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真不是神仙 作者:刀一耕 (已斷更)

 
survivoryu 2018-9-20 16:16: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622278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19 23:59
第二七〇章 妙到毫巔


    明湖市三面環山,它的夏天遠比臨海的昀州市更熱。

    即便是已經九月中旬,算算農曆,都七月末了,白天的時候,天氣還是會有些炎熱的感覺,太陽也依然毒辣,不過今天早晨起來,竟是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倒是將此前殘存的一絲悶熱一掃而空,微風輕拂之時,倒是突然有了些微涼的秋意。

    秋雨一來,整個明湖市都顯得比往日要安靜了幾十個分貝。

    上午九點多,一輛黑色的奔馳運動型轎車駛入街道,在來到街道中間的時候,車子放慢了速度,並最終停在了一扇碩大的鋼製捲簾門前。

    幾秒鐘過後,有人從裡面打開了捲簾門,車子緩緩駛入地下車庫。

    三分鐘之後,車裡人已經坐在了別墅二樓的書房裡。

    碩大明亮的落地窗外,小雨淅淅瀝瀝,不快也不慢,但似乎永無止歇一般。

    而落地窗裡面,此刻杯中有熱氣曼妙騰空,帶來茶香裊裊。

    趙子建作為主人,已經為秦秉軒備好了一壺好茶,等秦秉軒人上來,正好分杯。

    坐下喝一口熱茶,秦秉軒卻又起身走到窗前,久久佇立,凝視著窗外的細雨,過了好大一會子,他才嘆了口氣,回轉身來,感慨著說:「這場雨,來得有點著急呀!」

    趙子建抬頭瞥他一眼,笑了笑,「是你有點著急吧?」

    秦秉軒聞言微愣,旋即灑然一笑,「也可能。」

    他回去坐下,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茶几上的公道杯裡騰起裊裊的熱氣,橫隔在兩人中間,叫他有時候會有些看不太清趙子建的表情。

    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已是熟極,近來更是已經組成了結構不算太嚴密的一個小聯合,彼此已經算是休戚相關,倒也沒有什麼好猜度的。

    這個時候他沉吟片刻,緩緩道:「有些事情,在電話裡是不能說的,所以我要連夜趕過來跟你談這件事。」

    趙子建神情肅穆,說:「那就說說吧。」

    秦秉軒嘆口氣,說:「昨天下午,召開了擴大會議,而且從下午兩點半,一口氣開到了夜裡一點,我爺爺和我爸,被邀請列席,算是一次通氣的會吧。」

    頓了頓,他說:「其實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可能上面也覺得,想封鎖已經是沒有可能了,所以這個會一開,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會繼續擴大口子,雖然不會立刻,但已經是遲早的事情。所以……」

    「回去之後,老爺子身體不太好,頂不住了,就只是留了幾句話,然後就去休息了,剩下的我們這幫人,又繼續開會討論,一直到凌晨五點多才結束,然後……你知道的,我跟我爸,肯定還要聊一聊,結束之後,我就開車過來了。」

    趙子建緩緩點頭,誠懇地說了一句,「辛苦了。」

    秦秉軒擺擺手,說:「電話裡跟你說的那幾句,有些遮掩,這次的會議,應該是比較真實的通報了情況,而真實的情況是……此前政府手裡的這支力量,很大一部分是從部隊裡發現並集中起來的,但現在,這支隊伍內部,出現了嘩變。」

    聽到這裡,趙子建眉頭一擰,卻並沒有開口打斷。

    於是秦秉軒繼續道:「雖然嘩變的並不是絕對主力,但依然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上面在擔心現在對軍隊的掌控力,而且通過已經出現過的幾次實戰情況,上面已經很清楚,只要不出動頂級武器,進行無差別的覆蓋性殺傷,那麼普通的成建制的武警、特警和軍隊,在這幫變異者面前,就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國家不知道潛藏在水下沒有露頭的變異者有多少人,能力如何,更不知道都是誰。而已經知道的一部分人,單打獨鬥就出來搞風搞雨的,要麼已經被收服,要麼已經被除掉,剩下的,幾乎都是抱團取暖的了,想掌控或乾脆幹掉,都很難。」

    「而就在這個時候,連原本認為握在自己手裡的力量,也無法完全信任。誰也不知道現在還沒有嘩變的那部分人,接下來會怎麼做。他們可能會暫時服從命令,但以後呢?也或者說,高層的人在擔心,他們會不會隨時都有可能跑到首都去,也學高加索那樣,忽然來一個政變?」

    趙子建沉默無語。

    事實上,單單僅就秦秉軒說的這個情況,幾乎是他當初推想的無數可能的走勢中,最差的一種了。

    他原本以為,政府手中掌控著現有的政權,有著天然的大義名分,手裡又有著現階段依然相當有威懾力的軍隊,在已經提前察覺到了變異者的存在,並清楚地知道了變異者的能力之後,是應該有能力控制住大體的局勢的。

    然而,任怎麼他都沒想到,軍隊內部居然嘩變了。

    事實上,在他的前一世,即便是國家這個概念迅速消亡之後,軍方出身者所組建的幾個勢力,一直都是各大勢力中頂級的存在——是的,軍隊貌似總人數並不多,至少跟國內高達十幾億的人口相比,他們是少數的。

    但他們最抱團,而且最有組織性和紀律性,動亂爆發,國家概念近乎消亡,他們是那一世最早形成團體規模和最早形成超強戰鬥力的。

    雖然他們內部也有一個個的小團體,但經過數次媾變、交手和合流,最終他們構成了幾大組織,在亂後的國內,穩穩佔據自己的地盤,且頗有守望相助之意,再牛逼的組織和個人,也輕易不敢招惹。

    而且這幾個組織,也的確是國內最初的所有變異者組織中,做事情最乾淨、作風最正派,也最願意為了祖國和人民而戰,至少是願意去維護局勢的穩定,保護老百姓安全,而非動輒大開殺戒又或奴役他人的。

    然而沒想到的是,到了這一世,在國內外的形勢遠沒有那麼危急的情況下,軍隊內部居然會嘩變——其實也就是叛亂嘛!

    離開大組織,自成一派了!

    這就頭大了。

    最關鍵的是,單純說這件事本身的危害,可能並不那麼大,但它給政府高層心裡埋下的懷疑和不信任的種子,危害卻是巨大的。而這種叛變和分裂所留給仍舊留在體制內為政府工作的那些人造成的影響,也是大到了難以估量。

    它很有可能會成為千里大堤上一個小小的螞蟻窩。

    秦秉軒口中這一次的擴大會議,想必正是因此而來。

    怪不得秦秉軒剛才會說,這場雨來的太著急了些。

    這個時候,秦秉軒仍在繼續說:「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東北那邊有一個目標,高武聯盟那邊已經盯了不短時間了,最近發現他們越來越激進,而且人數也越來越多,高層最終決定打掉他們,這一次一共出動了一百多人,在聯盟裡,據說是三個大隊中最強的一個大隊,結果,他們居然被臨陣策反了。」

    頓了頓,他嘆口氣,說:「一百多人,只逃回來十七個,都是不願意叛變的,另外在之前的戰鬥中,還死了七八個,剩下的據說有八九十人,直接選擇了跟那邊的那個團體聯合。這邊帶隊的這個,是這個大隊的隊長,叫邱成寶,原來的軍銜是少校。據說個人能力非常強。」

    「把這十七個人放回來之前,那邊留下話,說是不會主動跟政府為敵,但政府不要圍剿他們,如果政府先動手,他們會反擊。」

    趙子建緊緊地皺著眉頭,不說話。

    秦秉軒繼續道:「這次的擴大會議,算是一次通氣會,但也算是高層在問策,因此披露了很多原本我們也只能瞎猜的信息,比如說,據說這個『華夏高武聯盟』,此前一共有三個大隊,一個大隊一百來人,這次叛變的,是第二大隊,戰鬥力據說最強,第一大隊稍遜,但也很厲害,只是這個第三大隊……你明白的,大部分都是……算是咱們說的,招安吧。所以政府其實不太敢用,因為還不太放心。」

    趙子建深吸一口氣,忽然問:「東北那邊,那個人……是不是叫梅國英?」

    秦秉軒聞言愕然愣了片刻,問:「你怎麼知道?我……沒說吧?」

    趙子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還好,還好。

    梅國英有這個口才,實屬正常。而他和邱成寶走到一起,雖然有些戲謔,但是這兩個人,都並非窮凶極惡之徒,如果他們真的能成氣候,倒未必真的是壞事。

    這個時候,趙子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主動開口問:「那最後呢?這次的擴大會議,討論出什麼辦法或者章程來了嗎?」

    秦秉軒沉吟片刻,說:「高層的意思是,既然小部分人無法控制,也不敢放心,那就不如索性放開限制,全民皆武。」

    趙子建聞言徹底愣住。

    「全民皆武?」

    「對,高層的意思是,首先從大學在校生這個層面,直接開一門武術課,說是武術,其實會把已經被總結出來的一些基本的入門的修煉辦法,當成一門功課公佈給大家,優中選優,對有一定修煉成果的人,進行培訓……」

    不必聽後面了,只聽到在大學裡開展相關的修煉課程,趙子建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再次打結了——這可真是……截然不同了啊!

    不過再想片刻,他不由得拍案叫絕。

    「果然有能人啊!」

    …………

    一直到秦秉軒走了好久,茶水早都涼得不能再涼,趙子建依然沉浸在一種震撼的驚嘆的情緒中,近乎無法自拔。

    他是真的感覺這是一招妙棋!

    甚至在他看來,這招棋一走出去,頓時就把此前堪稱是最壞的局面,給一下子拉了回來!如果這個思路真的開動執行起來,並且真的執行出一點效果的話,那麼甚至可以說,整個國內,就將出現趙子建所能推想出的所有發展可能中最好的一種——

    少部分的人,會各有想法,而且他們的能力實在強大,不管對國家政權,還是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都太有威脅性了,那就把人民群眾都發動起來,搞一個全民皆武,通過基數的擴大,直接把這些人原本擁有的凌駕在眾生之上的超能力,給抹平了!

    簡單說,當這個世界只有一個超人,那這個人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但是當這個世界到處都是超人呢?超人也就只會變回成普通人。

    簡直妙到毫巔!

    能想出這個主意來的人,絕對是天才級別的高參!

    當然,這個主意就算是被完整且有力地執行開來,該亂的還是會亂,時局乃至政局的一段時期內的動盪,依然在所難免。

    而且,就算你國家開始培訓,且不說要培訓出效果來,不是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就能做到,就算給你充足的時間,實話說,後天的修煉者,跟先天直接被靈氣改造而「變異」的人相比,僅僅就只是修煉天賦,也就是與靈氣的親和度這一方面來說,其差距就不足以道里計。

    最終導致的結果,後天修煉的人再怎麼勤奮努力和刻苦,可能也比不上先天被改造的人坐在那裡接受一次靈湧的洗禮。

    現實就是那麼的殘酷!

    不過這終歸是好事,是一個正確的方向。

    …………

    秦秉軒走後,謝玉晴上來了一趟,見趙子建坐在那裡不動,也沒驚動他,就又下去了,一直到快要吃午飯的時候,她才再次上樓來,推開門,卻見趙子建正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綿綿秋雨。

    她緩步走過來,站到趙子建身邊,說:「該吃飯了。做好了。」

    趙子建緩緩點頭,扭頭衝她笑了笑,卻仍舊回頭,看向窗外一片秋雨迷濛的世界——謝玉晴注視他片刻,問:「想什麼呢?自從秦秉軒走了,你都想了倆鐘頭了。要不要跟我說說?」

    趙子建笑笑,神情倒是很放鬆的樣子,說:「我在想,我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謝玉晴訝然看他,很是不解。

    趙子建笑笑,摟住她,說:「先不想了,先吃飯!接下來,國內要開始熱鬧起來了,我再等等,看看形勢到底會往哪一邊走。」

    ***

    我不確定這麼寫有沒有碰線,如果有碰線,接下來可能會刪除。

    另外多說幾句,開書前的大綱,到現在已經基本全廢了,其實為什麼中間動不動灌點水什麼的,因為很多原本想好的,都已經不敢寫了,而且是越來越不敢寫了。以後國家層面的事情,基本不會再怎麼涉及……我為毛卡文,因為我預備的大綱全都不能用啊,寫就封書啊!頭大死了!接下來,嗯,寫寫風花雪月裝逼踩人吧,唱唱小白兔白又白,這個應該沒風險。


雖然常說台灣是鬼島,但是在台灣言論自由方面還是不錯的……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2 01:47
第二七一章 示好


