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65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6
第一百五十章為難的高繼衝





    孫悅很清楚,高繼衝的那個膽子跟他爹差的遠了,根本就沒有割據一方稱雄的膽魄,自己這趟去不但一點危險都沒有,而且還會立下功勞,李處耘這是在助攻。

    所以,這有啥可爭執的?咱去不就得了?萬一慕容延釗吵贏了,把這白撿的功勞給別人可就不好了。

    李處耘這回真的有點驚了,他本以為孫悅是一定會想辦法拒絕的,這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兩年的時間,沒看出來他有這麼莽的一面啊!這要是真讓人家砍了,自己豈不是顯得異常小氣?

    堂堂樞密副使,以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害死趙普的徒弟,他還不得讓人罵死?

    奇怪了,這孩子不是挺惜命的麼,這是鬼上身了?

    不過,孫悅的這番表現看在別人眼裡,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麼是鐵肩擔道義,什麼是一身是膽,什麼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是!出使敵國假途滅虢,這比直接勸人家投降也差不多了,能幹這活的要么就是二傻子,要么,就是大仁大義大德大勇的真英雄,真豪傑。

    在慕容延釗看來,孫悅有後台,有才華,前程似錦,完全沒有玩命的理由,可是卻毅然決然的站出來蹚這個雷,一方面固然是這孩子膽氣過人,另一方面,當然就是為了不讓他為難了。

    他跟李處耘針尖對麥芒,肯定是要互相懟過一場了,而在這種幾乎純政治問題上跟李處耘開懟,對他來說無疑是在放棄主場優勢,這孩子分明是為了不讓他為難啊!

    所以,當孫悅昂首挺胸的騎上馬,準備奔赴江陵城的時候,慕容延釗特別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悅,若是高繼衝敢動你一根汗毛,伯伯發誓,江陵城一定雞犬不留,給你陪葬。”

    這嗑嘮的就很嚇人了,孫悅連忙道:“用不著用不著,伯伯您放心,咱們大宋天威如日中天,那高繼沖不過是剛接他班的一個小毛孩子,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啊,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過些時日,您請我在江陵城喝酒。”

    “嗯,去吧,我領著大軍在你身後壓上。”

    ……… …

    兩天后,江陵城。

    孫悅遞送了李處耘的國書之後,被人恭恭敬敬地領著到了所謂的驛館去休息。

    荊湖風物,確實是大異於中原,江陵城雖然不大,卻也還算是頗為富裕,這幾十年中原大地上基本上沒有幾年是消停的,以至於相比之下年年都砸鍋賣鐵進貢的江陵城,看上去似乎比洛陽還要富庶些許,也是奇了。

    孫悅知道,這麼大的事兒,高繼衝怎麼也得跟他的幕僚商量商量才能給自己一個答复,所以倒也不急著見他了,索性就在驛館裡好好歇息了起來,這一個多月日夜兼程的趕路,可是把他給累慘了,他們初七上的路,年都沒來得及過,而今天才不過二月初九,從開封一路幹到江陵,可是遭了大罪了。

    要知道,孫悅雖然在北宋屬於不入流的芝麻綠豆官,但他現在的身份卻是使者,代表了整個大宋,而荊南又稱臣朝貢於大宋,所以孫悅的接待規格自然也是極高的,一應禮儀用物,全都恨不得拿出接待皇帝的架勢出來。

    所以麼,當孫悅泡在滿是花香的大浴池裡,由七八個妙齡少女圍在身邊貼心的推拿按摩,幫他洗去風塵疲憊的時候,孫悅理所應當的閉上眼享受了起來。

    爽~~!

    孫悅實在是太累了,這天使專用的大澡池和專業按摩又實在是太舒服,所以孫悅洗著洗著,竟然神奇的睡著了。

    幾個給他按摩的姑娘面面相覷,紛紛瞅向其中一個年級最小的,“大人,怎麼辦啊。”

    那小姑娘也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嘆息道:“這宋使好壯的膽魄,隻身入敵營,居然睡得著?”

    邊上有侍女笑道:“說不定啊,是個沒心沒肺的傻的呢。”

    女子道:“別亂說,可莫要輕看了他,聽說此人乃大宋第一文臣趙普的得意弟子,有大宋第一神童之稱,今日看來,實在是名不虛傳,真想不到,大宋居然會派此人為使,唉,我南平危矣!(荊南管自己叫南平國)”

    當孫悅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舒舒服服的躺在了雕花的大床上,回過頭,發現自己身側還躺著一個皮膚白嫩,身材嬌小的蘿莉,嚇得孫悅蹭的一下就坐起來了。

    什麼情況?

    孫悅不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哥們你能用了?

    很顯然,他這是想多了,這丫頭只是單純暖床的,畢竟正月的天,江陵也挺涼的。

    “天使大人您醒了?天使大人您一定是旅途勞累了吧,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香甜呢。”

    “什麼時辰了?”

    “酉時了,您可要用膳?”

    孫悅聞言還真有些餓了,便道:“也好,那就麻煩你安排一下吧。”

    這小丫頭自然不會是普通的侍女,古時候雖然沒有克格勃,但大同小異,總會有些特殊人才的,可惜了孫悅身體條件不行,否則他就能享受到無與倫比的樂趣了。

    孫悅當然也知道這丫頭是乾什麼的,不過他並不在乎,無非是拖延時間罷了,讓荊南小朝廷可以充分討論準備充足了再見他而已,若是能以美人計套出大宋的底線和打算那就更好了,當然,他們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

    孫悅一個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小孩子,能中個毛的美人計。

    另一邊,雖然天已經擦黑了,可是荊南小朝廷一點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他們在討論,如何應付這大宋派來的使者。

    所謂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說的就是他們現在這樣的情況了,沒招誰沒惹誰,鄰居家裡死了節度使,跟特娘的我們有什麼關係?假途滅虢這種計謀早就算不上什麼計謀了,這跟直接命令他們投降又能有什麼區別?剛剛繼位國主的高繼衝徹底的懵了,怎麼辦!

    說實話,荊南是有拒絕的資本的,他爺爺他老爹能在這亂世中割據一方,荊南是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的,倒不是有什麼雄關天險百戰精兵啥的,而是因為這是一塊四戰之地!

    所謂四戰之地,就是他同時接壤南唐、後蜀、大宋、湖-南四個政權,之所以能允許他活著,無非是需要這麼一塊地方做緩衝而已,但換言之,只要他能稍微支撐那麼一兩個月,他可以同時向其他三個國家請援!畢竟,谁愿意挨著大宋做鄰居啊。

    南唐會不會派兵不好說,但是後蜀的孟昶卻是一定會發兵來救的,這位後主的中二病已經晚期了,天天惦記著北伐中原,憋足了勁的要跟中原天子叫板呢,只要一封求援信,十萬援軍不成問題。

    那麼,要不要拒絕大宋的無禮要求呢?如果要戰,這信使到底是殺還是不殺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7
第一百五十一章奇襲





    高繼衝決定見孫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吃完飯以後了。

    其實高繼衝還想多拖兩天的,但孫悅一句話就給他整懵了:“慕容主帥的大軍就在路上,如果你們想等到兵臨城下之後再談也隨你們。”

    一整天的時間,孫悅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到底要怎麼辦,荊南小朝廷應該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再商量無非也就是扯皮而已。

    當孫悅來到荊南所謂的王宮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只見大殿上兩排甲胄鮮明的刀斧手,整整齊齊的在朝他行注目禮,那足有半米的寬大斧刃似乎還閃著寒光,這讓他毫不懷疑,只要高繼沖一聲令下,自己就會變成餃子餡。

    情不自禁的,孫悅就咽了口口水,雖然孫悅熟知歷史,知道高繼衝的膽量,自己這一趟出使必然是有驚無險,但本能的還是對此有些發怵的。

    孫悅暗暗的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慫,自己現在代表的可是整個大宋,今天這一幕很有可能是要寫進史書的,這要是慫了可就遺臭萬年了,想想痛揍俄國大力士的霍元甲,想想佛山黃飛鴻,想想*****,想想血液裡流淌麵條的功夫熊貓,無論如何不能有失國體。

    老子就算變成餃子餡,也要做一盆帥氣的餃子餡。

    “高國主這是什麼意思?打算與我大宋開戰麼?若如此,請斬孫某項上人頭,不過本使來時慕容主帥曾跟我說,若我有事,江陵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高繼衝登時臉就綠了,他當然不敢與大宋開戰,整這套無非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孫悅,他聽說這個孫悅只是個小孩子,萬一能嚇唬住,探出大宋的底線了呢?

