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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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開封府中二三人





    週府。

    週判官在侍妾的服侍下剛吃了一碗蟹粥,冬天的螃蟹算不上太肥,倒也勉強可以入口,近些年他越發的感覺到自己的老邁,明明年輕時不喜吃粥,現在卻頓頓都離不開了。

    “那女人還在門外跪著呢麼?”

    “是啊老爺,都跪了小半天了,看著怪可憐的,外邊那麼冷,要不您還是讓她進來吧。”

    “唉,她想求什麼,我心知肚明,只是如今這開封府,是那孫支使說了算,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你再去跟她說說,讓她回去吧。”

    “老爺,這女人救夫心切,妾看您要不見她,她非得跪死在外面不可,您還是親自見她一面,哪怕是讓她死心呢?若是真讓她死在咱們家門前,可就說不清了。”

    “這……也罷,那就將她請進偏廳吧,煮一碗薑茶給她去去寒氣。”

    “是。”

    不一會那女子進了偏廳,也不看那薑茶,噗通一下就大禮跪下,口中高呼道:“民女王氏,求週判替我家夫君做主。”

    週判官揮揮手示意她起來,嘆息一聲道:“鐵夫人,我與鐵都頭也是三四年的交情了,若有辦法,我是絕不會束手旁觀的,只是孫支使殺他之心太 ,他之前的許多作為,也確實是過分了些,而且還不擦乾淨屁股,鐵證如山,本官也是無能為力啊,鐵夫人,喝一碗薑茶暖暖身子,回去吧,莫要讓我為難啊。”

    “民女孤陋寡聞,實是不知,這開封府什麼時候改由支使做主了?或是大宋出了新律法,通判斷案,還需要支使的簽押了?”

    週判官笑笑道:“你也用不著激我,那孫家父子背後有大靠山,他這一手也是得了二大王支持的,甚至這事官家都有可能知曉一二,我雖是通判,卻也沒什麼跟腳,此案,翻不過來了,或許,你可以去找李推試試?或許他會幫你。”

    “週判,開封府事物,向來都是您做主的,二大王雖說掛著開封府尹的名頭,卻也沒多少時間處理這種俗物,那孫春明後臺本就堅挺,恕我直言,能力恐怕也遠在周判之上,若是此事真讓他做成了,他以二大王的名義在開封府發號施令,週判您將置於何地?”

    週判官聞言瞇瞇眼,認真地道:“本官也沒幾年任期了,他要做這開封府的主,讓他做了便是,你以為本官是那貪戀權位之人麼?開封這地界作通判,呵呵,隨便拎出來一個人來都比你官大,我早就當夠了。”

    “身為通判,卻被支使架空,週判也算是開了官場的先河了,二大王如今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官家對他的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將來,他對開封府的管理只會是越來越少,按常理來說,用不了多久,一個權知開封府的任免是跑不了您的,只要您不出什麼差錯,以後調任一方,大宋如今的 一百多個州府還不是隨您任選?甚至若是運氣好些的話,有生之年,您還可以從轉運使或是監司的位子上退下來,這可就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可若是您被一支使壓住,一個庸官的帽子想來怕是摘不掉了,十之**,您也就是調到六部百司之中,恐怕就算是百司之中,您也當不了正官了。 ”

    週判的臉色很不好,乓的一下敲了桌子道:“你說的這些,難道我還會不知道麼?可那孫春明是什麼人,連石守信都在他手上吃了癟,灰溜溜的滾出了京城,我又算是老幾,也敢跟他鬥?你特娘的給老子滾!”

    “大人當然不是那孫春明的對手,若是等他此事成了之後再與他相鬥,民女也不認為大人還會有什麼勝算,可是大人,他這事不是還沒成呢麼?孫春明一口氣將府中的胥吏全都抓了起來,這大過年的若是出了事端,捅出了大簍子,那二大王就是再寵著他,他還 臉當這個支使麼?民女有一計,可以幫大人除此心腹大患,只求大人能法外開恩,救我家老爺一命。”

    週判皺眉道:“可是本官身為開封通判,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亂子,本官也難辭其咎,況且那孫春明手段高絕,若是惹他日後報復,本官也… …”

    “大人,據民女所知,開封府中對孫春明不滿的人,並不是大人,而是李推官,此事若是能安插在李推的頭上,大人豈不是就可坐收漁人之利?”

    週判沉默了,好半天才道:“將你的辦法,說來聽聽。”

    …………

    開封府中,燈火通明,大晚上的孫春明也沒時間睡覺,正加班加點的跟宋押司兩人商討公務,尤其是現在臨近年關,正是治安事物最緊要的時候,而以鐵都頭為首的一眾巡捕,十之**全都被關進了大牢,人手奇缺。

    “大人,現在收投名,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我讓我家方大哥先頂一頂,他那手底下有許多可用之人,跟這開封城各片的龍蛇鼠蟻也都熟悉,應該可以應付過去,只要這個年過去了,咱們就好辦了。”

    便在此時,孫春明身後傳來一聲不屑地冷哼道:“不知道孫支使此舉,算不算是任人唯親呀,怎麼,想把自家的兄弟,安排成開封府的都頭?”

    孫春明回頭,卻是李皮,當下拱手道:“李推?這麼晚了,您怎麼沒下差啊。”

    “怎麼?這開封府只有你孫支使一個良官了,我這種昏官庸官,就不能加個班處理一下公務?哦,也是,如今這開封府是您孫支使說了算了,您大權獨攬,我哪有什麼公務可處理的?”

    孫春明尷尬地笑笑,只得道:“李推官誤會了,我只是讓老方暫時幫幫我而已,等過了年,還是要收投名,組建一支全新的巡捕隊伍,畢竟這開封 的執法,大多都是要由他們來做的,一定要嚴格要求,要多用一些好人才行啊。”

    “哼,書生之見,好人是做不了巡捕的,沒點霹靂手段,怎麼鎮得住那些牛鬼蛇神?巡捕這活,遠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就憑你那個兄弟?簡直是亂彈琴,開封府要真交給你來打理,非出大亂子不可。”

    “李推可是有什麼高見?”

    “高見?你孫支使現在是朝中正五品的中散大夫,新鄉縣子,誰敢給你高見?我還有事,先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3
第一百三十一章小鞋擠腳





    一大早上起來,孫春明頂著熬夜工作留下的黑眼圈去找老方,發現老曹正在老方的懷裡放聲痛哭,整的孫春明一時間特別尷尬,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了。

    “什麼情況?”

    “嗚嗚嗚~春哥兒,救命啊。”

    “你慢慢說,怎麼了。”

    “兄弟啊,自打從洛陽回來,我家那娘們就徹底瘋了,他為了不讓我在我外面胡來,天天逼著我跟他那個啊,哥哥我也是四十來歲的人了,這身子骨,不比你們這年輕小伙子,我這實在是受不了了啊。”

    孫春明面色古怪道:“年輕小伙子也不是天天都行啊,她……就沒有讓你歇息歇息的時候?她總得來那個吧。”

    老曹哭的跟什麼似的:“沒有,真沒有哇,來那個他也不饒我呀!我這身體呀,以前好歹還是個送禮的,進了門才把東西放下,現在,我特麼都特娘的成了送餐的了,到了門口就繳械投降啊,兄弟,你幫幫我,給我出個主意吧。”

    “我能有什麼主意?要不你故意淋個雨什麼的,看能不能生病,你要是病了,他總不能再逼你那個什麼吧。 ”

    老方道:“我覺得還可以買通 個郎中,就讓他說你縱慾過度,房事太頻之類的,不,我看乾脆就讓他說你再行房事有性命之憂,這樣你就解脫了。”

    “唉?這個主意好,哈哈,那我先去做飯去了,你們聊。”說著,老曹興高采烈的就走了。

    看著老曹的背影,孫春明莫名的覺得,這特麼還會是一個坑。

    老方道:“春哥兒,找我有事?”

