【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1779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2
第二十章愚公移山,神級雞湯



  薛牧轉頭看窗外,才發現已經大中午,估摸著都一點多了……午飯都沒說請人吃一口,獎勵你個頭哦……

  門口傳來敲門聲,岳小嬋的聲音響起:「師父。」

  薛清秋揮揮手,房門自動打開,岳小嬋跑了進來,很是好奇地看了眼案幾上的茶杯,笑道:「居然讓師父親自奉茶?看來談得不錯嘛。」

  明明知道早先的一些對話是被岳小嬋聽個分明的,這會兒薛牧是有點尷尬,可岳小嬋的態度反似滿不在乎,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薛牧看不出岳小嬋有什麼變化,可薛清秋卻一見狂喜。她一眼就看出岳小嬋靈魄化蘊,修行竟是突破了一個重要關隘!而這個大關不知道卡死了多少天才,要知道她本人也是十五歲才達到這一步的,小嬋居然在區區十三歲突破,那是星月宗立派以來從沒有過的成就!不,不是星月宗,而是整個天下從沒聽說過的成就!

  足以名垂青史,光耀千秋!

  正狂喜中,薛清秋忽然想起什麼,又愣了一下。小嬋本來明明沒有突破跡象,這個時間突破是因為……她抿了抿嘴,一縷憂慮將狂喜且兄弟淡了幾分,問道:「你這會兒跑來幹什麼?」

  岳小嬋吐了吐小舌頭:「師父自己不怕餓,我可擔心叔叔被你活活餓死,來喊你們吃飯的。」

  薛清秋和薛牧異口同聲地失聲道:「叔叔?」

  「現在包括本宗弟子和外面的人,都認為薛牧是師父的兄弟,師父沒有否認……」岳小嬋微微一笑:「既然我還小……不該是叔叔,那該是什麼呢?」

  看著她的笑容,兩個姓薛的相顧愕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過了好半晌,薛清秋淡淡道:「那就叔叔吧……嬋兒,讓他們把飯菜送來,陪你叔叔一起吃頓飯。」

  薛牧抽抽嘴角,沒有抱上大腿的歡喜,反而很想哭……說好了還能長大的呢……這變叔叔了還玩毛啊……

  岳小嬋咬著指甲打量他們,笑嘻嘻道:「師父和叔叔這是相見恨晚了嗎?今晚要不要促膝長談?其實我覺得師父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薛清秋作勢欲抽:「打死你個沒臉沒皮的。」

  岳小嬋咯咯笑著跑了。

  薛牧低頭喝茶。

  薛清秋站起身來,站在窗邊看著岳小嬋向外面跑的背影,忽然道:「先生今年貴庚?」

  「二十七。」

  「小我一歲。」薛清秋沉默片刻,又道:「之前我想過給你個職司,但你若不入本門,什麼職司也難以名正言順。而本宗多年沒收過男弟子,我暫時不願打破。所以……你確實可以用我的義弟名義行事。」

  薛牧笑了笑:「聽宗主的語氣,有點不甘不願。」

  薛清秋失笑道:「許你兄弟名義,對星月宗影響難料,自當謹慎。莫非你認為本座真的可以隨便認親戚?」

  薛牧看似隨意地道:「那就算了吧,既然宗主不是真心認親,何必勉強。」

  「聽起來好像你也不太甘願?」薛清秋奇道:「知不知道多少人……」

  說了一半,她忽然住了口,眼裡閃過奇異的光。她好像懂了點薛牧的意思。

  是自尊?還是有其他念想?

  其他念想的話,是且兄弟著長大後的岳小嬋?還是且兄弟著……她薛清秋自己?

  他沒有明說,怎麼理解都可以。

  她真覺得很有趣。

  此時下人送餐進來,岳小嬋跟在後面,笑道:「今天朝堂亂透了。」

  薛清秋心神還在薛牧身上沒收回來,聞言隨口問:「怎麼?」

  「我們開了個好頭,合歡宗有樣學樣,也跑去狩獵正道女弟子扒衣服。連京師裡那些開酒樓辦賭場的顯貴也動了心思,雖是沒我們這種去抓人這麼兇殘,但也暗地裡找人定製衣服去了。」岳小嬋笑得很是幸災樂禍:「各大宗門駐京力量都不強,在我們這動武吃了大虧,也不敢再妄動,便去找跟他們親善的官僚幫忙,然後朝堂上就吵起來了。」

  薛牧端了碗飯死命扒,隨意道:「朝廷給不出決議的吧,我估計會把夏侯荻叫去象徵性的罵一頓,然後不了了之。」

  岳小嬋托腮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眼裡不知閃過怎樣的情緒,又很快按捺下去,笑瞇瞇道:「叔叔果然厲害,猜得分毫不差。」

  薛牧脫口而出:「我不是叔……」

  「就是叔叔。」話沒說完就被薛清秋打斷了。

  「……」看著薛清秋若無其事地靠在一旁品茶的樣子,薛牧無力吐槽。

  見過搶親的還沒見過逼人當弟弟的,你還真覺得這樣可以解決問題?可惜你們想必不知道,有一門更加激動人心的學科,叫德國骨科啊……

  再說了,幹姐姐,可以讀四聲的啊!

  岳小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膩聲道:「叔叔……」

  薛牧差點抖了一下:「幹嘛?」

  「上午沒客人,姑娘們已經在傳抄叔叔的小故事了……下一篇什麼時候出來啊?」

  說到這小黃文的事,看著逗比,其實寄託了薛牧不小的野心,是對這個世界模式的一次試探性進攻,他內心是很重視的。想了一陣才道:「等今晚看一看這篇的效果再說吧,故事隨時能編,不要緊。」

  岳小嬋開始撒嬌:「那人家要先聽叔叔講故事。」

  「……如果你能好好說話,我們還可以講點故事……」

  「好啊好啊。」岳小嬋頓時正襟危坐。

  雖是存著很複雜很奇怪的心態故意在挑惹他,可真到了有故事聽的時候,小丫頭終於還是暴露出了好奇心爆炸的本性。其實薛清秋這會兒在旁邊也挺好奇的,之前在馬車上的時候,薛牧隨口一個小故事,對她也有些感觸,對薛牧的故事倒也有些期待。聽他們提起姑娘們傳抄小故事,她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呢……

  薛牧隨口吃著飯,慢悠悠道:「古時候有個人叫愚公,家門前有兩座大山擋著路,出入不便,他決心把兩座山挖平。」

  岳小嬋笑道:「碎山之力啊,我都差得遠,他是如師父這般的洞虛強者麼?」

  碎你個頭哦,這不科學的世界還真能碎山的啊?薛牧差點沒被飯粒噎死,嗆了半天才道:「他就是個普通人,和我一樣沒力氣。」

  薛清秋哂道:「凡人移山,不自量力。」

  薛牧點點頭:「另一個聰明的智叟也笑他太傻,認為這不可能辦到。愚公說:我死了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無盡的,又何必擔心挖不平呢?」

  師徒倆聳然動容,對視一眼,齊齊沉默下去。

  她們宗門千年來躲躲藏藏中艱難發展,一直傳承到了今天五十代香火未絕,眼見宗門正在抬頭復興,薛清秋一力扛旗,岳小嬋薪火傳承,這豈不就是這位愚公故事的具現麼……

  薛清秋輕嘆一聲:「是我膚淺了。陳飛揚一喜……這位愚公成功了麼?」

  薛牧現學現賣,臨時把仙神給改了:「陳飛揚一喜有幾個路過的洞虛強者感動於愚公的精神,出手幫忙,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

  師徒倆很明顯代入感爆棚了,聞言都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紛紛道:「不錯,我們要是見到了,也會幫一手。」

  薛牧笑笑,繼續低頭吃飯。他當然是有意挑合適的故事來戳人心的,尤其是這種勵志雞湯,每個人都能產生共鳴或者感嘆,就連信息爆炸的時代裡朋友圈最流行的東西不還是永遠不變的雞湯麼……別提這種始祖級雞湯,對於時時刻刻有著「身負宗門之重」的師徒倆來說,沒有故事比這個更共鳴、更有代入感了。

  岳小嬋回味了一陣,小臉上還是不免多了幾分惆悵,咕噥道:「愚公運氣算好的,有路過的強者幫忙。我們呢……」

  薛牧適時道:「你們有我啊。」

  師徒倆都偏著腦袋看他,神情都很是一致的似笑非笑,兩人心裡很清楚他這樣說很有點別有用心,但這一刻還是挺受落的。薛清秋只是笑著吐槽:「也不知誰是愚公,誰是洞虛。」

  薛牧低聲嘟囔:「我知道你洞虛。」嘟囔間,在洞和虛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停頓和重音,真實意思猥瑣至極。

  師徒倆平時對這個等級聽慣了的,當然不可能往歪裡想,再聰明也聽不出他的猥瑣意思,反倒笑道:「知道就好。」

  薛牧扒完最後一口飯,心情非常好。

  在這個世界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薛清秋看似魔門妖後,血手無情,實際上只要抓住她的心理,把握分寸,完全不難相處,說不定還比那些規矩多的名門正派好相處多了。

  就算是要泡,好像也不是完全沒希望的樣子……畢竟她是確實洞虛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2
第二十一章妖女是怎樣煉成的


  約好晚上跟薛清秋一起去拜訪夏侯荻,薛牧在薛清秋屋裡已經待了太久,不便再待,便告辭回自己的竹樓休息。

  岳小嬋陪著他並肩而去,薛清秋站在樓上,默然看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這次沒有再阻止什麼。