    卻沒想到,這小娃娃居然如此的強硬,或者說,大宋居然會如此的不留餘地,難道這就是大宋的底線?

    “哈哈哈,尊使莫要誤會,這可不是刀斧手,這是我荊南的金瓜武士,尊使若是不適應,我讓他們這就下去。”說著,高繼沖一揮手,兩排'金瓜武士'呼呼啦啦的全都不見了,高繼衝還特別客氣的將孫悅請到他的位置上坐下,他自己則主動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以表示荊南對大宋的臣服。

    孫悅也笑了,笑的好像剛才的不愉快全都不存在似的,“高國主,李監軍的信可看了?我大宋發義兵湖-南討伐叛賊張文表,實在是急呀,那張逆現已攻陷了潭州(今長-沙),週節度他們岌岌可危,晚一步,恐怕就會有那不忍言之事發生啊,所以我大宋也是實在沒辦法,這才向貴國借個道,我們總不能繞到南唐去吧?您放心,只是藉道,絕對沒有假途滅虢的意思麼。”

    高繼衝心說,誰**信你誰缺心眼,可話卻不能這麼說,大宋如今已經擁有一百一十一個州,九十六萬戶人口,士兵更是柴榮留下的百戰精卒,水陸軍兵種齊全,領兵的還是大宋第一軍人慕容延釗,他難道能像三國里的諸葛亮一樣,大言不慚的說一句滾吧,下次想一個新鮮點的計謀再來,這可能麼?

    “尊使明鑑,上國所要的一應勞軍物資,我荊南絕不敢缺少半分,三千助戰水軍也絕不是問題,只是我荊南百姓久不識兵戈,恐懼王師,能否在百里之外的荊門備下物資款待王師?”

    高繼衝的姿態放的很低,意思也很明確,只要你大宋的軍隊不進江陵城,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荊南人的算盤打的很精明,軍事對抗,他們肯定是不行,想堅持到後蜀來援都費勁,況且大宋不好惹後蜀難道就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麼?所以他們決定,盡量在政治上不留任何的把柄,盡量不給他們發兵的藉口,託一天算一天,只要託的時間長了,孟昶收到消息自然會做出相應的反應,到時候兩個大國相互博弈,他們趁機左右逢源,說不定這一劫就過去了。

    經過他們幕僚的一致認定,大宋的皇帝趙匡胤啊,是個要臉的人,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前幾年征討李重進的時候,隔江就是又肥又軟的南唐,大兵們磨刀霍霍的眼看著就要殺過去了,南唐派出了他們的英雄馮延魯來到江北對趙匡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獻上了豐厚的進貢,趙匡胤在實在找不著藉口的情況下,不是也退兵了麼。

    有這樣的先例在,多多少少也給了荊南人一點底氣,他們相信,只要自己拿出比南唐恭敬十倍百倍的態度來,一丁點藉口也不給大宋,大宋對他們就無可奈何了,至少可以把時間拖下去等到後蜀做出反應掣肘大宋,等大宋平了湖-南班師回朝,自己就可以歌照唱舞照跳,繼續過自己舒坦的小日子了。

    多麼卑微的幻想啊。

    至於慕容延釗是否會滿足他們的幻想,那就不干孫悅的事了,孫悅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來借道的,現在道已經借來了,那麼自己的任務也就算是圓滿的完成了,可以回去複命了。

    二月九日,孫悅完成了使命,在荊南的王叔高保寅的陪同下,帶著荊南足有幾百大車的勞軍物資,在江陵城百里之外的荊門,終於等來了慕容延釗的大軍,一路上,宋軍平平穩穩不費半點周折的讀過了歸州和峽州的兩處天險。

    接待高保寅的是監軍李處耘,李處耘先是表彰了孫悅深入虎穴的大無畏精神,然後笑呵呵的告訴高保寅,他們的主帥慕容延釗實在是身體不適,舟車勞頓已經累倒下了,等晚上他老人家的身體好一點,就要親自設宴招待你們了,不過你們別怕,我們這次來啊,真的只是單純的來借個道滴,感謝你們的勞軍物資,我們收下了,明天我們就在荊門拐彎,絕對不會去驚擾江陵的百姓滴,你們現在就可以派信使回去報個平安了。

    高保寅本來,還心有疑慮,可是等到晚上他真的見到慕容延釗的時候心裡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來了,慕容延釗比孫悅前幾日見他的時候還要憔悴,大宋威風八面戰功赫赫的慕容大帥都病成這個熊樣了,卻依然堅持親自作陪,這是多麼給荊南面子啊。

    至於上午親切熱情的監軍李處耘為什麼並未出席這場歡迎的盛宴,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而此時,並未出席在酒宴上的李處耘,卻已經全身披掛好了甲胄,手按配劍冷著臉的召喚了跟他一道二來的樞密院全體同仁,命令道:“出發。”

    眾人都懵了,出發?去哪?

    李處耘冷冷地命令道:“趁著敵軍不備,諸將隨我奇襲江陵城!”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7
第一百五十二章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實話,李處耘的腦迴路讓一眾樞密院的精英都有些跟不上了。

    怎麼個意思?奇襲江陵?理由找到了麼就打啊,再說就算要打,這麼大的事不應該是由慕容延釗下命令麼?

    現在慕容延釗可是正跟荊南的使節一塊飲酒作樂大談特談兩國友好呢,您這頭連個聲都不吱,叫上人直接就要抄人家大本營去,這不是打慕容延釗的臉麼,你倆到底誰是主帥誰是監軍啊!

    孫悅聞言暗暗地嘆了口氣,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這一切,跟歷史上一模一樣,李處耘為了跟慕容延釗爭功,已經徹底的瘋了。

    大宋打荊南,還用得著奇襲麼?開玩笑,慕容延釗親自動手,小小的江陵城能挺得住三天都算他們荊南人善戰,如果想要耍流氓的話何必還玩什麼假途滅虢呢?大宋的問題不是打不過啊,大宋差的是理由,是藉口啊!

    如今,人家滿足了天朝上國的一切要求,恭恭敬敬的把王叔都派出來了,主帥正親自陪著人家喝酒,你特娘的突然又要玩什麼奇襲,這不是神經病麼!

    千萬別以為藉口什麼的不重要,這裡面有一個政治正確的問題,要知道五代十一國啊!除了孟昶誰不對大宋拼了命的跪舔,趙匡胤前些年從長江退兵,固然主要原因是害怕契丹突襲他的老巢,可這其中確確實實是有幾分理屈詞窮,找不著藉口啊。

    連打南唐都還講究個名分呢,區區荊南彈丸小國,還用得著來不宣而戰的這一套麼?還是在人家跪在地上伺候你的前提之下?你讓吳越、南漢、南唐等一大幫朝大宋進貢的那些其他國家和小節度使怎麼想,你大宋這個宗主國說話是放屁啊!

    但李處耘卻已經完全不管這些了,按說他堂堂一個樞密副使,起碼也是一個文官,這點政治頭腦不可能沒有,但他真的是已經不管不顧了,孫悅不在的這幾天,他跟慕容延釗幾乎沒有一個時辰不在吵架,而令他感到無比心塞的是,不說慕容延釗的嫡系山南軍和各州來助戰的廂軍,就倆他親自帶來的禁軍,也不怎麼拿他這個監軍當回事,除了樞密院裡的這幫同僚,他竟然連一個支持他的將領都找不著。

    畢竟,慕容延釗在軍中的威望太高太高了,而五代十國,將士們已經習慣無視監軍了。

    對此,李處耘是不服的,他想不明白,一個眼看著就要病死的半癱瘓主帥,怎麼就讓那些將士們這麼死心塌地呢?難道這些將士們就不知道誰才是帝國的宰相,誰才是官家的心頭肉麼?

