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46005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0
第四十章拜劍



  選擇在宗門居所接待而不是百花苑找個地方,就是一種尊重表現,百花苑不過風塵之地,顯然薛清秋認為應該給這樣的劍客更肅穆的待遇。

  算是對這個後輩的欣賞,也算惜英雄重英雄之意。

  慕劍璃心中有數,一路沒有去關注人家的竹林陣法,目不斜視地在夢嵐引領之下踏入了一棟竹樓。

  薛清秋高坐主位,薛牧居左,夤夜在右。星月宗在此地甚至是在全宗身份最高的三個人齊齊坐這兒等她。

  慕劍璃怔了怔,這規格,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高,她可不認為自己有自家師父的地位等級。

  其實只是薛牧好奇什麼是拜劍,死乞白賴要看。夤夜瞪著一副亮閃閃的大眼​​睛,她是興致勃勃來看劍人的……

  遇上這些坑貨,薛清秋這個當家的也是蛋疼菊緊。

  慕劍璃的目光落在薛牧身上,這次劍心倒是未動,她卻更驚訝了。早上擦肩而過,他還沒有絲毫修為,這傍晚再見,怎麼就氣海大成了?

  轉念一想,薛清秋功蓋當世,要設法提升誰的功力也不難,最多不過揠苗助長而已,她也沒多想。真正讓她驚訝的是,薛牧居左。

  先左後右,約定俗成。薛牧的地位,居然比夤夜還高……

  夤夜是誰?薛清秋唯一的師妹,星月宗陣法之魂,天下有數的人物。就在上個月,玄天宗的入道強者心一道長追殺魔門新秀風烈陽,被這個看似五歲女孩的夤夜阻住,交鋒過程別人都沒看懂,只知道心一道長被這個小女孩隨手一巴掌給直接拍死了……

  南方正道傾巢而出圍剿妖女,連根毛都沒撈到,就連之前追殺的那個風烈陽都跑掉了,南方正道只得毀了星月宗接應夤夜與風烈陽逃跑時暴露出來的幾家青樓洩憤,結果妓女們在一個叫琴梨的老鴇帶領下,到處去官府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有妓女坐玄天宗山門去打滾的,搞得正道顏面掃地。

  此事如今已經慢慢傳開,震動天下,原本默默無名的夤夜一朝成名天下知,都說這小女娃修為詭異,境界不顯,卻能秒殺入道,說不定也已接近洞虛甚至就是洞虛。

  能相當於洞虛的強者,在星月宗的地位居然處於薛牧之下,而且看上去笑嘻嘻的一點意見都沒有……這什麼概念?

  外人當然不知道真實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夤夜是個坑比,根本不可能和誰爭位置,就算要爭那也是因為那個位置更漂亮?反正外人都只會以為這男人要逆天了……

  算了,人家星月宗內部之事,幹卿底事?慕劍璃藉著行禮端正了思維:「晚輩慕劍璃,見過薛宗主。」

  薛清秋安靜地看了她一陣,聲音顯得有些悠遠:「十年前,你師父也曾找我拜劍,我拒絕了。」

  「是。師父曾經和晚輩提起此事,一直念念不忘。」慕劍璃筆直地站著,平靜回答:「所以晚輩此來,一是為了自身問道,二則也是為補師父遺憾。」

  薛清秋似笑非笑:「你不怕我直接殺了你,以絕問劍宗之後?」

  慕劍璃淡淡道:「問劍宗之才車載鬥量,少了一個慕劍璃,也談不上絕後。再者薛宗主一代宗師,自有氣度,想來當不至於為難一個晚輩。」

  薛清秋笑了起來,笑容裡有些趣意:「你是問劍宗四十八代,本座是星月宗第五十代,說來本座還得喊你一聲師叔祖,誰是晚輩?」

  「……」慕劍璃愕然,不同宗門之間哪能這樣論輩的啊,大家開宗時間都不一樣好不好?那炎陽宗到現在不過三代人,開派祖師都健在,難道還成所有人的祖宗了麼?

  但她不是伶牙俐齒的舌辯之人,便沉默不答。

  薛清秋懶洋洋道:「知道你師父當年拜劍,我為什麼要拒絕麼?」

  慕劍璃道:「晚輩不知。」

  薛清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當年他的拜劍之儀早完成幾年了,卻忽然跑來找我拜劍……其實吧,他想拜的不是劍,而是堂……我只是很隱晦地告訴他,你高我三輩,還大我十幾歲,長得又醜,跑來吃嫩草有臉嗎,結果他劍都不拜了……聽說他因此事足足晚了五年洞虛,差點宗主都沒得當,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阻他劍道。」

  薛牧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這一說就明白了,她當年百分之百就是故意勾人,又甩得人一臉失魂落魄,藉此亂人道心,去除強敵,不必懷疑。

  慕劍璃木然站在那裡,覺得師父偉岸的形象坍塌了……這下什麼問道氣氛可都碎了個一乾二淨,還拜毛的劍哦……

  偏偏這時候薛清秋給劍了:「吶,現在故人之陳飛揚一喜了,誠心問道,也別說我小氣,絕了世人求道之誠。」說著纖手一揚,一道星光不知從哪裡「嗖」地飛了出來,穩穩地停在慕劍璃面前,展露了真貌。

  是一柄很奇怪的劍,劍身極度不規則,看上去是各種各樣小石頭拼接起來似的,但奇怪的是偏偏給人一種混融一體的感覺,每一塊小石頭上都有隱隱威能絲絲散發著,交織在一起,又瀰漫在劍身之外,就像是雲霧渺渺,遮掩著星空真貌。

  星月宗鎮派三神器之一,星魄雲渺。

  慕劍璃始終平靜的俏臉上第一次露出震動神色。

  她問劍宗拜遍天下名劍,為的是問其劍心,感其劍意,求與自身之道相印證,以圖有所領悟。這需要非常虔誠非常清淨的劍心共鳴才可以得到,不是看看拜拜就行的,所以都是一路苦行,心無旁騖,一心問劍而去。

  但按岳小嬋說的什麼兵器舖裡拜拜,那顯然是開玩笑的……值得拜的首先是染盡碧血的名劍,經歷千百戰,自含歷代主人的劍意氤氳其中,隱有靈性,問之才可能有所得。

  一般情況下,正道都會給問劍宗面子,拿劍給你印證領悟,反正你也未必能悟出什麼名堂,順水人情都能做。可天下名劍可不止是正道有呢,大半可都在敵人手裡……所以實際上拜劍還有一種模式,不是問,而是戰,也就是挑戰天下劍術名家,以實戰體會各家劍意,這才是萬里拜劍的真諦。

  戰也分幾種模式,血戰和切磋指教是不同的。慕劍璃來見薛清秋,原本的意思也不過是指望薛清秋能賜教一兩招,讓她能略微體會一下星魄雲渺之意,此行就滿足了。料想薛清秋一代雄才之主,面對後輩這點氣度應該還是有的,雖然風險很大,回不去的可能性不小,但劍膽無前,她義無反顧。

  只是她真沒想到,薛清秋的氣度遠超她的想像,不但沒打算留下她,居然還真把劍丟給她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只不過先用言語亂她劍心,算是設置了一點考驗。

  薛清秋的意思她能體會,障礙設下了,能否克服是她的本事,對門下也就交待得過去了,別說本座資敵……

  如此氣度胸懷,真不愧於一代宗師。這就是她能以妙齡而掃天下的緣故麼?

  既然如此,怎能辜負宗師美意?

  慕劍璃閉上眼睛,默然十息,再度睜開,眼裡又是一片無悲無喜的凜然劍意,剛才的片刻走神早就隨風而散,不再縈懷。

  在星月宗三人好奇的目光裡,慕劍璃誠心對面前的星魄雲渺行了一禮,一手搭著劍柄,一手掐了個劍訣,豎在身前。

  薛牧實在看不出她這是怎麼跟劍交流的。總之過了片刻,神劍忽然光華大盛,劍身微顫著,就連薛牧都很奇怪地感受到了劍身湧現的喜悅,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心的好友一樣。

  光華收斂。

  慕劍璃鬆開劍柄,倒退一步,一揖到地:「謝過前輩賜劍。」

  薛清秋眼裡有藏不住的欣賞:「劍心共鳴,這是你自己的本事,不必謝我。倒是本座話說在前頭,你這等人才出自敵宗,乃是大患。他日江湖相見,本座可不會留手。」

  慕劍璃肅然回應:「晚輩亦然。」

  說罷,轉身離去,挺秀的身軀直如長劍。對於早先曾引發過她一點好奇的薛牧,此刻連看都不再看一眼。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1
第四十一章爭道



  夤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嘟囔了句:「她本來一點氣味都沒有,最後這會兒有了一點點花香。說是跟劍一樣的人,和劍交朋友,可說來說去還是人嘛。」

  沒有氣味,意味著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她只是為問劍而來,心無其他。有了花香,那說明她口頭說著「晚輩亦然」,實際上還是記了薛清秋示劍之情,心生善意。

  人終究是人,終究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怎麼練也變不成一把劍。

  薛牧看了夤夜一眼,這丫頭練得從外到內都跟小孩子一樣,那只是因為清澈純淨,故能倒映人心。但不代表她真是孩子的識見,實際上她是個已經二十四歲的問道者,有自己堅定的路。

  「還是人嘛」這句話裡有著十分明顯的含義,認為問劍宗之道只是虛妄,這是旗幟鮮明的道不同,從夤夜小孩子一樣的外表裡吐露出來,這種感覺分外妖異。

  薛牧忍不住問:「她從劍裡悟到了什麼?」

  「無非某種劍意,與她是否相合還兩說。神劍不過外物,問劍不如問己,她悟到了什麼與你我何干?毫無興趣。」薛清秋很無所謂地回應著,夤夜在一邊小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

  薛牧嘆了口氣,這百家之道,還真的是南轅北轍啊。他忽然覺得這群人再爭一千年,也爭不出什麼名堂的……

  爭什麼爭嘛,大家都是萌妹子嘛,最要緊的是開開心心……

  正這麼想著,薛清秋斜睨他一眼:「怎麼,莫非你覺得她是對的?」

  這種時候傻嗶才會說她對呢,薛牧笑道:「她的這種純粹,你都欣賞,我自然也欣賞。但我知道問劍宗有一點是堅決不對的。」

  「哦?哪一點?」

  薛牧悠悠道:「如慕劍璃這樣的美人兒,應該穿著絲滑的肚兜、帶著襯托麗色的名貴飾品,在床榻上溫柔淺笑,那才是人間盛景。怎能讓那些低劣的衣服粗糙了細嫩的肌膚,讓那種該死的草履把小腳磨出了繭子,去玩苦修那套,簡直暴殄天物!這他奶奶的問劍宗才是魔道好不好?」

