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真不是神仙 作者:刀一耕 (已斷更)

 
survivoryu 2018-9-20 16:16:5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622276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4 02:39
第三〇〇章 一別兩月


    如果把趙子建一刀砍斷一棟大樓這件事,比作一個漩渦的話,那麼在過去的這一夜裡,幾乎每一個有資格參與到其中的人,都不由得為之目眩神迷,或多或少,都參與的更深了一步。

    更有甚者,這樣一個漩渦的出現,並沒有因為有相關的力量及時地封鎖消息、止損,而立刻就被控制住,他向外可能已經不再蔓延出漣漪,但在內部,這股作用力卻反彈起來,繼續引發著一系列的事件。

    廣義上來說,所有人,無論是否情願,都將最終被席捲進來。

    反倒是趙子建,身為始作俑者,在展現了自己掀桌子的能力之後,他反倒是可以很輕鬆的抽身事外,儼然與此事再無相干了一般。

    衛瀾腿軟的完全走不動,而且她其實不止腿軟,是渾身都跟被人抽走了骨頭一般,趙子建一把抄起她來,她立刻就癱在趙子建懷裡了。

    還好趙子建力氣大,步子又快,在躲過了一幫驚恐之極的工人之後,很快就抱著衛瀾離開了這片工地,照舊從小路鑽出去,等抱著她回到當初停放電動車的地方,她的表現至少是看上去已經多少好了一點,至少趙子建把她放到後座上,她牢牢地抱住趙子建的腰,能自己坐得穩。

    只是,這酒是別想喝了。

    雖說是說好的要來一次更大的驚嚇,但這驚嚇對於衛瀾來說,未免有些太過火了一些——作為此事除趙子建之外唯一的一個親歷者,她沒當場嚇得尿褲子,應該說就已經算是很堅強、很鎮定了。

    趙子建把她抱上樓,放到沙發上,她的聲音還依然是發顫的,可憐兮兮地看著趙子建,一臉哀求的表情,「這樣就行了,我自己坐著就行,你先走吧行嗎?我……我有點害怕你!你讓我回回神,我長那麼大,我還沒跟你這樣的神仙打過交道,你先走吧,求求你了,我……我……」

    趙子建只好給她接杯水放茶几上,然後轉身走人。

    但他其實沒地方可去。

    俞明霞那邊,說不好劉欣欣現在是不是跟她在一起,趙子建是不好貿然出現的,但他知道今晚注定了無法平靜,又不想有人聯繫自己,所以不大願意開手機,最後只好在街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爸媽所在的小區。

    路過吳瑾小姐姐的樓下時,當然已經沒有了小姐姐的那輛小跑,又或奔馳大G,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抬頭往上看了一眼,而回到自家樓下的時候,他也是首先注意到,老爸年後新買的那輛寶馬沒在。

    上了樓,開門進去,果然家裡是沒人的。

    這時候稍微一想就知道,上午自己打了電話之後,想必老爸老媽覺得還是兒子留給他們的那個小院子更安全,所以到那邊躲著去了?

    畢竟,趙子建當初帶他們去那個小院子的時候,可是再三叮囑過的,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讓他們務必躲進去,那裡會比較安全。

    因此……這也算是好事兒了。

    一身的泥土,還帶著些水泥的味道,髒的不行,趙子建去洗了個澡,回去翻自己房間裡的衣櫃,找出一身當年的衣服換上,這才安然地躺在自己睡了好多年的那張床上,確實很快就有一股疲倦感襲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是被一股小米粥的香氣給勾醒的。

    許久沒有睡過那麼踏實的覺,更是許久都沒睡那麼死過了,但這樣的一覺睡醒之後,渾身上下的疲憊一掃而空,感覺昨天晚上的耗損,一下子就又補回來了一樣——事實當然並非如此。

    推門出去,老爸正歪在沙發上刷手機,廚房那邊傳來小米粥的香氣。

    「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文遠抬頭,看著他,「這話新鮮,這話是不是應該我來問你才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子建過去坐下,瞥了一眼老爸的手機,卻被他迅速躲開了。

    「嘿嘿」地笑了兩聲,看見老媽已經從廚房裡出來了,他說:「昨天下午就到了,有個朋友非得要拉我喝酒,喝了點酒,然後才回家,你們都不在。」

    老媽當頭就問:「玉晴沒跟你一塊兒回來?」

    趙子建搖頭,「那邊好些事兒呢,她最近琢磨想開個小飯店,忙著呢!」

    老媽點點頭,順嘴就說:「開個小飯店也不錯,你們爺倆都差不多的脾氣,狗窩裡不藏剩乾糧,有一分錢惦記著想買三分的東西,可不就得誰跟著你們誰就得多操心?玉晴是個好姑娘,有算計,這是好事兒!」

    趙文遠抬了抬頭,但最終沒說話。

    然而他不說話,王慧欣反倒覺得彆扭,過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就又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哎,你怎麼不說話?是不同意我的說法嗎?」

    趙文遠說:「沒,我同意。」

    「你別陰陽怪氣的,你想說什麼就說。」

    趙文遠猶豫了一下,說:「我怎麼說也年薪三十萬呢好嘛,沒你說的那麼沒用,而且我花錢沒那麼溜,我這些年的大開支,就這套房子加這輛車唄,而且車還是兒子送的,我哪裡狗窩藏不住剩乾糧了?」

    王慧欣說:「我主要是說趙子建。」

    「哦!」趙文遠點點頭,「那行。」

    趙子建無語,乾脆躲去洗手間洗漱。

    過了一會兒,粥盛出來了,還配了兩樣王慧欣自己醃的小鹹菜。

    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趙文遠和王慧欣當然都已經吃過早飯,這碗粥顯然是特意給睡著沒起的兒子熬的,眼看趙子建洗漱完出來,王慧欣就招呼他過去喝粥,等他坐下喝粥的工夫,就又很感興趣地問:「玉晴想開個什麼樣的飯店呀?」

    「是跟她以前開的那種做小吃,炒米粉是吧?還是到你們學校門口做快餐?」

    「有什麼計畫了嗎?」

    趙子建喝粥之餘抬起頭來,想了想,說:「可能還是做小吃吧!」

    王慧欣想了想,緩緩點頭,說:「也行。就是得累點兒。玉晴那個模樣,長得那麼好看,我還有點怪捨不得的,讓人家跑去開飯店養我兒子,唉!」

    趙子建忍不住放下飯碗,說:「媽,我們真不缺錢,她要開飯店也純粹是不想閒著,想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你別老覺得我跟個廢物似的!」

    王慧欣看看他,嘆口氣,「行了行了,吃飯吃飯,沒覺得你是廢物,你這不還上學呢嘛!媽都理解!吃飯!」

    吃飯中間閒聊,趙子建才知道昨天老爸老媽都請了三天假,連上週六週日,他倆倒是沒準備出門,就準備好好放個假,躲躲。

    不過聽趙子建說昀州這邊的亂子應該是已經是彌平了,兩口子就又一下子活動起來,盤算著明天還是要回去提前銷假。

    對此趙子建也不多勸,他並不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的老爸老媽都給拘束起來才好,一是外頭還沒亂到那個程度,二是還有兩邊各三組的保鏢二十四小時守著他們,應該還是相當安全的。

    不過等到一碗粥快喝完,趙文遠卻忽然想起來,抬頭跟趙子建說:「對了,昨天跟你媽過去住了一晚上,你院子裡那兩棵棗樹結的棗子,好像該打了,正好你回來了,回頭去把棗子下了?」

    趙子建點頭,「嗯,我記著呢!回頭就去!」

    儘管那些棗子都異常珍貴,但收棗顯然只是順帶的事情。

    等到吃過早飯,趙子建也學著自己老爸的樣子,往沙發上一歪,終於捨得掏出手機來,開了機。

    邪門的是,在過去的一夜裡,還真是沒什麼人主動找他。

    以至於除了那些群的消息刷刷的幾百條甚至999+之外,只有晚上的時候,齊芳兵發來過一條消息,卻是問趙子建是不是下午的英語課沒去。

    簡單地給她回了一條,表示自己臨時有事,回老家了,然後他就找到衛瀾的微信,發了一句:你沒事了吧?

    等了一會兒不見回覆,他又找到俞明霞的微信,說:「我回昀州了。」

    這個回覆的很快,也就半分鐘的工夫,俞明霞就回覆了好長一段:我正開會呢!估計下午還要繼續開,只能晚上見了。正好上午欣欣讓她爺爺奶奶接走了。你怎麼忽然就回來了?有事?」

    趙子建回了句:想你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沒什麼事兒,事情都辦完了,那你忙完了給我發微信。我中午陪我爸媽吃飯。

    對方只回了一個「嗯」字。

    好半天后,才又來了一句:下午見。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完全看不出此前兩人的戀姦情熱,也看不出兩人自上次纏綿,到現在一分別已經是兩個多月了。

    等到下午俞明霞開完會,跟趙子建發了條微信,兩人約了俞明霞到這邊小區的門口來接他,之後見面,一直都還很平靜。

    但是趙子建上車之後,俞明霞卻直接就把車子開回了自己家。

    而兩人進了房間之後的一切,她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卻清楚地表達出一別兩個多月,她對趙子建到底是思念到了什麼程度。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8 05:13
第三〇一章 老奸巨猾


    數般顛鸞,幾番倒鳳。

    兩個人都折騰了一身大汗之後,過足了癮,也終於至疲憊不堪,這才最終停下,並依偎在一起,說起話來。

    一別兩個多月,要說有情話綿綿,或許不至於,俞明霞畢竟已經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了,但正是生活中那點點滴滴的小事,在此時娓娓道來,卻反而越發顯得旖旎而情深——巧了,趙子建也並不是那種十幾二十歲的莽小夥兒,他解得出這平淡中的入骨相思。

    俞明霞沒問謝玉晴,趙子建也識趣的沒提。

    一直聊到夕陽西下,霜河漫天,兩人這才起來,各自洗個澡,穿上衣服之後手挽著手下樓開車,出去吃飯。

    這時候來講,趙子建算是暫時化身軟飯男。

    結果進了飯店剛坐下,俞明霞正在點菜,趙子建就接到了周國偉的電話。

    他說待會兒自己就去美食街,問趙子建什麼時候能過去。

    趙子建心裡也記著昨天約好了老地方見的事情,不過這個時候再想,他又覺得正跟俞明霞在一起,如果跑去美食街的話,看見謝玉晴的爸媽,說不定自己會臉紅——老臉也是會紅的——於是就乾脆報了地方,讓周國偉直接過這邊來。

    正好俞明霞點完了菜,聽見這通電話的一個尾巴,不由得問:「有朋友要來?」

    趙子建說:「是一個老朋友,系統內部的,約我晚上一塊兒擼串兒,應該是想聊點事情,總不好不見,就乾脆叫他過這邊來。」

    說著,他又想起來,說:「你也認識,原來咱們市局刑警隊的隊長,現在是副局長,叫周國偉。」

    俞明霞聞言恍然。

    要說過去的一年裡讓她記憶最深刻的事情,怕是連趙子建都只能往後排,首當其衝肯定就是劉欣欣差一點兒被綁架走那件事。是以她當然記得周國偉。

    按說呢,此時正是兩人久別重逢的時候,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的,一起吃頓飯都恨不得不錯眼珠的看著對方,正常情況下,當然沒有女人會願意在這個時候讓一個不認識的外人來打擾兩人之間的這種小情調。

    但這個時候,俞明霞聞言卻是有些高興的樣子,說:「那我再添幾個菜吧?只點了咱倆吃的,都是些家常菜,待客太寒酸了。」

    她跟周國偉只是因為劉欣欣被綁架那件案子,打過一兩次交道,彼此自然談不上什麼交情,甚至連熟人都未必稱得上。但她似乎是覺得趙子建願意帶著她跟朋友一起見面,是某種證明似的,因此格外高興。

    見她那副高興的樣子,趙子建自然不願意掃了她的興,就由著她折騰。

    不過二十來分鐘,周國偉就到了。

    等他過來,大家握手,趙子建把俞明霞介紹給他,坦然地說:「這是俞姐,還記得嗎?劉欣欣的媽媽,俞明霞,也是我女朋友。」

    周國偉愣了一下,卻很快就恢復如常,認真地跟俞明霞握手。

    其實俞明霞他認識,至少是仍有印象。

    儘管每年都有無數的案子要辦,有無數的受害人、家屬、證人和犯罪嫌疑人要見,但長得好看的人總是特別容易被記住,而俞明霞這位美豔而又極具風情的年輕的單親媽媽,顯然就是屬於這一種。

    但這並不足以讓他驚訝和發呆。

    這個年代,有錢人包二養三不是什麼新聞,在朋友面前,也大可大大方方,但是像趙子建這麼很認真地介紹說「這『也』是我女朋友」的,倒是少見。

    不過周國偉見多識廣,也就是愣一下神的工夫,就過去了,該握手握手,該問好問好,並不會覺得有多麼的誇張和驚異。

    他坐下之後,趙子建見他眼睛有不少紅血絲,但人看起來卻相當亢奮,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就笑著問:「喝點兒不?」

