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64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5
第一百四十章一切都好





    開封府,眾人一臉便秘一樣的表情在看著孫春明'拙劣'的表演。

    “呂兄弟啊~我的呂兄弟啊~,天妒英才啊~,痛煞我也,這真是痛煞我也!”

    孫悅在一旁看著也是夠便秘的了,用胳膊肘懟了懟他,意思是差不多得了,人家親兒子也沒哭的這麼傷心。

    孫春明卻不管,估摸著是戲癮上來了,哭的那叫一個痛快,簡直撕心裂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呂龜圖是怎麼樣的刎頸之交呢,搞得一旁沒打算哭的呂蒙正都不會了,想陪著也哭一會吧,又實在哭不出來,畢竟他又不是戲精,可你要不哭吧,這是你爹死了,總不能讓他反過來去安慰別人吧。

    這案子已經很清楚了,人證物證齊全,李推官親自抓了個正著,當天就給下獄了,兩天不到,該招的就全都招了,包括鐵老三等胥吏的案子自然也就結了,雖說不可能判死他,但流放荊胡還是沒問題的,那片兒是山南道節度使慕容延釗的地盤,孫春明特意給慕容延釗去了一封信,讓慕容延釗幫著'關照'一下。

    至於鐵老三那個宅子,孫春明已經安排了老方隨便找了個人,出八萬貫給拍下來了,自然也沒有任何人能用這一條去攻擊他了。

    幾天之後,呂蒙正披麻戴孝,扶靈回鄉,順便去繼承一下家產,孫氏父子萬分悲痛的在城門口為他送行,然後一轉身就歡歡喜喜的籌備過年去了。

    開封府中,趙光義走程序一樣的詢問新任判官的推薦人選,假模假樣的說是要上報朝廷,其實誰都明白他的意思,也都很識趣的提了孫春明,只要孫春明點個頭,他就是新的開封通判,甚至過幾年還能加權知開封府,正式成為大宋的重臣之一。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孫春明居然拒絕了,並舉薦了李皮,他自己則只是向前一小步做了推官,給李皮感動的不行,差一點就為自己之前的無禮而磕頭道歉了。

    對孫春明來說,推官也好判官也罷,哪怕是他依然停在支使這個位子上,只要趙光義挺他,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差別,他的眼光也沒局限在小小的開封府上,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踏實下來去接地氣,學習基礎政務工作,讓經驗豐富的李皮當判官,更有利於他去學習。

    況且,他的資歷畢竟太淺,真要是一口氣升到判官高位,再想往上走,那且有的打磨了,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孫春明這頭官運亨通,孫悅這自然也是不遑多讓,內殿班值整改的工作完成的很順利,等年後就會在樞密院下新建一個軍委司,來籌辦大規模軍改的事宜,趙普已經提前跟他放過話了,到時候他的官級也會向上調一調,出任新衙門的主事。

    半個月後,橄欖球決賽,孫悅根據後世的經驗,幾乎將那場比賽辦成了超級碗,在嚴嚴冬日點燃了整個開封城,李沆這個政委也終於有了他的歸屬。

    比賽結束當天,由趙德昭這個大殿下親自給獲勝的隊伍發了金牌,親切地和他們每一個人擁抱,趙匡胤也親自發表講話,對這場體育賽事給予了高度的肯定,並表示以後他將會年年都辦下去,以此作為大宋練兵之法。

    看著趙德昭跟李沆親切地擁抱交談,本來還對李沆有一點擔心的孫悅也不由得放鬆了起來,看來這大殿下的心眼也沒那麼小,甚至趙德昭還提出要請李沆和孫悅一起吃飯,大有拉攏之意。

    總之,隨著新年的臨近,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不管是他們父子倆,還是整個大宋。

    大宋在經歷了改朝換代的陣痛之後,趙匡胤大刀闊斧的改革,已經將這江山幾乎改造成了他最喜歡的樣子,侍衛馬步司正式分成了馬軍司和步軍司兩軍,轉運使、提刑司、提舉常平司、安撫使一波一波的往外撒去,將各地節度使的權利一點一點的全都收了回來。

    大宋,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去完成它一統天下的歷史使命了。

    過年的前一天,孫悅完成了一年的工作,與樞密院的同僚們互相抱拳拜年,拜過了曹彬和趙普之後,快快樂樂的回家放假去了,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甭管多忙,過年的這七天假期總是不許剋扣的。

    回了家,小蝶麻利的端來了熱水給他擦拭,捎帶手的還在低頭時露出了白花花想勾引一下他,曹軍不知從哪整了把小臂粗的棍子,神經病似的在跟院子裡的那顆老槐樹較勁,似乎是打算用棍子把樹給打斷一樣,老方依然不見踪影,不知又上哪浪去了,老爹則假模假樣的在書房跟楊蓉切磋畫技,畫了個史努比非說是狗,打算明天貼他們家大門上,至於老曹,依然被張氏拎著個擀麵杖滿院子的跑。

    據說是因為老方找了個假大夫非說自己不能行房,否則有性命之危,本來忽悠的張氏都信了,結果沒幾天功夫他自己就忍不住去找那小妾去了,正好張氏那會在她屋裡賞歲錢呢,問了聲誰,他回了句不怕死的,然後就這樣了,看這架勢張氏好像真的要打死他。

    多麼和諧的新年呀。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5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悦哥要上战场





    時光如梭,一轉眼又是兩年,孫悅已經十一歲了。

    十一歲的少年,雖然還沒有進入青春期,但身體已經猛地長高了一大截,看上去起碼已經不是那麼的小了,只可惜,他的小弟弟還是不能用。

    孫悅現在就盼著自己趕緊長大,並不只是因為囂弟弟,要知道他組建軍委有功,按說早就應該升個稍微有點重量的官了,卻依然還是只能給曹彬當個小小的主事,就是因為他的年紀,眼看著連李沆都快要升官去當都監了,他能不著急麼。

    孫春明的官位也沒有變化,雖然開封府已經由他說了算了,但本質上他還是一推官,放在開封城還只是一個小角色,不過老曹和老方卻很爭氣,他們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老曹現在全力釀酒,豐樂樓每月都要賣出幾萬斤的酒麯,最近還在跟慕容家商量,打算在南方包下大片的甘蔗地,開一個制糖廠和朗姆酒廠,老方也成為開封城最大的甚至是唯一的一個承建商,還在碼頭上包下了上百個倉庫,手下兄弟幾千人。

    嗯,反正差不多就是他們家已經混成大宋的民間首富了,不過錢卻幾乎一分都沒攢下,都讓孫春明給花了。

    孫春明在南城包下了八百畝的地,建了個實驗室,一心在研究那些出現在別的穿越小說中的黑科技,這兩年一直都在跟玻璃和火藥較勁,因為這兩樣東西大宋本來就都已經有了,但琉璃是用來做燈的,火藥也主要是用於放煙花的,咱不是理工男,不玩無中生有,只玩改進和大規模生產還不行麼?