    “哦,是有點事兒,最近開封府的胥吏急缺,稅吏和刑吏倒是還好,但巡捕可就真是急了,畢竟要過年了麼,就想著讓你幫幫我。”

    “沒問題,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麼,不過春哥兒,你最近小心一點,開封城裡的幾十號混混頭子們最近聚在一起的很頻繁,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還特意把我給繞開了,我懷疑別是衝著你來的。”

    “嗯?這裡頭可有開封府的事?”

    “應該是有的,最近李推官頻繁的去見各個混混頭子,以他的身份,有什麼事需要親自出面?”

    孫春明聞言皺了皺眉,“但願,他別給我出什麼么蛾子吧,同僚一場,還是我的上官,若真是對他出手了,於我而言也不是什麼好名聲,只要他不故意惹我,那就隨他去吧。”

    …………

    孫春明真的很忙,但他好歹還能回家睡一覺,而孫悅這邊,早上睜眼睛起來,整個人都是懵著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人在樞密院,昨晚加班實在是太晚,索性就在曹彬的辦公室睡了。

    本來曹彬這剛接手軍委組建的工作,他作為小助手忙的就已經腳打後腦勺了,又有那趙德昭跟著添亂,以至於他兩輩子加一塊都沒這麼緊張過,整個腦子都是迷糊的,昨天晚上熬夜將曹彬所需要的文件整理好,總共睡了也不到兩個時辰,現在還得趕緊去跟趙德昭去講解他的總決賽計劃書。

    還不等出門,孫悅就被一最討厭的聲音喝住了:“站住,這一大早上的,正是上差的時辰,別人都往裡走,就你一個人要往外走,怎麼,你是想公然曠差麼?”

    孫悅心裡一苦,暗暗罵了一聲倒霉,卻也只好陪著笑,點頭哈腰地回過頭來道“李樞密明鑑,我可不敢曠差呀,只是大殿下找下官有點私事,實在是推不開啊,您給個假,用不了多大一會我就回來,昨晚上加班加點的,其實我已經把今天要做的工作都給做完了。”

    要說這樞密院裡,誰是孫悅最不想碰上的人,那絕對便是李處耘了,別人知道他是趙普的得意門生,在官家心裡也是掛著號的,除了曹彬這個直屬領導之外別人都會稍微給一點面子,不會多管閒事的來訓斥他,但李處耘可不會管這個,稍微逮到一點小錯就是一頓狠批。

    要說李處耘這人,在後世的知名度不高,甚至還遠比不上他兒子李繼隆和他女兒明德皇后,但在此時,這卻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陳橋兵變中趙普負責幕後策劃,他則負責執行,直白點說,他這個樞密副使,乃是和趙普爭鋒,不敵而'屈就'的,名為趙普的副手,實際上則是他最大的政敵,之所以聲名不顯,不過是因為趙普太耀眼了而已。

    所以可想而知,他這個趙普弟子不但不會得到這位樞密副使的關照,反而會找來他許多的麻煩,他在趙普面前固然是總吃癟,可要收拾孫悅,孫悅還真就只能受著。

    “孫悅,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樞密院,天下軍機要務盡匯於此,凡是在此執筆之人,一字一句皆是國之大事,是你想上差就上差,想走就走的地方麼?莫不是你真以為仗著趙樞密的關係,就可以肆意妄為?”

    “我……下官不敢,只是大殿下邀的急,下官實在是推脫不開,此事承旨大人也是知曉的,我也沒有耽誤我的本職差遣,您……”

    “豈有此理!孫悅,你是在用大殿下來壓本官麼?”

    “我……下官不敢。”

    “樞密院,處理的全是軍國機要,只有官家一人有權問責,你身為樞密院的官,卻幫著大殿下忙前忙後,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孫悅皺眉道:“您這話說的,好像大殿下要謀逆似的,這帽子扣得有點大了吧。”

    “孫悅!你在教訓本官?你的意思是本官給你穿小鞋?”

    “我……我沒這個意思。 ”

    “很好,沒有就好,否則本官還真想問問趙樞密,他是怎麼教徒弟的。”

    “是,下官知錯了。”

    “樞密院乃是軍國重地,既然人在差上,非軍事不得外出,大殿下若是有意見,你讓他找我來便是。”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李處耘堂堂樞密副使,比他足足大了有好幾十級了,他也只能不情不願地道:“是,那下官這就回去。”

    “誰讓你回去的?”

    “哈?”

    “無故曠差,還讓本官抓了個正著,你便在此罰站吧。”

    “罰站?”

    “怎麼?你有意見?”

    “沒……沒意見,那下官要罰多久?”

    李處耘雙眼一瞪:“一直給我站著!”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3
第一百三十二章傳說中的找家長





    冷風朔朔,孫悅的小身板子凍的跟王八犢子似的,大鼻涕流出來都凍成了一根棍,從骨頭縫裡往外滲著涼。

    身體上的冷其實還承受的住,但精神上的委屈卻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正是一大早上的上差高峰期,過往路過的無不好奇地對他指指點點,那些歲數大的倒也沒什麼,甚至因為怕孫悅這個明日之星嫉恨,紛紛加快了腳步,生怕露臉給他看見,可那些歲數小一些,尤其是家裡有些背景的二代們,嘲諷起來可就頗有些肆無忌憚了。

    “呦,這不是趙樞密的得意門生孫悅麼?大冷天的,這是來鍛煉身體來了?”

    “哈哈哈,這是被罰站了?看來承旨司的差事也不好混啊,我還以為,那些太監們幹的事都很簡單呢,原來咱們士子去了也會受罰啊。”

    “哎,李兄此言差矣,怎麼能以此來斷定承旨司的事物呢?萬一是孫兄弟自己太笨,還比不得那些太監呢?”

    “啊?不能吧,孫悅兄弟好歹也有那麼大的名頭,怎麼可能比不過太監呢?難道孫悅兄弟之前顛沛時,下面受過傷?”

    “哈哈哈哈哈。”

    敢來嘲笑他的不多,一共也就是那麼三四個人,全都是官二代,這其中還有一個是財相沈義倫的小兒子,要說他們之前跟孫悅有什麼矛盾吧,也談不上,無非是小孩子之間赤果果的嫉妒而已。

    孫悅是什麼人啊,兩輩子加一塊也三十多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意氣之爭這種事,他是從來不屑於去做的,讓人說兩句又少不了半根毫毛,於是,他順手就在地上撿起半塊磚頭,直接朝這些二代中來頭最大的那個,也就是沈義倫的兒子臉上砸去,僅一下,就把他鼻子給打破了,鮮血直流。

    “直娘賊,這小子居然敢動手,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誰麼,你知道我爹是誰麼!”

    孫悅當然知道他爹是誰了,沈義倫雖然為人低調,也從來不和趙普爭鋒,但卻也是趙匡胤霸府的老人,財相二字也不是說笑的,只是這話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個梗,就順嘴說道:“你爹是誰啊,那是你娘永遠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混蛋,今天你死定了,打他!”

    孫悅怒罵道:“來就來,怕了你們不成?你們打算人多欺負人少?”

    小沈同志怒道:“打你還用人多麼?我跟你單挑。”

    “來啊。咦?沈相?”

    “爹?”

    小沈回頭一看,狗屁也沒看著,便覺得屁股上挨了一腳,直接就摔了個狗啃屎,大怒之下連忙爬起來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卻見孫悅一溜煙已經跑出去好幾十米了。

    “混賬!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是說要單挑麼?來啊!”

    孫悅心想,我特麼才八歲,你們都十四五了,再說這年頭的官宦子弟都是文武雙全的,我得多缺心眼才會跟你單挑?

    小沈同志大怒,哇呀呀氣的亂叫,一手摀著蹭蹭流血的鼻子,說話的聲都變了,跟個太監似的:“給我追!我今天要打死他,打死他!!”