    周國偉笑笑,說:「那就喝點兒。」

    飯店算是偏高端,沒有二鍋頭,倒是有五糧液。

    於是兩個人要了一瓶,等菜上來,就小口地對飲了起來。一邊喝酒,一邊聊些過去幾個月彼此身邊的瑣事。

    周國偉說他兒子調皮搗蛋不服管教啊,聽說俞明霞是做化妝品的,就討教說他老婆最近特別迷一個叫什麼藍什麼迷的化妝水,據說兩千多一瓶,問那玩意兒是不是真的特別神呀,諸如此類。

    當然,當著俞明霞,他雖然不問謝玉晴,卻問趙子建在大學怎麼樣,還問羅小鐘那孩子跟著趙子建最近在學什麼之類,順帶還問劉欣欣怎麼沒跟著趙子建學點本事。聽趙子建說他每天都按時上下課,他還笑起來,說:「你可是咱們全省的前十名呢!」

    到最後他還感慨一句,「厲害的人吶,幹什麼都厲害!」一副有感而發的樣子。

    一個多鐘頭,兩人吃吃喝喝,主要是周國偉跟趙子建閒扯敘舊,時不時的周國偉會跟俞明霞聊幾句,不至於讓她產生被冷落的感覺。

    但是從頭到尾,關於市一中的案子啊,關於霍東文還在局子裡關著呢,關於曹欽的死,關於昨天晚上福臨小區的那棟樓啊,關於電動車後座上坐的,貌似不是面前的俞明霞呀,等等之類的,他卻是一句都沒提。

    至於什麼自己已經連升數級,成了昀州市特別行動委員會的常務副主任,算是要主政一方了,而這次的陞遷,其實主要還是要感謝你呀之類的,更是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有涉及,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一樣。

    兩人就是純粹的喝酒,敘舊,聊日子。

    等到酒飽飯足,周國偉說得趕緊回去,回去晚了怕老婆不願意,還半真半假地說:「這桌菜估計不便宜,我來之前以為是要去找個夜市攤隨便吃點兒的,估計帶的錢不夠,要不你結?」

    趙子建笑著說:「裝什麼窮啊,手機裡沒錢嗎?」

    周國偉「嘿嘿」地笑,說:「大錢都上交了,每個月就那點零錢,留著買盒好菸抽呢!你就別跟我計較了!」

    趙子建還要再說,一副兩個窮鬼都不願意付賬的樣子,還是俞明霞笑著碰了他一下,他才嘆口氣,不跟周國偉繼續胡扯了。

    偏偏周國偉非但不結賬,此時站起身來,扭頭看見桌子上的五糧液瓶子裡還剩小半瓶——又不是要拼酒,大家都收著喝,雖說就一斤酒,可還是剩了不少——他又順手拎起來,說:「這麼貴的酒,扔下可惜了,我拿走了啊!」

    然後他就這麼揣著半瓶酒,擺擺手,走了。

    趙子建還好,俞明霞卻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樣子,等他走了,一邊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一邊還納悶地說:「記得上次還一起吃過飯呢,還有羅小鐘他們一家一起,記得嗎?那時候也沒覺得周隊長這樣啊?」

    趙子建笑笑,說:「老奸巨猾唄!」

    …………

    昀州市,某KTV豪華包間內。

    趙壽臣擺擺手表示今天不需要公主陪唱,把媽媽桑打發走了,一回頭,卻見幾個人都已經坐下了,但都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就過去也坐下,道:「都愣著幹嘛!開酒啊,喝!」

    大家都一副不願意動彈的樣子。

    往日他們可都不是這樣。

    別說酒了,過去大家往包間裡一坐,先就媽媽桑帶著二三十號公主咔咔咔往包間裡一站,一人選兩個陪著,大家都笑聲不斷,何其恣意爽快!

    但今天,顯然大家的興致都低落到了極點。

    見還是沒人動手開啤酒,趙壽臣的目光終於一一地看過去。

    此時的豪華包間裡,除了趙壽臣之外,還坐了四個人,都是過去幾個月生死相托、富貴與共的好兄弟、好朋友。

    曹小春,原來是在超市裡給人搬貨看倉庫的,後來因為遲到,被自己經理訓,還要扣工資,一時沒忍住,把人家打了一頓,當場打得沒死也快了。

    邊玉龍,出租車司機,自稱車技全昀州第一,強姦了一個坐車的女大學生,倒是沒殺死,他把人家關起來了,想以後繼續玩,結果被鄰居發現了,報警了,他一怒之下殺了幾個去抓捕他的警察,逃走了,事後又去殺了鄰居全家,那件案子一度轟動整個昀州市——當然,公開的資料上,他跟曹小春一樣,現在正在牢裡呢,在等待審理和檢方提起的公訴。

    還有杜曉軍和郭全有,大家都差不多,簡單說,手上都有過人命,但其實被曹主任撈出來之後,大家現在都是規矩人。

    曹主任說得對呀,過去大家辦的那叫啥事兒,傻不傻,這年頭,兩千塊錢,多漂亮多年輕的女孩找不到啊,為了這個成為眾矢之的,被國家力量圍捕,值嗎?經理說要扣工資,扣全勤,扣獎金,加一起其實也就扣個幾百塊,不幹了不就完了?犯得著幾拳把人打死嗎?這不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說白了,無非就是一個,過去大家都沒錢!

    所以,曹主任給錢,還教給大家本事,大家就都願意給他賣命。

    這個時候,目光從自己的幾位兄弟臉上一一掃過,見大家一個個都灰心喪氣的樣子,他決定不再彎彎繞,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兄弟們,我知道你們為什麼這樣。是,曹主任沒了!讓人弄死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了,你們心裡難受!」

    「但是,你們光難受,有用嗎?」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8 05:17
第三〇二章 不服就是幹!


    眼下包房裡坐的五個人,或許還算不上是曹欽的真正嫡系,但他們的人生卻無一例外是被曹欽給改變了的,而且隨著最近曹欽準備大展手腳,也的確是對他們頗為信重,給予的待遇,自然也是不低。

    他們原本都只是最普通的普通人而已,別管是超市搬貨的,還是開出租車的,顯然都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自從跟了曹欽,他們不但被從等死的牢房裡撈出來,被曹欽傳授給很多實戰的本事、靈力使用的小技巧,甚至還給了特別多的錢,讓他們哪怕是每天都花天酒地,也根本不用擔心沒錢花。

    這樣的好日子,他們多的過了四個來月,少的,也享受了近三個月。

    你要說他們對曹欽的感情真就有多深,或許未必,但他們肯定知道,一旦失去了曹欽的遮蔽,他們的未來,一下子就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雖然他們的檔案事實上都已經被洗白了,但作為親身感知過政府鐵拳力量的人而言,一旦遮蔽他們的那個人死了,他們內心的沮喪和惶恐,實在是怎麼形容都不過分——而且更大的問題在於,由奢入儉難,他們已經經歷了幾個月花天酒地恣意快活的日子,讓他們再重新回去逃亡,每個人心裡都是慌的。

    也正因此,趙壽臣這番話雖然沒有正打在心窩上,但房間裡的其他四個人,還是很快都抬起頭,向他看了過來。

    趙壽臣說:「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曹主任沒了,咱們得給他報仇!」

    大家面面相覷片刻,杜曉軍第一個開口,「怎麼報仇?曹主任死在趙子建的手裡,上面又不是不知道。新主任上任了,咱們不就是等招呼了嗎?」

    趙壽臣聞言笑笑,說:「兄弟,我一聽你這個話就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叫你,過幾天,第一個死的,估計就是你!」

    杜曉軍聞言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怒容,大聲道:「你什麼意思!」

    趙壽臣卻不理他,扭頭看著另外一個人,道:「我是負責調查趙子建的,你們不會不知道吧?那如果我告訴你們,我的調查結果中有一條就是,咱們這個新上任的常務副主任周國偉,跟趙子建私交很好,你們信不信?」

    大家聞言都是一驚。

    這一次是邊玉龍開口問:「老趙,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趙子建殺了咱們曹主任,上邊不但知道,而且還把他的好朋友給提拔起來——這是不追究的意思,還是說上面在逼著周國偉跟趙子建翻臉?」

    趙壽臣聞言冷笑,說:「翻臉?就周國偉?他就是個普通人,他有什麼資本跟趙子建翻臉?咱們都知道,曹主任說過的,趙子建是連上邊都覺得很有可能是目前咱們國內最厲害的人之一的!他還剛剛親手殺了曹主任那樣的高手!」

    大家聞言都愣。

    這個時候,趙壽臣並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意思,而是繼續說:「從曹主任死開始,你們難道沒發現,現在的局勢有點不大正常嗎?有沒有感覺,現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交待給警察局那邊去辦了,原本所有涉及到變異者的事情,都是歸咱們管的,但是直到現在,那個投案自首的霍東文,都沒往這邊轉交!」

    大家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切身利益相關,就算本來沒多想過的,此時聽到趙壽臣就這麼簡單的點了兩下,立刻就都緊張起來。

    他們最怕的是什麼?

    他們最怕的就是曹欽一死,新來的人會翻舊賬、跟他們清算!

    曹欽在,他們勉強可以算是嫡系,受重用,但新的領導一來,他們這些出身不乾淨的人,可未必會繼續受寵!

    而趙壽臣顯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多餘的廢話,上來就拋出這兩條——新上任的領導跟殺死曹欽的趙子建,很可能是一路的,而且我們現在貌似已經被邊緣化,甚至可能已經被隔離了!

    儘管每一條都有可能是假的,都有可能是捕風捉影穿鑿附會,但這兩條湊在一起,從他們的戰友嘴裡說出來,包間裡的每個人都慌了。

    邊玉龍當時就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他媽的周國偉上任之後,就會對付咱們?反倒是趙子建那邊,沒事兒了?他殺曹主任,就這麼白殺了?」

    趙壽臣聞言一撇嘴,道:「兄弟,你好好想想,整個昀州市特動委,除了已經死了的段慶峰,他是曹主任的嫡系,咱沒法比,除此之外,一共還有幾個像咱們這樣的變異者?加一起只有十三個人!」

    「咱們這十三個人,代表著什麼?咱們就是特動委手裡最大的一張牌呀!哪個領導來了,都是要做事情的,做事情不就得靠咱們這十三把刀?那換了你們是領導,上任之後會連見一見這十三個人的興趣都沒有嗎?咱們是他手裡最重要的武器!那麼我問你們,周國偉今天一天,見誰了?」

    愣了好一會兒,大家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邊玉龍說:「好像……誰都沒見!」

    趙壽臣猛的一拍巴掌,「對呀!誰都不見!你們想想,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都沒插話的曹小春這時候忽然說:「也……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吧?或許他明天就想見咱們了呢?人家畢竟是新官上任第一天……」

    他的話沒說完,已經被趙壽臣的冷笑給打斷了。

    冷笑罷,趙壽臣說:「天真!」

    話說完了,他忽然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去,片刻後,說:「九號房,上來吧!」說完掛了電話,也不說話。

    包間裡,大家面面相覷。

    過了也就兩三分鐘,有人敲門,趙壽臣說:「進來!」

    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有些膽顫心驚地走進來。

    正是曹欽的前任秘書,因為周國偉上任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換人,現在也還算是周國偉的秘書。

    大家看見她,都是一愣。

    趙壽臣冷冷地說:「說吧!說完了你就走,沒人知道你來過!」

    那女孩子低著頭,不敢看大家,連聲音都有點小,「我……我,我上午……今天上午省裡的領導跟新上任的周主任談話的時候,我倒了水沒離開,就在門外站著,他們都沒注意,我留了一條縫,所以,我聽見了他們說的話……」

    包間裡的四個人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都瞬間打起精神。

    而果不其然,那女孩說:「我親耳聽到領導跟周主任說,讓他上任之後,要把……要把以前有案底的人,都清理一下,該去哪裡的,就讓他們去哪裡!」

    曹小春、邊玉龍等人聞言,先驚後怒。

    但沒等他們說什麼,趙壽臣就擺擺手,道:「行了,你走吧!你跟你爸媽的命,還是你們的,咱們這一把,清了!」

    女孩聞言頓時露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感激涕零的趕緊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開門就跑掉了。

    她剛一走,包廂裡就炸了。

    四個人,各種罵聲不絕——顯然是在他們心裡,這個女孩站出來的這句話,倒是比趙壽臣剛才說的所有話,都更有份量!

    這清楚地意味著,上頭馬上就要收拾他們這些有案底的人了!

    但罵過之後,大家卻又都忍不住頗為沮喪,因為曹欽已經死了,一旦周國偉要動他們,他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個時候,唯獨趙壽臣一副鎮定自若、冷眼旁觀的模樣。

    很快,邊玉龍就首先問:「趙哥,那你把我們叫來……是有什麼打算?」

    趙壽臣淡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道:「打算麼……我有。但我得先問問你們,你們願意等著讓周國偉收拾你們嗎?」

    大家聞言當即亂紛紛地回應——那當然不願意!

