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王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伸手把王掌櫃扶了起來。
王掌櫃道:“長幼之序,不能不論,九老是我王耀東的師長,你是九老的義弟,漚東自然應該稱你一聲二叔了。”
俞秀凡道:“你是艾大哥的門人?”
王耀東笑一笑,道:“如若耀東真能列身九老門牆,那實是畢生大幸,可惜是耀東井沒有這份榮幸。”
俞秀凡接道:“王掌櫃,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王耀東道:“是這麼回事,三年前九老借宿王家老棧,指點了耀東幾招武功。這三年來,耀東苦苦習練,真是如飲醇酒其味無窮,使耀東獲益非淺。”
俞秀凡詫道:“只有幾招武功,就有這樣大的力量麼?”
王耀東道:“二叔,能得九老指點一招一式的,就一般武林人物而言,那已經夠終身受用了。耀東得九老指點了兩招刀法,兩招掌法,雖然是只有四招,但耀東三年來苦習苦練,已深深體會出它的妙用,使耀東自覺武功上有了很大的進境,耀東內心中早已敬九老為師,但九老卻不會認耀東這個徒弟。”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原來如此,店東主,我和艾大哥,只是口頭上兄弟相稱,你用不著這樣稱呼我。再說我們各交各的朋友,艾大哥指點你的武功,但你卻救過我的命,你不能再叫我二叔了,晚生擔待不起。”
王耀東笑一笑,道:“說的也是,你是讀書人,知情達禮,既然多麼說,老朽就遵命改口稱你一聲俞相公了。”
俞秀凡道:“還是這樣好一些。”
王耀東道:“這一說明,咱們都是自已人了,我只從命叫你俞相公,你也別跟我客氣,安心的在這裡住下。天大的事情,都由我頂著。”
俞秀凡道:“王東主,這麼說,小生從命了。”
王耀東微微一笑,轉舅而去。大約一個時辰工夫,王耀東與兩個身著勁裝的年輕人行了進來,道:“快些見過俞相公。”
兩個年輕人,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紀,生的濃眉環眼,形貌十分威武。
兩個人長揖一禮後,又準備屈膝下跪,急得俞秀凡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一屈膝攔住兩人道:“兩位兄弟,小生不敢當。”
王耀東笑一笑,道:“你們起來吧!”
俞秀凡數日的經歷,比他十幾年的生活,還要深刻,眼看著兩個渾身是勁裝的年輕人,心中大為羨慕。
暗道:看兩個這副形體,渾身上下都是氣力,定有一身好武功。我如能有得這副好的身手,也不會受盡辣手仙子祝玉花的閒氣了,好歹也和她拼一場。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兩位是……”
王耀東道:“是犬子。左面的是哥哥,右面的是弟弟。”
俞秀凡道:“好一副練武的骨架。”
王沼東笑一笑,道:“論資質和骨架,兩個孩子都還過得去,我也化費不少心血,哥兩個也肯用功,三歲開始,每人都已練了十六八年,可惜的是我們王家這點家傳把式。無法把兩個孩子造就成一流人物,這一點還得你俞相公幫忙。”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我能幫忙麼?”
忽有所悟的笑一笑,道:“你是說,要我在艾大哥面前替他們講兩句話?”
