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
店東主道:“真沒有想到,這一次竟是快馬加鞭,今個上午,就有了回信。而且,還來了一位很有身份的人。”
桃花童子道:“人呢?”
店東主道:“人已到了客棧,請你們的頭兒過去說話。”
桃花重子冷笑一聲道:“來的是不是五毒門中的門主?”
店東主搖搖頭,道:“不是。”
桃花童子道:“既然來的不是五毒門主,用不著咱們公子去見他,要他來見咱們公子。”
店東還在猶豫。桃花童子已然暗運內力,突然回手一揮,一般強大的暗勁湧了出來,硬把那店東主的身體給託了起來,摔出了一丈多遠。店東主似是沒有受傷,但卻受了很大的驚駭,站起身子急步而去。
桃花童子拍拍手,笑道:“有很多人,不見棺材不掉眼淚。這一推省了咱們不少的口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守在門口他們先派人來,定是想掂掂咱們的份量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大步行出室外。
俞秀凡又吩咐了王翔、王尚幾句。緩步退回一張本椅上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店東主帶著一個三旬左右,身軀修偉的大漢,行了過來。那大漢穿著一件青色長衫,白面無鬚,五官端正,赤手空拳,舉止庸棲,行雲流水一般地走了過來。
桃花童子見多識廣,看的微微一怔。暗道:五毒門中,竟有這等人物,看來,五毒門能有今日聲勢、成就,並非完全憑仗毒物了。
店東主對桃花童子,似是已有很深的畏懼,距離還有七八尺就停了下來。青衫人一邁步,越過了店東主,倏忽之間,已到室門口處。
他也許走了兩步,也許走了三步,但在人的感覺中,他似乎只是那舉步一跨,人就到了門口。
桃花童子早已有了戒備,冷冷說道:“貴賓留步!”左手橫裡推出一掌。這一掌,指影四張,封住了整個的門戶。
青衫人道:“在下關飛,奉敝門主之命,特來拜會貴公子。”口中答話,右手井指如乾,點向桃花童子的腕脈。
這是截脈突穴的手法,桃花童子不得不收回掌勢。但他左手收回,右手卻立即攻出一掌,拍向關飛的後背。
關飛身子未轉,左手向後點出,封住桃花童子的右手攻勢。
桃花童子攻了兩招,被關飛封開了二招,已來不及再攻第三招,關飛已行人了門內。不禁暗自吃驚道:這小子身手不俗,我逐攻兩招,竟然未能阻攔住他行進之勢。
關飛腳未停步,進入室中,自行停住。目光流轉,只見一個俊美少年,端坐在一張木行之上,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佩刀的少年。
關飛冷笑一聲,道:“你們哪一位是可以作主的頭兒?”他口中在間,雙日早已叮注在俞秀凡的臉上。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俞秀凡緩緩移動目光,盯住在關飛的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在下俞秀凡,閣下有何見教?”
關飛冷哼一聲,道:“在下想找一位朋友,故而尋到此地。”
雙方心裡都已明知對方是要會之人,但誰也不肯先自承認下來。
俞秀凡冷冷道:“你找的那位朋友,可有一個姓名麼?”
關飛道:“那位朋友的姓名,在下不知。但卻記者他作的一首打油詩,口氣狂妄得很。”
俞秀凡道:“嗯!不知是什麼樣的一首詩?”
夫飛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鎖蚊龍,毒短英雄氣,湘西拜高明。”
俞秀凡笑了一笑,道:“閣下唸錯了一個字。”
關飛道:“哪裡錯了?”
俞秀凡道:“就在下所知,那原句上似乎是未用拜字,好像是湘西會高明。”
關飛道:“全詩之中,只有這一句謙虛的話,如把會字易作拜字,那就高明多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閣下非作詩人,怎知他作詩的心情呢?”
關飛道:“區區今日來此,就是要找他。”
俞秀凡冷冷說道:“找他作甚?”
關飛仰天打個哈哈,道:“那人能作下如此誇張的詩,想必是一位很狂妄的人了。”
俞秀凡道:“閣下是求見那作詩的人呢,還是想在區區面前罵他幾句?”
關飛冷笑道:“聽公子的口氣,似乎是和那作詩人十分熟悉了。”
俞秀凡道:“關飛!不用再裝作了,你要找作詩人麼,區區便是。”
關飛雙目閃過一抹冷厲的神采,仰天大笑三聲,道:“失敬啊,失敬!”用詞雖然不錯,但那聲音古古怪怪,尾音拖得很長,聽起來,顯然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俞秀凡倒還能沉得注氣。王尚卻是忍受不住,怒聲喝道:“你這是恭維呢,還是藐視?”
關飛冷冷說道:“閣下是什麼人?”
王尚道:“俞公子的跟班,怎麼,你可是覺著在下不該問麼?”
關飛冷笑一聲道:“因為那詩句口氣大大,在下還認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不更事的年輕人。”
王尚道:“你小子說話,最好客氣一些。”
關飛面泛殺機,目光卻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閣下最好約束一下你的矚下,太過放縱他們,對他們有害無益。本門對顧主一向和氣,但如太過放肆的,也得受點懲處。”
俞秀凡嘆口氣,道:“貴門果然是氣勢凌人。”臉色一整,冷冷地接下去道:“閣下可是覺著很委曲麼?”
關飛道:“區區只是在強按著心頭的怒火。”
俞秀凡冷然道:“因為,我們是購買毒物、毒器的顧主。”
關飛道:“不錯,而且還是大件。本門對顧主一向有相當的容忍。”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貴門對顧主,一向就用你閣下這樣的迎客之法麼?”
關飛道:“那是你姓俞的先違背了我們交易的規則,不肯留下門派、姓名,卻寫了那麼四句詩,大有輕視本門之意。”
俞秀凡希望能對五毒門多一些瞭解,故而很鎮靜。當下,笑一笑,道:“任何門派,向貴門買了毒物之後,就留下了一個把柄在貴門之中。所以,任何江湖上的仇殺、搏鬥,只要用上毒物,貴門都可以了加指掌了。”
關飛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門中素來守信,何人購去毒物,為本門中絕對機密,閣下可曾聽過,何人因購買本門毒物的消息外洩。”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你們留下購毒人的出身姓名何用?”
關飛道:“本門毒物,千百餘種,每種妙用不同。留下的底案,用作代為配製解藥之用,以免他們解藥用完之後,無法再行配製。”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真是很惡毒的用心。那一家門戶中,購去了什麼解藥,他們清清楚楚,可以向一方出售解藥,敲詐更多的金錢;也可控制購藥門戶,使他亙金購得的奇毒,完全失去效用。想不到那些購買毒物的人,竟然未能思慮及此。
他心中感慨萬端,但卻沒有直接揭穿,淡然一笑,道:“在下覺著生意歸生意,作顧客的不願留下出身姓名,貴門沒有理由,迫使他們非要說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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