    杜曉軍這個時候忍不住道:「趙哥,你也別賣關子了,你有什麼打算,就照直了說,周國偉這王八蛋看來是肯定要對咱們下手的,兄弟們絕不能等他把刀架到脖子上!曹主任沒了,你現在就是大家的主心骨!你把辦法拿出來,只要能給兄弟們一條活路,大家跟你幹!」

    「沒錯,我們跟你幹!」大家紛紛響應。

    趙壽臣又笑笑,顯然對當下這個局面比較滿意。

    故意停頓了片刻,吊了吊大家的胃口,他才開口道:「兄弟們,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可不是普通人啦!整個昀州市,現在冒頭的,無非就是曹主任手裡的十三把刀!曹主任在,咱們聽他的,整個昀州都是咱們說了算。現在曹主任沒了,但咱們還在,咱們不是普通人,咱們沒必要聽他周國偉一個連變異這都不是破警察的!更不至於洗乾淨脖子等著人家來剁!」

    大家聞言,莫名激勵,紛紛看著他。

    他繼續道:「跟在曹主任這邊這幾個月,我想了很多。兄弟們,現在局勢不一樣了!現在已經是亂世了!亂世是什麼意思?扎桿大旗、割一塊地盤,那就是草頭王!那句話咋說來著?好像上學時候學過……王侯將相,都是天生的嗎?」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8 17:46
第三〇三章 「驚人」計畫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個話對於絕大部分時代的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只是一句笑談。

    但它卻毫無疑問是華夏五千年歷史上最具號召力、最能鼓動人心,也的確是最讓人心生希冀的最有力量的幾句話之一。

    包間裡坐的五個人,除了從頭到尾沒說話的郭全有是大學畢業,其他幾個人,大多都是學歷有限,而且僅有的學歷上,其實成績也都不是太好——事實上,雖然最近半年國內外的形勢各種劇烈變動,但其實像南元豐那樣一直把自己隱藏在普通人之中,並不覺得自己有了「超能力」,就要趕緊的牛逼一把的人,反倒是多數的,而像此時包房裡的五個人這樣,在獲得了超能力之後,迫不及待的施展出來,甚至是去犯罪的,反倒是少數。

    因為華夏民族的人,向來都是最善於隱藏自己、低調的去觀望形勢的!

    也正因此,事實上哪怕是手裡掌握了最多資料的人,也根本無從判斷,現在國內的民間到底還潛藏著多少沒有暴露的變異者。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股潛藏在海平面下,卻又被大家一致認為,人數可能是異常的多,且實力也很可能是超乎想像的強大的存在,其實是讓各方勢力目前都有些「安於現狀」和保持克制的重要原因之所在。

    當然,這個層面的觀察和思考,顯然不是此刻包間內的五個前罪犯所能達到的層次——所以他們會認為自己很厲害。

    這個時候,隨著趙壽臣口中「扎桿大旗」、「割一塊地盤」、「草頭王」等這些話說出來,包間裡每個人的心,都似乎是一下子就活泛了起來,也火熱了起來。

    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人去細究別的問題了,就有疑惑,也被拋開。

    省裡的大員下來,與本地即將上任的重要大員密談,會讓你一個倒水的小秘書聽到內容?大佬上午下車時,身邊光是高級的護衛就帶了四個,而且幾乎是從頭到尾片刻不離,就連大佬和周國偉關門密談,他們明明都是都守在門口的!

    然而,不重要了!

    自己身上根本不可能徹底抹去的案底,庇護者的忽然死去,新上任的領導態度不明,這些種種因素,本就已經讓他們處在疑慮和擔憂的焦躁中。

    現在趙壽臣其實只是丟上去一個火星,然後輕輕一吹,火苗子就躥起來了!

    每個人都是一副心中火熱的模樣,看著趙壽臣。

    邊玉龍說:「趙哥,那咱們該怎麼做,才能把昀州拿下來呢?」

    趙壽臣聞言,再次露出一個智珠在握的笑容,與最角落裡的郭全有隱蔽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道:「其實很簡單。這裡有三大難題。咱們按照順序,把每一個都解決了,昀州就是咱們的!」

    大家聞言,眼神火熱地看著他。

    趙壽臣緩緩道:「第一步,就是給曹主任報仇!殺掉趙子建!」

    大家聞言齊齊一愣,旋即都露出一副心虛的樣子。

    此前趙壽臣說的沒錯,自從曹欽死了,上面在不瞭解昀州市本地具體情況的背景下,選擇了一定程度上封鎖消息,具體事情,大部分都是交給本地的警察局和武警去處理,因此,其實此刻包房內的五個人,都並不知道趙子建昨天晚上到底做了多牛逼的事情。但那仍然不妨礙他們都知道趙子建很難對付。

    因為曹欽說過,趙子建是上了頂層的大名單的人物,也因為曹欽和段慶峰這兩位從上面派下來的高手,某種程度上算是此刻包間內五個人的師父的人,而他們,也正是死在趙子建的手裡。

    於是杜曉軍說:「這怕是……光靠咱們的話,不好弄吧?」

    趙壽臣微微一笑,似乎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自顧自說道:「第二步,拉攏本地勢力,形成聲勢,必要的話,除掉幾個像周國偉這樣的人。」

    大家面面相覷,無人回應。

    而趙壽臣猶自淡然笑著說:「至於第三步……呵呵,受招安!」

    曹小春和邊玉龍等人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兒,然後忍不住說:「關鍵是……第一步咱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呀!」

    趙壽臣聞言傲然道:「第一步很難嗎?」

    大家齊齊點頭。

    趙壽臣笑道:「在你們看來難如登天,但是在我看來,易如反掌!」

    大家聞言頓時就眼前一亮,亂紛紛的都趕緊問:「你有好辦法?」

    趙壽臣道:「我們都知道,趙子建是高手,不好對付!連曹主任跟段慶峰,都死在他手裡,但你們的視野還是太窄了!我問你們,你們都是異能者,難道你們就不會死嗎?」

    異能者當然會死——至少是目前,房間裡的五個人都是這麼切身體會的。

    這個時候,從頭到尾一直都是一句話不說的郭全有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周圍這幫戰友的蠢笨了,忍不住主動開口引導話題,卻是問:「你的意思是,他也怕槍?所以……」

    趙壽臣配合得很好,當即道:「沒錯!他也怕槍!他也怕子彈!而且咱們既然要殺他,那就務必一擊得中,絕不能給他還手或者逃跑的機會!」

    郭全有再次搭戲,演技精湛,「那咱們就製造一個機會,把他包圍起來!」

    趙壽臣道:「沒錯!而且光咱們五個不行,咱們得把現在特動委這邊的另外八個人,也拉過來,到時候咱們十三個人一起出手,把他圍住,十三把槍對著腦袋,我就不信他能扎翅膀飛了!」

    這回大家是真的精神起來,因為任誰一聽,都覺得這個計畫真的是有相當的可執行性的。甚至大家已經亂紛紛地說起來,說自己跟某某熟,可以保證拉他入夥,而誰誰誰也沒問題。諸如此類。

    但這個時候,邊玉龍蹙眉苦思片刻,卻忍不住道:「可問題是……哪兒那麼容易,咱們就能把趙子建給包圍住呢?咱們現在甚至連他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啊!」

    大家聞言愣了下,然後紛紛附和。

    趙壽臣笑道:「簡單!」

    「我負責為曹主任蒐集關於趙子建的情報,可不是白蒐集的!據我的調查結果,趙子建這個人極度好色!他不但有好多個女人,各個漂亮,而且這傢伙很貪心,並不是那種玩一段時間就丟掉的人,但他卻有個最愛的女人!」

    大家聞言呆了片刻,旋即都明白了趙壽臣的意思。

    這個時候,邊玉龍甚至道:「對了,他還有爸媽,就在咱們昀州!」

    然而趙壽臣搖頭,說:「那不行!他派了好幾組人暗中保護趙文遠和王慧欣兩口子,這個我早就發現了,所以要動他爸媽,不是不行,但是有失敗的風險,而一旦失敗,趙子建就勢必警覺起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趙壽臣道:「但是據我的調查,他最喜歡的那個女人,身邊的守護卻特別簡單,很大的一棟房子,只有兩三個保鏢,很容易翦除掉!而且……有一點咱們不得不考慮,形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國偉那孫子明天就會著手對付咱們,所以,咱們必須盡快!而現在,趙子建就在昀州!也就是說,他不在明湖市!」

    這下子,他擘畫得明白,所有人都聽懂了。

    杜曉軍一拍大腿,眼睛亮晶晶,「這麼說,抓了謝玉晴,設個包圍圈,把趙子建引進來,十幾把機槍直接把他突突了,然後……昀州就是咱們的了?」

    趙壽臣自信地一笑,道:「當然不是,但這是第一步!很關鍵的第一步!」

    眾人都露出雀躍之態。

    這個時候,邊玉龍卻又問:「那……要是萬一趙子建不上鉤呢?」

    趙壽臣灑然一笑,道:「不可能!據我知道,這傢伙不但極喜歡那個叫謝玉晴的女人,一定會為她出頭,而且他現在正走上人生巔峰,連曹主任這樣的人都敢殺,而且殺了還沒事兒!在這個狀態下,他會怕咱們?」

    「也對!」

    郭全有及時發聲,肯定了趙壽臣的判斷。

    隨後大家又各自發聲,紛紛貢獻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把這個計畫給弄得越發完善——抓謝玉晴,誘使趙子建不得不自投羅網,然後幹掉他!

    於是,就在這樣的一間KTV豪華包房裡,五個人很快就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計畫,並且分派了各自的任務。

    隨後,曹小春提議要不要喝幾杯慶祝一下,卻被趙壽臣給否決了,他認為,時不我待,刻不容緩,必須馬上開始拉攏人手,執行計畫。

    作為目前的帶頭人,趙壽臣的意見得到了大家最終的一致同意。

    於是,就在當天晚上,他們就紛紛出動,甚至在早上的凌晨六點多鐘,就已經拋下昀州市這邊的職務,十一個人,分別乘坐四輛車,開上了前往明湖市的高速——而事實上,就在凌晨的五點多,周國偉就已經被一通電話叫醒,因為特動委此前佈置的多條監測網絡,並沒有因為曹欽的死而癱瘓。

    而隨後,緊急出動的昀州市特動委,就從兩個最終沒有選擇加入那十一人、但承諾了會保守秘密的人嘴裡,掏出了趙壽臣這幫人的行動計畫。

    於是,早上七點多,周國偉不得不撥通了趙子建的電話。

    但出乎周國偉預料的是,趙子建聽到消息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擔心,只是很平靜地表示知道了,「那就讓他們去試試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2 02:10
第三〇四章 女人,孩子,鳥


    為了不惹人注意,趙壽臣他們甚至一路都沒有超速。

    上午八點多,趙壽臣甚至還主動打回去一個電話,給曹欽的那位秘書,問她今天特動委那邊有什麼安排。

    可想而知,對面坐著兩位監視武警的女秘書戰戰兢兢的接起電話,說的全是特動委這邊讓她說的話:特動委沒什麼事兒,周主任剛才來了個電話,說是去警察局了,估計是想從那邊借調些人?

    趙壽臣最終很滿意地掛了電話。

    上午九點多,他們的一行四輛車下了高速,開進了明湖市。

    趙壽臣此前負責調查趙子建,或許深層次的秘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但一些最簡單的資料,還是滾瓜爛熟的。於是由他指路,一行四輛車很快就開到了秦秉軒送給趙子建那棟大別墅的附近。

    根據在過去的這幾個月參與特動委的幾次行動學來的一些經驗,趙壽臣指揮大家在一條臨近的小巷子裡找地方停下了車,甚至還很有講究地分批次下了車,各自繞些路,前後腳地路過趙子建那棟別墅。

    足足過了近二十分鐘,十一個人才最終又在大別墅所在的那條街匯聚了起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此時他們的一舉一動,而且是分開走的十一個人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實時地出現在明湖市特動委和昀州市特動委的監控畫面上了,而且兩地的每一邊,都有至少十幾個人圍觀。

    他們在街道上集合,似乎湊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在監控的畫面上,能夠看到作為領頭者的趙壽臣在指指畫畫,似乎是在向每個人分派各自的任務,過了大約一分來鐘,十一個人再次有序地散開,一批五個人,以趙壽臣為首,沿著街道繼續向前,而另外一撥六個人,則繞去別墅的另外一邊,想來是要提前潛入,以便猝然出擊,形成兩邊的合圍,來防止謝玉晴跑掉。

    於是,隨著他們「低調」地低著頭路過一個又一個的攝像頭,最終,他們來到了趙子建那棟別墅的圍牆外。

    幾個人對視一眼,各自向著圍牆靠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很遺憾的是,明湖市和昀州市兩邊特別行動委員會的會議室裡能看到的監控畫面上,只能看到兩邊十一個人的後背,卻根本無從窺見他們此刻往大別墅裡看,到底是看到了什麼。

    因為很顯然,趙子建非但不會允許他們往自己家裡裝攝像頭,甚至絕不會同意他們把街上的攝像頭調轉方向,去拍自己家庭院裡的畫面。

    對此,魏廬只能嘬牙花子,而周國偉則心裡滿是狐疑。

    但趙子建的意思很明確:家裡那邊,不需要幫忙!