    這不是他跟慕容延釗兩個人的矛盾,這是大宋開國四年來,重文輕武的政策和五代幾十年來武夫當強的習慣之間的衝突啊,於是,他就有點瘋了。

    他要一場,與慕容延釗無關的,只屬於他自己的,酣暢淋漓的勝利!他要直接在慕容延釗沒反應過來之前,把荊南給打下來,今天,就是他的機會。

    他下令,不服者,軍法從事。

    於是,酒宴上跟高保寅喝的正美著呢的慕容延釗,突然聽說李處耘已經領著幾千人去玩突襲去了,氣的直接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昏過去了。

    另一邊,李處耘領著一票禁軍,往江陵城跑著。

    其實李處耘他們的偷襲時機並不是特別好,一百里的距離,這本身也是高繼衝給自己預留的安全距離,畢竟是人家的大本營,你都奔襲一百里了,還指望人家毫無察覺不成?頂多也就是迎戰的倉促一些罷了。

    李處耘卻不在乎,他也從沒想過要打一個順風仗。

    誰要是以為他是個純粹的文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他是個將門虎子,現在幹文官才是真正的陰差陽錯,他爹李肇乃是後唐時期的檢校司徒,後唐討定州的時候遇上契丹,李肇率軍斷後力戰而死,而他年輕時比自己老子也不遑多讓,年少時徒遷開封,正好趕上耶律德光南下,史稱他獨當裡門,射殺十數人,戰了一天一夜,亂兵退去,而他們家卻毫髮無損。

    再想想他那個敢於孤軍衝陣耶律休哥的兒子,他李處耘難道還怕什麼苦戰麼?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巴不得有一場險死還生的血戰,來點綴他一生的榮耀,讓自己青史留名呢。

    不過麼,他又一次失望了。

    當他來到江陵城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了,不是江陵城有多麼嚴正的軍陣鹿角,銅牆鐵壁。

    恰恰相反,他看到的是徹底洞開的城門,和領著滿朝文武帶著大批大批金銀珠寶,恭敬等在城外的高繼衝!

    什麼情況?

    李處耘不由冷冷的問高繼衝:“你這是乾嘛呢?”

    高繼衝苦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道:“聞王師遠來,特出城相迎,江陵城府庫之中的金銀財帛盡數在此,小王願全都送於王師勞軍,只求王師,莫要進城擾我百姓了吧。”

    高繼衝是無奈的,他聽聞李處耘來奇襲的消息之後他就徹底的無奈了,反抗麼?似乎應該是反抗的,他手裡還有三萬大軍,三萬對慕容延釗的十萬,借城牆之固未必就不能堅持幾天,更何況這輕騎而來的李處耘呢。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他荊南立國幾十年,從來靠的也不是刀兵啊。

    他堅信,大宋的新皇帝趙匡胤是要臉的,種種證據都表明這個皇帝是要臉的,我都恭敬到這個地步了,就差親自去舔你鞋子上的泥土了,你難道還要對我不依不饒,趕盡殺絕麼?

    當年的柴榮和李存勗,好像也沒不要臉到這個地步吧,求求您拿我當個屁,放過我吧。

    或許,如果是趙匡胤親自征討,他這一套真的就成了,因為趙匡胤先是一個皇帝,一個政治家,然後才是一個軍事家,他也確確實實比柴榮和李存勗都要臉。

    但是,李處耘卻是一點臉都不要的。

    “你就在此站著,哪也不許去,慕容主帥隨後就到,韓崇訓孫悅,你二人領本部人馬在此看好他們,尤其是看好身後的那些金銀錢帛,任何人稍有異動,殺無赦!將士們,隨我入城!”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7
第一百五十三章慕容延釗之殤





    老天爺恰到好處的下了點小雨,直接將荊南的文武百官澆了個透心涼。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高繼衝的心裡彷彿被刺刀狠狠的宰。

    他想不明白啊,大宋怎麼可以完全不按照規矩出牌啊,假途滅虢,最起碼也得是先借道,等滅了敵人之後,在回軍的時候順便再滅這個虢啊,怎麼能先拿好心借道的人開刀呢?

    孫悅卻是偷偷把韓崇訓叫到了一邊,商議道:

    “韓哥,看著點弟兄們,別怠慢了他們,這些人送回開封之前一根毛也不能少。”

    韓崇訓點點頭,“我曉得的,就可惜李監軍不讓咱們進城,這破城之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啊。”

    孫悅笑笑道:“一個幾乎投降了的空城,有什麼功不功的,今天這事兒李監軍到底是功還是過都不一定呢,相比於荊南,湖-南才是真正的目標,不過……”

    “不過什麼?”

    “你覺得,慕容主帥和李監軍,今天之後還能公事了麼?”

    韓崇訓苦笑,老話說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是手裡握著重兵的大將?慕容延釗若是一般的節度使也還罷了,人家以前做過點檢啊,官家都要叫他一聲兄長,這要是還能忍,太陽就從西邊出來了。

    “韓大哥覺得,若是日後李監軍和慕容主帥發展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咱們新軍應該聽誰的?”

    韓崇訓笑的更苦了,道:“我也不知道啊,按說咱們是李監軍帶出來的,他又是樞密副使,這……”

    “韓兄,咱們這批帶出來的禁軍,其他人都是侍衛司,只有咱們是殿前司啊,慕容伯伯命不久矣,昨日黃花,這誰都知道,但是軍中到底還是要講幾分袍澤情誼的吧,這要是惹了老帥不快,回去以後還不被人排擠死?

    況且令尊如今是殿帥,慕容伯伯是他的老大哥老上級,你這身份夾在中間,不管幹什麼,多少都得會代表一點令尊的意思,三衙與樞密院的矛盾現在正厲害著,這次之後肯定更厲害,你這個殿帥公子要是幫著樞密院去欺辱殿前司的老點檢,好說,不好聽啊。”

    “那你的意思,是向著慕容主帥?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我畢竟是個軍人,他李處耘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可那畢竟是你的上官,你這麼得罪他,不怕他給你找彆扭麼?”

    孫悅苦笑道:“無妨,習慣了,他跟我師父互相爭鬥,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覺得他不會是我師父的對手。”

    “那好吧,這次出征荊南也就是捎帶手的事兒,湖-南才是真正的目標,看現在這架勢,咱們的主帥和監軍,肯定是要水火不相容了,咱們就是想再和稀泥,恐怕也沒機會了,我爹說你腦子好使,讓我在政治上的事兒多聽你的,既然你決定了,那咱們就幫著慕容主帥懟他。”

    孫悅聞言不由得樂了,他知道,其實李處耘的作死才剛剛開始,後面他要做的可是要違抗軍令的事,就算他有便宜行事之權,但畢竟他就是一個都監,他這個監軍可不敢像李處耘一樣強勢,根據他給新軍定的規矩,戰事上的事兒監軍是要無條件服從主將的,若是韓崇訓不鳥他,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

    大雨中,荊南的這些人或是淘淘大哭,或是頹廢無助,甚至還有當場昏死的,孫悅生怕這些人出個三長兩短,

    孫悅也暗暗地嘆息了一聲,見高繼衝穿的單薄,便吩咐人取了一個披風先給他圍上,恭恭敬敬地請到了一旁坐下。

    “高國主放心,我大宋的官家是個仁德之主,絕不會為難於您和荊南百官,我們還在開封城建了豪宅大屋,置辦了美婢家僕,等高國主以後住進去,保證一應生活絕不會比您現在差上半分,您安慰一下大夥,別哭了吧,這大 天的,再哭出什麼事兒來。”

    高繼衝冷冷地看著他,嗤笑道:“你覺得我會信?天使大人,若我沒記錯,幾天前,就是您口口聲聲的跟我保證,大宋只是藉道而已,可是現在呢?呵呵,高某已經是階下之囚了,何必還跟我惺惺作態呢?”

    “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真不是官家的意思,大宋確實是有滅荊南之心,那是因為咱們本就是都是炎黃子孫,天下一統乃是大勢,高國主想來心裡也早就有所準備,但,今天這事兒,莫說官家,就連慕容大帥事先都是不知的。善待荊南百官,是官家在出征前,特意交代的。”

    “呸!”

    沒想到,高繼沖一口吐沫噴在了孫悅的臉上。

    韓崇訓一見之下擼胳膊挽袖子就想要來教訓他,卻被孫悅給攔住了,人家國家剛亡,還是以如此透心涼的方式亡的,難道還不讓人家發洩發洩麼,這幫人對趙匡胤來說老有用了,這時候要是揍他一頓,萬一他想不開自盡了算誰的?