    事實證明真的不行,花了一百多萬貫了,屁都沒研究出來,改進出來的琉璃賣的比南唐進貢的還便宜,改良的火藥武器也比不上軍隊裡本來就裝備著的神火飛鴉。

    失敗是成功之母,可惜這個成功有點六親不認。

    不過這也沒什麼可傷心的,人生麼,不就是這麼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麼。

    總的來說,這兩年他們過的也都還不錯,孫春明在開封府雖然是推官但說話比判官好使,孫悅在樞密院雖然是不入流的小官,但也沒什麼人真拿他當小官看待,在軍委司中說話的分量也幾乎是僅次於曹彬,除了有事沒事就找他茬的李處耘之外,大家起碼對他都挺尊敬的。

    開寶元年(因為主角的原因沒有乾德了),正月,一起飛馬入城,送來一封求援信,徹底打亂了樞密院假期剛結束,慵懶散漫的工作節奏。

    割據湖-南武平節度使周行逢病死,十一歲的幼子周保全繼位,而刺史張文表趁機發動了兵變,攻占潭州,周保全身邊的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傻了吧唧的給大宋寫了一封求援信,希望大宋能夠幫他出兵平叛。

    要知道,所謂五代十國,細說起來其實是十一國,而再細分起來,還有許多不稱為國,但卻各行其是的國中之國,湖-南便是其中的典型,他們名義上臣服於大宋,但實際上卻擁有著一套自己的小朝廷,趙匡胤早就想把他們給吃下去了,只是苦於一直沒有太合適的藉口而已。

    現在,一個完美的藉口出現了,還是周保全自己送來的。

    這算啥?形像一點的比喻,古巴內亂了,特娘的去跟美帝求援,這特麼用作死兩個字已經不能形容他們的愚蠢了。

    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湖-南的老鄰居荊南,君主高保勗居然也死了!他們出兵湖-南最後的一塊障礙也沒了,甚至他們完全可以捎帶手的把荊南也給滅了。

    這運氣來的時候啊,真是擋都擋不住,滿朝文武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一個詞了:天命。

    天命在宋,否則都沒法解釋這樣的巧合,這是老天爺將餡餅做好了,直接扔在大宋的嘴裡,而且還一扔就是兩塊。

    那還等什麼?出兵吧,人家怎麼說也是向自己臣服的'臣子'呀,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於是整個樞密院,都隨著這一封求援信的道來而忙活的雞飛狗跳的。

    統帥之人根本就不用去選,因為荊湖一代正好是大宋第一軍人慕容延釗的地盤,大宋也不太可能大老遠的派太多禁軍過去,主力肯定是南邊那些節度使的兵馬,整個大宋也不可能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跟慕容延釗爭奪主帥。

    但是慕容延釗是山南節度使,他已經不是禁軍的將領了,朝廷總得派個人制衡一下啊,於是樞密副使李處耘就順其自然的成了監軍,節制慕容延釗。

    至此,一切都跟歷史上一樣,對於一心琢磨軍改的軍委司和孫悅來說,也就是看個熱鬧,本來這事跟他沒什麼關係。

    可是趙普卻不知突然抽了什麼風,說是反正禁軍也要派人,何不把目前已經軍改完成的幾個先鋒營派出去試試成色?要知道那些有政委的先鋒營他們的隱形花費可是普通禁軍將士的兩倍以上的,這不正好是檢驗他們戰鬥力的時候麼?

    於是,包括李沆在內的九個完成軍改的先鋒營,也跟著李處耘上了此次的出征名單,獨成一軍,號新軍。

    既然這新軍上了,這軍委不能沒點表示吧?畢竟是新軍的第一次上戰場麼,總得有個軍以級的政委呀,軍委是不是也得派個人?於是,孫悅的名字居然也出現在名單上了,任新軍都監。

    簡而言之,孫悅這次將作為李處耘的書令,跟隨大軍去襄陽找慕容延釗匯合,然後將荊南和湖-南給滅了。

    他,要上戰場了。

    十一歲!

    調令傳來,孫悅整個人都懵了,一臉的不敢相信,他連殺人手都抖,乃是個純粹的讀書人,上戰場?開什麼國際玩笑啊!而且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麼?這一戰樞密院誰跟著去誰挨坑啊!說是北宋太祖一朝第一大坑也不為過!這特麼是誰的主意?

    正在那罵娘呢,曹彬哈哈笑著就來邀功來了,“悅哥兒,你就說我這個領導對你咋樣吧,這可是實打實的軍功啊,咱們司裡幾十雙眼睛都盯著呢,這兩天給我送禮的都能湊一個營了,我誰也沒搭理,獨獨向上面舉薦了你,高興不?”

    見孫悅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曹彬還笑道:“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回頭讓你爹請我吃一頓就行了,哈哈,你小子,能耐是有的,就是缺資歷,咱們樞密院的資歷除了年頭之外,可沒有比戰功更實在的了,等你回來,你就等著升官吧。不用謝我了。”

    看著曹彬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孫悅簡直恨不得將一桌子奏章摔他臉上,我謝你奶奶個抓。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5
第一百四十二章懟他,我罩著你





    孫悅的臉很黑,他知道曹彬讓他當這個都監純粹是一番好意,就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大宋這一建國以來的第一次對外戰爭,不可能失敗,樞密院這些文官只要能混一個隨軍的名額,躺著都能把功勞給賺了。

    要不是為了磨礪一下孫悅,要不是趙普力挺,這麼好的差事還真輪不上他。

    但是!這一仗在歷史中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巨坑!李處耘就是折在這一仗上的。

    倒不是說大宋沒打過他們,恰恰相反,這一戰歷史上打的可以說是極為漂亮,連滅湖-南荊南總共只用了不到一百天,而且這一百天中有九十多天都是在趕路,實際交戰中僅兩天就收服荊南,十天就攻破湖-南,可這份榮耀卻是屬於那些武將的,是屬於慕容延釗的,只是慕容延釗的謝幕之戰,這樣輝煌的戰果給他的縱橫天下的一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卻並不屬於樞密院呀,樞密副使李處耘,將自己的一生都交代在這一戰中了,而跟著他一道前去的大小樞密院官員,沒有一個討了好。

    簡單說其實也並不復雜,第一,李處耘與慕容延釗意見不合,鬧起了很大的衝突,致使打完仗之後本來就病入膏肓的慕容延釗直接氣死了,為平息軍中武將之憤怒,李處耘自然就被收拾了。

    第二,李處耘在湖-南乾了一件特詭異的事:吃人!直接就把湖-南人全都給嚇住了,趙匡胤也給整的懵逼了,所以此戰中李處耘不但無功而且有過,直接從樞密副使給貶成了淄州刺史,不到三年就鬱鬱而終了。

    而孫悅如果隨軍出征,就必然面臨兩個極為尷尬的事情,一個是李處耘和慕容延釗幹起來的話,自己如何自處?到時候擠在中間必然是要兩頭不是人的。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如果他跟著李處耘,那麼李處耘到時候必然會逼他吃人。這已經突破人類的倫理底線了,歷史上吃過人的軍隊很多,但那都是在軍糧不足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的,像李處耘這樣純粹是想嚐嚐味的,似乎還真是獨一份,若孫悅真的沾了這個邊,他這輩子肯定都毀了。

    他可以不在乎陪著李處耘受罰,反正他這麼年輕隨時可以東山再起,可吃人這種事那可是萬萬不能沾染的。

    綜上所述,此戰對他這樣的文官來說,不但不是什麼機遇,反而是一個超級無敵巨大的坑!掉下去一輩子都休想爬出來的那種。

    於是,孫悅急了,當天晚上就去找趙普,求他換個人當這個都監。

    趙普則一臉蛋疼的看著孫悅,皺著眉道:“你知道我和曹承旨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你當上這個都監的麼?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對麼?為了這個,為師和李處耘差一點就動手了,我說準確點,是我特娘的差一點就讓他給揍了,結果你告訴我,你不想去?說說理由。”

    孫悅臉上一苦,他哪有什麼理由呀,總不能跟趙普說,我被神仙託夢李處耘這一次會坑了整個樞密院吧。

    “師父,我……我畢竟才十一歲,而且從來沒上過戰場,我見著血都暈的,這種國之大事,我怕我出什麼紕漏啊,畢竟戰場征伐,關乎將士性命,若是牽累三軍,那就更難辭其咎了。”

    “你這個都監,是管生活的,戰場指揮又不歸你管,能出什麼紕漏?有慕容將軍和李處耘在前面頂著,你不過就是跟著去湊個熱鬧開開眼界,用的著你做什麼?”

    “我……”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怕打仗?”

