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09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37
第151章:劉偉漢的雄心

    看到來人,李憲心裡一陣膈應。

    這人,就是之前摔了那谷對杯的那個破爛首富,高三山。

    三月份的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了起來,但是這貨身上的貂皮大衣依舊沒換,頭上也還是那頂這時候頗具特色,看起來跟老華僑似的八角帽。

    見到李憲躺在椅子上沒動彈,高三山徑直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那造型別緻,上面木紋縱橫,平添一絲超脫之氣的太師椅,嘖嘖一歎。

    「兄弟,以前在邦業這片沒見過你啊。哪旮沓兒來的過江龍?」

    李憲翻了個身,虛抬雙手抱了個拳,「抬舉了。老家邦業林業局的。」

    聽了李憲自報家門,高三山哈哈一笑,「敢說不是過江龍啊,一個草殼子裡的長蟲呀!」

    見李憲絲毫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高三山拍了拍胸脯,中氣十足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兄弟有禮了,高三,霍四,劉萬發。老子就他媽高三!兄弟,實不相瞞,我看中這宅子有段日子了。現在被你搶了先手,不如這麼地,你開個價,這宅子老哥不讓你白倒騰,咋樣?」

    噗、

    聽到這話,在旁邊兒搬磚的周勇沒忍住,噴了出來。

    在邦業,霍四和劉萬發是絕對的名人。

    邦業雖然窮但是窮在老百姓,霍四是目前北林的首富,最早靠倒騰磁帶錄音機這些勾當起家,後來靠著手底下小弟多,壟斷了邦業北林地區所有的卡拉ok和錄像廳。妥妥的道上大哥。

    劉萬發就不說了,邦業生人,現在是北林的市書記,可謂是牧守一方的大員。

    而高三山這貨,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把自己名號排在了這倆人前邊。

    感覺有人比自己還膨脹,李憲也是好笑,「呦,那可是在下眼拙了。之前就知道邦業這兒有個收破爛兒的叫高三,不會恰好是你吧?」

    老底一下子被人揭了,高三山的臉上浮現了一層慍怒。

    李憲沒理他這茬,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太師椅,「老兄,我看你倒對這宅子不像是有興趣的。打進了門兒你就盯著我這椅子轉,我雖然不怎麼懂老物件兒,可是這黃花梨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門路,能把這東西賣多少錢。但是明話給你撩這兒,你那點兒小錢我看不上。買這些東西,也不是為了賺錢的,單純就是瞅著順眼,想自己個用。所以呀,勸你趁早絕了那點兒歪心思,免得給咱倆都添不痛快。」

    見李憲又一語道出了自己的道道兒,高三山心裡一陣發虛,臉上青紅變換片刻,卻還不死心。

    「你喜歡?呵呵……老弟,這宅子怕是你住不消停。明跟你說了吧,我準備在這附近開個垃圾場。專門收泔水,地點我剛看好。你們家門前那片土房就不錯。來呢,也就是想跟你打個招呼,我們收破爛兒的干的都是埋汰活兒。夏天的時候餿臭味或者蒼蠅蚊子多點兒,那老弟你就得多擔待了。」

    臥槽!

    太師椅上的李憲心裡一陣膈應。

    他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無恥。

    將高三山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強忍住上去揍一頓的衝動。這種賴子地痞,揍一頓不能根治,得讓其知道厲害,知道自己也不是土坷垃。

    他吁了口氣,微微一笑:「沒事兒,咱都是邦業人,誰家擱哪兒不難打聽。我家裡是造紙的,廢水往哪兒倒也隨便兒。我家門前要是有垃圾場,你老兄家哪天起來被高鹼廢水給淹了,那我可得提前說聲對不起。哦對了......」

    見高三山還要說話,李憲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明天晚上我得跟劉書記一起吃個飯,認識了你高三這麼俊傑的家鄉人物,到時候我得和劉書記好好說說。」

    這話裡軟中帶硬,而且髒手段和官面人都給擺明白了,把高三山直接噎的沒了脾氣。

    見這貨冷哼一聲扭頭走了,一旁的周勇衝他背影吐了口唾沫。

    「什麼玩意兒!大哥,我瞅這逼養草的就是欠收拾!跟那谷那邊兒耍橫耍無賴沒人治他,他媽現在心思打到咱頭上來了!用不用我找人......」

    李憲勾了勾嘴角,搖了搖頭。

    拍了拍身下的太師椅,想起目前已經刮起來的古董熱,知道在這個年代一把全全整整的黃花梨傢俱能在香江拍賣出去幾萬甚至十幾萬港幣,心中不禁暗笑。

    「皆為利來呀。」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將屁股下邊的椅子搬進了倉房鎖好,然後對正在幹活兒的王清河招呼了一聲:「王大哥,你們先把這幾間客房收拾出來。一會兒我讓周勇去買被褥,你們就先住這兒吧。」

    「行!」

    那邊兒,額頭被汗打濕的王清河大聲應了一句。

    ……

    老宅翻修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李憲也不能總在這陪著。扔下周勇和車,讓他來回幫忙跑事兒照應裝修隊和張啞巴一行人,又跟幹活兒的眾人說了這一次翻新的工錢之後,他便打算回北林。

    可是臨出門的時候,蘇輝跟了出來。拉住李憲說來的時候蘇婭有交代,這一次不管幹什麼活兒,干多久,工錢不能要。

    李憲知道這姐弟倆什麼心思,看著蘇輝腰板挺的直直的一臉認真,也就沒拒絕。

    從老宅出來,他便回了北林。

    乘坐客車到達北林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正在為自己做大餐的李憲就接到了劉偉漢的電話。

    電話之中,一向穩重有加的劉偉漢語氣有些激動難掩,一個勁兒的約李憲出去吃飯。問他為什麼安排,這傢伙也不說,只是說到了地方酒桌上嘮。

    神神秘秘的,將李憲搞的一頭霧水。不過想到劉偉漢這人不是那種有興致隨便吃喝胡侃的人,這一次的安排必有用意,便將鍋裡還夾生的三鮮伊面倒了,穿好衣服付了約。

    飯店是市中心一家不錯的館子,李憲到的時候,就看見劉偉漢已經等在了門口。

    見他進門,便迎了過來。

    李憲四下打量,見劉偉漢身邊沒別人,不禁奇道:「劉主任,敢情今晚上就單請我一個人啊?」

    劉偉漢滿面泛著紅光,重重的點了點頭,將鼻樑上的眼睛都甩的往下脫了一些,「嗯吶!就你一個人!」

    這可是奇了怪了。

    李憲自認為和劉偉漢沒有什麼特別深的過碼,之前的多次接觸,也都是點到為止,君子之交。

    沒有一起抗過槍,一起分過髒,一起嫖過娼的經歷,這又不年不節的,請自己幹嘛?

    見李憲一臉疑惑,劉偉漢哈哈一笑,將他拉進了包間。

    包間之中,四菜一湯已經上齊,兩瓶這年頭算是相當高檔的孔府家酒也已經開了瓶。

    待李憲一落座,劉偉漢便將酒給他滿上了。

    「李總,今天唐突了。可是我思來想去,覺得今天要是不見你一面,我這覺肯定是睡不著。」

    看著劉偉漢一面給自己倒酒一面說著這麼肉麻的話,李憲趕緊伸出手打住:「劉哥,你這麼整我心裡有點兒虛。我這人雖然長得不賴,可是也不能當飯吃當安眠藥使。這也沒旁人,你直接跟我說你這是想幹啥得了。要不然我該睡不著覺啦。」

    劉偉漢哈哈一笑,見包間的房門關的嚴實,端起了酒杯,跟李憲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大口。

    「哎呀、」酒太辣,嗆的他急緩了口氣,「昨天,市委會議上宣佈了一些關於咱們北林幹部的變動決定。」

    哦?

    聽到這個,李憲不禁坐直了身子。

    最近新北紙業能發展的這麼迅速,業務擴展的這麼開,靠的就是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實話實說,他現在是不希望北林的領導結構有什麼變化的。

    維持現狀就挺好。

    劉偉漢注意到了他的緊張,笑著擺了擺手,「是好事兒。原市長王興華到了年齡,伍書記向上走了一步,任市長。」

    一聽這,李憲整顆心落下來了。

    雖然不在區裡任一把手,可是市二號,那可在地方上更好使了。

    這還真是好事兒。

    正當他舒了一口氣的時候,立刻恍然大悟——知道了為什麼,今天劉偉漢請這頓酒。

    劉偉漢之前任區辦公室主任。這個辦公室主任其實就是區長大秘。作為區一號領導的心腹,副處級的幹部不說,還兼著區常委。

    現在,伍正思由區書記升職為市長,也就是說……這個辦公室主任,要出頭了!

