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5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32

第1000章 張良的無奈

  對於羅縣縣長上報的一系列情況,張良看完文牘就“呵”了一聲。

  不管是任何年代,總是愚昧的人占了多數,引領世界的從來都只是少數的精英,以楊亮的官職哪怕是有好主意無法處理太多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張良現在的身份是執政府侍郎。侍郎這個官職說大不大,但是只要專門被任命負責一項事宜,侍郎在一些自主權上可是有著非凡的權利。

  目前的狀況是,監國呂議和執政官蕭何都不在南陵,一應的高官要麼是也跑去皇帝行轅,要麼是職責上不同,等於是被任命安置災民的張良成了可以拍板做事情的人。

  刁民什麼的要看是什麼情況和面對誰,再則那些群眾也未必就真的是刁民。那些人不過是一些眼睛只盯在一畝三分田的群眾罷了,思想跟不上時代不全是他們本身的過錯,脫不開父母之官在教化上存在失誤。

  “命陸川前去羅縣,他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張良對著值日官吩咐完,立刻低頭看起了案幾上的文牘,腦海中卻是思索著:“公示待遇也不是沒有做過,但是看周邊的各鄉都富裕起來,只有那些鄉沒有變化,想來是一幫固執的鄉民?”

  張良說的陸川可不是拍電影的,那是鴻儒館那邊的一名執事,專門應對向外開拓時期遭遇的一些野人部落。

  當然了,張良派陸川過去可不是要將那些鄉民當成野人,要是真的那麼幹,皇帝會不會放過不說,鄉民的矛盾激化,演變成暴亂什麼的,一乾等人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陸川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能夠忽悠野人,張良看重的就是陸川腦子靈活和應對突發事件的手腕,現在怎麼去處理鄉民正是只能依靠一張嘴,那麼陸川就合適。

  “固執的人是有,但並不是全部。”張良一邊看著文牘,一邊一心二用地想道:“絕不能將事情拖下去,一旦事態擴大,那些原本有意遷移的人會被影響。”翻了一張紙頁,“唔……”了一聲笑了笑:“無外乎分化拉攏,再用實際的利益進行驅使。”

  張良會笑,那是因為他想到了一點,皇帝從來都是用利益在驅使,雖說純粹地用利益去驅使聽著真的是不太好聽,但世間就是這樣。不是缺少品德高尚和義之所至的人,但是既不違反道德,又能遵從大義,且還有利益,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對民只能以利使之!”張良合上紙張,腦袋隨著脖子扭了扭,長期坐著的僵硬隨著扭動脖子發出一陣骨骼聲響,心中堅定:“義不能教化,利也不能教化,那便別怪使用力了!”

  很多時候吧,張良觀看皇帝制定的國政其實是與許多同僚那般,一樣的感到頭疼。人人都喜歡一個會善待臣民的皇帝,並由衷地覺得在這樣的人手下幹活很舒心,可是不分因由且不分人群的善待,作為國策制定人的皇帝是賺足了仁德的名聲,手底下人嘛……只能說是一些事情上真心感到心塞。

  “移民邊郡是國策,必須執行的國策!”張良緩緩地站起來,他必需去一趟禁軍的府衙,去那裡找一個人。他對著官署的值日官交代一聲,大體就是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到哪裡去找,一邊走一邊思量著:“蘇烈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最重要的是得到皇帝信任,有調動一個師兵力的權利。”

  執政府離禁軍府衙並不是太遠,只要順著去宮城北部的路,路上穿過兩道關卡就能到達。

  張良一路上碰見不少熟人,有的是要他先打執禮招呼,有的卻是要向他先執禮打招呼。人來人往之下似乎被他發現了一點什麼端倪?