    “這……是,我確實是怕了,您說我一文弱書生,才十一歲,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唉。”

    孫悅知道,這麼說會顯得自己很慫,很沒用,甚至於讓那些看好自己的人失望,可是這似乎是他唯一能拿得出來的理由了,況且麼,說實話他也確實有點發憷,慫就慫吧,那叫從心。

    趙普氣的狠狠一拍桌子道:“糊塗!當今大爭之世,不打仗你能有什麼出息?不打仗,你在樞密院上什麼差?去政事堂整天詩詞歌賦之乎者也的不好麼?孩子,你是宰輔之才,這戰場是一定要上的。誰又是天生就會打仗的了?你跟著魏仁浦學了那麼多年的兵法,難道是為了解悶的?”

    孫悅低頭無語了,宋初在樞密院裡混,還真沒有不上戰場的份。

    趙普許是見他低著頭,貌似很委屈的樣子,一想這孩子畢竟還小,當即柔和地說道:“行了,你一個都監,跟著帥帳走,又不用你上前線親自拼殺,除非全軍潰敗,否則你一根汗毛都不會少的,聽話,莫要任性了,還是去準備準備吧,這可是新軍第一次上戰場,這軍改之策是你提出來的,難道你就不想看著點?要知道新軍養起來比之平常軍士花費足足高了一倍以上,許多人都意見很大,若這次表現的不好,新軍之策很可能就要夭折了,你要知道,李處耘向來都是反對軍改的,這次他又是監軍,難道你願意將軍改的命運完全交到他手裡?”

    孫悅苦悶道:“自然是不樂意呀,可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人家是樞密副使,監軍,我還不得被他欺負死?唉!”

    趙普笑笑道:“合著你是怕他給你穿小鞋,嘖,這還真不太好說,不如這樣吧,新軍與其他普通禁軍相 最大的優勢就是便宜指揮,兵將熟悉,又沒有掣肘,我去向官家求一道旨意,給新軍便宜行事之權吧。”

    孫悅聞言眼睛一亮“便宜行事?也就是說,如果有機會,我可以不聽李處耘的了?如果我違抗軍令,他也不能請出王命棋牌斬我?”

    趙普道“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的,大的戰略上你也得服從軍令,但打起來若是他敢給你穿小鞋的話麼……只要你能得到慕容將軍的支持,懟他!我罩著你!新軍關係到我大宋的百年基業,可以特事特辦。”

    孫悅聞言大喜,激動的摟著趙普就親了一口。如此,這個大坑他興許就可以繞過去了。

    “多謝師父,師父你最好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6
第一百四十三章都監





    從趙普家出來,最終,孫悅還是接受了任命。

    宋初可不是一個海內昇平的年代,統一天下才是趙匡胤的主線任務,而在樞密院混,早晚都得上戰場去混一波經驗,名字都已經報上前去了,這個時候膽怯反悔的話,如果是成年人這輩子恐怕都別想受重用了。

    孫悅是小孩子,雖然有特權,但這個特權總的來說還是別用的好。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他的搭檔是誰,誰來擔任這一支新軍的指揮使。

    因為這九個作為軍改試點推廣的先鋒營,成分都比較複雜,所以他們都是來自於各個不同的衛,現在臨時抽出來組成一個軍,都監有了,指揮使卻是空懸著的,樞密院討論了好幾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出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位置必然會是個將二代,只希望人不要太差,最好再有一點真本事,起碼不要坑了自己。

    翻身上馬,如今的孫悅騎術已經小有所成了,雖然不能騎著馬上陣砍殺,但起碼不用擔心跑起來把自己摔死,既然他新官上任了,總得去看看他那可愛的部下們不是,過幾天就要出征了,他這個都監正好去做做思想工作。

    一個滿編營應該是五百人,新軍的幾個先鋒營因為都是精銳營所以就算沒滿員也差不多,少說也有四百多人,九個營加一塊這一軍差不多就是四千人左右。

    一想想自己成了四千人的領導,還真忍不住有點小激動呢。

    自然,孫悅先去的第一營,也就是李沆他們的那個營,一進門,正好看見李沆正慷慨激昂,臉紅脖子粗的訓話呢。

    “弟兄們!咱們馬上就要去打仗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不怕!”

    “幹,你們不怕可老子怕啊!我特娘的好歹也是一神童,今年都十六了,連個娘們都還沒幹過呢,你們呢?你們有沒幹過的麼?”

    “有!!”

    “那弟兄們,咱們營賬上還有一點錢,怎麼花?”

    眾人面面相覷,好半天,終於有人喊道:“逛窯子!逛窯子!逛窯子!”

    李沆一拍大腿道: “對!咱們逛窯子去,就算死戰場上,好歹也樂呵一把!”

    孫悅在後面都無語了,照著他的屁股後面就是一腳“幹嘛呢,有這麼鼓舞士氣的麼。 ”

    眾將士哄笑,孫悅作為軍委的人,跟這幫將士倒也都熟悉。

    李沆訕笑道:“三弟,你怎麼來了。”

    “甭套近乎,老子現在是你都監,好啊你,身為政委帶頭領著將士們去逛窯子?你們那兩個錢夠付賬的麼?怎麼,打算霸王瞟啊。”

    “可別亂說呀弟弟,這罪名可不能瞎說,我們營都攢了兩百多貫了,這不也是為了提升士氣麼。”

    孫悅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攢了兩百多貫,就為了瞟一次?你這是個什麼玩意投的胎,別鬧了,通知他們八個,在你這開會。”

    李沆一臉不開心地道:“哦,知道了。”

    不一會,九個政委和九個營長都到了,規規矩矩地做好,聽孫悅講話。

    他們彼此都挺熟的,孫悅這兩年光忙活他們的事了,這樣講話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以直屬領導的身份跟他們合作,心裡還真是有些忐忑呢。

    “人都齊了吧,這九個政委跟我應該都比較熟悉了,諸位營長應該也沒有不認識我的吧,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從今天起,一直到此戰結束,我就是諸位的都監了,至於戰後怎麼安排,那得看樞密院和朝廷的意思,指揮使的人選還沒定下,我就越俎代庖給各位開個會。”

    “新軍這是第一次成軍,之前一直都以營為單位的,開戰之前我覺得諸位還是有必要熟悉一下配合,操練的事我不懂,也不歸我管,等新指揮使來了以後自然由他負責,我的意思是大家組織個什麼活動,就當團建了,你們有什麼意見麼?”

    眾人猶豫了一下,一時間都沒想到太合適的,李沆一拍桌子道:“都監,咱們集體逛窯子去吧。”

    孫悅哭笑不得地道:“你腦子裡就沒點別的東西了麼?”

    邊上的二營政委笑道:“都監您還別說,這男人啊,要想熟悉起來其實無外乎就那麼兩樣,喝 酒,女人,要是能喝一頓花酒就更好了,我覺得小李說的未嘗就沒有道理。”

    孫悅一臉驚訝地道:“你們都攢多少錢呀啊都敢提議喝花酒了?”

    “我們是沒攢多少錢,可這不是有您呢麼,誰不知道您孫家現在是大宋的首富啊!都監,請客吧!”

    “對呀都監,請客吧。”

    “請客!請客!請客!請客!”

    娘的,挺嚴肅的一個會,結果整的這麼鬆散麼,還是說自己年紀小就沒有威嚴鎮不住場面?有這麼熊領導的麼?

    孫悅當然不能讓下屬就這麼把自己熊住,一拍桌子道:“我告訴你們,咱們這新軍,養四千人的花費都夠朝廷養一萬尋常將士了,咱們錢花了別人一倍以上,這仗也得打的比別人好一倍以上,只要你們能做到,不就是花酒麼,一個人一貫,老子請了!”

    “哦~都監大人仗義!”

    “但是有一條我得跟你們說好嘍,到了荊湖,都把下邊的人給我管好嘍,誰敢監銀婦女,誰敢拿那邊老百姓的一針一線,別怪我這個都監不講人情,殺無赦!”

    眾人面面相覷,戰場規矩,破城搶三天啊。

    “都監,這似乎不合理吧,別的將士……”

    “別的將士他們有政委麼?別的將士有專業安置麼?別的將士家屬有安排工作麼?別的將士有特娘的花酒喝麼?這個時候跟別的將士比了?我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咱們新軍有便宜行事之權,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意思是連特麼監軍也管不著老子頭上,誰敢犯事我就殺誰,沒的商量!當然,該有的繳獲,該有的封賞,你們都給將士們記著點。誰有意見?”