    果然,看到李憲臉上恍然大悟的神色,劉偉漢撓了撓後腦勺,靦腆一笑,「伍書記的意思是,北林的市長不好幹,各地區現在都比較困難。之前他就跟我說過,他如果還能往上走一步,想把發展地方經濟作為主要工作內容。所以昨天的會議之後,他就讓我做準備。」

    這話說的就相當明白了,劉偉漢這是要外放任職。

    市長的前秘書外放,在級別上雖然不會調的太高,但是按照一般的規律,縣長或區長的可能性非常大。再不濟,也得是個市局的副處級局長。

    「去哪兒?」李憲沒繞彎子,直接問道。

    劉偉漢再次端起了酒杯,「咱們市唯一的國家級貧困縣,邦業!」

    見李憲張大了嘴,一幅你他娘的是不是腦袋進了泔水的表情,劉偉漢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自己請的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38
第152章:女大不中留

    邦業縣的官不好當,不論是現在還是三十年後都是如此。

    這一點李憲深深的清楚。

    邦業縣的貧困是有根的,它來自於森工集團的林業系統佔據了絕大部分的自然資源,又因為縣內除了兩家輕化和一些類似陶瓷玻璃廠之外,根本沒有什麼產業和工業配套。

    農業縣一個,可悲的是耕地面積低氣溫低,農作物生長環境還一般。

    自打李憲從記事兒到高中畢業,這地方就沒脫了特困縣的帽子。縣城裡的人靠著十幾個規模不大的企業苟延殘喘到九幾年,一波下崗浪潮來臨,造就了幾個富翁和一大批的城市貧民,再之後邦業就變成了勞動力輸出大縣。

    每到春秋農忙之際,邦業的火車站裡滿是背著大塑料袋的人。去耕地多的地區站大崗做短工,每天早上3點起床上地,晚上7點下地,做牛做馬的干一兩個月,幾乎是用命換錢。

    這種情況,直到2018年都沒有改變。

    邦業人一直笑稱,邦業最火的地方也就是那麼三個——大藥房,火車站,縣醫院。

    強體力勞作帶來的後果就是大多數的外出務工者,在不到五十歲的時候就已經一身頑疾。

    如果說這也是資源的話,那麼邦業還是有點兒資源的;一個總人口不足十五萬的小縣城,倒是養活了大大小小一百四十多家藥店,以及上千個經營「骨康王」「活絡丹」「心腦靈」「痛風停」的黑保健品經銷商。

    這些人,倒是在三十年後在邦業混的最好的一部分。

    因為太清楚,所以李憲沒辦法對眼前的劉偉漢升起什麼崇敬,或者是替他高興。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想去邦業?」

    李憲放下手裡一口都沒動的酒杯,平靜的問到。

    劉偉漢略一沉吟,「咋說呢。嗯……有個人情感,也有抱負吧。」

    看著李憲一幅願聞其詳的表情,他夾了口菜,面色有些惆悵:「我大學是荷北上的,畢業之後其實原本想去和我當時的對象一起去支教。但是家裡不同意,硬是通過關係把我調了回來。嗯……不怕你笑話,雖然現在我們兩個已經不在一起了,但是我和她仍然保持著通信。她在的那個地方是廣希一個叫馬山的地方,看樣子……像極了咱們邦業。當時沒能和她一起走到最後……」

    劉偉漢沒說完,李憲就擺了手:「行了,瞭解。你當時慫逼了,迫於家裡的壓力沒留下陪人姑娘。心裡有愧,想在內心上追尋她的足跡。個人情懷到此為止,說抱負吧。」

    被李憲懟了一下,劉偉漢沒有尷尬,反而是歎了口氣,「抱負就是,我還年輕。今年剛剛三十六,我想做一些事情,但是體制內不是你想做什麼就有機會去做的。所以我想攢足資本。邦業窮,但是窮縣好下手。在那裡我可以放手去做!因為哪怕做的不好,它也不能再糟了。邦業……已經窮掉底了。」

    李憲深深的點了點頭。

    這個思路倒是沒錯。邦業起點是低了一些,但是萬一做好了,成績也突出。

    從這個思路上看,劉偉漢文文靜靜的外表下,賭心很大。

    瞭解到了劉偉漢的想法,李憲才問了他具體的打算。

    「這就是大晚上把你叫來的關鍵!」劉偉漢再次興奮起來,「去邦業,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李憲端著筷子,笑了。

    心說我又不是體制內的,能幫你什麼事兒?

    「你有錢,而且你會經營。」見他不置可否的樣子,劉偉漢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本打開,指著上面一列列的數據,「你看,這是我這段時間從商業局那邊找來的資料。」

    「從你接手北林紙廠之後,紙廠的利潤從年虧損五十萬上升到了第一季度盈利七十多萬。職工們的收入上升咱們不說,就說你這個紙業公司對地方經濟的帶動效果。自從新北公司的業務展開之後,區裡的兩個包裝廠,兩個印刷廠,三個運輸公司,和兩家輕化廠的效益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甚至更多!你這個公司,雖然直接受益的是你和職工及區政府股東,可是帶動的整個地方的經濟!」

    聽到這些數據,李憲又樂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麼牛逼。

    見李憲只顧著笑不說話,劉偉漢坐直了身子,「我希望能在邦業,有一個新北這樣的企業。李憲,我聽說你正在調查衛生巾業務,如果這塊業務考察的可以,我請求你把它的生產設立在邦業!」

    新北公司的的財務口有區政府的人,股東裡也有區政府,所以李憲正在組織人手考察衛生巾市場的事情對劉偉漢不是秘密。

    李憲也不奇怪。

    但是對於劉偉漢的請求,他真的不能同意。

    衛生巾產業需要的上下游產業配套和地域要求很高,想要迅速的將這塊業務做起來,就連北林事實上都不是李憲的首要選擇。

    他瞄準的,是北上廣深這樣的城市市場。

    考慮到運輸和方便日後拓展業務的關係,至少也得是在有內海港口方面廉價運輸的地方設立生產線。

    按照這樣的要求,冰城都不行,更何況是交通不發達,毛都沒有的邦業?

    見李憲果斷的搖頭,劉偉漢大失所望。

    可就在他低著頭,為自己雄心壯志第一步受挫而失落的時候,李憲端起了酒杯。

    「衛生巾肯定不行,但是如果你真想讓我投資邦業,而且可以在政策上給一些優惠的話,我倒可以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

    兩天之後。

    按照家鄉這邊的習俗,在遷新居之後的第三天是要請街坊鄰居吃頓飯,慶賀一下的。

    李憲這兩天將公司的一些事情處理完畢,約莫著時間到了,便買了二斤豬頭肉,趕到了豬毛屯。

    果然,來到老朱家的時候,正看到一大院子的人鬧哄哄的談笑。

    作為家裡第一個到訪的街坊,老朱對李憲的印象很深刻。所以在今天街坊們都到齊之後,他特地詢問李憲是附近哪家的小子。

    面對老朱的詢問,聽了他關於李憲形象的描述,街坊們可都懵了——這附近一共就兩家姓李的,沒聽說哪家的小子叫李憲啊?

    人沒對上號,大傢伙都七嘴八舌的提醒老朱小心,別是遇到了什麼騙子。

    老朱倒是不怕被騙,家裡邊一窮二白,除了個正在建的小酒坊裡有幾塊鐵疙瘩之外,當真是沒什麼值得騙的東西。

    可非要說什麼值得騙……

    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家的老三朱娟。

    想到那天李憲過來的時候已經和朱娟有過交集,老朱心裡咯登一聲,自家老三今年可十九了。怕不是……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就聽見門口一聲招呼:「朱大叔,鶯遷喬木,燕入高樓。一門瑞氣,萬里和風。恭賀喬遷之喜!」

    然後,便見到了那個街坊們嘴裡的「騙子」,拎著一大口袋豬頭肉進了門。

    進了院子,李憲四下打量了一下,強忍住打招呼的衝動。

    院子裡的街坊們,雖然看上去比自己印象之中年輕了不要太多,可是其中許多人他還能依稀認得出來。

    其中一位,李憲小時候還和他的後輩有過一段早戀。想起這個,他不禁老臉一紅。

    朱娟正在院子裡忙活著端茶遞水,見到李憲不禁有點兒發愣;

    不對勁兒啊!

    那天第一次瞅見這小子,他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有的地方還暴了皮,看著就跟有什麼皮膚病是的。

    可這才兩天的功夫,紅斑和暴皮沒了不說,臉咋還瞅著白淨了不少呢?

    嗨呀媽呀,看著還挺精神!

    人群之中偷偷一瞄,朱娟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

    直到老朱呼喊,她才回過神,端著茶盤走了過來。

    「你這死丫頭,在那尋思啥吶?來客人了也不知道上茶,一點兒眉眼高低都沒有!」見自家閨女楞模楞眼的,老朱呵斥了一句。

    朱娟的暴脾氣李憲算是領教過了,怕此時因為自己挨了罵回頭再報復,連忙稱自己不渴,讓老朱消氣。

    見到這般維護,再見到端著茶盤的朱娟看著李憲的眼神有點兒不自然,老朱牛眼一瞪,心中一顫。

    完犢子了,女大……不中留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38
第153章:活脫脫的資本家

    不知道老朱過足的內心戲,李憲和周圍的街坊攀談開了。

    人們很明顯對於這個自稱是街坊,但是卻從未見過的年輕人很感興趣,七嘴八舌的詢問李憲住哪兒。

    當得知是那家的老宅子,之前空了好久的革委會大院,人們驚呆了!

    豬毛屯住的都是啥人?

    說是城市貧民階級一點兒都不為過,這一帶原本混的最好的,也就是老呂那三小子,在玻璃廠裡邊兒當副廠長,一個月工資一百六,還能有點外撈——就這,在豬毛屯就算是妥妥的貴族啦。

    現在有這麼一個拿著中華往外發,住著老早前貝勒家大宅子的主兒出現,豬毛屯的貧富差距一下子被拉開了一千多倍。

    「哎呦我的媽呀!那宅子買下了可得花不少錢吧?」

    「老劉,你這是少見識!那宅子花多少錢不說,收拾下來沒個十萬八萬可不成。我滴媽、有那十萬八萬的,在城裡買十好幾個樓了!」

    「那啥,小李啊,你家裡是幹啥啊?」

    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李憲只好說那宅子也不是自己買的,而是幫著別人拾掇,自己就是跑腿辦事。

    看著李憲的歲數,再看著他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眾人倒是鬆了口氣,信了七八分。

    他們想不到,啥樣的人能這麼年輕還這麼有錢。關鍵問題是,要是真那麼有錢,還能拎著豬頭肉過來開酒坊的老朱家串門?

    這跟他們想像中的有錢人形象不一樣。

    說話的功夫,屋裡的楊淑珍已經在朱娟的配合下將菜飯整妥,一大院子人就進了屋。

    街坊們人都不錯,老朱很高興,開飯之前直接拿出了從海林拿過來的,自己釀的小燒,給眾人倒上了。

    老朱的酒李憲不是第一次喝,小的時候就偷偷嘗過,到了後來朱峰從監獄裡放出來,也偶爾用一些粗陋的設備做一些,可也許是那時候太小根本不懂酒,也或許是現在正是老朱職業生涯的巔峰期緣故,再次喝老朱的私釀小燒,他竟然被那醇厚的味道給迷住了。

    小燒是啥?

    其實就是比較接近衡水老白幹的清香型高溫蒸餾糧食酒。屬於東北地方一些小酒坊的特產。這樣的酒,特點就是烈!

