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玄幻] 大夏王侯 作者:一夕煙雨 (連載中)

 
V123210 2018-10-28 10:31:4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8 4938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34
大夏王侯 第十章 他日相見,莫要再辱長孫名

    北丈原,繁星點點,夜空之下,一位纖弱的女子靜立,秀美的容顏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夜風拂過,不時輕咳兩聲,柔弱的樣子讓人心疼至極。

    「夏皇下令出兵了嗎」女子開口,輕聲道。

    「沒有」

    女子身旁,一位衣著戰甲將軍恭敬道,將軍很年輕,看向女子的眸光中充滿仰慕和敬畏,不熾烈,卻是掩飾不去。

    「天意」

    女子看了一眼天際的兩顆血紅色的星宿,咳嗽了幾聲,旋即輕聲一嘆,「終究有人插手,可惜了一枚布下許久的暗棋」

    年輕的將軍不言不語,守在女子身旁,他知道,只要軍師在,北蒙王庭終將踏破中原的防線。

    「熒惑守心,真龍之氣不穩,大夏受影響最為嚴重。夏皇既已知己身命格,定然守業為上,若要暗中增兵,只有西北的清河侯與東北的布衣侯,明日一早請命王上派兵阻擊西北援兵」凡聆月靜思片刻,開口道。

    「為何不是東北方向?」將軍不解,問道。

    「布衣侯鎮守山門關十六年,可曾動過一次?」凡聆月反問道。

    「不曾」

    「那這一次也不會」凡聆月並沒有多解釋的意思,雙眸看著遠方,平靜中帶著一抹疲憊,不時,輕聲咳嗽兩聲,隨之眼中的疲憊更濃了。

    若不是這簡單的言語,誰能想到,這看起來柔弱到骨子裡的女子竟是北蒙王庭中最可怕的軍師,七年前,一手操縱了北蒙皇室政變之人,讓北蒙王庭在接下來的七年內達到了空前的統一,國力臻至巔峰。

    可惜的是有限的國土和貧瘠的資源限制了北蒙王庭繼續發展下去,讓北蒙王庭近兩年來的發展明顯緩慢下來。

    「軍師,夜晚風涼,回去吧」等了不知多久,天氣越發涼了,年輕的將軍不忍,開口道。

    「嗯」凡聆月掩嘴輕咳,應了一聲,旋即轉身一步步朝遠方的庭帳走去。

    ……

    渡安藥房,內院,清晨的陽光灑落,透過窗戶照進屋中,正好照在寧辰臉上,不遠處,青檸依然還在昏迷,長孫守在一旁,衣衫不解,疲憊地睡去。

    寧辰醒來,下床走了圈,感覺除了渾身都疼外,其他還算湊合。

    長孫還未醒,娥眉輕皺,疲憊的樣子看的寧辰一陣心疼,小心為其蓋上了件衣服,然後輕輕推門出去。

    掌櫃在門外已等候多時,看到寧辰出來後,兩眼一亮,趕忙走上前來。

    「公公」掌櫃開口,剛要詢問長孫是否有什麼安排,卻見一連串激烈的反應。

    「你才是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寧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立馬打斷了掌櫃的話,呸呸呸,晦氣啊!

    「那該如何稱呼公……哦,不,稱呼您?」被寧辰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辰」

    「哦,那請問寧兄弟,皇后娘娘是否有什麼吩咐?」

    「娘娘還沒睡醒,我哪知道」寧辰鬱悶地回答道,他還想知道呢。

    毫不留情地把掌櫃涼到一邊,寧辰走到院子中打起了太極拳,讓身後的掌櫃看的一愣一愣的。

    「寧兄弟真乃奇人也」

    「虛名」

    「寧兄弟過謙了」

    「好說」

    「寧辰,過來」

    「不去」

    話聲落,寧辰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過身一看竟是長孫在叫他,頓時冷汗直流,拳也不打了,一溜煙跑了過去。

    「娘娘,您有何吩咐」

    「回屋,我有事和你說」長孫沒有計較寧辰的失禮之處,她知道要是計較這些,她遲早會被氣死。

    進了屋子,長孫看著寧辰,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寧辰,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看到長孫的神色,寧辰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要有麻煩事要他做了。

    「想辦法進長孫府,見到太平侯後,將本宮在此的消息告知他,記住,一定要見是太平侯,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事關重大,長孫不得不多有顧忌,她不能保證長孫府中沒有內奸,只能慎之又慎。

    太平侯是她大哥,亦是長孫一脈在皇城中的掌舵人,這個時候定然也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在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有機會跑路」聽到長孫的交代,寧辰第一反應便是要趁機走人,不過看到仍然還在昏迷的青檸和長孫信任的目光,頓時又些不好意思。

    「儘量」寧辰心中糾結,含糊回答道。

    「嗯?」長孫眉頭一皺,明顯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寧辰心中一嘆,不再拖拖拉拉,抬起頭看著長孫,正色道,「娘娘放心,只要我還活著,話一定帶到」

    聽到寧辰的保證,長孫這才安下心,臉色也稍微柔和下來,從腰間拿出一枚月牙形的玉珮遞給前者,「拿著它,太平侯見到後便會相信你」

    「娘娘,日落前我若未回,您就帶著青檸換個地方」接過玉珮,寧辰突然毫無徵兆說道。

    長孫一怔,眸中儘是迷惑,不明所以。

    寧辰咧嘴一笑,說道「我怕被人抓了,受不了酷刑把您供出來」

    「呵」長孫啞然一笑,應道,「無礙,本宮也沒指望你能受得住任何酷刑,若真到那個地步,其他的都不用管,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拜拜」

    寧辰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人,留下長孫,一頭霧水不明其最後說的兩字是何意。

    許久,長孫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小傢伙,太讓人看不明白」

    大夏的皇城很大,亦繁華,即便說是天下第一城也不為過,寧辰走在其中,轉得頭暈眼花的,他只知道長孫府的大概方向,一路邊走便問,繞了半天,已經日近午時。

    寧辰這個時候突然發現一個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沒有錢!他唯一的一文錢讓長孫沒收了,如今他當真是身無分文。

    「這位姐姐,長孫府怎麼走」

    打聽了一路,寧辰嗓子渴得的都冒煙了,看到一位女子從身前走過,下意識攔路問道。

    「咯咯,打聽路都打聽到青樓來了,公子真是好雅興」月涵衣掃了一眼眼前少年,咯咯笑道。

    「公子似乎渴了,進來喝杯茶水吧」

    「這,不好吧」

    寧辰扭捏了一下,旋即二話不說跟著女子就走進了凌煙閣中,青樓怎麼了,怎麼了,討杯水喝不行麼。

    「公子,請用」月涵衣斟了一杯茶遞到寧辰面前,輕笑道。

    「不要錢吧?」寧辰看了看周圍精美奢侈的擺設,試探道。

    「公子說笑,一杯茶水而已」月涵衣嫣然一笑,道。

    寧辰臉一下笑的都快開花了,接過茶水,一口喝進肚子裡,爽!

    「還要嗎」月涵衣再斟了一杯茶,遞了過來。

    「姐姐你人真好」寧辰接過杯子,靦腆一笑,水還沒喝先把馬屁送上。

    「這杯是要錢的」

    「噗」寧辰剛喝了半口,聽到前者的話,旋即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寧辰望著月涵衣,臉色嗆得通紅。

    「咯咯,逗你的,看你嚇的」月涵衣笑的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道。

    「呵」寧辰尷尬地擦了擦嘴,目光胡亂在周圍掃著,就是不敢直視月涵衣。

    「咦,怎麼沒有人啊?」

    寧辰這才發現奢侈浮華的閣樓中,竟然空蕩蕩的,一個客人都沒有,再看一看月涵衣,柳眉鳳目,膚若凝脂,長的一幅禍水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沒人要的樣子。

    「別亂想啊」月涵衣一看寧辰詭異的眼神,哪還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沒好氣地嗔了一聲,「這凌煙閣是我開的」

    聞言,寧辰詫異的看了一眼眼前女子,臉上時常掛著的害羞笑容消失了,雙眼深處閃過一抹厭惡,一閃即逝,若非注意,讓人很難察覺。

    「打擾,茶水錢明日我會送來的」輕輕放下茶杯,寧辰淡淡說了一句,旋即轉身便朝外邊走去。

    「本公子來了,姑娘們還不趕緊下來」

    就在這時,凌煙閣外一道年輕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身華美的綾羅綢緞,再加上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富貴的紈褲子弟。

    「喲,是長孫公子,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只是片刻的工夫,二樓之上,數位衣著輕紗的女子走了下來,美妙的胴~體若隱若現,讓人望去直感口乾舌燥。

    「哈哈,這兩日府中煩事太多,都快把我逼瘋了,出來快活快活」長孫雲軒哈哈一笑,旁若無人道。

    一旁,寧辰停下了步子,回頭看著不遠處的年輕人,片刻後,走上前去。

    「你是長孫府的人?」

    「是啊」長孫雲軒一愣,下意識回答道。

    「太平侯的兒子?」

    「是啊,怎麼了」長孫雲軒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不愉道。

    「呵,真是巧啊」寧辰冷聲一笑,旋即一腳朝著前者腹部踹去。

    眾人睽睽中,砰地一聲,長孫雲軒一下撞倒了桌子,灑落一地茶水。

    這一刻不僅剛下樓的幾位女子愣了,就連一旁離得最近的月涵衣也沒能反應過來。

    「你,找死,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你知道本公子的父親是誰嗎!」長孫雲軒被踹了個跟頭,氣的腦袋都不有些靈光,掙紮著起身,大怒道。

    「我知道,你爹是太平侯,你剛說過了」寧辰冷然一哼,原來拼爹在這個時候就這麼流行了。

    長孫在外受苦,差點連命都沒了,這個傢伙居然還有心情逛青樓,當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上前一步,又是一腳踹出,含怒之力,還未站穩的長孫雲軒頓時又被踢飛了出去,撞在桌椅上,嘩啦啦聲中,杯盤碎裂一地。

    「這一腳,懲你無情無義」

    話聲落,寧辰再度走上前,看著地上的長孫雲軒,拽起後者,又是狠辣一腳。

    「這一腳,懲你不知廉恥」

    灑了的一地又一地的茶杯,倒了一地又一地的桌椅,寧辰臉色越來越冷,拎起長孫雲軒,旋即,仍是一腳。

    「這一腳,懲你敗壞門聲」

    抓起長孫雲軒,碎杯割破了手指,寧辰卻如若不知,冰冷的眼神中儘是透骨寒意。

    「最後一腳,讓你記住,他日相見,莫要再辱長孫名」

    砰然一腳,砰然一聲,砸塌了桌椅,散落滿地碎木,帶著點點鮮血,驚的在場眾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瞬間的冷場,數位女子望著寧辰都露出一絲懼意,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這個姐姐,能借下筆墨嗎」寧辰走到一位女子身前,燦爛一笑,客氣道。

    「好,好」

    女子嚇得再退一步,花容失色,慌忙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蹬蹬地上了樓。

    沒過多久,女子端著墨怯生生走了過來,小心遞到了寧辰面前。

    「謝謝」

    寧辰拿過筆墨,笑的更燦爛了,如若不是先前一幕,誰能想像這看似無害的少年竟是一個活生生的惡魔……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37
大夏王侯 第十一章 一步十算

    長孫雲軒痛的半昏了過去,蜷縮地上不斷顫抖,寧辰上前一步,旋即想起什麼,側身看著一旁與他送墨的女子,燦然道,「姐姐,墨不會被洗掉吧?」

    女子嬌軀下意識一顫,微懼道「不會,這是千年墨」

    聞言,寧辰眼一亮,笑容之間越發讓人不寒而慄。

    不遠處,月涵衣眉頭皺起,卻沒有插手,眼前少年既然知曉長孫雲軒的身份還敢如此肆無忌憚,若非腦袋有問題,就是背~景驚人。

    還有一點,她直到此刻依然還不明白前者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厭惡究竟為何,是針對她,還是凌煙閣?

    種種迷惑,讓月涵衣選擇暫時置身事外,靜觀其變,只要不在她這裡出人命,風波便不會牽扯到凌煙閣。

    寧辰背對著幾人蹲了下來,片刻後,長孫雲軒臉上出現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仔細去看才能勉強辨認出是「長孫」兩字。

    然後,寧辰又無聲無息拿出長孫交給他的月形玉珮,沾著墨,狠狠地印在這小子腦門上。

    「官府和長孫府的人怎麼還沒到」做完這一切,寧辰看了看外邊,門口除了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群,一個官兵的影子都沒見到,不禁開口埋怨起官府的辦事效率。

    長孫府的小侯爺被打,這事百分之百已經傳出去,相信沒多久,長孫府和官府的人就會到了。

    「小女子可否請教一下公子身份?」這個時候,月涵衣上前,客氣道。

    「沒空」寧辰冷冷地掃了一眼前者,實在不願再壓抑心中升起的厭惡,語氣惡劣道。

    娼不可怨,應怨者,是這些外表美麗,內心卻冷酷無情的青樓與教坊之首。

    月涵衣呼吸一滯,臉色變了又變,奈何如今情況不明,只能強忍怒氣,平聲靜氣道,「不知月涵衣何處得罪公子,還望公子告知」

    面對月涵衣的詢問,寧辰連回話的興趣都沒了,轉身走到送他筆墨的女子身前,將筆墨遞了回去,咧嘴一笑,道,「謝謝姐姐」

    「不…不謝」女子惶恐地接過筆墨,緊張道。

    女子的恐懼讓寧辰無奈,他之前表現的是不是太暴力了一點?