  因為她已經很清楚了薛牧是怎樣的人。他或許有男人都有的好色,但心中自有韜略,也有足夠的冷靜,他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絕對不會輕觸逆鱗。

  岳小嬋如今的情事,就是個逆鱗。

  岳小嬋本人很清楚,薛牧也很清楚,這件事也就基本無需憂慮了。

  倒是想到薛牧對自己流露出的意思,薛清秋有些好笑,真是個膽大包天的男人,偏偏還撓在了她的癢處,氣又不是笑又不是。

  她之前挑逗薛牧的一句話是很實在的話——她神功已成,並沒有岳小嬋的顧慮,換句話說她真的可以找個男人。只不過包括自己和全宗上下,從來就沒有任何人起過這樣的念頭,薛牧的覬覦,反把她這個念頭給挑動了。

  且不論薛牧,起碼自己真的是可以找個合適的男人。

  情投意合的,足夠實力的,能幫得上自己的,並且足夠可靠的。

  可惜啊,這樣的人……基本不存在吧。

  別的不說,光是第一條……有哪個正常人能和一個惡名在外的妖後情投意合?即使有也只有可能是魔道中人,說實話,雖然自己就是魔道,薛清秋還是很清楚魔道中人的人品幾乎沒法信任,真的結合了,說不定要為星月宗帶來滅頂之災,徒留無盡悔恨。

  這也是薛清秋認為一旦動情往往就是悲劇的關鍵因素,滿足要求的男人幾乎不存在,一旦動了情,要麼就是相愛相殺,要麼就是宗門生變,沒有第三個可能。

  正這麼想著,薛牧離開的背影再度映入眼簾。這是第三個可能麼?

  薛清秋凝視半晌,微微一笑,又搖了搖頭。太弱了……

  不客氣的說,他其實連自己的膜都弄不破。

  這麼弱的男人,就算智深如海,最多被她佩服一下,起不了火花的,心動都難。

  算了,歷代宗主多數孤身終老,或許自己也是只能重複這一條路,這是宿命,何必強求?薛清秋漠然轉身,盤膝坐在塌上,以她的如鐵心志,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輕易便盡數驅逐,很快就進入了空靈。

  *************

  岳小嬋和薛牧又漫步在竹林裡。

  還是一樣的竹影憧憧,一樣的風薰意暖,可兩人來時的那種氣氛卻再也找不到了。

  恍惚間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其實兩人都知道,只不過是過了一個上午。

  「叔叔……」

  岳小嬋依然這麼稱呼,似乎還越喊越順口了,薛牧也沒有再去反駁,只是「恩」了一聲。

  岳小嬋隨意踢著地上的碎葉:「你不會是合歡宗出來的吧?」

  薛牧一愣:「怎麼這麼說?」

  岳小嬋笑笑:「注重皮相聲色,而不是出於心中有情。合歡宗外露的最典型特徵就是這樣了,你若說你是合歡宗門人,我一點都不會驚訝。」

  說是這麼說,岳小嬋的口吻還是很隨意,顯然並沒有真把薛牧當合歡宗的,不過是一種……更接近於幽怨吧,這話的重點不過是在嗔怪薛牧對她沒有動情,卻差點把她陷了進去。

  「凡夫俗子便是如此而已,又豈是合歡宗這樣。」薛牧搖頭道:「在認識你們之前,我連合歡宗是什麼玩意都不知道。」

  岳小嬋喃喃道:「那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這是一句初見時就問了的話題,只是薛牧含糊了過去,岳小嬋也沒有去較真。如今舊事重提,並不是出於對身份的疑慮,而是對這個打破了自己正常節奏的男人,想要更了解的探尋。

  薛牧抬頭,看著上方的竹葉輕擺,良久才道:「就當我是天上來的吧。」

  岳小嬋笑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上天送你來幫愚公的?」

  薛牧搖頭道:「我覺得自己在這世上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助星月宗復興,不過是起點。」

  「好野的心。」岳小嬋刮著臉:「叔叔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薛牧笑道:「你可以告訴我啊。」

  岳小嬋想了想,認真道:「其實叔叔出現在了正確的時候。千年前百家爭鼎,天下一片紛亂,那真是武力決定一切,你再聰明,也捱不住別人動輒一劍傾城,毀天滅地。而現在雖然還是崇武,可畢竟算是承平之年,叔叔這樣的滿腦子奇思妙想很有用武之地……嗯,起碼用來勾搭女孩子效果不錯的,本侄女不就差點被吸引了麼?要不是師父及時制止,叔叔趁熱打鐵招式全開,說不定就把我給拱了?哎呀呀……那可真是糟糕呢……」

  薛牧一直很認真在聽,本來還說得很像那麼回事,結果最後話鋒一轉,味道完全變了個樣,聽得他差點沒打了個趔趄,尷尬道:「能說正經的麼?」

  說到這裡,兩人已經出了竹林,隱約已經可見薛牧自己的小竹樓。岳小嬋停下腳步,笑道:「正經的啊?現在的天下形勢前所未有的錯綜複雜,本侄女還小,正經的可說不分明,還是我們無所不能的叔叔自己慢慢了解吧。或者……和師父慢慢討論?」

  薛牧心中抽了一下,認真地看著她。他覺得岳小嬋的話裡另有意思。

  「果然瞞不過叔叔呢,那麼聰明幹什麼呢?」岳小嬋嘆了口氣,微笑道:「侄女已經決定,等夤夜師叔一出來,就離開京師了。不過沒這麼快,離開之前,我還是希望這兩夭折騰的百花苑事宜成功呢,有始有終不是麼?所以這幾天還是要多多拜託叔叔的妙計了。」

  薛牧抿嘴不言。

  岳小嬋抬頭對視,依舊笑意吟吟,那眼裡波光浮動,隱藏了一切心意,根本看不分明。

  良久,薛牧嘆了口氣:「去哪?」

  「南方,去討債。」岳小嬋悠悠道:「天下也是時候傳揚我岳小嬋的妖女之名了,十年苦練,不就是為了一朝成名,密卡登下麼?總不能什麼都讓師父一個人扛……其實她也很累……嗯……要是有個男人疼她也挺好的……」

  薛牧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好。

  區區半天過去,這個小丫頭整個人都有點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還是一個很容易看穿心思的聰明小女孩而已,那麼這時候的岳小嬋就已經有了攪亂眾生的妖女之意,心思飄忽難測,邪異詭譎。

  她們的武道真奇怪,區區一個心境變化,竟能讓人成長得這麼大。

  岳小嬋也沒有等薛牧的回應,自顧自背著手一步三搖地離去:「如果叔叔真對我師父有意,趁這兩三年加把勁吧。否則……若是等本侄女長大回來了,叔叔還沒成事,到時候有你頭疼的。」

  說到最後,「叔叔」終於再度變成了「你」,隨著這個字重音落下,她踱著的步子忽然浮起,雪白衣袂飄飄而去,轉瞬間隱入竹林,恍若幻境中一閃即逝的精靈。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2
第二十二章星月之道


  直到傍晚陪著薛清秋再會夏侯荻,一路上薛牧的心思還有些恍惚,岳小嬋的笑臉時不時就在腦子裡飄來蕩去,攪亂著思緒,很難維持先前的清醒冷靜。

  他可不是岳小嬋的雛兒年紀,相反他的感情歷史豐富無比,這種狀況他很清楚,這是有可能動了情的徵兆,非常危險。

  真是作孽……因皮相起色心,和對人動情,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好不好……薛牧頭疼地捏著腦袋,怎麼可能真的對個只有自己一半年紀的小丫頭動了心?別提自己世界的價值觀了,就算是這個世界,他也已經了解到女性十六而嫁,十三歲是無可爭議的未成年,還好這是魔門,觀念本就挺扭曲的,換了是正常點的地方估計自己要被拖去浸豬籠了。

  見鬼的是從來沒發現自己居然會有洛麗塔的傾向啊,以前在網上玩,大家開玩笑說三年血賺死刑不虧的時候,他也只是湊趣摻和,心中從來不以為然的。按一貫的審美喜好,該是被身邊這位妖後魅惑了還差不多嘛……

  身邊薛清秋輕紗蒙面,安靜地在長街窄巷裡緩步穿行。有路人似是認出了她,神色大變地倉惶離去。

  薛牧很少看到薛清秋起身行走的身形,看上去依然形如少女,纖細娉婷,而整個身影卻如夢似幻,他明明覺得她就走在身邊,可卻總覺得她在很遠的地方,就像在什麼煙雨畫卷裡,看著朦朧美麗,可卻很不真實。

  薛牧很懷疑如果有人襲擊她,是不是壓根就找不到她實際在哪裡。

  這一身妖異的魔功已經不是有意散發了,而是自然就在那裡,身合天地。

  也正因如此,他找不到和岳小嬋一起漫步竹林時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好虛幻,明明是兩人並肩,卻像一場獨行。

  怎麼又想到岳小嬋了……他知道再下去怕是自己真要成變態了,必須斬斷這個念頭。於是找了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們星月宗到底是修的什麼功?」

  本是見薛清秋的虛幻感而好奇,薛清秋聽了以為他是有意習武,搖頭道:「星月宗功法繁多,不過並沒有適合你的,你元陽早失,這倒罷了,關鍵是體內毒素深入膏肓,練什麼都無法築基。不過我下午已經讓青青去找趙大公子,此人一生試毒,應該對你的狀況有些幫助。」

  薛牧怔了怔,略有點失望,卻也不是太糾結:「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嬋說過當今武道百家,各自爭鳴,我想知道,我們星月宗何以為道。」

  薛清秋倒驚異於他居然會問這個話題,既是有人問道,作為一宗之主當然會認真回答:「我們星月宗認為,人體便如宇宙星空,浩渺神秘。識海是夜,丹田如月,竅穴似星,探究的是人身和宇宙的奧秘關聯。自身是天地,宇宙是天地。虛者,虛空也,洞察宇宙,便是洞虛,身合宇宙,便是合道。」

  薛牧愣了,這聽起來好高大上啊,怪不得總能感覺她們身上有縹緲神秘的氣質,如星似月嘛,這個洞虛比自己的猥瑣用意可是格調高了十萬八千里去了。

  可是這為什麼是魔道?