    但問題是,趙子建不在家,據說那邊現在只有三個保鏢在,除此之外,無非就是家裡可能再有個保姆之類的,肯定毫無戰鬥力,而謝玉晴和羅小鐘兩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是孩子。

    這個時候,魏廬身邊有個年輕人忽然湊過去,低聲跟魏廬說了兩句話,讓魏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心念電轉之間,也就只是考慮了幾秒鐘的時間,他就壓低了聲音,說:「馬上弄!」

    那人答應一聲,在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迅速地敲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魏廬心裡忍不住想:「他應該不會生氣吧?只此一次好了,而且我是為了保護玉晴啊,擔心嘛!人家一個女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的是,趙子建家柵欄外路上的兩個監控攝像頭,居然開始慢慢地轉動,幾秒鐘的功夫,那攝像頭就已經對準了別墅的庭院之內。

    而且幾次的微調之後,這兩個攝像頭很快就先後找到了最適合的角度,穿過重重的樹枝阻礙,將庭院中的情形,捕捉了進來。

    主要因為此時已經是十一月,院子裡很多樹木都已經掉光了葉子,算是給這次微操做留下了一點可能性。

    而隨著攝像頭的位置固定下來,很快,遙遠庭院中的大致情形,就幾乎同時地出現在了明湖市和昀州市兩邊特別行動委員會的監控大屏幕上。

    看清庭院中的情形,魏廬又嘬了嘬牙花子,而周國偉則是繼續滿腹狐疑。

    …………

    趙壽臣他們隔著柵欄看進去,沒有看到保鏢的影子。

    此前趙壽臣是親自帶著人過來偵查過的,所以他知道這邊別墅裡三個保鏢各自的位置,今天雖然沒有偵查,但他相信,自己這麼帶著人突擊,對方肯定不會收到什麼消息,而保鏢們的執勤崗位,也就自然不會有什麼根本性變化。

    然而一個保鏢都沒看見。

    遠遠看,只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屁孩,在院子裡坐著,孤孤單單。

    按照資料,那就是趙子建的大弟子了,叫羅小鐘——在趙壽臣制定的計畫裡,他也是屬於可以順手綁架走,來加重自己手中砝碼的。

    再觀察一邊,是的確沒有保鏢的影子。

    趙壽臣見狀心中暗喜,心想:「莫非今天這邊的保鏢請假了?休息了?」

    無論如何,都是意外之喜!

    雖說有三個保鏢在,以他們十一位變異者高手的實力,也根本就不當回事,但終歸是個麻煩。而現在,連保鏢都沒有了,可想而知,院子裡剩下的,已經儘是婦孺——盡可手到擒來!

    簡直順利到不像話!

    「簡直天助我也!」

    趙壽臣嘴裡微不可查地低聲念叨了一句,旋即左右看看,一抬手,向前一揮。

    前面的五個人,瞬間就都悄無聲息地翻過了花園的柵欄。

    秦秉軒送給趙子建的這棟別墅,面積相當大,是屬於四面都有庭院和空地,一棟大別墅位於中間的這樣一個格局。而在院子的南北兩面,因為是只有鐵柵欄,看上去像什麼單位似的,所以為了遮蔽外來的視線,此前的幾任房主都特別喜歡在柵欄內種樹、種花。趙子建和謝玉晴搬進來之後,也並未做什麼調整。

    這正好方便趙壽臣等人翻過牆之後,藏身在一片花圃樹叢之中。

    但過去之後,他們並未輕動。

    一直到有個人頭出現在別墅的房頂上,沖這邊花圃中藏身的幾個人比了個「OK」的手勢,趙壽臣臉上才閃過一抹笑容,準備發動。

    顯然,那邊居然也很輕鬆地就潛入了,可能是遇到了保鏢,但輕易的解決了,也可能是跟自己這邊一樣,完全沒有遇到絲毫的阻力。

    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潛入進庭院之後,不但孤獨一人坐在庭院中一個小板凳上的趙子建門下大弟子羅小鐘就在幾十米開外,他們甚至已經看到了,就連謝玉晴,此刻也正在庭院中的一個小亭子裡,跟另外一個他們並不認識的女人對坐聊天。

    目標就在眼前,且毫無防備。

    而且就算她們及時驚覺,或者保鏢及時回來、發現自己,也已經沒用了,幾十米的距離而已,兩路齊發,目標只是毫無戰鬥力的兩個女人接一個小孩而已,完全沒有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趙壽臣心裡正自欣喜,還沒來得及發號施令,忽然就見坐在小板凳上的羅小鐘又不安分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然後,他突然擰著身子回頭看向亭子那邊,大聲喊:「師娘,還是沒人來!」

    趙壽臣愣了一下。

    那邊謝玉晴「哦」了一聲,說:「那你就再等一會兒。」

    羅小鐘噘著嘴兒,「可是我不想坐在這裡了,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

    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能讓他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半個鐘頭的,除了手機遊戲之外,大約也就只有師父師娘的硬命令了。

    可即便如此,半個小時,還是會讓他坐得渾身上下都癢癢的不行。

    謝玉晴只好安撫他:「小鐘乖,你接著再等一會兒,就有人來啦!你聽話的話,等師父回來,師娘會表揚你哦!」

    「哦!」

    一聽有表揚,羅小鐘糾結片刻,還是很不情願地繼續坐了回去。

    但很快,他又擰著身子喊,「師娘,可是大黃一點都不聽話,它已經飛走好久了。都沒有人陪我玩!」

    謝玉晴繼續和聲細語,說:「是嘛!哎呀,那看來還是我們小鐘最乖了!等師父回來,師娘不但讓師父表揚你,還會讓師父批評大黃,好不好?」

    「好!」

    羅小鐘滿意了,很高興地規規矩矩坐好,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期待。

    莫名其妙看到了這一幕,讓趙壽臣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忽然,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自己被人鎖定了一樣——這純屬異能者超級敏銳的第六感!

    下意識裡,他心中一驚,第一時間微微抬頭看過去,卻發現,原來有一隻翠黃色為主五彩斑斕的小鳥,正棲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樹枝上,正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他一眼就認出了這隻鳥!

    因為這是一隻資料被擺上了最高層案頭的鳥。

    趙壽臣曾負責調查趙子建不是一天,那份被擺上領導案頭的資料裡,甚至有一部分就是來自他的觀察和調查,因此他知道,這隻鳥是一隻品種不明的鸚鵡,喜歡說髒話、講葷段子,趙子建管它叫「辦事兒」、「黃段子」,但謝玉晴卻叫它「大黃」或「小黃」——應該是因為羅小鐘老是叫它「大黃」,所以,這個很像狗名字的名字,應該是它最終的稱呼了。

    但這隻鳥毫無價值。

    雖然趙子建似乎挺喜歡它,但趙壽臣再傻也知道,趙子建可能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而赴險,也可能會因為自己的大弟子而闖關,卻絕無可能因為一隻鳥就傻乎乎地跑進自己的包圍圈裡來——這隻鳥,純粹就是個玩物罷了。

    不過,這樣一隻可愛又漂亮的小鳥,還是讓趙壽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因為他發現,這隻鳥居然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打量自己。

    看見它這副可愛的模樣,連趙壽臣這個粗人,都忍不住有些心生歡喜,心裡下意識地想:待會兒要是順手,把它也抓住也不錯,養熟了,也是個好玩意兒。

    這可是趙子建養過的鳥!

    值得收藏一下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心裡的想法還沒過完,那隻鳥卻居然忽然就開口說話了,它說:「臥槽,你個騷老娘們,你是不是想偷老子的錢!」

    那一刻,趙壽臣的腦子嗡的一下。

    有點懵。

    他是知道這只被趙子建稱為「辦事兒」的鸚鵡,的確是喜歡說髒話、說黃段子的,甚至機緣巧合之下,他還曾經聽見過一次這隻鳥罵那個羅小鐘,但作為被罵的人,卻還是第一次——被人罵成「騷老娘們」,更是絕對的第一次!

    更別提,這是被一隻鳥罵!

    但還沒等到他開始生氣,回過神來之後,他第一時間卻是眉頭一皺,心想:壞了,這只破鳥這麼一喊,怕不是院子裡的人就要察覺了!

    果然,謝玉晴忽然開口道:「大黃,回來!」

    黃段子定定地盯著趙壽臣又看兩眼,忽然展翅,撲啦啦飛走了。

    趙壽臣再無猶豫,當即抬手向前一揮,然後自己首先就向上躍起,兩三下翻折的工夫,就已經落到了庭院裡。

    而與他不差先後,從南邊過來的另外四個人,也都躍過花圃與樹叢,跟在他身邊進入了開闊的庭院。

    甚至樓上負責策應的六個人,一看這邊行動了,也當即就一聲口哨,幾個人先後從房頂飛身躍下——十一個人,正好成一個橢圓,將庭院中涼亭內的兩個女人、坐在凳子上的羅小鐘,包括那隻剛剛才罵了趙壽臣的鳥,都包圍了起來。

    看著庭院中自己的獵物,落地之後眼見包圍形成,趙壽臣心中大定,臉上下意識地露出一抹獰笑——但這個時候,羅小鐘卻驚喜地喊了一聲:「師娘,來了!」

    謝玉晴笑著說:「知道啦,都看見啦!」

    羅小鐘又喊:「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謝玉晴說:「不行哦,你師父說了,要讓小鐘從頭到尾都看著!這對小鐘以後的成長,會有很大幫助的。你就把它當成是一場遊戲好不好?」

    羅小鐘「哦」了一聲,說了聲「好」,然後又老老實實地轉身繼續坐好。

    趙壽臣又有點懵。

    他下意識裡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只是腦子裡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因此只是覺得院子裡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奇怪。

    但這個時候,郭全有卻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發緊,問:「你們已經猜到了我們會來?」

    這個時候,涼亭內的謝玉晴已經站起身來,甚至還沖這邊看過來。

    但坐在她對面的那個女孩子卻忽然說:「你確定真的不要我幫忙?」

    謝玉晴笑著說:「不用!這是跑來我家的!我應付得了!」

    那女孩子笑笑,「你只有一個人,人家可是有十一個人哦,說不定還有槍!所以她才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我也來幫幫忙的嘛!你就勻給我幾個吧!我最近練的那麼辛苦,都還沒有實踐過一次呢!」

    謝玉晴笑的柔和,但語氣卻異常堅決,「不用!我還有大黃呢!」

    於是那女孩子聳聳肩,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那行吧,那就看你的嘍!」

    院子裡的十一個異能者綁匪,這時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懵逼的。

    因為這看上去實在是不像被自己給突襲進來,而且已經被自己給包圍住了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傻子都聽出來了,人家的確是已經知道自己這些人要來了!但人家似乎非但沒有絲毫的害怕,沒做出絲毫的應對措施,跑掉,或者叫更多的保鏢來,面對自己一方十一個人的包圍,她們兩個女人一個小孩,居然泰然自若且面帶微笑地閒聊!且言下之意,她們似乎在爭奪對付自己等十一個人的權力?

    尼瑪!

    我們是超市裡限量購買的打折雞蛋嗎?每個老太太都恨不得多回來買幾次?還是說我們是遊戲裡隨機爆出來的裝備,誰撿到是誰的?

    我們是異能者啊!

    高手!

    走到哪裡都能掀起血雨腥風的高手!

    其他人還好說,趙壽臣在這一刻卻覺得特別的氣不忿,他似乎是覺得自己受到了某種污辱,又似乎是覺得連帶著自己的計畫都被面前這兩個女人一個小孩的表現,給襯托得顯得可笑了起來。

    於是他眉頭緊皺,面露獰笑,大聲道:「已經知道了也沒關係!估計是昀州那邊那兩個傢伙告密了吧?等咱們得手了,再回去收拾他們也不晚!倒是你們,既然已經明白了,那就不用廢話了,怎麼樣,就別讓我們動手了!」

    謝玉晴已經起身走過來。

    趙壽臣依然在說著,「我們這一趟過來,就是要把你,,跟這個叫羅小鐘的小孩一起帶走,現在麼,再加上那個女孩,也不費事兒。」

    「反正趙子建不在,你們幾個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反抗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謝玉晴已經站定,深吸一口氣,說:「大黃,還記得上次他教給你的那幾下嗎?不許出手太重,我們是守法公民,懂不懂?死了人是要扣零食的!」

    趙壽臣又愣了一下。

    實話說,這個女人是真漂亮,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那麼漂亮,從當時負責調查趙子建開始,他就被這個叫謝玉晴的女人給迷住了,但此時第一次站到她面前,而且還是把她給包圍了,明明她已經是自己砧板上的肉,可偏偏這個女人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自己一眼!

    而且從頭到尾,她似乎從來都沒搭理過自己在說什麼!

    這讓趙壽臣分外的有一種被藐視的憤怒!

    而且是被一個長得這麼漂亮的女人藐視!

    那一瞬間,他腦子裡不由瞬間起了辣手摧花的心思!

    於是,他不由得冷笑著,說:「很好!不把我們看在眼裡是吧?我不知道你們還埋伏了什麼好手,但我也不怕告訴你,只要不是趙子建埋伏在這裡,今天老子綁定了你們了!你聽好了,我叫趙……」

    「閉嘴!」

    謝玉晴忽然冷斥一聲,「我不想知道你叫什麼!回頭到牢裡跟警察說去吧!」

    說完了,她看向依然規規矩矩坐在小板凳上的羅小鐘,說:「小鐘,預備好了哦,給師娘計數好不好!」

    羅小鐘好乖的點頭,「好!」

    謝玉晴霍然扭頭,看向領頭的趙壽臣,說:「開始!」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就已經忽然動了起來。

    自從變異以來,趙壽臣一直覺得,自己的速度就已經夠快了,但這個時候,他只來得及看到謝玉晴動了,然後自己身邊的曹小春連一點反應都沒來得及做出,就已經被面前這個女人給放倒了!