    2016年的八九月間,這個世界實在是叫人頗有一種波濤洶湧、大勢滔滔的感覺,然而,底層的老百姓對此,其實還並無太多察覺。

    該怎麼吃飯怎麼吃飯,該怎麼上班怎麼上班,齊東大學的軍訓也是只因為小雨耽擱了一天,卻照樣要轉為內勤檢查,比如學習疊被子什麼的。

    與秦秉軒一番長談之後,趙子建婉拒了秦秉軒代為轉達的秦家老爺子的熱情邀請,告訴他,自己現階段只想老老實實上幾年學,對於老爺子的提議,並不太感興趣,暫時也不覺得有北上與他老人家見面的必要。

    許是之前在秦家內部的討論中,秦秉軒已經透露過趙子建就是這麼一個「懶人」的事情,也或許是對方雖然很急切地想要跟趙子建拉近一些關係,但對於趙子建當下這種「保守」的做法,這種先觀察清楚形勢再決定去從的做法,還是比較認可的,總之,消息被傳回去之後,秦家老爺子表示,隨時歡迎趙子建到首都去做客,除此之外,老爺子明確要求秦家上下,必須全力配合秦秉軒的一切動作。

    這當然可以被理解為是秦家老爺子的又一次示好。

    不過趙子建安之若素,並不驚訝。

    說句不誇張的話,他此前給秦秉軒的幾塊玉牌,哪怕是一塊,都足以換回秦家今日的態度了——就算秦家人自己暫時並不能全面瞭解那玉牌的作用,但通過秦秉軒和秦老爺子的態度就不難猜到,秦秉軒曾提及過的那位秦家的至交,大約不是一個普通人,有他在,秦家是知道那幾塊玉牌的珍稀之處。

    而且由此,想必以秦家歷代身居高位培養出來的見識,大約也不難明白在當下這個靈氣初起的時候,就能擁有製作這種玉牌的能力的人,其本身就是無比強大的存在,是怎麼拉攏乃至投靠,都不為過的。

    甚至說不定,正是因為趙子建這種靜坐不動的架勢,反倒是叫秦家這樣久居高位的大家族,越發高看他一眼。

    因為軍訓還沒結束,趙子建還窩在那棟大別墅裡忙活自己的事情,教徒弟啦、煉藥啦、小心翼翼地培養他那幾片靈藥蘑菇啦之類的,秦家居然又把秦月霜給派過來了——秦家現在的第三代中,秦秉軒已經隱隱呈現上位之勢,近乎是家族內部一致默認的下一代掌舵人,而秦月霜本來就能力不凡,只是因為此前對家族給她安排的聯姻對象極為不滿,所以才被「發配」去了小地方昀州,現在隨著秦秉軒將要上位,他唯一的妹妹自然越發水漲船高。

    但現在,隨著大勢的動盪,在秦秉軒連夜趕到明湖市與趙子建一番長談之後,秦家很快就把還窩在昀州市的秦月霜給召回了首都,並且在三天之後,她負命跟自己的哥哥一起,組建東城集團在齊東省的分公司。

    也即是說,兄妹兩人居然同時跑到了明湖市,而且準備在這裡紮下營盤,長期駐紮了——趙子建哪怕再自欺欺人,都知道這絕對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當然,秦月霜跟趙子建的關係頗有些奇怪。

    倆人早已不是當初互相置氣的情況,當年的那張支票所引發的雙方的互相看不順眼,也早已成為過去,現在他們甚至隔三差五的,還會在微信上聊幾句,彼此的朋友圈,也會偶爾點個贊什麼的。

    但要說關係有多和睦或者多親密,卻也絕對沒有。

    至少秦月霜貌似就並不想看見趙子建,至於她背地裡會跟她的哥哥吐槽趙子建什麼,趙子建當然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點,趙子建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像秦月霜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又的確能力出眾,也因此相當驕傲的人,是肯定不會願意跑到一個老是讓她吃癟的人面前的。

    於是,雖然從秦秉軒口中知道,她已經到了明湖市,但雙方卻居然是反而很默契地連最後的一點微信交流都給停下了。

    秦月霜到明湖市來,明知道趙子建就在明湖市,卻沒找趙子建來敘敘舊,甚至微信上都沒有打個招呼,固然不知道她是裝看不見圖個心靜,還是另有想法,反正趙子建是懶得再主動去跟她說話。

    他只是比較關注一點,秦月霜離開昀州了,鶴亭山裡的工程怎麼說?

    秦秉軒拍著胸脯跟他保證,讓他絕對放心,因為隨著秦月霜被調到明湖市來,給他打下手,現在已經被派去昀州市的,正是他二叔家的二兒子——據說那小子從小就跟秦秉軒特別親近,而他二叔也正是秦秉軒老爸在家族內最重要的支持者之一。簡而言之,他們是一夥兒的。

    當然,這也就意味著,秦家把自己家族第三代中的第三個人,也放了過來。

    這示好之意,這重視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

    齊東大學的軍訓,一共要持續兩週。從九月三日開始,一直到九月十六日才結束。所以趙子建請的假,理論上是一直到軍訓結束才結束的——反正他其實並不在乎輔導員會怎麼看待自己。

    九月十六日那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就在秦秉軒送給趙子建的那棟別墅裡,霍允明帶著自己的大弟子鄭譜遠,羅超群和鐘玉倩兩口子,都是一大早就趕到了,加上同樣被請來算是「觀禮」的秦秉軒,還有謝玉晴當然也在場,趙子建正式收錄羅小鐘和霍東文入門。

    小小的收徒儀式上,趙子建說了入自己門下之後必須要遵守的規矩,羅小鐘帶著稚氣的嗓音卻回答的非常果斷,然後跪下給師傅磕三個頭,就算是入門了。

    輪到霍東文,也照此再來一遍。

    整個儀式,收了兩個徒弟,持續了甚至不超過十分鐘,就結束了。

    結束之後,大家一起出門吃個飯,把酒言歡,隨後收徒這件事,就算是正式結束——從此之後,羅小鐘就真的成了趙子建的大弟子,而霍東文也正式成為趙子建的二弟子。也即是說,按照江湖規矩,將來如果要報師承,他們都是正式的入室弟子了,是可以對外代表趙子建的。

    而轉過天來,趙子建就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2 01:53
第二七二章 趙子建和她們


    秦秉軒曾經問過趙子建:你要去上大學,到底是想去學什麼?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在他看來,即便是拋開趙子建身上所具有的某些特殊強大的能力不說,單純只說個人的學識、修養、眼界、見識等等,他也早就已經不是什麼大學生能比的,別的不說,每年進入他們東城集團的本科生、碩士生,乃至博士生,都多得是,有幾個能有趙子建這般眼界與見識?

    那理所當然的,他會覺得,你這個水平的,這個能力,你再跑去大學裡「學習」四年,有必要嗎?這不是浪費時間耽誤事嗎?

    然而趙子建執意如此。

    他顯然不是為了跑到學校裡再來學習什麼知識的,而且也顯然不可能是為了來交朋友,拓展什麼人脈的——說到學習,就算要學,他也不會跑來學什麼國際貿易,就算要學國際貿易,也完全不必到齊東大學來學,他完全可以去北大,去清華,去人大。而說到人脈,他不覺得在未來的世界,有誰夠資格作為自己的人脈而存在,因為他站在人脈的最巔峰,他只會成為別人的「人脈」。

    所以,如果非要較真的給出一個答案的話,趙子建跑到齊東大學經濟學院國際貿易專業來,是為了「懷舊」而來的。

    這就大約有點回去參觀自己的故居,坐在那把老椅子上,展眼往前看著那座山,歡暢地回想一下自己當年年輕時候挑糞澆田那些日子的感覺。

    所以學習是不會學習的,每天早上吃過飯準時到學校,找個角落的位置隨便一坐,等著自己同宿舍的幾個哥們的同時,掏出本書來看一段,或者拿個筆記本在那裡寫寫畫畫,和此前一樣,延續著上輩子沒做完的課題,嘗試著用數學的方式來解析自己的陣法——已經解了很多了,但最複雜的幾個大陣,其實連他自己都是勉強會用,至於裡面的道理,就還不能完全的解清楚,那就換個思路,用數學這個工具來解析一下,看能不能更透亮一點。

    當然,他寫的那些算式,估計得是高數的段位相當不低的天才生,才能看懂那麼一段兩段,結合起來看,絕對會一頭霧水——據趙子建自己知道的,會陣法的人本來就不多,從數學的角度去解析陣法的,應該是只有他自己一個。

    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純屬閒的蛋疼。

    不過其實還蠻有意思的。

    數學這個東西,它本身就蠻有意思的。

    而陣法也是很有意思的。

    兩者加在一起,就會讓它變得迷人、妖嬈、燒腦、苦惱、憤怒、無奈,而又讓人近乎無法自拔。

    前一世,從嘗試開始解第一個小陣法開始,到現在他已經研究這個研究了近二十年,自學了不少東西,進展也不小,但難點也還依然很多。只是,他的研究成果大多都沒什麼用,沒有什麼往下的或往上的指導意義,而且別人也都看不懂,純粹就是娛樂他自己。

    上輩子蘇小熙曾經說,他這就是純死宅的表現。

    趙子建表示隨你怎麼說,我無所謂。

    女人再多再漂亮,也都已經熟到了感情特別深厚,但並沒有什麼上床的慾望了,徒弟們一個個在外頭挺牛逼,回來卻總是被他罵的狗血噴頭,兒女都太笨,這麼優美的方程式,死活教不會,更別提讓他們舉一反三了。

    所以還是自己玩比較好。

    現在的情況其實也近似。

    好像有幾個牛人開始冒頭了,但無論是趙子建根據空氣中靈氣濃度所做出的推測,還是秦秉軒那邊反饋過來的大致信息,都讓他可以確定,如果按照他那個簡單直接的一二三四五六七的等級來劃分的話,這個世界上現在除了自己之外,最牛的人也還停留在一級。

    而自己已經是三級,所以實在是沒什麼開打的興趣!

    當然,一二三四五這種等級的叫法,貌似不大好聽,不夠威武,但只是稱呼的不同而已,本質是一樣的,而且趙子建也並不覺得給他們換上一個煉氣期、金丹期之類的名字,就有多高大上了。

    有就近的,就在身邊的便宜,是可以去撿一下的,反正不費什麼事兒,但如果太遠了,其實他也懶得去——沒多大意義,等再過兩年,大家都發展起來了,聽說誰那裡寶貝多,就過去拿一下就好了。

    唯一在他看來很有必要去做的,只有兩件事:

    第一,是研究,包括對靈氣的,對靈藥的各種研究,這個算是生物學、植物學、動物學之類的範疇,趙子建特別希望周長青能幫自己做這一塊兒,因為那需要大量的細緻而繁瑣的工作,趙子建頗有些耐不得那個煩。

    而周長青就比較適合去做這個。

    再加上秦家現在對趙子建的支持力度應該是不算小,給周長青在經濟上提供一定的助力和支持,是肯定已經夠了的。

    至於第二呢,就是劃一個安全區域。

    齊東省,從明湖市到昀州市,是我的,我不佔它,但你們外來的人也好,本地人也好,別管你們多牛,想牛,外頭牛去,這片地方得給我安安生生的,因為我得在這裡住,它不能亂。

    為此,他已經壓下了霍允明,還收了霍東文做弟子,算是摁下了本地人中的翹楚,前段時間又打跑了南海宗的那個梁自成,接下來,他有心理準備,只怕還要再打退幾波自認為自己很了不起過來搞風搞雨的傢伙。

    那麼除此之外,於他而言,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很迫切要去做的了。

    剩下的,都是好玩的,是生活,是情趣。

    比如虐一下羅小鐘啊,比如逗一逗黃段子啊,再比如好好地培訓一下謝玉晴什麼的——因為發現謝玉晴的天份其實相當好,他最近有個想法,想把自己女人給教出來,那以後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的話,就讓謝玉晴出去擺平就好了。

    他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很有執行的可能性的,最近調教謝玉晴就調教得很是用心,而且是遠比教羅小鐘和霍東文還要更用心,目的只是希望能讓她早日出師,哪怕能趕在所有人前面,做全世界第二個第二級,也就很爽了。

    自己這個第三級,理論上就可以更閒了。

    然後呢,就是跑來齊東大學的教室,懷舊一下,藉著教室的氣氛,坐下來算一算自己的學術難題,推導一個又一個的算式,就很有意思了。

    如果上午第一節有課,那上課時間是八點十分,他一般會在七點半就出門,有時候會開著小車,把車子停到研究中心那邊的內部停車場去,也有時候則會乾脆步行過來,但別管哪種交通方式,他是一定會在八點鐘之前趕到上課的教室。

    然後,十分鐘的時間裡,他會看著一大波一大波的同學們陸續趕來,匆匆忙忙的,而同宿舍的他們幾個,一般都會過來找他,大家排排坐。

    而等到上課一開始,幾個「新」大學生一個個認真聽講的時候,趙子建就要掏出小本子開始驗算自己的那一套東西了。

    或一節課,或兩節課,等下了課,大家說說笑笑往回走,並在某個路口分開,他們去餐廳吃飯,趙子建就回自己的家。

    不過短短一週的時間而已,大家就都開始適應了這種生活和學習的節奏。

    相比起高中,尤其是高三,大學生活實在是太輕鬆了些。

    而且同樣是短短一週的時間,已經有同學迅速就開始鬆弛了下來,最典型的一點就是,最近在上課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習慣掏出手機看小說或者打遊戲了——一看大家都開始玩手機,趙子建也就從善如流,會開始時不時地跟陸小寧,或者俞明霞聊聊微信什麼的。