    寧辰的自我懷疑只是瞬間閃過,旋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咳,不是他的錯,只怪長孫雲軒這小子運氣不好,太不爭氣。

    大模大樣的扶起一張椅子坐下,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無人的喝了起來,這才多大一會,口又渴了,看來揍人也是件辛苦的事情。

    月涵衣和幾位女子看著這位「大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只能靜待官府的人來處理。

    「讓開,讓開」

    沒過多大一會,官府的人果然到了,為首的官差一看地上被揍得昏過去的長孫雲軒,頓時腦袋都大了。

    這可是太平侯的獨子,當朝長孫皇后的親侄子,就這樣被人揍了?

    再看坐在一旁跟沒事人似的「大爺」,幾位官差感覺自己都凌亂了。

    「帶走」

    為首的官差一咬牙,喝道,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當真是來頭大到天的人物,自會有上頭人頂著。

    寧辰看到官差終於來了,跟見了親人一樣,也不用人抓,屁顛屁顛的起身迎了上去,讓本來已凌亂的眾人頓感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

    到了官府沒多久,長孫府的人便到了,直接帶走了長孫雲軒,而寧辰自然被扔進了牢房中,等待發落。

    寧辰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坐牢,因為知曉很快就能出去,所以心中並沒有任何擔憂。

    閒的無聊,寧辰坐在牢房中,用小木棍在地上畫著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開始還下的很快,漸漸的,棋盤上棋子越來越多,每一步都慢了下來,死局漸現,舉步維艱。

    人生如棋,不過佈局與破局,寧辰腦袋再遲鈍這個時候也明白,自己無意中闖入了別人的局,闖不過,便會被困死棋中。

    寧辰眉頭越發緊鎖,眼睛看著棋盤,思考著每一步。

    為何會有人如此迫切地要刺殺長孫?

    長孫若出事,受益的會是誰?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對許久事情都不知曉,但萬事皆有相通之處,昨夜長孫和青檸異常的反應,再加上長孫一早著急出宮,很明顯長孫遇刺之事與熒惑守心脫不了干係。

    熒惑守心像征戰禍,他本來並沒有在意,因為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天大的事情,這東西十五年左右就會來一次,有時明顯,有時微弱,大夏要是因此便動搖了根基,那麼這千年的皇朝早就不知道滅亡了多少次。

    既然這樣,為何長孫會如此大的反應?

    寧辰輕聲一嘆,將手中的木棍一拋,若是他沒有猜錯,長孫這一次出來十有八~九是帶了夏皇的秘旨,而且是不能讓天下人知曉的秘旨。

    與熒惑守心有關,還不能讓天下人知道,結果再明顯不過,夏皇要動兵,而且還是長孫一脈的兵馬。

    那麼長孫遇刺就能說得通了,有人一早就猜到了夏皇的意圖,甚至猜到了長孫出宮的時機,想要借長孫遇刺之事讓長孫一脈與夏皇之前出現嫌隙,拖延動兵的時間。

    想到這裡,寧辰不禁後背一陣發涼,若一切為真,佈局之人的心計就太讓人害怕了。

    他能看到這麼多,是因為這一切已發生,有了種種跡象推測起來簡單了不少,但佈局之人卻將未發生的事情都預料到並步入局中,這其中的計算絕非常人能夠做到。

    很不幸,他被青檸拽入了局中,想跑都跑不掉。

    若是可能,寧辰實在不想面對這樣心機若妖的人,一個不小心便死的不明不白,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為今之計,只有先救長孫,再小心應對背後佈局之人。

    好在,這些局皆不是針對他,旁觀者清,只要不再大意闖入局中,不至於像今日這麼狼狽。

    「差不多也該來了」

    寧辰起身,目光看向牢房門口,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

    長孫府,太平侯書房,長孫雲軒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書案前,一位面帶寒意的中年男子靜立,緊攥的拳頭青筋暴露,顯示著男子壓抑的怒火何其劇烈。

    「畜生!」

    太平侯嘭地一聲拍在書案上,怒火之下,順手抓起桌上的硯台便扔了出去。

    「嘭」

    硯台打在長孫雲軒額頭,帶起一片血花,一旁,一位中年美婦人滿臉心疼的上去一把抱住兒子,雙眸怒視太平侯:「侯爺,自己的兒子被人打,你不替他出頭也就罷了,你還想打死他嗎!」

    「住嘴!」太平侯怒火狂升,周圍氣流震盪,按在書案上的手一用力,整個書案轟然四分五裂。

    「我不打女人不是給你放肆的理由,滾出去」話聲落,太平侯袖袍一揮,掌風掃出,直接將婦人震出書房門。

    咣噹一聲,房門關閉,諾大的房間中只剩下太平侯與跪在地上的長孫雲軒,這一刻,長孫雲軒顫抖的更厲害了。

    「你姑母出事,你可知曉?」太平侯寒聲問道。

    「知道」長孫雲軒低著頭,打顫道。

    「全府上下都在尋找你姑母下落,你可知曉」太平侯聲音更冷了。

    「知…知道」

    「好,很好」

    一句很好,太平侯心中恨火再難壓制,一步上前,一巴掌甩在這長孫雲軒臉上,嘭地一聲,飛出五步遠,直到撞在屏風上才停了下來。

    太平侯這一巴掌扇的毫不留情,什麼事他都能容忍,唯有此事不能姑息半分。

    「哇」長孫雲軒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哆哆嗦嗦,甚至連呼痛都已不敢。

    「在書房裡給我反省,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半步」

    說完,太平侯抬步朝外邊走去,待看到門口一臉怒意的婦人,眼神越發冰冷「你若敢擅自放他出去,或者他自己踏出這個房門半步,後果你自己清楚,長孫府不是什麼人都能容的下,即便是我太平侯的妻兒也一樣」

    聞言,婦人氣的渾身發顫,卻不敢再說半句話,她知道太平侯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半個時辰後,官府大牢,吱呀一聲,牢門打開後,兩人目光首次接觸。

    太平侯、寧辰,本不應有交集的兩人,這一刻卻相視而立,平靜的目光中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叫什麼名字?」過了不知多久,太平侯首先開口問道。

    「寧辰」

    「英雄出少年」太平侯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欣賞之色,讚歎道。

    「侯爺過譽」寧辰謙虛回應道。

    「可惜了」太平侯突然輕嘆,惋惜道。

    雖然英雄不問出處,但實際上,出處很多時候都決定了英雄的高度。

    「呵」寧辰不為所動,他知道太平侯口中的可惜是何意,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皇后娘娘可還好?」太平侯走上前,正色問道。

    「安然無恙」寧辰回答道。

    「走吧,帶我去見皇后娘娘」太平侯開口道。

    「只有侯爺一人?」這一次輪到寧辰驚訝了。

    「呵」太平侯淡然一笑,回答道,「我一人足矣」

    簡單的話語,不帶一絲波動,平靜的讓人覺得彷彿在說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而已。

    大夏最強的十武侯之一,太平兩字,重逾泰山!

    長孫一脈,一門兩侯,象徵的不僅僅是皇室恩澤,還有那讓世人望其項背的強大實力。

    長孫府,房門緊閉的書房中,長孫雲軒掙紮著爬起,血跡斑駁的臉上,長孫兩字依然清晰可見,下一刻,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咳的撕心裂肺,眉上頭髮盪開,彷彿間,一抹月牙形狀的印記隱現,漆黑如墨,刺目異常……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39
大夏王侯 第十二章 出事

    渡安藥房內院,長孫坐在床邊,看著仍然還未醒來的青檸,美麗的容顏上閃過淡淡傷感,青檸是她一手帶大,也是她入宮後唯一還能說上話的人。

    最是無情帝王家,宮中的勾心鬥角、陰謀算計無處不在,她早已分身乏術、疲憊不堪,為此,尚未弱冠之年的青檸便默默地幫她一肩擔起了未央宮的大小事務,七年如一。

    「咚咚」

    房間外,敲門聲響起,長孫回過神,輕聲道「門沒鎖,進來吧」

    「皇后娘娘,我回來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長孫回頭,直接忽略了一臉得意笑容的寧辰,而是看向後者身邊的太平侯。

    「大哥」

    長孫眸子一怔,少有地閃過升起一抹激動,開口道。

    「無憂,辛苦你了」

    看著眼前依然美麗,卻有了歲月氣息的胞妹,太平侯心中感慨萬千,輕聲嘆道。

    一旁,寧辰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努力的睜大眼睛,看到沒,這都是我的功勞,你誇我啊,趕緊誇我啊。

    可惜,長孫很激動,一激動就把功臣給忘了,而太平侯壓根就沒有搭理寧辰的意思,所以,功臣就被很無情的遺忘到一邊。

    「寧辰」

    好在長孫不是尋常之人,短暫的激動後,很快便穩定住心神,看了一眼一旁的寧辰,開口道。

    「哈?」寧辰臉上一喜,終於想起功臣了,趕緊站的筆直筆直的,意思是說,您誇吧,我聽著呢。

    「你先出去一下,本宮有事要與太平侯說」

    「……」

    寧辰含淚奔走,一顆心碎的跟豆腐渣似的。

    「此子,不錯」

    太平侯權衡了片刻,終於還是決定提醒一下長孫,急智,膽大,卻又不失平常心,是一顆不錯的苗子,若好好培養,定然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人物。

    長孫差異的看了一眼前者,能讓自己的大哥如此誇讚之人可是不多,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太平侯簡單的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的長孫也是暗暗點頭,如此急智確實不同常人,讚歎的同時也不免感慨自己侄兒的不爭氣。

    「雲軒尚且年少,懲罰過也就罷了,莫要因此傷了父子的情分」不知為何,長孫刻意不再提寧辰的事,而是轉換話題道。

    太平侯點頭,道「此事我自有主張,無憂,你此次出宮究竟為何,竟讓自己陷入如此大的危險中,這可不符合你一貫嚴謹的做事風格」

    「情非得已」長孫輕聲一嘆,「想必長兄也知曉了北方邊境告危之事,北蒙王庭早已今非昔比,夏皇出兵之願受天意所阻,如今唯有坐鎮西北的父親能暗中援兵相助」

    「雖有耳聞,卻沒想到北蒙王庭終成大患」太平侯心思沉重,昔日的蠻夷之地,今日卻成大夏背部針芒,著實讓人意料不到。

    「朝中大部分臣子對北蒙王庭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所以不甚為意,可惜,天意弄人,夏皇好不容易力排眾議決定出兵,卻被突來的意外打亂」

    長孫心中亦是沉重異常,錯過了這個時機,大夏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誰都不知,但毫無疑問,這個代價絕對會讓他們難以承受。

    北蒙王庭近年來秣兵歷馬,其心早就昭然若揭,大夏北疆的兵馬已不足以抵禦實力大增的北蒙鐵騎,出兵一事,刻不容緩。

    「究根到底,永夜神教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禍源,這存在了數千年的組織掌握著天下的信仰,其影響力著實可怕」

    太平侯不是庸人,自然能猜出夏皇不出兵的理由,大夏雖強,但還沒有強大到與天下為敵的地步,天降災警,戰禍四起,此刻出兵,無意是給永夜神教推動天下伐夏最好的藉口。

    最可怕者,這恐怕還只是一個開端,北蒙王庭和永夜神教的存在,牽制了大夏太多精力,無暇他顧,往日臣服於大夏武力下的一些勢力很有可能會逐一浮出水面。

    坐擁中原千年的大夏無敵太久,毫無疑問早已成為眾矢之的,蠢蠢欲動者等待的只是一個機會罷了。

    中原大地繁榮富饒,就如同一片肥肉,任何人都想上來咬傷一口,如今大夏有強大的武力威懾,無人敢做出頭鳥,但若天下伐夏的大勢出現,這些暗中潛伏的勢力必然會露出隱藏已久的獠牙。

    「無憂,我先送你回宮」

    時間緊迫,太平侯當機立斷,不再耽擱,早一天援兵北方,大夏的危機便會早一日得到緩解,時間已經不多,容不得半點猶豫。

    半個時辰後,馬車已在院中等候,寧辰作為苦力自然負責將青檸抱上車中。

    「掌櫃老伯,明天別忘了去凌煙閣還茶錢啊,等我發了俸祿就還你」臨走之時,寧辰還唸唸不捨的不想走,絮絮叨叨了半天,待發現長孫臉色不對後,才不情不願地跟著長孫回了宮。

    待長孫跟寧辰回到皇宮後,天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太平侯不便進宮,所以將長孫送到宮門後便離開了。