    於是,孫悅在前面跑,一幫二代在後面追,那場面,真叫一個雞飛狗跳。

    以孫悅的城府當然不會因為這幫二代隨意說兩句閒話就按奈不住動手,而且還是在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的情況下,其實他動手的真實理由,就是想找個由頭跑起來而已,罰他站的是李處耘,能免他責罰的自然就是他老師趙普了,可趙普那麼忙,鬼知道什麼時候他才會聽說這事,所以他只得出此下策,趁著這個機會玩命似得往趙普的辦公室跑。

    好在北宋的皇宮真的是很小,以至於樞密院就更小,孫悅終於在被抓住胖揍一頓之前撞開了趙普辦公室的門,而此時的趙普正在給樞密院的一眾頭頭腦腦們開會佈置任務,李處耘和曹彬都赫然在列,便聽砰的一聲自家辦公室的大門就被撞開了,孫悅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趙普眉頭一皺正要呵斥,便見身後一人一個飛腳就將孫悅給踹飛,然後一票二代們一擁而上,就要將他騎在身下毒打一頓。

    一時間,空氣格外的安靜。

    “額……趙樞密?”

    趙普氣的都摔筆筒了:“你們這幫小王八犢子,把樞密院當成是什麼地方了?都特娘的給老子站好嘍!”

    眾人只得乖乖地站好,等著挨罵,只有孫悅,差點挨了揍的他高高地仰著頭,好像打贏了一樣,在一眾憤怒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站在了一邊。

    “這到底怎麼回事?”

    孫悅委委屈屈地將事情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邊,趙普聞言後也似笑非笑地瞅了李處耘一眼,然後罵道:“樞密院裡打架,你們還有沒有點規矩了?我看,你們今天都別上差了,全給我滾回家反省去,明天讓你們家的大人過來找我!”

    眾人聞言全都低頭走了,這幫二代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家的老子,真要是讓趙普跟他們的爹說點什麼,怕不是都得被打個半殘,可能幾個月都不用來上差了,只有孫悅,在李處耘近乎噴火的目光中,樂呵呵地就出宮找趙德昭去了。

    趙普回過頭,似笑非笑地道:“李副使,我如此處理,你難道有什麼意見麼?”

    李處耘冷哼一聲,道:“依我看,此事沈哥兒他們雖然有以大欺小之嫌,但罪魁禍首終究還是那孫悅,還望趙樞密莫要因私廢公,能夠秉公處置才是。”

    趙普笑呵呵地道:“你說孫悅?他現在是承旨司的人,承旨司畢竟直接對官家負責,這種小事,你我就不要插手了吧,我看,還是曹承旨直接處置比較好,曹承旨你說呢?”

    曹彬面上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只得含含混混的應付,暗想,你們兩個官家的霸府幕僚干仗,扯我出來幹雞毛?

    李處耘也知道他不是趙普的對手,於是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幾句,便自顧自的生起了悶氣,卻也不再提處置孫悅之事了,說到底孫悅只是他給趙普找不痛快的一個棋子而已,他要真是揪著孫悅一個小孩子不放,就顯得他小氣了。

    反倒是孫春明,他這頭正忙得焦頭爛額的跟孫子似的呢,開封府今天又特娘的出大事了,突然聽說趙普居然要找家長,他的寶貝兒子還把沈義倫的兒子給打了,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彷彿又回到了孫悅十四五歲上初中高中時候似的,忍不住抬手就打了孫悅一頓。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4
第一百三十三章出大事了





    大晚上的,孫春明一手提溜著孫悅,一手拎著好不容易淘弄來的珍惜禮物,低三下氣的去沈義倫家道歉去了,小孩子打架麼,其實也談不上什麼誰對誰錯,不提沈義倫宰相的身份,光說他那兒子被孫悅陰了兩下,鼻骨都被打折了,這事他們家就屬於理虧的一方,說實話本來心裡還真挺忐忑的。

    好在,三流網文中的那種情節並沒有發生,沈義倫也並沒有因為他兒子被打而做出什麼反派的舉動出來,笑呵呵地就把這一頁給翻過去了,還讓孫悅和小沈倆人互相行了禮,起碼表面上裝出了一副不打不相識的樣子,晚上更是熱情地留了他們父子倆在家吃飯,席間與孫春明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對孫春明的才學尤其是經濟方面的過人之處更是推崇備至,極力邀請他來三司幫自己,甚至還許了戶部度支的位子要舉薦他,不過卻被孫春明給婉拒了。

    總之吧,這一晚上可以說是和諧的一嗶,賓主盡歡,若不是最後告辭時,小沈兄弟趁著擁抱的的機會狠狠錘了孫悅的後背兩拳頭來表達他的惜別之情,就跟普通的老朋友之間串個門沒什麼兩樣。

    扶著醉醺醺的孫春明回了家,正打算洗洗涮涮睡去,便見老方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春哥兒,出事兒了。”

    孫春明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城南發生火併,三百多人規模的械鬥,已經控制不住了。”

    孫春明腦子一懵,“械鬥?傷亡如何?”

    “還不清楚,但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械鬥了,而是……我是怕有人渾水摸魚啊,若是再有人放一把火,徹底亂起來,那……”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自明,莫說古代,現代也差不多,街面上亂起來又沒有警察,不發生打砸搶事件才是奇蹟,生活在五代十國的百姓,誰還沒二兩脾氣,誰家還沒兩把能殺人的兵刃,那將是一場屬於暴徒的盛宴。

    孫春明嚇得酒都醒了,呲溜一下就跳下了床:“怎麼會這樣,快,孫悅你去慕容家府上去找慕容延卿,讓他出巡防營,老方,把你能叫的來的人全都叫來,無論如何不能讓事態擴大了。”

    眾人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一時間雞飛狗跳,慌的一嗶。

    這時候,開封府胥吏不足,尤其是捕快不足的弊端就顯出來了,雖然老方也安排了人巡夜,但畢竟這幫人不是專業的,開封城這麼大,哪塊應該重點看顧,哪塊隨便意思意思就行,他們完全不懂,要不然他們也不至於都打成這樣了才得到消息。

    其次,老方這幫人畢竟還是散漫了些,家裡住東邊西邊北面南面的都有,大晚上的就算老方再怎麼有號召力,一時半刻的也不可能把人都叫齊,真要是等人齊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而巡防營雖然能用,但那本質上其實還是軍隊,屬於虎捷軍的編制,而任何一個朝代,大半夜的想要調動軍隊,尤其是這種京師重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樞密院這時候都已經下差了,慕容延卿就算是有心想幫忙都拿不到調令,說實在的這也就是宋初,要是換了宋末這手續沒個三四天都甭想拿到手,至於趙光義的內殿班值,呵呵,他們壓根連想都沒想,與其說孫春明這是讓孫悅去搬救兵,不如說是找個由頭把他支走,不想讓他去現場。

    孫悅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當即道:“讓曹伯伯去吧,我去找趙普,事急從權,有他的手令好歹也能有個交代。”

    說著,孫悅跨上他的小毛驢,揚鞭就走,至於為啥他不騎馬?當然是因為他還不會啊。

    “驢兄啊驢兄,我父子倆的身家性命可全都交給你了,雖然你是一頭驢,但我相信你也能像馬兒一樣跑出個英姿颯爽,駕!”說著孫悅狠狠用鞭子抽打那小毛驢的屁股,好懸沒把自己給周下來。

    好容易到了趙普家門口,孫悅的大腿已經磨的火辣辣的疼,那小毛驢一個急剎車,他一個掌控不好啪嘰就摔了下來,摔的渾身上下無處不疼,滿臉血呼啦的,卻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的就砸向了趙普的大門:“師父,師父救命啊師父,快救命啊。”

    趙普的府上,自然是有門房有守衛的,出來一看,好懸沒認出來他。

    “孫公子?這大晚上的,您這是……”

    “我有急事,救命的急事要見師父。”

    “那你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孫悅急道:“哎呀來不及了,還通他娘的哪門子報啊,師父今晚睡在誰的房間?”

    見那門衛不知,孫悅也不搭理他,直愣愣的就往後院衝,搞得趙普府上雞飛狗跳的,又不敢真的攔他,而趙普此時睡得正香呢,冷不丁的也給驚醒了,兩腿一蹬,正好踢在兩個十四五歲的暖床丫鬟胸部上,踢得佳人一痛,忍不住驚呼出了聲。(古時候富貴人家的暖床丫鬟是倒著睡的,正好用胸部給主家暖腳)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了?”