    陸小寧此前一直都很不開心,但嶄新的大學生活,畢竟還是挺有意思的,再加上現在通訊畢竟方便,時不時的就能視頻一下,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他們那邊在軍訓結束之後不久,就舉辦了迎新晚會,她這個新生還上去唱了一首歌,上去之前,她跟趙子建開著微信的視頻聊天,讓自己的一個同學幫忙拿著手機,讓趙子建從頭到尾完整地看了她的表演。

    齊東大學這邊的很多學院也都辦了迎新晚會,經濟學院也辦了,趙子建吃過晚飯閒著沒事兒,還特意跑過去看了,感受了一下年輕人的那種氛圍,但他自己就對表演節目什麼的,全無興趣。

    不過他倒是注意到,作為兄弟院系的外語系,居然還過來了幾個小美女,來助演了一段舞蹈,其中趙子建就看到了開學那天帶自己去找經濟學院報到處的那個很暖的女孩齊芳兵,只不過上千的觀眾,她當然是沒地方發現自己去。

    至於俞明霞……雖然很是有點戀姦情熱的意思,但她居然忍住了,沒有再跑到明湖市來,也不知道她跟謝玉晴到底有過什麼約定。不過聊天的時候據她自己說,房子還是依然在找的,只是想要離趙子建那邊近一點,又要房子好一點,就有點不大好找——錢不是問題,問題是那一片的好房子,往往都在不缺錢的人手裡。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賣。

    至於謝玉曉就……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吳雨桐倒是換了新手機,也換了首都的手機號,甚至還特意加了趙子建的微信,但她似乎依然是從來都不聊微信,說過一句話,久久看不到回音,趙子建也就索性放棄,幾天的功夫,就看著跟她的對話框沉到了底下。

    當然,這一點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入學將近一個月了,吳驚羽居然從來還沒聯繫過趙子建。

    以至於連趙子建本來對她其實沒什麼關注的,都覺得有點異常了。然而也僅止於此,趙子建暫時沒心思去主動跟她致以問候什麼的。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九月底。

    天氣是真的開始轉涼了。

    國際新聞裡,山姆大叔和北極熊還有歐洲,正因為高加索的事情吵個不停,國內的每次新聞發佈會,主持人都會被問到,而幾乎每一次,記者們都會得到「我國表示嚴重關注,並願意在必要的時候,提供儘可能的人道主義援助」。

    油土鱉上的「瘋子」開始越來越多。

    秦秉軒說,上次擴大會議的一些信息,正在逐步擴散開來,在一定範圍內引起了相當大的反響,關於高層的那個在大學裡進行培訓的提法,很多人都提出了質疑,因此最終定下的執行方案,是先在首都的幾個大學進行試點。

    北大清華人大等等,都在其列。

    其實無關緊要的。

    國內截止到目前,表面上依然風平浪靜,就已經說明了,儘管地方上已經有了不少的修煉者的勢力存在,而且國家層面也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且苦於沒有強大的力量來直接鎮壓,但一時半刻的,仍然無妨。

    趙子建和秦秉軒坐在一起,做過很多次時局的推演。

    國內不是那些幾十萬幾百萬人口的小國,而能在修煉者形成的組織裡佔據上位的那部分人,只要不是太傻就會明白,國家暫時不去動他們,已經很不錯了,即便他們實力很強,但一個只有幾十人或者幾百人的超武力小團體,就算是起來造反,你也不可能真的佔據最高政權。

    與其出來瞎搗亂,不如先安安生生的發展點實力再說,現在就起來搗蛋,且不說國家手裡還攥著原子彈,惹急了直接平推你,而且畢竟還有兩百萬的軍隊在呢,真打起來,幾百個超能力者,是禁不起殺的。

    再說了,現在亂起來,徒然便宜了國外的各種反動勢力而已。

    所以,其實秦秉軒總結的沒錯:現在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兒呢,國家憋著一股勁兒培養勢力,各個暫時偃伏在地方的勢力們,也都在憋著勁兒發展,還不到大家亮刺刀的時候——上次國家這邊的慘敗收場,反倒是讓國內的局勢一下子就安穩了下來,怕是不少人此前都沒有推測到的。

    九月底,陸小寧在微信裡說,她們學校以系為單位,有很多軍官忽然進駐,要給他們開一堂叫做「軍事素養」的課,並且因此,學校宣佈取消了國慶假期——那是她從開學那時候起就在心心唸唸的假期,她準備偷偷跑到明湖市來的。

    趙子建只好安慰她,讓她好好學這個,不要有什麼對抗情緒,因為學會了好處極大,還說如果她有什麼不會的,可以隨時來問自己。

    而隨後,吃晚飯的時候,謝玉晴也說,謝玉曉那邊說是學校通知,要從他們這一級新生開始,開一門新課,因此國慶不放假了。

    趙子建多嘴問了一句,問她什麼時候問的謝玉曉。

    謝玉晴遲疑了片刻,才說,是聽謝媽媽說的。

    趙子建當時就後悔的不行。

    多問那一句幹嘛!

    結果傻鳥還在旁邊閒的蛋疼,喊了好幾句,「小鐘在二樓呢,去三樓!」

    羅小鐘則傻乎乎的問:「師父,我什麼時候在二樓了?」

    趙子建不理他,只是對謝玉晴說:「你最近抽時間到網上查查,看鸚鵡湯怎麼做,嘴饞了。」

    於是黃段子就閉嘴了,趕緊飛出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3 17:02
第二七三章 好氣啊!


    秋日明媚,老師在講台上講得很認真。

    台下除了時而響起的翻書聲,和沙沙的記錄聲,別的幾乎沒有什麼響動。

    畢竟是大學新生入校還不到一個月,可容納兩百多人的階梯教室裡,坐了能有一百多人,只有十幾個睡覺的。

    趙子建沒有去聽老師的授課,而是專心致志地做著自己的推導。

    最近他剛剛完成別墅和院子的初步陣法設置,謝玉晴對此有些好奇,在他佈陣的時候,跟著看來著,不免就要好奇寶寶一樣的問一些深一腳淺一腳的問題,不過難得有個人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趙子建趕緊抓住機會,給她認真講解。

    結果誰能想到,她一個外行,連一個陣法都不會,甚至連很多基本的概念都沒有,居然當場提出了一個建議,建議趙子建把他的大陣套小陣的思路,改成裝口袋一樣的遞進設置——剛一聽她的想法,趙子建不免要失笑,覺得這真是無知者無畏,純粹外行的異想天開,但是過了幾分鐘,他仔細推想了好幾遍,居然莫名有點心慌。

    這個乍一聽有點傻有點異想天開的思路,貌似也並不是完全的不可行?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他沒有當場承認,而是不慌不忙地繼續布完了陣眼,然後就躲到樓上的書房裡,開始畫概念圖,開始算。

    啊呀呀,有點心慌,我以前連這個簡單的思路都沒想到過嗎?

    大陣套小陣,自己實踐已久,還是比較靠譜且穩妥的,不容易出問題,也不容易被破壞,但每多一層的陣法,相應的對佈陣之人的要求,對佈陣材料的要求,尤其是對陣法本身的要求,其難度都是幾何倍數上升的,而一旦超過三重,那就不是幾何倍數那麼簡單了,已經是指數級別的增長!

    所以牛逼如趙子建,他生平最得意的傑作,耗時多年,多少人給他打下手做輔助,他也只布了一層五重的大陣。圈子裡關係親密的朋友過來做客時參觀一下,紛紛感慨不已,稱之為陣法大牛!不世出的天才!要跪舔的級別!

    然而現在他忽然發現,對呀,那要是我不弄成大陣套小陣,而是通過陣法與陣法之間互相遞進的關係呢?那是不是就變成一級一級的加壓?從而既實現了靈氣的抽取和富集,同時又極大地降低了陣法佈置的難度?

    這尼瑪真是……原來有那麼簡單的解決方法嗎?

    不行不行,得好好推導一下。

    雖然是自己女人,但儼然有一種被人打臉了的感覺。

    問題是她什麼都不會,就是隨口提的一個建議啊!

    對於我一個堂堂的陣法大牛來說,這真是……不行,我得算出來。

    家裡算不完,就帶到學校的課堂上,繼續算。

    可能是他算到興起處,速度太快了,寫字的動靜也有點大,旁邊坐的同宿舍的哥們忍不住扭頭看過來,一看滿紙的複雜算式,頓時抬頭,滿臉敬畏地看了趙子建一眼,心想不愧是全省第七名的學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學霸趙子建,這時候簡直是越算心越慌。

    簡直慌得一批。

    因為……這個辦法似乎真的可行!

    至少數學證明了它可行!

    而從陣法的基本概念上來說,它貌似也可行。

    但這麼簡單的思路,為什麼我上輩子就沒想到過呢?

    為什麼前一世身邊的人,就從來都沒人提醒過我呢?

    是,沒錯,她們的確是都對這個不大感興趣,但也不至於……好吧,反正就是沒人提到過這個問題。

    嗯,從這個角度來看,貌似謝玉晴還真有點這方面的天賦?

    也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他放下筆,回頭一頁一頁地翻看自己的演算過程,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麼在已經布好的那些陣法的基礎上進行一下調整了。

    不過這個時候,還沒等他徹底處理完,下課鈴忽然就響了起來。

    老師很快就宣佈了下課,自己夾著公文包走了。

    趙子建把手裡的筆記本一合,也收拾好自己的包,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跟同宿舍的一幫同學一起出了教室,聽他們討論著接下來的國慶假期要去幹嘛幹嘛,自己也慢慢把剛才的演算都收起來——反正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再推導幾遍再說,這個時候,學校裡人流如織,當然是看美女的好時候。

    然而還沒等走出教學樓,卻忽然有人在身後喊他的名字,「趙子建。」

    趙子建停步,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子正走過來。

    是齊芳兵。

    同宿舍的幾個人,都已經紛紛停下,回頭看著趙子建和她。

    而她似乎也並非獨自一人,身後也有兩個女孩子雖然放慢了腳步,落後她一些,但也在繼續的走過來。

    大家都是正放學要出去嘛。

    趙子建「啊」了一聲,趕緊說:「學姐你好!」

    齊芳兵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暖暖的,恰如此刻教學樓外秋日的暖陽一般,叫人看了覺得舒服而親切——單純說漂亮,她或許並不算絕頂的漂亮,至少比謝玉晴要差了少說一個級別,但她的這個笑容,她的這份難得的氣質,實在是賞心悅目,叫人想忘記也難。

    齊芳兵已經走過來,笑著說:「剛才就看著像你,就想著叫你一聲,沒想到真的是你。」

    正是放學的時候,教學樓出口的走廊裡人流如織,兩人都很默契地往一邊靠,趙子建也笑著說:「沒想到學姐還記得我。」

    齊芳兵倒是落落大方,說:「走吧,咱們先出去再說話,站這裡有點阻塞交通。」趙子建聞言當即點頭,於是前頭觀望的幾個傢伙,和後面跟上來的兩個女孩子,就都前後腳一起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果然是秋日暖陽。

    陽光下再看,顯得齊芳兵臉上自然而然的笑容越發溫暖了些。

    趙子建邊走邊問:「學姐你是大二吧?你們也在這一層上課嗎?」

    齊芳兵聞言就笑著解釋說:「咱們學校的一些大課、公共課,都是在這棟樓裡的,我們第二節是英國文學史,都是在這裡上。」

    趙子建「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說話間走下台階,大家一起往前走,齊芳兵貌似隨意地問:「對了,你們學院的迎新晚會上,我還去表演了一個節目,你看到了沒?」

    趙子建一臉振奮,「啊,看到了,當然看到了!跳得特別好!就是我躲在後排,純觀眾,也沒過去跟你打招呼,怕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於是齊芳兵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說:「怎麼可能!我知道你名字的!而且最近聽說,你還是全省理科第七名呢,對吧?是你吧?」

    趙子建聞言笑笑,說:「這你都知道?」

    齊芳兵笑而不語。

    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姐妹,她正要開口說話,趙子建卻忽然說:「啊,學姐,我該往南去了,咱們回頭再聊哈!」

    齊芳兵愣了一下,卻很快就笑著點頭,說:「好。那再見。」

    「拜拜。」趙子建跟她擺了擺手,還又特意跟自己的幾個同學打招呼,然後才扭頭往南走,他的車子一般都停在那邊。

    同宿舍的幾個傢伙有點愣,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個笑容陽光的美女學姐,又沒誰夠膽子過去搭訕一下,偏偏趙子建還沒給彼此作介紹,他們只好戀戀不捨地離開。而後頭,趙子建一走,齊芳兵就站住了。