    「怎麼回事」

    入宮之後,長孫和寧辰都發現,皇宮的氣氛有些不對,禁衛奔走,似乎又發生了什麼大事。

    「出了什麼事」長孫讓寧辰攔住一名禁衛將領,問道。

    「稟告皇后娘娘,有人夜闖御書房,陛下震怒,下令搜查整個皇宮」禁衛將領恭敬回道。

    寧辰聞言一驚,心中焦急萬分。

    「寧辰,你先帶著青檸回去,本宮要去一趟天諭殿」長孫下了馬車,旋即吩咐道。

    「是」寧辰低下頭,避過了長孫的注意,眼中閃過一抹憂慮,那個傻女人,別做傻事啊。

    長孫走後,寧辰急急帶著青檸朝未央宮趕去,因為著急,連馬車中響起的輕吟聲都沒有聽到。

    回到未央宮,寧辰將青檸抱回房間後,便毫不停留的朝著自己的住處急奔而去,卻沒有發現,背後,一雙明亮的眸子悄然睜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不言亦不語。

    「暮成雪」

    推開房門,首先發現那美麗的身影衣衫染血的倒在床邊,寧辰面色大驚,趕緊關閉房門,將前者抱上床。

    眼見暮成雪右肩鮮血染紅半邊衣衫,氣息游離,寧辰哪還顧得上男女之別,刺啦一聲撕開肩上的衣衫,卻見右肩劍傷透體,除此再無傷口。

    寧辰神急,心更急,這劍上明顯不是致命傷,暮成雪重傷昏迷,可是他不懂醫術,不知道真正的傷勢究竟為何。

    「藥,對,藥」

    寧辰想起暮成雪曾給他的保命藥,此刻只能希望她還給自己剩下一顆,一咬牙,再也管不得那麼多,雙手在其身上摸索起來。

    「沒有?」

    這一刻,寧辰臉都白了,不知所措。

    怎麼辦,怎麼辦,寧辰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無力。

    「一定要想辦法出宮」

    想了片刻,寧辰心一橫,不再猶豫,抱起暮成雪便朝外邊走去,幸好他是駕著馬車回來的,能起到很好的掩飾。

    方才進宮的時候,很多禁衛都見過他,此刻出去,或許是最好的時候。

    他不知道這一走,結果會是如何,不過,現在如果不走,暮成雪就必死無疑,他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但也不會懦夫。

    他答應暮成雪要帶她出去,就一定要做到。

    「嘭」

    就在這時,房門嘭的一聲的被人打開,寧辰腳步一頓,身子猛地一個哆嗦。

    「青檸姐」

    眼前熟悉的倩影,讓寧辰稍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宮中禁衛,可是下一刻,身子又再度緊張起來。

    他差點忘了,青檸是最忠誠長孫的人,比起禁衛更為危險。

    「你怎麼來了」

    寧辰想了想,不覺得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而且,青檸一直昏迷,更不可能察覺到什麼。

    「你不是粗心之人,怎麼可能連我醒來你都沒有察覺,唯一的解釋,你心中有事」

    青檸臉色依然蒼白,擋在門口,冷聲道。

    「她便是入宮行刺的人麼,寧辰,你太讓我失望了」

    青檸掃了一眼寧辰懷裡的女子,眼神漸冷,沒想到,讓整個皇宮的禁衛都苦尋不得的刺客竟然藏在未央宮中,她真是太大意了。

    寧辰沉聲一嘆,知曉再解釋無用,退後兩步一扯床邊的繩子,頓時,房門嘭地關閉,一張繩網無聲落下。

    青檸察覺不對,想要躲開,卻覺得胸口一滯,氣息不暢,步子隨之慢了半分,被下落的繩網套個正著。

    寧辰也沒有想到,他設下的機關有一天會用到青檸身上,幸好青檸剛剛醒來,連行動都吃力,否則這小小的機關基本不會有什麼用途。

    「青檸姐,對不住了」

    寧辰將暮成雪放下,旋即走上前將青檸雙手雙腳綁好並封上了嘴,然後解開繩網,將其抱到床上。

    「不管青檸姐你信或不信,我從未有對你和皇后娘娘不利的想法,進宮的當晚碰巧遇到暮成雪的,她幫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救她,這是我答應過她的,不可能也不會失信」

    寧辰給青檸蓋好薄被,絮絮叨叨的說著,他知道,他這一走,或許永遠都沒有再相見的機會,他來到這個世間不過短短幾日,青檸是對他最好的那個人,他不想隱瞞,卻更不願欺騙。

    做完這些,寧辰抱起暮成雪便朝外走去,臨出門前回頭看了最後一眼,目光交織間,咧嘴燦爛一笑,道:

    「最後,我還有句話想說卻一直沒敢說,青檸姐,你這麼凶看日後誰敢要你」

    房門關閉,寧辰離去,床上,青檸緊緊盯著房門,緊繃的身子一點點鬆下。

    她不知道,她這麼做對還是不對,但是,她知道她並不後悔,今日不會,日後也不會。

    他還是這麼傻,他怎麼不想想,她怎麼可能被這簡單的繩網給套住,她是沒躲開,但並不代表她掙不開。

    還好,他還是這麼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40
大夏王侯 第十三章 逃出皇宮

    未央宮外,燈火通明,皇宮禁衛一隊接著一隊,很是壯觀。

    寧辰牽著馬車朝外邊走去,剛出未央宮大門便停下步子,看著一隊禁衛路過,主動攔住了去路。

    「小公公,有何貴幹?」因為寧辰是從未央宮走出,走在最前方的禁衛將領也不敢怠慢,神情客氣道。

    「皇后娘娘有急事讓小的出宮去辦,不過如今皇宮禁嚴,出入甚為不便,怕是要耽擱了娘娘交代的差事,還望將軍能夠幫忙相送一程」

    寧辰雙眼掃過一隊隊走過的禁衛,臉上閃過焦急之色,旋即,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禁衛將領,請求道。

    「這」

    禁衛將領面露為難,一時也猶豫起來。

    刺客夜闖御書房,他們奉命巡查,按道理說是不能擅離職守的。

    不過,皇后娘娘的事情也是不容耽擱的,他若拒絕,事後難免會惹未央宮主人不高興。

    「將軍若是不信,這是皇后娘娘賜下的信物,將軍可拿著親自向皇后娘娘確認」

    說話間,寧辰臉上焦急之色更濃,從懷裡取出長孫給的月形玉珮,遞到禁衛將領手中,催促道。

    「好吧,在下就送小公公一程」

    禁衛將領一看到月形玉珮,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打消,點頭應道,這是皇后娘娘的隨身信物,宮中許多禁衛都曾見過,不會有錯。

    寧辰心中暗鬆一口氣,他選擇在未央宮門前攔住禁衛就是為了降低禁衛對他的戒心,再謹慎的人都會出現認知的盲點,只要用心利用再加以引導,就能造成讓人難以辨別的假象。

    「看小公公年紀不大,是剛入宮沒多久吧」

    禁衛將領吩咐身後其餘人繼續巡邏,旋即上前幫忙牽過馬車,一邊走,一邊隨意問道。

    「嗯」

    寧辰有些不好意思點了點,回答道「前些日子剛入宮,得蒙青檸姑娘的照顧,如今在未央宮做些雜事」

    「小公公好福氣,宮中誰都知道皇后娘娘賢良淑德,對下邊人最為寬厚」侍衛首領善意一笑,說道。

    「將軍所言極是」

    寧辰笑著應道,心中卻十分不贊同,這些傻瓜都讓長孫給騙了,是不是賢良淑德他不知道,但對下邊人一點也不寬厚,他就是被長孫忽悠了好幾次,否則他早就在宮外逍遙快活,也用不著大晚上著急跑路了。

    「喲,這不是小寧子麼,這大晚上是要去哪呢」

    走了沒多久,突然,兩人不遠處一道公鴨嗓子般的聲音傳來,寧辰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暗叫一聲不好。

    隨著聲音望去,一位身寶石藍繡仙鶴長袍,手拿拂塵,頭戴孔雀毛頂鑲寶石帽的身影緩緩走來,看著寧辰不陰不陽地笑道,「真是巧啊」

    「趙瑾公公」侍衛首領認識來人,客氣一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凌將軍」趙瑾回禮,旋即笑眯眯地問道,「不知將軍和小寧子這是要去哪裡?」

    「小公公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宮辦事,在下湊巧相送一程,趙公公和這位小公公認識?」

    凌蕭微微詫異,趙瑾在夏皇身邊當差二十餘載,地位不同一般,怎會認識一名剛入宮的小太監。

    「見過一面而已」趙瑾敷衍了一句,並沒有多解釋什麼,旋即看著凌蕭身邊的寧辰,陰測測一笑,話中有話道「小寧子,咱家本來還想調你來身邊做事,沒想到皇后娘娘先一步把你要到了未央宮,真是遺憾啊」

    「呵呵」寧辰傻笑著掩飾過去,知趣地沒有多做解釋,這說什麼都是得罪人,你還是自己和長孫掐去吧。

    趙瑾圍著馬車走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道,「如今皇宮較亂,將軍可要好好檢查啊,免得丟失了什麼東西」

    寧辰心中一沉,臉色微變,這該死的老變態。

    凌蕭為難地看了寧辰一眼,按說未央宮的差事他們不好過問,但趙公公已經發話提醒,他再不檢查,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凌將軍,按規矩辦事吧,不過,請小心一些」寧辰開口,沉聲道。

    凌蕭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掀開車簾,旋即登上馬車,準備檢查。

    車內堆滿了箱子,一個壓一個,凌蕭打開最外邊的箱子,入眼均是一件件瓷器,搬走放在一邊,再打開一個,依然還是擺滿了瓷器。

    凌蕭在宮中擔職已近十年,認得這都是宮中常用的東西,精美倒是精美,但論價值,就只能說那麼回事了。

    未央宮的珍寶何其之多,隨便拿一件都不是這一車瓷器可比的,若是偷盜,實在是得不償失。

    「哎呀,將軍小心」

    就在凌蕭將一個檢查好的箱子搬到一邊時,寧辰面色一變,喊道。

    旋即,便聽到噼裡啪啦的一陣響聲,整箱的瓷器從箱底露出,摔在車廂中,碎的稀里嘩啦。

    寧辰眼中露出慌張之色,焦急道,「哎,忘了告訴將軍,下邊幾個箱子有些年代了,皇后娘娘交代的急,說了有了信物就不會再檢查,並不礙事,我一著急就把這事給忘了」

    凌蕭臉色也是難看,雖說打碎的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但畢竟是未央宮的東西,而且皇后娘娘交代的如此之急,定然有重要用途,想到這裡,凌蕭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趙瑾,都怪這該死的老太監,若不是這老傢伙多事,他也不會犯下這等大錯。

    馬車下方,寧辰輕聲一嘆,苦著臉道,「將軍,您還是快些檢查,小的也好趕緊辦完差事向皇后娘娘請罪」

    聽著寧辰被沒有將罪責都推給他的意思,凌蕭對前者的印象頓時大好,再比較一下在一旁看笑話的趙瑾,誰的話可信誰的話不可信當即不用再想。

    想到這裡,凌蕭將箱子將跳下馬車,正色道,「不用檢查了,小公公趕緊出宮吧,莫要誤了皇后娘娘的差事,打碎東西之事,若娘娘怪罪,凌蕭定會與小公公一共承擔」

    「多謝將軍」

    寧辰面露感激之色,心中卻微微有些心虛,這凌蕭這麼仗義,自己這麼忽悠他是不是有些不好?

    當然,愧疚的念頭只是一閃即逝,旋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可惜,他一直奉行的是,我不入地獄,讓別人入地獄。

    更何況,皇宮跑了一個小太監,即便查出來也不是什麼大錯,離入地獄還差得遠呢。

    但是,他若被抓到,就是真的要入地獄了!