    “老爺,是小悅哥兒,急吼吼的非要見您。”

    趙普一邊穿衣服一邊罵道:“什麼事給他急成這樣,還有沒有點規矩了?給我攔住嘍,別讓他闖進來,好歹讓我穿上衣裳。”

    ……… …

    孫春明和老方帶著人緊趕慢趕地來到了出事的地方,遠遠就听到了一陣陣中氣十足的叫罵聲,抬腿往裡一走,還沒等見到人就先沾了一鞋底的血,忍不住心裡就是一沉。

    這年月的械鬥,是真特麼死人呀,幫派之間打仗還帶排兵布陣的你信不信?遠遠的拿眼睛一掃,除了弩箭之外,各種各樣的戰場殺器應有盡有,大刀斧子狼牙棒,鞭鐧錘抓大盾牌,這規模放此時的阿三那都夠打一場國戰了。

    兩方此時已經打出真火了,正殺的昏天地暗,孫春明大吼大叫的趕到,還沒等喊出點什麼,便見一個栩栩如生的腦袋直接從裡面飛了出來,正好落在他腳下,嚇得他一哆嗦,而老方的人也早就已經跟他們廝殺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4
第一百三十四章各方算計





    想讓兩幫人腦子打出豬腦子的幫派停止火併,即使是後世的警察也只能靠那種舉著大盾牌的特警,兩幫人一塊打服了再說,很顯然,孫春明他們現在不具備這個實力,所以他在一旁嗓子都喊的啞了,卻也並沒有人鳥他,老方他們不可謂不拼命,但拼命卻也沒什麼卵用。

    一籌莫展之際,只聽一聲洪鐘大喝,卻見李推官也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把碩大的關公刀,舞的那叫一個虎虎生風,一個猛子就扎進去,將大刀輪圓了就砍,也不管誰是誰,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砍死砍傷好幾個人,直接衝到了兩幫人馬的中間,看的孫春明他們都傻了。

    這年月,其實文官和武將的區別並不是很明顯,比如樞密副使李處耘,年輕時曾持弓箭於亂軍從中射殺十數人。

    “都他娘的給老子住手!!誰還想打?先打死我!!”

    有那小混混還要上,卻被兩方的大哥一把拉住,這幫人不認得孫春明,但卻是認識李皮的,這貨在開封城當了四五年的推官,平日里雖然並不直接跟他們這些混混打交道,但人家畢竟主抓邢獄,開封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過年過節不得給他送禮,見他這時候衝過來,一時間都有些慌,還真奇蹟的停下了。

    “李推官您讓開,今天老子跟他不死不休,您想怎麼處置,事後我擔著就是。”

    另一方也道:“李大人,不是兄弟不給您面子,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李推,我們猛虎幫可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做事的,這個月的例錢我們已經交了,鐵都頭親口答應我們這三條街的生意由我們負責,可是他們卻踩了進來,還公然在我們的地盤上賣貨,你們官府不管,難道還不許我們自己解決麼?沒了這三條街的生意,難道要我們餓死麼?”

    “哼,鐵都頭?鐵都頭現在人在哪啊?這些年你們猛虎幫仗著鐵都頭罩著你們,欺負我們欺負的還少麼?這三條街本來就是我們狼牙幫的地盤,是那姓鐵的處置不公,現在我們不過是拿回我們自己的東西而已,這些生意當初說好的四家平分,可是李推您看現在,我們才佔了幾成?”

    “李推您讓開。”

    “您讓開。”

    孫春明也聽明白了,合著這鐵老三還是個大宋版的雷洛啊,黑道之王?今天這場火併要是沒有他在背後攪和,他把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不過這一也正常,他都要弄死人家了,還不許人家反擊麼,他比較在意的是,這看似勇猛的李推官……在其中有沒有份?

    卻見李皮大吼一聲道“今天本官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都不許火併,事後本官自會親自給你們調停,如今的開封城已經沒有鐵都頭了,你們要是不聽,那就先殺了我!若他娘的你們能逃得了一個殺官造反誅全族的罪名,算特娘老子白死!來啊!還有沒有要來打的!”

    好一陣沉默,小混混沒見過世面,也認不清大小王,事實上推官就是他們見過的最大的官,再往上其實他們也沒概念了,殺官造反死全家的罪名畢竟還是很嚇唬人的,一時間,居然真讓他把局面給控制住了。

    孫春明見狀,也領著老方走了過去,抱拳朗聲道:“諸位,我乃開封支使孫春明,以前也是在南城這一片混飯吃的,這是老方,你們應該有認識的吧。”

    這些幫派主要是靠非法賭場和暗娼賺錢的,老方平時幾乎不碰偏門生意,平日里跟這種幫派接觸不多,但再怎麼說也是南城混的,平日里交集還是有的,因此倒也不用再做什麼自我介紹了。

    “我聽出來了,你們今天火併還是跟鐵老三有關,他人已經被我給下了大獄,從今往後,你們也不用交什麼例錢了,開封城以後街面上的規矩,也該換個人來定了,今天還請各位給本官一個面子,各自散去,明日,本官自會給諸位一個交代,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說實話鐵老三這樣的人物這幫混混對他都是只有懼沒有敬的,如今連著兩位高官站出來,他們一時間也是有點不知所措,畢竟再怎麼桀驁,也知道官府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他們又不是斧頭幫。

    就在這個時候,便聽深夜里庫卡卡的聲音響起,還沒等他們反映過來怎麼回事,便見數百精銳將士一擁而上,突兀的將他們全都包圍了,一時間刀出鞘箭上弦,氣氛極為肅殺,正是終於請來了救兵的孫悅和慕容延卿。

    “裡面的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這一下,本來都已經要放下刀子的兩方人馬反倒是有些慌了,還是那句話,都是亂世裡提著腦袋活過來的,真拼命起來誰也不會慫的。

    李皮見狀心裡咯噔就是一聲,這大晚上的居然把巡防營給調出來了?好快的效率,這特娘的孫家父子背景大的簡直有些嚇人了。

    可是,不管這效率有多高,這幫人來的未免也太不是時候了,況且這事本質上還是幫派打架,您弄這麼些個正規軍,彎弓搭箭的來這套,這是要殺個血流成河不成?沒有這麼幹的啊!

    再說,他們倆還在這中間站著呢,這不是逼著人家拿自己當人質麼。

    於是李皮也顧不得什麼背景不背景的了,衝著孫春明就大罵道:“混賬!你把巡防營的人調來是要幹什麼?你當這是在打仗麼?讓他們退後! ”

    孫春明也只得苦笑,他可能是真的有點急懵圈了,調巡防營,根本就是奔著最壞的打算,來鎮壓暴動的,誰曾想這場亂子幾乎靠李皮一個人就給鎮壓下去了,如此自然就不太好真的大開殺戒了,反倒是他因為這麼點小事去勞煩趙普,調動軍隊,就顯得有些水平不濟了。

    孫春明一邊揮手示意孫悅領著人後退,一邊瞇瞇眼瞅著李皮,今天的事透著邪性,從結果上來看,這李皮簡直就是個孤膽英雄,有勇有謀,而且他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罵自己,一下子就顯得自己這個支使很沒用了,況且他這個支使本來也沒有人家推官大,日後想話事恐怕就更難了。

    那麼,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個巧合,還是早有預謀呢?

    孫春明不是真的二十來歲的雛,他上輩子吃了幾十年的機關飯,想問題的角度,從來都是跟孫悅不一樣的,孫悅腦子裡想的是事,而他卻已經開始琢磨人了。

    另一頭,週判府上。

    一張三尺高的小方桌上,擺著幾樣精美的小菜和美酒,週判官和鐵老三的老婆笑呵呵地在飲酒談天。

    “弟妹,今天這事,做的漂亮,本官敬你一杯。”

    “哪裡哪裡,這都是大人運籌帷幄的結果,有了今晚上這檔子事,等到明天的事出了,那孫春明一定會認為是李推做的,到時候,大人您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週判卻笑笑道:“明天的計劃,還差點意思,嘖,若是牢裡面能死兩個人就完美了,最好還是有點分量的。”

    “大人的意思是……”

    “我看,鐵老三就不錯。”

    “大人?”