    說著,孫悅異常嚴肅地依次用目光掃過眾人,他在用行動告訴他們,這事兒是認真的。

    “好,既然都沒意見,那就把營裡的肉都搬出來,篝火!烤肉!李沆,你去領幾個弟兄,去管我曹伯伯要酒,從他賬上再拿兩千貫,去請姐兒過來勞軍。”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6





    當孫悅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家裡了,看了眼外面的時辰,也已經是日曬三竿。

    小蝶懂事地端來二陳湯餵他吃下,感覺自己胃裡好受了不少,卻還是有點斷片,昨晚的許多事他都忘了,就記得他一高興,讓將士們把軍營裡的神火飛鴉全都當煙花給點了,那都是孫春明辛辛苦苦幾十萬貫改良出來的,他想當大宋的諾貝爾還沒成功,但至少他的飛鴨炸的時候比大宋原版的好看,是全聚德跟饞嘴鴨的區別。

    “小蝶,我昨天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

    小蝶臉一紅道:“您倒是想做來著,摟著我玩了半天,胸都被您給咬出牙印來了,卻也沒玩出什麼結果出來,我看啊,您還得再等兩年。”

    說著,小蝶還拉開自己的衣襟,給孫悅看他昨晚上的戰果。這丫頭已經十五歲了,雙峰已經開始發育了,大概有饅頭大小,雪白雪白的看得孫悅也不由的臉紅了,這丫頭這二年來越來越會勾人了。

    “咳咳,不是說這個,哎呀算了,我還是有點頭疼,再睡一會吧。”

    “您可不能再睡了,李樞密下午要開會,您再不去,就該挨罵了。”

    孫悅一拍腦門,忘得死死的,看了眼時辰,已經遲到了,索性也就不著急了,李處耘跟趙普不和,連帶著看他不順眼在樞密院也不是什麼秘密,反正都是挨罵,遲到跟曠工好像也沒啥區別。

    好像昨晚上喝多了之後還領著全營的將士們一塊罵李處耘來著,罵的什麼來著?記不清了。

    一出了院子,就看曹婉正在有模有樣的鍛煉身體,孫悅登時就愣了:“你咋回來了?跟大哥吵架了?”

    曹婉白了他一眼道:“昨天我就回來了,某人醉的跟死豬似的,居然一點都不想我。”

    孫悅撓撓頭道:“想你,咋能不想你呢,可是你到底是為啥回來的?”

    “我懷孕了,回家躲躲。”

    “哦,嗯?你懷孕了?我靠,你們都不避孕的麼?”

    曹婉結婚也兩年多了,按說懷孕了也正常,但是,呂龜圖剛死了兩年,按規矩呂蒙正是應該給他爹守孝的。

    守孝三年,按禮法來說是不能行房事的,這條規矩一般人還真守不住,呂蒙正跟他那個爹也沒什麼感情,但最起碼你別懷孕啊!封建禮法中官員丁憂期間有子是要罷官奪職的,呂蒙正雖然不是官但以後肯定是宰相,這不等於扣死了不孝的帽子了麼?

    “所以我才回家躲躲呀,這兩年肯定是沒法出門見人了,等過兩年讓孫叔叔在戶籍上改動一下,應該能蒙的過去。”

    孫悅不得不豎起大拇指道:“你牛,可惜我伺候不了你了,我要去打仗。”

    “知道了,祝你旗開得勝,建功立業。”

    姐弟倆又說了會話,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李處耘的會應該也已經開完了,便上差去了。

    坐在自己座位上,屁股還沒等坐熱呢,曹彬就告訴他,李處耘氣的罵娘了,讓他趕緊去找他,應該是昨天他醉酒時當著全軍將士的面大罵他的事被他知道了。

    孫悅哦了一聲,往桌上一趴,就不理會了,頭還有點沉,今天的工作不多,他在考慮要不要再睡一覺。

    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這次出征他有便宜行事之權,肯定是要站在慕容延釗這一邊狂懟李處耘的,否則就特娘的得吃人肉了,慕容延釗畢竟是天下第一軍人,就不信他李處耘真能鬧出什麼花來,反正都是要翻臉的,自己也沒必要再給他什麼面子了,兩年來,這貨都不知道給自己穿了多少小鞋了。

    至於回來之後?回來之後李處耘就被貶了,估計他倆這輩子都見不著了。

    曹彬皺眉道:“你是真不打算給他面子了?他畢竟是樞密副使,官家的霸府老臣,你非要用你的小細胳膊跟人家的大腿擰?雖然你有便宜行事之權,但他畢竟是監軍,真給惹毛了,他真能拿軍法斬了你的。”

    “啊,沒事兒,慕容叔叔會向著我的,反正他也不喜歡新軍的政策,我認不認慫都好不了,何必去跟他受那個氣,他那麼大個官,總不至於親自過來找我麻煩吧,就不去,愛咋咋地。”

    李處耘反對新軍政策,其實也未必是他真覺得這政策不好,無非是因為這條政策是趙普牽頭的而已,真要讓趙普做成了,趙普在大宋肯定就更穩了,趙普穩了,哪還有他的出頭之日,所以他對新政的打擊可以說是不遺餘力的。

    這也是他時不時的給孫悅穿小鞋的根本原因,並不全是因為他是趙普的徒弟,否則人家那麼大的官,真不至於跟他這樣的小角色一般見識。

    曹彬苦苦勸了半天,見孫悅實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畢竟這軍委司現在是他在負責,對李處耘也沒什麼好感。

    “新軍的指揮使人選定下來了。”

    孫悅聞言來了精神:“是誰?”

    “韓帥的公子,韓崇訓。”

    這個結果並不太出孫悅的預料,這位置明擺著是要飛黃騰達的,沒有過硬的後台根本連想都別想,他爹韓重贇如今貴為殿前司都指揮使,在殿前司罷黜了點檢和副點檢之後已經是實質上的三帥之一,又是趙匡胤的義社十兄弟,軍中能跟他爭這位置的大佬真的不多。

    這對孫悅來說算是一件好事,韓崇訓跟趙光美的關係不錯,他自然也是認識的,關係談不上多近,但好歹也還算是熟人,將來跟他搭檔起碼不會有什麼大的衝突。

    而且,韓崇訓在北宋雖然談不上什麼名將,但是在將二代裡也還算湊合,畢竟也是青史上留了名字的將領,能力上應該也是夠用的,跟著他也許真的能立下不小的功勞。

    正說著話,卻見一比孫悅還要小一些,也穿著樞密院官服的小孩進了屋來,小孩是個圓臉,紅彤彤的特別可愛,說話聲音甜甜的,特別有禮貌:“請問,哪位是孫悅。”

    孫悅聞言笑瞇瞇地道:“我就是,小朋友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小朋友深深地鞠了一躬,行了一禮:“我叫李繼隆,在兵房當後曹,今年十三歲,所以我打你不算欺負你。”

    說著,小孩上來就是一拳,直接懟了孫悅一個烏眼青。

    孫悅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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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繼隆,北宋四大名將之一,歷史評價比起曹彬和狄青也是只高不低,耶律休哥和李繼遷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的李繼遷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子而已,暫時的身份只是………李處耘的兒子。

    所以孫悅是對的,李處耘的身份決定他不可能親自屈尊降貴的來找孫悅的麻煩,因為如果孫悅當面懟他兩句的話他會更下不來台,他又沒法真的把趙普的學生怎麼樣,可是他兒子過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因為孫悅昨天藉著酒醉把李處耘給罵了,所以李繼隆揍他屬於弘揚孝道。

    孫悅自然也不是挨打不還手的性格,於是就跟李繼隆扭打了起來,結果麼……

    “嘶嘶~輕點啊老爹,疼啊。”

    “誰讓你逞強,明知道那是李繼隆還敢還手,你一個書生,能是人家李繼隆的對手?慶幸吧你,他這是沒下重手,否則打殘了你爹都沒處說理去。”

    “哼,我可是看亮劍長大的,這叫亮劍精神,別看他表面上沒什麼事兒,可我也打了他好幾拳呢,他受的都是內傷,等明天,一定會鼻青臉腫,嘴歪眼斜的,啊,輕點。”

    “死鴨子嘴硬。”

    晚上吃飯,孫悅滿臉的紗布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想喝口湯,都得讓小蝶餵他,一不小心餵撒了,燙的他嗷嗷叫喚,狠狠掐了小蝶屁股一下,逗得曹婉直樂。

    卻見曹軍這時候從外面也一瘸一拐的回來了,滿頭是血的樣子比孫悅好像還嚴重許多,一家人不由詫異道:“咋的了這是?你也跟別人打架了? ”

    曹軍滿不在乎地道:“沒事,李繼隆比我慘多了,我把他下巴都打脫臼了。”

    孫悅驚道:“你去找李繼隆打架去了?”