    有的小燒房做出來的成酒,度數甚至能達到七十度以上,和內蒙的悶倒驢有的一拼。

    好的小燒有個特點,就是不上頭,喝到哪兒算哪兒;喝高了,第二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喝不多也沒關係,睡一覺起來啥毛病沒有,頭不疼。不像低度酒一樣,當時喝挺多,第二天遭罪。

    但是老朱這酒,入口帶著股高粱米的清香,嚥下去之後就像是一塊在熱水裡泡過的暖玉熨帖而過。沒有其他小燒那麼辣,感覺度數不是很高。

    可是一杯酒下肚之後,李憲感覺自己有點兒飄了。

    不光他如此,桌上的其他街坊也嘖嘖稱奇,「老朱,你這酒喝著感覺沒多大勁兒,可怕是度數不低啊!」

    說起這個,老朱面露得瑟:「那你看!真會喝酒的人誰喝四五十度那水了巴嚓的玩意兒。今天我們家這麼大的事兒,不是好酒我能拿出來獻醜?嗨!嘿嘿。」

    聽這,立馬有人問道:「這酒多少度?」

    老朱嘿嘿一笑:「六十多,不到七十吧。」

    「不可能不可能!」一聽這度數幾個街坊連連擺手,都是老酒包,自己心裡都有數,剛才這酒的口感,那絕對不像是六十多度的樣子,立刻就跟老朱掰扯起來了。

    見人不信自家酒的度數,老朱槓上了:「那老鄧個不高,粉碎了四人幫。那原子彈不大,一炸炸一片。臭豆腐丁點兒大就能臭一屋,這啥東西你別看他表面,你得看裡邊兒!嗨呀,對吧?」

    槓的一桌子人沒了脾氣,老朱端著酒杯,玄玄乎乎的將自家那傳承百年的酒麴和釀酒方法吹噓了一遍,說的眾人一愣一愣。

    李憲一面偷笑一面小口小口的啜著那的確醇厚香甜的小燒。他知道這部分完全是老朱吹牛逼的。據楊淑珍後來親口說,其實就是老朱當初做酒麴的時候無意之中用小曲發了高粱,結果酒的度數上去了,但是口感卻不辣人。

    兩杯酒沒有下肚,李憲就感覺自己多了。恍恍惚惚之中,聽著老朱滔滔不絕的吹噓,他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被人推醒。

    一睜眼,就看見了一張麻團臉,「哎,你咋還喝得趴桌子上睡著了?」

    見到朱娟,李憲一下子就精神了。

    連連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見桌上街坊都斜斜歪歪的往外走,自己也跟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見到正在送客的老朱,他走了過去:「姥……老朱,你這酒著實不錯。我有個大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

    雖然酒不上頭,但是度數太高,在老朱家出來之後李憲還是感覺困頓的很。想著宅子裡已經有幾間房收拾了出來,晚上也沒回北林,直接就在這住下來。

    那宅之中大大小小四十多間房子,李憲住的這個是朝南的一間正房。屋裡面雖然沒有在暖氣,但是收拾倉房的時候王清河等人找到了大量的暖爐,用火炭在屋裡熏了兩天之後,倒是暖意盎然。

    再加上屋裡是火炕,月夜之中聽著雕窗之外北風呼嘯,屋裡溫暖如春,就著老朱小燒的棉棉酒勁,這一宿李憲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

    要不是被大哥大吵醒,李憲估計自己能睡一個上午。

    這宅子看著什麼都挺落後,晚上起夜都得用夜壺解決,但是不得不承認古人在建築方面的功底和智慧,或許是錢花到位的關係,李憲覺著住著……有種特踏實的感覺。

    電話是劉偉漢打過來的,說是要去邦業辦點事情,順便考察一下當地的情況,問李憲有沒有時間一同過去。

    按說劉偉漢來邦業的事情現在剛剛定下,還處於公示期,最早也得等公示期過了沒有異議,差不多一個月之後才能走馬上任。

    現在人家老縣長還沒退呢,這貨就想著考察當地情況,看得出來是真心急了。

    得知李憲已經在邦業,劉偉漢相當高興,說自己一個小時後就到,便掛斷了電話。

    當劉偉漢到了地方,按照李憲提供的地址,在大宅左右找了半天沒見著人,正想找個地方再打個電話的時候。

    披著大被趿拉著皮鞋的李憲,就站在了大宅門之前。

    「這就是你說的新家?」

    看到滿眼眼屎,哈欠連連,早上九點多了還沒起床洗漱的李憲,再看到他頭上那高高的牌坊雕樑和後面那有照壁遮擋,不知幾進的院落,劉偉漢被深深震撼了。

    這……活脫脫一個舊社會的資本家呀!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39
第154章:洗腦的順口溜

    李憲的臥房之中,劉偉業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土豪。

    八萬塊錢買的宅子,預計裝修翻新需要投入至少四十萬。這是啥概念?這都能買下一個邦業縣的小廠了啊!

    看著劉偉漢臉上的無語表情,李憲裹緊了大被。一宿的功夫,炕已經沒那麼熱了。屋裡已經有點兒涼氣,只有炕頭和被窩,還能讓人還能感受到這人世間的溫暖。

    「你還缺個暖房丫鬟啊。」見到如此驕奢的生活,劉偉漢如是感歎。

    李憲淡淡一笑,心說這個遲早都會有。

    之所以蒙個大被到現在沒掀下來,除了外面冷之外,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小旗桿挺了一個早上了,到現在還頂天立地。

    也不知道是昨晚喝多了酒還是火氣太旺的關係。所以暖房丫頭這個事兒,已經在李憲的計劃之中了。

    在劉偉漢的催促下,李憲收拾完畢之後出了門。

    新一批的任命名單已經公示,組織上已經定下來的任命,基本不會有什麼大變動。所以劉偉漢雖未到任,就迎來了抱大腿的。

    縣政府辦的一個科長劉元,聽聞劉偉漢想看看邦業的地方情況,便親自帶著二人在縣城裡轉開了。

    邦業縣城不大,一下午的時間就轉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之前對縣裡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可是當親眼看到了縣裡那些帶死不活的廠子,以及放眼望去儘是破敗的城區環境之後,劉偉漢還是忍不住唏噓。

    李憲的那台切諾基裡。

    聽著副駕駛上的劉元介紹著邦業過去一年的施政方針和一些項目,劉偉漢興致寥寥,見李憲出神的望著窗外,他抬手拍了拍李憲的肩膀。

    「這些廠子,你看好哪個?」

    「邦業白酒廠,玻璃廠。」李憲直接給出了答案。

    副駕駛上的劉元一聽,樂不可支:「哈哈,李總這是鬧笑話呢。你要說咱邦業有啥出路,兩個輕化廠現在的盈利狀況還不錯。可是這白酒廠和玻璃廠……這麼說吧,這倆廠子是咱們縣裡的補貼大戶。那酒廠前些日子剛被縣糧庫給告了狀,欠了二百多噸的糧食款好幾年了都沒還上呢,玻璃廠就更完犢子了。」

    劉偉漢知道李憲的性格,聽到他的兩個答案,就立刻意識到了李憲想幹什麼。

    「你想在邦業做白酒生意?」

    李憲放下了支在下巴上的胳膊,笑著點了點頭。

    「這能行嗎?」劉偉漢感覺不靠譜,作為計劃經濟裡的一環,白酒產業屬於糧食副產業。現在全國各地,幾乎每個產糧的市縣都有白酒廠。但是百分之九十的酒廠,都是以滿足地方消費而建立的。

    目前全國真正做起來的,除了官方認可的茅台,擁有地方制酒歷史的汾酒,以及酒文化和勾兌技術成熟的山東白酒之外,寥寥無幾。

    而且白酒這個東西,一個地方一個口味。比如東北人比較喜歡和純糧小燒,華北地區醬香型白酒比較暢銷,南方比較雜,什麼黃酒,米酒等擁有濃厚地方特色的酒類一直是消費首選。

    所以目前地方酒業能活,但做不大是普遍現象。

    目前全國地方酒做的最成功的,也就是山東的孔府家。作為全國第一款低度白酒品牌,憑借在央視上的廣告投入和多年以來的渠道商積累,賣的還算可以。

    看到劉偉漢眼裡的質疑,李憲坐正了身子,笑道:「你還有一個月上任。不如這樣,在這一個月裡,我要是把白酒生意做起來,你上任之後把縣白酒廠和玻璃廠給我拿下來,咋樣?」

    看著李憲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劉偉漢咧嘴一樂,「你說的做起來,的有個標準吧?」

    李憲想了想,「我知道一個小酒坊,酒坊不大,一個月內營業額達到十萬。利潤達到五萬,你看這個夠標準不?」

    「成!」聽到這個效益,劉偉漢答應的乾脆。

    二人的這一番對話,聽得前面的劉元暗暗咋舌。

    「媽耶、這新縣長還沒到任,就開始違紀啦!」

    ……

    李憲之前已經和老朱商量了合夥半酒坊的事情,原本,老朱弄的小酒坊就是一個佔地不到一百平米的兩間小土房。

    但是在李憲的要求下,這個規模硬生生被擴大了六七倍。小學校前面的那一排已經空出來的土房,都被李憲出資給買了下來。

    老朱從來沒做過這麼大的買賣,但是面對有人出資擴大規模這等好事,朱峰卻激動的不行。

    從十八歲開始,朱峰就覺得做生意是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渠道。那個時候管事兒的不讓做買賣,他就推著自行車,兩邊兒掛上大桶,偷著摸著的在大街小巷賣小燒,在那個年代一天就能賺個二三十塊錢。

    就當他盼望著能指著這個發財的時候,趕上了嚴打。

    就因為賣酒,被判了七年,在大牢裡呆了五年多,把人生之中最珍貴的幾年都在鐵窗之中虛度。

    所以出來的時候,他心裡是憋著股氣的!