  薛清秋:「……」

  夤夜:「……」

  「夤夜。」薛清秋站起身來,面無表情:「把這下流混賬關密室裡,今天不許給他吃飯。」

  夤夜愣愣的還沒動,薛牧先笑了:「我的姐姐大人,你好像忘了,夏侯荻請晚飯,咱們已經遲到很久了。」

  薛清秋惡狠狠地剮了他一眼:「你和夏侯荻的生意套路我已經摸清楚了,別以為沒你在,我就玩不轉了!」

  薛牧嘆了口氣:「不是我說你,姐姐,這是一種全新的運作,就連我自己也得摸索,你和夏侯荻乾瞪眼能幹什麼?」

  「……」薛清秋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天,沒說什麼,反而又對夤夜道:「加強薛牧住處周圍陣法防禦,以所能用的資源佈置最高安全等級。以後很多人都會知道薛牧的重要性,不容有失。」

  「哦。」夤夜愣愣地答應了。

  薛清秋此時才瞪著薛牧:「走吧。」

  從竹樓到了百花苑,入目的是人山人海的賓客如潮,以百花苑的樓盤已經完全沒辦法接待了,人手更是全面不足。原本卓青青和夢嵐只在幕後,這會兒都滿頭大汗地親自在外面疏導。

  薛牧招了招手,夢嵐氣喘吁吁地迎了過來:「公子。」

  「這火爆程度什麼情況?不應該啊。」

  「是因為尋歡閣被慕劍璃劍氣拆爛了,客人全湧到這邊。」

  「你們這樣不是辦法。」薛牧隨手抓了塊牆上的菜牌,抹去菜名,折成幾段,抓了支筷子刻上「一二三」號碼,遞給夢嵐:「照做幾十塊,讓他們按牌取號,都排隊去。給排隊的人看小故事,就不容易等得心焦,我們的第二篇故事也正好趁此機會面世。」

  夢嵐兩眼一亮:「不愧是公子。」且兄弟著薛清秋行了一禮,來不及多談,急匆匆地去幹活了。

  過了片刻,號牌分發,果然一團亂糟糟的場面迅速疏導下來,變得安靜有序,排隊的客人一溜的坐在前堂,人手一本小冊子看得搖頭晃腦。

  薛清秋一直安靜地看著,任由薛牧發號施令做佈置,直到此刻才嘆了口氣:「你確實很厲害,眨眼之間梳理紛亂,井井有條,還順手把第二篇故事推廣……論經營謀略,我確不及你。」

  大保健等號的場面多常見吶,是你們見識太少了。薛牧謙虛了一句:「小術罷了,比不上姐姐道行。」

  兩人並肩出門,走了十幾步,薛清秋才道:「其實我還沒同意讓第二篇故事問世。」

  「事急從權,一團亂總不是辦法。」薛牧道:「再說了,一般人眼裡,那故事並沒有你我眼中的深意,也沒必要想太多。」

  「你我眼中有什麼深意?」

  「呃……」薛牧不說話了。

  薛清秋忽然道:「你今天有點不同,略微木訥正經。若是往常,多半要趁這話頭挑惹我一場。可你剛才說慕劍璃那些,分明還是你,並沒有變。」

  薛牧還是沒說話。

  「因為嬋兒?」

  「是。」薛牧終於回答:「那江水悠悠,孤身遠影,蕭音縈繞心間,至今不散。該多沒心沒肺才會在這種時候挑惹她師父?」

  「現在承認是真看上嬋兒了?」

  「坦白說,我不知道。」薛牧低聲道:「和小嬋本該兩相忘,我自己也覺得我明明是更中意你……呃……」

  「何必截斷,我能不知道你想說什麼?」薛清秋沒有生氣,淡淡道:「給你三天,自己理個清楚。」

  這話……什麼意思?薛牧愕然轉頭看著她,薛清秋面容古井無波,根本看不出心思。

  「你們來遲了至少半個時辰。」夏侯荻不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薛牧停下腳步,抬頭看去,一棟莊嚴的建築佇立面前,一對雄壯的石獅鎮壓左右,門前有一個非常顯眼的青銅大鼎,鼎上光華流轉,神秘且浩瀚。大鼎上方,黑色牌匾上碩大的鎏金字樣:六扇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1
第四十二章所謂江湖

 

  鎮世鼎嗎?總不會就這樣公然擺大門前吧?薛牧嘗試著感應了一下掌心花紋,毫無反應。

  正在打量,薛清秋傳音道:「別丟人了,鎮世鼎的仿製品罷了,帶了若幹氣息而已。」

  薛牧點點頭,與她並肩踏入大門。

  夏侯荻就站在大門內等待,身邊有兩人陪伴。一名長髮披肩的男子,倒是頗為英武,穿著六扇門製服,腰間掛有玉牌。另一名陰柔無須的白面青年,樣子很娘,衣服看上去也不像六扇門的。兩人見薛家姐弟進門,都拱了拱手:「貴客臨門,我等未曾遠迎,失禮了。」

  夏侯荻一甩披風,轉身往裡走:「別玩那些虛的,薛宗主也不講那一套。進來吧。」

  剛進門,就看見一根旗桿高聳入雲,旗桿上赫然掛了好幾顆頭顱,鮮血淋漓,頭顱面目如生,連死前的驚愕表情都完整地保留下來。

  驟然看見新鮮人頭,那噁心的且兄弟擊力真不是看看電視能體會,薛牧胃部抽動了一下,差點沒吐出來。還好沒吃飯,肚子裡空空如也,沒那麼容易吐,好歹沒丟人現眼。

  薛清秋視而不見,漠然穿過旗桿。夏侯荻前方引路,猩紅的披風向後飄揚,看在薛牧眼裡直如血色。

  夏侯荻宴請之處就是六扇門總部偏廳,意思大約是正規官面合作,官方宴請之意。就像是現代公務時,兄弟單位邀請參觀,並請吃食堂?大約差不多的意思,標誌的是一種親密,也是安弱雞薛牧之心,要是這樣的宴請反而動手扣人殺人,這種事傳出去,六扇門會被江湖上笑話到姥姥家,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此下策的。

  進了偏廳,陳設倒也莊重樸實,擺了一張不大的圓桌,正容五六人入座。

  夏侯荻當先坐了下來,隨意道:「坐,沒什麼主客位置,麻煩。」

  薛清秋便和薛牧聯袂而坐,陰柔青年和英武男子對視一眼,神色都有點怪怪的,倒沒說什麼,在剩餘的空位陪著坐了。

  雙方都在打量,想的東西各有不同。

  常規來說,兩人赴宴,都會很自然的分別坐在主人左右,是主客之意。可這對姐弟不講這套,居然自顧自挨著坐了……說是不講禮儀吧,可看態度又不太像,總覺得他倆就是想要坐在一起似的……他們真是姐弟嗎?

  薛牧想的可不是這種八卦,看到英武男子腰間玉牌,他想起那個《大事記》裡面編造薛清秋殺了三個金牌捕頭。按這麼看來,或許牌子顏色就是六扇門內的級別標誌,如眼下這種合作見面的玉牌應當是最高的級別,夏侯荻左右手的意思,金牌地位次之。

  不能編薛清秋殺玉牌,因為玉牌都是響噹噹的強者,人頭有數,沒法好端端的寫死幾個,何況死了玉牌也是動搖六扇門威望的事,所以只能死金牌… …想到這裡,薛牧忽然覺得六扇門這個文宣也不差啊,區區一個細節很體現基本法,該說不愧是政府部門麼?這姿勢水平比星月宗這種黑社會明顯高一檔次。

  很快就有衙役模樣的開始端酒上菜,直到此刻薛清秋才端起一杯酒,開口道:「此番遲來,讓諸位久等了。」

  英武男子搖頭道:「其實沒等多久,尋歡閣出了事兒,我們也有人去處理,剛剛回來。」

  薛清秋看著他,神色頗有幾分慎重:「據本座所知,六扇門入道者雖多,洞虛者唯一人而已。」

  英武男子拱了拱手,神情肅穆:「宣哲見過薛宗主,久仰大名。」

  「果然是威肅侯。」薛清秋笑笑,轉頭對薛牧介紹:「六扇門第一高手,威名赫赫。看來六扇門這次誠意頗足。」

  洞虛?侯爵?這放眼朝廷和江湖都算超級大佬了。薛牧趕緊道了一番久仰久仰,心中暗忖夏侯荻一個年輕妹子能鎮住六扇門,多半是這位大佬全力支持的結果。難怪夏侯荻被人猜測是皇帝私生女,看來確實有那麼點味道。

  陰柔青年笑道:「這是朝廷的誠意。」

  薛清秋點點頭:「這位想必就是伴花尊者李公公?」

  陰柔青年舉杯示意:「正是咱家,宮中之人,賤名有辱宗主清聽。」

  薛牧懂了,怪不得氣質陰柔,原來是個太監……太監還號稱伴花尊者,那啥……

  「如雷貫耳才是。」薛清秋卻不計較人家是不是太監,微微掀開面紗一角,舉杯輕啜了一口酒,很給面子。

  開場氣氛算是不錯,薛清秋這麼給面子,顯然是知道這次宴會的大局意義,連宮中都來了人,洞虛強者、侯爵之尊作陪,顯然不是裝逼的時候。

  薛牧便也敬了一人一杯表示如雷貫耳,見禮完畢,薛牧順著剛才的話頭續了下去:「尋歡閣那邊現在什麼結果?」

  那李公公看了薛牧一眼,眼裡有幾分奇特的探尋之意,面上卻給了一個「嫵媚」的笑意:「合歡宗吃了大虧,但有大皇子轉圜,倒也無人死傷。不過薛公子近日怕是要注意些,公​​子之計,如今大夥都回過味來了,難保有人把仇記到公子頭上。」

  「身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來就來吧。」薛牧看似隨意地道:「江湖上的事,自有姐姐護我周全,若是來自朝堂……反正夏侯總捕會保我。」