朋東道:“艾老爺子如能指點他們幾招,那是他們終身大幸。”
俞秀凡道:“王東主,你放心。只要再見到艾大哥,我要盡我的力量求他,叫他多傳結兩位令郎幾招。”
俞秀凡笑一笑,目光轉到王氏兄弟身上,一抱拳,道:,‘請教兩位王兄大名。“左首漢子一抱拳,道:“小弟王翔。”
右首年輕人接道:“我叫王尚。”
俞秀凡道:“兄弟俞秀凡。”
王耀東笑一笑,道:“我叫他們準備酒飯,遣走客人。,,王翔一聳雙眉,道:“爹!遣走客人,豈不把咱們王家老棧的招牌給砸了。”
班東道:“辣手仙子祝王花,是江湖上有名的獨行大盜。何況,他們這一次是結黨成群而來,咱們是保家護店,戰死無憧。但宿店中的行商旅客,卻是全然無辜,刀槍無眼,萬一傷了客人,如何對人家交代。”
俞秀凡道:“我見過他們幾批人,一躍之下,人蹤頓沓,那簡直是飛,如是咱們能夠躲避,最好別和他們動手。”
王沼東道:“躲不了的,俞相公。再說,艾大爺既然叫你投奔到此,也許他早想到這件事情,你放心的歇,我自會有番好安排。”
俞秀凡道:“王東主,小生求你一事,不知能否答允?”
王耀東道:“哎呀!言重了。俞相公,你只管吩咐,耀東能辦的,決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我知道,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幫不上忙。不過,我想看看這場熱鬧,不知道有沒有好辦法?”
他心中有一番計畫盤算,天王寺見過那多人,留給他的印象太深。
王氏父子們能擋住來人,那是最好,萬一擋不住,他準備立刻現身,不能牽累人家太深。
王耀東沉吟了良久,道:“可以。不過,俞相公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王東主,你吩咐!”
王耀東道:“可能會有一場激烈的惡戰,希望你俞相公不要現身,江湖悍匪,手段毒辣,不能以信義相待。就算我們父子失手落敗,只要他們找不出你的藏身處,不會取我們性命。要是你一露面,咱們就也別想再活。從祝玉花的言談中,我已經瞧出了一點門道,他們確無意殺害你,只是想追問一件事。”
俞秀凡接道:“他們想追問我艾大哥的下落。”
王耀東點點頭道:“俞相公,你是讀書人,不知江湖上的險詐,我們父子就算落進他們手中,只要你不現身,我們就可保無恙,至多是受一點疼苦折唇,你一露面,咱們是準死無疑。”
幾句話點穿了俞秀凡一番用心,不由一怔,道:“是這樣嗎?”
王耀東道:“錯不了,俞相公!”
王尚突然接口說道:“爹,他們今晚上來的,可都是三頭六臂?”
王耀東一瞪眼,道:“你小子說什麼?”
王尚垂頭道:“孩兒是說爹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王耀東冷哼一聲,接道:“可是你覺著你那兩手莊稼把式很管用麼?告訴你,今晚上來的人,都會有幾下子,到時候可別叫爹親幫你。”
王尚一臉不服氣的神色,但他不敢再和父親爭辯,低著頭一語不發。
王耀東匆匆而去,又匆匆的回來,把俞秀凡帶人了王家老棧的帳房中。
移開沉重的木案,揭起一道鐵門,一條地道,向外通去。
這地道並非通往什麼地下密室,而是通往院中一座荷他的假山內。
荷池中墓簿了清水,還養了很多的魚。
假山不大,方圓也不過一丈多些。山腹中空,有階可登,而且空隙不大,至多可容兩人。
假山四面都有孔洞,可見院中的景物,外面為花草掩去。很難看得出來。
王耀東道:“今晚上明月如晝,你藏在這座假山之內,可以瞧的十分清楚。記著,老弟,不論外面的情勢如何,你都不用出聲現身,這假山內層,是很堅牢的青石砌成,在裡面很安全。”
俞秀凡嘆口氣,道:“感謝王兄的厚愛。”
王耀東搖搖頭,接道:“別這麼說,累了就靠在壁上歇一會,我還得去佈置一下,不陪你啦。”
望著王耀東轉身而去,俞秀凡沒再言謝,但眼睛中卻有一點濕潤。
大恩不言謝,像這等天高地厚的情意,縱然是千言萬語,也無去說出內心的感激之意。
但問一聲蓬然輕響,俞秀凡感覺到那假山之下,只有一道門戶,關了起來。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輪明月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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