    他甚至完全沒看清,謝玉晴是怎麼做到的!

    直到這時,他心裡才悚然一驚:「壞了,這女的也是變異者!」

    然而當他腦子裡反應完這個訊息的時候,第二個人已經倒下了!他心裡既驚且怒,又忽然有了些害怕的感覺,下意識地就想撲過去。

    但他的腳步才剛一動,第三個人又已經倒下了!

    忽然之間,他心裡生出一抹絕望!

    怎麼可能!

    她怎麼會也是一個變異者!

    而且就算她也是個變異者,為什麼會比我們快那麼多!

    沒等他想太多,終於,院子裡有人發出了開打以來的第一聲慘叫——他下意識地回頭,卻在看到自己那個倒地的同伴之前,眼睛掠過的位置,首先瞥見了那隻名字叫「黃段子」的寵物鸚鵡,以一種肉眼只能捕捉到一道殘影的速度,飛快地衝向根本就來不及躲閃的另外一個同伴!

    它那看上去並不算尖利的嘴,在這時卻像子彈的彈頭一樣,筆直地撞向自己那位同伴的腰椎骨!

    那一刻,趙壽臣腦子裡忽然就嗡的一聲。

    他沒有聽到聲音,但他卻分明覺得自己似乎是聽到了那人的腰椎被鳥嘴給硬生生撞斷時的咔嚓一聲脆響!

    而這時再回身,他發現同來的十一個人,只有自己還是站著的。

    直到這時,第二,以及第三第四個人的哀嚎聲,才忽然開始撕心裂肺地響了起來。

    …………

    啪!

    一個!

    啪!

    又一個!

    啪!

    第三個!

    甚至在因為距離特別遠、導致圖像小且模糊的監控畫面裡,還有幾個人莫名其妙的就自己摔倒了——瞪大了眼睛仔細分辨,才看清似乎有一隻鳥在人群中飛!

    監控裡當然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但此時,在明湖市和昀州市兩地的特別行動委員會的會議室裡,坐在放大了的監控圖像面前觀看的人們,卻下意識地在心裡為此刻院子中正在發生的戰鬥配上了聲音。

    觸目驚心!

    自謝玉晴忽然發動開始,庭院中的這場戰鬥,進行得觸目驚心!

    叫此刻坐在監控前看著這場戰鬥的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從擔心,變為吃驚,又從吃驚,變為呆滯。

    所有的資料和檔案裡都清楚地記載著,謝玉晴,大學肄業,善於做菜、家務,有短暫的打工經歷,並經營過一家小飯館,但都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成績。她身上最鮮明的標籤,就是性格善良平和,且容貌異常出眾。

    幾乎所有人,看到這資料,看到謝玉晴的照片,都會下意識地在心裡判定:這個女孩子肯定特別的溫柔,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好女孩兒!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女孩子,在廚房裡殺雞,已經是武力的極限了吧?

    但此刻監控中正在發生的一切,卻清晰無誤地昭示著,這個被認為是沒有絲毫戰鬥力的女孩子的實力,其實足以完虐忽然闖入家中的十一個異能者高手!

    他們氣勢洶洶而來,但其實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因為謝玉晴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像話!

    從忽然發動開始,大約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甚至當面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應對,就已經被她給紛紛擊倒,癱軟在地——這樣的人,一共有六個,因為還有一隻此前普遍被認為是寵物的鸚鵡,居然也加入了這場戰鬥,且在謝玉晴擊倒了六個人的同時,它也擊倒了四個人!

    這份實力,同樣彪悍到令人吃驚的程度!

    甚至於,考慮它是一隻鳥,這份表現,倒顯得比謝玉晴還要更加聳人聽聞些!

    兩處會議室裡,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響剛剛消失,此刻卻已經全都安靜得針落可聞——任誰都不曾想到,局面竟會是這樣!

    然而就在這時,院子裡只剩下一個趙壽臣還呆呆地、似乎已失魂落魄一般站在那裡,大家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定睛看去時,卻見忽然有一道黃色的影子,在監控視頻中飛速地變大,隨後兩幅監控畫面中的一幅,忽然就變成了雪花!

    依舊無聲無息。

    但所有人都心中一驚!

    而僅僅片刻之後,大屏幕上的另外一幅目前僅有的監控畫面,也忽然變成了雪花——魏廬忽然就失態地一下子站起來,滿面震駭!

    …………

    庭院裡,謝玉晴扭頭往院外路邊的監控攝像頭處瞥了一眼,隨後便不再在意,緩步走向呆呆站立的趙壽臣。

    而直到此時,羅小鐘還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帶著些委屈的聲音,忽然說:「師娘,我剛才忽然忘了已經數到幾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3 17:55
第三〇五章 招兵買馬


    謝玉晴帶著黃段子,在明湖市那邊,一舉擊潰了十一個入侵者的事情,對趙子建基本上沒有形成什麼干擾。

    曹欽手底下那幫人大概是什麼水平,他心中有數,自己女人是個什麼段位,他更是門兒清,是以倒是並非刻意在周國偉他們面前表現什麼淡然,他是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擔心過什麼。

    上午起來,儘管這一夜的折騰,幾乎沒把俞明霞給折騰散架,但早飯過後,她還是開了車去接劉欣欣去了。

    趙子建借了她一輛車,開車去自己在羅家莊的小院,去摘棗子。

    時代的發展軌跡已經大為不同,但好東西還依然是好東西。

    現在趙子建無從知道全國全世界,有多少人在這場節奏被控制得極為玄妙、極為精準的靈氣緩慢湧現的過程中,已經出現了多少身體被改變的人,同樣的,他也無從知道現在世界範圍內有多少植物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已經得到了變異,擁有了迥異於以前的靈氣DNA。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只怕全世界範圍內,已經發現了「靈果」的效用的人,只怕極為有限,而有計畫的去採摘和利用靈果,甚至去移植和栽培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按照上一世的規模來計算的話,他甚至可以有絕對的把握,直到現在為止,非但整個世界的變異酸棗樹數量極少,像自己這樣一年能採摘上兩大盆的,更是絕對只會有自己這麼一例。

    這批東西,將來都會變成他手裡的硬實力。

    摘完了棗子,又在自己的院子裡巡視了一遍,他鎖了門,開車回去。

    半路上的時候,忽然接到霍東文的電話:他被放出來了。

    無罪釋放。

    電話裡,他聲音中滿滿的都是興奮,似乎對自己居然能無罪釋放,感到異常的驚喜和訝異,但趙子建倒是無驚無喜,只是叮囑他先去找個酒店休息一下,洗個澡什麼的,等下午一起回去。

    算算這一趟回昀州,事情到這裡也就算是處理得比較圓滿了,雖然自前天晚上把衛瀾送回去,直到現在,她都沒有任何回音,但趙子建對此還是比較理解的——心裡嚮往能保護自己的巨大力量,和親眼見到這種巨大力量的威力,並不是一回事。尤其是對於一個可能對力量並沒有什麼特別熱衷的女孩子來說。

    回到家裡跟爸媽一起吃過午飯,下午開車到了霍東文住的酒店,招呼他下來,讓他把後備箱裡的東西搬到從明湖市開來的那輛車裡,然後兩輛車前後離開酒店停車場,趙子建先把俞明霞的車子給開回去,把車鑰匙放到了她門口的牛奶箱裡,隨後回到車上,才給她發了條微信。

    這都是今天早上就已經說好的事情。

    …………

    車子回到明湖市家裡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

    冬天的天,黑的早,才五點來鐘,太陽就已經昏黃到沒什麼光了。

    車子在地下車庫停好,趙子建和霍東文一人搬著一個小紙箱上去,卻發現別墅門口居然站了一群人——似乎都在等著自己。

    謝玉晴和羅小鍾不用說了,問題是秦秉軒、秦月霜和劉克勤、蔣普,居然也都在。

    「幹嘛?那麼大陣仗,等我呢?」

    趙子建一邊笑著說話,一邊走過來,把手裡的箱子遞給謝玉晴,然後還又趕緊轉身,把霍東文手裡的箱子也接過去,摞到謝玉晴手裡,使個眼色,輕描淡寫地說:「先放我書房裡去。」

    眼角餘光注意到,秦月霜似乎對這兩個箱子很感興趣,他趕緊扭頭看秦月霜,「你也過來了?很稀罕啊!」

    秦月霜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轉開了目光。

    看得出來,其實大家都很振奮。

    既然他們已經專程等在這裡,自然就不好往外趕人了,於是趙子建只好請大家到客廳裡一起喝茶。

    反正在座的也沒有外人,秦秉軒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笑呵呵地說:「你這一刀砍下去,我覺得咱們的局面一下子就打開了,滿心裡都是高興啊,但你又不在,老覺得還缺了點什麼似的,現在好了,我得當面跟你說一句:牛!」

    說話間,他沖趙子建豎起大拇指,晃了幾晃。

    而這個時候,劉克勤和蔣普,也絲毫都不掩飾自己的敬佩與膜拜之意,目光熱切地看著趙子建。

    趙子建笑著擺手,說:「行啦!大家那麼熟,馬屁就免了!」

    秦秉軒聞言一笑,鄭重地說:「說是馬屁,也算馬屁,但在我看來,你這一次的出手,時機、力度,是真的都太恰當了!而且……神蹟,真的是神蹟!」

    「現在,上面的態度一下子來了一個大轉彎,根據我從各個方面收集的訊息,接下來,只怕上面會對咱們是一種提防,但又不敢出手做什麼的態度,說白了,上面掌舵的人,從來都是很謹慎的。那麼對於咱們來說,我覺得做事情的時候就算是到了,我們一定要趁這段時間,把底子打穩!」

    「遇到了事情,手裡的力量無法解決,到最後不得不由你出面,才能把上上下下的人都鎮住,我覺得這其實反倒是一種露怯。當然,這方面的責任主要在我,說是合作,但是快半年過去了,一直都縮手縮腳的,到現在都沒能有什麼成果拿出來,以至於遇到事情,手裡居然無人可用!」

    趙子建緩緩點頭。

    然後,他看著秦秉軒,問:「然後呢?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秦秉軒頓時坐直了身子,道:「這一次過來,正是要跟你說說我們幾個人商量的一些思路,就在今天,咱們就要把接下來的事情給做起來。」

    頓了頓,他道:「以前,咱們一直都是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態度,一直都想要平穩地先把自己的小基地打造出來,從緩處著手,現在,我覺得咱們的思路不變,該做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做,昀州那邊的基地要繼續建,明湖市這邊,我已經看中了幾塊地,回頭咱們一起去轉轉,你來拍板。」

    「拍板定下來之後,明湖市這邊也要開建!」

    「但是,既然現在上面對你是相當忌憚的,一段時間內,是肯定不敢輕易過來捋虎鬚的了,那麼在我看來,咱們的第二步,就應該適度提前了!」

    「招人!咱們要開始招兵買馬了!」

    趙子建還是緩緩點頭,說:「具體說說,怎麼個思路?」

    秦秉軒道:「思路沒有大變化,一是選拔一批有資質的年輕人進來,加以培訓,格外優秀的,才有資格拜你做老師,實在是特別優秀的,才可以像小鐘和東文這樣,做你的入室弟子。第二,就是要開始收網,咱們此前悄悄摸查出來的那批到現在還隱藏在民間的變異者,是時候去勸說他們一下了。」

    「或許還是會有很多人不願意放棄自己當下的生活,還有一些人,可能會有一定的野心,尋思著想自己搗鼓點什麼事情,但總有一些人,是願意投奔咱們的。而且有野心的人,也不怕,只要他有能力、守規矩,該收照收!」

    「首先咱們有錢,給得起最好的待遇!其次咱們有資源!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只是變異了,又不是一變異就什麼都會了,咱們這裡,有當今全世界最好的老師,只要他們想變得更強,咱們這裡就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有你在這裡鎮著……以前我只知道你肯定很厲害,但我不知道你有多厲害,現在我知道了,所以底氣就來了!別管什麼人,我都不怵了!儘管來!有你往這裡一鎮,無論他心裡有多少小九九,我都不怕,因為他們肯定翻不起浪花來,而且……等他們見了真正的高山,想必也壓根兒就不敢!」

    秦秉軒一行說,趙子建一行慢慢地品茶,還不斷地給其他幾個人倒茶,等他說完了,趙子建也只是緩緩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說:「那你可想好了,一旦你想做的這些事情做起來,這個勢力可就要成型,原本上面可能還會覺得我野心未必有多大,但等你的動作一起來,上面立刻就會發現,咱們比什麼梅國英、邱成寶,比什麼梁自成之類的,野心還要大,因為他們就算不老實,動作也都很小,你這個可就……」

    秦秉軒笑起來,豪氣頓生,「不怕!」

    頓了頓,他道:「已經是心生忌憚了,那就不妨讓這份忌憚更多一點!咱們這邊有個能一劍砍翻一棟樓的人在,就有底氣在!連梅國英、梁自成那種人,都夠資格跟上面掰掰手腕子,何況咱們!」

    「再說了,難道咱們不這麼大張旗鼓的擴充實力,上面就會不盯著你麼?你信不信,上面現在肯定已經有一個專門的小組成立了。這個小組就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匯聚各路人才,總結各種思路,進行各種各樣的試驗,力求能夠找到把你一舉擊殺的辦法!」

    趙子建聞言抿嘴——這倒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頓了頓,他卻說:「把範圍……控制在齊東省內吧!」

    這就等於是同意了!