    女人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處一涼,渾身的熱量迅速流失,眼中最後的畫面,卻是周判官慢條斯理的在用絲帕擦拭著匕首。

    “真是對不起啊弟妹,那孫家父子的背景實在是太厲害,我不敢讓你們活啊,況且你們的命,對本官也更有用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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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波譎雲詭





    事端了去,眾人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孫春明謝別了慕容延卿之後,還特意領著孫悅去趙普的府上去賠了個不是。

    這大晚上的,特意跑一趟要了堂堂樞密使的手令,卻卵用沒起,可以說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事兒,算是辦砸了,但孫春明在乎的並不是事兒,而是人。

    今天這事兒若是巧合則還罷了,若是個套,那就必然僅僅是個開始,於是大晚上的,孫春明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琢磨,這是誰在給他下套。

    “老方,李皮最近都在忙活些什麼?”

    “特意找人問了,最近李推官成天都在見一些混混頭目,南城這邊有頭有臉的混混他全都約了最少一次,今天他這麼及時的出現,也並不完全是巧合,猛虎幫和狼牙幫之間的衝突,他應該早就了解過情況,甚至還親自做過一次調停。”

    孫春明低頭沉思了起來,不說話。

    “春哥兒,今這事兒要我說,就交給李推去辦吧,他說的沒錯,這方面,咱們不專業呀。”

    孫悅笑道“李推官本就是刑曹出身,多少年的老刑獄了,若論刑獄的手段,自然不是咱們能比,可怕就怕,人家是衝著咱們來的呀。”

    孫春明擺了擺手道:“先睡覺吧,明日再說,若他真是衝著咱們來的,恐怕現在咱們就已經在套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眾人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官場爭鬥,本來也不是你一拳我一腳那麼直白的,事實上絕大多數的官場萌新,被玩死都不見得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揉著幾乎要爆炸的頭,孫悅簡單的洗洗就睡了,明天樞密院那頭還有重要工作呢,橄欖球的決賽也沒幾天了,以至於孫春明這頭這麼大的事兒,他都沒什麼時間幫忙。

    第二天早上起來,一大家子看上去全都沒精打采的樣子,昨晚也是都沒睡好,感覺整個人還恍惚著呢,便聽下人來報,說是外面有人把門給堵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卻也都並不如何奇怪,組合拳麼,否則光憑昨晚上那一招,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當下,孫春明整理好衣領,出門就去看去了,孫悅本來也要去的,卻被孫春明給攔住了,說是這事兒讓他別管了,先辦好樞密院的差比較要緊,讓侍衛護著他,直接從後門走了。

    等孫悅上了一天的差回來,詳細問了孫春明事情的始末,不由得也深深皺起了眉。

    事情很簡單,鐵老三關起來後,整個開封的地下世界便沒了規矩,大矛盾小矛盾都比較多,也不知是誰攛掇的,說是現在開封城由孫支使做主,便一窩蜂的全都跑來找他來了。

    別說什麼掃蕩打黑之類的,開封這地方打根上就是一幫聚攏到一塊的流民,每天都有餓著肚子來此找活路的外鄉人進城,至少在真正天下太平之前,這亂像根本就沒有祛根的法子。

    這可有些為難孫春明了,孫春明上輩子雖然是公務員,可他也不是公安呀,他連這些幫派老大的人名都說不全呢,定個毛的規矩呀,這幕後出手之人甚麼目的?莫非是想告訴他們鐵老三的重要性,讓他們把鐵老三放了?這很開玩笑啊。

    最後,還是李皮,就在孫春明為難的時候這貨又出來了,和孫春明一起,用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的時間,才把這些人給散了,從結果上來說,和昨晚一樣,李推官又一次踩著孫春明刷了一波聲望。

    事後,孫春明還熱情地想請李皮吃飯,結果李皮卻說道不同不相為謀,給拒絕了。

    “這麼看來,是這李推官,有意挑事,打壓爹您的威望?就憑這種小伎倆?他腦子被門夾了?”

    孫春明搖頭道:“我跟李皮也不熟悉,但目前看來,十之**還真是此人在出手對付我,我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癥結,要么,此人是個二貨,要么,就是他被別人當了刀了,再不然……或許是有人想挑撥我們,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有人想對付我,不管是不是李皮,都不會只有這麼簡單的,必然還有後招。”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孫春明嘆息一聲道:“老方,你再辛苦一趟,以我的名義再去給李皮下一封請帖,就說我請他赴宴,態度好一點,帶上點貴重禮品。”

    “還請他吃飯?春哥兒,咱們用得著怕他一個推官?他要弄咱,咱幹他不就得了?”

    孫春明擺了擺手:“先別衝動。我還是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你先去吧。”

    飯桌上,眾人繼續吃飯,孫春明吃的極慢,一直在想著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孫悅都怕他將飯吃鼻子裡去。

    還沒等飯吃完,下人來報,呂龜圖來了,要見他。

    孫春明聞言不自覺的就捏了捏鼻子,這貨來做甚?若是要會親家,那也應該是見老曹啊。

    這呂龜圖自從呂蒙正大婚之後,就一直跟在他們娘倆的身邊,前些天這貨還特意找了塊上好的蜀錦給劉氏製了兩身衣裳,看這架勢,劉氏和他破鏡重圓已經是遲早的事兒了,雖然瞧不起他的為人,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再加上他們最近這麼忙,已經好久沒問他們那邊的情況了。

    “孫兄弟,呦,吃著呢?您瞧我,來的多不是時候。”

    “呂兄要不一塊吃點?”

    “哦不了,我吃過了,吃過了。”

    孫春明不理他,繼續吃飯。

    “孫兄弟,我這次登門,是有點事兒想要求你。”

    “正兒跟我們是自己人,你有事兒說就是。”

    “是這樣,城西翠微街三號,有個宅子,不是年後要拍賣麼,您知道這事兒不?”

    孫春明點點頭: “知道,那是一個三進的院子,不大,但地理位置還算不錯,前主人規制的也挺雅緻的,怎麼,你有興趣?”

    “是啊,是有興趣,這些年,我實在是對不住他們娘倆,這不是在想辦法補償麼,就想著把那塊給拍下來,也改善一下正兒的求學條件。”

    “嗯,那你找我做什麼?”

    “嗨,說出來怪為難的,家裡的那些產業,我都已經交給我弟弟幫我處理了,可是一時半會的,也處理不了那麼利索不是?我聽說啊,現在的開封府,找您比找判官都好使,就像問問,那宅子,現在出到多少的標價了?(北宋的拍賣是暗拍),能不能……呵呵,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把標給中了? ”

    孫春明皺眉還沒等說話,孫悅卻怒道 :“我爹現在整頓胥吏,鬧得滿城風雨的,您不是不知道吧了,這個時候你讓我爹給你開後門徇私枉法?瘋了吧!你這是嫌我們死的不夠快?”

    “呵呵,胥吏麼,多大點事兒呀,再說我不過就是來問一個底價而已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可是聽說,我們家正兒,之前可是賜了進士出身的,唉,也不知是因為啥,咋還沒了呢。”

    “你……”

    孫春明擺了擺手,示意孫悅別說了,他現在是真沒心思跟他扯這個蛋,況且不管人家是不是挾恩圖報,確實是他們家欠呂蒙正的,便道:“差錢是吧,這樣,一會你去找張氏支八萬貫,算我借你的,你有了就還,沒有就算了,我這煩著呢,就不招待了。”

    “唉,好嘞,那我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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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誰在陰我





    夜已深了,孫悅和孫春明父子忙活了一天,終於是堅持不住,沉沉地睡去了。

    孫春明甚至還做了一個特別棒的美夢,足有七八個看不清面目的美女圍著他嘻嘻打鬧,他則快樂的跟著一起撲戲著。

    可惜,正夢到他將其中一個摁住開始脫衣服的時候,他就被人給吵醒了。

    “老爺老爺,您快醒醒。”

    睜開眼,見楊蓉正一臉急色地推他,不由皺眉道:“又出事了?難道又是幫派火併?”