    一旁,趙瑾看沒查出什麼事來,冷冷一笑,揚長而去,囂張的態度,著實讓人不爽。

    寧辰心中思慮,大致也猜測出原因為何,他與趙瑾僅見過兩面,談不上什麼恩怨,甚至在第一次見面時,趙瑾還是提拉他一把的意思,今日再見,態度卻判若兩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由於長孫的關係。

    皇宮之中,明爭暗鬥不斷,選擇站位至關重要,如今看來,趙瑾十有八~九是站在了西宮的那邊,這才對長孫宮中出來的他露出敵視之意。

    可惜,若不是著急出宮,他真想留下來好好整一整這個老傢伙。

    寧辰遺憾的搖了頭頭,旋即看了一眼凌蕭,道:

    「將軍,我們走吧」

    「嗯」

    凌蕭看到寧辰神色有些變化,還以為後者是因為擔心回來後受罰的緣故,並不曾想到寧辰由於今日出宮之後再沒有機會捅趙瑾一刀而鬱悶。

    或許連寧辰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未央宮這短短幾日,他不管行事還是想法都有意無意地以站在長孫的立場去判斷。

    即便嘴中不承認,埋怨長孫千般不好,內心的情緒卻說不得謊話,寧辰看似走的瀟灑,走的無牽無掛,心中卻始終不曾真正放下。

    出宮之路還算順利,有長孫的信物,加上凌蕭的護送,守宮門的禁衛稍作檢查之後便放行了。

    沒有人會想到,方才護送皇后娘娘一同回宮的小太監身後的車上竟然帶著行刺夏皇並夜闖御書房的刺客。

    出了宮,寧辰立刻駕著馬車朝渡安藥房的方向趕去,一直掩飾情緒的臉上終於露出焦急之色,馬車飛踏,帶起一路塵土。

    近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藥房門口,寧辰從車內藏在最下方的一個箱子內將暮成雪抱出,兩步走上前一腳踹開藥房木門,急急朝內院奔去。

    「掌櫃,快救人」

    前院發生這麼大的動靜,掌櫃早就聽到聲音,走出來正要怒聲呵斥,一看是寧辰便壓下了火氣,下意識將目光移到後者懷裡的暮成雪身上。

    然而,這一看之下,掌櫃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趕緊進屋」

    眼看女子情況極其危險,掌櫃當即招呼寧辰回屋,待暮成雪被放下後,立刻上前診斷。

    「去堂中拿我的銀針過來,快點」掌櫃一邊查看暮成雪傷情,一邊極快地交代道。

    「好」

    寧辰不敢耽擱,立刻奔向前堂,尋找掌櫃需要之物。

    片刻後,寧辰拿著銀針回來,交給掌櫃,然後站在一旁,緊張的看著。

    「別在那裡站著,趕緊去燒熱水,越多越好」掌櫃取出銀針,回首看了一眼寧辰,呵斥道。

    「好」寧辰點頭,旋即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屋子,去廚房燒水。

    一刻鐘後,寧辰在廚房燒上了一大鍋熱水,然後先端著一盆熱水回來,看見掌櫃已經在給暮成雪施針,神色嚴肅,極為專注。

    不一會,掌櫃的額頭上已經汗水流淌,月白的長衫更是塌透,貼在身上,很是狼狽。

    掌櫃沒讓出聲,寧辰也不敢上去打擾,只能守在旁邊,等待命令。

    約莫又一刻鐘後,掌櫃疲憊的站了起來,身子晃了晃,差點沒有站穩。

    「熱水燒好了?」掌櫃穩住身子,開口問道。

    「嗯,燒好了」寧辰趕忙回答道。

    「給她寬衣沐浴」掌櫃語氣疲憊道。

    「我…我嗎?」寧辰一愣,立馬不能淡定了,指著自己,結結巴巴道。

    「不是你還是我嗎?」掌櫃甩了一句話,然後很自然地朝房外走去。

    「水不用太熱,微燙即可,注意時間,不得太短,但也不得超過一個時辰」

    「好…好……」床邊,寧辰已經傻了,下意識點頭應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42
大夏王侯 第十四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渡安藥房內院,寧辰忙活半天后看著一旁盛滿熱水的浴桶,又看了看床上的暮成雪,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脫還是不脫?

    「良心過不去啊」

    寧辰摸了摸自己的心,發現還是有愧疚心裡的,證明自己還不算是狼心狗肺,但事出有因,是不是可以不拘小節?

    寧辰試著說服自己,伸了伸手,卻又收了回來,他突然想到這個時代的女子其實都挺保守的,自己這麼做,就算事出有因也似乎也點不合適。

    掌櫃你害死我了,寧辰心中埋怨,盯著暮成雪看了片刻,終於輕聲一嘆,下定決心。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寧辰心一橫,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仔細又看過暮成雪,見其確實不像一時半會能醒過來的樣子,方才放心的伸手去解後者衣衫。

    「嗯」

    突然,暮成雪一聲輕吟,嬌軀一動,頓時嚇得寧辰一個哆嗦,伸出的手瞬間收回。

    「這也太嚇人了」

    寧辰哭喪著個臉,這姑奶奶可是連夏皇都敢刺殺的狠人,若是醒來發現什麼,他估計就真要進宮當太監了。

    刺啦一聲,寧辰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旋即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心中不免感嘆,吾真乃君子也。

    蒙上雙眼後,的確啥也看不見了,寧辰感嘆的同時亦悄悄有些遺憾,正應了一句名言,男人啊,你另一種稱呼就是禽獸。

    寧辰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善解人意,但自己的確算得上善解人衣,況且暮成雪的衣服也不是太難脫,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搞定了。

    只是在這期間有沒有什麼不小心的肢體接觸,就純粹看良心了,當然,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會承認。

    片刻之後,寧辰小心地將暮成雪抱進浴桶中,方才解開了雙眼上蒙的布條,旋即,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傻傻一笑,今後兩天就不洗手了。

    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寧辰守在與浴桶邊,每等一刻鐘就加些熱水進去,期間就是坐在那裡傻傻地等待時間。

    「呃」

    突然,浴桶之中,暮成雪一聲痛苦的長吟,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瞬間染紅身前清水。

    「暮成雪」

    寧辰急於上前,卻被半醒之間的暮成雪出聲阻止。

    「不可」

    一聲不可,卻聞更痛苦的長吟,暮成雪周身水花四濺,長發揚起,體內真氣砰然盪開,頓時,周圍桌椅紛飛,碎木散落,就連不遠處的寧辰也慘遭殃及,被震飛出去。

    嘭地一聲,寧辰撞上牆壁後摔落地上,旋即哇地一口鮮血嘔出,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真是不作死不會死啊」

    寧辰掙紮著起身,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趕緊上前查看暮成雪情況。

    「……」

    半醒之間,暮成雪看了一眼眼前的寧辰,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再度昏了過去。

    寧辰嚇了一跳,伸手去摸前者頸部的脈搏,察覺心跳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

    仔細查看一下,寧辰才發現暮成雪臉色好了許多,較之先前明顯有了很大不同。

    「這挨千刀的掌櫃,也不早點說一聲,疼死我了」見暮成雪沒事,寧辰這才緩過盡來,渾身疼的直呲牙,嘴中咧咧道。

    這才幾天,他流的血,吐的血都快趕得上前世半輩子的了,再這麼下去,沒讓長孫抓回去砍了,也流血流死了。

    嘴中雖然嘟囔,寧辰還是再度蒙上眼睛,將暮成雪從水裡撈了出來,然後擦乾身體後將其又抱回床上蓋上被子後,這才又解開了雙眼之上的布條。

    看著被子起伏的曲線,寧辰心中感慨,第一次見面時他果然猜對了,他就想哪有女人會那麼平。

    「嘀嗒」

    就在這時,寧辰突然覺得鼻子一熱,一滴滴鮮血淌出,順著衣衫就滑落在胸前,很是刺眼。

    寧辰臉色難得的一紅,思考了片刻,覺得還是要找掌櫃看一看,他覺得,他不可能這麼沒出息,一定是剛才被震出了內傷。

    ……

    片刻後

    掌櫃房間,寧辰緊張地看著給他把脈的掌櫃,生怕後者說出什麼內腑受創,無藥可救之類的話。

    「沒有大礙,吃兩幅藥就好」掌櫃平靜的收回手,開口道。

    「呼」寧辰暗鬆了一口氣,還好,不過想起剛才自己無緣無故流鼻血,還是擔心的追問了一句,「真的沒事嗎?我剛才還流鼻血了」

    聞言,掌櫃淡定地瞥了一眼寧辰,道「年輕人肝火旺,很正常,若是在意,我可以再給你開一幅降肝火的藥」

    「咳咳,不同,不用」寧辰心中窘迫,趕緊咳嗽兩聲掩飾過去,回絕道。

    「寧兄弟,你不是已經和皇后娘娘一起回宮了嗎,為何」說到這裡,掌櫃話語略停,他不知道這些話他能不能說,畢竟是宮中的事情,他不好問的太多。

    「呵呵」

    寧辰為難的一笑,他不想說謊,但更不能說出事實,只能傻笑含糊過去。

    看出寧辰的為難,掌櫃也不強求,爽快道,「既然寧兄弟不願多說,在下也不能強人所難,這幾日,寧兄弟就放心在此住下吧,待那位姑娘的傷勢好轉再走不遲」

    「多謝掌櫃」寧辰感激地一拱手,謝道。

    話雖如此,但日後要去哪裡,他還是真的要思考一下,這些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長孫那麼聰明,萬一想到這裡,他就死定了。

    他可不敢保證長孫會放過他,私自出宮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他還是打著長孫的名義出來的。

    可以說,若是被抓回去他的小命全看長孫的心情,雖說長孫是出了名的賢後,但能在這勾心鬥角的夏宮屹立不倒,若真的相信長孫是心軟之人那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寧辰撓著頭走向自己的屋子,沒銀子啊,這才是如今最大的問題。

    今日為了出宮,他沒敢帶任何值錢的東西,除了長孫的玉珮,但,這個打死他也不敢賣啊。

    吱呀一聲推開門,寧辰走向床邊搬來個凳子坐下,呆呆地看著床上的暮成雪,這祖宗醒了十有八~九是要走的,要不自己舍著個臉皮求著她帶他一起走?

    「呃」

    想到這裡,寧辰不禁愣了一下,他突然發現,對於暮成雪,他除了名字之外竟然一無所知,更甚至,就連名字是真是假還是未知之數。

    寧辰瞬間感覺自己好傻,為了這麼一個非親非故、來歷不明的女子,他差一點就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而且,這條小命日後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鬼迷心竅啊」

    寧辰輕聲一嘆,男人啊,果然不能太輕易承諾,真的會死人的。

    半個晚上,寧辰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不知不覺就靠在床邊睡著了,掌故一早便去前堂忙碌,並沒有過來打擾。

    待到晨曦都有些刺眼,寧辰才迷迷糊糊地醒來,一睜眼發現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盯著他看,沒反應過來,抬手打了個招呼:「早」

    一字未落,寧辰噌地一聲站了起來,後背汗如雨下,不自覺退後兩步,乾笑道「你……你醒了」

    暮成雪神色沒有什麼變化,點了點頭,平靜道:「可否迴避一下,我要更衣」

    「當然……」

    寧辰轉身便走,心中忐忑,雖說他是為了救人,但終究做的有些不妥當,這個時代對女子太過嚴苛,他所作所為某種意義上已是毀人清白。

    暮成雪的平靜讓他有了一絲不安,也可能是他想的太多。

    他來到這個世間只有短短幾日,卻經歷了許多,仔細想來,依然覺得有些夢幻,太不真實,這種虛幻的不真實感讓他一直有種自己不過大夢一場的感覺。

    他在怕,鏡花水月到了破碎的一日,他的存在是否還會有人會記得。

    房門輕響,暮成雪走出,神色略顯蒼白,卻掩不住那動人的清麗。

    「多謝你」

    一句多謝,帶過了昨日發生的一切,暮成雪說的平靜,卻讓寧辰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靜默的氣氛,兩人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各懷心思,靜立難言。

    「我要走了」許久之後,暮成雪開口,輕聲道。

    「這麼快?」寧辰心一驚,抬頭看著前者嬌美的容顏,失聲道。

    「出來已久,是時候要回去了」暮成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寧辰,語氣卻堅定的沒有任何轉圜。

    「今日嗎?」

    話聲落,寧辰心情莫名煩躁,怎麼壓也壓不下,就彷彿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似的。

    「嗯」

    暮成雪頷首,神色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半分波瀾。

    「呵,那祝你一路平安,有緣再見」寧辰開口一笑,故作灑脫道。

    暮成雪心中一嘆,也想說一句「有緣再見」,張了張口,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口,纖手一翻,一枚金色的紙張出現,旋即遞到寧辰手中,囑咐道,「這個給你,莫讓他人知曉」

    「幹什麼用的」寧辰接過紙張,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奇問道。

    「心法」暮成雪輕聲道。

    「強身健體用的?」寧辰想起當晚兩人的對話,笑道。

    「嗯」暮成雪美麗的容顏上也露出一抹笑容,頷首道。

    「記得保重自己,切莫再做傻事」臨別在即,寧辰終究放心不下,再三叮囑道。

    「嗯」暮成雪聽話的點了點頭,神色也柔和下來。

    「都要走了,抱一抱吧」寧辰不想氣氛太過沉重,伸開雙臂,玩笑道。

    暮成雪微微一怔,卻沒有躲開,任由寧辰將其攬入懷中。

    「一定要好好的」

    感受著懷裡的軟玉溫香,寧辰雙臂不自覺地又緊了緊,彷彿要將這份感覺永遠留在心中……

    暮成雪還是走了,懷中最後的溫暖伴隨著微微的清風消失的無影無蹤,寧辰心痛,痛的說不出聲。

    手中的金色紙張依然還帶著點點血跡,寧辰不傻,自然知曉這心法來自哪裡,為了一句無意的玩笑,暮成雪竟冒著生命危險夜闖夏皇的御書房,當真的傻讓人心疼。

    直到最後,他還是對她一無所知,宛如兩人非常的相遇,不得已的相知,不得已的相信。

    「呃」壓抑的心緒波動,帶出了一抹朱紅,寧辰腳下一晃,幾乎站立不穩。

    「唉」

    不遠處,掌櫃輕聲一嘆,卻沒有上前,但留傷心者獨自舔傷……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43
大夏王侯 第十五章 凌煙閣