  夏侯荻哂然:「你我合作歸合作,合作之外的事,本座為什麼要保你?」

  薛牧悠悠道:「大皇子的二三事,不是夏侯總捕告訴我的嗎?薛某不過是做了總捕一次手中刀,總捕可不能過河拆橋。」

  李公公和宣哲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慎重,薛清秋看在眼裡,閃過笑意。其實被當槍使的事她一直就很明白,不過為人為己都要做而已,此刻看眾人的反應,顯然是中了,這種感覺怎麼說呢……總算有一次覺得自己也沒比薛牧差多少,想一起去了嘛,頗有點鬆了口氣。若是總像剛才百花苑亂糟糟的時候自己一點主意都沒有而薛牧隨手就處理掉了,長此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懷疑自己是弱智。

  夏侯荻瞇著眼睛,看了薛牧一陣,才嘆道:「其實本座一直認為,薛公子這種人似是不應該屬於江湖,倒是不混朝堂有點可惜。若你有意,本座可以為你引薦,謀個職務。」

  薛清秋神色瞬間轉厲。

  「那就不用了。」薛牧搶在薛清秋發作前哈哈一笑,舉起酒杯示意:「薛某對朝堂沒有絲毫興趣。不過眼下和夏侯總捕也是朋友了嘛,若什麼用得上薛某的地方,儘管吩咐。」

  「哦?」夏侯荻舉杯,頓在唇邊卻沒喝,微微旋轉著:「便拿大皇子之事來說,薛先生既不入朝堂,何以幫我?怕是連我們爭端在哪都搞不清吧。」

  雖是表示質疑,可「本座」變成了「我」,倒也算認可薛牧說的「朋友」之意。薛牧笑了笑:「京師地面,治安不易,下面的兄弟跑斷腿,總該落些好處的。」

  夏侯荻依然旋轉著杯子,銳目直挺挺地盯著薛牧,等待下文。

  宣哲也神情肅穆,對這個話題很重視。

  薛牧續道:「原本秦樓楚館酒店賭場,捕快衙役們多多少少能撈點份子,找個姐兒也容易……可有些王侯貴戚的玩起了壟斷,弟兄們失了好處,怨言已久吧。總捕頭在其位,也該給弟兄們謀點好處才對。」

  夏侯荻沉默了很久,終於一仰頭,飲盡杯中酒,又對薛牧示意了一下:「這胥吏市井之事,公子竟也頗知門道,倒是令人意想不到。不像一般江湖人,多半不把胥吏放在眼裡。」

  言下之意是承認了自己和大皇子的矛盾正如薛牧分析,至少這算是其中一個原因。

  薛牧也喝完酒,笑道:「薛某雖在江湖,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道理往往相通。」

  夏侯荻搖頭笑:「說得是。」

  薛牧忽然道:「不過我覺得另外有句話,總捕頭更愛聽。」

  夏侯荻此刻對薛牧說話真是越發重視,很認真地問:「哪一句?」

  薛牧自顧自地添著酒,悠然道:「江湖不過江山一隅。」

  夏侯荻美目閃過異彩,宣哲緊緊捏著酒杯,兩人同時動容。

  江湖不過江山一隅,江湖人又豈能凌駕朝廷之上?夏侯荻宣哲一生所求,豈不就是為此?薛牧簡單的一句話,直如利劍刺進兩人心底,如飲醇釀。

  李公公看了薛清秋一眼,神情莫測。場面上都是薛牧在嘰嘰歪歪,身為一宗之主的薛清秋竟如小媳婦一樣的任由他發揮,自己一言不發,這簡直顛覆了認知。可到了這一刻,李公公倒是明白為什麼薛牧能佔據主動權,你看連眼下這六扇門主客都易位了,薛牧在他姐姐面前能佔據主導有什麼稀奇?

  這個薛牧不入星月宗門下才叫見鬼,他沒用任何功法,僅僅是隨口的言辭,就能直抵人心最脆弱之處,效果和夤夜有什麼區別?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1
第四十三章新秀譜



  「好了,太遠的事暫且不提。」薛牧笑道:「在正事合作之外,我們還可以進行一些小合作的。」

  夏侯荻這時候態度好得不能再好,笑語盈盈:「薛公子提出的建議必然有趣,我等洗耳恭聽。」

  薛牧笑道:「六扇門可以在我們百花苑佔點份子,每年分些紅利,給兄弟們買酒喝。百花苑若是在哪位兄弟管片之內的,那些弟兄大可隨意玩。」

  宣哲一直很肅穆的神情終於起了變化,指著薛牧搖頭笑:「你這提議一出,百花苑那片要被弟兄們搶破頭,我可扛不住。」

  薛牧明知故問:「此言何解?」

  夏侯荻笑笑:「你們男人總是想著這些東西,連威肅侯都心癢癢的……別急著反駁,你那模樣誰看不出來?管片兒的都能玩,你堂堂侯爺更好玩了吧?」

  宣哲乾咳一聲,又一臉正氣地凜然端坐:「本侯自有去處……」

  這一刻夏侯荻和薛清秋終於找到了共同語言,兩個女人看著男人們的目光都頗為譏嘲。薛清秋第一次接過話頭:「這點雞毛蒜皮之事也值得擺這兒細談?說正事吧。」

  薛牧抱怨道:「不就是讓弟兄們樂樂嘛,自己人沒點好處怎麼行?」

  「好好好。」薛清秋懶得理他:「現在樂完了沒,說正事。」

  薛牧暗道你們攀登武道為重的江湖人,在這方面確實有點看不清,還沒體會到這種勾結的真正好處,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這個真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誰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這六扇門明顯不富,夏侯荻曾經承認他們也要創收,下面的人也要油水。一旦六扇門在百花苑有了份子,大家關係就親了,百花苑收入高他們收入也高,這會被六扇門上下視為自己人,盡力關照,那才叫一個財源滾滾。至不濟也有了保護傘,以後你薛清秋離開京師無人坐鎮,百花苑也不愁出事。

  再扯遠些,要是以後和夏侯荻若因其他層面的事情翻臉,身邊親信都有可能因為這層關係把屁股偏向星月宗,比如宣哲就有可以爭取的可能性,李公公是太監,女色不好說,但按常理太監是愛財的……

  不過此刻沒必要細說,便終於扯向了正題:「我們合作之事,六扇門內是否通力支持?」

  這話一出,場面上忽然多了幾分肅殺之意。薛牧的意思很明白,合作刊物這事很重要,你們六扇門最好要做好總動員,肅清內部,統一思想,通力合作,要是有人扯後腿是有可能導致翻車的。簡單的例子,光是刊印的時候有人扯個後腿給你燒了,六扇門能經幾次損失?或者出工不出力拖拖拉拉,對於刊物首創也是影響很壞的事。

  「看見外面的旗桿了麼?」夏侯荻淡淡道:「有幾個聒噪的,來來去去就幾個狗屁不通的理由,便被我斬了,如今至少面上是天下清平,萬眾一心。」

  薛清秋頷首道:「斬得好。」

  這兩個原本火藥味十足的女人倒是越發惺惺相惜了?薛牧翻著白眼,莫說人家夏侯荻瘋女人,你薛清秋能正常到哪裡去?

  本以為外面旗桿上的人頭是江洋大盜什麼的,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這夏侯荻也確實是瘋狂,一旦認定了薛牧之策對六扇門絕對有利,立馬就有了那種「雖芝蘭當道吾亦除之」的態勢。薛牧相信有些人反對是有私心,看出對正道不利而反對;但更多人不過是因循守舊、不願變通而已,不算太稀奇,總不能就此認定為有異心吧,按現代方式多多動員也就是了,你居然就殺了……

  之前接觸倒還看不出她竟是這等殺伐果斷,辣手無情。這種素質居然是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會兒薛牧倒理解為什麼夏侯荻實力不算強,卡在化蘊巔峰未曾突破,皇帝卻用她來統領六扇門,連洞虛強者都協助她了……說她是瘋子,名副其實。

  腦子裡瞎轉著無聊問題,薛牧又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這是我的策劃案。」

  薛清秋愣了一下,傳音入密:「你什麼時候做的策劃案?」

  薛牧做了個口型:「千千。」

  薛清秋沉默。千千去薛牧竹樓伺候之前,她和小嬋還沒去看直播,就這個時間裡,薛牧正在做策劃案。他確實一心在幫星月宗謀發展,而自己當時並沒有完全信任他。甚至於他當面和千千胡搞,就含有安她心的意思在裡面,他知道如果拒絕的話,她會起疑。

  薛清秋嘆了口氣,目光落在稿紙上。

  第一頁似是封面,上書:江湖新秀譜。

  幾個人都在點頭,這個名稱很合適。不排什麼名次,只是個人物譜,合適以期刊形式推出。薛牧在一旁解釋:「以我的想法,我們以後還可以推出很多其他的,例如排行榜,只是此刻時候未到。暫且先以新秀譜試水,看看反應再說。新秀譜封面要請人設計圖案,擺在書坊裡就能一眼吸引人目光的那種,不要爛大街的藍皮黑字。」

  夏侯荻用心記住,虛心請教:「這試水首刊,內容怎麼做?」

  「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像,下面列出籍貫年齡,出身何宗,主修功法是什麼,目前修為是何境界。然後開始介紹生平,各種事蹟越詳細越好。最後以六扇門玉牌捕頭名義聯合評點,評戰績,說潛力,說手段,說智慧。甚至點評者的各自意見可以相左,也算噱頭。但注意,不要去說人家的破綻弱點,否則這刊物反倒會引發人們驚恐,反而不美。」

  本來應該算比較簡單的構架,但在此世真是首創,便是夏侯荻已經和宣哲李公公構思討論了很久,也不可能想得這麼清晰明朗,就像是看見過怎麼做似的。薛牧一番話說得人豁然開朗,三個大人物都覺得自己此前構思的玩意完全可以丟垃圾堆去了,不由齊聲讚歎:「公子想得周全明白。」

  薛清秋沒有再低頭看策劃案,美目一直凝在薛牧臉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牧繼續道:「一期人選不宜太多,四五個為佳。且必須有一個足夠知名度的保證眼球,要是搞幾個人出去,全江湖都沒人認識,這首刊吸引力就大跌。」

  眾人都在沉吟,似是思考第一個人選用誰合適。

  薛牧道:「我推薦第一個人選,慕劍璃。她的知名度足夠高,又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劍仙子,心中傾慕。會有很多人想看看慕劍璃的各種事蹟,此人必能提高我們刊物的吸引力。」