    “二大王來了。”

    孫春明噌地跳起來,“現在什麼時辰?”

    “丑時三刻”

    丑時三刻,也就是大概凌晨兩點左右,特娘的這個時辰趙光義來自己家找自己,不用想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了。

    來到了客廳,趙光義正神色平靜地拄著腦袋靠在凳子上,神色憔悴,估摸著他也是才醒,屬於正迷糊的時候呢還。

    “二大王,發生什麼事了?”

    趙光義頗有深意地看了他好半天,看得他都有點毛了,才開口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孫春明不明所以:“什麼是不是我做的?我做什麼了?”

    “就在剛剛,開封府大牢裡,發生了一起慘無人道的屠殺,三十一人當場身死。”

    孫春明心裡咯噔一下:“死的人是…… ”

    “以鐵老三為首的,原開封城一票捕快。”

    “兇手呢?兇手抓到了麼?”

    “抓到了,兇手就是牢差本人,他說,是奉了你的命令。”

    孫春明急了:“這……這栽贓的還能再明顯一點麼?我已經上報刑部,只等著明年秋後開刀問斬了,我這個時候殺他們?我腦子又沒有進水。”

    趙光義抱有深意地道:“這幾天,開封城街面上都不消停,那些小混混們,沒少找你的麻煩吧,這些人大多都是那鐵老三挑來對付你的,而就在今天晚上,鐵老三他老婆,無端端的被人亂刀砍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所以,你殺人的動機是成立的,開封府上上下下的每一個人,都更願意相信,是你孫支使嫉惡如仇,為了不讓他們再繼續搞風搞雨,乾脆就不讓他們活到明年秋天了。”

    “我……冤枉啊,我沒下過這個命令。”

    趙光義嘆息道:“眼下正是非常之時,我大兄剛往各地派了一十六名提刑使,明確表示,各地知府刑獄的職權要匯報朝廷,尤其是死刑,無朝廷勾押而執死刑的,你知道是什麼罪名麼?這事若是 坐實了,我也保不住你。”

    孫春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下來了,只是道:“二大王相信我,這事絕不是我做的,況且我來開封府時間也不長,連人都沒認全,怎麼可能有獄卒替我賣命呢?他們又不傻,沒有刑部的勾押批准,他們會殺人?就算刑部批了,殺人也不是他們的活呀。 ”

    “所以,那幾個獄卒在供認了你之後,沒多長時間,也都死了,若此事不是確實疑點重重,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這麼體面的跟我說話?”

    孫春明點頭道:“是我做事不妥帖,給二大王添麻煩了。”

    趙光義擺了下手道:“別這麼說,你這次整頓胥吏的事,大兄對你也是讚賞有加的,之前怕你驕傲,也就沒跟你說,他看得出來,你的手雖只在開封,眼卻是望向全國的,你這套方法,實踐性也很高,他很重視,所以,我才會那麼信任的讓你放手去做。”

    “啊!這 小事,竟然連官家都驚動了,實在是慚愧,慚愧。”

    趙光義想了想道:“跟你說這個,是給想給你吃一顆定心丸,讓你不要自亂了陣腳,今天的事你得自證清白,但就算你栽在上面,其實也沒什麼打緊,知道我兄長怎麼說你們父子麼?他說你們有大格局,大韜略,也有大氣魄大手段,是天生的宰相苗子,只是你們身上又都有著那麼一股子格格不入的勁,缺乏最基礎的歷練,有些時候想問題太過書生意氣,不切合實際,所以我讓你當支使,幫我管理開封府的瑣碎雜務,大兄是讚成的,用他的話說,就是讓你們父子倆也接接地氣,不怕出紕漏,就怕不長進,所以你就算折了也肯定能東山再起,若不是悅哥兒實在太小,他都想把他外放去當縣令。”

    孫春明恭謹道:“官家厚愛,孫某父子,愧不敢當。”

    “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去開封府了,我會讓周判、大理寺、御史台一塊負責這個案子的,不過你也得做好 查不清楚的準備,到時候應該會把你外放,你自己有什麼想法?你覺得害你的人是誰?”

    孫春明張口就想說李皮,可話到嘴裡,卻又給含住,嚥下去了,只是道:“暫時還說不好,勞二大王費心了。”

    趙光義點了點頭,目露讚許之色。其實用膝蓋想也能想出來,開封府有這麼大能量的也就是周判和李推兩人,頂多再加上一個刑曹,他能忍住不亂說,這就是城府。

    “你自己琢磨琢磨吧,我走了。”

    “是,下官恭送二大王。”

    …………

    趙光義走了,孫春明坐在椅子上卻也不回去睡覺了,而是呆呆的想著這一系列的事情。

    他在開封府裡,與李皮最為不和,李皮也從不掩飾對他的厭惡之情,畢竟任誰被一個有後台的下屬架著都不會是件高興的事兒,對此孫春明其實也是理解的,那麼,這李皮真的討厭自己到敢出手對付自己的程度了麼?

    從眼下的證據來看,確實是他,可他總覺得,好歹也是開封推官,外放出去也是知府一級的大佬,城府應該不會這麼淺吧。

    若自己被攆走,這開封府難道就輪到他李皮說了算了麼?當然不會,他又沒有後台,他比判官還差著一級呢,那麼,誰在其中的獲利最大?若是自己一怒之下對著李皮開幹,會不會讓某個小人在背後笑掉大牙?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什麼地方疏忽了,胥吏改革這麼長時間,李皮上躥下跳的一點也不比自己忙的少,那麼,實際上開封府除趙光義之外最大的判官,他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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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孫春明罵髒話





    豐樂樓頂樓。

    孫春明端起酒來,十分誠摯地道:“多謝李推今日給下官這個面子,下官敬李推一杯。”

    而孫春明的對面,終於答應了孫春明邀請的李皮,也十分乾脆地喝了,卻道:“本來,我是不願跟孫支使一桌飲酒的,我老李也是沙場搏命的出身,在開封府當差,也已經有二十幾年了,向來都瞧不起你們這種仗著後台便紙上談兵的書生。”

    孫春明也不惱,淡淡地道:“論經驗,確實是不如李推多矣,比如這次的事情,若是沒有李推您從中斡旋,我肯定是不行的。”

    李皮哼了一聲道:“可是這一回,我不來恐怕是不行了,我若是再不來,你孫支使便要對付我了吧。”

    孫春明呵呵笑了笑,也沒說是,卻也沒說不是。

    “不是我幹的,牢裡面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最近那鐵老三的婆娘四處奔走,在搞小動作,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一直都在忙著奔走,我雖然不同意你在胥吏上的胡來,但咱們開封府畢竟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點大局觀我還是有的,說句不謙虛的話,這些天來開封城小亂不斷,大亂沒有,你以為是靠你的那些全無經驗的兄弟?那全是靠我親自一家一家老大的去找,談出來的,我就是想算計你,都沒有那個時間。”

    孫春明呵呵笑著,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只是示意他吃酒吃菜。

    “孫支使,你可以打聽打聽我老李的為人,我這人平時做事,脾氣是差了一點,但我從來不在背後陰人,我看你不喜,大可以當面頂撞你,全開封城都知道你背後通著天,我老李瘋了會去給你挖那麼大的坑?我又不是傻子。”

    孫春明笑笑道:“那李推官以為,這事是誰做的呢?”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開封府中有能力做這等事的除了我還能有誰,若是開封府沒了你孫支使,哪個獲利最大?你真以為他會是個老好人?老好人能做的了開封判官?”