    現在得了這個機會,他不準備再次失去。

    老朱的釀酒方式很土,但是也簡單粗暴。先是將收來的高粱米篩好,然後放進大鍋裡蒸熟,然後放進大缸之中,按照比例散放酒麴,然後就封缸發酵。

    看著老朱光著膀子,帶著兒子和臨時雇來的街坊們在酒坊裡忙活,看到一鍋鍋在寒天之中散發著熱氣的熟高粱被傾倒進一口口大缸之中,李憲彷彿置身到了《舌尖》的拍攝現場。

    混合著酒麴的熟高粱散發的香氣,人們的聲聲談笑,讓豬毛屯顯得格外有生機。

    趁著酒酵還有一定的時間,李憲將酒坊裡忙活著的朱峰單獨叫了過來。

    釀酒這一塊老朱在行,但是考慮到之前紙廠的經驗,他覺得經營還是給年輕人去做更合適一些。

    得知李憲打算把小燒裝瓶,並打上商標,朱峰眼睛裡的火苗更旺了。

    帶著無比的幹勁兒,朱峰先是在玻璃廠買了250毫升的瓶子,按照李憲的要求,在印刷廠做了「邦業老朱小燒」的標籤,然後組織起了豬毛屯的婦女們,給瓶子貼商標,等出酒。

    而此時的李憲,則是來到了邦業的街頭。

    看著空空如也的牆面,他的職業病犯了。

    總覺得……任何一個沒有標語存在的大牆,都沒有靈魂!

    看著那光禿禿的牆面,他覺得塗點兒什麼。

    ......

    三天之後,一群群的小孩兒開始拿著印刷模板跑到了邦業的大街小巷。

    然後,邦業縣的人們就發現自己被一段順口溜洗了腦。

    「拎公文包,穿大黑貂,開桑塔納,喝邦業老朱小燒!」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40
第155章:老朱燒酒解千愁

    「夾著小皮包,穿著大黑貂,開著桑塔納,喝老朱小燒!」

    不僅是大牆上隨處可見,或許是太過上口的關係,大道上來回瘋著跑的小孩兒也時不時喊幾嗓子。

    這樣視覺聽覺的全面轟炸,讓「老朱小燒」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在人們的心裡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順口溜雖然內容直白,但是裡面的內容,卻是深深的紮在了人們的心坎上;

    現在時代變了,以前邦業縣的尋常人家,只感覺頓頓能吃上白米白面,桌子上油菜,不用鹹菜疙瘩就飯吃,衣服能穿暖,出門有個自行車牛就算是好日子。

    可是現在世道慢慢變了,雖然在邦業縣城內很少看到什麼這個老闆,那個老總,但是電視裡面的有錢人形象漸漸多了起來。

    咯吱窩下邊小皮包,手裡的大哥大,轎車和貂皮漸漸成了富人的標誌。

    所以順口溜裡的前三句,「夾小包,穿大貂,開桑塔納」說的其實就是普通人能想像得到的最好的日子。

    雖然老朱小燒不知道是個啥小燒,但是能跟前三樣並列,無形之中把隨處可見的小燒檔次給抬了起來!

    而如此朗朗上口的標語,高頻率的視聽轟炸,再加上很多人本身內心之中就有的,對未來的期盼,讓邦業很多老爺們兒睡覺的時候都做起了美夢。

    就在人們被這套順口溜完全洗了腦的時候,老朱小燒,上市了。

    各大小賣鋪的貨架子上,陸續出現了那一斤裝的透明玻璃瓶。上面,用白底紅字的簡單排版,印刻著七個大字——老朱小燒,邦業造。

    ……

    劉滿囤是邦業瓦廠職工,今年四十出頭,俗話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但是那說的是士大夫,可不包括市井小民。

    人到四十,歲數越大劉滿囤就越憋屈。

    身體不行啦、

    劉滿囤年輕的時候家裡窮,爹媽死的早,也沒娶上媳婦,當了個光榮的跑腿子。

    後來鄰居家那在磚廠上班的老爺們兒,幹活的時候被砸折了腰,起不來炕。家裡孤兒寡母的沒個生計,那活寡婦總跟他眉來眼去,某天半夜鑽了他的被窩,從此劉滿囤就脫離了跑腿子的行業,當起了拉幫套的。

    十來年了,劉滿囤每個月工資交給那活寡婦,吃喝也都一起。那寡婦每個月單號在家住,雙號跟劉滿囤滾炕頭。

    後來活寡婦生了個兒子,雖然不姓劉,但是模樣卻跟劉滿囤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日子倒是也這麼過來了。

    他們家的事兒街坊也都知道,雖然大伙都不說破,但也沒事兒就拿著小話磕得磕得。

    今兒個劉滿囤下了班,在家附近小賣店買完煙剛要走,就給小賣部的老王叫住了,「滿囤啊,今天十五號了,發工資吧?一個月賺那麼多錢,可別光顧著幫別人養兒子,得善待善待自己呀。新上的小燒,整一瓶?」

    最近廠裡發不出來工資,劉滿囤正瞅著咋回去跟活寡婦交差呢,那還有心思喝酒?

    撥浪一下腦袋,就背著手往回走。

    「滿囤啊,這可好酒!夾小包,穿大貂,開桑塔納喝老朱小燒,我賣的可就是這老朱小燒!兩塊錢一瓶,整一個唄?」

    「淨幾把扯淡、老子沒夾包,穿不起貂,買不起小轎車,喝個幾把毛小燒?」劉滿囤點了根煙,一擺手。

    「嘖、」老王臉一板,過來人似的勸道:「喝酒啊!喝多了不就啥都有了嗎?」

    劉滿囤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走了。

    可是剛出門,就又反身回了小賣店,從兜裡皺巴巴的一疊毛票裡掏出了四張五毛,拿了櫃檯上一瓶酒溜溜躂達回了家。

    當晚,雖然到了雙號,可活寡婦嫌他這個月交工的錢養活不了一家人,沒來。

    長夜漫漫,劉滿囤自己就著一碟花生米,幹掉了一瓶小燒酒。酒勁兒太大,劉滿囤燈都沒拉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裡,劉滿囤夢見自己發達了。

    咯吱窩下邊兒夾著包,把自己的車間主任給一腳踹到了壕溝裡,然後摟著自己看不清面貌,只覺得**跟倭瓜那麼大的秘……秘啥來著?

    秘書?

    嗯對,是秘書,坐著小轎車回了家。

    家裡樓上樓下一堆的娃,長得都跟自己一個熊樣,而且不管自己叫叔,個個叫爸。

    ……

    本來,李憲整這麼大的酒坊,老朱還有點擔心。小燒這個東西走不起來量,他還怕做多了賣不出去沒地方儲存。

    對於李憲不往批發部送散裝,而是裝瓶抬高成本的方法他也看不上。可是幾天下來,自己這越來越忙,門口排隊上酒的小賣部越來越多,等的急了的罵娘聲越來越高,他才發現自己他娘的撞了大運,遇上貴人了!

    這日他娘,自己做了半輩子的小燒,先是給國營商店送,後來又給海林供銷社送,啥時候有過現在這樣一天能進五千多塊錢的時候啊?

    高興歸高興,看著跟著自己在酒坊裡忙活的一頭大汗的三閨女,老朱氣不打一處來。

    待將鍋裡的高粱米出鍋之後,一把將朱娟手裡的篩子給搶了下來,照著自己閨女的腦門子就是一巴掌:「你個榆木腦瓜袋,這老爺們兒的活兒你在這摻和啥?」

    「爹、這街坊鄰居家的大娘不也都在酒坊裡幹活兒嗎?她們能幹我咋就不能幹啊?」

    看著自己閨女一臉委屈,老朱更是恨鐵不成鋼,槓道:「她們娃都生一炕了,你生了幾個?」

    「……」朱娟被噎的一口話沒上來,差點兒憋過氣去,緩了好半天,才道:「那我應該幹啥去啊爹?」

    「幹點兒小姑娘應該幹的事兒,把自己打扮打扮收拾收拾!一點兒沒有個未出閣的樣子。」老朱教訓了一番,然後低聲道:「去看看你憲哥在家幹啥呢,幫他忙活忙活,收拾收拾宅子。會來點兒事兒,熬!」

    一聽這個,朱娟一扭頭,出了酒坊。

    ……

    李憲這幾天已經被熊孩子給煩死了。

    自從每天用一包大白兔和講故事教唆著這幫小崽子滿大街的去喊順口溜,自己就被賴上了。

    這年頭窮苦人家沒什麼娛樂項目,雖然黑白電視啥的都已經普及了,可是窮人家還是捨不得那筆消費,所以每天晚上最省錢的事兒就是夫妻之間的造人運動。

    豬毛屯小孩子不少,一共不到一百戶的人家,五六歲七八歲的小孩倒是有六七十個。

    這兩天吃糖吃上癮了,天天堵著李憲宅子門口,不給糖就纏著李憲給講故事。

    但是往往是給了糖之後也不走,非得讓李憲講完了那些聽起來怪嚇人,但是越嚇人越想聽的故事才散。

    「憲子哥,你給我們講一個吧!昨天那個黃皮子的太短,你今天講個長的!」

    「對對對!講個長的!昨天那個不太嚇人,今天講給嚇人地!」

    「黃皮子那個還不嚇人?二狗,你媽今天早上起來又晾褥子啦,不會是你昨天晚上不敢下地尿尿,又尿炕了吧!」

    「沒、沒有!你才尿炕了呢!」

    天色已經不早了,雖然現在立了春,天長了一些,可是下午五點多天也擦黑。見這群小崽子吵得嘰嘰喳喳,不聽故事是不能罷休,李憲無奈的在宅子門口坐了,大喊了一聲不要吵。

    見他這個架勢,一群小孩兒或坐或蹲,聚攏到了他的身前。

    「咳咳、」李憲清了清嗓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那行吧,今天咱們不講故事了,給你們講個真事兒。」

    「說啊,在哈爾濱道外有個老太太,有一天這老太太出去買菜,回家的時候就死在了路邊上。」

    一聽死了人,熊孩子們不禁向前湊了湊。

    見成功吸引了小孩兒們的注意力,李憲心中暗笑:「人死了得發喪啊,這老太太就被兒女們裝進了棺材,放到了靈棚裡。人死七天之內不能碰貓狗,可是這晚呢,守靈的大兒子一個不小心睡著了。結果,一隻黑貓不知道咋地就跳到了棺材上。你們猜怎麼著?」

    「咋地了?」距離李憲最近的一個孩子吞了口唾沫,磕磕巴巴問到。

    李憲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了聲音,「結果啊,第二天大兒子醒了一看,棺材裡老太太的屍體,沒了。」

    咕嚕!