  夏侯荻頷首道:「慕劍璃很合適,她本身天下知名,我們宣揚只是錦上添花,不會賠本為別人捧新秀。」

  薛牧笑道:「對。有了慕劍璃的號召力在這裡,刊物不怕沒人關注。其他人選我們就可以塞私貨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有魔道有散人,反正就是不寫其他幾位潛龍十傑,搞了幾期之後,所謂十傑的名頭還沒我們塞的私貨名頭大,他們的宗門也就坐不住了。」

  這就是六扇門需要的影響力,而且效果還體現在其他方面,比如操作得好的話,還能挑撥各宗關係……夏侯荻心知肚明,露出一絲笑意,投桃報李道:「那第二個人選用你們家岳小嬋?助她揚名。」

  薛清秋搖頭道:「嬋兒尚無多少戰績,而且我也不願讓人提高對嬋兒的警惕,不是揚名的時候。換個吧。」

  夏侯荻想了想:「那就炎陽宗風烈陽。此人戰績驚人得很,並不遜色慕劍璃多少,只是名聲不顯。又恰好出自魔門,可以體現我們六扇門不偏不倚的點評各家新秀之意。」

  「可以,風烈陽也是不甘寂寞的,所以才成天搞風搞雨。此事若成,他名揚天下,必須記本宗這個天大人情,不遜於上次夤夜救他命。」這個人選讓薛清秋得了點甜頭,越發覺得薛牧此計之妙,興致高昂起來,笑道:「我建議加一個中立宗門出身的,比如藥王莊?或者鑄劍谷,我看鄭浩然鄭奕辰兩兄弟都可以。」

  這便是投桃報李,所謂中立宗門,無非親朝廷而已,大家心中有數,宣哲肅然點頭:「我看可以都上,鑄劍谷兄弟一門雙秀也是不錯的噱頭。」

  李公公摸著下巴道:「再隨意來一個散人,這期便可定下了。」

  散人很重要,既然新秀譜中會有散人,自然也會有無數小宗門,這才是龐大江湖的基礎,會讓其他無數江湖客期待自己出現在譜中的那一天。但散人又不重要,因為隨便上個誰都行,不像大宗門人選有政治考量,不需要精挑細選,別人反而會覺得「靠,就這貨都算個新秀,老子更算了,下期肯定有我」,這期待值也就出來了。

  三言兩語說得氣氛很是熱烈,眾人都相顧而笑,眼裡都頗有幾分期待。

  真不知道這份刊物出爐之後,會在江湖掀起怎樣的風雲。說不定天下格局之變,自此而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2
第四十四章其實大佬也很八卦

 
  氣氛熱烈地談著刊物人選,諸位大佬興致來了,還現場八卦了一番,八卦的焦點是慕劍璃。

  李公公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搖頭晃腦跟說書似的:「此女自幼拜入問劍宗,幼時木訥,埋沒外門不為人知。三年前,年方十四,於問劍宗宗門大比脫穎而出,一柄凡鐵之劍連挑內門弟子一十八人,劍心純粹無暇,劍意銳不可當,震驚宗門上下,藺無涯親自收為嫡傳,並且宣布這是唯一弟子,意思是得了慕劍璃,沒心思教別人了。」

  薛清秋笑道:「本座親見此女,心無旁騖,唯劍而生。和藺無涯當年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下來的,當然會欣喜若狂。」

  薛牧瞥了她一眼,心道這個藺無涯就是那個想老牛吃嫩草結果被你玩出翔的那位吧……這麼看來明明比不上徒弟啊,心有雜念嘛。

  薛清秋回了一個白眼:「藺無涯劍破太虛,橫斷天涯,我都不敢言勝,你那什麼表情?」

  薛牧嘿嘿一笑,沒反駁。

  夏侯荻笑道:「慕劍璃也沒辜負藺無涯看重,去年初年方十六,八宗潛龍大比一舉奪魁,人人都說這幾乎就是二十年前的藺無涯。繼而正式踏足江湖,平亂山群盜,斬江左雙兇,大小三十餘戰,場場不是越級之戰就是以一敵眾,未嚐一敗。今年初……呵呵,你們魔門組織人手伏殺,結果被她單人獨劍殺出生天,血浸白衣,那一戰星月宗也死了人吧。」

  薛清秋笑了笑:「這是她的本事。」

  宣哲喟嘆道:「薛宗主確實大家氣度。不像申屠罪,堂堂滅情道之主,居然想著不甘,事後又尋機親自去截殺,以大欺小以強凌弱,真是丟人現眼。若是江湖上人人都這麼玩,豈不全亂套了?魔門終究是魔……呃,薛宗主抱歉,不是說你。」

  薛清秋失笑,表示不介懷。其實她也是非常看不起申屠罪這麼做的。

  江湖自有江湖規矩。若是因事爭鬥,刀劍無眼,又或者為了尋仇之類,那不管什麼身份,無話可說。可若是這種單純為了滅殺對方的種子這類事,江湖上還是有規矩的,正魔兩道都不會輕壞。比如派人佈置陷阱陰謀算計圍追堵截都沒關係,正魔之爭擺這兒,生死各憑本事。可你堂堂洞虛強者特地跑出去滅別人的新秀,那就弱智了,都這麼搞,大家以後全別出門了,或者出門了也得有師父跟著做保姆,那還玩個毛啊?

  就像慕劍璃拜劍上門,薛清秋不管遂不遂她的意,總之不會殺她,別提特意去殺了,真心很丟人。再說了,洞虛強者這麼閒的?要不是這次為夤夜來京,薛清秋也是修行為重,一心合道,才不會到處跑的好不好。

  夏侯荻笑道:「做了不妥的事,注定有反結果。申屠罪親自出手,還被人家生生擋住十合,堅持到強援。以化蘊抗洞虛十合而不死,真正的讓慕劍璃名震天下,申屠罪真是反蝕了把米。」

  「申屠罪大意了。他不知道藺無涯連飛光都給了慕劍璃,已經有了傷他的資本。」薛清秋帶著一絲嘲諷:「申屠罪何等身份,出手對付別人一個弟子已經非常丟臉了,要是被削了根汗毛那只能成為天下笑柄,倒是慕劍璃劍膽無懼,招招搏命,只求同歸於盡,他確實無法速勝。當然拖下去慕劍璃死定了,其實藺無涯再晚到一息,慕劍璃多半也要落個傷重不愈,只能說命不該絕。」

  「這也是本事,只求同歸於盡,說來容易,幾人能為?」

  薛牧默然聽著,心中只有一句話:這特麼是位面之女吧……性轉一下不就是主角嗎?

  「慕劍璃有神劍飛光,今年又遍訪名家,萬里拜劍,此行之後不知道還要長進多少,怕是可以複製薛宗主當年二十入道的奇蹟。」

  薛清秋很是隨意地回答:「以我看來,她入道會比我快。以如此純粹的劍,劍道大成後,實戰殺傷說不定也會比我強。」

  這可不僅僅是氣度了,以她的身份這句話甩出來,不怕動搖宗門人心?幾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薛清秋為什麼要這麼大方。

  薛清秋淡淡一笑:「雛鳳清鳴,交相輝映,武道之盛由此而來。沒有如此對手,嬋兒找誰磨礪?不識人間俊秀,本座何以合道?」

  場面上足足待了好幾秒,宣哲忽然避席一禮:「今日方知,星月之崛起不是沒有緣由。」

  薛牧看著薛清秋,心中忽然想到,正是她的大氣和遠見,才有自己出頭的餘地吧。換了個嫉賢妒能的,別提發展什麼感情了,不弄死你就不錯了,或者施術控制了能發揮幾分算幾分……

  薛清秋擺手笑道:「我們好像離題了,刊物怎麼做,還有不少沒談的吧。」

  眾人都笑著入座,又過了一巡酒,薛牧再度開啟話題:「六扇門是打算自己製作刊印呢,還是打算讓星月宗姑娘們一起參與?」

  夏侯荻怔了怔:「有什麼區別?」

  薛牧笑道:「按之前大家的共識,六扇門保障刊行世間,我星月宗出情報,提供內容基礎。這麼說來各司其職,五五分賬沒問題吧?」

  眾人都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一事……這個刊物不僅僅是潛移默化提升六扇門權力的手段,同時它還能創收,而且創收不是一般的高!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奇招啊……

  之前滿腦子沉浸在刊物能產生的巨大影響上,居然沒人注意到創收用途,而薛牧明顯一直就很清醒。

  當然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意識到渠道的重要意義,在他們看來各司其職五五分很公平。事實上在所有人眼裡,用工製作一方才是最需要分得多的,畢竟製作方要出成本和人力。

  所以薛牧要問內容製作是誰來了,要是六扇門自己做,當然可以分更多,要是星月宗一起做,那大家五五分沒毛病。薛牧算是很有誠意了吧,讓六扇門自己選。

  夏侯荻立刻反應過人來,忙道:「這件事,我已經籌劃成立單獨的刊物司,專職負責此事,一應人員都已經有了計劃,可以全權製作。星月宗在京師也沒多少人手,就不必勞煩了。」

  薛牧笑了笑:「行,既然六扇門全權製作,我們七三分吧。」

  宣哲忍不住了:「製作用工,成本可不低的,七三不妥。」

  薛清秋冷冷道:「本座懶得跟你們爭利,八二便是,當星月宗請諸位喝酒。」

  說起來,一方是堂堂朝廷重臣,一方是一代雄才宗主,大家細談幾分利這種事兒真是有點臉上臊得慌,既然薛清秋這話甩了出來,六扇門真不好意思再扯,夏侯荻當即拍板:「那便一言為定,煩請薛公子草擬契約。」

  別認為雙方身份特殊,契約毫無約束力,違約了沒人受理沒人管。其實約束力對於六扇門一方還是很強的,他們需要公信力,有了契約白紙黑字,一旦違反被星月宗傳揚出去,那可是失信於天下人心,對後續極為不利。反過來對星月宗沒多少約束,本來就魔門,又有多少人對她們的信用有期待?