    “當然,他跟你一個書生打架,這不是欺負人麼,我就去打了他一個落花流水。”

    孫悅和孫春明對視一眼,趕忙將曹軍扒光了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都是皮外傷,這才放下心來,不由嚴肅地道:“你真的打贏李繼隆了?沒吹牛? ”

    “那是當然,我把他騎在身子下面,使勁削了好多拳,不過他不服,約我明天晚上再打。”

    “你答應了?”

    “那是,咱爺們什麼時候怕過慫? ”

    孫家父子倆面面相覷,都不太敢相信。曹軍這兩年勤學武藝,同齡人確實是沒有對手,他們也只知道曹軍的武學天賦很高,卻並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難道他連李繼隆都打得贏?他們剛才說的內傷啊啥的當然都是笑話,二十年後的李繼隆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宋第一猛將的,這豈不是說明,曹軍這小子其實是個將才?

    “軍哥兒,你跟李繼隆約的明天,是單挑還是群毆?”

    “自然是單挑了。”

    “好,那明天我叫上朋友去給你加油助威。”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孫悅覺得自己的胳膊啊腿啊的好像都沒那麼疼了,伸手在小蝶身上胡亂玩了一會佔了會便宜,便穿好了衣服準備上差了。

    來到軍營,跟韓崇訓親切地聊了會天,說了說情況,又一塊組織了一下全軍演練,配合了一下各營的默契度,雖然離出征已經沒幾天了,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麼。

    “對了韓兄,我一會跟你請個假。”

    “怎麼?有事情?”

    “啊,我那個兄弟,曹軍你認識吧,他跟李處耘的兒子約架了,這事是因我而起,我得給他加油助威去。”

    韓崇訓是韓重贇的兒子,他爹作為三帥之一本來就跟樞密院不太和的來,莫說是李處耘了,跟趙普的關係也一般,因此他倒也並不避諱他。

    “哦,那你去吧,不用擔心,我跟軍哥兒切磋過,他的武術真的很高,不用兵器的話,連我都未必能穩贏,同齡人中應該沒有人比得過他了。”

    孫悅不由得又驚了,“連你都打不過他?開什麼玩笑啊!”

    韓崇訓跟曹軍認識並不奇怪,最近他忙起來的時候趙光美都是找曹軍玩,以韓崇訓和趙光美的關係,他們倆應該是認識的,可是他打不過曹軍可就太奇怪了,要知道韓崇訓已經十五歲了,已經進入青春期了,居然會打不過剛開始發育的曹軍?再說曹軍是什麼出身,老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退伍老兵,韓重贇可是三帥之一。

    “啊,軍哥兒其實應該算是天賦異禀吧,力氣很大,說起來,沒想過讓他進軍營磨練磨練麼?是個當將軍的料,反正就我認識的這些將門子弟中,好像還沒有比他強的。”

    孫悅聞言特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嗯,這些年,可能還真是對他留意的比較少,這麼好的苗子,居然一直沒察覺。”

    到了時辰,孫悅便換了便服,還特意叫上趙光美,來到曹軍和李繼隆約架的地方去給他加油助威。

    之所以叫上趙光美,是害怕李繼隆玩什麼花樣,萬一單挑變群毆,有他在他們也能全身而退,就不信李繼隆真的敢打趙光美。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李繼隆是一個人來的,反倒是他們,因為來了三個人顯得很失體面,人家雖然沒說什麼,只是給了他們一個白眼讓他們自己體會,卻還是覺得挺沒面子的。

    小孩子約架不比大人,沒那麼多花哨,大人打架,打十分鐘可能得先嘮上倆鐘頭,小孩子就比較直接了,曹軍和他總共也沒說幾句話,大體意思是,你服不服,不服,不服來吧,然後倆人就乾起來了。

    幹的那叫一個激烈,很快倆人就扭在了一起,一會李繼隆騎在曹軍身上叮叮咣兩圈,一會曹軍把李繼隆壓在身下DuangDuang懟,趙光美還二了吧唧的瞎幾把指揮。

    反正沒多大一會,兩人就都鼻青臉腫的了,最終好像還是曹軍的體力好一點,略佔一點上風。

    “服不服?”

    “不服!”

    DuangDuang幾拳。

    “服不服?”

    “不服!”

    又是DuangDuang幾拳。

    “服不服?”

    “不服。”

    …………

    反正最終,李繼隆也沒被曹軍打服,曹軍又不是傻子,總不能真的把李繼隆打出個好歹來,他留著力呢,別看李繼隆鼻青臉腫,卻都是外傷,再打下去的話可能就真的出事了,孫悅連忙將他叫住,回家吃飯了。

    曹軍其實也打不動了,他比李繼隆也只是略強一絲而已,這會也快堅持不住了,再打下去,他可能就要脫力了,於是自然也就順坡下驢,高高興興地跟著孫悅他們走了。

    李繼隆連著兩天挨了揍,心中卻是憋屈壞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居然從地上撿起了他打架前扔下的弓箭,大喊一聲道:“呔!我還是不服,我要跟你比箭!”

    眾人回頭,卻見李繼隆已經倔強地將弓拉了起來,箭頭直直地對著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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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恩將仇報'





    看著李繼隆拿出了弓箭,孫悅三人一時間都傻了,尤其是孫悅,渾身都是冰涼的。

    曹軍習武,一直以來練的都是相撲摔跤等空手技,兵器只練習過搶棒,這也是他在一眾將門子弟中都堪稱優秀的原因,因為像李繼隆這樣家學淵源的孩子,是不可能花費太多功夫在拳腳上的。

    人家練的是騎術、弓箭、馬朔,尤其是弓箭,他們老李家弓箭一絕,從他爺爺李肇那輩起到他爹李處耘都有過善射的記載,他本人後來也是以善騎射而聞名天下的,孫悅毫不懷疑,給他一把弓,他能把他們仨全都留在這。

    曹軍也嚇得傻了,他跟李繼隆離得實在是太近了,近到他都能看清那箭矢上雕刻的花紋,在這樣的距離下,李繼隆閉著眼睛射他也絕對躲不開,一時間他的大腦也懵了。

    趙光美大喝一聲道:“李家的,別衝動!不至於此!”

    李繼隆赤紅著眼睛,不理不顧,大喝一聲:“啊!!!!”

    砰的一聲,弓弦聲響動,孫悅條件反射似的就一捂眼睛,回過頭再一看曹軍,腦袋頂上的那顆大珍珠已經不翼而飛,披頭散發好不狼狽,卻是被李繼隆給生生射下來了。

    李繼隆這一箭是設計好的,不管曹軍怎麼躲,總不可能跳起來,因此這一箭無論如何都是不傷他性命的,可這特娘的也太嚇人了!曹軍褲子都濕了!

    李繼隆哈哈大笑,手裡的弓箭朝曹軍一扔,然後插著腰,豪氣地衝著曹軍道:“換你,可敢一射?”

    曹軍氣的一把就將弓箭扔了,衝上去就是一腳:“我射你奶奶!”