    四週一片吞唾沫的聲音。

    「那……那後來呢?」又有個小孩兒問到。

    李憲冷冷一笑,「第二天,一個小孩兒在外面玩兒的太晚了,回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就在他走過一個胡同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老太太,背對著他站在那裡。小孩兒以為是老太太迷了路,找不到家,就上前叫了一句奶奶。然後……你們猜咋地了?」

    「咋咋咋咋……咋地了?」

    「那老太太慢慢的轉過了身,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壽衣,而她的臉,竟然是一張貓臉!」

    「啊啊啊!」

    隨著李憲突然給出的答案,一群小孩嚇得抱成了團!

    正在這時,大宅之前慢悠悠的過來一個身影。

    身影走路姿勢很怪。天色已經暗了,看不清來人面貌,只能看見是個女人。

    「憲……憲哥……」

    那身影慢悠悠的說了幾個字。

    幾個小孩兒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大糰子臉,臉上不知道抹的是啥,慘白裡透著滲人的紅。

    「啊啊啊啊!哎呀我滴媽呀!貓臉老太太!貓臉老太太來吃小孩兒啦!」

    瞬間,一群孩子炸了窩!就像是在往蒼蠅堆裡扔了個鞭炮一般,呼的一下嚎叫著跑了個乾淨!

    看到那臉,就連李憲都嚇了個哆嗦,他直接跑回了院子裡,匡一聲關上了大宅門。

    看著一群小孩兒連滾帶爬的跑,有幾個還一頭扎進了糞坑,再看到那緊閉的宅門,朱娟摸了摸自己的臉。

    「嗨呀,太好看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41
第156章:牢獄之災

    短短幾天的功夫,老朱燒酒憑借牆體和小孩子們順口溜的宣傳攻勢,直接在邦業縣城內成了暢銷貨。

    因為沒有按照選廠路線,走酒坊對批發部,再從批發部到小賣鋪,而是直接將酒坊和小賣店掛鉤取消中間商的關係,銷售老朱燒酒的利潤相當可觀。

    這,進一步的加強了銷售方對老朱小燒的興趣。

    而暫時定位為低端的小燒本身硬扎的品質,也立刻將這別出心裁的廣告拉來的流量徹底轉化。並且,其中大部分人在一罪之後成為了老朱小燒的忠實粉絲。

    短短十幾天的功夫,一款之前在海林賣了十幾年也只能說小有名氣的燒酒,徹底在邦業立穩了腳跟!

    這,讓本來就已經陷入了泥潭,馬上就要倒閉了的邦業白酒廠更加尷尬。

    邦業酒廠之中,廠長馮習鋒正在對著自己的業務股股長大發雷霆。

    「老汪啊老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他娘的讓你去調查那個什麼老朱小燒,你可倒好,這大白天的還上著班吶!你瞅你喝的這個逼出!」

    鼻尖紅彤彤的老汪眼睛都發直了,聽見自家廠長的批評,嘿嘿嘿傻笑道:「嗝……廠長,我這不、這不就是去調查嗎?沒有實際體驗就沒有發言權,這不中午買了兩瓶體驗嗎!嗝……酒真是好酒啊!入口柔,一線喉,三杯五杯下了肚,給個天宮都不住!我強烈建議咱廠引進這種燒酒,廠長……嗝……」

    「哎呀!趕緊給我滾犢子吧!」

    見著老汪一身酒氣往自己面前湊合,馮習鋒一把將其推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想了想,他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工商局。

    「喂?邢處長嗎?我是酒廠的老馮,我向你反應個事兒啊……」

    ……

    李憲覺得自己攤上大事兒了。

    自己那晚為了讓一群小屁孩子別纏著自己趕緊回家,把貓臉老太的靈異故事搬了出來,不料不知從那裡殺出來一個滿臉打著粉,還擦著腮紅的怪人,配合昨晚那空氣之中充滿了靈異的氣氛,將一群孩子嚇破了膽。

    那天晚上上他自己也嚇了個夠嗆,回到宅子之後都沒敢一個人睡覺,而是跟王清河他們在一個屋睡了一宿,外面的吵嚷他沒聽見。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知道,昨晚在自己關上了大門之後,四個小孩逃竄的時候慌不擇路扎進了糞坑,差點兒淹死。十七個小孩兒回到家之後被嚇得發起了高燒,而幾乎那晚所有的孩子,第二天早上都沒敢去上學。

    可是這不是最嚴重的後果,最嚴重的後果是,在所有的小孩子眾口一詞之中,就連豬毛屯的大人們都信了貓臉老太。

    街坊之中,關於貓臉老太的傳聞只用了一個早上便傳開了,家家戶戶的房門上貼上了用硃砂寫著什麼「急急如律令」的黃紙,看起來頗為壯觀。

    而這種現象,直接以豬毛屯為中心,輻射到了縣裡。就連屯邊上的縣三小學,都特地召開了緊急大會,高年級的晚上取消了一節課,讓路遠的孩子能趕在天黑之前到家,各班級的班主任更是開了緊急班會,讓孩子們上下學結隊走,最好讓家裡大人來接送。

    就連校課間操上,校長都緊張的當著全體師生的面建議大伙準備條紅繩繫在手脖子上辟邪——也特麼不知道是哪個校領導出的鬼主意。

    一時間,豬毛屯人心惶惶,一到天黑,家家戶戶都不出門了。

    好在白天還輕一些,倒是沒影響酒坊的生產。

    不過饒是如此,李憲還是覺得不妙;這他娘的要是有關部門查起來,知道貓臉老太的流言是從自己這兒出去的,那自己還不得蹲拘留啊?

    而如果流傳到外面去,在省內造成95年那樣的轟動……

    「鐵窗啊鐵門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啊我望外面、外面的生活是多麼美好啊,何日重返我地家園~~~~」

    一旁,蹲過五年多大獄的朱峰蹲在門檻子上一面數著錢,一面用淒婉的聲音哼著牢歌。

    那歌聲雖然跑調跑的不成樣子,可是歌聲裡面透著說不出來的淒婉,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李憲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

    「嘿!這一個禮拜他娘的賺了一萬多了!憲子……」朱峰數夠了錢,樂的嘴都合不上了,正想跟李憲匯報一下這兩天的業績,就發現金主的臉都青了。

    「憲子,你這是咋了?身子不舒服?」朱峰把錢收好,拍了拍李憲的肩膀。

    「啊!」正在幻想著自己帶著手銬腳鐐在監獄裡面對一群飢渴難耐的基佬,冷不防被拍了一下,李憲渾身又是一個哆嗦。

    「你咋了?」

    面對朱峰的詢問,李憲眼珠左右轉了轉,嗯嗯啊啊的扯謊道:「嘶……這兩天大傢伙傳的貓臉老太太挺嚇人的,我在這呆著總覺得瘆得慌,酒坊的事兒就交給你了,我回北林呆一陣子。」

    一聽這,朱峰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嗯呢、嗨呀、街坊那群小孩兒傳的是挺滲人,據說那天晚上挺多孩子都看見一個老臉煞白,臉上還沾著人血的老太太。憲子,孩子們說就在你家門口看見的,你沒瞧見?」

    匡當!

    酒坊裡,朱娟一把將手裡的笸籮摔在了地上。氣呼呼的想說什麼,但是胸脯起伏了好幾下,才一跺腳摔著兩條粗又長的大辮子跑了。

    李憲趕緊搖頭,「沒有沒有、那要是見到了,還能活命?」

    朱峰撓了撓後腦勺,「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朱峰想著那麼多孩子都看見了,咋就李憲沒看見的時候,酒坊之外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的引擎響。

    緊接著,一大群著裝的工商執法就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引領下闖了進來。

    看到酒坊裡一片熱火朝天,不由分說的便將正在幹活兒的街坊們都給攆了出去,拿出了封條貼在了門上。

    朱峰一看這架勢,急眼了:「你們這是要幹啥!」

    「幹啥?」那個領頭的男子,走到了朱峰面前,冷冷一笑,「你們私自製販假酒,還敢問我們幹啥?」

    「我們有營業執照啊!」朱峰趕緊跑到另一間土房裡,將執照拿了出來。

    那男子接過,看清了上面的內容之後,冷冷一笑,遞給了執法隊的人。

    「同志,你這是海林的執照,在這不好使。我們接到群眾實名舉報,舉報你們私自勾兌販賣白酒盈利,你是酒坊的負責人?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吧。」

    說著,便直接將拉住了朱峰的胳膊。

    朱峰經歷過一次,現在看著那熟悉的制服和冷冰冰的眼神,渾身打起了擺子。

    看著這個架勢,李憲的眉頭皺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將手搭在了那執法隊員的胳膊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42
第157章:為槓而生

    在其他的市縣,工商執法是個肥差,但是在邦業這種特技貧困縣,卻著實是個清水衙門。

    作為一個農業縣,整個邦業的個體戶全算上不過200多家,鄉鎮企業除了幾個糧食收購點之外更是寥寥無幾。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是窮山惡水沒油水的地方,也一樣是養刁吏的。

    平時沒事兒都刮地三尺,現在再有有邦業酒廠的舉報,別說小酒坊的執照是海林的,就算是本縣的,工執處的邢處長都已經打定了主意,得好好治。

    此時,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按住了自己的胳膊,他有些不悅:「你嘎哈吃的,是不是負責人?不是負責人躲一邊兒去,是負責人一起帶走。」

    剛才見到了對方一進門就是帶著封條來的,現在又這麼強硬,李憲大約知道了——這就是奔著小酒坊來的。如果沒有意外,這事兒是不能善終了。

    權衡一番,他躲到了角落,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大哥大。

    正在這時,去糧點收高粱的老朱騎著自行車悠悠蕩蕩回來了。見到小酒坊裡一片混亂,自己的兒子被官家的人扭住胳膊,立刻就炸了窩。

    「你們這是幹啥?!」

    當聽說小酒坊被人點了炮,舉報說無照經營,制販假酒。要關停而且處罰的時候,老朱臉一沉:「誰他娘說我們賣的是酒?」

    執法隊的人一聽這,樂了。

    其中一個隊員將平房裡大缸的蒙布一掀,伸手一指:「這不是酒這是啥?」

    老朱瞅麼一眼大缸之後,氣沉丹田,吐出了兩個字兒:「大醬。」

    東北大醬的製作方法,就是將黃豆蒸煮之後頓成塊,完全風乾之後放入大缸發酵。別說,這大缸裡已經發酵冒泡泡的高粱米,還真跟大醬有幾分相似。

    可是在東北就算是傻子,也能區分出臭烘烘的大醬缸和酒缸的區別啊!