  所以夏侯荻這可謂是非常有誠意了。薛牧笑笑,也沒推辭,攤開筆墨就寫。

  只有他心裡清楚,這八二分成是賺得多大……不客氣的說,就算是九一分,星月宗都賺大發了。別說此事是為六扇門爭權力,星月宗的後手好處還在後面呢,即使一分利都不要他也甘願。

  夏侯荻安靜地看了一陣薛牧寫字,忽然道:「此事是薛公子的創見,需要薛公子提點把​​關,若薛公子願意屈就刊物司祭酒一職,我可給薛公子金牌捕頭之位,還可以再讓利一些給星月宗。」

  薛牧還沒來得及回答,薛清秋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拒絕了:「那點利本座不稀罕!當本座的面挖牆角?夏侯荻你還講點規矩麼?」

  夏侯荻倒有些哭笑不得:「薛公子自有主見,再說人家年近而立了吧,你做姐姐的能管弟弟一輩子前程?」

  薛清秋怒道:「本座就管他一輩子!」

  此言一出,人人側目。連薛牧手腕都抖了一下,在稿紙上落下了一大團墨痕。

  你說你剛剛那令人尊敬的一派宗師氣度哪去了?這跟個怕情郎被人拐跑了的小女人有什麼區別?這前後還是一個人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2
第四十五章似此星辰非昨夜



  薛清秋此時卻盡顯妖女本色,管別人甚麼古怪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坐那兒神色不變。過了半晌,薛牧才道:「祭酒就算了,我可以做個顧問。」

  夏侯荻一愣:「什麼叫顧問?」

  「顧而問之。」薛牧繼續寫字:「有事來問我就是了,何必佔個職務?在下身無寸功,驟居高位,六扇門兄弟會有意見的。」

  哪裡是六扇門兄弟有意見,是你怕你姐姐有意見吧。朝廷三巨頭面面相覷,心中都在吐槽,卻也不想惹急了薛清秋,夏侯荻沉吟片刻,還是遞給薛牧一塊腰牌:「便是顧問,也算六扇門中人,這塊金牌你收著,自有便利。」

  薛牧接過一看,金牌正面是一個鼎形圖案,背面居然已經刻了「薛牧」二字,還有他的肖像,惟妙惟肖。他抬頭看了夏侯荻一眼,看來這是早有準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才拿出來,或許之前也在猶豫?

  無論如何,夏侯荻沒說錯,這塊金牌是很有便利的,她知道薛牧是聰明人,不會拒絕。

  有了這塊牌子羈絆,薛牧至少也會為六扇門考慮幾分吧,有這個緣法在,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徹底拉他入門。

  薛牧確實沒再拒絕,收起金牌,略一拱手:「多謝總捕頭賞識。」

  「各取所需罷了。」夏侯荻嘆了口氣,又斜睨薛清秋一眼:「有這種姐姐,也是難為你了。」

  薛牧輕聲回答:「不,有這個姐姐,是我的幸運。」

  **************

  從六扇門回來,兩人一路上氣氛都很沉默,沒有說話。

  看似一張窗戶紙,隨時可以捅破,可兩人卻都好像沒有捅破的念頭,也不知道到底差了點什麼。

  行至半路,薛牧才低嘆一聲:「姐姐這次失了計較,我若真能做他們的祭酒,這個刊物就能夠名正言順地插手,借用刊物影響力達到很多目的。如今總是隔了一層,多了諸多不便……」

  「薛牧……」

  「嗯?」

  「夏侯荻說得沒有錯,你更適合朝堂。一旦你做了祭酒,便是朝廷中人……早晚有一天,不再屬於我星月宗。我寧可少插手這個刊物,也不願見到那一天。」薛清秋淡淡道:「這是我自私,阻了你的前程,你可以怪我。」

  「不會的……」

  「不會什麼?」

  「當了祭酒,我也不會不屬於星月宗。不當祭酒,我也不會怪你。」

  薛清秋搖頭道:「當了祭酒,背靠夏侯荻,交好宣哲,有這樣的優勢,以你之能,很容易在朝堂風生水起,晉封王侯都不是夢幻。你如何肯定自己還能屬於星月宗?」

  薛牧直截了當地回答:「因為星月宗有你,有小嬋。」

  薛清秋失笑:「那就當是我失了計較吧,沒認清一個真心人?」

  薛牧道:「你是緊張失去我,我應該高興。」

  此言一出,薛清秋腳步頓了一下,又很快如常行走:「真是自以為是,沒有你出謀劃策,我薛清秋還不是一樣的威凌天下。」

  薛牧笑道:「那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有你一定能發展更好?」

  「何必總扯實利……沒有我薛牧,那薛清秋永遠只是一個凶焰滔天的魔頭,沒有人欣賞你的絕世芳華了,多可惜。」

  「嘖……」薛清秋似是有些好笑:「江湖俊傑無數,真是沒幾個有你會說話。難怪小嬋……」

  說到這裡忽然截斷,然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過了好半天,薛清秋才淡淡道:「武道突破,講究水到渠成,一切強求都缺了滋味,往往一生不得寸進。」

  薛牧輕易聽懂了這個雙關意思,又還了一個:「那姐姐什麼時候教我雙修?」

  薛清秋終於笑出了聲,橫了他一眼,眼裡有些嫵媚:「我不是已經和你雙修了麼?」

  薛牧愕然:「哪有?」

  「密室之中,肌膚相觸,真氣混融,出於我手,入於你身,交相往返,不分彼此,這不是雙修是什麼?」

  薛牧差點沒栽地上去:「我的姐姐,這叫雙修?」

  薛清秋眼裡閃過促狹的意味:「武道之事,天下幾人能和我辯?自然我說是就是。」

  薛牧哭笑不得:「是是是,真權威。」

  氣氛倒是就此舒服起來,有了點夜間逛街的閒適意味。薛牧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伸展了一下雙手,長長吁了口氣:「你知道嗎?上次陪你見夏侯荻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在身邊是虛幻的,甚至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人,明明兩人並肩,卻覺得我在獨行。」

  薛清秋微微一笑:「今天呢?」

  「今天感覺你在身邊,清香襲人,甚至能感覺到傳來的溫熱。」

  「其實以你的修為,要感知我的話,依然是一場虛幻。」

  「那為什麼……」

  「那時候的你,不過想著怎麼利用這個機會而已,我不是真實的人,只是一個機會。」薛清秋輕聲道:「此刻在你心裡這個人真實了,你的感覺也就真實了。」

  薛牧愣了一陣:「感覺你們的修自身之道像唯物,這話說得卻像唯心。」

  這回輪到薛清秋不解:「什麼是唯物唯心?」

  「嗯……」薛牧想了想,指著街邊牆角一朵小花:「我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我同歸於寂;既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薛清秋細細品味了一陣,輕笑道:「這是嬋兒之境所需要參悟的東西,近於問道,你修點兒半吊子毒功竟然有這種體會,真是奇怪。」

  薛牧奇道:「你不怕我胡說一氣,和你道相左了?」

  「你這句話若是闡發開來,或許是一個體系,但若僅此一句,那多家之道都有類似觀點。」薛清秋失笑道:「其實這句話可以視為爭道的由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看見才是對的,以自己的認知為準,這豈不就是花不在心外。」

  薛牧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個挺有趣的,故意道:「可不管人們什麼認知,它總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們的認知更改。」

  「沒錯。」薛清秋頗為讚許地笑道:「'道'是恆在的。人們爭來爭去,最後會發現無非只是稱謂不同,又或者是看見的角度不同,又或者是追尋的路徑不同。繼而人們開始追尋本質,想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若存在不以意識更改,那意識又是什麼存在?'存在'的本質是什麼?'虛無'是與'存在'相對呢,還是說'虛無'本就屬於一種'存在'?你知道麼?」

  薛牧瞠目結舌,他知道個毛,這已經是哲學了好不好?學的馬哲毛概早還給老師了,拿什麼來知道?更何況這世界毫不科學,很多知識是不能瞎套的,就比如夤夜光環是什麼情況,就算是堅定的唯物論者也未必能解釋。

  「你不知道,可你想知道,怎麼做呢?修煉,練到看穿每一粒塵埃,練到翱翔於九天之上,練到手握日月星辰,你就知道了。」薛清秋笑了笑,緩緩道:「此即問道。」

  也就是說,並非她們的武道是哲學,她們的武只是問道的途徑。

  入道便是觸摸,洞虛便是看破,合道便是掌握。

  薛牧真心不敢小看這世界的人了,尤其是薛清秋這種站在世界之巔的人。有些見識不及你,有些見識能碾你出翔,就算穿到現代都可能是開一派哲學理論的大師,可不是光光能打這麼簡單。

  而且她這心胸眼界確實開闊得很,薛牧也是很佩服的:「我以為一道宗主本該是很執著的那種,不料其實很開明,並不警惕我有其他思維的跡象……這便是宗師氣度麼?」

  「我跟你說過,洞者,察也。」薛清秋悠然道:「莫說百家爭道,各不相同,你既已洞察,自然會發現盲目排斥無益於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互相印證更有所得,或許殊途同歸,亦未可知。爭道爭道,你以為爭的真是道?」

  薛牧心中一動:「那是爭的什麼?」

  「千年前百家爭鼎,我們輸了。所以正道各宗分封地方,各自王侯,而我們躲藏千年,不見天日。爭端雖是因道不同而起,可延伸起來……」薛清秋忽然站定,轉頭盯著他:「你說爭的是什麼?」

  薛牧瞇起眼睛,半晌才道:「那當今皇帝還挺有魄力的,居然跟你們合作起來。」頓了頓,又失笑道:「你現在真信任我。」

  「你是我弟弟,不信你信誰。」薛清秋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搖頭笑道:「江湖不過江山一隅,真是句有趣的話。時常覺得,你不像世間人,而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旁觀世間,很多時候格格不入,但千絲萬縷便如掌上觀紋。」

  真是可怕的直覺。薛牧一時不好回答,正要轉開話題,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

  烤串的香味。

  薛牧愕然,尼瑪這世界街邊居然也有半夜賣燒烤的?這怎麼可能呢?這年頭有孜然辣椒椒鹽什麼的嗎?還是說另有不科學的玄幻方式?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3
第四十六章對局



  轉過街角,果然見到一個燒烤架,一個高瘦男子正在烤雞翅,已經烤得金燦燦的了,分外誘人。撲鼻的肉香傳來,薛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尼瑪真的有烤雞翅啊!