    她的兩個閨蜜跑過來,其中一個胖乎乎的,一副怒氣填膺的樣子,問:「喂,老齊,這誰呀?感覺好拽的樣子。」

    齊芳兵看著趙子建的背影,笑著回身看看她們,說:「沒誰,就是前些天迎新的時候碰到的一個問路的新生,我就順手給他指了一下路。因為看過他的錄取通知書,所以知道他的名字罷了。剛才看著眼熟,就叫了他一聲。」

    兩個女孩聞言對視一眼,另外一個瘦瘦的蠻漂亮,而且著裝一看就很精緻的女孩當時就撇嘴,說:「信你才怪!一個普通新生,你會記人家名字記一個月?還特意去打聽人家的成績了?……嘶,行啊老齊,你這是要……」

    齊芳兵不等她說完,就趕緊笑著解釋,說:「哎呀沒有的事兒,你倆別瞎猜,真就是純粹認識,所以習慣性的打個招呼!」

    結果她的兩個閨蜜近乎異口同聲地回答,「得了吧!」

    胖胖的女孩說:「長得挺帥哈?」

    另外一個應聲回答,「還行。但是感覺有點裝!」

    齊芳兵一臉無奈地搖頭苦笑,看著她倆。

    跟男孩子最熱衷於聊漂亮的女孩子一樣,女孩子之間最熱門的話題,也永遠都只會是長得帥的、或者有錢的男生。

    但趙子建留給齊芳兵的兩個閨蜜的第一印象,顯然不是太好。

    她倆都覺得趙子建有點裝。

    尤其是當得知倆人上次也很是聊過幾句,齊芳兵還親自送他過去經濟學院的報到處,這一次又再碰面,兩次的機會,那個叫趙子建的男生居然都沒有提出跟齊芳兵交換一下微信的時候,兩人更是拍板下了定論——這傢伙的確太裝!

    當然,趙子建並不知道因為齊芳兵忽然叫住自己,兩個人聊了這幾句天,就引起了齊芳兵兩個閨蜜對自己的惡評,而且跟他分在同一個宿舍的幾個人,也在回去的路上針對齊芳兵這個女孩子,展開了大討論。

    他急匆匆的跟齊芳兵分開,發動了車子之後又急匆匆的開車往家裡趕,甚至恨不得這就插翅飛回去,主要是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於是,回到家,把正在做飯的謝玉晴叫出來,讓她先別做飯,客廳的大茶几上,筆記本攤開,趙子建一頁一頁的向她展示自己的演算過程,看得謝玉晴一臉不解,而且那筆記本上的演算過程和數據,她也的確是一行都看不懂。

    等到趙子建花了十幾分鐘,終於簡短解說完畢,謝玉晴抬頭看他一臉亢奮的模樣,就問:「所以呢?你想說明什麼?說明我那天的那個建議有道理嗎?」

    興奮點一下子就來了!

    趙子建顯得很激動,猛地一擺手,「錯!恰恰相反!」

    頓了頓,他就像喝了雞血一樣,認真地道:「你看,經過我的計算和推導,事實證明,從理論上來說,你的那個思路,是完全站得住腳的,按道理來說,這麼好的思路,絕對沒道理我以前沒想到啊!對不對?所以我就苦思冥想啊苦思冥想,哎,忽然,我想到了,想明白了……哈哈!」

    他興奮的不行,謝玉晴則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完全不理解他的興奮點在哪裡。

    「問題就在於,邏輯上成立,道理上成立的東西,就一定能用嗎?事實就是,在實際的使用中,這個邏輯完全站不住腳!」

    「為什麼呢?因為你忽略了最基礎的一點,那就是……人的承受能力!」

    「你的想法特別好啊!我就想,為什麼我以前沒想到呢?就算我想不到,總該有別人想到吧?但是居然沒有!然後我想了好幾天,推算了好幾遍,今天上午放學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一旦按照你的這個邏輯去佈陣,你想想,數個陣法形成一種遞進關係,最終獲得的,當然是極高的靈氣濃度,但是,幾個陣法之間巨大的靈氣濃度的差異啊,你想過沒有,會讓絕大部分人在跨越兩個陣法的那一刻,就直接吐血死掉的!」

    說到這裡,他終於停下,卻仍是一臉興奮地看著謝玉晴,見謝玉晴面無表情,問:「聽懂了嗎?」

    謝玉晴點點頭,「所以呢?那就不用就好了,我就是隨口一說啊!」

    趙子建差點兒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壓根兒就不該跟謝玉晴討論這個方向的問題。如果要討論的話,去找吳雨桐,她可能會更理解自己的思路。

    但他還是要強行解釋一波,「可是……可是你提出了一個思路啊,而且好像還挺有道理,那我肯定要推導一下,如果可以用,那以後就用,不可以用,也要證明它不可以用啊!」

    謝玉晴點點頭,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那既然這樣,你說它不適合絕大部分人在裡面自由行走,那你就弄個特別小的,平常也不讓人進去,就只是用來培養你那些特別需要靈氣的東西不就行了?你不是說那個叫靈果蘑菇的東西,特別需要高濃度的靈氣嗎?為此你還特意把那個玉牌放在旁邊?」

    「啊?」

    Duang的一下!

    趙子建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隕石給砸了一下!

    滿眼金星。

    難道事情在你們外行眼裡,都是那麼簡單的嗎?

    可是……貌似又很有道理啊!

    而且,這不正是自己很熟悉的兩個陣法的終極奧義嗎?

    只是自己怎麼從來都沒往遞進陣法這個思路上去想過呢?

    再抬頭看謝玉晴,趙子建忽然覺得,難道是自己的智商多少有些缺陷?

    謝玉晴見他樣子奇怪,扭頭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還有別的事情嗎?沒事兒的話我繼續去炒菜了啊!再耽誤的話,剛才炒的倆菜就要涼了!」

    說話間,她起身走開了。

    又是一副隨意說了幾句的樣子。

    好氣啊!

    感覺自己變成了傻子。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4 15:22
第二七四章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國慶節放假的前一天,就在明湖市的市中心附近,忽然又爆發了一次靈湧。

    絕大多數人自是茫然無覺,當時趙子建正在教室裡,還沒下課,感應到這次靈湧的方位,他也沒有著急於去做什麼,一直到下了課,他才開車過去,到推定中應該是靈湧中心的地帶去繞了一圈,還順路接上了在那裡亂飛的黃段子,一人一鳥,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照舊回家吃飯。

    只是在飯桌上,趙子建會跟謝玉晴交流一下上午那一次靈湧時的感受,從而推斷她現在對忽然過境的靈氣牆的吸收能力到底怎樣。

    除此之外,這件事情的確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然,明湖市裡,還有一個人,是能清楚地感受到靈湧的,那就是霍允明。

    而他也沒有多等,當天晚上就過來串門、請教。

    他最近幾個月表現得很老實,無論是趙子建自己的感覺,還是秦秉軒已經散出去的人手反饋回來的消息,都是如此,他沒有再試圖招兵買馬啊,找有錢人化緣啊等等之類的,就是老老實實窩在他那個別墅裡教徒弟。

    所以趙子建也就並不吝嗇於給他一些最基礎的指導。

    當然,只是一些最基礎的概念的解釋,趙子建跟他的關係,還不至於去交淺言深,不過即便如此,自己過去的一些猜測和胡思亂想,被趙子建如此這般的梳理一番,自覺道理通透之後的霍允明,還是一副感激到不行的樣子,一再的道謝,然後才告辭走了。

    等他走了,趙子建又獨自一人出門一趟,到這一次靈湧的核心地帶又去轉悠了一遍,可惜,這次的靈湧規模既小,持續的時間又短,兼且靈湧的最核心地帶,應該是在一棟有些破舊的辦公樓裡——只能說下午正好在這棟樓裡辦公的人,可能有人會倒霉,有人會佔了大便宜,但對於趙子建來說,就無可裨益之處了。

    眼看國慶節就要到了,趙子建他們2016級新生的圖書證總算發了下來,這對於趙子建來說,還是蠻高興的一件事。

    前一世的時候,其實趙子建也愛讀書,只是早年年輕時候,不如後來年齡大了愛讀,於是很多書,他都會後悔自己看得太晚了。

    社會再怎麼變,其核心的東西是不會變的,前後數千年,總有先賢大能早就看透了很多東西,還寫成書給你看,你不看,全靠自己去領悟和體會,那會浪費很多時間的,也會經歷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挫折,甚至是追之不回的損失。

    所以上一世,趙子建是年齡越大越愛看書。

    而且他看書很雜,什麼書都看,中年時候很喜歡東西方的哲學,哪怕是一些很偏門的小眾的東西,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且有所收穫,同時還喜歡自己尋摸一些新的舊的甚至多少年之前的學術論文來看,關於數學的、物理的,等等,很多。

    中年之後,哲學就看得少了,開始喜歡看史書。

    從《春秋》到春秋三傳、史記起,一路到各朝斷代史,再到各朝各代的文人筆記,以及各路大大小小的人物的歷史解讀和研究,幾乎無所不讀。

    多少年之後回想起來,他會比較後悔自己上大學那會子往學校圖書館去的太少——說起來,電腦遊戲其實害他不淺。

    不過這一世嘛,他是準備好好的在圖書館裡泡幾年的。

    讀書這件事,哪裡會有盡頭呢!

    齊東大學這邊很快就放了國慶假,儘管很多人都會選擇不回家,但入學一個多月的不少新生同學,這個時候還是普遍比較想家的,回家的不少。

    不過趙子建提前就已經跟自己老爸老媽打電話溝通過了,他國慶節是不回去的,正好國慶節期間校圖書館也並不會閉館,趙子建就準備開始自己的圖書館生涯了——特意去買個保溫杯,枸杞就免了,年輕且朝氣蓬勃的身體,有一杯熱水就足夠了。

    上午留在家裡指導謝玉晴和羅小鐘、霍東文,等到吃過午飯,就背著自己的包,拎著保溫杯,開上小車直奔學校,還低調地把車子停到東南角的研究中心去。

    畢竟是節假日,圖書館裡人不多,很安靜。

    趙子建花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把圖書館的大概分類都轉了一下,算是熟悉一遍,然後才拿了本《瀛奎律髓匯評》(註)過去坐下。

    這本書,外頭還真是不大好找。

    上輩子趙子建看了一小半,沒看完,當然,前面看的,十成也就剩下兩三成還大約記得就不錯了,不過他覺得這本書很有意思,就先把它看完。

    最近的天氣實在是很不錯,不管待在室內室外,都很舒服。

    隨便找個空桌子,拉開椅子坐下,保溫杯和隨身的包都放下,翻開書,周圍安靜之極,他很快就進入了閱讀的感覺——雖然前面的東西都看過,但再看一遍,仍覺津津有味,很快就入了巷。

    不知道過了多大會兒,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人坐下了,趙子建也沒有在意,但很快,鼻端就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聞不出是哪個牌子的香水,或者是什麼化妝品護膚品的味道,不過挺好聞的。

    下意識地扭頭看一眼,忽然愣一愣,然後他笑起來,小聲說:「學姐你好啊!」

    齊芳兵也正扭頭看著他,臉上仍是帶著那種暖暖的笑容,左右看看沒人,她也小聲說:「剛才就注意到你了,你繞著整個圖書館轉了一大圈了,怎麼,國慶放假也不回家呀?選了什麼書?」

    趙子建笑著說:「剛進學校,還沒適應呢,就沒回去。」

    說話間,他把書皮亮給她看。

    這一版不是趙子建後來看的那一版,顯然,趙子建看的那一版,是幾十年之後才又出版的,不過內容倒是不會有什麼差別。像這種書,要重新校訂一遍,太費力了,一般校訂出一個善本來,就要用好多年不動,頂多就是再版的時候換個封面,或者重新排個版什麼的。

    封面上寫著幾個繁體的行書,齊芳兵看得有些眯眼睛,然後才念出來,「瀛奎律髓……匯評?這是……什麼書?」

    趙子建見狀就攤開給她看——其實他也才看了沒幾頁。

    齊芳兵看了幾段,點點頭,有些新奇地帶著些笑容,問他:「你還喜歡古典文學啊!」見趙子建點頭,說:「算是吧,看著玩。」她就笑笑,指了指這書,說:「這個……看著玩?」

    瀛奎律髓嘛,核心字眼就是「律髓」兩個字,古人寫書,用字儉省是一個,這個詞有點吹牛逼也肯定是有的,說的就是「律詩的精髓」的意思。

    而這個匯評呢,就是作者除了把自唐朝初年開始各位詩人在律詩寫作上的傑作摘錄下來之外,還加上了歷朝歷代各位詩評人的點評,算是一個彙總,幫助後來的讀詩、學詩的人進行解讀。