    那執法隊員見老朱睜著眼睛說瞎話,氣的一瞪眼睛,直接又掀起了一旁盛酒的大缸。用大木勺子舀起半勺咕咚喝一口,感受到味蕾上強烈的刺激,然後吐在了地上。

    「老幾把燈,你是不是糊塗了?酒和大醬我分不清?」

    老朱就跟這兒等他呢!

    指著那酒鋼一瞪眼睛:「你他娘的一口就喝出來了,憑啥能說我們賣的是假酒?!」

    面對這番質問,那執法隊員直接被噎的沒了後話。

    見這不知道哪兒來的老頭跟執法隊抬槓,工執處的處長邢文龍一揮手,立刻就有隊員將老朱雙手扣住。

    正在周圍的街坊和趕來的朱娟和楊淑珍大急之時,老朱對著執法的人脖子一梗,「抓我行,可是當著這麼多老少爺們兒的面,有些事兒你們的說清楚!不然老子不服!」

    執法大隊天天沒什麼事兒,現在離飯點兒還早,也不急著回去。邢文龍見這小老頭要求真兒,意味深長一笑。

    講理?

    行!

    他揮了揮手,「先不說你們這酒是真是假,是不是存在勾兌的犯罪事實,你們現在無照經營,還有啥不服?」

    一聽營業執照,老朱看了看一旁同樣被扣著的兒子,然後回過頭來:「營業執照我們有啊!」

    「你們那我看了,是海林的。在這不好使!」邢文龍一晃腦袋。

    老朱聽聞,擰了擰眉頭:「哦,海林的營業執照在邦業就不好使,是吧?」

    「沒錯。」

    「那諾敏河水還他娘是內蒙淌過來的呢?你喝沒喝?」

    「那能一樣嗎!那是自然資源,你這是人為製造!」

    「自然發源水利局沒收水費啊?照你說銷售就得要執照,你把自來水公司營業執照給我拿出來看看!」

    「……」

    一群執法隊員居然被這個問題給問楞了!

    處長邢文龍尋思了半天也沒轉過來彎兒,最終還是手下的一個隊員站了出來:「你這個老同志不要混淆概念!水源流經咱們邦業就是咱們邦業的資源!當地就有權使用並收費!」

    面對這有理有據的解釋,老朱奔兒都沒打,直接就懟了回去,「那我海林的酒途徑邦業,在這兒賣咋地啦?咋地啦?!」

    這話問出來,一群執法隊員撓了頭。

    照這老頭的說法,好像……真沒啥毛病啊?

    可老朱這一陣嘴炮,徹底將邢文龍給磨急眼了。心說今兒個真他娘的是撞了邪了!跟他娘的一個糟老頭講什麼道理?

    他將手上掐著的煙摔在了地上,罵了句媽了個巴子,直接揮手讓隊員扣押走人。

    說不過老朱,一群執法隊員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見處長發話,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直接將老朱往外面拉。

    正在這時,躲在角落之中一直打電話卻沒打通的李憲,終於聯繫上了要找的人。

    見老朱被兩個執法隊員夾著胳膊急的一蹦三尺,他站在了大門之前,將手中的大哥大往那邢姓隊長面前一遞。

    「同志,區政府辦劉主任想跟你說幾句話。」

    這年頭大哥大不是一般人能用起的,見李憲手裡拿著這兩萬多塊錢的物件兒,邢處長一愣。

    不過剛剛被老朱拿著外地水本地收費的事情繞的腦子都疼,搞的一肚子火氣,邢文龍聽見現在又有人找區裡的關係來擋自己的路,徹底火兒了。

    「區政府辦劉主任?這老幾把燈糊塗你這個小嘎豆子也糊塗是不?這是邦業!邦業!邦業!區裡管不著我們,躲邊兒拉去,沒人稀得理你!我警告你奧,耽誤我們執法的一起都帶走!」

    正當邢文龍想將電話從自己面前撥開的時候,他身邊一個兵穆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將其拉住:「處處處處長……區政辦劉主任!劉主任吶!」

    邢文龍見自己手下表情有點怪異,不禁皺了皺眉頭。

    見他還沒反應過來,那隊員急了,「區政府辦!劉主任吶!公示!公示上那個劉主任!劉偉漢吶!」

    邢文龍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不過隨即,他便恍然大悟——在這一剎那,他的表情精彩極了!

    他顯示瞪大了眼睛,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李憲,然後便是一陣猶豫。最後,才心一橫,像見了祖宗牌位似的奪過李憲手裡的大哥大,下意識的來了個立正:「劉縣長!」

    電話那邊兒,劉偉漢已經通過李憲的敘述,知道了發生在酒坊的事情。現在找到了正主,立刻沉聲質問怎麼回事。

    劉偉漢調任邦業縣的事情雖然已經定了下來,但是畢竟現在還沒有正式上任,前任還沒走,所以不好多太過干涉。只是在問清事實經過之後,用強硬的語氣建議妥善處理。

    能把官當到處長的位置,這要是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邢文龍怕是白活了!

    放下電話,他就跟變了張臉一樣,滿面和煦春風,呵斥著命令隊員將漿糊還沒干的封條給揭了下來。

    他本人,則是走到了李憲和已經被放開的老朱面前,「嘖、哎呀,你看這事兒鬧得。既然是劉處長的熟人,你們咋不早說吶!」

    剛才他接電話的時候,老朱已經轉著眼珠子將事態給分析了一番,大致情知這是李憲找了硬茬子,讓對方服了軟。

    現在得了勢,剛才一肚子的火氣,此時終於憋不住了:「咋不早說?你們過來查工商執照不他娘也沒提前跟我們打招呼?!」

    面對這個槓,邢文龍深吸了口氣,面容扭曲,但是語氣更為和氣:「老同志說的對、說的對……」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43
第158章:老朱小燒北林傳

    封條撤了,邢文龍也沒走,而是臊眉耷眼的跟在李憲身邊兒套近乎。

    李憲自然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市裡的公示已經下來十來天了,劉偉漢那邊兒要是組織上的程序走得快的話,估計再沒幾天就上任了。

    新官上任,邦業上下溜鬚拍馬都來不及。可是趕巧在這功夫給新任頂頭上司留下了個壞印象,要是因為這個以後穿了小鞋,那可咋整?

    見到這貨一個勁兒的要請自己吃飯,李憲微微一笑,擺手道:「邢處長,不要緊張。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我就說你是工執處的處長,劉主任應該……大概其……八成……不會記得這事兒吧?」

    邢文龍冷汗都下來了!

    不顧李憲臉上的嘲弄,雙手合十繞到了他的前面:「老弟,李老弟!你跟劉主任關係好,這麼的、你給美言幾句,就當是老哥求求你了還不行嗎!老哥這次真是冤枉啊!都是酒廠那邊兒舉報,要不然我們沒事兒過來找這麻煩幹啥啊、」

    李憲將酒廠這茬兒記在了心裡。

    看著身邊這貨三月裡一腦袋的大汗,笑道:「這個……就得找機會再說了。不過……」

    看到邢文龍被這個不過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李憲指了指身後的小酒坊:「這個老朱小燒劉主任之前非常重視,上任之後肯定會過來看看的。到時候經營的好了,他肯定能挺高興。我也能挺高興。」

    這話再說明白點兒就直接成了教唆徇私舞弊啦!

    邢文龍一拍腦袋。

    「明白!明白!」

    他一把拉住了李憲的手,「老弟,我跟你說,你就看哥表現!」

    ……

    執法處走了之後,酒坊在一片鬧騰之後又恢復到了常態。

    雖然剛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李憲一個電話讓執法處慫了,可是老朱將執法隊槓懵了的神侃,也讓街坊們津津樂道。街坊們笑鬧著,聽著老朱光著膀子在酒坊裡抬槓吹牛逼,順便將一鍋鍋噴著清香的熟高粱倒在土房裡堆滿了的大缸之中拌上酒麴。

    那粒粒飽滿的熟高粱,就在一片的歡快之中暗暗發酵。

    四天之後。

    剛剛開了坊的老朱驚呆了!

    現在燒酒越賣越好,邦業縣城幾十家的小賣部基本上隔兩天就來進一批酒。

    可是今天明顯不一樣。

    以往,小賣部的人進酒大多是在下午。每到那個時候,酒坊外面就會排起長隊。可是今天,這才一大早九點多,門外就響起了一陣吵嚷。

    瞧那陣勢,怕不是得有一百來號人!

    這些人橫眉立目,罵罵咧咧,看起來頗有火氣。

    而更讓老朱心裡發虛的是,大道那邊還有人正騎著三輪自行車或者乾脆拉著板車往這邊兒陸續聚攏。

    見這景象,老朱第一個想法就是壞了——不是自己的酒出了啥事兒,有人過來鬧了吧?

    當他哆嗦著腿,湊合到平房門前一問,才知道這些生面孔竟然都是從邦業各個鄉鎮甚至是村子趕過來的!