  薛清秋看了他一眼,笑道:「有時候看你,卻又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凡夫俗子。那冷眼看世間的智慧全沒了。」

  薛牧一把拉著她的手,飛奔向燒烤攤:「我就是凡夫俗子,最重口腹之欲,你就說請不請客吧?」

  薛清秋失笑,低頭看了看被他拉著的手,卻沒說什麼,只是道:「大男人身無分文,你好意思。」

  薛牧嘿嘿一笑,拉著她坐到燒烤攤前,正要對老闆點單,薛清秋二話不說地丟了一塊碎銀子過去,直接從烤架上拿了一個雞翅塞到他手裡。

  薛牧接了過來,且兄弟老闆笑笑,啃了一口。

  果然不是孜然不是椒鹽,味道不一樣,但還是很香很好吃啊……

  薛清秋就偏著腦袋看他吃:「味道怎樣?」

  薛牧眉開眼笑地且兄弟著老闆豎了個大拇指:「老闆手藝很好啊,一會我們聊聊,居然有這玩意,我很感興趣啊……」

  那老闆卻是奇怪的臉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

  薛牧愕然停下啃雞翅,卻見薛清秋隨意道:「滾吧,看在你的雞翅味道不錯,讓我弟弟很開心,本座不殺你。」

  那老闆滿頭大汗,忽然噴了口血,對薛清秋拱了拱手:「謝過薛宗主不殺之恩,明日自來請罪。」

  說完,身影驟然模糊,頃刻消失不見。

  燒烤攤上還有一排金黃的烤翅,好像一場夢境。

  薛清秋隨意拿了一串烤翅,掀開面紗輕咬一口,眼睛忽然笑得月牙一樣:「味道確實不錯啊。」

  薛牧無語了……

  他這會是看出來了,那老闆是個殺手啊,只是他還沒看明白薛清秋和他的交鋒過程,對方就大敗而去了。

  然後這位姐姐還有心情繼續吃明顯有問題的烤翅……而且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得跟小嬋一樣的兩眼彎彎,分外可愛。

  剛才論道逼格高得離譜,這會兒像個啥?還說老子凡夫俗子,你說你不是吃貨我還不信了……居然還特麼隱藏了這樣一個屬性,以前根本看不出來啊!幾次和你一起吃飯、看你參加宴會,都是隻輕抿酒,不吃東西,老子以為你辟谷了呢,原來是一直都在裝逼啊!

  他可沒薛清秋心大,看著手上的烤翅就像拿著燙手山芋,這回真啃不下去了,無奈道:「姐姐,這什麼情況?」

  薛清秋看看左右無人,索性把麵紗都摘掉了,吭哧吭哧地啃烤翅,含糊不清地道:「這炭火裡的軟骨香,隔了十丈我都聞出來了。加上烤翅上灑的噬心粉……哎呀沒發現噬心粉的味道其實不錯啊……」

  「……」薛牧無力吐槽,這回說你和夤夜是師姐妹老子真的信了。

  仔細內視了一下才發現確實有兩種新的毒素通過食道進入胃部,此刻已經和自己的劇毒真氣自動相融吸收了,他還沒習慣自己有毒功的事實,完全沒注意這一點。

  見他內視,薛清秋抬頭笑道:「是風波樓的刺客,軟骨香聽著不怎樣,實際上縈魂以下聞之則骨骼盡軟而死,便是我在身邊也救不了你。結果你完全若無其事也就罷了,吃了噬心粉還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差點崩潰。」

  看來自己這個毒功有點牛逼……薛牧也放下心來,重新拿了一個熱的開啃:「你怎麼傷他的?完全無聲無息啊。」

  「彈了彈指頭……你太弱了看不見。」薛清秋懶得解釋,啃得十分開心:「你本來就需要找毒吸收的,他這明明是送嘛。看他送得漂亮,留他狗命。」

  我看是因為你吃得開心所以留他狗命吧。薛牧偏頭看著她顛覆往常的嬌俏形態,心裡有點奇怪的柔軟之意,忍不住問:「你喜歡吃這些東西,平時又何必掩藏?誰管得了你啊。」

  薛清秋嘆了口氣:「嬋兒還小,夤夜就是個娃娃,我再表現得貪吃,這宗門像什麼啊……一群小孩子嗎?何以服眾,何以積威?」

  薛牧心中更加柔軟,忍不住伸出手,抹掉她唇角一抹油漬,柔聲道:「以後我偷偷弄給你吃。」

  他的手伸過去,明明動作不快,在高手眼裡更是慢得跟蝸牛一樣,可薛清秋眼睜睜地看著他摸過來,卻始終沒有阻止。直到他的大手抹去她唇角油漬,薛清秋才放下烤翅,定定地看著他,嘴巴裡還一動一動的,神態非常可愛。

  薛牧無所謂地收回手,自顧自地吃烤翅:「摸你一下怎麼了,不是連雙修都修過的嗎?」

  薛清秋面無表情地說著:「我奇怪的是,你怎麼還有這種心情,難道不該是探尋刺客誰派的?」

  「大皇子啊,這有什麼困惑的。」薛牧隨意道:「你看,一般人未必想到我們會吃烤翅對吧,也就是說原本的期待是炭火裡的軟骨香就能殺我。正道有人被我毒死過,只要他們不是豬,就該知道我是個修毒的,不至於覺得靠煙氣就能對付修毒者吧?所以只能是對我沒有了解的大皇子或者合歡宗那邊的人了,合歡宗按理和我們份屬同道,不會輕易這樣撕破臉,那不就是大皇子咯。」

  薛清秋眼裡浮起冷意:「確實只可能是姬無用……」

  薛牧笑了笑:「我怕是壞了他不止一件事了,恨得我牙癢。我最近又和你形影不離,你太強了,他覺得武力行刺沒把握,就買死士下毒換命。」

  薛清秋和薛牧在一起,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不要花任何力氣就有人想得妥妥帖帖的感覺,這十幾年真的沒這麼舒服過,真的越發理解那時候岳小嬋凡事都想問他的依賴感。此刻也懶得自己動腦筋了,索性直接問:「怎麼回禮?」

  「既然叫大皇子不叫太子,當然有二皇子三皇子還在爭位呢,老子才不信皇家還能玩兄友弟恭。」薛牧把烤翅骨頭遠遠丟了出去:「這種大骨頭,一群野狗不搶得你死我活!」

  路面安安靜靜,沒有野狗應景地搶食,把逼格消減了不少,看薛牧尷尬的模樣,薛清秋掩嘴笑了。

  薛牧撇嘴道:「姐姐也別瞞我,既然宮中有人,我們本就該有所傾向,是誰?」

  「你啊……我有時候真希望你不要這麼聰明。」薛清秋幽幽一嘆:「這件事背景複雜,涉及宗門隱秘……我寧願直接殺了姬無用為你出氣,也不想把宮中那人的事告訴你。」

  「你連你們最終野望都告訴我了,這種事有什麼可瞞?」

  「所謂野望,我不認為這幾代之內能夠實現。如你所言,愚公移山而已,留待後人,讓你知道也沒什麼要緊。」薛清秋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天上星月,低聲道:「宗門隱秘的話,一旦輕洩,弊在當下……想知道也不是不行,有前提。」

  「什麼前提?」

  「小嬋的男人,或者……」她頓了一下,忽然一笑:「我的男人。」

  薛牧沒好氣道:「這不還是你說了算?」

  「是嗎?」薛清秋緩緩湊近他,越走越近,直到額頭都差點觸及了他的鼻尖:「可你自己……理清楚了嗎?」

  薛牧腦海中再度蕩起蕭音,一道纖影踏浪遠行。

  他沉默片刻,低聲道:「如果我說理清……」

  「噓……」薛清秋忽然伸出食指,豎在他唇邊:「別說。」

  薛牧忽然覺得和那位藺無涯惺惺相惜起來,莫說人家當年多悲劇,自己此刻不是也被妖女玩得團團轉嗎?不由氣道:「為什麼不能說?」

  薛清秋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因為……這樣還能算你的問題。」

  「……」薛牧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今日竟能和我論道,我倒是意外的開心……」薛清秋眼中光華流轉,水波盈盈:「能說的時候,自然就可以說了……」

  妖女你夠了……

  這玩得,真不知道她是說真心話還是在玩你。倒還不如用媚功呢,能破就是能破,不能破就是不能破。像這樣玩感情遊戲,可是要死人的啊……

  薛清秋最後看了他一陣,終於轉身離去:「在你的故事裡,清兒和小牧那事做得那麼草率,最終……莫非沒有一點後悔?」

  薛牧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別去殺姬無用,無違之陣壓制太大,團團防護下,巔峰強者也並不是真那麼來去自如的。就算勉強殺了,後果難測,對你、對星月宗,百害無一利。這事我會另外找辦法給他回禮。」

  薛清秋的身影頓了頓,低聲回應,輕不可聞:「好。」

  若說武道上的高手相爭,薛牧此刻戰鬥力大概不到五。可若說感情遊戲,這世界的高手們徒然一身勇力,連肥皂劇都沒看過,這方面他們才是戰鬥力不到五,身經百戰的薛牧才是洞虛高手,和妖女棋逢對手,絲毫不虛。

  便如此刻……當她還在搖擺的時候,你正在為她著想。看似你老實吃虧?不,你已經贏了一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3
第四十七章風波樓



  回到竹樓,薛牧靠在床頭,把近日的事情都理了一遍,覺得有些疲憊。

  時間太少了,他甚至沒有時間翻看一下星月宗的各項卷宗,各種事件就紛至沓來,一刻不得喘息,許多事他都是半猜半蒙,好在似乎沒猜錯什麼,騙了一個智者之名。

  說真的他這時候甚至懶得理會大皇子,精力要是陷入到什麼皇子爭位的旋渦裡去,那一時半會真是別想抽身了,其他事情還做不做了?

  所以此刻想想,找個其他角度對付大皇​​子,比之前想的二狗競食更合適些……

  不過話說回來了,宮中之事居然涉及星月宗隱秘,這倒是他事先沒想過的。而且這事情的保密度居然如此奇葩……

  為什麼說奇葩?

  薛牧知道現在薛清秋對自己的信任差不多該算是毫無保留的了,宗門明顯要託付給自己出主意發展,自己要是陰謀毀了她宗門,她都有可能真栽在這裡,都到這種信任度了還有什麼必要留個秘密下來?

  可卻偏偏非要做她或者小嬋的男人才能知道這件事……這聽起來不像宗門秘事,倒像是個人私事似的,只能跟老公說……

  可她們宗的宗旨對男女事沒這麼遮遮掩掩啊……

  那就只有一種原因了,這事涉及的是小嬋的私事,做師父的怎麼能隨便把徒弟的隱私告訴別人?弟弟也不行啊。

  等你做了小嬋的夫君,她自然會告訴你;要不然做我的夫君,那你也不是別人……

  差不多這種意思。

  薛牧吁了口氣,豁然開朗。

  房門忽然「叩叩」地響了兩下,在靜夜之中顯得很是突兀。薛牧隨口道:「進來。」

  門開,夢嵐站在門口,低頭捏著衣角,弱弱地說:「公子……」

  這時候來,侍寢的?