    秦秉軒當即點頭,「沒問題!」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3 18:00
第三〇六章 鋒芒畢露


    秦秉軒他們一行人,在趙子建家裡吃過了晚飯,又換上新茶繼續聊,一直聊到夜裡近十點,把接下來的事情一一討論過,定下方略,這才滿意地離開。

    幾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們定下的是雙方自決定聯合以來,第一個真正的可執行的全面方略。

    當然,具體去做事情的人,肯定還是秦秉軒。

    因為從合作的剛一開始,兩個人,和雙方各自的定位,就幾乎是確定的,趙子建為主,秦秉軒為輔,趙子建負責武力,秦秉軒負責後勤……

    所以策略一定下來,可想而知,秦秉軒就要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了,不過趙子建卻依然可以悠閒的去上課、看書,以及回家教徒弟。

    比如這一天,趙子建就在早飯後拿個小紙箱,中間還用個紙板隔開,兩邊各放上十幾顆棗子,開車載著紙箱出了門。

    目標當然是齊豔君在齊東大學的實驗室。

    他選的這天上午,是第一節沒課,車子在實驗大樓前的車位停下,他抱著紙箱子就上了樓——到明湖市來了有兩三個月了,實驗大樓這邊更多是扮演能為他提供一個停車位的角色,他過來的頻率是大約每週一次,而且每次過來,也只是參觀一下,轉悠轉悠,頂天了跟齊豔君聊聊,對他們的實驗和研究,並無干涉。

    但這一次,他提前邀請了周長青也過來,就在齊豔君的辦公室裡,他把紙箱子往齊豔君的辦公桌上一放,打開,指給齊豔君和周長青看,「這邊這些,是最特殊的,這邊這些,跟普通的棗子也是有很大不同的。我希望接下來,齊阿姨您的實驗室,還有周老師您那邊,能抽調一部分力量,對這些東西進行分析。」

    見兩個人都各自拿起一枚野酸棗,用心地觀察,他繼續說:「你們也可以讓人再去外面買一些普通的野酸棗和咱們經常見到的那種棗子,都研究一下,互相對比,一是我們有必要搞清楚他們相互之間的成分,到底有什麼質的區別,二是,要嘗試看能不能對這兩種野酸棗裡的特殊物質,進行一定的提純。」

    兩個人其實都有點蒙。

    正常的角度來說,他們的確是不大理解,為什麼要對野酸棗和棗子進行這樣的研究。但兩人之中也有分別,齊豔君是徹底不懂原因何在,但周長青仔細觀察過兩種棗子之後,就似乎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

    所以兩個人問出來的問題,自然就大為不同。

    齊豔君問:「按照你的說法,你肯定是事先判定你拿來的這些酸棗,都是跟普通酸棗有著成分上的本質區別的了,那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叫什麼?」

    而周長青則問:「你是想單純的進行對比研究和提純,還是想……找到批量繁殖的辦法?」

    批量繁殖這個事兒,一直到趙子建穿越前,業界研究都沒有絲毫的進展,周長青作為國醫大師,對動物植物的藥性,本就有著極為精深的研究,對變異後的靈草靈獸的研究,自然也是業界大拿,是以這些沒有取得進展的人之中,當然也包括他在內。但是趙子建卻覺得,暫時沒有成果,不代表不會有成果,這件事,還是很值得從現在開始就著手去做一下的。

    當然,這個需要慢慢來。

    於是他肯定回答說:「目前以研究這些野酸棗中的特殊物質,並嘗試提純為主。別的事情,都要等這兩件事情做到一定程度,才能考慮。」

    而對齊豔君,他的回答就更委婉一些,他說:「齊阿姨,您先研究,不管成果出不出的來,改天找個時間,咱們坐坐,我好好跟您聊聊這些事兒。」

    兩個人都當即就慨然應允。

    甚至於,作為中醫藥方面更擅長也更熟悉的那一個,周長青應該是已經猜出了什麼,是以這一次,趙子建沒有要求什麼,他卻是自己主動請纓,要求負責親自主抓這件事,跟齊豔君的學生們一起研究。

    這當然是不能再完美了。

    甚至於,這本來就是趙子建對他寄予的最大期待。

    …………

    還沒等秦秉軒那邊的大動作展佈開來,時間來到十一月中旬,明湖市就先行啟動了一次規模空前龐大的「嚴打」!

    早在十月中旬,魏廬就已經開始著手組織手中的力量,計畫對明湖市最近一兩年間冒頭的一些地下勢力,尤其是一些黑惡勢力,進行一遍徹底的清掃與剷除,中間因為趙子建跑去昀州市搞斷一棟大樓的事情,整個齊東省的步子都變得小心翼翼,他的行動也因為上面再三的施壓,不得不暫緩步驟。

    明湖市並不是什麼佛光普照之地,就算有佛光普照,想要作惡的人,也絕不是幾道光就能驅散的,因此,尤其是下半年以來,昀州市那邊不大安生,弄得民間各種議論都有,明湖市這邊其實也是案件頻發。

    推而廣之,整個齊東省的各處地市,乃至整個華夏國,其實都不安生。

    當然,國外更亂套。

    魏廬或許不是什麼有大才具的人,甚至在對待民間勢力的態度上,他都顯得太過靈活,不夠有原則,但唯獨在對待黑惡勢力,尤其是已經逐漸成型的以變異者為核心的那些地下勢力上,他的態度卻是無比的堅決,推動的力度也相當的大。

    趙子建回到明湖市之後的第三天,他親自登門拜訪,沒有絲毫矯飾,痛快地承認了那天的確是自己同意工作人員把攝像頭的角度調轉,拍到了趙子建家裡的圖像,並為此特意道歉。而且他還承諾,已經壞了的那兩個攝像頭,不修不換了。

    民間勢力初起,肯定會跟國家力量發生各種各樣或大或小的摩擦,別人怎麼處理,趙子建管不了,至少在他這裡,是更願意採取一種和緩的方式的——只要你們別太過分,我就是個老實人。

    所以,面對魏廬的道歉,他一笑置之。

    這件事,就此翻篇。

    緊隨其後,魏廬就舊話重提,表示自己希望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對明湖市進行一次全方位的大清掃,希望趙子建能出手相助。

    這本是當初兩人相識之後不久,就已經定下來的事情,原本不必再鄭重其事的說一遍,但此時已非彼時,情況變化太快,當初做這個約定的時候,趙子建還只是被上面加以重點關注的民間高手,而現在,隨著昀州市福林小區的那棟樓,在幾個小時內就被安全爆破、毀屍滅跡,事實上現在趙子建已經成為上面默認存在的齊東省地下之王。

    而經過秦秉軒居中的多次上下溝通,現在基本確定上面的態度就是:只要趙子建不公然打旗子造反,政府這邊就絕不會出手招惹他。

    甚至於,就連秦秉軒與上面溝通時提出的「趙子建想要招一批學生」,上面都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這個地下之王,無人冊封,卻也算是既成事實。

    而作為夾在上層和地下之王中間的存在,魏廬,和他的明湖市特別行動委員會,其實處境頗為尷尬,因為兩邊都是不敢得罪的。因此,他們不管要做什麼事情,都得先小心翼翼地徵求趙子建的同意,然後才可以去做,否則的話,連上面都會卡他,怕就此引發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所謂邀趙子建助拳,其實只是要一份趙子建發給的「許可證」而已。

    趙子建欣然應允。

    他不但答應到時候會親自出手,為整個行動兜底,而且還把自己的二弟子霍東文派出來,交給魏廬作為尖刀使用。

    這個態度一出,上上下下,頓時齊齊地鬆了口氣。

    這種表態,不管是對魏廬個人的支持,還是對明湖市特動委的支持,某種程度上,當然都是一種善意信號的釋放。

    於是,魏廬上任近半年以來,真正主導的第一次大規模行動,終於雷厲風行的推動起來——一夜之間,搗毀十三個窩點,三百多人落網,擊斃四十一人,搜出大量的武器和各種違法的物資,其中被擊斃的變異者高達十三人,被捕的變異者,更是高達三十八人之多。所有人,從嚴從重判決。

    一夜之間,整個明湖市的風氣為之一靖。

    這個力度和成果報上去,連上面都為之震驚——擊斃加抓捕的變異者一共高達五十一人之多,即便考慮到他們其實是分散的,所以出手的難度要低了不少,可即便如此,政府層面一次出手獲得如此豐碩的成果,實在是自民間出現變異者以來的首次——上次梅國英的叛變,其實邱成寶那邊也只是匯聚了不到三五十個變異者而已,而梅國英率領的部隊中,訓練有素的變異者,卻是高達百人的!

    甚至於,目前國內最大的幾撥地下勢力裡,像南海宗這樣與梅邱二人在東北南北並稱的大組織,旗下擁有的變異者,也僅僅就是不到兩百人罷了。

    而在梅邱之變之前政府的幾次出手,搗毀、抓捕和擊殺的變異者加一起,能超過十人,就已經算是成果豐碩了!

    而這一次魏廬方面的出手,政府方面手裡真正掌握的力量,除了警察和武警之外,真正的變異者,其實只有十四個人而已,而且還是包含了從頭到尾只是坐鎮指揮和部署的魏廬在內。除此之外,像趙子建、謝玉晴、南元豐和霍東文,乃至於霍允明、鄭譜遠等人,都只是以助拳的身份加入的。

    可想而知,魏廬在高層內部一炮而紅。

    這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在這次嚴打過程中所展現出的部署能力,和民間勢力的調動能力,都讓上面無數人刮目相看,而他的這次行動過程,也被要求鉅細靡遺地寫成一份報告,作為以後全國類似行動的重要參考。

    據說後來上面還一度有人提議,想要讓魏廬去魔都坐鎮,執掌彈壓南方包括南海宗在內的各大地下組織的門戶。但後來應該是考慮到如果把魏廬調走,換了別人過去,實在是不好摸趙子建的脾氣,再加上魏廬本人堅決推辭,此事才算作罷。可即便如此,魏廬還是由原來的齊東省特動委常委,一躍獲升為副主任。

    只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在這次行動中,另外一個展現出熠熠光華的,是霍東文。

    在這綿延一整夜的多次行動和突擊中,他僅憑一把短刀,便先後擊斃、擊昏、打倒並使對方暫時喪失戰鬥力了十七名變異者!其餘普通的犯罪分子,不計其數。

    可以說,他這把尖刀,在經過了趙子建短暫的打磨之後,一下子就變得鋒芒畢露——作為趙子建的二弟子,這當然又成了秦秉軒上下奔走時的又一底氣所在。

    「哦,東文啊,子建說他資質還算可以,所以稍加調理了一下。」

    諸如此類。

    與此同時,霍允明,以及他旗下的多名弟子,也即鄭譜遠等人,雖然表現遠不如霍東文亮眼,卻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事後敘功,霍允明被聘請為齊東大學客座教授,鄭譜遠則一躍成為明湖市特別行動委員會的副主任,成為了魏廬的助手。而霍允明的多名弟子,也都欣然地加入了明湖市特動委——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轉正了,也可以算是招安了。

    這樣一來,倒是讓堅決推辭的馮心蘭等少數幾個人,有些顯眼了。

    至於趙子建和南元豐這兩個負責為整個行動兜底的存在,在這綿延一夜的行動中,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的機會,不免顯得有些黯淡——趙子建自然無所謂,而南元豐也是笑呵呵的,根本就不曾在意。

    他們在意的,只是地方的安寧而已。

    而面對一再的拉攏,南元豐也是婉拒了明湖市特動委副主任的官職,甚至連齊東大學客座教授這樣名義上的職位都不接受,堅持認為自己只適合做一個廚子。

    當時間來到十一月底,隨著明湖市這邊嚴打的成果顯現出來,連帶著整個齊東省的治安和氣氛,都得到了極大的好轉,這個時候,各地的特別行動委員會都在忙著自查,接下來各地的嚴打,也都已經是箭在弦上,只等各地肅清了內部再出手而已,而秦秉軒這邊的一系列行動,也已經開始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6 16:18
第三〇七章 夜黑如墨


    趙子建忽然睜開了眼睛。

    幾秒鐘之後,謝玉晴已經打開了她那一側床頭的檯燈。

    燈光下,趙子建面色有些微微赤紅,額頭隱見汗意——她伸手摸了一把,果然一掌潮汗,驚訝地問:「沒事吧?你這是怎麼了?」

    趙子建徐徐的吐氣,漸漸回過神來。

    他搖搖頭,「沒事兒。好像做了個夢。」

    謝玉晴笑笑,摸摸他的臉,說:「噩夢啊?」

    趙子建蹙眉回想,剛才一睜眼的工夫,那夢便已忘了個對半,只模糊有些印象而已,這時候就笑著說:「應該是吧?好像是……好像是碰到了一隻特別厲害的大鳥?應該是……具體怎麼回事,我也說不好。」

    謝玉晴又笑,在他身邊重又躺下,抱著他,說:「好了,沒事了,再大的鳥,還能嚇得住你?你連大黃都不怕。」

    趙子建失笑。

    仔細回頭想想,夢見了什麼,已經的確是記不太清楚了。

    謝玉晴安撫下他,回身關了燈躺好,不一會兒,就又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趙子建這個時候卻越發的清醒了起來,有心想問問謝玉晴,剛才自己是不是被嚇得大喊大叫了,才發現她已經重又睡熟。

    他也躺好,卻已沒有了絲毫睏意。

    這夢來得好奇怪。

    趙子建平常本就極少做夢,靈氣這個東西的加持,只要善加利用,其實不止是滋養身體,也同樣滋養神魂——促進大腦再次發育,並不是說笑的——神魂旺盛,體魄強健,睡眠就深,自然做夢就少。

    即便是仔細回頭去想,趙子建也已經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的做噩夢,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本就是養尊處優之人,又兼一向低調,輕易不惹是非,自然就少了許多煩惱,煩惱少,無憂懼,何來噩夢?