    見老朱開門,一群人仗著人多勢眾開罵了;

    「他娘的,你們這酒坊到底跟工商的啥關係?」

    「昨天執法處的突擊檢查,把俺營業執照都沒收了,話裡話外讓俺進你家的酒,不進不還執照。他娘的你們就算有人也不能這麼干吶!這不是強買強賣嘛!」

    「就是!還他娘的強讓我們去鄉里大牆上刷順口溜,這他娘的太霸道啦!」

    一聽這,老朱懵了。

    隨即,他就意識到這可能是李憲那小子搞的鬼。

    門前的都是跟自己一樣的買賣人,自己剛剛受了執法處的難,將心比心,看著這些人被手段強逼著過來進酒,老朱心裡怪不落忍。

    便當著眾人的讓被迫過來的回去,自己回頭親自去執法隊解釋。

    老朱一臉同情的替大夥兒考慮,讓滿心以為遇見了惡霸的眾人一愣。雖然來的時候不情不願,但是執法處他們可惹不起,所以都已經準備好了錢做好了挨宰的準備。

    現在,看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兒,眾人心裡的疙瘩倒是沒那麼大了。

    其中很多人的執照到被扣了,不論老朱怎麼說,酒,都是必須進的。

    只不過見了老朱的態度,心裡舒服多了。

    整整一天的功夫,小酒坊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之前按照李憲儲備的瓶裝酒,還沒到太陽西下就已經銷售一空。

    當已經忙昏了頭的老朱閒暇下來,看著那記錄著今天業務信息的賬本,愣了。

    「樂業鄉、烙王鎮、尼拉河鄉,靠頭鎮,常隨鎮、末屯鄉……」

    那賬本上的一筆筆,竟然涵蓋了邦業地區所有鄉鎮!就連一些大點兒的村屯,在上面都留下了名號!

    「嗨呀我地媽......整個邦業都喝上咱地酒啦!」

    看著那賬本,老朱的手哆嗦了。

    與此同時。

    邦業白酒廠。

    廠長馮習鋒看著已經完全停下來的生產線,嘴上起了一溜大泡。

    這都什麼情況啊!

    白酒廠這幾年雖然不景氣,可是以往不景氣的高低還挺平穩——一天倒是能銷售出去二三百斤。

    供銷社,副食店以及縣城裡的小賣部多多少少都會進一點。

    可是這兩天不知道咋了,別說小賣鋪了,就連副食店和供銷社的銷路都沒啦!

    諾大的酒廠,一天銷出去五十斤的白酒,這廠子還干個幾把啊?黃了得啦!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時,一個年輕人,敲響了他辦公室的房門。

    這人看起來約莫二十左右歲,長得白白淨淨,精神的不像話。但是臉上的笑容,卻讓馮習鋒很不舒服。

    「之前你托執法處辦的事兒,我知道了。過來沒別的意思,送你一句話。識相的,就把廠子收拾收拾等著我接收。到時候給你留個位置,再用什麼手段跟老朱小燒作對,準備好下崗。」

    說完,這人也不墨跡,直接走人。

    看著那年輕人在樓下登上了一台縣城裡罕見的白色越野車,從空曠的廠大院揚長而去,馮習鋒氣的渾身發抖。

    「這他媽哪兒來的蔥!」

    ……

    北林。

    劉偉漢的任命在公示了二十天後,正式敲定。

    在走完了所有的手續之後,剛剛將辦公室從區委搬到了市政府頂層的伍思田,親自將這個心腹愛將送出了政府大樓。

    臨上車之前,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七年的秘書,伍正思歎了口氣,拍了拍劉偉漢的手:「偉漢吶,現在任命都下來了,我就不再勸你了。既然你有決心想在邦業闖出一番天地,到了地方就好好幹。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邦業和北林離得也不遠,沒事兒回來多看看。」

    劉偉漢重重的點了點頭,「請領導放心,我肯定不會給您丟臉。這一次去邦業,我肯定替你把這個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摘下來!」

    看著心腹愛將頗有鬥志,伍正思手上緊緊一握,將其送上了車。

    車是市政府的車。

    司機之前和劉偉漢就認識,頗為健談的一個人。

    就在劉偉漢感懷的看著工作了七年的環境,隨著汽車的行駛被拋在身後時,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他。

    笑道:「哎呦,剛想叫你劉主任,但是話都到了嘴邊才想起來,以後可得改口了。是吧劉縣長?劉縣長,這改口有沒有改口紅包啊?」

    劉偉漢從思緒之中抽回神,笑著踢了踢前座,「你小子……紅包沒有,不過以後到了邦業,一頓酒還是能供得起的。」

    「哎!」一聽說喝酒,司機樂了:「劉縣長還別說,我還真就想這個!前兩天我剛去邦業,雖然還是那麼窮,可是邦業現在可不一樣兒了。」

    這話聽得劉偉漢一愣,「咋個不一樣法?」

    「讓人有想頭了唄!」司機笑答:「以前去邦業,我就尋思這破幾把地方辦完事兒趕緊走,可是上次去啊,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哇!」

    「咋了,你不是相中邦業哪個姑娘了吧?」劉偉漢打趣道。

    「扯!我都有媳婦的人了,咋能瞎看姑娘。我那是捨不得那的老朱小燒啊!嘖嘖,喝了這麼多年酒,還真就沒喝過那麼夠味兒的。上次回來想多買點兒,可是沒貨。這次送你過去,你這大縣長可得給我多整點兒……嘿,以前我感覺北林白挺好,可是自打喝了你們邦業的小燒之後,這北林一左一右,沒有能下得去口的酒啦......」

    聽到司機興致勃勃的說著,劉偉漢一愣。

    老朱小燒……不就是李憲搞的那個?

    這才整了多長時間啊?

    名氣這麼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8 20:48
第159章:逃離邦業

    這一段時間忙著組織上的各種談話和審查,劉偉漢一直都沒有關注邦業的事情。和李憲的那個賭約,他更是給忘到了腦袋後面。

    現在聽說這才二十幾天的功夫,李憲的那個小燒就已經闖出了這麼大的名氣,著實讓他驚詫不已。

    一路上,劉偉漢仔仔細細的將這個老朱小燒打聽了一遍。當得知了順口溜加童謠的宣傳方式,以及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迅速佔領了整個邦業的酒飲市場,完成了實質性的壟斷時,他不禁暗暗咋舌,對李憲的商業天賦,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

    劉偉漢原本打算到了邦業之後辦完正事再聯繫李憲。

    可是在當晚縣政府班子的宴請上,看到桌子上放著的竟是老朱小燒之後,他當晚就打通了李憲的電話,並趕到了那套雖然沒有修補完畢,但是已經找回了往昔七分氣派的大宅。

    已經早早睡下了李憲見到醉醺醺的劉偉漢趕來,拉著自己的手說要促膝夜談,真特麼想把這個貨一腳踹飛。

    可是無奈,在過去的二十多天裡,老朱小燒的利潤之豐厚,已經讓他感受到了這個傳統行業不能阻擋的誘惑。

    這還沒到一個月的功夫,一個只有十幾間破土房,生產設備極其原始,甚至連裝瓶和封裝都需要用工人手動完成的小酒坊,就創造了五萬多塊的利潤。毛利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七十,妥妥的暴利!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啥在九十年代初電視上面黃金時段的廣告都是這孔府,那劍南的了……

    利潤太高了啊!

    所以在心裡,李憲已經將這個臨時起意,想拉動老朱一家創富的行當,當成了自己除了衛生紙的另外一項事業。

    見到劉偉漢熱情這麼高漲,雖然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李憲也還是硬挺著,為這位信任縣長介紹了自己認識的白酒產業對地方經濟的意義;

    按照這些天的觀察,邦業地區的農業主要以大豆,苞米水稻和高粱為主。在這三種作物之中,大豆因為當地平均氣溫低的因素,成品豆的出油率不高,糧庫的收購價格低的令人髮指。與之相應的,苞米的情況也差不多。

    邦業現在唯二可以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水稻和高粱。靠著諾敏河,邦業的水稻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稻米細長,而且米香色白。但是在現階段,水田的種植技術跟不上去,所以縣轄區內的水稻產量很低。

    與其相比,不佔良田,而且對氣溫不甚敏感的粗糧高粱,其實很有優勢。

    麻煩的是,在目前這個人們剛剛以能頓頓吃上大米白面為小康標準的社會,粗糧正處在被淘汰的階段。除了農村自家吃之外,高粱沒辦法為農民創收多少。

    但是,如果能將白酒這個產業做大,那麼邦業高粱的優勢,便可以無限放大!

    這是對地方農業方面的帶動意義。

    而白酒產業是個頻繁用工型產業,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支撐,而設計到的,包裝,運輸,分銷等環節,可要比衛生紙產業產生的副產值多了去了。

    聽到這些分析,劉偉漢的酒勁慢慢消退,不知不覺的拿出了筆記本,將李憲的分析一條條的記錄了下來,並且簡單的將自己所受到的啟發,記在了一旁……

    ……

    邦業縣的官員們都很意外,新縣長上任之後的第一把火,竟然不是針對目前的政府人事結構身上,而是直接提出了向「國家級貧困縣大帽子宣戰」的脫貧計劃,將屠刀高高舉起,斬在了縣裡那個連年虧損的白酒廠上面。

    在他的親自主持之下,兩天的時間就完成了對白酒廠的改制工作,效仿當初的新北紙業運作方式,將擁有五條蒸餾酒生產線,三條灌裝線的白酒廠估價120萬,以估值的一半作為入股資本,占股百分之二十,和一個名叫李憲的個人聯合成立了邦業白酒有限公司。

    這個雷厲風行的手段,直接將邦業政府上下搞的一頭霧水。

    邦業白酒廠之中。

    廠長馮習鋒終於知道了那天過來警告自己的「大蔥」是何方神聖。

    在那個看起來手眼通天的年輕注視下,他選擇了屈服。自願配合酒廠改制,並讓出廠長職務,擔任公司的生產副經理。

    打這一刻起,存在了二十五年的邦業白酒廠成為歷史。那已經被風雨侵蝕得露出了原木色的酒廠招牌被人摘下並扔到了道旁。

    廠子的辦公室裡,負手看著車間內的工人們正在收拾車間,整理生產設備,李憲微微一笑,對身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老朱父子招了招手。

    「朱大叔,你的小燒用生產線做,應該沒問題吧?」

    「昂!」老朱回過神來,砸了咂嘴,道:「其實都是蒸餾酒,用土法和蒸餾設備沒啥區別。應該沒問題!」

    「那行,那生產這一塊就交給你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咱們公司的生產經理。」

    在老朱瞪圓了的眼睛注視下,李憲又拍了拍朱峰的肩膀:「公司業務方面,就交給你了。」

    此時的朱峰眼睛裡已經起了霧,他一把抓住了李憲的胳膊,「憲子,你放心!我……我肯定珍惜這個機會!」

    朱峰李憲是瞭解的,雖然蹲了幾年監獄,但是心裡的那股火燒的正旺。而且人精明,好鑽研,學什麼東西都快。

    雖然現在經驗上還有欠缺,但是只要有這股衝勁兒,李憲相信他是可以做好的。

    將自己對於廠子的一些要求,和開工之後產品方面的想法和老朱父子二人說了之後,李憲談起了酬勞的問題。除了固定的工資之外,許諾如果第一年公司盈利超過兩百萬,從自己的股份之中拿出百分之十作為父子二人的身股。

    這,讓老朱父子激動的無以復加。

    現在公司是個什麼情況?