  薛清秋輕易猜到了他的困惑,笑了笑道:「世上本沒有什麼魔門的稱呼,所謂魔是被他們叫出來的。如滅情道以殺伐無情入道,在人們眼裡便是魔,其實在他們自己看來不過礪其氣、養其志,做得理直氣壯。」

  薛牧自以為懂了:「我們自稱聖門?」

  「這是哪聽來的?沒那回事。」薛清秋白了他一眼:「星月宗就是星月宗,合歡宗就是合歡宗,滅情道就是滅情道,非聖非魔,不必臉上貼金,也不必妄自菲薄。倒是被世人叫慣了,我們倒也開始自稱魔門中人,不過圖個統稱方便而已。所謂魔門共有三宗四道,各自修行大相徑庭,可不是同門。 」

  「呃……」薛牧暗道這回真被武俠小說家們坑慘了,世界不同,可不能生搬硬套。

  話又說回來了,這個世界的魔門好像挺高端的,主要體現在他們每一宗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宗旨,並且為之貫徹,也許宗旨壓根就是歪的扭曲的,可好像不是由於性格上殘忍陰毒的反人類缺陷而稱魔。

  但星月宗那個高大上的宗旨,怎麼看也是正的啊,這世界的人連這個都不能接受麼?

  「其實正道中也有與我們類似的道,玄天宗便很接近。至於為何我們是魔……」薛清秋還是淡淡地笑,笑容裡有些譏嘲:「我們認為既然探究的是身體的奧秘,首要拋開那些無謂的廉恥。譬如媚術、雙修術,那是生命最本源的神秘,連陰陽和合的本質都不去探索,還談什麼探索身體的奧秘?」

  薛牧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真特麼神轉折,高大上的人體和宇宙奧秘怎麼變成這樣了?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要是把現代的人體解剖學拿到古代去,那十成十也是魔道中的魔道,只是她們這個生理衛生學聽起來更那啥一點。

  見薛牧從驚愕變成若有所思的模樣,薛清秋淡淡道:「沒被嚇到?」

  「沒。」薛牧笑道:「其實壓根沒什麼不對,畢竟與合歡宗那類還是不一樣的。」

  「對,她們通過陰陽採補來修行,在本宗看來實在是太過低級。」薛清秋傲然道:「我們雖是研究媚功,不過開發自身能力;研究雙修,也不過是探討陰陽之秘。人體自身便是寶庫,與蒼穹一樣浩渺,自身開發尚且百不及一,哪來閒工夫採補別人,平添雜質。何況她們縱慾盡歡的宗旨,實是與武道本質背道而馳,與她們並稱,真是我們的恥辱。」

  薛牧聽著越發覺得有點意思,這確實是異界版本的百家爭鳴,思潮的碰撞來著……只是基於武道理念而不是政治理念罷了。但延伸起來,卻也算是哲學思潮。

  「不過宗主,那些道門難道沒研究陰陽和合的麼?怎麼他們不是魔?」

  薛清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沒發現區別?」

  薛牧想了半天,搖頭:「還真沒。」

  薛清秋偏頭看了他一陣,眼神越發奇怪了:「你我孤男寡女,深巷獨行,談論起了雙修採補話題,你真沒覺得這不對?」

  薛牧愣了。這麼一說還真是啊,哪個名門正派會這麼幹的,你找個道姑單獨聊聊雙修試試,不被一劍剁了才有鬼。這麼說起來星月宗這德性確實是魔道沒跑了……

  可對自己來說,這真的很正常啊!現代人啊……又沒聊到什麼深入的玩意,說點這個不是日常麼?有些妹子說起葷段子比男人還污好不好,何況她們這還是學術研究來著!

  薛清秋很是隨意地道:「我們認為對於人體奧秘的探索是坦然的,是嚴肅的,甚至便是討論男女之器,我們也認為根本無需遮遮掩掩。那些所謂的正派,做就做得不亦樂乎,說就當成洪水猛獸,自欺欺人,虛偽可笑。偏偏他們倒是正,我們卻是魔。」

  「……」薛牧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你們這思維好前衛好現代啊,到底你們是穿越的還是我是穿越的來著?雖然老子不懂你們高大上的學術,但我們可以來討論一下七大名器三大名槍,或者研究一下老漢推車和觀音坐蓮怎麼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2
第二十三章如此姐弟



  但薛牧倒也知道,她們認為正常的是武道探尋,而不代表瞎說淫詞浪語。她們常以美色惑人,也不過是常年處於東躲西藏的形勢下利用上了這方面的優勢,久而久之也就成為慣性,實際上她們並不贊同恣意尋歡。這就是為什麼她們明明看著煙視媚行,卻偏偏強調只能騙騙別人感情,自己不可入局。

  可惜這是很容易變質的,尤其她們很多時候真需要有人捨身送肉,不可能做一宗的白蓮花。看夢嵐那時候送得多乾脆利落,而薛清秋也不見怪,薛牧就知道這千年下來,門下弟子估計早就大半習慣於此,發展到這時候怕是很多人都跟合歡宗差不多德行了吧……

  甚至就連她們這些核心也已經挺扭曲的了。薛牧相信那天抓了正道妹子如果自己真要玩兩個,岳小嬋肯定會送他玩,不會把這當回事的,這等表現和她們高大上的武道宗旨已經不太對得上了。

  越發成魔。

  他忽然理解為什麼現在不收男弟子了。這種宗門氛圍一旦有男弟子,很有可能各種濫交,高位者隨便睡個成百上千的都很正常,一團烏煙瘴氣,很多能修核心功法的好苗子都毀掉了。當年某個變故應該就是與此有關,男弟子被清洗,但她們原則上又研究陰陽之秘,所以也不會明確立下不收男人的門規,只能看宗主把握。

  這宗主當得也不容易。

  不管怎麼說,變質扭曲是另一回事,單論她們的「道」,是很合薛牧口味的,很現代。

  其實反過來再想想,如果以主流人群認不認可來劃分「正魔」的話,那他在現代的偶像製造行業,也同樣是被主流人群看不起的,換句話說,在現代他也是魔道。

  現代的魔道遇上了異界的魔道,雙方的腦電波時不時的合上拍子,真是怪不得自己跟她們越來越親。

  身邊薛清秋忽然笑了起來,笑容不是之前的淡笑或譏嘲,反而很是開心的感覺:「以你之智,本不該看不出其中的區別所在,但你對此毫無感覺……只能證明在你心裡根本就覺得這是正常的。難怪你和我宗之人總能投緣,若是早些年遇上你,我說不定真會破例讓你入門的。」

  薛牧便也笑了起來:「對的。所以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是妖女,那我就是妖人,天造地設。可別再說是我這話別有用心了哦。」

  薛清秋笑吟吟的:「你是我弟弟,早便是妖人了。」

  她這會兒看薛牧真是從所未有的順眼,一個完全認同她畢生之道的男人,那是真的千載難逢,這輩子都不一定能見一個,沒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對於她們這種在探索武道上踟躕攀登的人,對道的認同,真是靈魂層面的享受,比什麼甜言蜜語都有用。這次說弟弟,倒是真的帶上了真心實意,不像此前的另有考量。

  可惜他太弱,不然……呃,算了。

  「好好好……」薛牧實在不想繼續跟她糾結姐弟問題,笑道:「現在我知道有些話是可以說的了,比如……姐姐什麼時候教我雙修術?」

  薛清秋啞然失笑,這混賬真會打蛇隨棍上,自己剛剛說過討論研究這個是正常,他就開始且兄弟著自己來了。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很自然地回答:「等找到清除你身上毒素的方法,讓你築了武道之基,你要學雙修,姐姐自可教你。」

  薛牧心都酥了半邊,暗道妖女厲害。他的話裡是有歧義的,隱含挑逗,薛清秋的回答同樣是有歧義的,「姐姐教你」,是純粹指點紙面修行呢,還是怎麼個教法?這種不經意處的葷話才叫騷動人心,讓人癢癢的,居然讓薛牧找到了幾分和現代御姐們酒桌交鋒的感覺。