    那你可想而知,文人嘛,向來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彼此意見不同、看法不同,雖千年相隔,在紙上批駁一下自己瞧不上的人,和瞧不上的評論,那是很常見的。甚至滿篇都是懟。看不順眼就懟。

    所以……這本書很精彩。

    趙子建指著自己正在看的一首,說:「你看,一首詩,十幾個人的評論,這傢伙是宋朝的,紀昀不用說了,紀大煙袋,紀曉嵐嘛!從唐宋,一口氣到清朝,懟的風生水起,有沒有一種在論壇看帖子,或者刷微博看評論的感覺?」

    齊芳兵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她扭頭看看趙子建,想了想,又低頭看看書頁上的幾行評論,果然見到古代的文學大家、文學批評家們一個懟一個,不由失笑,說:「你形容的還真是……挺貼切的。不過你這個思路真是奇特啊!」

    頓了頓,她一副特別感興趣的樣子,問:「所以你看這本書,就是看他們互相攻擊對方的評論嗎?」

    趙子建收回書去,笑著說:「不然呢?這還不夠有意思嗎?」

    頓了頓,他說:「一幫平常吃飽喝足了閒極無聊的文化人,端起茶杯就在那裡開噴,而且文化人說話尖酸刻薄呀,挖苦人能挖苦到骨子裡,多有意思!這幫人的文化水平懟起來,比微博上那些人有意思多了。」

    齊芳兵忍不住又笑,不由得仔細打量了趙子建好幾眼。

    一開始是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挺好看的,而且言談舉止穿著打扮,給人的感覺都是那種很乾練、同時又有些內斂的感覺,不過上次教學樓裡的見面,趙子建是真的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連她也覺得,自己的閨蜜說的不無道理,趙子建這個人,好像有點裝——倒不是說非得自己主動搭訕,他就馬上表現得很熱情才是不裝,主要是他似乎連客氣都有點假,後來還很快就跑開了,就讓人多少有點不舒服了。

    不過今天很意外地在假期的圖書館裡遇到,她就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主動坐過來了,卻不曾想,僅僅只是他看的一本書,忽然就讓人覺得,他這個人果然是挺有意思的啊——一般的大學生,誰會來看這種書呢!

    但他就看!

    不但看,他還能把這種平常絕對是乏人問津的書,給你講出很有趣的東西來!

    這就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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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瀛奎律髓匯評將清代以來品評《瀛奎律髓》的論述匯成一書,是研究詩歌史、詩學理論批評史不可或缺的重要書籍。

《瀛奎律髓》專選唐宋五言七言律詩,共選詩人385家,詩3014首,以大家為主,兼顧各種流派,比較全面地反映了唐宋七百年間詩歌創作和律詩流變的輪廓,又對所選之詩及唐宋詩歌各種流派作了精要細致的分析評點。

此書對後世影響甚大。李慶甲先生潛心耕耘,將清代以來品評《瀛奎律髓》的論述匯成一書,撰成《瀛奎律髓匯評》,是為研究詩史、詩學理論不可或缺的重要書籍。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4 21:58
第二七五章 九十五分


    中國人嘛,向來民族自豪感秒殺一切國家,優秀豐富的古典文化,是民族自豪感之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所以,熱愛古典文學的人多了去了。

    外面社會上姑且不說,至少在高中大學的這個人生階段,是真有一些少男少女,對古典文學是相當感興趣的,也樂意於去學習,甚至傳播。

    別的不說,齊芳兵就知道,齊東大學裡就有古典文學研究協會的,純學生組織,只是請了幾個中文系的老教授當顧問,定期會開幾次講座和朗誦會。

    只不過呢……熱愛古典文學肯定不是錯,但正因為它幾乎絕對正確,所以太多人「熱愛」古典文學了,以至於這個說法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而接觸過的一些真的喜歡看古詩詞的人,也就是肚子裡稍微有些貨色的人,又實在是太多喜歡掉書袋的書呆子——最初發現趙子建看得是這樣一本生僻晦澀的書,齊芳兵也是一度近乎下意識地就以為他也要大約如此。

    然而居然不是。

    不得不說,人的感覺就是那麼神奇的一件事:思路一新,一切全新。

    聽趙子建那麼渾不在意地,把一本或許應該被更加莊重以待的詩歌批評的學術典籍,給直接點評為「微博互噴」,耳目一新大感有趣之餘,齊芳兵下意識地就覺得:他跟別人都不太一樣!

    而因為之前一度的好印象,這個想法很容易就又會轉變成:他果然跟別人都不太一樣!

    年輕的女孩子嘛!

    …………

    這裡畢竟是圖書館,雖然節假日人實在不多,但也只是有針對性地聊了幾句,兩個人就很默契地按下了話頭,各自低頭看書。

    只不過,偶爾扭頭看過去一眼,趙子建發現,自己是在看書,而且是在看閒書,但人家齊芳兵可不是在看閒書。

    人家是在看英文原版的小說。

    手邊還伴著一本詞典,和一個筆記本,看不多大會兒,就見她記了小半頁,看來都是各種生詞和解釋——好認真的樣子。

    當然,趙子建也就是好奇的打量幾眼她的筆記本,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對於願意去學習的人,他向來是讚賞的,儘管他自己其實前後兩世都很難得會像眼前的齊芳兵這樣去時刻不放鬆的學習。

    謝玉曉也是比較用功的那一類,但是據前一世的時候多年之後吳雨桐自己說,別看高中那時候她一天天的趴在座位上,但其實壓根兒並不是像趙子建想的那樣是在學習,主要是她懶得跟身邊的同學們聊什麼,所以就裝成一副學習的樣子罷了——趙子建覺得單就學習這件事,自己跟吳雨桐的風格更近似,只是她還願意掩飾一下,把自己偽裝成時刻在學習的樣子,而自己則沒有掩飾過什麼。

    齊芳兵偶爾也會扭頭看過來一會兒,尤其是見趙子建擰開保溫杯,一邊看書一邊吹著杯子裡的水,然後小抿一口又放下杯子的樣子——都吹不出熱氣來,這純粹是下意識地動作使然,他裝得本來就只是礦泉水。

    她覺得這個動作特別有趣。

    感覺跟自己老爸似的——他們那個年齡的人,一直到爺爺奶奶那個年齡的人,都特別喜歡去哪裡都拎上保溫杯,裝一杯子熱水,喝水的時候就也是這樣,吹一吹,然後吸吸溜溜地喝一口,很滿足的樣子。

    趙子建一坐就是兩個多鐘頭,別看一杯子水灌下去了,中間卻連個廁所都不帶去的,倒是齊芳兵,中間起來兩次,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眼看下午五點多,感應到窗口部分傳來的室外光線在漸漸變弱,趙子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扭頭看齊芳兵。

    一秒鐘之後,齊芳兵也扭頭看過來。

    兩人會心一笑,各自收拾東西,到出口的地方辦了借閱手續,然後才前後腳出了圖書館,一路聊著下午閱讀的收穫或趣事,趙子建比較難得地特意多走了一段路,一直到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樓那一片的區域,這才站住,跟她說了再見,轉身要走。

    齊芳兵卻叫住他,主動掏出手機來,說:「加個微信吧?」

    趙子建愣了一下,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趕緊掏出手機來,一邊打開微信一邊說:「我都差點兒忘了,還以為是老朋友了。」

    齊芳兵抿嘴笑了笑,忽然覺得心裡甜絲絲的。

    加完微信之後,還又特意又互相存了電話,這一次是趙子建站在原地,目送齊芳兵回了宿舍樓,這才轉身往回走——他要去研究中心開自己的車。

    結果走出去沒幾步,就忽然被人叫住。

    而且聲音來自前方。

    他一抬頭,發現居然是吳驚羽,微微愣了一下,才笑起來,「好巧啊!去吃飯?」

    吳驚羽點點頭,眼神往齊芳兵剛才消失的那個宿舍樓的大門瞥了一眼,笑著問:「我們學院的齊芳兵,你怎麼認識的?」

    趙子建「哦」了一聲,說:「入學報到的時候,那位學姐幫我指路來著,剛才去圖書館看書,正好又碰見了。對啊,你們都是外語學院的!」

    吳驚羽笑了笑,帶了些複雜的意味,問:「你就這麼把人家送回宿舍就完了?」

    趙子建攤手,「不然呢?」

    吳驚羽又笑了笑,覺得這倒也是趙子建的本色,印象中他一直都是不管對誰,都沒有什麼特殊的熱情的,更是從沒見過他會對哪個女孩子獻慇勤請吃飯什麼的——發現原來齊芳兵也是這個待遇,她心裡倒是一下子平衡了不少。

    不過這個時候,她仍是忍不住說:「這都到吃飯的時候了,按道理,男孩女孩坐一起聊了一下午,到了這個時間點,男孩子不是應該主動邀請女孩子一起吃個晚飯什麼的嗎?」

    趙子建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卻笑起來,「可是我們沒聊啊,圖書管理,哪能一直聊天呢,主要是各自看書來著。」

    吳驚羽抿抿嘴,看看那邊的宿舍門,又指了指趙子建要去的方向,問:「那你現在是……」

    趙子建回答得很快,「回家,吃飯!」

    吳驚羽聞言先是笑,遲疑了一下,才問:「你……跟你女朋友,還好吧?」

    當初過來報到的時候,她是從昀州坐趙子建的順風車過來的,當時羅小鐘提過「師娘」之類的話,雖然吳驚羽當時大驚之下,很謹慎地沒有多問什麼,但這個時候問一聲「女朋友」的話題,倒也是順理成章。

    趙子建坦然道:「很好啊!」

    豈止是很好,簡直就是很好!

    趙子建這種外表謙遜低調,但其實內裡很是孤傲的老傢伙,不得不說大男子主義傾向還是很嚴重的,但謝玉晴對他異常迷戀,而且她性格里也更多的是中國傳統女性身上的那種柔順和謙讓,所以他倆從一樓到三樓,都很和諧。

    但這個話聽在吳驚羽耳中,就只能是勉強笑一笑了。

    不過這個時候,趙子建倒是難得地關懷了她一次,問她:「國慶放假,你怎麼也沒回去?最近在學校裡,都還好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吳驚羽抬手抿起一綹頭髮,笑得顏色鮮豔了些,說:「我挺好的,這不剛開學嘛,也不怎麼想家,就沒回去,想著正好在學校裡多熟悉一下。對了,我加入我們系學生會了,在文宣部,而且我還加入了兩個社團……你有什麼這方面的活動嗎?要不要有時間的時候,來參加一下我們社團的活動?」

    趙子建趕緊擺手,笑著說:「我就免了,咱同學三年,你知道的,我懶得很!」

    吳驚羽聞言笑起來,說:「又不讓你幹活兒,其實也是一种放鬆啊!對了……」她沒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宿舍門,說:「齊芳兵學姐,也在我們學院的學生會,而且我們還都在舞蹈社。一群美女哦,不想來看看我們排練?」

    趙子建「呵呵」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一群美女嗎?」

    吳驚羽忍不住下意識地就翻了個白眼兒,忍不住笑著說他:「你就不要裝成色眯眯的樣子了好嗎?同學三年,我還不知道你?別的男生是不用裝都色眯眯的,你是大美女站到眼前都不帶心動的。」

    說到這裡,她笑笑,說:「什麼時候有時間了跟我說一聲,趕上我們活動的話,就邀請你來玩。」

    趙子建笑著點頭,答應下來,「好。」

    話題似乎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吳驚羽表示自己要去餐廳吃飯了,趙子建也就順勢讓開半步,說自己也要回家了。

    兩人笑著點頭,客氣而又有禮貌地就要錯身而過。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吳驚羽卻又忽然叫住他,「趙子建……」

    趙子建站住,回身。

    她想了想,帶著點好奇,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牙齒微微咬住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女朋友……很漂亮吧?」

    這個是不會謙虛什麼的。

    趙子建坦然點頭,想了想,說:「用小說裡的評價的話……九十五分吧!」

    吳驚羽聞言張了張嘴,一個問題下意識地就要問出來,但最終,她還是收了回去,笑著說:「哇,評價真高!她一定很漂亮。」

    「趙子建,拜拜。」

    「拜拜。」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6 05:24
第二七六章 獨特、古怪且有趣的靈魂


    第二天下午,趙子建又在圖書館裡碰到了齊芳兵。

    她看見趙子建落座,就主動跑過來,還帶著些好奇地問:「還以為你上午也過來,你上午沒來吧?我沒看見你。」

    趙子建點頭,「上午要處理家裡的事。」

    就是這兩句話,兩人隨後就又安靜下來,各自打開了自己的書。

    其實看書這件事,孤獨最好,但孤獨說的是一種狀態,或者說是一種心境,古人說,最喜歡的就是「紅袖添香夜讀書」,這個「夜讀書」,對應的恰恰就是孤獨二字了,但還有「紅袖添香」,也很重要。

    心在書裡,那一刻的閱讀感是孤獨的不假,但如果身邊能有一個妙齡女子相伴同坐,在不關心的、被耳朵自動隔離開的地方,時不時有些細碎的動靜悉索入耳,鼻端亦有淺淺幽香,偶爾抬頭,伸個懶腰小憩片刻,扭頭間不免彼此相視一笑——講真,是真的蠻享受的。

    尤其是身邊的這個女孩子笑容溫暖。

    這書看得很爽。

    在齊芳兵的位置,偶爾扭頭看過去,會發現趙子建看得眉飛色舞。

    說真的就是,很難想像有人會把這種對於當代年輕人來講相當晦澀而生僻的書,看出這種表情來——就有,也實在不該是趙子建這樣的人。

    他看相貌就覺得不該是一個坐下來安靜讀書,還是讀古書、古詩書的人,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沉靜之餘不缺跳脫,站在一個女孩子的角度會覺得,這樣高大帥氣的男孩子,似乎更應該奔波在籃球場上才對。

    上午的時候發現趙子建一直不來,齊芳兵一時突發奇想,跑到古典文學那一塊兒去找了好半天,幸好有一位帶著厚厚眼鏡的同學的幫忙,她才找到了只被趙子建借走了一本的《瀛奎律髓匯評》,然後拿了這本書的第二冊,看了二三十分鐘——實話說就是,即便有趙子建昨天那個「微博評論」的新穎視角加持在前,而且齊芳兵對古典詩詞,其實也多少有點小熱愛,但也就是看了二三十分鐘,再看,就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煎熬了。

    對於發現不了其中樂趣的人來說,文學批評類的東西,實在是食之無味。

    但這絲毫不影響齊芳兵會覺得能把這本書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是絕然不同於其他人的有趣且獨特的人。

    最近流行一句話,叫做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扭頭看到趙子建那副眉飛色舞的帥氣樣子,她忽然就覺得,這個男孩子可能就是後者了。

    不然呢?