    官面上有政府支持,財力上有李憲的輸血,產品上引入了目前已經在邦業走紅並正在向外部擴展的小燒,按照李憲的要求,在廠子完成整合之後,更是要推出高中兩檔的精品酒。

    公司的這個勢頭,不用明眼人,就連普通的職工都能看得出來,將來的前途肯定是大大的有。更何況,經過這二十多天的相處,對於李憲的經營手段,父子二人已經徹底的服了。

    將公司的事情安排完畢,李憲就趕緊回到了宅子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邦業一段時間。

    其實在公司剛剛成立這會兒,按理說他是應該坐鎮指揮的。

    可是不走不行啊……

    剛剛上任的劉偉漢也聽說了貓臉老太的傳聞,專門召開了一個政府會議,要求嚴查流言源頭,組織教委和各個社區宣傳正確的科學觀導向,制止不利於社會治安的流言蜚語。

    李憲可害怕查到自己頭上、

    「哎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海林豬腰屯昨天丟了個小孩,聽他們說是被貓臉老太給抓走吃啦!」

    「哎呀、咋沒聽說,嚇死我了他們說貓臉老太太不僅吃小孩,還咬大人。讓她咬了人就變成半人半貓的怪物啦!」

    「哎呀我的天兒、真滴假滴啊?現在天一黑我都不敢出門了。昨天我們家跟前貓叫了一宿,老瘆人啦!你們說是不是貓看見啥東西啦?」

    走在大道上,聽著周圍街坊老娘們兒的議論,李憲哭笑不得。

    媽的,現在三月底春天到了,那是貓叫春行嗎!

    這個鍋,貓臉老太太不背,不背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29 07:20
第160章:迎著鮮血一路前行

    剛剛回到北林,還沒來得及到公司去的李憲就接到了張大功打來的電話——經過一個月的全國考察,對於衛生巾的市場調查報告已經做出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憲立刻來到了新北公司。並在公司新隔出來的兩間辦公室裡,見到了新北公司的獨立於目前人士架構之外的那套陣容。

    很年輕的一套陣容。

    其中大多數人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看得出來這些人身上的書卷氣還在,羞澀的站在辦公室裡,就像是一個個偷了自己父親西裝套在身上的學生。

    李憲在辦公室中坐定,張大功便沖身邊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踹了一腳,將其踹到了李憲的面前。

    「總經理,這是我外甥司揚,黑大畢業高材生吶、本來是要進森工的,硬讓我拽過來了,別看長得跟個書獃子似的,可機靈哩!」

    李憲暗地裡搖了搖頭,讓張大功對外招人,看來這傢伙沒少往裡夾私貨。

    不過現在私企還不受待見,新北這樣的地方企業就更是,按照自己的「大專以上高學歷」的要求,招人不是個容易事兒。現在有人過來就行,多餘的,倒是也不能往深了計較。

    被張大功踹了一腳,司揚揉了揉屁股。看到李憲微笑著對自己點了點頭,司揚直了直身子:「總經理,那啥,報告涵蓋了市場和衛生巾產業的大部分我們能找得到的資料,咱們先從市場開始。」

    李憲點了點頭,做出洗耳恭聽狀。

    司揚拉過了一個辦公室裡的一張黑板,配合著板書開始講解了起來。

    根據市場調查部針對冰城,京城,浦市以及廣東十四家醫院婦科的走訪統計,女性初潮年齡平均13歲,閉經年齡平均50歲,生理期持續時間平均4-7天,週期平均為28天,每次月經血量平均55cc-95cc。而根據統計局去年的數據,截止到92年6月,中國14-49歲的女性人數為2.8億。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日本女性經期每天使用衛生巾4片,每月使用28片的標準來看,2.8億目標人群每年可消耗使用940億片衛生巾。

    不過這是理論上的數字,實際的情況是在92年整年,可以查得到的全中華的衛生巾市場銷量,不過22億片。

    而目前,在這22億片的銷量之中,國產的安樂巾佔據了44%的市場份額,成為中華衛生巾市場的絕對老大。

    護舒寶、樂而雅、高潔絲、花王、o.b緊隨其後,除此之外,就是類似大連紅花,廣安美潔這樣的地方國營廠品牌。

    但是這個排名裡面卻大有文章;排名前十的衛生巾品牌之中,除了安樂,護舒寶和另外的三家國營廠之外,其他的衛生巾竟然都是以進口的形式在市場上販賣。

    也就是說,雖然取得了不錯的銷量,但是外資軍團之中除了寶潔已經開始重視中華市場之外,其他廠家還沒有拿起餐刀。

    聽完整個報告,李憲的心中激盪久久不能平靜。

    一方面,他有些懊惱,現在安樂已經佔據了衛生巾市場的半壁江山。但是同時也在慶幸,外資軍團目前還處於觀望階段,沒有對這塊大蛋糕上下其手。

    可以說,整個衛生巾市場目前的現狀,就是安樂還處於青年期只大未強,花王還未佈局中華市場,寶潔仍然將主業放在香皂洗化用品之上!

    這份報告,完美的印證了他之前對衛生巾這個業務的推斷——衛生巾市場的窗口期已經打開,而且估計很快就要關閉。如果想進入這塊市場,那麼現在,就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

    見到李憲失神,司揚撫了撫眼睛,輕輕的喚了一聲:「李總?你……你在聽嗎?」

    李憲抽出點在下巴上的手,歉意一笑:「在聽。這些資料都是你們自己調查得來的?」

    司揚撓了撓後腦勺:「不全是、一些資料不太好找,需要和國家統計機關對接,太浪費時間了,我們也沒有那個門路,就……就花了錢找了咨詢公司、」

    李憲點了點頭,頗為讚許。

    懂得用錢來節省時間,這就是年輕人。

    他微微一笑,誇獎了一句不錯,才道:「我在想一些問題。市場的方面,你講的已經很明白了。生產和入門門檻怎麼樣?你們調查了嗎?」

    司揚點了點頭:「從衛生巾結構上說,依次是面層,吸收體,底層,包膜。而從原料上看來,面層和底層所需的無紡布和防漏膜用量最大;從重要性看,中間吸收體對材質要求最高。

    生產流程上,依次是原材料配備,稀有體制備,面料底層材料制備,導流槽成型,周封,外切,雙翼折疊,小包三折,封切,半成品包裝,然後裝箱檢測入庫。這一套線下來,按照目前恆安安樂所使用的日產量兩萬片的日本瑞光生產線來算,一條需要320萬左右。」

    入門門檻不低啊。

    盤算著入門投資,李憲暗暗咋舌。

    自己現在手頭上能動用的資金,也就是徐茂和正在處理的那批機床貨款。約摸著能有一千來萬,要是進入到衛生巾產業,他娘的也就能買四條生產線啊!

    做實業真難、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看了看身邊一群年輕人,「你們說,這個行業,能不能做?」

    這個問題,可把眾人給問住了。

    半晌,一個長相挺文靜的小姑娘才紅了臉,道:「總經理,衛生巾的前景,還是挺大的……現在就像安樂這樣的品牌,起步也沒超過十年,如果資金允許的話,我認為……可以試一試!」

    李憲點了點頭,環顧了辦公室裡的所有人一圈。

    這裡面,大約有八九個女性。

    「在這裡,我想問咱們的女同事一個問題,你們現在月經期使衛生巾的,請舉個手。」

    這個問題問出來,在場不論男女,都是一陣臉紅。

    話題太私密了、

    可是李憲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玩笑意味。

    見到自己的老闆一本正經發問,那九個女性之中,只有剛才說話的那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舉起了手。

    見到這九比一的使用率,而且是年輕一代女性的使用率如此之低,李憲大受鼓舞。

    他直接從凳子上起身,狠狠的揮了揮拳頭。

    「他娘的,那就干!我現在正式宣佈,新北紙業有限股份公司正式成立衛生巾業務部,你們,就是老子的第一批班底!」

    他大步走到了黑板之前,用板擦將那上面的板書全部抹掉,然後在那上面畫了四個圓圈。分別在上面寫上了「產品開發部」「供應鏈開發部」「業務部」「生產部」。

    然後又將司揚提升為部門經理,剛才說話的那個叫尚菲的姑娘為副經理。

    令二人將目前的調查部人手按照技能和專業區分,充入這四個部分,李憲才將手裡的粉筆一丟,說話了;

    「同志們,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無比廣闊但是又充滿了未知的道路。走上這條道路,我們可能面臨的是國內國外的競爭和傳統婦女根深蒂固的生理期用品使用習慣的挑戰。

    但是!

    如果成了,我們得到的可能是一塊可以想用終生的寶藏!是2.8億女性用戶的剛需市場!

    話不多說,同志們,衛生巾在外人眼裡是個髒活兒,是個和血打交道的活兒。但是我認為,這是一個事關中華女性的生理期健康的陽光產業!

    現在,同志們。就讓我們踏著鮮血迎著陽光,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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