    孫悅和趙光美也氣壞了,衝上去對著李繼隆就是一頓圈踢,也不管什麼單挑不單挑了,要知道他們雖然褲子沒濕,卻是真真的以為李繼隆要將曹軍射死在這,也嚇得不輕!

    直到李繼隆已經被打的渾身抽搐,一副要死了的樣子,三人才罷手離去,走的時候還順便把那把弓也給帶走了,畢竟,要是這貨一會再拿起來射一箭,他們可受不起那個刺激,萬一心髒病嚇出來可咋整。

    晚上吃飯的時候,曹軍還在飯桌上一個勁的炫耀自己的光輝事蹟,說的自己好像多厲害似的,倒是曹婉現在身懷六甲,母愛大爆發,一邊溫柔的給他處理傷口,一邊不住地埋怨數落他和孫悅。

    孫悅道:“曹伯伯、嬸嬸,軍哥兒在武學一道上真的很有天賦,韓帥的公子親自說,目前開封的將門子弟中,同齡人甚至沒有比的上軍哥兒的,這叫天賦異禀。”

    老曹與有榮焉,臭不要臉地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所以,軍哥兒他天生就是當將軍的料,咱們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耽誤他的前途了。”

    事關孩子前途的事,從來都是家長最關心的,不由緊張地問:“那又能怎麼做?這孩子這麼小,總不能讓他去當兵吧,咱家又不是功勳官宦,沒有蒙蔭啊。”

    “當兵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咱家的孩子,怎麼也不能從大頭兵幹起,沒有蒙蔭,可以走舉薦的路子,以咱們家的關係還便是讓韓帥代為舉薦,又能算的什麼?就算退一萬步講,咱們家也可以通過進納來補個一官半職(合法買官),不過這都不是上策,要說上策,我覺得還得是武進士 ”

    “武進士?就他?這……”

    “的確是難度有點大,不過他畢竟還年輕,我們父子可以幫他請最好的老師來教導,魏相和張永德的關係向來莫逆,軍哥兒的天賦這麼高,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讓張帥親自來教導軍哥兒,我想有個五六年的功夫,應該就可以中舉了,到時候下到地方,少說也是一任指揮使。 ”

    老曹聽的熱血都沸騰了,張永德啊,那可是趙匡胤的老上級,若不是柴榮死前不放心他,把他給擼了,哪還有什麼大宋了?興許人家現在就是官家了呢。當然,這麼高的資歷趙匡胤也不敢用,給了個侍中的高位,本質上跟範王魏三人沒什麼區別,禁軍中的事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敢說了,不過人家一身的本事卻是不作假的,而且在朝中還極有面子,趙匡胤要見他都要用一個請字。

    當然,這也就是一美好的願望而已,魏仁浦願不願意幫這個忙還不好說,就算魏仁浦願意,張永德能不能給這個面子也不一定,但總可以試試麼。

    老曹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我已經讓他天天習武了。”

    “光有一身武藝肯定不行,況且武舉考的武藝也不是摔跤,而是騎射和步射,分'絕倫'和'平等'兩科,如果考'絕倫'的話還得加考腳踏弩,要求弓兩石,踏怒五石力,軍哥兒就算天生神力也得等幾年以後神田長開了再說,不過這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兵書大義和策問,軍哥兒現在字都不一定能勉強認全,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所以……”

    “所以,軍哥兒明天起,要讀書識字,起碼也得有一定基礎了,我才能去求魏相開這個口。”

    老曹點頭道:“嗯,你說的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去給他找個先生。”

    曹軍都懵了:“上學?讀書?悅哥兒,我幫你打架,都讓人打成這熊樣了,你居然跟我爹說讓我讀書?不帶這麼恩將仇報的吧!”

    老曹一巴掌拍他腦袋上道:“竟瞎說,悅哥兒這是為了你好,光 一膀子力氣,能有什麼出息。”

    正說著話,便聽下人來報,李處耘帶著李繼隆求見,正在客廳等候。

    張氏都嚇壞了,她只知道那李處耘是堂堂樞密副使,大宋朝除了趙普之外最大的文官,曹軍把他兒子給打了,這要是怪罪下來,他們哪裡吃的下?

    “嬸嬸莫要憂心,那李處耘身為一國宰執,開國功臣,若是因為這點小事親自來找茬,鬧開了他也不用混了,也沒資格跟我師父爭鬥這麼久了。”

    “那他來是乾什麼的?”

    “誰知道,出去看看就是。”

    事實上李處耘比他們想像中大度多了,他們到了客廳一看,那李處耘手里居然拎著東西,見到他們還頗為不好意思地鞠了個躬道:“實在是對不住,今日小兒與令公子玩鬧的時候動了弓箭,冒失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特意領著他來跟你們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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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出征





    李處耘來親自來上門道歉,這著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不過想一想,其實也挺正常的。

    畢竟當時李繼隆拿出弓箭的時候,趙光美也是在射殺的半徑之內的,宋初時武人天下,全民尚武,所以小孩子之間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怕是李繼隆打了趙光美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同樣,他自然也不會因為兒子被打了就心有怨恨,技不如人,沒什麼可說的,但單挑輸了之後拿弓箭出來逞威風可就是另一碼事了。

    萬一哪一箭射歪了,把趙光美射死,那樂子可就大了,他這個樞密副使也未必能有多大的面子,就算李繼隆已經被'圈踢'懲罰過了,他依然要道歉,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的前途。

    既然要給趙光美道歉,那麼索性就先來給曹軍道個歉,說聲抱歉又不會少一塊肉。

    不過讓人想不到的是,曹軍不但很快就原諒了李繼隆,他們倆居然聊的還挺投緣,當李處耘走的時候,倆人已經約好了明天中午斬雞頭喝黃酒,結為異姓兄弟了。

    小孩子的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剛才還打的鼻青臉腫,轉眼就是小伙伴,加上宋初結拜文化流行,倆人居然在幾分鐘的時間裡就和好了,而且和好的似乎有點過了。

    不過這總的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李繼隆將來的成就並不在他老子之下,曹軍有這樣的一個結拜兄弟也是好事。

    不過孫悅卻沒什麼時間再多看顧曹軍了,出征在即,他是真的忙。

    說實話,他和韓崇訓的壓力真的是挺大的,新軍雖然俸祿賞賜都少於其他禁軍,但隱形成本實在是太高了,這一仗他們要是不打出點漂亮的戰績,整個軍改都會受到影響。

    但問題是,北宋初年,其他的禁軍也特麼賊牛嗶啊!誰不是精銳?新軍的長處在於忠誠度,在於訓練和指揮不分離,在於靈活性,在於沒有層層掣肘,這些優勢在二十年以後將是天差地別一樣的明顯,但是現在來說,還真是未必,都是百戰精兵,有沒有指揮其實都差不多,這幫兵油著呢。

    最關鍵的是,他們只有四千多人,而且是新整合的,各營之間完全就不熟悉,指揮使也是新上任的,不了解各營之間的情況,所謂的指揮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

    所以,壓力真的很大,他和韓崇訓現在每天都在給將士們操練,眼看著離出征已經沒幾天了,韓崇訓上火的直牙疼。

    相比之下,李處耘的狀態就比較詭異了,這幾天一直都沒來找孫悅的麻煩,應該也是顧不上,這貨在後周的時候就是趙匡胤的幕僚,卻是從沒有這樣獨自領軍的時候,所以格外的興奮。

    雖然這次主帥是慕容延釗,但在他的心裡,監軍才是實際上的頭,自己才是官家的心腹,什麼狗屁天下第一軍人,不過是後周的餘孽罷了。

    所以,心中暢想著,自己這次險死還生,連滅兩國,立下大功凱旋回朝,看那趙普還怎麼在自己面前嘚瑟,到時候一腳把他踢政事堂去,老子來當這個樞密使。

    想著想著,李處耘就有點飄了。

    幾天的時間一晃就過,一轉眼到了出征的日子,在家里安安靜靜地吃了早飯,看著家人的興致都不怎麼高,孫悅笑道:“別這樣,我一個都監,又不用親自拿著刀子砍人,就是個湊熱鬧混軍功的,大宋以堂堂正正之師伐兩個彈丸小國,還能打輸了不成?與其瞎操心,不如想想怎麼給我辦凱旋歸來的歡迎儀式。”