    “李推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懷疑過是李推您做的啊,況且您是上官,我是支使,您難道還需要向我證明什麼不成?此事既然交由了二大王去處置,我相信早晚能查個水落石出,還我清白的,來,咱們飲酒。”

    李皮也不知道這孫春明到底信了自己沒有,但以他的性子,能跟孫春明說這麼多,已經是夠服軟的了,若非實在是他背後的背景太硬,他根本就懶得跟他解釋,若是不信,那他也沒辦法了,反正清者自清。

    “李推,城西翠微街三號,有個宅子要拍賣,您知道這事麼。那家的原主人是誰啊。”

    “翠微街三號?那是……那不是鐵老三他們家麼。”

    孫春明眼中精光一閃:“你確定?”

    …………

    另一邊。

    孫悅滿是謙恭地起身告辭,口中道:“多謝王叔叔出手相助,此事關乎家父清白甚至我孫家的滿門性命,實在是不得已,勞煩了。”

    王祐笑笑道:“你與旦兒是八拜之交,於我們家也不是什麼外人,些許微末小事,你還跟我這麼客氣做甚,周李二人這些年在御史台的考評都在這了,另外還有些風言風語和查無實據的一些說法,我也都給你補在上面寫的清楚了,叔叔我在御史台也還算有些面子,有任何用得著叔叔的,儘管來說,莫要跟叔叔見外。”

    “是,多謝叔叔,那晚輩就告辭了。”

    “嗯,旦兒去送送。”

    “好嘞爹。”

    說著,王旦便蹦蹦跳跳的送孫悅出門了,這王家乃是真正的官宦人家,從他爺爺那輩起就是台鑑官,御史台的事找他們家還真少有辦不成的。

    送孫悅的路上,王旦便道:“三哥,你們家又出事了啊,你們家怎麼總是出事呢。”

    孫悅苦笑道:“可能是我們爺倆總是忍不住折騰事吧。 ”

    “唉,我也不知道我能幫上你什麼,總之你能用的到我的地方你說就是。”

    “好,咱們兄弟之間,就不跟你客氣了,其實這東西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一路上,孫悅就在看他手中的文件,御史台有監察百官的職責,自然不會像後世印像中那樣,養了一堆沒用的噴子,事實上這玩意就相當於最高檢察院,不敢說了解每一個官員,但只要是京官,大多都會在這有個卷宗。

    將兩人的捲宗看了大半,對兩人的為人和風評大概已經有了個了解,那幕後黑手是誰,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計較,如果說原來還以為有七八成的把握是那李皮,現在可能只剩下三成了。

    回了家,發現老爹正在客廳上一臉愁容的揉著眉心,“爹,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在客廳坐著?”

    “等人。”

    “哦,這是御史台關於他們倆的捲宗,我看過了,感覺那李推官不像是會在背後使絆子的人,您過過目?”

    孫春明接過卷宗隨手翻了翻,嘆息一聲道:“如此看來,幕後黑手十之**就是那姓周的了。”

    “這麼確定?就憑這兩捲捲宗?”

    孫春明又哀嘆一聲,道:“陪我等等吧。”

    孫悅不明所以,但既然孫春明讓他陪著等,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過了一會,便見下人領著一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留著山羊胡的一個小老頭弓著腰十分恭敬地上來,朝孫春明施了禮“下官見過支使大人。”

    孫春明道:“這是開封戶曹,老劉,老劉這是我兒子,現在在樞密院做事。”

    “見過孫公子。”

    “見過劉曹。”

    “老劉,我讓你帶的東西可帶來了?”

    “哦,帶來了,帶來了,不知支使大人想要差什麼?”

    “城西翠微街三號,是不是原來鐵老三的宅子。”

    “額……是。 ”

    “可進了拍賣程序?”

    “進了。”

    “你給我查,中標的是誰。”

    “額……哦,找到了,是一個叫呂龜圖的洛陽人。”

    孫春明幾乎是咬著牙問:“多少錢中的。”

    “是……六萬一千零二十貫。”

    “查一下,第二名出標的是多少錢。”

    “第二名是……六萬一千貫。”

    孫春明啪的就把手裡的茶杯給摔了:“艹他娘的十八輩的祖宗,天底下怎麼 會有如此蠢貨!馬拉個幣,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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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將計就計





    事已至此,週判的局,終於已經完全清晰了。

    之前孫春明就隱隱的覺得不對,因為私殺囚犯這一條罪名固然是大罪,但這事就算栽贓也不可能偽造出文書籤押來,憑著趙家哥倆對他的信任,那幕後黑手就那麼肯定,他孫春明能栽在這上面?

    所以他始終覺得,這事應該還不算完,還會有下一環,只是始終沒想明白那幕後之人會從哪出手。

    今天,他也是靈機一動,突然才想到呂龜圖的問題的,之前呂龜圖管他要底價的時候,他因為正煩著呢,所以並沒有察覺什麼,但事後一尋思,卻發現這其中頗有不對之處。

    一個生活在洛陽的土財主,就算他爹當過侍郎,那也是後唐時候的事了,官賣暗拍的這個流程可是後周才建立起來的,他怎麼懂得暗拍,還來找他公然作弊?要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種事從來也沒有大做廣告的,沒一定的門路一般人連參與進其中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孫春明突然想到,這呂龜圖,和開封府裡,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有勾結!而且最少是曹官以上。

    孫春明今天其實是心血來潮的突然問的,結果卻是讓他大吃一驚,那宅子居然是特麼鐵老三的!這特麼已經不是貪贓受賄的事了。

    想想吧,鐵老三前腳剛不明不白的死在牢裡,後一腳這個明顯跟孫春明關係非凡的呂龜圖便以低價買了人家的宅子,讓本就說不太清楚的孫春明怎麼去解釋?就算趙大和趙二願意相信他,可是別人呢?他還能服眾麼?哪怕是純粹為了避嫌,他也得離開開封府,換一個衙門做事了。

    這特麼他也是服了,雖然他跟呂龜圖的關係很不好,但他畢竟是呂蒙正的爹啊,哪怕是呂蒙正對他並無多少好感,就衝著這個名分,他還能虧待他不成?他們孫家和呂蒙正早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這貨連洛陽的家業都不要了,一心一意的抱自己兒子的大腿,然後又夥同敵人一塊算計他?

    長腦子了麼!這麼蠢的人當初是怎么生出呂蒙正這麼聰明的孩子的?

    既然今天這事是李推官給說破的,那麼這幕後主使自然也就不是他了。

    他估計十之**,呂龜圖那天過來就是順手打個秋風的,這麼縝密的算計,不可能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就自己送上破綻,所以那呂龜圖,肯定完全是自作主張。

    也特麼幸虧這呂龜圖鼠目寸光,自己把破綻露出來了,否則他搞不好還真的要栽了。

    週判官的計策不可謂不毒辣,也可以說是相當的高明,先是在明知道李皮為人的情況下,故意引誘鐵老三的妻子在開封城搞事,由李推官出面平息,將他的目光吸引到李皮身上,然後再用一招死間計,潑他一身髒水,還不等他擦乾,再由呂龜圖抹他一身的屎,到時候他就算不被臟死也要臭死,最關鍵的是,還找不到他身上去。

    說他所料不差的話,這其中應該還有一環,用於將嫌疑在李皮的身上鎖死,將自己徹底的摘出去,這樣一來,哪怕是孫春明事後仗著關係報復,死的也只會是李皮,做到這一步也並不難,有心算無心之下,孫春明自己也有幾十種辦法把這個關係算到李皮的頭上。

    這充分的說明,敵人的陣營裡面有個豬隊友是多麼的重要啊。

    不過,陰謀之所以是陰謀,就在於他擺不上檯面,若是上了檯面,在絕對的力量之下,也就沒什麼卵用了。

    “爹,怎麼處理這事?”