    愣怔地走了一會兒神,他翻身找到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凌晨三點多,就嘆口氣,決定多少再睡一會兒——然而還沒等他再次找到睡覺的感覺,卻又忽然睜開了眼睛:不對!很不對!

    雖然夢已經忘了大半,來龍去脈更不必提,但身為一個修靈之人,本就對周身一切,包括自身,也包括環境,極為敏感,這個時候洗去夢中一切,獨獨有一抹令他心生恐懼的東西,仍是留在心底的。

    那似乎是……一抹惡意。

    說不上是哪裡來的惡意,也不清楚因誰而起、因何而起,只是那股惡意,卻似乎是真實存在過的一般,直入心底,叫自己都忍不住為之驚懼。

    他仔細回想一陣子,卻又實在是捉不住這惡意何來,不由得就想:莫非自己是關心則亂了?

    一念及此,他又特意再次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2016年12月3日。

    最近的確是事情不少。

    魏廬在出了一記重手,一下子把明湖市內的各方牛鬼蛇神清掃一空之後,正在緊張地擴招人馬,眼下明湖市特動委這邊,哪怕是放眼全國所有的同級城市,怕也是實力最強的一家。

    昀州市的周國偉也沒閒著。

    據秦秉軒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在借趙子建和謝玉晴之手,一舉清理昀州市特動委內部之後,他也開始廣招英雄,力求盡快讓羽翼豐滿起來——不管上頭態度如何,他要想坐穩眼下的這個位子,手裡盡快掌握足以彈壓地方的一批硬實力,都是必須的。

    而與此同時,全省,乃至全國各地的特動委,都在忙著開展內部的自我審查和清理的環節,據說,亂子不少。

    當然,國家在這方面是很有經驗的,就算有些亂子,也始終控制在一定幅度和範圍之內——這充分說明,在經過了近一年的慌亂、驚懼,經過了各種的試驗之後,高層正在逐漸適應社會的變化,並且正在逐漸找到在當下這種特殊的社會情況下,該如何治理國家、維持社會穩定的道路。

    這是好事。

    高層穩定,並逐步加大對變異者們的掌控和彈壓力度,保持整個社會的穩定,這是趙子建非常樂意看到的事情。

    當然,與此同時,他並不會放棄爭取建立自己的小班底。

    最近秦秉軒特別忙。

    招兵買馬,並不是說你一道召集令發出去,就會有人絡繹不絕的來投奔你的——半年的時間,已經出頭的露頭鳥們,大多為非作歹,且不說已經或死或關了大半,就算他們願意來,趙子建也肯定不願意要。

    而剩下的,或明哲保身,或隔岸觀火,或生性低調,或恬然自得,那都是需要一點點的梳理蛛絲馬跡的信息,一個一個去爭取和說服才行的。

    更別提,現在還有各級特動委在搶人。

    秦秉軒能夠摸到一些線索,並注意到的人物,各級特動委都不是瞎子,也大半都能發現——而一家私人企業在拉攏人才的競爭力上,天然就不如特動委的牌子正、又吸引力。

    不過還好,秦秉軒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錢,他去逐一的做這件工作,趙子建是很放心的。

    而想要招收一批適齡的年輕人,乃至初中生、高中生的事情,與此相比,反倒是容易太多了——據秦秉軒說,經過智力和體能、健康等測驗之後,大約到年底,這批孩子就可以被篩選並集中起來,也就是說,隨後,趙子建的第一批記名弟子就要過來跟他學習了。

    除此之外,別的就……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了。

    昀州市那邊的鶴亭山裡的度假山莊,已經基本建成完工,正在內部的粗裝階段,而明湖市這邊,秦秉軒選的地塊,趙子建去逐一看過之後,已經敲定拿下了其中一大塊地,目前正在進行初步的建設。

    那一片地方,距離明湖市的市區有二十多公里,政府早就已經把地徵了,秦秉軒從拿地到入場建設,一切都是按照標準的程序來的。

    或許……是靈湧?

    近來靈湧似乎停了。

    以前並不覺怎樣,但現在想來,這似乎是個叫人覺得有些詭異,尤其是叫趙子建覺得異常不對勁的地方。

    在來明湖市之前,他在昀州市經歷了幾次靈湧,自八月底來到明湖市之後,又先後經歷多次——靈湧這件事,本身就是沒有絲毫規律可循的,不過潛心感覺,趙子建還是能隱隱地抓住一些或許不大正確的小規律。

    比如說,靈湧在九月十月這兩個月,僅就趙子建所能感受到的來說,似乎爆發的頻率越來越快——規模和強度,倒是沒什麼規律可言,有大有小,但爆發的速度和頻率,的確是要比上半年密集了不少。

    但應該是自進入十一月以來,靈湧似乎已經停止了。

    至少在趙子建能感知到的範圍之內,是真的已經有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發生過一次靈湧了。

    不過此前趙子建始終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出奇的。

    一是這一世的靈氣出現規律,跟自己經歷過的上一世相比,早就已經變化的面目全非,絕不應該拿上一世的規律來推導這一世,二是,據他自己的感覺,現在空氣中所存在的靈氣強度,已經大概是上一世靈氣爆發多年之後靈氣強度的三成左右了——這已經很嚇人了!

    它來的柔緩,來的分批分次,但加起來的強度,卻又絕不算弱。

    這才是最近大半年,包括齊東省在內的全國範圍內,不斷有各種被靈氣改變了的「變異者」湧現的根本原因——沒有蹦出來的人,肯定更多。

    道理就是這樣,靈氣強度大,被它改變的人就多一些。

    但現在細細去想:它怎麼就忽然停了呢?

    截至到現在,距離趙子建自己感知到的第一次靈湧,也即來自鶴亭山深處的那一次,已經是大半年的時間過去,光是趙子建親身經歷過、感知到的靈湧,就已經多達十幾次。

    而就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這個世界上的靈氣從無到有,竟然已經豐沛到了當下的程度——偏偏在這個「篩選」的過程中,雖然總是會有一部分人死去,但死掉的人數和規模,其實並不大。

    可以說,這樣「柔和」的靈氣爆發,讓趙子建甚至希望能就這樣緩緩的繼續靈湧下去就好了,一直靈湧到這個世界靈氣滿溢,然後就像自己經歷過的上一世那樣,靈氣滋養萬物,而萬物也自然而然的反過來滋養靈氣,一切都生生不息。

    像上一世那樣忽然強烈爆發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永不再來。

    不過……站在趙子建的角度,即便是當下的情形有些詭異,或許有可能會迎來什麼異變,他卻仍然想不通——那夢裡的惡意,從何而來?

    想到這裡,他再也睡不下,乾脆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

    卻還是驚動了謝玉晴。

    她的一隻腳本就伸出被子,這時候乾脆踢了踢被子,把半條大長腿都露在被子外面,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聲,「你也覺得熱嗎?」

    趙子建笑笑,說:「可能是這邊暖氣燒得好吧,晚上一般都燒得更熱一些。……睡吧!」

    謝玉晴重又沉沉睡去。

    趙子建走到窗前,緩緩地把窗簾拉開一人來寬。

    房間內外都沒有燈光。

    夜黑如墨。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6 16:25
第三〇八章 莫名感覺高大上


    巧的是,就在第二天,2016年12月4日,就在位於明湖市市區偏東的齊東大學的校園內,忽然就來了一波小小的靈湧。

    那規模和強度,真的很小。

    比過去趙子建經歷過的十幾次靈湧的規模,都要小得多。

    若此間此前無靈湧,哪怕是這個規模,想必也會引起震動,但在世間靈氣已經事實上擁有了一定的基礎和強度的基礎上,這個規模的所謂靈湧,甚至已經可以被忽略不計了——但來了一次,就是來了一次。

    當時是上午,是一百多人一起的一堂大課,趙子建正在速寫紙上刷刷地推敲一個自己的設計——大概歸類的話,可以算是F1賽車的尾翼傾角問題。

    以他對靈氣和靈湧的敏銳感覺,他甚至提前沒有絲毫的感覺,忽然就感應到一股靈湧似乎是就在腳下忽然湧出來。

    這關口,第一要務當然是抓住機會先吸收它一波。

    不過過了一把癮之後,他回過神來,卻是不由失笑。

    為自己昨天的各種猜測,也為自己隱隱的擔心——雖然事實上,一次小小的靈湧,並不足以把所有的擔心,尤其是那夢中叫人印象格外深刻的濃濃惡意,都給頃刻抹去,但至少,它讓趙子建一下子明白過來。

    還是那句話,靈湧這東西,實在是沒什麼規律可抓。

    它可以一個月不來一次,但就算是一天內連續三次,也完全有可能。

    想明白這個,他甚至連仔細探查一下這次靈湧的核心地帶的興趣都沒有了,看上去似乎只是愣怔了片刻,然後搖頭失笑一下,隨後就又低下頭去,在自己的速寫本上刷刷地走線,時不時地停下思考片刻,然後繼續把自己的人腦子當成CPU那麼用,去模擬各種數據,並計算個大概。

    在他曾經經歷過的那個時空,靈氣的傾覆天地,伴隨著的是一部分人的體力突飛猛進,以至超越了普通人類的極限,無限逼近「超」人,甚至是「神」的領域,以及另外一部分人的腦域上的近乎極致的再次開發。

    若以直到現在還流行的智商測量的幾套常用方式為標準的話,在那個時空的未來,全世界智商超200的人,怕是少說也有幾百上千人。

    比如像吳雨桐那種人,她自己親口說過,如果測的話,大概在270到310之間——但是她說,制定那些東西的人本身智商都不夠,那些東西,根本不足以向上測量智商超過200的人的智商。

    因此,她並不承認自己的智商只有300。

    這是來自高智商的紅果果的不屑與譏諷。

    但也正是因為這些高智商的人的存在,無數學科的研究,在靈氣爆發後的十幾二十年間,得以飛速突破——所有的研究成果,最終集中體現在了武器的研究、設計和生產製造上。

    在那麼多的學科裡,趙子建自己比較喜歡、多少有些涉獵,並且也算是比較擅長的,首推空氣動力學。

    多年來,他幹的都是殺人的勾當,而且他不喜歡亮明車馬的跟人硬拚,他更喜歡隱在暗處忽然暴起的方式,一招致命,然後就迅速閃人。

    速度,瞬間速度,出手瞬間儘可能降低對周圍環境的驚擾,本就是他最擅長的,再加上在靈氣爆發之前,他一度比較喜歡看F1賽車,因此在後來會逐漸培養出研究空氣動力學,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在當下這個時候,毫無疑問,F1賽車是無比優秀的空氣動力學的結果。

    甚至於,未來的很多低空、中空的個人戰鬥設備的造型,都從F1賽車的空氣動力學設計上汲取了充足的營養。

    當然,一個大一學生,聽著會計基本原理的課,卻在底下設計和改進著F1賽車的小尾翼傾角,怎麼看怎麼有點不搭調。

    這個時候,趙子建的眼角餘光留意到似乎有人從後門進了教室,但他不曾在意,像他現在在聽的這種大課,一般都是應該一百多人一起來的,但上課的時候,到了也就七八十個人頂天了,有不少人是會在上課期間溜進來的,怕點名。

    但過了不到一分鐘,身後卻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愣了一下回過頭去,有些驚訝,「你怎麼坐我後面?」

    齊芳兵笑著,卻縮著腦袋,似乎是不想被講台上的教授發現似的,小聲說:「我們老師請假了,閒著沒事,就過來旁聽一下。」

    趙子建點點頭,隱蔽地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就回過身去。

    他繼續低頭忙活自己的。

    不過片刻之後,齊芳兵就從後座上微微前趴,從趙子建的身側越過視線去,看著他的小本子。

    速寫紙上的小尾翼很漂亮,鉛筆畫顯得格外圓融,幾條模擬的風道,看上去也顯得有種說不出的流暢飄逸之感。

    趙子建蹙眉,盯著自己畫了半節課、也算了半節課的這張圖看個不住,然後,他翻過去,在背面開始刷刷的寫——又是各種公式。

    齊芳兵的成績當然不算差,不過進了大學學英語,數學已經不是她們的必修課了,所以大學階段的數學,那是肯定不懂的,這個時候看刷刷的寫公式,那紙上甚至有不少符號,她都不認得!