    不僅不能跟他一般見識,孫悅還得吩咐將士們整點薑湯給這幫人喝,然後親自去將那些年歲比較大的老臣請到帳篷裡,禮遇有加的對待。

    大概折騰了小半天,都到了晚上了,這幫人的精神才算是緩過來了一點,而慕容延釗,終於也姍姍來遲的到了。

    孫悅再見到慕容延釗的時候也當真是大吃了一驚,因為慕容延釗,是躺著到的。

    慕容延釗本來身體就不好,本就是拿這一仗當做最後一仗在打,甚至還效法古人特意在軍帳之中備了棺材,被李處耘這一氣,算是徹底氣壞了,整個人躺在擔架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嗝屁似得,嚇得孫悅都不知如何是好了,熟知歷史的他知道,慕容延釗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命了。

    “主……主帥?”

    韓崇訓也懵了,他和孫悅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顧出身站在慕容延釗這邊,轉臉這位大腿就變成了這幅熊樣,換了誰能不慌啊。

    慕容延釗艱難的從擔架上站起來,孫悅趕緊一把上去扶著,一上手只覺得他渾身都是冰涼的,堂堂主帥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幾乎是靠在孫悅的身上才能站住。

    “李處耘呢?高繼衝呢?”

    “高國主已經被下官請進了大帳,暫時並無大礙,李監軍今天中午就進城了,命我們在此看守等候大帥,大帥,您還是隨我進賬中休息吧,保重身體要緊,十萬大軍,可不能沒有大帥啊。”

    “還特麼休個毛啊,快,快帶我去見高繼衝。”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7





    兵不血刃,李處耘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一座完完整整的江陵城。

    站在軍事角度上來說,這應該算是一場偉大的勝利,而李處耘也徹底因此一戰在軍中脫穎而出,一般的將士也不再拿他當普通的文官去看待了。

    雖然,政治上他做的可以說是一絲麵皮都不要了,但政治上的事兒本來也不是這些大兵們應該去考慮的,大兵們考慮的是誰能帶他們打勝仗,誰能讓他們打漂亮的勝仗,誰能,讓他們在打完胜仗之後捎帶手的往兜里揣一點錢花。

    江陵城是不戰而勝的,所以破城搶三天是不可能的了,李處耘好歹還算沒徹底的瘋掉,最起碼他並沒有下達屠城之類的命令,但是為了拉攏軍心,為了跟慕容延釗相爭,對於一些小小的搶劫之類的,他也就不去管了。

    所謂賊過如梳,兵過如篩,通常來說越是能打的軍隊狼性就越重,所以雖然趙匡胤時時刻刻想著仁義,但這些將士們,卻跟真正的餓狼也沒什麼兩樣,於是,禁軍將士們都搶的嗨了。

    破城搶劫這種事兒,向來都是主帥非得要幹,監軍死活攔著不讓,可這回的宋軍卻是邪了門了,李處耘在破城當天頗有放縱,而慕容延釗這個主帥卻死活攔著不讓,再加上李處耘威風八面十足硬氣,而慕容延釗卻是一副戰都站不起來的樣子,不知不覺中,他們倆的角色徹底的顛倒了,而與之一同顛倒的,還有將士們的軍心。

    慕容延釗的確是威名赫赫,但威名這東西並不能當飯吃,尤其是你身為主帥居然還攔著我們不讓搶劫,這不是擋我們財路麼?要知道對於這些職業士兵來說,一輩子也不見得有幾次這種破大城的機會,雖然不能屠城,但至少可以在兜里搶一些金銀補貼家用,至少可以玩一些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女神,提著腦袋拼命為的難道不就是這些麼?

    所以僅僅一夜之間,禁軍的將士們就不太認同這個原來的老帥了,本來他們也是李處耘帶出來的麼,倒是有不少人直接就朝李處耘跪舔了。

    對此,李處耘很是滿意,雖然這滿意的代價有些大,整個江陵城一片慘嚎,但在李處耘看來這都是正常的,也都是值得的,而且他也是比較克制滴,至少嚴令將士不許放火了麼。

    所以孫悅走在街上,入目之處到處都是荒唐之景,不敢說是人間地獄,也算得上是群魔亂舞,到處都是哭喊之聲,到處都是三五成群的亂兵,家中男丁多的還好,畢竟這不是屠城,將士們隨便勒索一點錢財也就罷了,可那些家裡男丁少的或是男人頂不住事兒的可就慘了。

    大街上,隨處可見赤著身子哭嚎的女子,鮮血會刺激男人的獸性,平常一天一次的小伙,在這種時候不玩上個十個八個就感覺好像虧了一樣,街角處,溝渠裡,到處都是哭喊與狂笑交織的聲音,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中夾雜著淡淡的**之味。

    野獸進化成人需要幾萬年,而人退化成野獸,或許只需要一天。

    現代過來的孫悅哪裡見過這般景象,他穿越過來這幾年一直生活在歌舞昇平的開封,有時候幾乎都忘了自己還身處亂世,趙匡胤陳橋兵變的那天每一個將士都被趙匡胤給管的規規矩矩的,再加上那些將士大半也都在開封安了家,因此那天普通的老百姓也沒死幾個人,他甚至幾年來都沒見過幾次血。

    而這一次,看著一個一邊在大街上辛勤耕耘身下女子,一邊露出滿嘴大黑牙笑著跟他打招呼的老兵,孫悅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就命令手下親衛將人殺了。

    殺完人之後,孫悅只覺得胃裡一陣陣翻滾,忍了一下沒忍住,哇的一聲就吐了,越吐就越是厲害,一口氣把花花綠綠的膽汁都吐出來才算完。

    剛穿過來時候親手殺人他都沒吐,現在命令手下殺人,他卻吐了。

    “悅哥兒,這不是咱們的兵,您這樣……會有麻煩的。”

    孫悅滿眼血絲的扭頭看了韓崇訓一眼,發現他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慘白慘白的,不過人家好歹是土生土長的五代人,他爹也沒少干這種類似的事兒,承受能力比孫悅好多了。

    “咱們自己的將士,都歸攏好了麼?政委都看著呢?”

    “嗯,之前你都三令五申的強調過了,各個營的政委都組織了執法隊,看見咱們自己人劫掠百姓的,直接殺無赦。”

    “將士們可有怨言?”

    “多少還是有一點吧,不過咱們畢竟跟他們不一樣,況且咱們的那幾個政委,平日里跟將士們朝夕相處,威望也都挺高的,應該還管的住。”

    孫悅沉默了一會,一聲嘆息,閉著眼睛不願再去看這滿城的瘡痍。

    “宋狗受死!”

    冷不丁的,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喝,孫悅一回頭,一支羽箭直直的朝著他面門而來,還沒等孫悅有所反應,鐺的一聲,羽箭就被韓崇訓給打飛了,後知後覺的孫悅刷的一下後背就濕了。

    刷刷兩聲,幾個盾牌兵已經連忙持著大盾將韓孫二人嚴嚴實實的保護了起來,卻見不遠處,一個十二三歲的小蘿莉,一把扔掉幾乎比她人還高的大弓,手持一把短劍,三步並做兩步的朝孫悅衝了過來。

    這丫頭,竟好似認識孫悅一般,別人全都不理,一心往孫悅身上撲去。

    孫悅連忙喊道:“不要放箭,抓活的。”

    孫悅已經將來人給認出來了,說起來這女子還跟他有過肌膚之親呢,正是他出使時服侍他的那個女官,若不是因為小孫悅無用,或許他已經把人給辦了。

    “無恥宋狗,我南平哪一點對大宋不敬了,哪一點做的不當了,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只是藉道麼,我玲瓏真是瞎了狗眼,怎麼就信了你。”

    孫悅苦笑,這話跟高繼衝的質問一毛一樣,他卻無言以對。

    這女子身手不錯,劍法也頗為犀利,但到底年少力弱,又是個女人,要不然剛才那一箭韓崇訓也未必當的下來,哪裡是那些如狼似虎的禁軍的對手,一聽自家都監要活的,笑著用刀背咔咔兩下打在女子的腿上,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給擒下了。

    “又見面了啊姑娘。”

    “無恥宋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唉!”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7
第一百五十五章執法隊





    將五花大綁的小姑娘隨手扔給一個親衛拎著,孫悅一時也想不出應該怎麼處理她。

    殺了吧,未免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也是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可要是放了吧,萬一她一會再給自己一箭怎麼辦,剛才自己可是差一點就死在她手上。

    這種女人大多都是養在宮中專門培養的孤兒,孫悅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無奈之下,就只能先這麼著,反正他們在江陵城也待不了幾天。

    正打算處理她,便聽不遠處傳來嘈雜,鬧騰,叫罵的聲音,似乎是要打起來似的,孫悅和韓崇訓連忙跟過去看了一下,卻是兩伙宋兵在持刀對峙,中間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姐姐,正目光空洞的抬頭望天,通過側臉看,女人長得很漂亮,身上殘留的衣物也是綢緞的碎料,原來十之**是誰家的富貴小姐。

    這是搶人搶出矛盾來了?還是說有人要插隊?