  前方傳來冷冷的聲音:「真是不知廉恥。」

  薛牧豁然抬頭,卻見他們穿行了不少街巷後,到了一條深巷最裡面,這是死巷,盡頭是一間有些殘破的小樓。夏侯荻就站在小樓門口,帶著很是鄙視的眼神斜睨這對姐弟。

  薛清秋懶洋洋道:「六扇門管天管地,還管得著本座和弟弟怎麼說話?」

  顯然,以薛清秋的功夫不可能不知道夏侯荻已經出現在不遠處正在旁聽了,還是很無所謂地選擇了這樣歧義雙關的答復跟「弟弟」說話,這妖氣盡顯無遺。

  果然那什麼一宗之主的肅然嚴厲,都是做給門人看的,這才是她在江湖上的本性啊……

  夏侯荻顯然懶得跟她糾纏這種話題,咻然轉身,只留給他倆一個披風揚起的背影:「進來吧。」

  薛清秋帶著薛牧往裡走,淡淡道:「這是她的府邸,看這破落模樣也不知這清廉是裝的還是真貨。」

  薛牧道:「既是個有信念的人,想必為真?」

  「那倒未必,誰是不食人間煙火。」薛清秋一聲冷笑,大步踏入大堂,也不等夏侯荻說話,很是囂張地自顧自坐了,薛牧便也跟著坐在身邊。

  夏侯荻坐在主位,連茶都沒奉一口,很是冷淡地道:「薛宗主不是說過,不信六扇門是我夏侯荻一手遮天?為什麼又傳信約我,還有什麼可談?」

  薛清秋冷笑,正要開口,薛牧微微搖頭。薛清秋愣了一下,生生把一句嘲諷憋了回去,只是哼了一聲閉目不言。

  來此之前說好的,讓薛牧全權和夏侯荻談,薛清秋倒也認可,否則以她和夏侯荻這兩天的火藥味,怕是不出三句就要打起來,也別提什麼談判了。

  不過若非剛才對薛牧產生了無比的認同和好感,她也不會這麼給面子,容讓得這麼乾脆。

  見薛牧一個示意居然能讓薛清秋閉嘴,夏侯荻眼裡閃過震驚之色,抿著嘴半天不知道怎麼說話。這就是讓正道八大宗門的宗主一起坐這兒,也辦不到這一點好不好……這麼看來,這個所謂「薛清秋弟弟」對於薛清秋的影響力超出了人們原先的猜測,要盡量高估才對。

  薛牧且兄弟著夏侯荻拱拱手,笑道:「無論前事如何,如今我與家姐是客,夏侯總捕的待客之道可不怎麼高明。」

  夏侯荻沉默片刻,終於道:「上茶。」

  很快便有老僕端了茶來,薛清秋閉目不理,薛牧欠身對老僕道了謝,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不如薛清秋那裡喝到的茶……看起來堂堂六扇門總捕也就是公安部部長的日子過得居然還不如到處虧損的星月宗舒服……

  見薛牧居然對老僕道謝,夏侯荻眼裡再度閃過異色,等他喝了茶,才開口道:「如今可以說說二位此來何意了麼?」

  薛牧放下茶杯,笑道:「薛某想和夏侯總捕做筆生意。」

  夏侯荻淡淡道:「若是想說拿什麼來換夤夜,那就不用提了。」

  薛清秋驟然睜眼,厲芒電射。

  薛牧一直在關注她的反應,見狀趕緊拉了她一下,薛清秋瞪了他一眼,似是在說我會那麼沒有大局觀麼?薛牧看著她不說話,薛清秋又哼了一聲,再度閉上眼睛。

  夏侯荻看得很是有趣,這姐弟倆的交流倒是挺好玩的,她還從來沒想過薛清秋有這樣的一面,就像是從多年來認知中的魔門宗主標籤裡走了出來,多了幾分人味兒,接上了地氣。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3
第二十四章傳媒雛形,人物期刊的構想



  薛牧嘆道:「夏侯總捕,說實在的,你關著夤夜不放,只會讓六扇門和星月宗僵持到死,笑的只能是別人,與總捕所想要達到的目的根本背道而馳。」

  夏侯荻不為所動:「或許你們都認為我是要立威,但我的真意已經告訴你們了,夤夜的功法太過可怕,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世間。我不殺她,已經是因為顧忌影響朝廷大略,不想和星月宗鬧得太僵。」

  薛牧怔了怔,夤夜的功法到底可怕到什麼程度,比自己這種走出去就能做瘟疫的還不為世所容嗎?

  夏侯荻繼續道:「薛宗主當知,九鼎鎮世,鎮的不過陰煞魑魅。但魑魅魍魎自在人心,九鼎不過死物,又怎麼可能永鎮世間?若是夤夜出世,人心衰頹,陰煞滋長,我怕九鼎早晚崩潰,世間重現千年前的群魔亂舞,永無寧日。」

  薛清秋不以為然:「危言聳聽。以那妮子的修為幾時能辦到這一點?何況夤夜除了必須的修行之地,平日裡素不出門,更不可能形成那樣的影響。」

  薛清秋居然沒有反駁夏侯荻對夤夜功法的判斷,只是覺得沒到那地步而已,這讓薛牧心中震驚。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形成以武為尊的局面估計有其成因,想必是來自千年前的某種亂象,延續至今。所以夏侯荻不科學的行為也得到了解釋,她是真的懷有對天下的憂慮,其實她心裡明知道抓著夤夜對她沒好處,也挺矛盾的吧?

  卻聽夏侯荻道:「或許夤夜達不到這種程度,但以防萬一,總是小心的好,此事不會更改。」

  薛清秋切齒道:「瘋子,你真當本座不敢殺人?」

  眼看火藥味再起,薛牧忙道:「夏侯總捕,一個明知道可能性很小的預防措施,與六扇門的前景,誰輕誰重?」

  夏侯荻略略猶豫了一下,問道:「薛公子想做什麼生意,還請明言。」

  果然薛牧的判斷還是對的,夏侯荻有慾望,慾望就是對重振六扇門權威的執著,什麼九鼎崩潰天下人間的,她夏侯荻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把這尚且虛無的東西看得超過一切?說穿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正道八大宗門還在,一群洞虛強者窩著,她六扇門要是還像現在這麼落魄,想做救世主也惹人笑吧……

  薛牧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夏侯荻,問道:「這是我去書坊買的江湖傳記,這裡印著是六扇門出品?」

  夏侯荻看了一下封面:《崇安二十年江湖大事記》,角落印著「崇安二十二年六扇門勘」。隨意翻開一頁,上面赫然寫著:「崇安二十年秋,薛清秋孤身血洗寒江派。是役六扇門力抗魔威,金牌捕頭三人殉職,終救得孤子逃脫。然自掌門以下,全派二百三十七人無一生還,江水為之變色。寒江遺址至今猶在,江底仍見白骨森森,血手清秋之名由此而起。」

  夏侯荻冷笑一聲,把書丟了回去:「你是拿你姐姐的事蹟來向本總捕示威?」

  其實薛牧自己壓根都沒看過這頁,看了一下滿頭大汗,自己抱著的不止是個粗大腿,而是活生生的魔獄傳說來著……但他真沒刺激夏侯荻的意思,忙解釋道:「誤會,我怎麼知道你剛好翻到這頁?」

  夏侯荻愣了愣,沒好氣道:「不錯。是我六扇門出品的江湖掌故,如何?」

  薛牧問道:「是因為六扇門也需要創收麼?」

  如果是一般人問創收這種有損威儀的問題,估計會被夏侯荻轟出去,但此刻的薛牧顯然已經被她當作重量級的人物對話,跟明眼人隱瞞這個也沒意思,如實道:「創收的意圖是有的,但民眾需要這些才是主因。很多江湖大事,僅靠口口相傳,版本太多太亂,六扇門有義務正本清源。」

  薛清秋開嘲諷:「放屁的正本清源,本座怎麼不知道你們六扇門參加了寒江一役?岳千江現在還關在我靈州,你們救了個鬼去?倒是把死了的捕頭報上名來聽聽,平白給本座添戰績,本座還不稀罕。」

  夏侯荻有點尷尬,不說話了。

  所以需要'正本清源'的是塑造六扇門或者朝廷正面形象的,就像這個故事是要表達六扇門曾經盡力抵抗了魔門肆虐,在那麼牛逼的對手手底下,足足殉職了三個人,終於救下了孤子,可歌可泣。這是宣傳的初級應用,說白了就是臉上貼金,或者說蹭熱點?反正星月宗也不會去反駁,六扇門玩這手應該說是理所當然,連這都不會那不如抹脖子自殺算了。

  薛牧關注的要點不在這裡,而是道:「我留意到書坊裡有不少類似的江湖掌故,除了六扇門自己搞的,也有出自江湖散人見聞的,但沒見到其他宗門的,這是什麼緣故?」

  夏侯荻淡淡道:「我自然不會讓他們自吹自擂、抹黑別人的東西污染京師,妖言惑眾。」

  薛牧笑道:「那麼同理,各大宗門的地盤上,也是不會流傳別人的東西,只有自吹的了?」

  夏侯荻道:「當然也會有六扇門刊行之物,地方也有官府就算,也有我六扇門分舵,他們除非造反,否則還能禁止官府就算刊行?」

  這不就是純天然的、獨一無二的、全國暢行的、而且是壟斷性的渠道麼!渠道啊大姐!

  現代人做夢都想要的渠道啊!

  這都不懂得用,老子能說你們都是蠢貨麼?