  薛牧還沒問出口,夢嵐就續道:「宗主命我來……服侍公子就寢。」

  這姐姐……又拿這個來補償是吧?薛牧真是無語:「她早把你撥給我了,她還命什麼命?」

  話說回來了,魔門宗主這點最好了,意識形態明顯不同,對這類事看得很開。除了逆鱗不能碰,其他你想玩隨便玩,還送你玩,你高興就好。看上本座?沒問題,只要你有本事讓本座也看上你。

  換了現代妹子或者正道妹子,只能呵呵了……

  夢嵐低聲道:「即使宗主不吩咐,夢嵐自己也願服侍公子。」

  「行了。」薛牧嘆了口氣:「我今天很累,你倒是來得正好,幫我按摩按摩。」

  夢嵐小心地走了過去,見薛牧靠在床頭,她略微猶豫了一下,又很快下了決心,輕除香履,跪坐上床,然後扶正薛牧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薛牧頓時感覺自己靠在一片柔軟,腦袋好像就夾在山峰裡,左右綿綿,舒服得不行……然後纖纖玉指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揉捏。

  這妹子也是很敢做的,下了決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了。雖沒有感情在內,薛牧當然也不會假正經的拒絕服侍,很是舒服地靠著享受了一陣,直到這時候才想起問一件事:「夢嵐你不會是姓夢吧?」

  夢嵐笑笑,笑容裡也有點苦澀感:「夢嵐姓張。」

  認識這麼久了,直到現在薛牧才知道人家完整的名字……這麼一想也有點不好意思,便道:「你對風波樓知道多少?」

  只要夠聰明就能體會到他想視能力而栽培的意思,夢嵐當然不笨,眼睛很快泛起亮光,道:「三宗四道之一的無痕道,講的是暗殺之道,宗門上下全是刺客,只要給出合適的價碼,誰都能殺。號稱,追魂索魄無痕跡,一入江湖風波起,風波樓便是他們開設在地面的交易點。」

  「奶奶的,又是同道……」薛牧有些頭疼,人家正道表面還講個同氣連枝,你們魔門的聲勢明顯比不上人家正道,偏偏還這麼不團結。合歡宗擠百花苑的生意倒還罷了,還能說是商業競爭,面上不傷和氣,便是薛清秋也不好說什麼。可你這無痕道特麼的接刺客生意接到老子頭上來了,還當著薛清秋的面。這就算被你成功了,你以為那個殺手償命就夠?明顯要導致開戰的好不好?對你有個毛的好處,掉錢眼裡去了?

  只能說這些魔門很多宗旨歪得不行,什麼只要價碼合適誰都能殺,老子出足夠的錢要你們自殺你們殺不殺?真是一群奇葩,會打油詩裝逼有什麼用?這世界會欣賞?

  倒是薛清秋雖然也常流露暴力傾向,其實明顯比那群貨更有大局觀和遠見,難怪星月宗屢遭變故,依然是魔門翹楚。

  夢嵐好像看出了他的內心吐槽,又補充道:「正如合歡宗與我們有產業上的競爭,無痕道其實也是有的。」

  「哦?」這回薛牧來了興趣。若有基本矛盾在,一些事情反倒能夠理解。

  「暗殺之道,情報為要。風波樓不僅接殺人生意,也買賣情報。所以他們看我們與合歡宗從來都不順眼。」

  「原來如此……」薛牧很快明白了:「想情報壟斷……真是心大,這種事怎麼可能辦得到?誰也不能盡知天下事,他們明擺著的最佳方案其實是跟我們合作互補、互作交換,明明是天然合作者,也能成矛盾,真是……這點格局,怪不得千年來也就在陰影裡打滾。」

  夢嵐笑道:「江湖風波惡,人心最難憑,魔門各宗相互提防已成慣性,自然不是誰都能有公子這等氣魄和胸懷。」

  薛牧笑了起來:「你的胸懷也不錯。」

  夢嵐俏臉微紅,低頭看著薛牧靠在她胸懷的樣子,她黃花處子一個,被人腦袋靠在胸裡,其實自己也早就起了幾分感覺,眼裡春水盈盈:「公子……想要嗎?」

  「哎……」薛牧挪動了一下腦袋,兩邊蹭了蹭,才舒服地嘆了口氣:「等某人甚麼時候改了偷窺狂的毛病,我們再說……」

  遠處竹樓,薛清秋盤膝閉目,此時終於慢慢睜開眼睛,帶著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旁邊一個小女孩,擺著九宮格在做算術題,邊擺邊吐槽:「千辛萬苦練就洞虛,拿著洞察天地之能來做這事,真不嫌累,那麼想看就去人家屋裡看啊,誰趕得走你?」

  「砰!」竹樓頂部又破了一個人形大洞,一個小女孩飛向夜空。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4
第四十八章你想做明星嗎



  在無法確定薛清秋是否在偷窺的情況下,薛牧確實沒心情做那事。而且即使薛清秋毫不在意地給他送女人,他也並不願讓薛清秋形成一種他真會隨便睡女弟子的印象,極為不妥。

  然後他們沉迷學習去了。

  薛清秋早就答應過讓薛牧隨意看星月宗的捲宗,雖然主要卷宗都不在京師,但京師有京師的捲宗,也是夢嵐就有權限調閱的東西。

  夢嵐非常懂事,出去取了卷宗來,既不表現得失落,也不更進一步勾搭,安靜地點著油燈陪坐在側,以便隨時供薛牧諮詢。

  懂事得讓薛牧心中甚至起了點驚嘆感,放得下,豁得出,沉得住,這等素質確實屬於能加擔子的,之前星月宗確實有點埋沒她了。當初要不是以為要被推出去賣笑,恐怕她也不可能失了方寸急匆匆的來勾搭。

  翻閱著卷宗,薛牧總算對百花苑有了較為直觀的了解。

  面上叫百花苑,對於宗門來說自然是叫做京師分舵。舵主卓青青,是薛清秋一個輩分的,還比薛清秋大了半歲多。不過並非核心嫡傳,而是內門弟子。星月宗內門選拔很嚴格,卓青青這個身份已經很高,除了宗門內部的長老與各堂執事之外,卓青青這等身份就屬於宗門最中堅的力量了。

  另有一名副舵主,近日另有任務不在京,薛牧沒見過。下轄二十四名外門弟子,夢嵐就是其中之一,相對算是頗受卓青青重用的一個,所以那天迎接宗主的時候夢嵐站在身邊。

  這二十幾人加上另外招募的護院之類,就是分舵所有力量,主要負責幾件事:

  百花苑的運營與保護,情報的收集傳遞,以及物色優秀苗子。

  運營之道,她們其實都很差,畢竟大家從小都是習武,壓根就沒人學過這些破玩意,個個算起賬都頭疼的那種,還運營個蛋蛋?也是習武資質不足、突破的希望不大,才被委派出來管事,在管事過程中好歹摸索了一些門道。

  對她們來說,最重要的工作還是收集情報和物色好苗子。

  這裡又有個矛盾點。京師是星月宗唯一能站在明面的地方,並且宮內宮外,朝野上下,魚龍交會,人物龐雜,在這兒需要的人手要很多才對。可偏偏受無違之陣的壓制,一般宗門都不願意往京師多派人,不小心死了都是損失,高手更是一個都沒有,所以京師反而是各地人手最少的分舵。不僅星月宗,別家也是差不多這樣。

  那個副舵主就是前段日子被樂州七玄分舵借調過去了……七玄分舵足足百來人,還從京師調人,薛清秋還批准了……差不多可以看出京師分舵算是擺爛了,反正也做不出什麼有效成績。

  可薛清秋對此卻似乎不太在意……只能證明她在宮裡另有一條非常完整的情報渠道,比百花苑有用得多。之所以維持著百花苑,還是能夠公然交往朝廷的意義在裡面,關係到遠景佈局,因此薛清秋對於薛牧扭轉百花苑的局面也是非常重視的。

  整理出這些信息,薛牧腦子裡過了一遍,就知道自己把六扇門拉上戰車,對於薛清秋是多麼重要的立足點,足使遠景規劃提到當前,換句話說,少奮鬥十年。

  另外他發現了星月宗的情報來源存在很重要的缺陷。

  之前提到合歡宗已經把手伸向權貴床笫間了,薛清秋面上很鄙視,其實她自己也在這麼做。魔門妖女不去勾引權貴才叫奇怪,不僅是京師,各地分舵都在這麼操作中。卷宗顯示,京師分舵二十四名外門弟子裡,已經有三名去做了權貴妾室,一名甚至做了妻子,以此類推,說不定正道宗門裡都有弟子娶了星月宗的人,真正的天下佈局。

  只是她們的方法與合歡宗不同,宗旨有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星月宗功法具備隱藏之效,月幻星隱嘛,只要刻意隱藏,旁人很難看出她們的來路。這就導致星月宗更傾向於不暴露身份的插釘子,什麼江湖偶遇啦,談個戀愛啦,格調相對高些。好處明顯,星月宗那幾位在家裡地位都挺高的,老公還不知道她們出身魔門……

  但缺陷也明顯,真的是太慢了。看這個佈局也已經進行好幾年了,才這麼點進展,想必其他地方也差不多,這幾時能夠真正發揮出作用來?又是一個十年甚至百年佈局?