    第一次見面時還不認識,他衝我打招呼,我就覺得他好帥,還下意識地就藉機看了看他的入學通知書,想知道他叫什麼。

    然後不但記下了,之後還一直繞著彎的打聽經濟學院的新生趙子建同學,就連上一次被那樣子的對待,同行的兩個閨蜜都覺得這個人太裝了,她也覺得趙子建有點裝,但仍是並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感覺——如果他不是這樣獨特而有趣的人,他怎麼可能第一眼就那麼吸引我?

    話說,不止女孩,其實人人如此,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習慣性地給別人設定一個形象,並通過自己的腦子,迅速把這個形象補充到完整、豐滿且極具說服力——儘管這個說服力,可能只是針對構思者本人。

    為什麼大家都說第一印象特別重要,正是因為第一印象是構築別人心中這個形象的極為關鍵的基礎。

    所以到現在為止,在吳驚羽看來,趙子建都是那種有些「不近女色」的形象——儘管她已經明知道趙子建有女朋友,而且趙子建還親口說自己女朋友很漂亮,「有九十五分」,但是沒用,趙子建對她的多次示好視而不見,且多多少少總有些把距離拉遠些的意思,她就會在心裡構築一個趙子建不近女色的形象。

    兼且趙子建跟謝玉曉也好,陸小寧也罷,似乎都是女孩子倒追,但那兩位那麼漂亮,最終似乎也沒拿下,而昨天遇見趙子建跟人家女孩子待了一下午、送回宿舍,居然不曉得邀請女孩子吃個晚飯,頗有些不解風情的感覺,那自然,在她心裡,趙子建的這個形象,就越發堅固了些。

    至於事實如何,趙子建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那不重要,她只會按照自己心裡構築的形象去理解和分析趙子建。

    而對於齊芳兵來說,嗯,他有一顆獨特而有趣的靈魂。

    全省高考理科第七名,卻並不是一個書呆子,不是那種拚命學習的類型,反而喜歡看《瀛奎律髓》這種怪書、冷門書,而且思路奇特又有趣,他不但自己看的津津有味,對你講起來也言之成理。

    甚至於,齊芳兵覺得,上午自己不太看得下去的這本書,如果能讓趙子建給自己講一下,雖是同樣的文章,想必頓時會趣味大生——因為有趣的人,總是能給你讓你意想不到的趣味和解讀。

    …………

    下午四點半,齊芳兵親眼看著趙子建喝光了保溫杯裡的水。

    當他讀書中間,再次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保溫杯,端起來卻喝了個空的時候,齊芳兵抿起嘴唇微笑,從自己包裡掏出另外一瓶水,默默地遞了過去。

    昨天就注意到了,他喝水是有頻率的,大約在五點之前,他會喝光那一杯子的水,然後無數次去摸杯子,無數次喝個空,下一次還會去摸。

    於是下午過來的時候,她就帶了兩瓶水。

    像趙子建這種前後幾十年被人伺候慣了,尤其是被細心的女人伺候慣了的人,實在是太適應這個了,順手就接過來了,還給個讚賞的眼神兒,擰開蓋子喝一口,倒是沒忘了說一句,「謝了哈!」

    齊芳兵笑笑,繼續低頭看書。

    然而幾分鐘之後,她注意到,儘管礦泉水瓶就在杯子旁邊放著,但沉浸在書裡的趙子建卻居然視若無睹,還是伸手抓自己的杯子,直到再次喝空,才愣一下,放下杯子,去拿瓶子——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瞧了瞧周圍沒人,她就說:「你把水倒進去!」

    趙子建喝完一口,看看杯子,看看瓶子,從善如流。

    於是等到下一次,事情終於理順了,趙子建的杯子裡又有水了。

    而齊芳兵則欣喜且雀躍地在趙子建身上又發現了一個特點——他不但獨特且有趣,而且還有些古怪的有趣。

    感覺像個已經執行某種生活習慣執行了幾十年,堅決不願意改的老頭子!

    一個十八歲大學剛入學的老頭子……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於是不知不覺,她那本就溫暖的笑容,就顯得越發溫暖了些。

    下午五點多,兩人再次結伴而出。

    而且再一次的,趙子建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那邊去,一直送到了樓下。

    而隨後的第三天下午,兩個人又在圖書館裡見面了。

    坐在一起看了三個下午的書,但其實兩個人聊天很少,只是在趙子建送她回去的路上,齊芳兵會問一句,「今天下午看到了什麼有趣的話嗎?」

    趙子建就輕巧地從書裡拎出兩段好玩的段子來,一一的給擘畫明白,他記憶力驚人,古文雖拗口,他卻基本上能做到過目成誦,近乎一字不差地給你背出來,然而更難得的是,隨後他還能借助當下人的生活語境,把古人的點評給「翻譯」過來,實在是明白曉暢,而又歡悅動人。

    這自然越發證實了趙子建是個獨特、古怪且有趣的靈魂。

    這天下午五點多一起出了圖書館,趙子建仍舊送她回女生宿舍樓那邊,路上的對話也仍然大略如此——但每一次的段子都特別新鮮和有趣,雖同卻不同。

    一直到快要靠近女生宿舍區的時候,齊芳兵忽然問他:「你平常跟人打交道,應該不多吧?我是說……比如,跟女生?」

    這顯然是個誤會,且不知誤會從何而來。

    然而事實上就是,趙子建前世今生接觸過那麼多的女孩子,很多人在剛認識他的時候,都會覺得趙子建這個人怎麼就那麼單純而有趣呢?

    趙子建不解,問她:「怎麼說?」

    她笑笑,先是不說話,隨後才忍不住說:「有時候會覺得你這個人挺理智的,感覺特別老練,但又有些時候,會覺得你特別單純。」

    說到這裡,女孩很用心地構思了一下,說:「就是……就是特別純粹那種感覺……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趙子建恍然,「你是在誇我有赤子之心嗎?」

    齊芳兵聞言愣了一下,笑起來,說:「大概……算是吧!」

    這是極高的褒獎了。

    但趙子建坦然受之,想了想,說:「你是第好幾個這麼誇我的了!」

    齊芳兵聞言不由得笑起來。

    羞愧是不會羞愧的,人老則成妖,別的且不說,面皮是肯定已經很厚了。

    就這麼再次送她到宿舍樓下,但這一次,齊芳兵卻沒有回去,而是站住了,笑著說:「認識好久了,要不,一起吃頓飯吧?」

    這些年長起來的女孩子,九零後零零前,顯然跟八零後那一代人的觀念不大一樣了,並不認為男孩女孩一起吃頓飯就代表什麼了,但以齊芳兵的家教來說,主動提出要跟男孩子單獨吃頓飯,還是頗為不一樣的。

    但趙子建聞言卻笑著說:「不了,家裡已經做好飯了,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7 21:50
第二七七章 爭寵


    前後兩世,趙子建經歷過許多段感情。

    嚴格來說,他其實或多或少的,有一點精神方面的潔癖。

    哪怕是前一世的時候,他的女人們對他都快六十歲了還往家裡接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表示極端憤怒和鄙視,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那就是,哪怕趙子建快六十歲了,仍是讓女性極為心動的男人,但並不是每一個為他心動的漂亮女人,都能爬上他的床。

    動人的肉體太多了,如果沒有靈魂的加持,實在是一文不值。

    若說趙子建好色,肯定是有的,但僅僅只是說他好色,未免有些小瞧他了,他好的不止是色,在色之上,一個女孩子身上必須還得再有點什麼別的叫他心動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兒、一個笑容、一句話,或者一個觀點。

    甚至,哪怕只是她在某個時候穿了一身讓趙子建很感興趣的衣服。

    要不然的話,二十多年站在華夏這片大地的巔峰上,自身才華、能力、相貌、地位、財富幾乎無一短板,他的身邊又哪會只有那麼幾個女人!

    然而叫他的女人們痛苦和無奈的是,他又的確是好色而風流的。

    因此,哪怕是你再怎麼優秀,你們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炙熱的愛戀,你都無法阻擋他去喜歡上下一個女孩子,儘管喜新的同時,他並沒有厭舊,但你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成為他生命中的、甚至哪怕只是短時間內身邊的唯一。

    而更神奇的是,前後兩輩子,他對每一個走近到自己身邊的女人,都從不曾隱瞞這一點——雖然好色而風流,但他對每一個女孩子都坦然承認這一點。

    而且理論上,他從不強人所難。

    甚至很多時候、對待很多讓他覺得美好的女孩子,他的第一反應往往是下意識地保持一定的距離——比如他會婉拒齊芳兵好不容易說出口的晚餐邀請。

    在他看來,與其為了一夕之歡,把一個女孩子騙到懷裡,倒不如大家平平淡淡的繼續有所往來,欣然之處會心一笑,留下幾個讓彼此都回味不已的片段,直到某一天彼此相忘於江湖,卻仍會在多年之後想起那些片段,並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來得更加叫人蝕骨銷魂。

    然而可能很多人平常不曾想過的一個事實就是,很多時候,感情之事並不會由強勢者所主導,而往往是由感情中弱勢的一方所牽引的。

    …………

    第二天上午,趙子建正在院子裡指導謝玉晴最基礎的一些戰鬥技巧,以求讓她現在其實已經很不低的實力,能形成一點基本的戰鬥力,而他的兩個弟子羅小鐘和霍東文,則按照他的指導各練各的,他忽然接到了秦秉軒的電話。

    秦秉軒說,東城集團在齊東省這邊的架構,已經基本搭建成型,他想要帶幾個人過來見見趙子建——早就聊過這個,秦家那邊現在默認他們組建的齊東省這邊的架構,是主要向趙子建負責的。而趙子建也默認了這一點。

    掛了電話之後,過了約莫二三十分鐘,秦秉軒就已經帶人過來,趙子建在院子裡按了按鈕,三四輛車就魚貫開進地下車庫,然後從地下車庫裡上來。

    秦秉軒一共帶了四個人過來。

    等他們從地下車庫裡上來,趙子建就招呼大家收工,大家就站在院子裡,秦秉軒為眾人一一作了介紹。

    時隔多日,趙子建又一次見到了秦月霜。

    秦秉軒說,她現在專司負責東城集團在齊東省境內的一切投資,並且負責很多官面上的事情,算是秦家在齊東省的頭面人物,作為秦秉軒的副手而存在。

    秦秉軒二叔家的弟弟,叫秦秉桓,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據說是從小就跟在秦秉軒屁股後頭長大的,現在已經接了原本秦月霜手裡的工作,是秦家專門負責昀州市方面一切事務的負責人。

    並且,他還肩負另外一項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在昀州近海地區打造一個遊艇碼頭——和鶴亭山裡會建設的小型機場相呼應。

    不難理解,那算是秦家留下的一個緊急出口,一旦事情在某種程度上失去控制,秦家默許秦秉桓獨自一人撤出,為秦家留下一線香火。

    事實就是如此,哪怕秦秉軒已經成為公認的秦家下一代的繼承人,並且從很多方面,秦家已經確定把下一階段的發展重心,傾斜到了齊東省,或者準確的說,是傾斜到了趙子建身上,但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是肯定不會把所有雞蛋都放到一個籃子裡的,在做出決斷和傾斜的同時,肯定要提前留好退路。

    而且退路絕不是一個兩個。

    比如,秦秉軒就曾坦白承認,上次的家族內部鬥爭之後,他三叔的一個兒子,被送去了新加坡——說是「流放」,其實何嘗不是狡兔三窟?