    孫春明嘆息道“畢竟是戰場,注意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啊,你就一直待在慕容延釗的身邊,軍功不軍功的,咱們爺倆也不在乎,就是寸功不立,咱也能混個宰相噹噹,唉,當時怎麼就讓你進了樞密院了呢?你一個書生,在政事堂待著多好,還能有魏相幫襯。”

    孫悅笑笑道:“爹你這是乾啥,說的我心裡都毛了,本來信心十足的,你這一說好像我要去打什麼苦戰似的,好了,我走了,樞密院報導去了。”

    到了樞密院,發現樞密院的風格跟家裡完全不一樣,可能是因為李處耘飄了的原因,整個樞密院完全是喜氣洋洋的,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要打仗,而是凱旋回來了似的,可能在他們的心裡,這一趟隨軍的官員回來都能連升三級吧,那羨慕嫉妒的情緒簡直溢於言表。

    上一次李處耘開會孫悅沒來,所以孫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隨軍的同僚,客客氣氣鞠躬一圈之後,孫悅居然驚詫的沒發現自己應該歸誰管。

    我的直屬領導呢?

    李處耘是全軍的監軍,跟慕容延釗一個級別,孫悅跟他差著好幾層呢,所以孫悅並不是他的直接下屬。

    他的新軍成立之後,被歸到了殿前司,畢竟殿前司的點檢就是趙匡胤本人,所以新軍的指揮使才會是殿前司的韓帥,可是這趟出兵呢?禁軍派的是侍衛司的人,因為侍衛司剛拆分,趙匡胤也想藉著這場戰鬥驗證一下成色。

    侍衛馬軍的都監是張勛,侍衛步軍的都監是盧懷忠,孫悅拜了一大圈,發現這倆人居然都管不著自己,還是李處耘皺了皺眉道:“算了,你就坐過去吧,這就你一個殿前司的都監,你就代表殿前司吧,直接聽命於我便是。”

    哈?我!代表殿前司!變成殿前司都監了?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吧,而且關鍵是我特麼不想直接聽命於你啊!

    往盧懷忠的後面一座,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這特麼不是自己的位置啊。

    不過坐下的時候,孫悅仔細的想了想,確實是沒有張勛和盧懷忠兩個人的名字,這兩人可以在這個時候就當上一司都監,地位幾乎是不在曹彬之下的,以自己對宋史的了解程度居然聽著都不耳熟,果然,這是被李處耘給坑了,要不然日後怎麼不得混個樞密副使之類的大官噹噹。

    於是,孫悅心裡越發堅定了他要跟李處耘開懟的決心。

    正想著,便聽耳邊炸雷似得喊道:“孫悅!本監在說話,你是不是又分心了?給我好好聽講,再有下次,軍法伺候。”

    嗯……見到慕容延釗之前,還是乖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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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文武之爭





    當李處耘的大軍成功與慕容延釗會師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了。

    時隔將近兩年,再見慕容延釗,孫悅發現他比之前在開封的時候更瘦了,瘦的跟麻杆似的,兩個黑眼圈都快到鼻孔了,身上披著一件特別厚的紫貂裘,一走路身體都直晃,好像風一吹都要倒下似的。

    相比之下,李處耘身穿一明光重鎧,留著根根堅硬的鬍子,面如重棗,眼似駝鈴,手持一長長大砍刀,身背一黑漆金絲的三石強弓,騎在馬上雄赳赳氣昂昂,舉手一抱拳,怎麼看怎麼硬派,往他邊上一站,怎麼看那慕容延釗怎麼像文人,而李處耘倒像個征戰沙場的武夫。

    “李監軍,路途辛苦了,襄陽蠻夷之地,無甚佳物,樞密院的各位快進帳喝一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李處耘卻道:“不必了,我們雖是文官,卻也沒慕容主帥想的那麼嬌氣,戰事緊急軍情如火,還是先商討破敵之策吧,請慕容主帥召集眾將,本監軍要在白虎賬開會,也順便認識認識山南這邊的諸位將軍。”

    說著,李處耘隨意的將手一抬,算是行了禮了,便徑直的走了。

    慕容延釗當真是好不尷尬,臉上唰的一下就有些青了,這算什麼?下馬威?

    這一仗,趙匡胤可以說是下足了決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足足給慕容延釗調去了南方的十州兵馬,湊了六七萬人,號稱十萬大軍,說實話要不是為了等李處耘這個監軍,慕容延釗此時說不定已經在江陵城飲酒作樂了。

    也因此,在這麼多人馬面前,李處耘帶的不到三萬禁軍其實也就是個錦上添花,此時的大宋可並不同於一百年以後,經慕容延釗親手調教的山南兵,還真不見得就比禁軍弱,再加上他兩年前還是禁軍第一人殿前都點檢,禁軍將領也不敢跟他拿大啊,所以在正常人看來,李處耘就是來給他當幕僚的。

    當然,那是對正常人來說,可問題就在於,這李處耘他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或者說,領兵作戰的興奮,讓他已經有點像是個神經病了。

    在他心裡,現在的慕容延釗就是個山南節度使而已,論官職,他這個樞密副使給個地方節度使一點臉色又算的了什麼?論關係,他是趙匡胤親信中的親信,陳橋兵變的執行人,而慕容延釗,則只是個後周的餘孽,論差遣麼,監軍和主帥本就沒有誰大誰小之說,老子又不是不知兵。

    李處耘早就把這場戰爭當做他自己叫板趙普的舞台了,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來搶自己的風頭,慕容延釗也不行,相反,正因為慕容延釗的威名太大,他才更要狠狠壓一下他的風頭,這樣才能將指揮權搶過來麼。

    慕容延釗青著臉,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又因為空氣太涼,他的身體太虛,忍不住的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跟著李處耘來的大大小小的樞密院官員一看自家老大這麼硬,自然連忙小跑著就跟上隨著李處耘去大帳議事了。

    在他們看來,這是樞密院和軍方第一人的一場無聲較量,自己是樞密院的,難道還能站在慕容延釗的一邊不成?以至於,慕容延釗在這咳的都快吐血了,他們卻誰也不敢多看一眼。

    當然,孫悅是個例外。

    “慕容大伯,您沒事吧。”

    慕容延釗咳了半天,面色蒼白,但對孫悅的這句關心卻很是受用,孫悅是樞密院的人,這好歹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因此笑笑便道:“沒事,習慣了,人快死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蹦出來氣我了,兩年不見,你倒是長高了不少,都當上一軍都監了啊,真是出息,快去吧,那畢竟是你的上官,伯伯不怪你。”

    “慕容大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對了,我爹前些天收到一根三百年的老參,他便讓我給您帶來了,就在我的行軍背囊裡,您等一下我找一找。”

    慕容延釗笑的更開心了,道:“你爹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帶我謝謝他。”

    “應該的,慕容伯伯乃是國之棟樑,一定要保重身體才是,那我就先去了伯伯。”

    “嗯。”

    孫悅畢竟是樞密院的官,總不可能做的太過分,一直陪著慕容延釗那就太不是那麼回事了,便也跟上了樞密院的大部隊。

    還沒等孫悅走遠,便清清楚楚的聽到後面一個炮仗似得聲音道:“大帥!那姓李的居然敢給您臉色!他以為他是個什麼東西啊!要不大帥,今晚上我找幾個弟兄,打他一頓,或是乾脆弄死他得了。”

    這聲音跟小鋼砲似的,分明是故意說給李處耘聽的,雖說只是毫無意義的嘴炮,但也未嘗不是一種威脅。

    雖然趙匡胤重文輕武的意思雖然已經很明顯了,按說樞密院也確實是應該壓武將一頭,但是,人的思維慣性可不是趙匡胤一紙製度就能立刻改過來的,韓琦能將狄青壓的跟孫子似的,那是因為大宋百年來重文輕武已經成為習慣,而此時畢竟剛過了五代十國,在人們的想法裡,書生才是百無一用,後周的十年裡,因為被主帥看著不順眼而被砍的監軍足有兩位數,柴榮不也忍了麼?