  薛牧心中大定,辦法他這一剎那就想出了好幾條,但具體哪一條最適宜,並且最好能讓星月宗摻和一腳的……

  夏侯荻有點不耐煩了:「你折騰了半天,要做什麼生意還沒說!」

  薛牧試探道:「夏侯總捕有沒有考慮過,江湖子弟,最重視的一件事是什麼?」

  夏侯荻不耐煩道:「揚名。」

  「對,揚名。」薛牧笑道:「但那種能夠轟傳江湖的大事是很少的,如你們這大事記,一年就薄薄一冊,裡面還都是人盡皆知的熱點。其實江湖上許多人都頗有幾件得意事,可惜的是別人多半不知道,自吹自擂去傳揚總是難堪,也難以傳遍天下。我想……江湖上少了個東西……」

  夏侯荻心中一動,薛清秋也睜開了始終裝逼閉著的眼睛。

  一個能做六扇門總捕之職,一個能做宗門領袖,兩個自然都不是蠢人,相反都很有眼光。薛牧這個提議一出口,她們立刻都感覺到了裡面大有文章,只是時代局限在這兒,她們一時還想不分明。

  薛牧續道:「比如少了一份江湖新秀評點,講述各位江湖新秀的事蹟,分析他們的潛力,點評武功特長等等。尤其是各位二三流宗門的和散人們,一生得意事不為人知,為了揚名還擺擂,形如賣藝,效果還差……六扇門若能做這件好事,必將天下歸心……」

  天下歸心什麼的太虛了,夏侯荻馬上能想到的是這個:一旦此榜風行天下,便是掌控揚名捷徑,超級宗門也要為門下弟子來求我六扇門!

  薛牧看夏侯荻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微微一笑,繼續畫餅:「真正能夠形成一種風向標時候,又何愁六扇門沒有權威!」

  夏侯荻坐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踱到薛牧面前,他才發現這女人真高,目測有接近一米八了,最帥的是那條長腿,很可能有一米二,又是筆直渾圓,沒有一絲贅肉,形狀優美至極,真心是腿控們的極品福利,能玩一年的那種。不知道如果裹上長筒黑絲是什麼個美景……

  夏侯荻沒閒工夫留意薛牧的眼神,踱了一陣,她終於停下腳步,幽幽地嘆了口氣:「主意是好主意,對我六扇門簡直百利。只是我們六扇門在地方被各宗門嚴重掣肘,更兼人手不足……萬一所知事蹟嚴重偏離事實,或者殘缺不全的,反而動搖公信,淪為笑柄。」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我們星月宗弟子遍布四海,從事的行業還多半是成天在聽江湖人物吹噓的,消息來源廣博無比。你看,咱們這生意不就搭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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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遠謀


  其實夏侯荻知道的比薛牧還多。薛牧對星月宗構架了解還少,只是按常理猜的;夏侯荻身份擺著,很清楚地知道星月宗依靠遍布天下的青樓,早已形成了很有規模的情報網。青樓作為江湖最魚龍混雜迎來送往的地方之一,只要有心,能收集到的東西不知多少,地方情況瞭如指掌。各地熟客還不乏高位者,名妓們往來名士之間,床笫之間不知道獲知了多少秘要。

  星月宗這些年發展不錯,更多是獲益於先人一步的情報,青樓那點收入只是次要。夤夜作為星月宗陣法靈魂,神功未成便匆匆南下鼓搗了好幾個月,夏侯荻可不信她是去玩的,多半是在情報建設上加強了某些功夫,只是她問不出來。

  可夏侯荻也沒想過,情報這玩意還能這麼明著用的……

  薛牧說的東西很簡單,但所謀更深。這事實上是娛樂傳媒的雛形,以打造明星人物為賣點,慢慢發展下去的話還會有很多演變……在這個不同的文化土壤上可能會長出怎樣的枝芽,尚未可知。

  傳媒的作用還不是這世界的人可以理解。比如說,以當世落後的信息傳播速度,一件震驚江湖的大事到了六扇門勘正大事記居然都在兩年後……如果將來能以某種形式做出時效性的新聞,那時候導致江湖格局的恐怖演變根本不是一時三刻能夠定論的,就算薛牧都不能預知結局。

  再比如說,現在江湖人只想著江湖事,到了哪天開始涉及生活隱私領域的時候……一份已經有了足夠公信力的傳媒,一個沒受過狗仔污染的世界……你真的可以輕易把一個垃圾捧成聖人,也可以輕易把一個真正的名俠打落塵埃。這種筆能殺人的概念,在這個輕文的世界上,暫時還不可能有人考慮到,薛牧也絕不會這時候把這種構想甩出來。覆雨翻雲刀筆手,這是他此謀隱藏最深的野望。

  那麼遠的事暫且不提,眼下光是這份新秀揚名捷徑的方案已經讓夏侯荻心潮澎湃了。

  這件事對六扇門真的很好操作,六扇門的身份做這件事本身就非常合適,朝野上下阻力非常小,又有做大事記的基礎在,馬上就能行動起來,用處卻大得無法估量,真的是量身定做的好計策。

  夏侯荻也知道薛牧不是好心來指點你的,不說他是不是還有遠謀,至少眼下他是為救夤夜而來。只要你想做這事,還真離不了星月宗合作,即使情報還有別的來源,薛牧的具體籌劃她還是得仰仗的,這夤夜是不放也得放了……這是堂堂正正的交換,找不到絲毫可以詬病的地方,她甚至不敢相信這樣的謀劃居然是出自魔門弟子,他們不是出了名的陰險毒辣嗎?

  一旁薛清秋看著夏侯荻明顯動心的表情,微微一嘆。

  原本她對薛牧幫六扇門謀發展,心裡也是不甘的,六扇門一旦強了,同樣也是懸在她們魔門腦袋上的利劍,後患無窮。可為了營救夤夜,也顧不得那麼遠的事了。

  可是最後她才知道薛牧的妙想遠遠不是那麼簡單,這個計策真正實施下去,六扇門固然得益,她星月宗得到的好處說不定更大,大到她一時半會甚至理不分明。

  或者索性說,薛牧從一開始的出發點就不是幫六扇門,而是為了星月宗,預謀已久。

  ——「如果對夫人而言,發展宗門比製造瘟疫更重要的話,說不定在下能起到的作用遠超夫人的想像。」這是撿回薛牧的那天,薛牧說過的一句話。想到他從天而降的場面,薛清秋一時有些失神……莫非這個男人,真的是上天派來幫她的?

  想到那個場景,一件早就被遺忘的事驟然浮現在腦海……

  那時候,自己和小嬋都是光溜溜的在洗澡……

  薛清秋出著神,臉上卻微不可見地泛起了一抹紅霞。

  這也許是她有生以來都沒出現過的奇景。

  「這事畢竟涉及魔門合作,影響深遠。我必須先向陛下禀告,如果陛下點頭,你我便可談談合作細節了。」夏侯荻停下踱步,很客氣地道:「薛先生的見地發人深省,無論此事成與不成,薛先生都將是我夏侯荻的座上賓。」

  薛牧拱手笑笑:「在下同樣很感謝總捕頭的賞識,即使買賣不成,也能交個朋友。」

  正在出神中的薛清秋忽然驚醒,脫口就來了一句:「你們互相賣什麼好!夏侯荻你要做我弟媳?」

  「……」這是說哪去了?夏侯荻待了一陣,忽然笑出聲來,沒有反駁,反而故意道:「是個不錯的提案,我很期待。」

  薛清秋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迅速恢復了正常形態,用很曖昧的眼神打量著夏侯荻的長腿,看了老半天才嘖嘖有聲地笑道:「沒看出,原來夏侯總捕居然還是個處子,倒是有資格侍奉我弟弟。」

  夏侯荻正兒八經的朝廷大員,又是黃花處子,說起葷話怎麼可能是這妖物的對手?被薛清秋一句話說得臉色漲紅得都快看見青筋了,長腿甚至無意識地夾緊著,雙目噴火地就要發作。

  這特麼越說越不成話了,還要不要合作了?薛牧狼狽地拉了薛清秋一把,迅速對夏侯荻道:「那我們就等總捕頭的好消息。此外,今晚百花苑就不會再有穿捕快衣服的姑娘了,算是我們的小小誠意。」

  夏侯荻好歹是做總捕的人,總算還能控制情緒,被薛牧岔開話題,便也死撐著面子對薛牧笑了笑,又道:「看在薛先生面上,我也有個誠意回饋。」

  薛牧笑道:「在下洗耳恭聽。」

  夏侯荻道:「大皇子正準備聯合幾位重臣上書,意指百花苑的衣服敗壞人心,致使朝野不寧,當予以取締關停。若不是薛先生的面子,我夏侯荻聯名一上,此事八成便是定局,陛下不會為了你家一個小小產業駁了這麼多重臣意見。」

  薛清秋一挑眉:「我落正道的臉,幹他姬無用何事?他真不怕自己某天死得不明不白?」

  薛牧差點一口老血,你說這大皇子叫什麼來著?雞無用?這皇帝還挺會起名字的嘛……佩服佩服。更佩服的是這位姐姐,謀殺大皇子的意圖隨隨便便就宣之於口,還是對著六扇門總捕頭說的……只能說這世界的巔峰戰力真的是很不科學,一劍傾城什麼的……只要狠心不管旗下產業,個人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保持不了威嚴真不是朝廷的錯。

  夏侯荻悠然道:「不但關他的事,而且是大大有關係。你可知合歡宗的尋歡閣,背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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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風雲際會


  「原來如此。姬無用這種貨色,自然扛不住合歡宗的色誘。」薛清秋冷笑道:「看來合歡宗已經把手伸到權貴床笫間了……和我們較勁了一千年的魔門大宗,那些蠢貨真以為這只是一群妓女孌童?」

  「合歡宗的事本座不多言。」夏侯荻嘲諷道:「事實上不但尋歡閣,京師大半青樓都暗中與大皇子有關,聯合起來已經快要把你百花苑擠垮了。要不是你運氣好撿了個智囊,一夜之間讓百花苑起死回生……嘿……就你星月宗還有什麼主意?」

  薛清秋臉上有些掛不住,冷哼道:「薛牧是我弟弟,他的主意不就是我星月宗的主意,什麼撿的?」

  「是麼?」夏侯荻懶得跟她爭。薛清秋這種超級大佬,她的出身別人不知道,可他們六扇門如果沒有刻意去調查了解過,那才叫失職。

  這貨是農家受災遺棄女嬰,遺棄時都不足三月大,六扇門刻意查過,基本可以認定她的家人應該已經在災情裡死光了,不存在血親。

  她有幸在襁褓裡被星月宗上一輩薛姓長老撿回宗門,從姓到名都是星月宗起的,星月宗喂著吃奶長大,從會走路起就開始泡星月宗獨門藥浴打基礎,絕對根正苗紅的星月門下。沒幾歲就展現出非凡根骨和悟性,很快就被列為內門弟子,又很快被宗主收為嫡傳。十三年前一場變亂,前宗主走火入魔而亡,宗門男女高層意見不合,一場內戰後男性出走另立新宗,號稱炎陽。薛清秋作為宗主嫡傳,在一片風雨飄搖中被長老們推舉為宗主,時年十五歲。

  能夠想像那些長老是沒人想承擔宗門衰變的責任,更不想承擔接下來即將面對的艱辛,推她當宗主的甩鍋意味濃得很。時人都認為星月宗差不多要完了,本來就在朝廷和正道圍剿中躲躲藏藏,魔門各宗也在虎視眈眈,一個小姑娘宗主帶著大傷元氣人心渙散的星月宗,還能怎樣?