  所以薛清秋那時候才會說,某些事根本沒指望這幾代內能夠實現,不過愚公移山罷了。

  薛牧嘆了口氣,閉目沉吟。

  星月宗的底蘊太好了,薛清秋確實是一代中興英主,各種佈局早已把底子打得紮實無比,薛牧如今要做什麼事都很有基礎,比白手起家容易萬倍。

  薛牧比她強的地方主要在於,他有很多手段能把她的佈局時間極大縮短。就拿眼下來說,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為千千贖身,薛牧能捧一個千千就能捧第二個,把幾十個姑娘乃至於所有外門弟子全分發出去都不難。但他不想長期用這種手段,主要是在他心目中,青樓太l。w了……他真的不想老來回憶自己穿越過來幹什麼的時候,第一筆濃墨重彩的玩意是做龜公。

  星月宗應該徹底跟合歡宗割裂開,讓合歡宗去賣肉,星月宗完全可以走高端路線,也就是明星路線。

  兼併合歡宗就最好了,高端路線有人,賣肉路線也有人,形成行業壟斷態勢,至不濟也要打服她們,讓她們的資源共享,服從基本指令。這必須是星月宗近期的第一個攻略關鍵。

  雖說是競爭了千年的魔門大宗,可據了解,合歡宗連續兩三代沒出過洞虛強者,只是靠一些雙修合擊之道死撐高端戰力。所以這些年越發放浪,其實是急了,以前採補多少還講究個對象,現在只能說是飢不擇食了……

  這是個機會,只要自己想辦法讓她們狠狠的再吃幾次虧,薛清秋再上門威壓一二,再給點甜棗吃吃,完全不是沒可能壓服的。

  一邊思索著,一邊隨口問道:「夢嵐你想做明星嗎?」

  夢嵐一愣:「什麼叫明星?」

  「呃……就比如千千那樣的……」

  話音未落,夢嵐臉色慘白:「公子你……」

  薛牧頓時醒悟這話讓人誤會了,急忙解釋:「不是那意思,唔,換個比喻,慕劍璃那樣的,想做嗎?」

  夢嵐鬆了口氣,額頭上還隱有汗水:「公子嚇死我了……慕劍璃天縱奇才,我們怎麼比?」

  「所以說……為什麼非要練武才能成名?」薛牧繼續換了個角度循循善誘:「你看這些天,三好薛生有名麼?」

  夢嵐立刻拍起馬屁:「說到這事,公子最近真是京師風頭最勁之人,便是千千也不可比。公子知道嗎,原本就有很多舞文弄墨之輩,常年為人所輕,鬱鬱不得志。可近期公子大名遠揚,連皇帝都稱讚公子的故事,很多文人已經隱然將公子視為先行者和引路人了,據說最近各類奇怪的文章忽然就變多了……」

  薛牧倒是沒想到引發了這麼一段,想了想,忽然笑出聲來:「行,我改天看看市面上多了些什麼。說不定這個引路人做得,還有些意想不到的用途。百家百家,小說家難道不是一家?」

  夢嵐笑道:「公子不會讓我也寫故事吧,夢嵐可沒有那個能耐。」

  薛牧手指劃過卷宗裡記錄夢嵐的檔案:「鍛體練氣俱有所成,已達內外混融的化形之境,然於此境羈絆兩年無所得,縈魂希望不大… …嗯……自幼學琴,琴藝頗高?」

  夢嵐有點不好意思:「夢嵐習武資質也就那樣了,倒是琴藝尚可。」

  「嗯……習武資質並不要緊……」薛牧摸著下巴想了想:「琴仙夢嵐,聽起來不錯。」

  夢嵐一頭霧水,這琴仙還能這樣冊封的不成?

  正待細問,竹樓外面忽然傳來奇怪的響聲,似是有人栽倒在地,然後有人掩不住的低呼。

  夢嵐豁然站起:「有刺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3 10:54
第四十九章原來也有聖女門啊



  站在窗口往外看,薛牧的神色頗有幾分古怪。

  怎麼說呢,這幫「刺客」看上去好傻啊……一個女的,三個男的,就繞著竹樓打轉,時不時還走z字形,本以為他們玩的什麼特殊步法呢,結果很快就看見兩個男的撞在一起,同時捂著腦袋栽倒在地。

  時不時又奇葩的對著空氣舞劍,然後一劍斬在同伴屁股上……

  夢嵐倒是見怪不怪,解釋道:「此乃夤夜師叔所布的朧月陣。京師資源不足,她也隻夠擺下這種幻術類陣法,殺傷力不強。至於他們到底在幻境裡看見了什麼……唔……」

  薛牧很是好奇:「看見了什麼?」

  「我也只是猜測……」夢嵐小心道:「據師叔的喜好,很可能他們左邊看見一個小女孩在吃糖葫蘆,右邊又看見一個小女孩在啃包子……所以公子你看他們出劍的方位都很低矮。」

  薛牧嘴角抽了抽,覺得夢嵐的分析八九不離十。

  「咚」地一聲,女刺客自己一頭撞在柱子上,暈了過去。

  薛牧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這點水平也來做刺客,真是當星月宗無人?

  繼續看他們的醜態也沒啥意思,薛牧轉身回屋:「夢嵐你懂陣吧?去,全點暈了捉上來,我要問話。」

  還沒等夢嵐動手,薛清秋飄然而至。

  明知道陣法威力不夠,實際上還是個困敵加示警的作用更大些,其實薛清秋在有人入陣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到了,見只是一群弱雞,便也沒有現身,站在竹梢看熱鬧呢。這回見薛牧要問話,便下去看看薛牧要怎麼玩。

  薛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說好姐姐,我要玩玩女俘虜,你也要看嗎?」

  薛清秋面無表情,隨手一招,那女刺客就被吸了過來,隨手丟到薛牧面前:「玩唄,姐姐在一旁護著你,以免你被人吸成人乾。」

  薛牧大汗:「這個看上去是正道,不像合歡宗模樣,不會吸的吧?」

  「正道?」薛清秋冷笑:「七玄谷門下個個仙女聖女,冰清玉潔的,你看上了是吧?」

  「誒?」這醋意不應該啊……薛牧認真打量了一下地上昏迷的女刺客,果然美得冒泡的那種,雖是閉著眼睛昏迷中,也能看出那種高貴冷豔的模子,不由暗道原來這世上也有聖女門派嘛……如果說合歡宗是魔門裡的競爭對手,相互看不慣,那這個七玄谷是不是星月宗和合歡宗共同最討厭的人了?

  就你們高貴清冷,就我們是妖精魔頭?呸!

  慈航靜齋和陰葵派?就算不是這個意思也差不離吧……怪不得薛清秋跟被踩了尾巴似的,面對慕劍璃那種劍客她可不是這態度。

  腦子裡瞬間轉過這些念頭,薛牧當然知道怎麼回答:「我都說了,我就喜歡妖女。」

  薛清秋冷哼一聲,也沒再說什麼,倚在門邊冷冷地看薛牧拎著女刺客進屋。

  辰瑤覺得自己很倒霉,明明探聽清楚了,那個妖人薛牧只是個沒有絲毫修為的普通人,只是會一手奇怪的毒術,應該不難對付。並且由於這薛牧是星月宗唯一男子,所居竹樓和星月宗女性相隔頗遠,她自認為是個好機會,便串唆了幾個仰慕者一起來拿人立功,不讓慕劍璃專美於前。

  可誰知道這個看上去沒有絲毫特別的竹樓,周圍連個陣法的痕跡都沒有,不知怎麼的走進來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明明看著竹樓就在面前,可怎麼走都走不到,甚至越來越遠了。轉頭看去,一起來的三個護花使者連人影都不見,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可怕的陣法裡。

  夢嵐說這是個等級不夠的陣法,那是相對於薛清秋所要求的最高安全級別而言,實際上出於夤夜之手就沒有低端的,這朧月之陣放眼天下也是一流幻陣,讓她七玄谷的前輩高人來此也要花一定的力氣破解的,何況她這種還正在心心念念想要入嫡傳的內門新秀?

  她後悔了,害怕了,想要大聲喊人,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音。忽地轉頭一看,一個小女孩吃著糖葫蘆,直挺挺地盯著她看,那眼眸漆黑得就像深夜一樣,恍惚間看去,漆黑慢慢佔據了所有眼白的位置,看上去非常奇詭,令人心中愈發恐懼。

  她終於忍不住一劍斬出,發現劍上帶出了血光,但小女孩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自己斬到了什麼。

  無邊無際的黑暗湧遍全身,就像小女孩蔓延的眼珠。辰瑤恐懼萬分,慌不擇路地發瘋向外且兄弟,卻一頭撞上柱子,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的第一個畫面,是一個男人坐在桌前,正對左右兩個女子解說著什麼。

  「……這樣可理解?」

  「不就是看不起青樓嘛……」左邊女子冷哼道:「委屈你了是不是?」

  男子無奈道:「你今天吃什麼藥了?」

  「哼,因為青樓佈局是本座一力推行,運作了近八年才有所成!你是在全盤否定本座八年努力,一巴掌抽在本座的臉上嗎?」

  「呃……」男子撓頭:「怪不得花樣那麼少,我還以為千年傳承青樓業,要比東莞還牛才對……」

  話又說回來了,今天薛清秋雖然跟吃了槍藥似的,但這又何嘗不是跟他越來越親了的表現?在他面前,無心保持什麼宗主雍容或者妖行魅惑,越來越真,越來越隨意。

  這同樣也是薛牧自己的真心真意換來的,他拒絕了夢嵐侍寢後,不是睡覺不是練功,也不是考慮六扇門那邊明顯寄託了他自己佈局的事情,依然是在盡心為星月宗發展殫精竭慮,為的是誰?便是有部分為了自己,核心好處還不都是薛清秋的。

  人非草木,薛清秋見此心中豈無柔軟?

  「東莞是什麼?」

  「沒什麼……」

  「算了,你的想法也不是沒道理,長久做這一行,終究不是好路子,我也怕長此以往本宗真的墮落成合歡宗一個樣子。」

  「其實你之前是抄襲合歡宗吧……」

  「放屁!本座還需要抄襲別人?」

  「真是自己想的才叫丟人好不好……」

  「薛牧你是不是想死?」

  「我其實只是想欲仙欲死……」

  辰瑤心中鄙夷,還姐弟呢,魔門妖孽果然不知廉恥。

  薛清秋哼了一聲,又道:「讓夢嵐陪你欲仙欲死,你又裝君子!話說你想打造夢嵐琴仙形象,是想玩起來更過癮嗎?果然是喜歡七玄谷那幫裝模作樣的賤人吧。」

  夢嵐站在一邊面紅耳赤,垂首不言。

  辰瑤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不敢。只一開始聽見「本座」,她就知道是誰在面前了,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和薛清秋嗆聲啊……

  薛牧道:「就說七玄谷吧,為什麼她們是正道,萬眾追捧,而你們是魔道,人人提防?因為人們就吃聖女仙女這套啊,哪怕她們背地裡比合歡宗還浪,可人家就是做大了,難道不知借鑒一二?面上功夫而已,又沒讓你更改星月之道。」

  薛清秋還在沉吟,辰瑤終於忍不住了:「你才比合歡宗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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