    難道剛登基僅僅三年多的趙匡胤,威望已經超過了那個霸凌天下連契丹人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柴榮了麼?似乎並沒有吧。

    所以將士們相信,他們哪怕是真的殺了這個所謂的監軍大人,趙匡胤也頂多不過是下一道聖旨,將慕容延釗痛罵一頓,該有的封賞一樣都不會少,這有什麼的呀?

    這,就是五代十國的慣性。兵驕,將悍!

    文官?官家怎麼可能因為一個書生,而跟領兵在外的大將翻臉呢。

    慕容延釗擺了擺手,制止了將士們的胡說八道,因為他很清楚,趙匡胤不是柴榮,柴榮一生勇猛精進,所以敢於駕駛著一輛沒有韁繩的馬車去馳騁,而趙匡胤,你信不信這兩馬車哪怕有一丁點的顛簸他就會先停下來,修好車再去作戰。

    李處耘在他眼裡確實不算什麼,可這個監軍,畢竟代表著趙匡胤,如今他病入膏肓眼看著就要死了,他既不想割據一方聽調不聽宣,也不打算讓他兒子世襲他的節度使,何必要在死之前給自己已經當上官家的小老弟添堵呢?

    忍忍得了。畢竟他死後還想要混個好一點的追封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6
第一百四十九章使





    進了大帳,李處耘看他的目光凌冽的好似刀子一般,剛才他給慕容延釗下馬威,樞密院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懂事的跟著他晾著慕容延釗,就這孫悅多事,這倒是給了慕容延釗面子,可他的面子往哪放?

    孫悅卻不理他,他的官職低微,離李處耘本來就遠,索性自顧自的搬來小凳,好整以暇地坐在大帳幾乎靠近門口的位置。

    不一會,慕容延釗終於也帶領著大大小小的軍中將領來了,抬頭瞅了一眼,這李處耘還算知道點分寸,並沒有坐在首位上,將主帥的位置給他留著,便自然而然地坐下了,開口道:“既然李監著急開會,那咱就開一下吧,李監,你有什麼主意,拿出來議一議吧,咱是先打荊南,還是先打湖-南。”

    荊南的首府是江陵城,也就是後世的湖-北荊州,而湖-南也就是後世的湖-南,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他們現在人在襄陽,自然是離江陵更近一些,兩地之間還隔著長江呢。

    但是,從政治角度上說,他們是接到了湖-南周保全的求援信,來幫周保全平叛的,這是他們的出師之名,而荊南呢,人家可老實了,老實到了一月三貢的地步,雖然大家心裡都明白,這趟出來肯定是要順手把荊南也滅了的,但怎麼滅,什麼時候滅,以什麼藉口滅,這裡面的說法就比較大了。

    這不是軍事問題,這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問題。

    所以,慕容延釗索性先把這個問題拋出來,問問李處耘的意見,監軍麼,這種政治鍋他不背誰背,這事也確實是李處耘來拍板比較合適。

    李處耘胸有成竹,道:“我以為,可以先派一個使者,請荊南借個道,備一些勞軍物資,再派三千水軍襄助我等討伐張文表,若他不許,那就沒什麼可說的,先把江陵城打下再說。”

    慕容延釗和眾將聽了都點了點頭,假途滅虢麼,老掉牙的計謀了,但計謀不在於老不老,在於有沒有用,荊南既然向大宋稱臣,借道借兵自然就都是應有之意,拒絕了更好,打他都沒有心理負擔了。

    這是**裸的陽謀。

    “那麼,李監您覺得,派誰來當這個信使比較好呢?”

    “本監以為,新軍都監孫悅,比較合適。”

    哈?

    孫悅一驚,我?信使?去江陵?這劇本不對啊!原本歷史上不應該是丁德裕麼?

    慕容延釗聞言眉頭一皺,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信使這種活,干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可要是乾不好,那就是掉腦袋的活了,假途滅虢這種計策一千多年了,除非荊南人集體智障了,否則根本就不可能識破不了,惱羞成怒砍殺信使的可能性可以說是極大,而以孫悅的才能和年紀,根本就沒有必要冒這種九死一生的危險,去博這種功勞。

    在慕容延釗看來,李處耘這是在公報私仇,就因為孫悅剛才跟自己說了兩句話,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他就要逼迫孫悅去送死!

    別說孫家跟他們家是世交,就算孫悅是他第一次見面不認識的一個人,他也不可能同意,否則他這個主帥以後還怎麼混?他天下第一軍人不要面子的麼?

    “本帥沒記錯的話,孫都監才年方十一吧,如此國之重擔,壓在一個孩子身上,未免有些兒戲了吧,李監還是換一個人吧。”

    “慕容大帥此言詫異,不管他今年多大,既然穿著樞密院的官服,就不再是個孩子,這裡是軍營,難道還要講什麼尊老愛幼不成?孫都監乃是我大宋的第一神童,一代嬌子,讓他去,正好讓荊南的土包子們看看,我大宋的人傑地靈。”

    慕容延釗聞言雙眼微瞇,慘白的臉色暈起一坨紅來,雙手握拳上面根根青筋直冒,沉聲道:“孫都監應該只是一軍都監吧,他在樞密院官職幾品?這等國使之事,讓他這樣的芝麻小官去做,不合適,莫讓高繼衝誤以為咱們大宋目中無人,我看這樣吧,我軍久在山南,對荊南的風土人情熟悉一些,還是我來派人去做這個信使吧。”

    李處耘道:“大帥此言差矣,孫都監官職雖低,卻是趙樞密親自收下的親傳弟子,讓他去出使,才正顯得我大宋的誠意啊,當然,若是孫都監膽小怕死,不願意去做這個信使,那也沒什麼,我再換一個人就是了。”

    說著,李處耘笑呵呵地看著孫悅。

    憑他對孫悅的印象,這孩子是個怕死的性子,趙普讓他隨軍他都扭扭捏捏的不願意,何況是出使呢?更何況,他是鐵打的前程,登天的路子,確實犯不上為了這麼點微末之功玩命。

    他也不是非逼孫悅去送死,只要孫悅在這大帳之中說一個怕字,他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堂堂樞密院神童,趙普的親傳弟子,軍帳之中居然怕死,一個慫字怕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不敢說斷他的青雲路,耽誤他個三年五載總是沒問題的。

    這道理,慕容延釗當然也明白,聞言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雙目中凶光連連,大吼道:“姓李的,老子特娘的是不是給你點臉了,真以為本帥是泥捏的不成?”

    慕容延釗畢竟是沙場老將,這一發怒,只覺得滔天的殺意撲面而來,孫悅離著八丈遠都能感覺得到,只可惜,他的身體確實不行了,如果吼完之後沒有捂著嘴一頓咳嗽的話,氣勢就更足了。

    李處耘可不是幾十年後只知道讀書的文人,說實話他本質上到底算不算文人都不好說,這樣的氣勢自然嚇不到他,反而見了慕容延釗一邊咳嗽一邊吐血的慘樣,眼角閃過一絲不屑來,冷哼道:

    “哼,大帥這是何意,本監軍可是聽不懂了,送信麼,憑什麼別人去得,他孫悅就去不得?這事本就是我這個監軍的權責,本監實是不知,大帥生的是哪門子閒氣,況且孫都監是我樞密院的人,你這般為他出頭作甚?孫悅!本監問你,你是不是不敢去?”

    孫悅施施然站起,微微行了一禮,道:“大帥,您別氣壞了身子,國之大事,義不容辭,我孫悅又不是貪生怕死的無用小人,我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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