    只要秦秉軒這邊一切順利,那麼他們將來或許會收回來,或許會就此在海外紮根,成為秦家的一個旁支,但如果秦秉軒帶領秦家走進了死胡同,甚至整體折戟沉沙,那麼海外的這一支旁支,就會毫不猶豫地接過大旗,成為秦家的未來。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過在當下,全球的局勢都動盪不已,未來也是晦暗不明,誰都不敢確定未來的正確方向到底是什麼,所以,閒棋只能是閒棋,退路也只是退路,秦家肯定還是會把絕大多數的力量押寶到秦秉軒身上罷了。

    秦秉桓執禮甚恭,並沒有什麼大家子弟身上的那種傲氣,雖然文質彬彬,握手的時候卻很江湖氣地說:「老大你好,以後就跟你混了。」

    趙子建呵然一笑,拍拍他的手,說:「大家合作愉快。」

    秦家第三代最傑出的三個人,就站在這裡了,其他人當然要落後一截。

    但秦秉軒把剩下兩個人的身份一介紹,趙子建就知道,其實這兩位反倒是硬實力的代表——兩個都是中年人,看起來都在四十歲上下的樣子,一個是秦秉軒老爸此前多年的助理,叫劉克勤,現在調到秦秉軒身邊來,負責與各方的溝通,說白了,負責情報。另外一個則是有著多年的特種兵經歷,退伍之後就到了秦家,叫蔣普,調到齊東省這邊來是負責安保工作。

    按照秦秉軒的說法,這兩個人都已經在秦家這邊待了十幾年,是絕對可以信任的——趙子建與他們一一握手。

    隨後秦秉軒又把謝玉晴和羅小鐘、霍東文介紹給他們。

    眼見大家介紹完畢,謝玉晴作為女主人,招呼大家一起進屋子裡去。

    從進了院子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秦月霜,這個時候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了謝玉晴一眼——巧了,藉著邀請大家進屋的工夫,謝玉晴也看了她一眼。

    彼此眼神相遇,謝玉晴和善地笑著點點頭,秦月霜也勉強露出笑容,緩緩點頭示意——其實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自從進了這個院子,她就渾身上下都有點別彆扭扭的不自在。

    進屋子的時候,趙子建還特意扭頭瞥她一眼,問:「早就聽你哥說你過來了,倒是一直都沒看見你,很忙?」

    秦月霜的臉色連點表情都沒有,只是說:「還行。」

    趙子建算是自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問。

    秦秉軒多精明的人,這個時候就笑著說:「她還記著兩百萬買了你一個微信好友的事兒呢!哦,對了,還有你把她帶到那個什麼小盛海購物一條街?」

    秦月霜聞言大窘,「哥……」

    這三個人的玩笑,別人都不大聽得懂,但都默契地表示不怎麼關心的樣子,霍東文倒是不解地時不時打量秦家兄妹一眼,只有謝玉晴笑著問是怎麼回事。

    秦秉軒一臉輕鬆地說:「就是吃了虧的意思唄!」

    謝玉晴扭頭看看趙子建,沒有多問什麼。

    是這個意思嗎?趙子建覺得未必。

    雖然跟秦月霜打過的交道不算太多,但前後幾十年的生活閱歷,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趙子建自認看人還是很有幾分準頭的。

    更何況,秦月霜或許能力不差,但她這個人並不複雜,很好看懂。

    大約在她心裡更無法接受,或者說無法釋懷的是,以她的驕傲程度,以她自己對自己的評價體系,她怕是一時半刻不太容易接受忽然之間,自己這個貴胄之家出身,高高在上的女總裁,忽然就變成了為趙子建服務的人這個身份。

    別提什麼世界動盪,什麼趙子建是絕頂高手,更別提什麼未來多少年秦家反過來要指望趙子建的庇護之類的,一切都還只是傳聞和猜測,家族裡雖然掌握了不少外界的動態,但也只是聽人匯報而已,秦月霜可沒親眼見過哪怕一次。

    而越是驕傲的人,越是習慣於固執己見。

    說不定沒有這一茬的話,她現在跟趙子建可能已經成了好朋友,更甚者,說不定關係會比好朋友還要更加親密一步。

    但事情在半年的時間內忽然就演變成這樣,原本她曾經試圖用錢「打發」掉的一個人,後來又在他身上幾次三番吃過虧、甚至是被對方給戲弄的一個人,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和自己家族未來的投效者,她心裡卻反而是相當抗拒。

    當然,從現在的表現來看,別管她心裡怎麼想,至少對於秦家的安排,她還是表示服從的——這就足夠了。趙子建才懶得管她心裡有多少糾結。

    大家坐下閒聊一陣,趙子建親手衝著茶,聽他們幾個人逐一說說自己負責的這一塊兒現在都有什麼,接下來準備做什麼,也就算是對秦家安排過來跟自己靠攏的這波力量,做到心中有數。

    從頭到尾,一直都是秦秉軒負責帶話題,秦秉桓、劉克勤和蔣普負責匯報,而秦月霜,則基本上是不說什麼話,只偶爾喝一口茶。

    至於羅小鐘,他就依偎在趙子建身邊,不時地扭頭看看自己的師娘,除此之外,也只是盯著這麼多陌生人罷了,誰說話他就盯著誰看,傻乎乎的。

    中間黃段子飛進來一趟,很快就把他引出去了,一人一鳥在院子裡傻乎乎的對話。

    而霍東文……則帶著些警惕和疑惑的表情,不住地觀察這波人。

    秦秉軒他見過,能猜到這個人出身不一般,但也沒怎麼放在眼裡過。

    現在在他眼裡,大約除了自己老爹和師父師娘之外,就沒什麼人是值得重視的了,連打敗過他的梁自成之類的,他都有信心跟師父學上幾年之後,過去弄死他,遑論他人。

    但現在,他忽然發現,貌似秦秉軒背後代表著相當大的一坨勢力。

    而且這一大坨勢力,是擺明了要投靠自己師父的,這就讓他很有危機感了。

    他原以為,除了師娘和那個傻乎乎的小師兄之外,自己應該是師父身邊最重要的第三個人了,卻沒曾想到,秦秉軒竟要帶著一大幫人投靠過來。

    雖然他自己心裡未必剖析的明白,但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他,其實心裡滿滿的都是擔心會失寵的焦慮。

    而以他的脾氣,既然有了這種擔心,自然是很快就爆發了出來。

    蔣普說:「我手裡現在招募過來經歷過培訓的,大概有不到兩百號人,都是退伍的特種兵,身手都肯定過硬,目前我們的重心,一是昀州那邊,二就是明湖市這邊,所以我想,您看是不是調一批人過來,您這棟別墅裡,目前連個安全防護都沒有,雖然以您的實力,不可能有人跑到這邊來討了便宜去,但總不能大事小情都讓您親自出手吧?所以……」

    結果沒等趙子建說話,霍東文忽然說:「保鏢?我師父還用保鏢?」

    這話突兀而出,一下子打斷了蔣普的話,連秦家兄妹幾個都扭頭看著他,卻見他亢聲道:「師父,特種兵什麼的,真打起來沒什麼用的,您要真是擔心這邊院子裡的安全情況,我把我爸的幾個徒弟叫過來,我來帶他們給您看家,您看怎麼樣?比特種兵還靠譜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29 16:08
第二七八章 新鄰居


    霍東文從來都不是什麼冷靜睿智的人,這傢伙在趙子建的前一世,即便是到了花甲之年,帶給外界,包括帶給趙子建最深的印象,仍是「敢打敢衝」。

    你要說他真是像他所展現出來的那麼粗魯無腦,趙子建不大信,他要真是那麼傻乎乎,怎麼可能坐穩他屁股底下的位子,讓他們霍氏門下那麼多人都服他?

    但你要說他是個智深若海的人物,平常展現出來的一切都只是表象,那趙子建也是絕對不信的——他在趙子建記憶中的前一世所犯過的致命錯誤,實在是多了去了。有兩次甚至一度惹了眾怒,如果不是後來他被迫慫了,說不定就被大家群起而攻之的給直接滅門了。

    說句不誇張的話,前一世的兩個人真要論個人成就或個人實力,趙子建其實是不如他的。趙子建只是勝在在圈子內部知名,對外比較低調,而且就算圈子內部,他也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形象,而且他醫卜星相這些雜學都有涉獵,屬於誰都保不齊能求到他頭上的類型,因此輕易無人願意招惹他而已。

    但霍東文可不是。

    這傢伙不但起步較早,而且一直都橫衝直撞的,一直到經歷了兩次重挫,才算是老實了不少,不再動輒喊打喊殺了。即便如此,他在華夏這邊,也仍是出了名的悍將、猛人,華夏內部排名,常年位列戰鬥力前三十,全球排名也基本上沒掉出過前一百名——如果趙子建的記憶沒出錯,即便是到了晚年,他已經多年不出手了,而新一代的高手們又層出不窮,他一度被擠到了一百二十多名,他猶自不忿,找機會當眾亮了一手,隨後第二年就又被調回了第八十多名。

    然而,驚人的戰鬥力,旺盛的進取心,最終他卻只能偏安於齊東省這一隅之地,北上受挫,站不住腳,南下也被人打得狼狽逃回,為什麼?

    說到底還是太信任和依賴自己的戰鬥力了,腦子就……差了點兒。

    要不是明湖市地處京滬之間,地當要沖,不管是北邊的,還是南邊的,都會擔心一旦費盡力氣滅了他,容易被對方漁翁得利,而且不管誰拿下明湖市,都要直接面對對方了,到時候怕是不但佔不穩這塊地方,連年衝突之下,雙方都不好過,所以很默契地對他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說不定他連明湖市這邊都待不穩當。

    他這個人,勇猛能打自不待言,早年的時候好面子,野心大,但是又特別仰慕強者,到了晚年剛愎自用,一度弄得他手下有點怨聲載道的意思,卻又對外開始慫了起來,說是自知之明也好,說是人老昏聵膽子小也罷,總之就是對外不再那麼囂張了,對內卻開始嚴厲,然後,好酒,好色,口碑江河日下。

    當然,要不是知道他的秉性如何,趙子建輕易也不敢收這麼一頭猛虎在身邊當徒弟——若要馭虎,可是時刻要擔心被猛虎反噬的!

    而這輩子早早地把他收在身邊做弟子,趙子建是的確打算要把他當先鋒猛虎來威懾四方的,因此敲打固然需要,卻也並不願意挫了他的銳氣。

    另外,這傢伙雖然話裡話外不拿人家特種兵當回事,而且還是當著對方一個退役特種兵說這個話,實在是腦子進水,但他作為弟子的,要幫師父看家護院,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把霍允明的弟子帶過來,就不大合適了。

    蔣普被人這麼蔑視,卻沒有著急地說什麼,反而是沉默下來。

    趙子建眉頭微蹙,看著霍東文,說:「那天收你入門,第二戒是什麼來著?」

    霍東文愣了一下,嘴唇張了張,最終站起身來,低下頭,說:「第二戒,既入我門,當謙遜以待人,自省以持身,不可大言、妄言、虛言,不當言者,不言。」

    趙子建淡淡擺手,說:「蔣隊長是退役特種兵,實戰經驗比你豐富了不知多少倍,你以為國家花那麼大精力、財力去培養特種兵,多少牛人總結出來的培訓方法,是開玩笑的嗎?比不上你閉門拍拍腦袋的瞎尋思?如此目中無人,難道是我教給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糊塗。」

    「道歉。」

    「是,師父。蔣隊長,我……」

    「哈哈,客氣了,霍老弟是吧?你是李先生的弟子,你的本事,本來就是我們拍馬難及的。道歉就不必了,大家互相尊重就是了。」

    蔣普顯得特別給面子,倒是叫霍東文有點意外。

    他抬起頭來看了對方一眼,倒是笑了笑,然後才扭頭看回趙子建。

    趙子建面無表情,說:「既然蔣隊長不跟你計較,那就先算了,記住,不許再有下一次。」

    霍東文算是自討了一番無趣,這時候只好答應一聲,回身去坐下了。

    …………

    秦月霜從頭到尾都一副很低調的樣子,但卻時不時地抬頭打量趙子建一眼,見他穩穩當當卻又異常老成地跟幾個人交流,她倒是並不意外,因為在她的印象裡,趙子建本就是個很老辣的傢伙,但他剛才的這番「訓徒」,卻讓她頗有些訝異與吃驚,不由眼神兒就在趙子建和霍東文身上頻繁地切換起來。