    “姓卓的,你特娘的拿把刀嚇唬誰呢,就你有刀是吧。”

    “不是嚇唬你,奉大帥之命,歸攏將士,不服者殺無赦,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諸位請隨我走吧,這江陵城壓根就沒怎麼打,搶了半天,也差不多了。”

    “大帥?對不起,我們是京里來的禁軍,只聽李監軍的命令。”

    “你敢對大帥不敬,不聽號令?”

    “怎麼,你想跟我們火併?”

    這幫禁軍人數不少,大概二三十人左右,與慕容延釗的這些親衛可以說勢均力敵,因為都是侍衛司的人,所以他們與慕容延釗倒也並沒有什麼恩義,有李處耘給他們撐腰,倒也並不怕這所謂的執法隊。

    孫悅聞言大體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緩緩的走上前去,“大叔,慕容主帥下令不聽號令者殺無赦了?”

    孫悅和韓崇訓的身份還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是韓帥的兒子,一個是趙樞密的徒弟,所以他們在禁軍中雖然官職不高,但地位卻並不低,一見他來了,兩伙人一時間都有些慎重,畢竟誰也不好判斷他要站在哪一方。

    說真的,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下,就算他們宋軍自己火併,死人了也是白死。

    “不錯,慕容主帥在收攏全軍將士,亂局必須在天黑之前結束,否則,不堪設想。”

    孫悅點了點頭,“那還跟他們墨跡什麼?新軍聽令,協助山南的弟兄,殺無赦!”

    “孫都監!你別忘了你也是禁軍!你要胳膊肘朝外拐麼?”

    “我不管什麼禁軍還是山南軍,將在外不服從主帥的命令,死有餘辜,動手!”

    說著,孫悅的將士一擁而上,和山南軍一起,三下五除二的就砍倒了七八個人,剩下的禁軍一看真動手,一時間也有些慌,紛紛一哄而散,轉臉就跑的沒影了。

    “孫都監,謝謝您了。”

    “兄弟客氣了,怎麼稱呼?”

    “姓卓,雙字柏鑫,您叫我老卓就行。”

    “那好,不過恕我直言,老哥領隊執法,這人手帶的……未免有些少啊。”

    老卓聞言苦笑一聲道:“姓李的這一手玩的太特娘的絕了,為了跟主帥爭軍心,簡直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大帥壓根就不敢讓大軍進城,真正能信得過的也就是我們這些親兵營的兄弟,四下一散,可不就人手不夠了嗎。”

    孫悅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樣吧,我的人手屬於殿前司,也是慕容伯伯的老部下了,而且我的新軍跟其他軍隊不同,每一營都設有政委,並且有便宜行事之權,若是老哥不嫌棄,咱們一塊吧,兩家合力,也省的再鬧出這種笑話。”

    “這……”

    “您可以放心,我的兵信得過,這位是我們指揮使,韓帥的公子,韓帥和慕容主帥的關係天下人皆知。”

    “好,那就多謝孫都監和韓指揮使了。 ”

    孫悅吩咐道:“去通知各營,以營為單位四下尋找主帥的親衛營,幫忙執法,遇到刺頭直接殺,韓兄,咱們反正也左右無事,便跟著老卓在城裡溜達溜達吧。”

    韓崇訓想了想道:“也好。”

    一路上,孫悅跟老卓一起,忙活到天黑共殺了十多個人,老卓將人腦袋直接在自己腰間系了一圈,威懾效果十足,到了後來基本上倒也不需要怎麼動手了。

    倒是那個女刺客頗為詫異地道:“想不到你這宋人還有些良心。”

    孫悅聞言嘆息一聲道:“姑娘,你說漢語,我也說漢語,你們信仰孔孟之道,我們也信仰孔孟之道,大家車同軌書同文,本就是一家人,何必非要分什麼大宋人荊南人?大宋開國不過三年多的光景,荊南從高季昌開始算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十年,哪裡來的國仇家恨?說到底,咱們都是漢人啊,難道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不好麼?我大宋對荊南百姓是一視同仁的,絕不會有任何的歧視,您也看見了,慕容主帥把親兵營都派出來執法了,你又何必執著於仇恨呢?”

    “切,毛都沒長齊,硬都硬不起來的小屁孩,大道理還說的一套一套的。”

    孫悅臉一紅,不搭理她了,韓崇訓聞言不由面露古怪之色,這倆人之間,有故事啊!

    偷偷問孫悅道:“兄弟,你真的……硬不起來?”

    “滾,我特娘的今年剛十一!”

    “兄弟你不行啊,我九歲就破身了,我這有一種藥,小孩子也能使,要不你試試?”

    “滾滾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這玩意你得等他自然發育,沒熟的瓜果還不甜呢,何況是小兄弟?萬一你以後娶了媳婦發現不好使了,生不出兒子來咋整?”

    “好啊你,剛才我還救你一命,你居然詛咒我生不出兒子,我看你是討打。”

    出征這一個多月以來,孫悅和韓崇訓愈發的熟悉了,現在偶爾也會互相打趣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雖然兩人都明白,孫悅以後絕不會止步於一個都監,韓崇訓也不會止步於一個軍級指揮使,他們真正搭檔的日子很可能就是這一次,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們藉此機會建立真正的友誼。

    只是到了晚上,來到江陵王宮開會時,孫悅心裡卻是一沉,慕容延釗居然不在,李處耘大刺刺的坐在了首位上,而一眾禁軍將領們,瞅他們的眼神也頗為不善。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8
第一百五十六章懟





    “人齊了?那就議事吧,老丁,你先來匯報總結一下吧。”

    “是,江陵城兵不血刃,三萬荊南將士束手就擒,乃是近年來少有的大勝,這全賴監軍大人明斷,我方麼……共傷亡了一百零一人。”

    李處耘擺了下手:“既然是兵不血刃,這一百多個傷亡是哪來的?”

    “這個麼……是慕容主帥晚上收攏將士的時候,執法所殺的。”

    “殺了一百多個?是誰殺的,這麼狠的手啊。”

    老卓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道:“監軍,您這是什麼意思,末將乃是奉了帥令執法督軍,莫非您還覺得我殺錯了不成?慕容主帥何在?軍營中什麼時候輪到監軍發號施令了?”

    李處耘淡淡地道:“慕容主帥身體不適,已經休息去了,這軍中之事,自然便是由我來做主了。”其實慕容延釗是下午的時候又跟他吵了一架,活活氣昏過去了。

    “你……那好,就算是您做主,可我奉命執法,總沒有錯吧。”

    李處耘冷哼一聲道:“奉命執法,要殺一百多人?有人跟我說,你藉著執法之名,殺我禁軍將士洩憤,這又怎麼解釋?”

    “你……你們禁軍這是欺負人啊!”

    “話不能亂說,本官身為監軍,自然要嚴格軍法,一百多人到底都是死有餘辜,還是你亂開殺戒,總得調查一番才是,來啊,先把人押下去,等查明真相了再說。”

    老卓還想再說什麼,卻已經被早就對他心存怨恨的禁軍將士們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給治住了。

    “你……你冤枉我,我要見大帥!大帥!!大帥啊!!!”