  沒人猜到這位背鍋上位的小姑娘竟然是個力挽狂瀾的怪物。背負一身重擔,妖行江湖,顛倒眾生,不知坑死了多少俊傑,讓星月宗得以喘息。武道進展更是驚才絕艷,五年問道,三載洞虛,走完了別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終於站在當世武力巔峰之列。自此一斂妖顏,化為魔焰滔天,血手洗遍,枯骨成堆,密卡登下,鑄就了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這時候別說背鍋了,宗門上下早就視之如神,言出法隨。在她的聲威之下,星月宗這些年越發壯大,看看近十年內多少弟子拜入門下就知道了……

  這等背景非要說有弟弟的話,只有可能是那位薛姓長老的子嗣,少年時因男女之戰而出走,並且沒有入炎陽宗,近期才回來認親。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這樣,會有很多人知道薛清秋有個弟弟,不至於如此突兀。

  不過夏侯荻也沒有想過兩人是什麼奇葩關係,也就認為是個智囊參謀。好端端誰會去猜有人在泡薛清秋,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被認了弟弟?瘋了還差不多……薛牧也是真對這姐姐屌炸天的程度沒什麼概念,要是多了解一段時間,多半也是不敢起這種腦筋的……

  總之夏侯荻一句「是麼」問得抑揚頓挫,薛清秋冷冷道:「你們六扇門不是戶政司,少多管閒事。」

  夏侯荻微微一笑:「六扇門自然不是碎嘴閒婦。」

  薛清秋「哼」了一聲。

  薛牧見她臉上掛不住,忙岔開話題:「也就是說,姬無用所謂的什麼敗壞人心不過說說而已,真關了百花苑,隔天他尋歡閣照樣上製服的吧,我聽說合歡宗的人早都去搞衣服了。」

  夏侯荻淡淡道:「也許。事實上你的製服方案落了正道面子,朝廷本來是暗挺的,只要你們別把我六扇門製服摻進去。」

  薛清秋冷笑道:「既然合歡宗暗地裡陰我百花苑,本座也無需顧念什麼同道之誼了,今晚就……」

  薛牧趕緊打斷:「姐姐,發展產業不要總是想著暴力手段,你又不會長留京師,打來打去的最後大家都一片廢墟有什麼意義。反正制服的亂子是我搞出來的,我自然會妥善解決。」

  「我說了要暴力手段了?」薛清秋嘴硬了一句,很快又問:「你有什麼鬼主意?」

  「不穿就是了。」薛牧無所謂地道:「我們不穿,眼見這麼好的財路在這兒,尋歡閣自然忍不住要穿。我估摸著正道的高手們早就為此事在來京的路上了,那時候我們倒正好抽了身,尋歡閣倒正撞槍口,讓她們焦頭爛額去唄。」

  夏侯荻怔了怔,心中微起寒意。莫非這個變化走向早在他計算之內?

  薛清秋想想也是這個理,笑道:「還是你看得清。那這段時間我們先捱著虧損,風頭過後再說?」

  「怎麼會虧損呢?」薛牧微微一笑:「我之前走下的第二步,也該開花結果了。」

  夏侯荻聽得寒意更濃。區區一個百花苑的爭鬥不過皮毛小事,但薛牧從一件小事中表現出來的素質,證明了他不僅是偶爾靈光一閃出些奇思妙想的鬼策,分明是具備全局謀略的能力。

  「就是你之前和嬋兒鼓搗的玩意兒?我還沒看過,走走走,去看看。」薛清秋似是大感興趣地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薛牧就走,完全把夏侯荻當成了空氣。

  薛牧無奈回頭喊了一句:「總捕頭,等你的好消息。」就被踉踉蹌蹌拉走了。

  夏侯荻瞇著眼睛目送這姐弟倆出門,心中暗自思忖:星月宗乃是魔門老牌強宗,底蘊和資源擺在那裡,薛清秋行走江湖是個人精,大略方面也有佈局和遠見,又是武道天才魔功蓋世,所以宗門復興很快。只是人非仙神,誰也不是全能,產業經營和運籌謀算上都是她的弱項,而宗門新一代人才還沒成長起來。岳小嬋尚小,至於夤夜那完全是個坑……所以現在星月宗算是面臨瓶頸,只看產業四處虧損就知道了,再往上發展怕是很難。可如今有了薛牧,這運籌帷幄的素質已經隱約浮現……這結合起來簡直是如魚得水風雲際會,如果薛清秋真能像目前表現的對薛牧言聽計從,那星月宗想不騰飛都難,他們的敵人更是要準備迎接災難了……

  目前來說,她是打算和他們合作的,倒還好說。如果哪天翻臉的話,夏侯荻相信自己一定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第一時間刺殺薛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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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福利文的威力



  出了巷子,薛清秋不復來時的悠然行步,而是一把摟起薛牧的腰,風馳電掣地掠了回去。靠在柔軟的懷裡,幽香縈繞鼻尖,薛牧手臂就靠在她不可言說的地方,甚至一抬頭嘴唇就能觸到她的側臉,可這會兒薛牧卻起不了什麼旖念,因為他發現薛清秋的神色竟然頗有幾分凝重。

  居然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超級大佬神色凝重……

  「知道我為什麼不管不顧地拉著你走麼?」

  幾乎是眨眼就到了百花苑,薛清秋似是鬆了口氣,放下薛牧,才問了這麼一句話。

  薛牧也覺得薛清秋表現有點怪,就是再不爽夏侯荻,在這即將進行合作,眼看能救出夤夜的時候,也不該一點面子功夫都不做。

  薛清秋沒讓他多猜,直接了當地道:「夏侯荻對你起了殺機。你全無修為,即使交手的餘波都能要了你的命,又是身處她的地盤,不知底細,我便是有通天之能也很難自信護得你周全,還不如趁早離開為妙。」

  薛牧愣了。這夏侯荻真的是瘋子嗎?

  自己雖然是露了點鋒芒,那是為了增加她的合作信心啊,怎麼就打算殺人了?

  薛清秋反倒為夏侯荻解釋:「心起殺機,不代表真要殺你,只是起了個念頭,並不稀奇……我想殺你的時候還少了麼?現在還常想呢!」

  薛牧:「……」

  薛清秋嘆了口氣:「帶你離開只是以防萬一,便是兆億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去賭。」

  看她認真的神情,薛牧心中微起感動。她或許有把自己當弟弟的意思,或許只是想要依仗自己的謀劃,無論如何,這份重視毫無虛假。

  薛清秋又道:「說真的,換了別人是她的位置上,怕也是會對你起殺心。知道這問題出在哪裡麼?」

  薛牧撓撓頭:「是我鋒芒太露?」

  「不是。我輩苦修一世,還不是圖個世人敬重,傲視天下,又何須藏拙!」薛清秋一字字道:「是因為你展現的威脅太大,卻又太好殺了。哪怕你能擋她半招,她都不會輕易起這種念頭,可是你實在太弱了。就像你走在路上看見蟑螂都未必會去踩,但看見螞蟻就連想都沒想就踩過去了,差不多的道理。」

  薛牧沉默。

  「你要練功,首先要解決體內奇毒困擾。」薛清秋嘆了口氣:「如果你的毒未入膏肓,我反掌可解。可既入膏肓,解你的毒很可能會大傷你的根骨,武道永遠不可能有什麼進境,這事很麻煩。」