    本來嘛,說到趙子建是變異者,就已經讓她有些吃驚了,但對於親眼見識過趙子建戰鬥力的人來說,尚可接受,後來聽說他年紀輕輕已經開始收徒弟,心裡卻或多或少是有些訝異的——剛才在院子裡介紹的時候,她就已經忍不住打量了羅小鐘和霍東文一陣子了。

    現在親眼所見,趙子建不但收徒弟,而且教訓起徒弟來,還一套一套的,儼然是有板有眼的緊,叫她不由得再次對趙子建刮目相看。

    收徒弟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說白了,這其實是管理學的範疇。

    習武之人,多桀驁難馴,要給人當師傅,既要有能力,有前途可以給徒弟,同時為上位者,又要有一定的威嚴,得能鎮得住徒弟,這跟當總經理是差不多的道理——給錢給位子給機會給前途,是一個方面,關鍵時候能夠鎮得住人,讓人老老實實的按照你的決斷去做事,則是另外一個方面。

    趙子建貌似都做得有板有眼。

    當然,這都是一眼判斷而已,哪怕是直到現在,秦月霜也仍然無法發自內心的相信趙子建是什麼「變異者」。

    …………

    彼此又聊片刻,趙子建最後還是問蔣普要了六個人,但並不全是特種兵。

    一個負責採買,一個負責打理別墅裡的花草,剩下的四個人,兩個司機兩個別墅護衛,分成兩班。

    除此之外,趙子建還委託秦秉軒給留意著,聘請兩個女性廚師回來。

    既然住進了豪宅嘛,那就當然要有一點豪宅的配置才對,不然就憑趙子建和謝玉晴兩個人,要住這麼大的房子,時間一長怕是要荒掉的。

    更何況,趙子建上輩子就是頗願意「耽於安樂」的人,條件允許的範圍之內,他還是很願意讓自己過得舒服滋潤一點的。

    而且這樣一來,也就可以把謝玉晴從很多繁瑣的家庭事務中解脫出來了。

    自家女人願意為你打理衣食,所謂素手調羹,那是一種生活的情趣,但你要是整日裡指望自己女人做飯給一大家子人吃,就要變成負擔了。

    人嘛,一旦某件事情變成工作,還何來情趣可言。

    …………

    秦秉軒他們在這邊坐了能有一個多鐘頭,也不留下吃午飯,就堅持告辭走了,結果他們前腳剛走,趙子建才剛把幾個人重新叫到院子裡,讓他們各自練各自的,自己則負手站在那裡,時不時地指點一句,卻忽然聽見隔壁傳來動靜。

    隔壁的院子據說八月底就已經賣出去了,此前一度有人出入,看樣子是在重新做裝修,不斷地有車輛拉著家具電器之內的進出,九月份的時候還開始做地下工程,早晨起來跑步的時候能看見,那邊居然想要跟這邊似的,也做一個臨街的地下車庫。不過最近這幾天,倒是沒聽見有什麼動靜了。

    實話說,院子都很大,兩棟房子之間相互的動靜,如果不是像裝修、搬家具之類的大動作,其實是不怎麼聽得到的,而趙子建也並沒有窺探一下新鄰居是什麼人的意思——不過今天,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覺得有點耳熟。

    略微愣了一會兒,腦子裡想起一個人來,趙子建有點愣怔,回不過神來。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趙子建還旁敲側擊地問了問謝玉晴,是不是見過隔壁房子的新鄰居,結果謝玉晴說見過不少裝修工人,但對面的新鄰居是誰,就一直都沒見過,對方也沒過來打過招呼什麼的。

    趙子建心裡想著那個聲音,想著要不要待會兒轉過去看看什麼的,結果吃完飯刷刷微信的工夫,不但看見了秦月霜上午的時候發的兩條微信,還看到了吳瑾在十分鐘之前發來的消息:謝玉晴果然還挺漂亮哈!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1-30 15:08
第二七九章 小姐姐之心,路人皆知。


    其實翻牆的話,會是特別簡單的一件事。

    不過儘管心裡可以確定百分之九十九,但怎麼說還有剩下那百分之一呢,趙子建最終選擇了走正門——從自家正門出去,走到隔壁別墅的大門前。

    有門鈴,有監控,甚至還有一個對講電話。

    都像是新裝上去的東西。

    他按下門鈴,很快就有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你是誰?找誰?」

    趙子建抬頭打量了一圈,找到了鐵柵欄大門內側的發音源——仔細數數,居然還弄了個八喇叭,真是奢靡無度,你就門口偶爾問問來人是誰,用得著這麼得瑟嘛?你咋不再弄個低音炮單元呢!

    而且,這聲音太熟悉了。

    趙子建無奈地抬頭看向門口的一個攝像頭。

    對著攝像頭,他指了指自己的臉。

    但是沒用,八個喇叭傳遞來的清晰準確的清脆的女聲冷冷地問:「你是誰?說話!就旁邊那個對講電話,說話!不說話我哪裡知道你是誰!」

    趙子建無奈地又抬頭看看攝像頭,走過去拿起對講電話,說:「差不多了吧?我,開門。」

    「你是誰?叫什麼?咱們認識嗎?」

    這次的聲音已經是從聽筒裡傳出來的了,可見那八個喇叭果然就只管剛才那麼一點用——小姐姐真是錢多燒的。

    趙子建想了想,掛了對講電話,左右看看沒人,原地輕輕一躍,單掌在大門上方輕輕一點,四米多高的大門,他就這麼跳了進去,音響裡的小姐姐只來得及發出了一聲,「喂……」,就不說話了。

    怎麼辦?難道報警嗎?

    過了門,趙子建溜溜躂達地一邊參觀一邊往裡走,然後就看到小姐姐吳瑾正在趴在別墅二樓的一扇落地大玻璃窗前看著自己。

    趙子建無奈地仰望著她。

    小姐姐簡直戲精上身,正在玻璃窗後頭瑟縮成一團,清純的大眼睛小鹿一般怯怯地看著趙子建——像是一個怯懦的小女孩看著一個入室搶劫的強盜。

    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小姐姐「變異」的相當早,她體內的靈氣儲存之深厚、她被靈氣改造的幅度之大,也就只是比不上趙子建而已,當今世界,比她還要更厲害的,肯定有,但也多不到哪裡去。別的不說,趙子建使盡了渾身解數,努力地為謝玉晴各種加持,也僅僅只是讓謝玉晴拉近了跟她的差距而已。

    再加上此前在昀州的時候,在小姐姐受傷期間和之後,趙子建很是傳授了她一點小技巧,而她自己又在警察局上班,傷好之後回去上班,她很是聽話地沒少想辦法找體制內的特警們請教近戰的技巧。

    因此完全可以說,小姐姐現在的戰鬥力,別說普通的小賊小盜了,就算是三五個能打的大漢,怕是都近不了她身的。

    但趙子建能怎麼辦?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戲精上身了。

    而且問題是,兩棟別墅緊挨著,小動靜聽不見,你要真是在院子裡大聲喊話,保不齊隔壁就聽見了——趙子建是吃過午飯偷偷摸摸跑出來的,總覺得小姐姐搬到隔壁來做鄰居了,自己有點心虛似的,這時候就不太想弄出動靜來叫隔壁的謝玉晴聽見。

    這個時候,小姐姐見趙子建叉著腰站在那裡,一臉無奈的樣子,居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就怯怯地說:「你……你別上來!我會報警的!」

    趙子建越發無語。

    一扭頭……好嘛,旁邊的一扇窗戶就開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姐故意留的,這簡直就是在告訴「強盜」,你快從旁邊的窗子進來呀!

    而且這遊戲只能是留給自己玩的——拜託,你二樓離地面足足有五六米高,又無可供攀援之處,如果不是趙子建這樣的人,誰能說上去就上去?

    趙子建嘆口氣。

    再無奈,也只能陪她演下去。

    關鍵是小姐姐怎麼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的新鄰居了?

    一個月前在昀州那邊最後一次一起吃飯見面的時候,小姐姐可是隻字未提要來明湖市買房子的事情,記得她當時還表現得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結果呢?從時間點來看,自己前腳到了明湖市,她後腳就打聽到自己的住址了,然後無比果斷地就把隔壁這棟別墅給買下來了。

    小姐姐之心,路人皆知。

    可問題是,跟俞明霞是個帶著孩子的單身女人不同,謝玉晴可以對她並沒有太多的真正戒心,默許趙子建胡搞撒歡,但是對於在警察局工作、開跑車、很漂亮的吳瑾小姐姐,她卻是從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開始,就頗多警惕的。

    之前對於去見趙子建的爸媽,她一直都覺得不大好意思,覺得趙子建年齡太小,而兩人之間年齡差有點大,所以一拖再拖,羞見公婆,但自從吳瑾出現,小姐姐居然火速拿定了主意,不但見了公婆,而且還在小院子裡招待了趙文遠王慧欣一頓飯,露了一手廚藝——這個心思,也是昭然若揭的。

    趙子建雖然好色,但他從不奢望女人會不嫉妒、不爭寵,女人會嫉妒,簡直是太正常了,因為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而且正常情況下,以他過去的經驗,和對謝玉晴的瞭解,他也有信心能化解一二。

    但最近不行。

    最近剛跟俞明霞出了那茬子事兒,謝玉晴是心知肚明的,趙子建也心知肚明謝玉晴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或多或少的,他是真的有些心虛的。

    蘇小熙夠大度了,可你一個月之內往家裡領兩個女人試試看,她是敢真的不讓你進門的——是大門,不是她的房門!

    是的,蘇小熙作為趙家的主婦,和事實上的當家人,她一聲令下,比趙子建說話都好用,到時候趙子建除非硬闖,否則是真的沒人敢放他進去的!

    當然,人家小姐姐只是「湊巧」也跑到明湖市買了一套房子,有錢嘛,想什麼時候買就什麼時候買,想買哪裡買哪裡,這是人家的自由,這事兒當然可以跟趙子建完全沒關係,而且事實上,截止到目前,也的確是沒什麼關係的——但問題是,你這麼說,謝玉晴也得信啊!

    更何況,小姐姐可是說出過要跟謝玉晴決鬥這種話的,就算是謝玉晴能裝不知道,趙子建也沒把握能摁得住她吳瑾啊!

    未來地下社會大佬來著!

    趙子建走到樓下,縱身一躍,直接就穿窗而入,落到了窗戶前的一大塊柔軟的地毯上——站直了身子,他一臉無奈地看著瑟縮成一團的吳瑾,無奈地拍拍額頭,問她:「行啦我的大小姐,別演了!」

    吳瑾的神情恐懼之極,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趙子建,仔細看,竟好像隱隱有淚光閃動——這要不是知道她肯定是在演戲,趙子建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真的是在入室搶劫了。

    「你……你別傷害我,我告訴你錢在哪裡……」

    趙子建無奈地吐氣,再次拍了拍眉頭。

    「我不要你的錢……」他有氣無力地說。

    小姐姐立刻來了精神,連戲都忘了演了,問:「那你是要我的人嗎?」

    趙子建無語。

    頓了頓,小姐姐一下子又恢復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可是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真是……無奈死了。

    事實上,自從那天晚上把她從那個讓她摔斷了腿的山洞裡背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姐已經正式地喊出了「喜歡你」的緣故,總之就是窗戶紙已經捅破了的感覺,於是就基本上開始放飛自我了。

    趙子建嘆口氣,到沙發上坐下,左右看看,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然後才扭頭看著她,不搭理她的戲,直接問:「你是不是跟蹤我來著?八月底買的這個房子吧?你這是要幹嘛?不上班了?」

    小姐姐戲演不下去了,很失望,「唉,你真沒意思。」

    但她還是很快就從地毯上起來,傲嬌地說:「我是人民警察呀,我還用跟蹤你?我直接查你的戶口信息就可以了呀!然後我就查到你名下在明湖市有兩棟房產,過來一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選擇住這邊,正好隔壁在賣,那我就買下來嘍!」

    頓了頓,小姐姐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再隨便裝修裝修,覺得大差不離了,就辭了職搬過來住嘍!」

    趙子建看著房間內嶄新的裝修和沙發、地毯,以及擺設之類的,但也沒地方辯駁去,早就知道人家小姐姐家裡很有經濟實力的。

    他問:「那就……辭職了?不上班了?」

    小姐姐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說:「嘗試來著,但是發現自己沒什麼能力,再繼續上班好像也沒什麼前途,就只好回來繼承家業了!」

    趙子建再次無語。

    過了一會兒,見她得瑟地在屋子裡轉了半圈,問:「怎麼樣?我這屋子收拾的漂亮嗎?」

    趙子建點了點頭,稱讚了一句,可還是忍不住問:「可是……你繼承家業,不是應該留在昀州繼承嗎?怎麼跑明湖市來了?」

    小姐姐義正辭嚴,說:「我跟我爸說,我想學著做生意,出去開拓一下,我爸就信了,那我就跑到明湖來考察一下市場啊,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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