    他又不是傻子,讓這幫人壓下去,能查出什麼來?甚至都不用查什麼,今晚上那些禁軍就得扒他一層皮。

    以李處耘的地位,當然沒必要特意為難一個小小的親衛營長,但慕容延釗這一病,卻給了李處耘一種錯覺,一種他可以掌控全軍的錯覺,這人既然殺了那麼多禁軍的將士,禁軍的那些人自然看他不爽,加上他又是慕容延釗的親兵,連帶著這些禁軍對慕容延釗自然也有了怨言,反正他和慕容延釗已經無可調和,何不用他這個親衛來收禁軍將士之心呢。

    “監軍大人且慢!”

    眼看著卓柏鑫就要被壓下去,孫悅再也坐不住了,只得出聲阻止道:“監軍,今天執法隊執法的時候,我新軍的政委們都是跟著的,卓營長更是一直跟下官在一塊,下官可以作證,執法隊今日所殺之人全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還請監軍大人明察。”

    孫悅此言一出,禁軍和樞密院的將領官員們對他更是紛紛投來刀子一般的目光,要知道孫悅也是樞密院的編制,新軍也是禁軍的一份子,他們當然知道今天的事兒孫悅也參與了,但畢竟是同僚,所以故意沒提他,可這時候孫悅站出來替卓柏鑫說話,這就十分招人恨了,甚至比卓柏鑫更招人恨,簡直就是叛徒啊!

    當然,這也跟禁軍改制的時間畢竟不長有關係,趙匡胤將禁軍一分為三,本就是希望三衙之間互相競爭掣肘,加上對殿前司又確實有點偏愛,因此這些侍衛步軍司和侍衛馬軍司的將領們本來對他們也沒什麼好感。

    “孫悅,本官看在你是趙樞密弟子的份上,對你一再忍讓,莫非你以為,本監軍不敢斬你麼?”

    “監軍大人若是覺得下官說謊,大可以將下官一塊押下去。”

    眾將士聞言一驚,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這孫悅好大的膽子,分明是要正面開肛啊!

    李處耘聞言眼睛不由瞇了起來,陰森的目光一遍一遍地上下掃蕩著孫悅。

    他真的在猶豫,要不要真的將這小子也給拿下算了,當然,殺人他是不敢的,畢竟這小子真的有幾分本事,連官家那裡都是掛了號的,但讓人打他一頓,教教他什麼是上下尊卑,想來就算趙普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反正這小子對自己不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孫悅,大家同出禁軍,本監軍本想給找樞密存些顏面,不與你為難,既然你自己站出來了,那就別怪本監軍……”

    話還沒說完,卻見韓崇訓在後面淡淡的也站了出來,沉聲道:“監軍大人,新軍規矩,戰時一切以指揮使為大,人,自然也是我和孫都監一塊殺的,甚至他也不過是挺我的命令罷了,我也可以作證,今日所死之人,全都是死不足惜之輩,若大人您想殺人,就請監軍,先斬末將之頭吧。”

    “你…… ”

    李處耘愣了,實在是沒想到這韓崇訓居然會如此剛烈,如此毫不留情面的將他懟了回來,還將一切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韓大哥……”

    “我說的本就是事實,新軍之事,我才是第一責任人,有功勞我最大,有過錯自然也應該由我來背,監軍大人,請斬殺末將。”

    李處耘聞言臉色被憋得通紅,他如今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正是膨脹的時候,正是神經病的時候,居然被兩個小輩給懟的下不來台,這簡直是豈有此理,他還真想一沖動把這倆熊孩子給宰了得了。

    但是,終究他不是缺心眼,這韓崇訓說話如此硬氣,真要是掰扯起來,人家未必就會服軟,萬一再回嘴懟他兩句,最後很有可能就真的變成那種不殺不行的份上,若是孫悅再跟他聯合一氣,他這個樞密副使也是有點罩不住的。

    韓崇訓可不同於孫悅,孫悅畢竟只是趙普的學生而已,而且還是他們樞密院的人,他佔著大義怎麼收拾都沒毛病,可人家韓崇訓可是韓重贇的親兒子,嫡長子,又是純武將,真要是無端受了他的欺負,韓重贇親自動手揍他一頓他都沒處說理去,再加上趙普那個老陰嗶要是落井下石一番,自己也兜不住啊。

    因此憋了半天,李處耘始終沒膽子將他們來一塊拿下,最終只得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才道:“既然你們倆都給他作保,本監軍便信他一次,放了吧。 ”

    說著,李處耘站起身來狠狠地瞪了孫悅一眼,一甩袖子就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8
第一百五十七章驚喜(書單欠更一)





    “韓大哥,今天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我今天可能真的要吃苦頭了呢。”

    “應該的,白天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要共同進退了麼,既然決定了要站在慕容主帥這一邊,類似今天這樣的事恐怕就少不了了,勞累了一天了,你快去休息吧,有驚喜哦。”

    “驚喜?什麼驚喜。”

    “一會你就知道了,好了,不跟你瞎聊了,我這一天可是累壞了,回京了請我吃飯。”

    “哦,那是韓大哥快去休息去吧。”

    說著,孫悅跟韓崇訓拱了拱手話了別,就回自己的營帳了。

    孫悅的官職不大,但也差不多夠級別擁有獨立帳篷了,就是有點小,畢竟他的新軍自成一體,有點類似於後世的獨立團,他這個政委大小也算是軍中小中層了。

    一進被窩,孫悅蹭的就又跳下來了,一周開被子,發現白天刺殺他的那個小妞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扔在了他的床上。

    “原來這特麼的就是驚喜啊。”

    只見這小妞渾身上下被泡過的牛筋繩綁的死死的,反倒是將身材勒的凹凸有致,更具誘惑力了,一雙水晶般的大眼睛通紅通紅的瞪著自己,那惡狠狠的勁頭就跟要活吃了自己似的。

    孫悅不由苦笑了一聲,暗想,我特娘的又不好使,這驚喜給自己有個毛的用啊,有心想送出去吧,又發現還真不知應該送到哪去。

    “姑娘,得罪了,我現在就把你的嘴上的麻核取下來。”

    說著,孫悅伸手去摘,卻見這小丫頭鬆開之後一個甩頭,一把將孫悅的手給咬住了,疼的孫悅直抽冷氣,一個勁的用另一隻手拍打她的腦門道:“姑娘你快鬆口,別咬,別咬,疼的慌啊。”

    好一會,姑娘才鬆口道:“你怎麼不喊?”

    “我一喊,外面的親衛以為我怎麼樣了呢,萬一進來二話不說把你亂刀砍死怎麼辦?”

    姑娘切了一口道:“你還挺憐香惜玉。”說著,姑娘低頭瞅了自己渾身上下的繩索一眼,衝著孫悅道:“你喜歡這個調調?來啊,我看看你能用了不。”

    說著,小姑娘還似笑非笑地瞅了孫悅的兩腿之間一眼,面露挑釁之色。

    孫悅的臉色一黑,他的小兄弟不抬頭,這是他現在最鬧挺的傷痛,這特娘的要是好使今天非把這女人辦了不可。

    嗯,雖然這丫頭也就是十一二歲跟自己差不多一般大,字後世的標準中還是個貨真價實的蘿莉。

    上去就給了那個女人一腳道:“少廢話,你往那邊一點,給我留點地方,老子要睡覺。”

    “你……你可是要收了我?”

    “可拉倒吧,我這人惜命著呢,你就委屈幾天吧,過兩天大軍開拔湖-南,自然就會放了你。”

    女子委屈扒拉的挪了一下,突然變得楚楚可憐地道:“我,我勒的手疼,你給我鬆鬆。”

    “你當我傻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純粹文官,給你松繩子,你要是松我骨頭怎麼辦?”