  兩人說著走進百花苑,入目的景象讓兩人齊齊待了一下。

  大門口就有人在打滾:「我受傷了,沒有千千姑娘救我我要死了……」

  薛清秋:「……」

  邁步進門,只見無數客人圍著老鴇龜公,在那問:「千千姑娘何在?」

  老鴇一個個賠笑解釋:「千千姑娘剛剛救活不久,正在休養。」

  聽說在養傷,客人倒也不鬧,反倒都喜形於色。

  原本因為製服誘惑而爆滿的百花苑,本就喧鬧無比,此刻更是鬧騰騰的跟菜市場一樣。

  而與之相對的是,花廳裡氣氛卻是挺安寧的。許多席間摟著姑娘喝酒的,居然是陪著姑娘們在看小冊子。有人在彈奏著哀傷婉轉的曲調,另有豎笛和聲,纏綿悱惻,氣氛祥和得不行。

  每個人的表現也不一樣,有人看得滿眼發光,摟著身邊的姑娘就啃,有人仰頭長嘆,一臉惆悵,喃喃有聲:「千千姑娘……」

  然後滿眼發光的那些人很快摟著姑娘去了後面房間,做些什麼不言而喻。仰天嘆息的那些人被身邊的姑娘們一頓嬌嗔,又返回去賠笑哄人。

  各大包廂雅座裡,氣氛也很是安靜,吆五喝六的聲音基本沒有,想必和花廳的客人們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薛牧的此世第一篇小黃文,經過一天傳抄,威力終於開始露出了冰山一角。薛牧知道這只是開始,再往後,千千說不定要名冠京華,運作得好,說不定要名揚天下。

  岳小嬋面罩輕紗,翩然而至,笑道:「師父回來啦?叔叔好!」

  說著對薛牧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興奮的得意。薛牧知道她的意思,這小黃文之計,她也是全程參與者,與有榮焉嘛……

  他也回以眨眼,笑道:「今日起,那些制服換掉,不用了。」

  岳小嬋笑道:「嗯,聽叔叔的。」

  這態度真叫一個別人家的孩子,聽話無比,可眼神依然藏著迷霧,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薛牧心情複雜,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那邊薛清秋從一個姑娘手裡拿過小冊子,看了幾眼,那在下屬面前向來肅然雍容的神情眨眼就崩潰了,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斜睨了薛牧一眼,卻看見了薛牧和岳小嬋正在相顧無言。

  她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收起冊子,吩咐一邊的老鴇:「讓青青來內室見我。」

  眾人一路到了地下內室,青樓的花酒喧囂逐漸遠去,悠悠的,有點像從塵世抽離的意味。師徒倆加上薛牧都在沉默,讓這個意味變得更加悠遠而復雜。

  很快卓青青奔了進來,不可言說的奇異氛圍忽然打破。

  薛清秋看了徒弟幾秒,才轉過頭去問卓青青:「找到趙大公子了麼?」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場面氣氛怪異,卓青青心中有點發抖,低聲道:「趙大公子確實住在京郊,弟子已經找到他的居所,可是……他試毒過量,上個月毒發不治,一命嗚呼了……」

  薛清秋:「……」

  青青掏出一卷書冊:「這是趙大公子畢生嘗毒的心得,他家人視如蛇蠍,見我有意,二話不說就送給我了。」

  薛清秋神色稍霽,接過書冊。薛牧探頭看了看,封面上書:《百草錄》。

  這特麼居然還是個神農來著……薛牧心中驚嘆,這也是百家之一吧?這才叫真正的高大上啊!

  薛清秋纖手慢慢翻著《百草錄》,直到某一頁上停頓了一陣,皺眉細思了片刻,頷首道:「此書對薛牧應該有些用處。」

  頓了頓,又對薛牧解釋道:「毒之一道並不為人所重,因為上限太低了。雖是對付弱者效果奇佳,但遇上高手則一點用處都沒有,就如讓他們傾盡所學來毒我,我也只當一陣風過,毫無意義。因此各方毒宗漸漸衰微,如今以毒為基的宗門已經沒有了,只是魔門各宗還有兼修一二。本宗雖有涉獵,但畢竟不是專研,對你的情況沒什麼主意。這位趙大公子或許是最後的專職毒宗了,同樣是練得渾身毒素,和你情況有些類似。我晚上好好研讀一下,看看能不能為你找到解決之道。」

  薛牧誠心行了一禮:「麻煩姐姐了。」

  薛清秋收起《百草錄》,又掏出薛牧的小黃文看了一陣,最後失笑道:「看樣子該給千千抬價十倍了?」

  薛牧搖搖頭:「千千如今格調不同,將會有越來越多感性的江湖客慕名來訪,千千必須自抬身份,只見江湖名家,焚香彈琴,坐而論道。若是合意的,她自己選擇是否共赴魚水,無需收費。」

  岳小嬋目光有些奇異:「這聽起來不像青樓姑娘了……倒有點像……像……哎呀我也說不來。」

  薛牧笑道:「這叫什麼你就別瞎管了,總之會有人吃這一套的。」

  「那千千今晚開始就不見客了。」薛清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晚就讓她去服侍薛牧吧。」

  岳小嬋抬頭看了師父一眼,微微一笑:「師父英明,我看叔叔花叢穿梭,有人太強,有人太小,他早憋得要炸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6
第二十八章直播現場



  薛牧沒有拒絕。

  原本他是想拒絕的。不是看不上千千,不就是大保健嘛,玩得還少了?講道理讓現在京師江湖人念念不忘的千千姑娘曲意逢迎地伺候自己,想想就很爽,但薛牧知道自己享樂不在此刻。如果一切都能按自己的目標逐步前行,那將來伺候自己的絕不僅僅是一介名妓,他很有信心。

  師徒倆異口同聲的認為該讓千千陪他,而且她們不介懷的態度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確實就這樣的心態,認為該賞他個女人,絕不是故意試他。但薛牧還是知道,如果拒絕了,說不定會讓她們很高興。

  再怎麼妖女,女人總歸是女人,誰不喜歡男人潔身自好?

  但心念電轉,他還是沒拒絕。

  只有一個原因……他的行為表現並不是聖人君子,偏又三番四次拒絕女色,本就很怪異了。而且這次得到的「很正當」,再拒絕就有了虛偽的味兒,顯然別有用心。師徒倆都不是傻子,一時高興,回過味後反倒要和他起了隔閡。

  如今大家的關係在一個很微妙的節點,展現真實的自己,反而更「自己人」一些。

  他回到竹樓,職業性地把構思中的六扇門策劃案化為文字草案,剛寫一半,千千就來了。

  薛牧抬頭笑笑,並未多言。

  片刻後,薛牧沉在水桶裡洗澡,千千僅著一件肚兜,站在身後為他搓洗。

  一雙纖手繞往他的胸口,輕柔搓拭,慢慢往下,漸漸盤旋,極盡溫柔。耳邊傳來呢喃聲:「爺,可還舒服?」

  薛牧閉著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千千輕含他的耳珠,香舌輕繞,喃喃道:「千千真的感激爺,爺的妙計,覆雨翻雲,一手將千千抬到現在的地位……千千真不知道怎麼報答爺,宗主讓千千來陪爺,真不知道有多開心。」

  千千原本就是百花苑的頭牌,單從外貌而言,絕對可稱上上品,此時軟語呢喃,曲意逢迎,能讓任何男人酥了心。

  薛牧並無急色之意,只是笑了笑,起身擦拭。

  他發現自己更加冷靜了,這種媚色對自己幾乎起不了用處。並不是對女色沒興趣了,而是這事情太蛋疼了……自己身為一個毒人,那乳白液體絕對能把一般人毒得渾身膿,他眼睜睜看著千千軟語柔情之前先嗑了一粒藥……

  一下子什麼興致都沒了。在這世上的第一炮啊……是這樣玩的……

  他甚至能夠清醒地知道,有人正在外面看他的直播。

  薛牧心中泛起很無厘頭的想法:這是不是該叫做……見證騎妓的時刻?

  千千纏了上來,一邊幫他擦拭,一邊香舌就從他胸膛落了下去,又慢慢向下……

  窗外不遠處,兩道人影站在竹梢,靜靜地看著屋內的靡靡。見千千跪在床沿,臻首低垂,上上下下,而薛牧背靠在床上,閉著眼睛似在享受。兩道人影都輕輕地「哼」了一聲,意味難明。

  過了一陣,薛清秋低聲開口:「他有很強的掌控欲,喜歡的竟是這樣的雌伏伺候,這種男人往往不會願意居於人下。」

  岳小嬋安靜地看了一陣,淡淡道:「與我何干?反正他意不在我,我太小了。」

  薛清秋冷笑道:「他意在不在你,並不重要,只要你意不在他就好。」

  岳小嬋嘆了口氣:「即使我意在他,莫非師父還捨得殺他麼?」

  薛清秋沉默片刻,正要回答,岳小嬋卻忽然搶先開口:「說說而已啦,我才看不上他呢,成天色瞇瞇的,腦子裡從不想好事。」

  薛清秋想說的話吞了回去,也不知信不信徒弟的說法,反倒是轉移了話題:「嬋兒,此番南下,不要輕易跑去和人啟釁,首要是收集星忘石,棋布星羅陣。夤夜此前已經打好基礎,你照著繼續做即可。此乃我宗今後第一大計,若有不開眼的,一個阻礙殺一個,一宗阻礙……屠其門。」

  岳小嬋有些驚訝:「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呀師父,不是說花個四五年的,暗地裡慢慢搞嗎?」

  「總之六扇門這邊有變故,星羅在將來很可能會有無法想像的用途,絕不僅僅是我們星月宗互通消息的途徑,說不定會是天下格局之變,也是我星月宗崛起的基石。」

  岳小嬋嘖嘖有聲:「一定又是薛牧有了什麼新想法。嗯……嬋兒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薛清秋忽然笑笑:「聽起來,你實踐他想法的念頭還超過遵行師命?」