    “咱們父子倆雖然仁善,卻也不是挨打不還手的軟蛋不是,大宋雖然不殺士大夫,但殺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又不是非得上一趟刑場不可。”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呂龜圖。”

    孫春明聞言不由得面色一苦,苦笑著道:“我特麼的想直接弄死他,但他畢竟是呂蒙正的親爹,就算再沒感情,可血濃於水,真要是由我動手,是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告訴他,就等於是讓他參與弒父,甭管他心裡怎麼想,這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罪,不告訴他,咱以後還怎麼面對人家?咱爺倆成什麼人了?況且萬一人家以後知道了呢?就算你跟他的兄弟可以不處,那還有著妮兒的這層關係呢。”

    孫悅也特麼嘆息了一聲,血脈親情,實在是封建社會中,最無解的關係,沒有之一,哪怕不喜歡皇帝你都有希望可以換一個,卻沒聽說過換個爹的。

    “此人不能留了,今天利用他的可以是判官,將來咱們走上朝堂,利用他的就可能是宰相,這破綻太大了,若他單純是蠢也就罷了,恐怕或多或少還夾雜著對我的恨吧,他必須得死。”

    “怎麼做?”

    “如果您是老周要殺他呢?”

    孫春明沉吟了:“殺人滅口?”

    “爹,這可不是咱害他,若是讓那他死在咱們的仇人之手,那咱面對呂蒙正的時候,可就沒什麼尷尬了吧。”

    “你的意思是……”

    “只需要…………”

    一切都正如他們父子所料,不到三天的時間,便傳來消息,李皮和呂龜圖尋芳飲酒的時候被李皮的老婆撞破,還大鬧了一場,鬧得李皮很是丟了不少的臉面,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整個開封府上到幾位官身,下到幫閒的小吏,都知道了李皮和呂龜圖相交莫逆,是可以一塊喝酒瞟昌的好兄弟。

    如果不是前些天孫春明已經知悉了老周的算計,恐怕等事發之後,他真的要去跟李皮拼命了。

    但是現在麼……

    孫春明很自然的再次邀請李皮喝酒,李皮也沒有拒絕,而這一次,孫春明和李皮之間很順利的就制定了攻守同盟。

    要知道周判這麼栽贓李皮,孫家父子最後會怎麼樣還不好說,作為背鍋的李皮,面對孫家父子的報復,卻是真的死定了,所以,儘管這周李二人已經十幾年交情了,但李皮現在還真是恨不得親手把姓周的活剮了才甘心。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5
第一百三十九章傻眼的周判





    週府。週判正在飲酒。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這是他難得的愜意時光,整日里算計來算計去,別看他好像沒幹什麼正事,可是他那個腦子啊,就是閒不下來呢。

    明天,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也讓他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緊繃的神經,放一放吧。

    “老爺,外面有個姓呂的要見您。”

    “姓呂?嗯,叫他進來吧。”

    不一會,呂龜圖笑呵呵的就進來了,也不見外,毫不客氣地隨手取了酒便喝,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

    週判皺眉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咱們倆沒事少見面的麼?怎麼還上我家找我來了。”

    呂龜圖呵呵笑道:“週判官,你不仗義啊。”

    “我不仗義?我怎麼不仗義了?那底價我不是都給你了麼?況且若不是我,你以為那麼好的宅子,六萬貫壓得下來?”

    “可是昨天李推官跟我說,他也能幫我弄宅子,比你給我的那個還好,還大,而且只需要三萬貫,我覺得,還是李推官比較夠朋友。”

    週判大驚:“你……你告訴他咱們倆謀劃的事情了?”

    “是啊,哦,是他自己查著的,要不怎麼說人家李推官夠意思呢。”

    啪嗒一聲,週判的筷子就掉地上了。

    呂龜圖冷笑道:“週判,我呂某人就是洛陽的一個土財主,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好歹我老子也做過戶部侍郎,這官場上的貓膩,我多少還是懂一點的,你想用我來坑我那個親家,我說的沒錯吧。”

    見周判好像傻了一樣,呂龜圖自以為得計的還在繼續道:“當然了,我跟我那個親家,說是親戚,實則仇寇,他兒子在我家當著我的面殺我夫人,這口氣我可始終憋著呢,若是能在捎帶手的時候坑他們一把,我也不介意,可是周判官,您這小算盤打得也忒精明了吧,那宅子頂破大天,走正常流程也就十萬貫,我六萬貫買下,才便宜四萬貫,相比之下,李推官可就講究太多了。”

    週判官心亂如麻,直接呵斥道:“那你想怎麼樣!”

    “呵呵,我這人呢,沒什麼抱負,就是貪點小錢,我聽說南城有一片地要開發,足有兩百多畝要推倒了重建,這麼大的工程,要是能落到我的手裡……或許,我就忘了李推官跟我說的話了。”

    週判官哪裡還有心思理會這呂龜圖敲的竹槓,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李皮知道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為了嫁禍給李皮,他就必須得把呂龜圖介紹給他認識,還得想辦法搞得滿城風雨,這樣出事兒后孫家父子才會把目光集中到李皮身上而他自己則摘出去。

    可是沒有想到,這呂龜圖居然這麼點城府都沒有,這麼大的事,嘴上居然連個把門的都沒有,還特麼敲竹槓,這是錢的事麼?這是玩命呢!

    這李皮到底知道了其中幾分?他會不會去跟孫家父子說明情況?這雷又會不會在自己身上炸掉?週判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打算栽贓李皮的計策,未必能成了。

    萬一那孫家父子確定了是自己在背後陰他們,那麼……二大王,三大王,趙樞密,後周三老,這背後的勢力想想都讓他汗毛直炸。

    一瞬間,週判的眼神便不一樣了。

    “是李皮,讓你來找我來的?”

    “不,是我自己要來的,雖然那李推官給的條件我很動心,但咱哥倆合作的多愉快啊,況且推官沒有判官大,這點事理我還是明白的,若是周大哥答應小弟的條件,那明天那事,自然是一切照舊,若是周大哥不答應……那小弟也只能退了明天的標,去買李大哥的那宅子了。”

    週判聞言鬆了口氣,不是李皮讓來的就好,不是李皮讓來的就好啊。

    這麼看來,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蠢貨的自作主張,這人眼裡別說政治敏感性了,就連一絲一毫的大局觀都沒有,眼裡只盯著那麼點蠅頭小利,這特娘的開封話事人的爭奪,他居然只關心那麼區區一點錢財,也真是蠢的可以了。

    當下,週判熱情地摟著呂龜圖的脖子,笑笑道:“說什麼呢,你我兄弟,區區一點地皮麼,算的了啥?你想要,你張口就是了麼,大哥還能不給你不成?你放心,這事我應了你了,只要你……”

    週判的聲音越說越小,小到近在咫尺呂龜圖都聽不清了,忙將腦袋湊過去聽,卻突然感覺脖子一涼,然後耳中聽得呲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噴出來了一樣,渾身一陣陣發軟,半點力氣也無了。

    週判擦了擦手中的歌喉刀,沉思了一會,叫來自己的心腹,也不理會地上的屍體,就問道:“李皮今晚在幹什麼?”

    “額……應該是在迎春樓飲酒。”

    “去叫幾個人,將屍體埋在迎春樓後院,找個人負責頂包,明日去開封府自首,就說人是他殺的,。”

    “是,小的明白。”

    直接嫁禍李皮,這不現實,但只要他死在李皮出現過的地方就夠了,他之前已經佈局了那麼多,哪怕是李皮有所察覺,也未必能洗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他又不需要證據,他只需要孫家父子的懷疑就夠了。

    不過他多年判官出身,十分明白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話的意義,因此倒也並沒有徹底放鬆,而是在桌上拄著腦袋沉思了起來,琢磨怎麼才能查漏補缺,做到片葉不沾身。

    可是他還沒等多久,他的大門就被人給踹開了。

    “李推?你怎麼來了?”

    李皮笑笑道:“週判,好巧啊,我和幾個巡夜的兄弟路過你們家門口,正好發現你們家下人抬著個屍體往外走,就上前詢問,你這個管家說,是你周判官親手殺的人,想要毀屍滅跡,就過來問問,是怎麼回事。”

    “你們……”

    週判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那個心腹,整個人傻了一般:“你背叛我?”

    “老爺,良禽擇木而棲,您的伎倆早就被識破了,跟著您,我也得陪著一塊沉下去,小的也是有一家老小要養的,您可千萬別怪罪我。”

    週判扑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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