    “可是……可是我想尿尿了,你總不能讓我尿床上吧。”

    孫悅想了想,取了把匕首,在女子的兩腿之間劃開了一個缺口,正好將羞人部位漏了出來,一抬頭,正好看見她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黃豆粒大小的淚珠子劈裡啪啦的掉。

    “你還害羞了?我要是發育的早,幾天前你不就是是我的人了?趕緊的,尿不尿,我去給你取個夜壺。”

    “臭流氓,小色狼!你……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還來輕賤於我,我……我不活了。”

    “不活就死去,誰攔著你了似的,使勁將腦袋照著桌角一磕,賊利索。”

    “你……那我尿床上,看你今晚還睡不睡。”

    孫悅智障一樣的看著她:“你尿床上,我大不了再要一套新的被褥,這套舊的正好給你扔地上用,到時候看咱倆誰嫌噁心。”

    “嗚嗚~你欺負人。 ”

    “趕緊的我都困了,你到底尿不尿。”

    “我……我尿。”

    折騰了好半天,這女人終於算是解決完了生理問題,孫悅上了床去,發現被窩也已經被捂熱乎了,脫個精光上來,摟著美人在懷,還挺舒服。

    “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誰家老爺們睡覺還穿衣服啊,你是不是傻。”

    “你……你快穿上。”

    “就不。”

    說著,孫悅還在小姑娘身上伸出罪惡之手,上下游走了起來,尤其是剛才剪開的那處,更是重點關注對象,還用上面剛長出來的幾根毛草編了個蝴蝶結,恨的那女子牙根直癢癢。

    這一切,孫悅做的都是理直氣壯的,一來他們之前就已經一塊睡過,二來,這女人差點殺了自己,還狠狠給了自己一塊手錶,自己這叫以德報怨。

    …………

    第二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捎帶手的拍了一把女人挺翹的屁股,見她睡得正香甜,便自顧自的穿上衣服,隨便在軍營裡給她弄了一點早飯,直接放到床上,等他醒來之後自己吃,反正繩子是肯定不能給她解的。

    出了門,孫悅直接來到帥帳,正好看見帳篷外值班站崗的是卓伯鑫,不由笑著打了個招呼道:“大帥醒了麼?”

    孫悅對他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因此這老卓對他很是客氣,連忙道:“早上的時候已經醒了,不過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素粥,大帥特意吩咐了,您要是來了就直接進去找他。”

    孫悅點了點頭,稍微鬆了一口氣,慕容延釗醒了,他心裡就有底氣,否則憑他的這點微末官職要跟李處耘鬥,還真是有點虛的慌。

    “慕容伯伯,我來看您來了。”

    慕容延釗此時正在兩個親兵手上按摩呢,一件是孫悅來了,頓時就笑開了花,連連道:“是小悅來了啊,快過來坐,坐。”

    孫悅見慕容延釗的黑眼圈比上一次更重了,臉上青的乎的十分難看,不由道:“慕容伯伯,您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啊,要不咱們在江陵城多住些時日,您養好了身體再開拔吧。”

    慕容延釗笑笑道:“命數如此,養不好了,將軍老死於病榻,那是恥辱,我就應該醉死在潭州的慶功宴上。”

    孫悅聞言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中國幾千年來就沒有言死的傳統,面對這種生死離別,他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好。

    “昨晚的事,我都聽說了,謝謝你挺身而出救了小卓,否則我非得再被他氣出個好歹來不可,你身為他的下屬,不好受吧,擔不擔心回去了他再欺負你啊。”

    孫悅笑笑道:“沒事兒,我都習慣了。”

    慕容延釗笑笑道:“他,小人得志罷了,你放心,伯伯在軍中混了三十多年,畢竟不是吃白飯的,不敢說能讓他給伯伯陪葬,但至少伯伯能保證,他以後絕對當不成你的上官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8
第一百五十八章獨立行動





    江陵城裡僅僅待了三天,甚至都還談不上穩定,孫悅他們就又要開拔,去打湖-南了,就連慕容延釗的身體都顧不上,抬個擔架就走了。

    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一封信,一封周保全寫給慕容延釗的信,信的內容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我已平定張文表之亂,您啊,哪來的回哪去吧。

    這就比較搞笑了,他周保全是個十一歲的小娃娃,難道整個湖-南文武群臣的智商都退化成十一歲了不成?大宋整了十萬大軍出動了第一軍人費了這麼大的勁都到你家門口了,你一封信就讓我們回去?拿你大宋爸爸當回事了麼?

    沒什麼可說的了,必須滅了他。

    李處耘此時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他兵不血刃的收復了荊南,不但禁軍的將士一個沒少,就連荊南原有的三萬軍隊,現在也成了他的直接下屬,他自覺甚至已經有了跟慕容延釗叫板的底氣,二話不說,領著軍隊就衝了上去,結果讓他大為光火的是,湖-南人居然膽敢抵抗他!

    他們將一切橋樑拆毀,一路上堅壁清野,並在水路上用沉船和大石頭將河道統統堵死,徹底斷了宋軍南下的路,使宋軍難有存進,徹底把李處耘給惹的瘋了。

    這裡說一下湖-南的地利條件。

    湖-南割據政權相比於荊南來說,地理位置其實是更優越一些的,因為它東南西三面全都有崇山峻嶺,只有從北邊的荊南順江而下是條坦途,這也是宋軍管荊南借道的原因。

    而湖-南人堵死河道,宋軍入湖-南唯一的一條路就算是斷了,不過如此一來湖-南與外界聯繫的通道也斷了,所以這已經不是戰略戰術的問題了,而是湖-南人在向大宋表達一種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決心!

    於是,李處耘就徹底的慌了。

    為什麼慌呢?因為從政治角度上來說,這一切都是他奇襲江陵惹的貨。

    本來麼,他們是應周保全的求援信來幫他打仗的,雖然不知道周保全身邊的大臣們都發了什麼瘋,但這對大宋來說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遇。

    可是呢,李處耘兜頭蓋臉的給了高繼沖一悶棍,他倒是爽了,卻把湖-南人都給嚇壞了,要知道荊南不管如何弱小,人家畢竟是個國啊,而湖-南自後周時就不稱為國了,現在周保全名義上就是大宋的一個節度使而已,荊南這個附屬國對大宋都謙卑成那樣了,你照樣把人家給滅了,若真讓宋軍進了湖-南,那還有我們的好了麼?

    所以現在,湖-南不但不讓宋軍來了,還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玉石俱焚的架勢,算是狠狠的給了李處耘一個巴掌。

    所以說麼,假途滅虢,一定要先借道,等完成了主要目標之後,順手再找機會把借道的給滅了,老祖宗留下的老計策是有道理滴,你看你亂創新,創出事兒來了吧。

    對此,李處耘那叫一個氣啊!只覺得自己一張老臉被周保全這個小娃娃在輪圓了左右的抽啊,這讓剛剛膨脹起來的他怎麼能忍?在他心裡,這是他事業開始的地方啊,這是他李處耘三個字響徹寰宇寫進青史的時候啊,他怎麼敢反抗呢?他應該像高繼沖一樣,乖乖的走出王城,等待自己的征服才對啊!

    所以最近這幾天,李處耘越發的急躁了,整日里那眼珠子都是通紅通紅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大,軍中殺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禁軍與山南軍的衝突也是越來越厲害,絕大多數人都看出來他的狀態有些不對了,可偏偏他自己心裡卻沒有一點嗶數。

    相比之下,慕容延釗就淡定多了,甚至身體也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這一兩天偶爾都能騎一會馬了,每日里領著大軍慢慢悠悠的走,組織民夫清理河道,偶爾派出輕騎去前方偵查,一點都不慌。

    這可是真的將李處耘給憋坏了,一天之內跟慕容延釗足足吵了三次,每次都是一個時辰以上,扯著嗓子喊得臉紅脖子粗的,偏偏慕容延釗這回也不跟他生氣了,也不自己昏迷了,對李處耘的話全都當狗放屁一樣不去搭理。

    全軍的將士都看出來了,這兩位再這麼缸下去非處大事兒不可。

    這一天,慕容延釗將孫悅叫到自己的大帳之中,示意他坐下,還讓老卓給他倒了杯茶喝,整的孫悅受寵若驚的道“怎麼了慕容伯伯?出什麼事兒了?”

    “啊,剛才李處耘來找我,要於我分兵了。”

    “分兵?”

    “啊,他去打朗州,我去打岳州。”

    孫悅皺眉道:“如此一來,他不成了先鋒了麼?”