    半日後,寧辰也向掌櫃辭行了,臨行,掌櫃特意送上一枚小元寶,權當路上的盤纏。

    寧辰看著手中的銀子,頓時樂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把清晨的傷感拋的一乾二淨。

    謝過掌櫃,寧辰笑著上路,沒有說將去哪裡,因為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為防被長孫抓回去,離開皇城是最好的選擇,寧辰權衡之後,終下決定,不過在之前,他要再去一趟凌煙閣,還清兩杯茶錢。

    繁華的街道,到處都是叫賣聲,寧辰這還是第一次有心情四處逛逛,看到這個好奇,那個也稀罕。

    這麼看起來穿個越也不錯嘛,等出了城,做點小生意,娶個溫柔的姑娘,生幾個娃,只要不被長孫抓到,日子還是很美好的。

    就在寧辰幻想著今後美好日子的時候,街道尾,突然鑼鳴鐘響,馬蹄聲中,一隊衣著華麗卻有些奇怪的隊伍自不遠處走來,前方行人攤位紛紛讓開,以防擋住前路。

    「這真極國的使者好大的排場」

    人群中,議論紛紛,多數帶著不忿之情,顯然對這真極國的使者沒有什麼好感。

    寧辰多少對這真極國有些瞭解,真極國位於大夏東北方向,國土不大,卻屁事一堆,整天吆喝著自己天下第一,挑事不斷,大夏開國後第三代明主忍的厭煩了,直接揮兵東北方,打的真極國數百年屁都不敢放一個。

    然而,這些年來,大夏出於和平之念對真極國的政策寬鬆了一些,反倒令真極國認為大夏軟弱好欺,一再挑釁,坐鎮東北的布衣侯已經不是一次請旨出兵了,卻被當今夏皇強行壓了下來。

    寧辰站在人群中看著馬車上的使者,抬起右手,旋即狠狠地比了一個中指,順便問候了一下後者全家。

    短暫的風波,寧辰收拾心情繼續朝凌煙閣走去,至於使者的事情,就讓長孫她們頭疼去吧。

    凌煙閣前,依然如昨日一般冷清,不過也正常,他來的時候都是臨近正午,這個時候,誰還會在煙花之地停留。

    寧辰走來,看向華麗的大堂中,只見一抹涵衣靜坐,仿若在等他上門。

    「公子來了」寧辰走入後,月涵衣起身,巧笑嫣然道。

    「我來還錢」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還是面對一個嬌媚的女子,但心中的惡感讓寧辰始終笑不出來,把換好的一兩碎銀子往桌子一拍,囂張的撂下一句「不用找了」旋即轉身便走。

    「公子請慢」月涵衣伸手攔住寧辰的去路,依然面帶笑意道。

    「嗯?」寧辰眉頭一皺,「兩杯茶一兩銀子,夠了」

    月涵衣淡淡一笑,開口道,「公子當真貴人多忘事,兩杯茶一兩銀子足以,但公子打碎的桌椅茶具可遠非一兩銀子能夠償還」

    「……」

    寧辰愣了,當即有些心虛,他還真把這事給忽略了。

    看著寧辰的表情,月涵衣心中感到十分解氣,繼續說道「公子有所不知,凌煙閣中的桌椅均是上好的天楠木所制,茶具亦是出自皇城中的名家之手,小女子已替公子算過,除卻方才已還的茶錢,公子還差一百一十兩銀子,不過看在公子這麼痛快的過來還錢,就給公子取個整數,還一百兩即可」

    「一百…兩」寧辰伸出一個手指,結結巴巴道。

    月涵衣點了點頭,笑的越發嫵媚了,叫你囂張,叫你猖狂。

    寧辰顫抖著伸手從懷裡把所有家當都拿了出來,結巴道「可…我身上只剩下不到四兩銀子」

    掌櫃給了他一個五兩的小元寶,他買了個燒餅,花了兩文,剩下的都在這了,以為能用上很久,哪能想到要還一百兩這麼巨大的債務。

    「公子可以回家去取,小女子會在這裡恭候」月涵衣笑著,「好心」提醒道。

    「回不去了」寧辰無比沮喪,他要是能回家就好了。

    「真沒錢了?」月涵衣嘴角一挑,問道。

    「真沒錢了」寧辰點頭,嘆道。

    月涵衣臉上的笑容當即消失,淡淡道「那就留在這裡打雜還債吧」

    「梨兒,帶他回後堂給姑娘們浣洗衣服」

    「是」話聲落,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俏麗小姑娘走出,扯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寧辰便朝後堂走去。

    「我…我…」

    被小姑娘扯著袖子,寧辰邊走邊回頭,不想跟著進去,這算怎麼回事,他還著急跑路呢。

    「我什麼我,你欠衣姐姐的錢還敢那麼囂張,衣姐姐等你好久了」梨兒哪容得寧辰掙扎,兩手拉著後者的衣袖,連扯帶拽將其帶到後堂。

    「柳姨,趙姨,你們先歇著吧,這些衣服都交給他洗了」

    一進後堂大院,便看到兩位婦人坐在一大堆衣衫旁忙碌,梨兒上前交代了兩句,旋即看著呆木的寧辰,嬌聲喝道。

    「這麼多!」

    看到摞的跟小山似的衣衫,寧辰差點沒蹦起來,伸出手指顫微微道。

    這要洗到什麼時候,而且…而且還沒有洗衣機……

    「快點,要不晚上沒你飯吃」梨兒一叉腰,凶巴巴道。

    「洗就洗,凶什麼凶」

    寧辰嘀咕了一句,磨磨蹭蹭的走在衣服旁,一邊還在心裡安慰自己,好男不跟惡女斗。

    坐下之後,寧辰正準備開工,可是左看看又翻翻,總覺得少點什麼。

    「梨兒,沒有肥皂嗎?」

    寧辰找了半天,總算發現少了什麼,抬起頭問道。

    梨兒柳眉一豎,道「肥皂?什麼肥皂,你是說皂角嗎,那是富貴人家用來洗手的,誰捨得用來洗衣服啊」

    「那怎麼洗?」寧辰頭大了,看著小丫頭,疑惑道,都什麼時代了,肥皂怎麼還沒有出來!

    「笨死了」梨兒嘟囔了一句,走上前拿過衣服旁的棒子,用力的捶打著木板上的衣服,「看見沒,就這麼洗!」

    「我…,蠻力解決一切?」寧辰感覺自己被鎮住了,要是這樣洗完衣服,他基本就廢了。

    「好好洗,天黑前我會過來檢查」梨兒撂下一句話,旋即哼著小曲離開了。

    寧辰看著堆得小山一般的衣服,輕嘆一聲,道,「早知道就繼續當太監了,出了狼口又入虎口,看來還是要找機會跑路,頭大啊!

    驕陽西行,寧辰身邊的小山也越來越少,終於,在夕陽落盡之前,最後一件衣衫也洗好晾上,一起身,渾身劇痛,頭暈眼花,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洗完了?還挺快的嘛」

    梨兒準時過來查看,看著滿院飄揚的衣服,滿意地點了點頭,嬌聲道「馬馬虎虎」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梨兒說了一句,正準備走,卻發現寧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當即小腰一叉,「我說話你沒聽到嗎?」

    這個時候,寧辰哪還管得了小丫頭的心情,抬了抬手,招呼道「梨兒,過來扶我一下,腿麻」

    「真的假的」梨兒半信半疑地走了過來,嘴中說道「你不會是想佔我便宜吧」

    「……」

    寧辰差點被小丫頭的話給噎死,眼睛下意識瞥了一眼後者的胸口,還別說,不算太平。

    「色狼」見到寧辰的目光,梨兒小臉一紅,抬腳狠狠踩了寧辰一下,然而紅著臉走了。

    「呲」

    被踩了一腳,寧辰呲著牙,倒吸了幾口冷氣,倒不是小丫頭踩得狠了,主要的腿麻的時候被踩一下,這滋味著實不好受。

    「等等我啊!」

    眼見梨兒真沒攙他的意思,寧辰自己一瘸一拐地跟著走去。

    進入廚房,已經沒有人在,隨便拿了兩個饅頭端了一盤青菜回到院子中,坐在小石凳旁,默默吃了起來。

    梨兒看了不忍,走到跟前,小手碰了碰寧辰肩膀,好心道「喂,你還是向衣姐姐道個歉吧,衣姐姐很好說話的」

    寧辰抬頭呲牙一笑,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你」

    梨兒氣極,伸手指著眼前人,真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

    「梨兒,你父母呢?」寧辰並沒在意小丫頭氣鼓鼓的樣子,而是輕聲問道。

    「父母?」聞言,梨兒一愣,對她們而言,這是多麼遙遠而又陌生的稱呼。

    看著梨兒漸漸黯淡的臉色,寧辰心中一嘆,起身輕輕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在他的世界,像梨兒這麼大的女孩子還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而在這裡卻要為了生計為奴為婢,甚至連自身清白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

    想到這裡,寧辰對月涵衣厭惡越發深重了,連這麼小的女孩都不放過,當真狼心狗肺,心如蛇蠍,人面獸心。

    「梨兒,你想不想離開這裡」寧辰試著問道,他知曉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幫助所有人,但他相信若是盡力而為的話,救一個小丫頭還是有希望的。

    梨兒想了想,許久,輕輕搖了搖頭,情緒低沉道,「不想」

    她從小在凌煙閣長大,已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即便她能離開這裡又能怎麼樣,如何生活,更何況,她是奴籍,走到哪裡都無法擺脫這個事實。

    寧辰看著梨兒的神色,仔細一推敲,便知曉怎麼回事,歉意道「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不礙事,你快些吃飯吧,一會我帶你去你的住處」梨兒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故作歡顏道。

    寧辰不再多言,繼續吃著手中的飯菜,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給這個心地善良的小丫頭找一個好的歸宿。

    吃過飯,寧辰跟著梨兒來到自己的屋子,還好,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糟糕,除了小了些,倒是沒有其他的不方便。

    梨兒離開後,寧辰這才把貼身保存的金色紙張拿了出來,對於這號稱能「強身健體」的心法,他心中也甚至好奇。

    「生之卷?好大眾的名字」

    看著紙張開口頭的卷名,寧辰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繼續向下看去,好在他容身的這具身軀記憶中是認字的,少了他不少麻煩。

    十息之後,寧辰沉默……

    一刻鐘之後,寧辰繼續沉默……

    半個時辰後,寧辰依然沉默……

    一個時辰後,房間中一聲抓狂的呼喊響起,「看不懂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44
大夏王侯 第十六章 肥皂,又見肥皂


    寧辰一直覺得自己是天縱奇才,雖不說千年不遇,但怎麼也是百八十年不遇,如今發現,通向高手高高手的心法在眼前,他卻看不懂……這是多麼令人痛苦的一件事情!

    看了看金色紙張的材質,非金非木,怪特殊的,是不是要像傳說中那樣滴血認主才能練習?