    莫名就覺得高大上。

    齊芳兵抿著嘴,帶著些笑,卻又偏偏蹙著眉,費力地看著趙子建在那裡飛快地寫,心裡忍不住想:「難道高考考七百多分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人家讀閒書看著玩的,是《瀛奎律髓匯評》,而且那種書,人家能做到過目不忘,人家上課偷懶不想聽課,畫的是設計圖似的東西,順手就是一段完全看不懂的推演,各種複雜的計算。

    再次有一種智商被全面碾壓的感覺。

    看到後來,乾脆不看了,然而這什麼會計學,又肯定是不感興趣的,走吧,又沒有別的什麼著急事要做,齊芳兵就從書包裡掏出一本小說來,繼續看小說,記生詞——只是老是忍不住會走神,下意識地抬頭看一眼面前這個男孩的背影。

    過了二十多分鐘,下課了。

    趙子建勉強推演出了一個結果,不甚滿意,搖搖頭嘆著氣,一把扯下那一頁草稿,握在手裡一團,準備待會兒扔垃圾桶。

    這時候,身側他的一個同宿舍的同學忍不住拍了拍他,嘴往他身後努,「人家美女學姐都站起來等你半天了!」

    趙子建往後看看,沖齊芳兵笑了笑,低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這才起身,很自然地就跟齊芳兵會合了,兩人前後腳出了教室。

    趙子建背著包,下意識地團著手裡的廢稿,齊芳兵卻盯著他的手,忽然問:「是要扔嗎?」

    趙子建點點頭,「嗯」了一聲,說:「廢稿。」

    齊芳兵忽然伸手,說:「可以送給我嗎?」

    「啊?」趙子建愣了一下,把手裡的紙團捧出來,訝異地問:「你要這個幹嗎?什麼用都沒有,就是廢紙一張。」

    齊芳兵笑著,一把給搶過來,慢慢地而又認真地邊走邊展平它,認真地看,忽然說:「這是設計的哪裡?是……那種賽車的後面那塊板嗎?」

    趙子建點點頭,「算是吧。」

    於是她笑著說:「那就對了,我準備拿去賣給那些做跑車的公司。」

    趙子建失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懂行的人眼裡,尤其是在那些頂級空氣動力學專家和設計師眼裡,這張圖儘管是廢圖,但的確是多少有點價值的,但講道理,普通人的一張設計稿,哪可能說送就送到人家的面前呢?

    不過玩笑罷了。

    兩人順口聊了幾句,趙子建就忍不住問她:「你怎麼會對會計學這種東西感興趣?還跑來旁聽,你聽我們老師講的怎麼樣,喜歡嗎?」

    齊芳兵的臉上微微一紅,有些小尷尬地踢著步子,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很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不怎麼喜歡。也沒怎麼聽懂。」

    趙子建又失笑,「那你閒著沒事兒跑來聽課?沒課就逛街去呀!」

    齊芳兵笑,亮一亮手裡的廢稿,笑得有點小可愛,說:「我是奔著這個來的。」

    趙子建搖頭而笑。

    齊芳兵問他:「哎,你這是在研究什麼?學做設計嗎?」

    趙子建說:「哦,這個啊,這其實還是F1賽車的範疇,算是空氣動力學上的一點研究,F1賽車的空氣動力學設計,是人類在空氣動力學上很優秀的一個……算是小巔峰吧!我將來想要做一款飛行器,動力、燃料、發動機什麼的,我都不擅長,材料學我也不行,我就尋思著,反正最近也沒什麼別的大事兒,就先把以前研究的一點東西,先撿起來,先把外型給設計出來。」

    齊芳兵聽得有些懵。

    這時候趙子建又隨口說:「如果是行駛在圓形或者橢圓形的隧道里,F1賽車裡面的好的設計,是可以讓一輛F1賽車在大約60公里的時速下,就可以做到貼著隧道的頂部行駛,都掉不下來的,因為它的空氣動力學設計上,給的下壓力特別大,而它自身的輕量化又做的比較好。這對我接下來的設計,能提供某些有益的參考。當然,我追求的不是單純的下壓力,我要做的,是飛行器嘛!」

    齊芳兵似懂非懂,一臉仰望的模樣,傻乎乎地「哦」了一聲。

    如果有即時測量儀,或許可以測得,此刻的齊芳兵,怕是連平常智商的一半都不到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3-7 14:19
第三〇九章 忽如其來


    最近齊芳兵特別喜歡來找趙子建。

    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闡明的情意,但或是公共課,或是圖書館,又或是旁聽,每週裡,她總是能找到好幾次的機會,跟趙子建有所接觸——趙子建甚至懷疑,對於自己的課程表,她可能記得比自己還熟。

    他對此談不上什麼欣喜,只是能察覺到又一個女孩子在刻意接近自己而已,卻也絕對談不上什麼不高興,畢竟齊芳兵是個很漂亮、很養眼的女孩子。

    而且,她的確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女孩子。

    比如今天,下了課之後,兩人夾雜在龐大的下課人流之中,一起聊著天下樓,到了教學樓外,齊芳兵還問他:「你們第二節好像也沒課,要去圖書館嗎?」

    趙子建說不去,還有別的事,她也不多問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笑著說:「那我就自己去了,總感覺最近都沒有好好看書似的。」

    於是又走出去一段路,就在一個路口,兩人就要各自分開。

    本來趙子建正面帶微笑地衝她點頭,而齊芳兵臉上也帶著那一抹叫人只覺溫暖的笑容,有點可愛地衝趙子建擺手,但忽然,趙子建覺得地面似乎顫了一下。

    第一個直覺反應,是可能地震了。

    但明湖市即便是在歷史幾千年裡,也似乎少有什麼地震的記錄。

    第二個反應是,又要來一次靈湧——但靈湧似乎不至於導致地表有什麼反應。

    齊芳兵的手還沒落下去,臉上的笑容依舊甜美,卻忽然怔了一下,然後臉上掛著笑容,整個人忽然癱軟——近乎是下意識地,趙子建搶了一步過去,一把接住她!

    而就在這個時候,人還未接穩,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也是沒來由的一悶,繼而眼前忽然一黑,手腳俱是發軟。

    本要接人,但這一下,人還沒接穩,他自己卻忽然一個踉蹌,往前撲的姿勢一下子就變成了往前趴——幸好他的反應遠非常人能及,即便是在瞬間感覺身體似乎要失控的情況下,他仍是應急反應,勉強轉了一下身子,把齊芳兵癱軟的身體接在了自己胸口,勉強抱住。

    但與此同時,他卻抱著齊芳兵一起向地面摔了下去。

    耳膜中隱約聽得,至少是在一公里之外的校外,汽車的鳴笛聲忽然雜亂。

    眼睛則看見,就在自己身邊的身前身後身左身右,正三五成群走在校園裡的同學們忽然間就一個個歪了下去。

    有自行車忽然失控,載著騎車人斜斜地撞進了綠化帶。

    似乎在這一刻,有誰按下了一個按鈕,所有人都在頃刻間失控了。

    趙子建失控的身體狠狠地砸到地面上,讓他覺得後背生疼,但是瞬息之後,齊芳兵軟軟的身體又再次砸在他胸口,叫他覺得胸口也是一痛。

    這疼痛,已是許久都不曾有過的感受。

    但這疼痛,卻已經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轟鳴起來,頓時就什麼都聽不到了,與此同時,眼前也一下子變得五彩繽紛——似乎有耀眼的強光照耀,又似乎是身處絕對的黑暗,叫他一下子失去了視力,只能看見無數刺目的光斑。

    他的臉色正在急劇地變得蒼白,幾乎看不到絲毫血色,他整個人癱在地上,目光呆滯,心口處有隱隱的抽搐的痛,腦袋更是痛到似乎要裂開。

    天旋地轉。

    這一刻,不要說調動體內的靈力來對抗,或者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他甚至連思路都是僵住的,腦子裡完全是一片空白。

    而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其實這個時候,他的呼吸已經停下。

    不知道是多長時間過去,他忽然覺得胸口的壓力瞬間為之一輕,神志還未及恢復清明的時候,他先就下意識地大喘一口氣——忽然之間,腦子裡的混沌,周身的麻痺,胸口的悶痛,耳內的轟鳴,眼前的光斑,後背與胸前的痛意,以及對身體失去控制的那種無力感,都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近乎下意識地,他一把摟住胸口溫熱而柔軟的身體,腰身一擰,自己已經抱著她從地上坐了起來——那騎著車子的男生正在倒進路邊綠化帶裡的冬青叢,不遠處的機動車道路上,一輛失控的車子已經撞向了一人粗的法國梧桐,車子將翻未翻,而極目望去,自己身邊觸目所及的所有人,已經全部倒下。

    他快速地大口喘息,如同一尾被拋上岸的魚。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叫人不由就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其實從齊芳兵要昏倒那一刻算起,也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過去而已,卻叫趙子建也不由覺得,恍惚已經又是一世。

    完全不需要任何的鉤沉,幾十年前的那一幕情形,就重新回憶了起來——記得當時,自己是在打印機旁邊昏倒的,而再醒來時,整個公司的辦公區裡,已經是滿地失去了呼吸和心跳的死人。

    倖存者,不過十之二三。

    靈氣大爆發了。

    居然就這麼靈氣大爆發了。

    居然還是靈氣大爆發了。

    本以為可能不會再來,本以為會繼續這樣一波又一波的小靈湧,一直到靈氣滿溢,它不需再來,結果,它還是這樣子的忽如其來。

    而且它的強度,似乎竟是遠超自己經歷過的那一次!

    趙子建來不及感慨,甚至來不及再去多想些什麼,先就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的齊芳兵——她臉上還掛著一些殘存的甜美的笑容,眼睛卻已經閉上,伸手探去,她的呼吸已經是停了。

    趙子建心裡一揪。

    顧不上別的,他趕緊抓起她的雙手,深吸一口氣,把靈氣緩緩地渡進去——不需要怎麼探查就能感覺到,她生機已逝。

    趙子建趕緊把她平放到地上,手掌蓄力,帶著隱隱的電弧,一掌向他心口的位置拍了下去,然後整個人迅速趴上去,捏住鼻子,舌頭挑開她的嘴唇和牙齒,將一口帶著飽滿氧氣與大量靈氣的空氣,渡了進去。

    齊芳兵忽然咳嗽一聲,心臟重又跳動了起來。

    …………

    眼睛睜開時,是殘留在唇瓣和口舌間的溫熱的異性氣息,但此時情形,卻被下意識地忽略——她睜開眼睛,滿眼迷茫,形容呆滯。

    趙子建鬆了口氣,卻已經顧不上她,趕緊掏出手機,給自己老爸撥過去。

    手機鈴響了幾聲,居然隨後就接通了。

    趙子建心裡頓時又鬆了口氣,問:「爸,你沒事兒吧?」

    電話那頭,趙文遠的聲音有些微微的沙啞,還有些顫抖,他說:「小建……這是……這是怎麼了這是?我……我……」

    「爸,你不要管周圍怎麼樣,你現在立刻出門,不要開車了,現在的街上,估計到處都是交通事故,到處都是死人,開不動的。你就隨便找輛自行車,現在外面應該多得是沒有主人的自行車,找一輛,騎車,去接我媽,然後你倆盡快趕到那個小院子裡去!對了,你是帶著那塊玉的對吧?那塊玉怎麼樣了?」

    「啊?哦……對,我帶著呢,你讓我帶,我就帶著呢,你媽也帶著呢!玉……嘶,有點燙,裂了一個大紋,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裂的,小建,這是……怎麼了?」

    趙子建又鬆了口氣,「只是裂了就還好,你不用管它,繼續帶著,別摘!爸,我知道你那邊現在肯定也很亂,你先別多問,也別去管別人,誰都別管,咱們管不了那麼多,你就聽我的,趕緊出門,找輛自行車,去接我媽。我馬上給我媽打電話,她只要也帶著玉呢,就應該是也沒事!」

    說完了,他顧不上再多說什麼,先就掛斷了電話,準備給自己老媽打過去,但號碼剛撥完,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忽然就先有電話打進來了。

    趙子建愣怔了一下。

    看著手機屏幕上謝玉晴的名字,愣怔了一下。

    然後趕緊接通。

    「你沒事吧?」謝玉晴的聲音帶著惶急。

    趙子建說:「我沒事!你在哪裡?」

    「我在超市裡,買菜呢,忽然就……」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害怕,也別多想,現在你馬上出門,回家。這是靈氣大爆發了,按照我的經驗,接下來很可能會還有不知道幾次的餘波。這個大爆發,比我預想得要強了好多倍,你聽我說,事情有點不大對,這個時候,別的都不要管,你先回去,家裡最安全!」

    謝玉晴說:「好,那我馬上回去,那你呢?」

    趙子建聞言,迅速地在校園裡環顧一週,目光在那個半騎在法國梧桐樹上的轎車身上停留了半秒,最後把目光落在兀自茫然的齊芳兵身上,道:「我這邊有點亂,不過沒什麼大問題,我也馬上回去!」

    頓了頓,他強調,「記住,我沒回去之前,你跟小鐘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另外……」猶豫片刻,他說:「注意觀察一下黃段子,提高警惕。」

    電話那頭,謝玉晴聞言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她並未多問,只是點點頭,說:「好。」

    電話掛斷,趙子建正要繼續給自己老媽打,忽然注意到齊芳兵的目光,不由一邊撥號一邊扭頭看著她,說:「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我能讓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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