    慕容延釗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此理,不過依我之見,那李處耘現在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若我沒猜錯的話,他一定會速破朗州,來藉此與我爭功。”

    孫悅點了點頭,這段歷史他也是只知道大概,細則早就記不清了,不過李處耘打的確實是挺快的,就是破的方法實在太坑。

    “就現在我們倆的關係而言,分兵,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各打各的麼,不過這樣一來,我卻是比較擔心你的,我本想把你帶去岳州的,但李處耘說什麼都不同意,你又是禁軍的編制,我也沒法強求,可留在他身邊,我又實在擔心他對你不利,就把你找來,看看你是什麼想法。”

    孫悅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李處耘愣是將他這個監軍給玩成了先鋒大將,也是特娘的有創意了,但不管怎麼說,自己是他直系下屬這事兒還是變不了的,慕容延釗再罩著自己,畢竟跟李處耘還隔著一層,若二人分兵,自己跟著李處耘混,恐怕真沒啥好果子吃。

    但是跟著慕容延釗走似乎也不太好,一來這事兒名不正言不順,腰桿子沒那麼硬,二來這也會讓新軍在禁軍中顯得太不合群,畢竟軍隊裡還是很講究派系的。

    “慕容伯伯,我新軍有便宜行事之權,只要能讓我將在外,我就能對李處耘的軍令有所不受,能不能以主帥的命令給我一個較為長期的,獨立行動的任務?”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48
第一百五十九章心大的孫都監





    南湖秋水夜無菸,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

    泛舟在八百里洞庭湖上,看彩霞將湖水染成昏黃,在船頭上斟一壺糯香米酒,撒一把香餌入水看湖底百魚爭搶,當真是好不舒坦,這哪裡是來打仗,分明就是來旅遊的。

    慕容延釗提兵去了岳陽,李處耘提兵去了朗州,而孫悅,卻奉了命令去獨取益陽,徹底脫離了大部隊,在洞庭湖上走走停停,幾天來一個敵人也沒看見,真是跟旅遊也差不多了。

    按照慕容延釗的設想,他打下岳陽之後就會領軍順勢繼續南下去取潭州,然後再從潭州西進與李處耘合兵,簡單理解,就是他們倆一個在西邊打一個在東邊打,而合兵的地方就是益陽,孫悅所部若能佔了益陽,就成了兩支軍隊的橋樑。

    而八百里洞庭茫茫無邊,李處耘就算是想給孫悅下什麼命令,那傳令兵都找不到人去,如此一來倒也不必擔心李處耘給他掣肘或是陪他吃人,但壞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他孤軍深入,萬一被敵人包了餃子,他連個求援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慕容延釗對他也是真挺不錯,因為他的戰略任務比較特殊,特意還給他們配了一軍山南軍,指揮使不是旁人,正是他們之前救過的卓柏鑫,便於兩軍聯絡。

    這可是慕容延釗手底下最精銳的力量之一,兩伙人馬加一塊雖然也才不到一萬人,但精銳程度卻足以當兩三萬人用。

    剛開始上船那兩天,孫悅緊張的連尿尿都不敢抖,生怕一不小心從水底下鑽出來個水鬼給自己來一刀,畢竟他這是第一次上戰場啊!還是孤軍深入這麼高難度的技術操作,他都不知道第一宿晚上是怎麼睡著的。

    不過也就是那麼兩天,很快的,當發現洞庭湖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的時候,他就徹底放鬆了,悠悠達達的在湖上逛了起來,甚至還讓水性好的將士下湖抓了新鮮的蓮藕給他吃。

    這仗打的,真特麼舒坦。

    這當然不是他消極作戰,而是在等待戰機,益陽畢竟是大後方,他必須得等到慕容延釗攻破岳陽,李處耘攻破澧州,將湖-南主力吸引過去之後趁時而動,否則要是直接碰上湖-南主力,自己可就要涼了。

    不過他這個都監日子過得輕鬆,韓崇訓和卓柏鑫這兩個指揮使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這兩天他們倆天天都住在一塊,在臥室擺著碩大的洞庭湖地圖,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探子,分析來分析去,琢磨著到底從哪上岸,什麼時候出手,尤其是韓崇訓,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拿主意,才幾天的功夫,山一般的壓力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都開始掉頭髮了。

    走上船尾,見孫悅和幾個大兵居然在快樂的講笑話,韓崇訓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接到探報,李監軍在澧州受阻了,湖-南大將張崇富以碎石斷江,毀堤淹田,又在山路上設了百餘道大小滿天寨,使我軍不得寸進,你居然還有心思玩?我怎麼這麼想揍你呢。”

    孫悅笑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澧州多山,朗州無險,我要是周保全我也會派人在澧州負隅頑抗,李監軍又不是神仙,總不能一蹴而就,你難道怕他打不進來?我覺得不至於。”

    “我是怕他那邊受挫,影響咱們這邊的進展,咱們可是在這洞庭湖上都漂了快半個月了,再這麼漂下去,糧食吃完不說,將士們還上的了岸了麼?我跟老卓都快急死了,你倒是一塊過來商量商量啊!”

    “慌有用麼?我又不懂打仗,我是文官來著啊,你們商量去唄,你說咋打就咋打,我半點意見都沒有,我的任務是給 做輔助。”

    韓崇訓氣道:“你就這麼給我做輔助?”

    說話的功夫,正好孫悅的掛在船頭的魚竿動了,孫悅連忙上去摁住,費了半天的力氣,釣上了一條大鯉魚來,笑道:“你看,這魚好大啊,這樣,我一會親自下廚,把這魚給你們燉了,讓你們一邊吃一邊想,怎麼樣?親自給你們斟茶倒水,這輔助做的夠到位吧。”

    韓崇訓簡直哭笑不得,說實話他們當將軍的,當然希望監軍管的越少越好,真要碰上個李處耘這樣的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可為啥孫悅如此屁事兒不管,他卻看著更來氣呢?

    “那我要吃紅燒魚。”

    “好嘞。”

    轉過身,韓崇訓便聽到孫悅拉著山南軍的將士們又開始講笑話了,還讓一個親兵給他刮魚鱗,說好的親自下廚呢?

    暗暗搖了搖頭,他也是醉了,天底下怎麼會有心這麼大的都監啊。

    當然,孫悅這麼浪,其實也是建立在他的先知先覺的基礎上的,細則上的事兒,他其實比誰都麻,但大方向上他還是有信心的,對戰事的走向當然也有一定的判斷,只是這些東西他都沒法跟韓崇訓說,否則他沒法解釋啊。

    反正在他記憶裡,細則上肯定是記不清了,但慕容延釗這一仗打的老特娘的帥氣了,他們這一戰肯定能打的成,根本就沒什麼可操心的,安安靜靜等待前線勝利的消息就好,根本就用不著做什麼多餘的動作。

    事實上,此時的慕容延釗,已經攻破岳陽了,只是消息還沒傳回來,他們的探子也還沒有打聽到罷了,他們出戰的時機,也不遠了。

    不過他們沒收到岳陽攻破的消息,李處耘卻是清清楚楚的,要知道慕容延釗破了岳陽,順著湘江順流而下,可就直接可以陳兵潭州城下了,而他明明走的是近道,卻被死死的堵在了澧州,連朗州的影子都沒見著,這臉打的也忒響了點。

    這是他的舞台,這是他的戰場,這應該是他的榮耀啊!他跟慕容延釗都已經分兵了,人家比自己的奔襲距離長了一倍多,怎麼能讓他拿下頭功呢?

    可恨啊,那張崇富一路上堅壁清野建起了大小漫天寨,一營連著一營,一山連著一山,他就算天天都打勝仗,這得什麼時候才能打得過去?你以為你是陸遜麼?

    蒼蠅不咬人但膈應人,這就是李處耘對張崇富的恨意,他感覺,他娘的他要是再不想想辦法,等他破了澧州,慕容延釗都能從朗州南邊繞過來了。

    前方將士傳來歡呼,又是一個漫天寨被拔了,這已經是他這些天拔的第八個山寨了,一開始他還挺高興,現在卻已經有些木然了。

    “監軍,兒郎們拿下鰲山寨了,俘虜敵軍三百餘人。”

    報信的臉上還有幾分喜色,但李處耘的臉上卻很是陰沉了。

    “三百俘虜麼……押到校場上去,我有話要說。”

    “是。”

    李處耘暗暗下了決定,正常打過去,他肯定不會有慕容延釗快了,但是,若是能一舉將澧州的守軍都嚇住呢?為了首功,為了勝利,為了回京之後他能壓趙普一頭,或許,是出一些非常之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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