    寧辰想了想還是算了,怪疼的,不值當。

    前面幾行字勉強能懂,先練著,反正也是強身健體,等以後見到暮成雪再讓她好好給他翻譯一下。

    寧心靜氣,丹心守一,功法運轉,第一遍,毛感覺都沒……

    寧辰不灰心,繼續來,幹什麼不得有個熱身的過程,要堅持。

    然後,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接著,第九十三遍,第九十四遍,第九十五遍……

    第二百零九遍,第二百一十遍,二百一十一遍……

    第一千一百三十遍……

    「咯咯咯」

    雞鳴了,天要亮了,寧辰雙眼睜開,差點淚如雨下,說好的強身健體呢,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今日還有事情要做,他沒有工夫在這繼續研究,只能起身向外邊走去。

    趁著天方亮,離正式幹活還有一段時間,寧辰偷偷來到廚房,看著一位正在灶前忙碌的婦人,拍了拍臉,露出一個自以為最燦爛的笑容:「姐姐好」

    婦人看了一眼寧辰,淡漠了說一句,「瞎叫什麼,妾身年紀當你娘親都足夠了」

    「呵…」寧辰尷尬一笑,「大娘您好」

    「說吧,什麼事」婦人態度依然不冷不熱,一邊忙碌,一邊淡淡道。

    寧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討要一些豬油」

    婦人看了一眼眼前少年,想了想,還是答應了,指著灶台邊的一個罐子,「就在那裡,自己取吧,莫要讓別人看見」

    寧辰臉上一喜,趕忙謝道,「謝謝大娘」

    從灶台前拿了一個大瓷碗,挖了小半碗豬油,寧辰左右看了看,又尋到一塊破布包了一包灶旁的草木灰,旋即對著婦人傻傻一笑,便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婦人看的莫名其妙,輕聲嘆了一句,然後便繼續忙碌了。

    「這麼清秀的孩子,可惜腦子不好使」

    寧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獲得這樣的印象,依然還在興高采烈地搞著自己的事情。

    後堂的院子很大,但閣中的姑娘們很少會過來,所以倒是很安靜,寧辰坐在自己屋前的石階上,打了一個簡易的小火堆,然後用石塊將盛著豬油的碗架在上面,等待豬油融化。

    寧辰這邊也沒閒著,拿著一個茶壺,裡面倒了一捧草木灰,加了些水後用小木棍玩命地攪。

    他從前沒事的時候,自己嘗試過這東西,雖然比例不好掌握,不過也不是不能成功。

    這是最古老地製造肥皂的辦法,這裡沒有火鹼,也只能用草木灰代替,條件艱苦,也只能忍了。

    豬油升溫的味道很是恐怖,寧辰忍住噁心將溶有草木灰的過濾水倒入豬油中,然後噌地推開,用一根長長的木棍使勁的攪著。

    「真是忍不了啊」

    寧辰被這味道熏得眼冒金星,趕緊跑進屋那一刻濕透的毛巾摀住鼻子,旋即繼續回來攪。

    「喂,你幹嘛呢,難聞死了!」

    不多時,梨兒摀住鼻子從不遠處跑來,眸中帶怒,對寧辰一大清早就製造的恐怖殺器很是不滿。

    「梨兒,來,過來幫我攪一會,哥快崩潰了」寧辰一看小丫頭來了,也不客氣,趕忙招呼道。

    「不去」梨兒退的遠遠的,生怕被抓苦力。

    「胸小無腦的小丫頭,等我做好了,有你求我的時候」寧辰被熏得頭暈眼花,依然難掩毒舌的本質,放言道。

    「你…流氓!」梨兒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紅著臉嬌斥道,不過出於心中的好奇還是沒有跑開,看寧辰到底在搞什麼。

    「起沫了」寧辰一看碗中白沫出現,心情一震,也顧不得自己的鼻子,上前幾步,拿著木棍拼了命地攪起來。

    「該吃飯了」

    不知何時,梨兒跑了一趟廚房,過來後看到寧辰還在折騰,遠遠地嬌聲吆喝道。

    「忙著呢,幫我拿點過來」寧辰忙的正起勁,哪能離開,隨意地喊了一聲。

    「不幫,餓死你」梨兒還記得方才寧辰的毒舌,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等了一會,看寧辰還是沒有去吃飯的意思,梨兒噘著嘴,氣鼓鼓地離開了。

    約莫兩刻鐘後,梨兒吃的飽飽的,手裡端著一碗飯菜,不情不願地又回來了。

    「吃飯了!」梨兒遠遠地喊了一句。

    寧辰忙著,沒注意。

    「吃飯了!」梨兒又喊了一句。

    寧辰依然還在自己忙自己的,沒太在意。

    梨兒俏臉一怒,捏著鼻子,跑到寧辰身旁,把飯菜放下,然後使勁在前者耳邊喊道:

    「吃飯了!」

    小丫頭嗓門很高,嚇得寧辰一個哆嗦,差的一棍子把大碗戳翻。

    「馬上,馬上」寧辰應付了一句,繼續做事,這是關鍵時刻,可不能離人。

    「菜馬上就涼了」

    梨兒見寧辰依然不吃飯,噘了噘嘴,道,「你吃飯,我幫你先攪著」

    寧辰詫異地看了一眼梨兒,這小丫頭剛才還鬧情緒呢,怎麼現在這麼好說話了,不過感覺到餓的咕咕叫的肚子,也沒多想,將手中木棍遞了過去,囑咐道,「那你小心點,千萬別攪翻了」

    「知道了,囉嗦!」梨兒接過木棍,捏著鼻子,認真地攪著。

    寧辰看著小丫頭,並沒有走遠,就坐在一旁端著還很熱乎的飯菜吃了起來,漸漸地,眼睛酸酸地,嘴裡鹹鹹的。

    「你怎麼哭了?」梨兒抽空瞥了一眼,驚奇道。

    「沒,這味道熏得」寧辰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回道。

    「那你坐遠一點啊」

    「沒事,已經習慣了」

    吃著碗中的飯,寧辰心中暖暖的,這小丫頭善良的一塌糊塗,即便看上去略顯刁蠻,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已的偽裝。

    「好了,我吃飽了,換我吧」

    三口兩口將飯扒完,寧辰上前接過木棍,然後將小丫頭推到一邊,「梨兒,幫我把碗送回去,回來給你看好東西」

    「就會指使我」

    梨兒不情願地拿著碗,三步一回頭朝廚房走去,到了現在,她也著實想知道寧辰到底在做什麼。

    「差不多了」又過了一會,寧辰看到大碗中豬油和草木灰基本已經反應,先前那難聞的味道也沒了,心情大好,運氣還不錯。

    「好了麼」梨兒有些期待地問道。

    「好了」

    寧辰熄了火,將半凝固的倒入先前準備好的一層層廢布中,包裹結實,然後狠狠擠壓,將所能無幾未反應的豬油擠入廢布內。

    過了不大會,廢布之中,一塊白中帶著淡淡褐色的東西凝結,寧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嘴巴樂的都合不攏。

    「這是什麼東西,好醜」看到期待已久的東西竟然是這樣,梨兒大失所望,噘著嘴道。

    寧辰臉色微微一紅,這顏色和造型問題不是他所長,的確是醜了點。

    「小丫頭懂什麼,這可是好東西,跟我來」為了挽回顏面,寧辰決定要讓梨兒大開眼界,好好樹立一下他高大的形象。

    梨兒半信半疑地跟著寧辰進了屋,看看他在玩什麼把戲。

    「梨兒,伸出手來」寧辰笑的奸詐,怎麼看都不像有好事。

    「幹什麼?」

    梨兒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不過還是聽話地伸出了手。

    「嘿嘿」

    寧辰奸笑一聲,三下兩下地將自己手上的豬油抹到梨兒手上,眨眼,將小丫頭白皙漂亮的小手染成髒乎乎的小爪。

    「啊,你幹嘛,你手好髒啊!」梨兒小臉一變,兩手快速縮回,可還是晚了。

    「你欺負人!」

    看著自己滿是油污的雙手,梨兒兩眼一紅,泫然若泣,委屈的樣子看起來讓人心疼極了。

    「哎呀,梨兒別哭啊,我和你鬧著玩呢」見小丫頭真哭了,寧辰頓時就慌了,一邊道歉一邊手足無措的哄道。

    梨兒也不做聲,兩眼中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精緻的小臉蛋滿是委屈。

    「梨兒乖,不哭,我現在就給你洗掉行不行」寧辰連忙拉著小丫頭來到木盆旁,柔聲安慰道。

    梨兒不吭聲,繼續默默流淚。

    寧辰頭大了,趕緊把自己的雙手放到水中揉把兩下,打上肥皂,仔細的搓了搓,然後將手放在水中洗乾淨。

    也顧不上拿毛巾,寧辰將水在身上蹭干,旋即將雙手放在小丫頭眼前,柔聲道:「你看,這不都洗掉了?」

    梨兒被這神奇的一幕吸引,也忘了哭,看了看寧辰的手,又看了看盆中髒乎乎的水,小腦袋瓜一時間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寧辰一看小丫頭不再哭,趕忙把水倒掉,又換了一盆乾淨的水端到跟前,「梨兒,你也試試」

    梨兒將信將疑地把手伸入水中,然後也像寧辰一般抹了肥皂,搓了搓,旋即放入水中洗淨。

    「來,水抹我身上」寧辰左看看又看看也找到毛巾,笑著道。

    梨兒破涕為笑,半噘著嘴,真的將小手伸到前者衣服上蹭乾淨。

    髒乎乎的小爪不見了,變成了漂亮白嫩的小手,梨兒伸出手,收斂笑容,裝作還在生氣道:「這東西送給我」

    寧辰臉上露出一絲肉疼,糾結了一翻,討價還價道「給我留一半」

    梨兒不作聲,依然繃著小臉,小手也不收回來。

    「三分之一?」

    「那四分之一?」

    ……

    最後,寧辰還是連半點都沒有留下,全都送給了梨兒,看著小丫頭高興離去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肉疼的神色也消失不見。

    這肥皂,他本來就是給梨兒做的,至於用這東西賺錢什麼的,他壓根就沒想過,他要是整出一些新奇的東西被人注意到,再一不小心傳到長孫耳朵裡,那就是真的嫌自己命長了。

    為了小命,他還是得繼續低調……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51
大夏王侯 第十七章 倒霉的巧合

    一連三天,寧辰都在凌煙閣後院洗衣打雜,從未去過前堂,除了梨兒時不時的過來找他說話,其餘人也很少到後院來。

    前堂的奢華與後院的冷清沒當夜幕降臨時便會形成鮮明對比,華燈初上的一刻,凌煙閣便會展現它極盡繁華之面,煙花柳巷,總是男人流連忘返的溫柔鄉。

    這個時候,後院是最安靜的,寧辰喜歡看星星,他總覺得天空中有一顆星星是他的家,雖然還找不到,但總會找到的。

    他心中疑惑,他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地方,若這裡已不是原來的地球,他為何還能看到熒惑守心這樣應該只有在地球上才能看到的異象。

    望著漫天的星辰,寧辰目光迷茫,心更迷茫,芸芸星光,一彎皓月,怎不見那最熟悉的藍色記憶。

    找的累了,數的倦了,寧辰將目光移到天空的月上,細心分辨,這個世界的月亮和前世確有不同,帶著淡淡的赤色,看上去就像蒙著一層血霧,虛幻的有些不真實。

    聽說這個世間是由神明創造的,而天上月亮便是由古老的創世神明所化,永夜神教信仰著這傳說中唯一的神明,並一直相信神明會有再臨的一日。

    寧辰不喜歡這個傳說,若是神明真的存在,那麼前世他所堅信一生的信念又是什麼?

    神明,還是活在傳說中才更有價值,人間不需要神明。

    暮成雪送給他的心法練的很不順,看不懂的地方太多,能看得懂的地方練了幾天也沒感到有什麼效果,不過他相信積少成多,效果總會顯現出來的。

    果然,到了第四天,他竟然能感到體內有一縷細微的氣流在沿著脈絡流動,每運行一遍,氣流便會稍稍增加一分。

    寧辰樂壞了,他果然是百八十年不遇的絕世奇才。

    只是,他不知道,真元是需要招式才能發揮作用的,金色紙張上倒是記載著的有,可惜他看不懂。

    而暮成雪的本意,也就是為了讓其強身健體罷了,所以即便知曉他除了前邊幾行其它很可能都看不懂也沒有教他的意思。

    寧辰也沒在意,不是他心胸豁達,而是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反正知曉自己的練習有了效果,其他的管他呢。

    就這樣,白天干活,晚上修煉,一連折騰了將近半個月,寧辰自己樂的清靜,卻不知道外邊早已出了大事。

    梨兒還是每天照例過來和他斗兩句嘴,可惜面對寧辰的一張毒舌每次都是毫無疑問的完敗,有的時候氣極了,亮著小虎牙狠狠地咬上一口後便高高興興地跑回了前堂。

    寧辰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上有多少牙印了,可是每一次還是不長記性,三言兩語就把小丫頭氣的牙直癢癢。

    兩人鬥嘴已成家常便飯,即便前一天被氣的再狠,都擋不住梨兒往後堂跑的熱情,有一次說起了外邊傳的沸沸揚揚的大事,寧辰愣了一會,最終還是拋到了腦後,他都出來了,這些事情便與他無關,讓長孫她們頭疼去吧。

    可是過了兩天,寧辰卻發現了一件事著實讓他頭疼了。

    他唯一的鞋子報廢了……

    他跑路的時候,帶了換洗的衣服卻忘了帶鞋子,這對鞋堅持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壯烈犧牲,這回他想不出去也不行。

    可是,他沒有錢!

    掌櫃給他的前都還了月涵衣,他如今又是一文錢都沒有,別說買鞋,就是鞋墊都買不起。

    趁著早晨無事,寧辰到了前堂,左看右看,找月涵衣的身影。

    「喂,你幹嘛呢?」梨兒一早就看到寧辰來了,凶巴巴地上前詢問。

    「要工錢」寧辰說的理直氣壯,他都幹了這麼多天了,不能一文錢都不發吧。

    梨兒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寧辰,不敢置信道「你竟然還好意思要工錢」

    「呵呵」寧辰心虛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理虧,可是不要工錢不行啊,這鞋他簡單的縫了縫,但也堅持不了幾天。

    「衣姐姐不在,你還是等她回來再說吧」梨兒被寧辰的厚臉皮打敗了,沒想到他除了嘴巴之外,臉皮也是這麼令人震驚。

    「那梨兒你先借我點錢,急用」

    寧辰心中掙扎片刻,最終還是頗為不好意思的開了口,丟人那,他居然淪落到要向一個小丫頭借錢。

    「幹嘛」梨兒先是一愣,旋即狐疑地看著前者,像是防騙子一般。

    看著梨兒的眼神,寧辰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憤憤道,「你這什麼眼神,借錢買雙鞋子而已,我像是那種借錢不還的人嗎!」

    梨兒低頭看了一眼寧辰的鞋子,小腦袋想了想,開口道「你要出去買鞋?」

    「嗯」寧辰非常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等一下」

    話聲落,梨兒一溜小跑到自己的房間中,拿了銀子後又和幾個侍女打扮的女子交代了一下,便蹦蹦跳跳地走了回來。

    「好了,走吧」

    「你也去?」寧辰好奇道。

    梨兒鄙視地看了一眼前者,道,「你可是欠著一百兩銀子呢,你要跑了,衣姐姐回來我怎麼交代」

    「……」寧辰無語,他像那種人嗎?像嗎!