  岳小嬋吐了吐舌頭:「哪有。」

  薛清秋並不較真,反而道:「其實,你提前離開,雖是想避開他,卻也何嘗不是正合了他意?他也不願動情,所以他也寧可你離開,看他的表現,你莫非沒有感覺?」

  岳小嬋怔了怔,一直表現得很主動很活潑的她,第一次沉默下去。過了好半晌才忽然哈哈一笑:「他這有欲無情之道不去合歡宗真是可惜了。」

  薛清秋搖頭道:「不,他和合歡宗不一樣。他若有道,倒是更近於我宗。如他所言,妖女妖人,天造地設。」

  此時房間裡,千千已經結束了唇舌伺候,正宛轉承受著薛牧的征伐,靡靡之音悠悠飄蕩在夜空,師徒倆都安靜下來聽了一陣,神色都似笑非笑。好一陣子,岳小嬋才撇嘴道:「看不出,那破體質,那活兒居然還挺厲害。」

  薛清秋沒接這種話題,聲音低了下去:「嬋兒……」

  「啊?」

  「江湖風波詭譎,危機四伏,不知多少天才憾然隕落。但任何人想要踏上巔峰之路,必須經過這樣的磨礪,師父不會跟著你,也不會派人保護你,否則便失了本質,莫怪師父狠心……」

  岳小嬋靜靜地看著屋內,輕聲道:「我知道。」

  「可是……」薛清秋頓了半晌,還是嘆道:「你太小了。」

  你太小了……岳小嬋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屋裡屋外,兩個人的同一句話在這一刻重疊在了一起,含義各不相同,卻餘韻萬千。她的思緒飄蕩了一陣子,微微嘆了口氣,忽然道:「師父,他是不是也害怕一旦動了情,就成了俘虜,此心再也不復自己掌控?」

  薛清秋點點頭:「毫無疑問。他這種理智之人,非不信情,只怕沉陷。」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著俘虜他呢?」岳小嬋目光越發奇異:「我雖太小了……但師父可以啊。」

  薛清秋沒有責備徒弟胡說八道,反而陷入沉默。良久才道:「我早就對你說過,勾引男人這種事不需要你我親自下場。他既是好色,讓青青或夢嵐去也差不多了,便是賠了,就當本座賞他的。」

  言畢,轉身飄然而去。

  岳小嬋看著師父的背影,明明已經什麼都看不見,她還是看了很久很久。忽然失聲一笑,喃喃自語:「我天地無懼的師父,這次居然是怕把自己賠上了……」

  正在此時,裡面千千傳來一聲高亢的嬌啼。岳小嬋的目光又轉向屋內,微不可見地夾著雙腿,聲音變得更加細不可聞:「這回……還真是看男人看得黏黏的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46
第二十九章毒功


  薛牧迷迷糊糊醒來,天已大亮。隨手一摟,身邊空空如也,千千已經芳踪渺渺。

  恍惚間還覺得昨晚是不是一場夢境來著……等到略微清醒了一點,便心知那不是夢。自己真的隨隨便便地玩了一個京師萬眾追捧的新星,還不用錢。

  搖搖腦袋,薛牧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滋味。翻身坐了起來,正要下床,卻忽然一驚。

  薛清秋就坐在自己房間的桌邊,捧著一卷書冊在讀。陽光從窗櫺灑下,讓她捧卷讀書的樣子顯出了幾分知性甚至神聖的味兒,與妖後形像有了劇烈的反差。但這樣隨意出入男人房間,偏偏又是魔性十足,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在這一刻完美的融合在她身上,看得人怦然心動。

  想到昨晚或許她就在全程看春宮,更是讓人心頭髮癢。薛牧勉強吁了口氣,翻身而起。

  「醒了?」薛清秋頭也不抬,隨口問。

  「嗯。」薛牧打了盆水準備洗漱:「姐姐這麼早找我有事?」

  「不早了,大事都發生了一輪了。」

  「呃……什麼事?」

  「夏侯荻正式傳達了合作意願,第一件事就是放了夤夜以示誠意,嬋兒已經去接人了。」薛清秋終於抬頭,對著薛牧笑了一下:「星月宗不能沒有夤夜,此事能成,真是要感謝你。」

  薛牧搓著臉,笑道:「自家人,應該的。」

  薛清秋「恩」了一聲,好像也帶了點自家人不客氣的意思,又道:「今晚夏侯荻會宴請你我,商談合作細節。你有什麼需要事先交代的麼?」

  薛牧搖搖頭:「別的沒有,這件事在此世還是首創,我不是神仙能預知一切,也得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我們星月宗在各地的情況,姐姐最好給我交個底,我也做到心裡有數。」

  「今日起,本宗各地產業和名冊等各類卷宗隨你查閱。」薛清秋笑道:「有你忙的時候。」

  薛牧笑道:「不怕忙,姐姐信任便好。」

  「自然是信你的,你是我弟弟。」薛清秋似是隨意地說著,薛牧也聽不出這話裡幾分真心,便也笑道:「那是。」

  現在的關係真是在一個很怪的節點上,似是進一步便是親如一家,退一步便是咫尺天涯。形成這種局面有太多因素,薛牧也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複雜狀況,只能見步行步。

  薛清秋又拍了拍手裡的書冊:「這本《百草錄》,我研讀了一夜,對你的情況有了點想法。」

  「一夜沒睡?」薛牧坐在她對面,輕聲道:「何必這麼辛苦。」

  「我便是一月不睡也是尋常。」薛清秋啞然失笑:「你關心一個隨手能滅殺一萬個你的人的身體?別逗我笑了好不好。反倒是你,全無修為,做那種事悠著點,打樁機似的自以為自己很厲害?」

  薛牧:「……」

  薛清秋也沒繼續閒扯,轉向了正題:「這本書有三個部分。第一部分都是各類毒物辨識,第二部分則是配毒制毒解毒。這些暫且不提,以後你若有興趣可以研習,也算一門自保之術。而這第三部分則是毒功修習,對你目前的情況很是適用。」

  薛牧肅然聽講。

  薛清秋很滿意他的態度,繼續解釋道:「簡單說吧。一般武道築基的標誌都是以真氣貫通渾身經絡,洗精伐髓,驅除體內的所有雜質,使肉身回歸先天本質。而你的情況很麻煩,膏肓之毒若是強行驅除,很有可能大傷根本,適得其反。毒功修習則與常規相反,是吸收毒素融入真氣裡,不分彼此。吸收融合的各種雜質毒素越多,毒功就越強大,算是先傷己再傷人,可以說是和常規相反的路子,和你的狀況頗為投契。」

  果然是重視文字實用傳承的世界,講得真叫一個淺顯易懂,完全沒有半點基礎的薛牧也聽得明明白白,不由道:「這個確實是非常適合我啊,若能自己控制毒素,我也不要再吃藥了。」

  薛清秋道:「修毒主要有三個問題。其一,修毒就等於自絕了以自身進階之道,是強是弱全看你吸收了多少毒素。然而你就是吸收世間所有毒素,融合出了天下奇毒,那也毒不死我……」

  薛牧擺手笑道:「上限太低嘛,我知道了。反正修得逆天又有何用,按部就班的升級練功我也沒興趣啊。」

  薛清秋搖頭失笑:「其二,修毒可不是自己閉關苦練就有用的,而是需要試遍天下之毒……嗯,這點對你倒是個優勢,你體內的毒有大半是我聞所未聞的那種,夠你吸收融合好幾年的。另外本宗底蘊,幫你蒐集毒物倒是不太難,兩相結合,說不定你的毒功好練得很。」

  薛牧心中一鬆,這就是抱住了粗腿的好處了,功法有人幫你把關,資源也不愁,一般穿越前輩誰能有這麼舒服的事?個個都是人見人踩,苦大仇深著呢……

  薛清秋神情還是凝重,認真道:「關鍵的是最後一點,修習毒功危險無比,稍有不慎就是自尋死路,藥石無救。以趙大公子之能,都沒熬過來,你… …」

  這倒是個大問題……薛牧慎重起來,認真問道:「主要危險在哪些地方?」

  「首先,雖然毒功本身就提供了極強的抗毒力,但凡人之軀還是很難承受萬毒侵襲,吸收越多,這身體就越垮得厲害,壽算不長。不過依我看這問題對你倒不是大礙,你都毒入膏肓了還活蹦亂跳的,也是造化之奇。」

  薛牧:「……」

  「任何一宗的基本心法都講究凝神靜心,有些宗門心魔過甚,幻象叢生,還需要額外的冰心之訣來鎮壓。偏偏毒宗心法不含此效,因為毒宗之道與心靈魂魄本來就完全沒有半點關聯。那你修習過程中一旦受到任何干擾,甚至只要隨便想起什麼煩心事走了神,都容易導致毒氣失控,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別人毒宗能練,也是先打好了各種基礎才開始修毒,哪有你這樣的全無基礎就一身帶毒……」薛清秋很是頭疼:「這個問題我還需要再想想辦法解決。」

  薛牧愣了一陣子,有點猶豫地道:「如果這是最大的問題,那我覺得我可以試試的……」

  薛清秋一挑眉:「嗯?」

  那掌心花紋好像真有這個凝神靜心抗干擾的效果,薛牧其實也不是很確定,便道:「要不我們做個測試?」

  「怎麼試?」

  「上次夢嵐不是對我用過媚術麼,當時我真沒感覺心靈有被迷惑的感覺,要不姐姐再試試,加點力度,我看看能不能扛?要是這都能扛,似乎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薛清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陣:「正事當頭,你居然還有心情調戲我,該說你色欲熏心還是什麼?」

  薛牧哭笑不得:「這回真不是,真的只是想測試。」

  「測試?」薛清秋嘴角勾起一抹有趣的笑意:「要是你被我所惑,瘋狂迷戀上我,我可不會為你解除。」

  薛牧微微一笑:「那就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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