    凌煙閣所在的位置,是皇城最為繁華的地方,寧辰看的眼花繚亂,梨兒跟在其後,兩眼謹慎地盯著他,生怕其跑掉。

    「梨兒,我都說過,我不會跑的」

    寧辰駐足,回頭無奈地再次重複道,這句話他都不知道說多少次了,可是梨兒就是不相信。

    「那可說不準」梨兒壓根不相信寧辰的話,一百兩銀子呢,都夠買好幾個她了。

    小丫頭不信,寧辰也沒招,任由其在後面跟著。

    走了許久,寧辰身子猛然一頓,神情一僵,像是見到鬼一般。

    梨兒哪料到寧辰突然停下,大意之下一下撞了上去,頓時疼的摀住通紅的額頭,小臉滿是憤怒:「你幹嘛呢」

    「別說話」寧辰回過神,趕緊摀住小丫頭的嘴,半拉半拽地將其拖到一邊的算命攤位旁擋住身子。

    借由算命先生的布牌遮擋,寧辰小心地看著前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怎麼會在這裡?

    「嗚嗚」一旁,梨兒被摀住口鼻,呼吸不順,漲紅著臉掙紮起來。

    寧辰一看,趕忙鬆開,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差點把小丫頭給忘了。

    「你想憋死我啊!」梨兒大喘了幾口氣,心中氣極,伸手狠狠地錘了前者一下,生氣道。

    「噓,小聲點」寧辰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心虛地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倩影,心中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

    「怎麼了?」梨兒被寧辰的目光吸引,順著望去,卻沒發現什麼奇怪之處。

    「仇家追殺」

    寧辰隨意忽悠了一句,卻也差不多,被抓回去,不死也要掉層皮。

    「公子要不要算命,測運勢,補吉凶,不准不要銀子」就在這時,攤位上的中年相士開口問道。

    「我沒錢」

    寧辰毫不猶豫地回絕道,忽悠他?想都別想!

    「我可替公子免費算一卦」中年相士微微一笑,不在意道。

    寧辰不理他,繼續觀察敵情,這姑奶奶怎麼還不走?不會真是長孫專門派來抓他的吧?

    「公子在躲一個人?」中年相士笑道。

    「廢話」寧辰鄙視地回道,這還用算,瞎子都看得出來。

    「女子」中年相士補充道。

    「嗯」寧辰依然不為所動,這個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蒙對了也不稀奇。

    「宮裡的」中年相士繼續道。

    「嗯,恩?」寧辰先是應了一聲,旋即一愣,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大忽悠,有點本事啊,這都能蒙對。

    「公子,在下說的可都正確?」中年相士輕聲一笑,問道。

    「呵呵」寧辰敷衍地笑了笑,神氣個屁啊,蒙對兩次就以為自己是鐵口神算了,我x,這招牌還真寫是鐵口神算。

    中年相士看寧辰依然不信,繼續說道「公子,恕在下直言,命運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因果天定,不是公子想躲都就躲的過去的」

    等了一會,寧辰看到不遠處的倩影終於走了,心中鬆了口氣,看了一眼相士,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算一算我是哪的人」

    中年相士一怔,道「聽公子口音,應該是京城人士」

    「屁,老子是地球人」

    話聲落,寧辰拉著梨兒趕緊閃人,這地方不能呆了,若是被抓到就慘了。

    梨兒被兩人的對話搞的迷迷糊糊,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看著寧辰往回走,下意識問道:「怎麼回去了,鞋不買了嗎?」

    「不買了,小命要緊」寧辰緊張地回道。

    「哦」梨兒不知怎麼回事,不過看到前者緊張的樣子,還是聽話地跟著一起往回走。

    走到凌煙閣前,寧辰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拉著梨兒兩步跑了進去,然後,大大地鬆了口氣,好險,幸好他眼力好。

    「累了吧,喝杯茶吧」

    輕柔動人的聲音中,一杯茶水遞到面前,寧辰正口乾舌燥,想也沒想,接過便一口飲盡,順便道了聲謝:

    「謝謝」

    「噗」

    茶入口中,寧辰突然一口噴出,哆嗦索索地轉過身,顫聲道,「青…青檸姐」

    「躲得地方不錯麼,讓我一陣好找」

    青檸淡淡回應,姣好的容顏上看不出憤怒與生氣,卻依然嚇的寧辰大氣都不敢喘。

    寧辰記得很清楚,他跑路時把青檸捆了起來,得罪透了這姑奶奶,這回死定了。

    心思轉了又轉,想著怎麼脫身,可是一想起青檸的身手,又打消自己這些找死的想法。

    「行了,出來這麼多天也玩夠了,該跟我回去了」不容置疑的話語,青檸瞥了一眼寧辰,目光中警告的意思很明顯,要是不聽話,就不要怪她不客氣。

    寧辰心中一哆嗦,試探地問道:「娘娘生氣了?」

    「你說呢?」青檸氣極反笑,這傢伙還好意思問。

    寧辰一聽,腦袋立馬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回去,娘娘會砍我頭的」

    「這會兒你也知道害怕了」青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子,假傳皇后懿旨,偷盜宮中器物,私逃出宮,哪一項都是砍頭的死罪,這傢伙倒好,一下子全齊了。

    「知道」寧辰趕忙點了點頭。

    看到寧辰緊張的樣子,青檸也不想嚇著他,語氣稍微緩和道,「你先跟我回去,娘娘已經把事情壓了下來,就是為了保住你的小命,你回去後好好跟娘娘認個錯,至於具體怎麼處置,就看娘娘的心情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4:53
大夏王侯 第十八章:回宮,不回宮


    寧辰想了想,覺得現在回宮八成少不了一頓板子,長孫正在氣頭上,他如今回去不是找打麼。

    突然間,寧辰想起了前兩天梨兒跟他說起過的事情,眼睛轉了轉,走到青檸身前,小聲道:「青檸姐,跟你說件事」

    青檸眉頭一皺,道:「說」

    寧辰靠到青檸耳邊,聞著後者身上如蘭似麝的香氣,收了收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後認真地說了幾句話。

    「此話當真」青檸神色凝重下來,正色道。

    「百分之百」寧辰點頭,確定道。

    「好吧,我先回去稟報,至於你的要求我不能做主,要看娘娘的意思」

    事關重大,青檸要趕著回宮,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看了寧辰一眼,警告道:「留在這裡不要想著跑」

    「一定,一定」寧辰趕忙點頭,裝作聽話道,心中卻思量,要不要趕緊跑路呢,等著長孫的旨意似乎太不靠譜。

    青檸走了,寧辰拉著一旁已經木了的梨兒往後堂走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梨兒一把掙開寧辰的手,退後兩步紅著眼眶道。

    「小聲點」寧辰左看看右看看,謹慎道。

    「你不要把我當傻子,那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你們一再提到娘娘二字,不要告訴我這就是個名字」說著說著,梨兒眼中淚水啪啪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寧辰沒招了,不能看著小丫頭在街上哭吧,那也太禽獸了,無奈之下只能把他入宮到出宮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當然了,關於假太監和暮成雪的事情他都瞞了下來,將進宮的過程委婉地「修飾」了一下,至於跑路一事更是不能說,跑路說成奉命出宮,只是辦砸了不敢回去。

    不是他有意隱瞞,而是這些事牽扯的都不只是他自己,一旦東窗事發,知情者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她剛才怎麼會自己回去了」梨兒聽故事聽的忘了自己還在生氣,抽泣著問道。

    寧辰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輕聲道「你前兩天不是和我說過真極國使者給大夏出了一道難題嗎,我提出用答案換一個出宮的恩典」

    說到最後,寧辰心情有些不好,命運不由自身把握的感覺讓人難以接受,可是現實卻是如此,如今的他遠無法掌握自己的未來。

    「你真的破解了真極國使者的難題?」

    梨兒沒有聽出寧辰話語中的無奈,卻對這答案十分訝異,在她看來,真極國使者所出的難題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寧辰收拾心情,輕輕一笑,回答道「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和事,任何完美無缺的東西都是等待被破解的騙局,真極國使者的問題看似毫無解決之法,實際上卻是漏洞百出,人人都能做到」

    「我都做不到」梨兒噘著嘴,不甘道。

    「那是你笨」寧辰笑著打趣道。

    真極國使者來到大夏,扯皮了近半個月後,說明來意,此行是為真極國主求娶一位大夏公主。

    本來並不算什麼大事,皇室宗親適齡的女子眾多,一般只要夏皇封了公主名號嫁過去即可,然而,真極國使者卻要求出嫁者必須為夏皇的嫡親公主,這可不再是什麼小事了。

    夏皇子女不少,但是真正待嫁的公主只有一位,那便是九公主夏馨雨,當年皇貴妃產下九公主後不幸去世,一子一女年幼無依,長孫不忍,於是將兩人親自撫養長大,一直視如己出。

    夏馨雨今年剛逾十六,繼承了皇貴妃的絕色容顏,生的亭亭玉立,可謂大夏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真極國使者的要求讓夏皇震怒,然而震怒之餘卻又有著幾分無奈。

    如今大夏外患甚重,北方的古蒙王庭隨時都有出兵的可能,西方的永夜神教又始終在等待機會再次染指中原,大夏雖強,也難以承受得起三路用兵。

    更讓夏皇無法忍受的是,真極國使者求親的同時,又提出讓夏皇割讓兩國接壤處的白若原作為公主陪嫁的嫁妝。

    誰都知道白若原是大夏最為重要的鐵礦源地,大夏將士四成的兵器與鎧甲所用鐵礦皆是來自於此,一旦白若原割讓,便意味著大夏自斷命脈。

    夏皇自然不會同意,斷然拒絕。

    當然,真極國使者也不會傻到認為夏皇會同意如此無禮的要求,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雙方各自退讓一步,真極國使者提出以兩萬戰馬作賭,出了三道關於勇氣、智慧和運氣的難題,大夏輸了,不需要割讓白若原,但必須讓出白若原三年的使用權。

    真極國使者以退為進的辦法用的很是時候,抓住大夏不願輕易開戰的弱點,並特意將賭約一事散步的天下皆知,為的就是給大夏施加壓力,只要進退適當,大夏不得不妥協。

    結果不出所料,夏皇同意了,同時加了一個條件,若是真極國賭輸,下嫁的公主人選必須由大夏決定。

    真極國使者對此沒有異議,他們的目的是白若原,至於求娶公主不過是索要白若原的一個藉口罷了。

    夏皇也有著自己的考量,大夏之所以如此忌憚北蒙王庭,九成原因便是由於北蒙王庭的鐵騎,大夏雖然強大,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大夏沒有馬!

    非是沒有尋常之馬,而是沒有戰馬,北蒙王庭以遊牧為生,民風彪悍,能騎善射,其獨有的汗血馬更是不可多得的品種,戰馬出產率極高,而大夏在這方面則差了許多,戰馬出戰率十不存一,數量甚為緊張。

    兩萬戰馬差不多已是真極國大半的儲存,對大夏戰馬緊缺的情況會是一個不小的緩解。

    只是讓夏皇沒有想到的是,僅僅第一回合的勇氣較量,大夏便要敗下陣來。

    不是大夏缺少忠勇之士,而是真極國使者出的難題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滾油取針,而且取針者必須由對方決定。

    這不是勇氣的問題,因為沒有人可以用一隻廢掉的手撈起一根細若髮絲的繡花針。

    大夏的臣子嘗試過無數次,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大夏不乏聰明人,也曾試過在油中加水,加酒,甚至加醋,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真極國使者只給了大夏三天的時間,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所以青檸得到寧辰的承諾後便急急回了宮。

    未央宮中,兩日來長孫為真極國使者的事情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闔眼,看到青檸回來,也沒有心情去問寧辰的事情。

    青檸自五日前出了宮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孫,待看到長孫那憔悴的容顏後,心中甚是不忍,知曉長孫憂心何事,上前將寧辰所說之話委婉告知。

    「嘭」

    聽完之話,長孫猛地一拍桌子,怒上眉梢,厲聲道「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給我講條件,去把他帶回來,他若反抗,直接打暈了拎回來」

    「是」

    青檸應道,不敢耽擱,即刻動身朝凌煙閣趕去。

    與此同時,凌煙閣中,月涵衣回來後直接來到後堂,找到寧辰,言明是為了肥皂的製作方法而來。

    寧辰看向一旁的梨兒,驚訝的同時不免心中複雜,難以言表。

    「我不會說的」寧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容半分商量。

    「一成利歸公子所有」月涵衣認真承諾道。

    寧辰不為所動,靜默不言。

    「兩成」

    「三成」

    看著寧辰依然無動於衷,月涵衣柳眉一皺,沉聲道「四成,不可能再多了」

    寧辰冷聲一笑,一字一句道,「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說的!」

    月涵衣雙眸先是一眯,旋即釋然地笑了笑,輕聲道,「既然公子不願,小女子也不能勉強」

    一旁,梨兒暗自著急,她想不通為何寧辰會如此固執,偷偷拉了拉月涵衣的衣角,眸中儘是哀求之意。

    月涵衣一嘆,道「我知道公子對涵衣頗有意見,如果小女子沒有猜錯,公子應該是認為凌煙閣困住了這些女子的自由,所以對涵衣的態度才會前後大變」

    「只是公子可否知道,皇城中煙花之地有多少,奴籍的女子又有多少,相較而下,在凌煙閣中,她們最起碼還能選擇是否要出賣自己的身子」

    說到這裡,月涵衣看了一眼梨兒,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憐愛,繼續道「像梨兒這種自幼就被賣入煙花之地,無依無靠,出了凌煙閣又能去哪裡」

    梨兒的眼睛紅紅的,走到寧辰身前,扯了扯後者的胳膊,怯生生地道歉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與衣姐姐和好,所以才把肥皂拿給衣姐姐的」

    「梨兒乖,我沒有生氣」

    寧辰抬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髮,旋即抬頭看著月涵衣道,「肥皂的製作方法我可以給你,而且不是你從梨兒那瞭解的那種,而是真正的肥皂製作方法,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聞言,月涵衣和梨兒都是一驚,尤其是月涵衣,她比梨兒見識多的太多,自然知曉那肥皂的價值有多大,如今聽來,寧辰似乎還有所保留。

    「不用吃驚,那塊肥皂我只是用來哄梨兒高興的,做著玩還行,若是大量去做,會有很多無法解決的問題」

    說完,寧辰又將真正製作肥皂的方法講了一遍,包括如何用石頭燒製生石灰,然後製作熟石灰,再由此精製燒鹼,最後才由燒鹼和豬油製作肥皂,一頓下來,聽的月涵衣和梨兒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看到這種情況,寧辰要來紙和筆,將製作過程詳細的寫了下來,必要的地方還添加了圖解,旋即交給月涵衣。

    看了許久,月涵衣終於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禁嘆道,「公子真乃奇人」

    「虛名」

    「公子過謙了」

    「客氣」

    話雖謙虛,寧辰腦袋都快仰到天上去了,那意思就是,你誇我啊,繼續誇我啊!

    月涵衣看著好笑,到底還是一個少年郎,彆扭之後,倒是傻的有些可愛。

    「寧辰,走,跟我回宮」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倩影走來,只是數步便已到跟前,抓住寧辰的肩膀,縱身離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8 15:03
大夏王侯 第十九章 長孫發火

    知道放風箏什麼感覺嗎,寧辰知道,而且還不是一次,迷迷糊糊被抓走,再反應過來時,已經身在宮中。

    寧辰心中這個懊悔,他的要求還沒來得及說呢,早知道就先一步和月涵衣講好條件,這下可好,雞飛蛋打,毛都沒有了。

    看到寧辰還在走神,青檸恨不得踹其一腳,警告道,「娘娘正在氣頭上,一會說話小心點」

    「嗯,啊?」寧辰應了一聲,旋即反應過來,頓時有些緊張,長孫不會真的要打他板子吧。

    「青檸姐,你一定要替我說好話啊!」寧辰厚著臉皮求道。

    「現在知道害怕了,你逃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青檸沒好氣道。

    「呵呵」寧辰尷尬地笑了笑,他哪知道這麼容易就被抓回來。

    「青檸姐,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寧辰好奇問道。

    青檸也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今日在街上,在你躲我之前我便已經看到了你,之所以沒有立刻上前抓你出來,不過是想看看你這些天都藏在哪裡而已」

    「……」寧辰懊悔地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這是自己送上門啊,買什麼鞋子,忍兩天不行麼。

    「走吧,娘娘還在等著」青檸心有憂慮,快走幾步,催促道。

    寧辰雖不情願,也只能跟上去,這一次是躲不掉了,任長孫怎麼處罰他,咬牙撐下來便可。

    未央宮,一如往常的平靜,長孫端坐堂中主座,美麗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比之前些日子,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連續兩日的不眠不休,正一點點摧殘著長孫所剩不多的華光。

    長孫身旁,一抹絕美的倩影靜立,約莫十六七歲,一襲淡紫裙衫,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眸似秋水,端是嬌豔無比。

    寧辰跟著青檸進來後,看到長孫身邊的少女,頓時也給驚豔了一下,怪不得都說九公主生的傾國傾城,豔比花嬌,著實所言不虛。

    「紅顏禍水啊!」

    寧辰偷偷嘀咕了一句,想的有些遠,一個不小心又跑神了。

    一旁,青檸氣的已經沒話說,想提醒寧辰一句,又顧忌到九公主在,不好越禮。

    「嘭!」

    長孫猛地一拍桌子,旋即嘩啦一聲,茶水灑了一地。

    「你還知道回來!」長孫怒上眉顏,起身喝道。

    寧辰身子一個哆嗦,被嚇了一大跳,這才回過神,抬頭看向長孫,不過一接觸長孫憤怒的目光,頓時又心虛地低下頭。

    「小的知錯了」寧辰無比誠懇,愧疚的認錯道。

    長孫身旁,夏馨雨也是被嚇了一跳,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母后發這麼大的火,好奇之餘不免多看了寧辰一眼。

    見寧辰面露愧疚,長孫強壓怒火,道「說,你哪裡錯了!」

    寧辰想了想,低聲道,「我不該捆住青檸姐,也不該私取宮中器物,更不該假傳娘娘旨意,偷偷跑出宮」

    話落,寧辰又仔細地想了想,生怕忘了一條再惹長孫生氣,「我……我還不該跟娘娘討價還價,不肯回宮」

    說完寧辰看向青檸,怕漏掉自己不知道的罪名,悄悄做口型問道,「還有嗎?」

    「……」青檸扭過臉,就當沒看到。

    「好,很好,你不說本宮還真不知道你犯了這麼多錯」

    聽到寧辰承認的罪行,長孫氣的胸口起伏,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就連旁邊的夏馨雨也被寧辰的條條大罪驚的目瞪口呆,這麼多罪行,哪一條都夠死上一次,多罪連環,不被凌遲也差不多了。

    「你說,本宮該怎麼處置你!」長孫沉聲道。

    寧辰為難了,實話吧,鐵定不能說,他還不想被切成片,一個求助的目光甩向青檸,「大姐,求個情吧」

    青檸心一軟,瞪了一眼寧辰,還是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寧辰也知道錯了,如今真極國使者的事情為重,不如就給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長孫故作猶豫地想了想,旋即微微點了點頭,她原本就沒有砍寧辰腦袋的意思,只是這傢伙太能惹事,不敲打一番實在出不了這口氣。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沒答應這小子出宮的要求,他竟敢自己偷偷跑出宮,最後居然還成功了。

    長孫看向寧辰,語氣稍微緩和半分,道「既然連青檸都給你求情,本宮便暫饒了你這一次,但死罪可饒,活罪難逃,你那麼想出宮,本宮便罰你禁足半年,半年之內不得踏出未央宮半步!」

    半年?寧辰鬱悶地咂了咂嘴,卻不敢有半點異議,嘴中還要謝恩道「多謝娘娘恩典」

    處罰一事雷聲大,雨點小,九公主已驚訝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比起這小太監犯下的錯誤,禁足半年,實在算不上什麼處罰。

    閒事處理完,長孫這才收拾好情緒,將心思重新轉回到真極國使者的事情上。

    「這是九公主,你還未見過」長孫正色介紹道。

    「九公主好」寧辰彎腰行禮道。

    「……」夏馨雨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行禮和問候,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主座上,長孫方才壓下的火氣差一點又升了起來,「青檸,在他禁足期間好好教一教他禮數,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青檸輕應一聲,無奈道。

    長孫伸手微微下壓,旋即看向寧辰,凝重道,「寧辰,你之前所言可以解答真極國使者的難題,是否為真?」

    聞言,夏馨雨嬌軀也是輕輕一顫,眸子看向這讓她驚訝了好幾次的小太監,實難相信,這讓所有人都無能無力的難題。

    「千真萬確」寧辰被長孫和九公主盯得的有些頂不住,老實回答道。

    「你需要什麼?」

    長孫心中升起一抹期望,她知道這小子雖然毛病一大堆,但確實聰慧過人,關鍵時刻總是可以讓人刮目相看。

    「油鍋,醋,和一個水壺,要用過的」寧辰正色道。

    「青檸,遣人去取」長孫立馬下令,道。

    「是」青檸領命,旋即快步離開。

    趁著閒暇的工夫,長孫說出自己的疑問,提醒道「油中加醋的方法已有人試過,已證實不可行」

    「確實不可行」寧辰點了點頭,道。

    後世傳言油中取物,是因為油中加了醋,醋沸騰時,油溫不過剛四五十度,寧辰每次看到這樣的胡扯,都恨不得上去扇他們一巴掌。

    在這些傳言中,不少人都信誓旦旦地稱醋在六十多度甚至三十多度便會沸騰,這已不能用扯淡來形容,其實稍微動動腦子便能知道,夏天之時溫度達到四十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誰看到過家中的醋自己沸騰了?

    事實上,醋中大都只是醋酸和水,醋酸的沸點在一百一十多度,水的沸點稍低點也有一百度,兩者混合最少也要在一百多度才會沸騰,這個時候伸進去,不要說是人的手,就算一塊牛肉也能煮熟了。

    好在他沒有相信這個胡扯的傳說,否則再次惹怒了長孫,他就真的有苦頭吃了。

    等了不大一會,未央宮中的小太監和宮女們便把油鍋在院中架了起來,青檸進屋來請,然後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

    長孫和夏馨雨走到院中,看寧辰究竟有什麼辦法。

    油鍋下還架著火,寧辰也不墨跡,拿著水壺一陣搗鼓,將水垢刮了下來,然後敲成一片片的小碎片,一把扔進油鍋裡。

    最後將醋倒進鍋,寧辰便退了兩步,站在一邊無聊地等了起來。

    「就這麼簡單?」長孫驚訝地問道。

    「就這麼簡單」寧辰誠實地點了點頭,本來就不是什麼麻煩的事。

    果然,等了沒有多久,鍋內開始冒起氣泡,而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娘娘試試?」寧辰開口建議道。

    長孫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將手放在油鍋上方,感覺確實不燙後便將手伸了進去。

    油溫剛剛有些熱,長孫這才真的信了,心中情緒複雜之極,困擾了他們兩天的問題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解開,這種反差確實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思。

    「行了,你自己回屋子禁足吧,本宮和九公主還有事情要說」片刻之後,長孫回過神,拿起一條手帕輕輕擦淨手上的油,平靜說道。

    「遵命」寧辰鬱悶地點了點頭,這真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仗勢欺人,為富不仁啊!

    看寧辰垂頭喪氣地離開,長孫美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看了一眼夏馨雨,輕聲道,「這下放心了吧!」

    「嗯,多謝母后」夏馨雨心中的石頭暫時放下,心情好了不少,嫣然一笑,柔聲道。

    「青檸,看好這小子,別讓他再跑了」

    欣慰之餘,長孫仍不放心,再次囑咐道,這小傢伙太邪乎,她非常確信,只要一有機會這小子一定會再次偷偷跑掉,這一次能找到他已經有些運氣,若是再給他跑了以這小子的性格百分之百會藏到她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嗯」青檸輕聲應道。

    囑咐了青檸後,長孫又看向身邊的女兒,細心囑咐道,「馨雨,今日的事情,切莫對他人說,明白嗎?」

    「馨雨明白」夏馨雨輕輕點了點頭,正色道。

    「好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青檸,你去送送公主」囑咐完一切,長孫眼中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揮手道。

    「那女兒告退」夏馨雨行禮,旋即離去,青檸謹遵長孫的旨意,跟著九公主一起退下。

    未央宮外,夏馨雨看著青檸,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青檸姐姐,那寧辰到底什麼來歷,為何母后會如此網開一面?」

    青檸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奴婢只能說上一次娘娘在宮外遇刺,若沒寧辰,娘娘有可能就回不來了,至於其他原因,便只能由公主親自去問娘娘了」

    說到這裡,青檸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公主,寧辰新入宮不久,對宮中的規矩尚不清楚,日後若無意冒犯了公主,還望公主能夠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

    「嗯」

    夏馨雨點頭,心中卻更好奇,她很清楚青檸的性格,雖然善良,但其實很難親近,除了母后,她還是一次見到青檸這麼關心一個人。

    看來,她有必要將這個給她數次意外的人告知給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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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