  “這條路是連接著二署和三府的幹道,平時走動的人不少,可不像今天人這麼多吧?”張良又看見了一個半生不熟的人,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帝都的陳平。

  所謂二署是太尉署和督察署,三府是執政府、將軍府、禁軍府衙,全部都是帝國最高的行政單位,每個署和府除了一致效忠皇帝和聽命于皇帝,各自都有著自己的職責範圍。

  張良說實話與陳平還真的就是半生不熟的關係,有過共事的經歷,但是私下並沒有私交。他從陳平萬年不變的微笑表情看不出什麼,卻是能發覺陳平邁步的頻率有些急。

  “見過祭酒!”

  “啊?哦!見過侍郎。”

  張良忍了忍,沒有被好奇心左右,不然內心裡真的是好奇陳平怎麼是這般姿態。他本想打過招呼就繼續幹自己的事情,沒想陳平倒是有話說。

  “正好在這裡遇到侍郎,可能有些失禮,不過還是特事特辦吧?”陳平停頓下來看著一臉愕然的張良,等張良點頭他移動了一下腳步,走到道路旁邊。張良走過來,他才繼續說:“近期是侍郎在負責集中待移民黔首?”

  張良知道陳平不是真的在問,就是為接下來的談話起一個開頭。事實上他大概也能猜出陳平接下來的話是屬於重要與不重要的模擬兩可之間,不然也不會選擇就地交談,因此只是點了點頭等待下文。

  “近期會有一支西北疆的部隊回到南陵休整,隨行的有接近七萬的羌人。羌人之中有許多帝國許以官職的首領。”陳平說著停頓下來,確定張良在認真聽,他繼續說道:“我們需要羌人瞭解帝國的繁華,然後讓他們聽從安排被分流到各郡縣。”

  張良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內心裡卻是有些發怵的。

  帝國融合羌人的政策不過是去年通過,政令傳遞到西北邊郡需要用一個半月到兩個月之間的時間。西北邊郡的地方官在接到政令之後,他們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也許還有其它更加麻煩的事情,畢竟關乎到接納其他族群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

  張良的發怵不是因為西北邊郡的動作這麼快,是他有三十多萬眾需要處理,那已經是一攬子的事,再加上一些不是那麼瞭解的羌人,兩件事情都是移民,可是本質上絕不一樣。

  “……”陳平見張良臉上雖然是一臉的微笑,可是長久沒有說話,大概也瞭解張良為什麼會是這般情況。他要是與張良交情好,是攤開了講清楚說明白。問題是他與張良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只是盡到同僚的責任,提醒道:“陛下與執政認為一樣是移民,性質上可能稍有不同,但一件事不過兩個人的手。”

  張良實在是有點無法將鎮定裝下去了,苦笑著拱手向陳平致謝,又閒聊了幾句,陳平好像是還有什麼其它事情也就告辭。

  “既然是未來的執政接班人,肩上多挑點擔子也是應該的。”陳平邁著輕快的步子,扭頭看一眼腳步節奏明顯變快的張良,臉上樂呵呵,心中想著:“未來的十來年都會是關於移民的事情,相比起蕭執政在位時的光景可是不同。移民啊,很是不好處理,就看這位韓國公子先怎麼來處理。”

  張良一直是見到蘇烈的時候依然是蹙著眉頭,他還沒有說話,蘇烈已經先開口了。

  “喲呵,怎麼有空過來,你不應該是非常忙碌嗎?”蘇烈咧著嘴在笑,他問:“調過去的那一校部隊可配合?”

  心中有事的張良被蘇烈連續兩個問題問得苦笑,他說:“那位叫朱石雞的校尉,他對著鄉中老者冷嘲熱諷,人家說是要來告狀。”

  “告狀?”蘇烈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說:“也就是現在這個年頭,還是陛下為當今天子,讓那些人在始皇帝年間的時候告狀試試?”

  張良繼續苦笑著說:“始皇帝是始皇帝,當今陛下是當今陛下。”

  “所以嘛,有些人就不能慣著。”蘇烈捏了捏手掌,頗為不爽地說:“慣著慣著慣成了大爺。那些大爺還是一幫食古不化之輩。食古不化也就罷了,聚眾而不鬧事,提一些這樣那樣的要求給人添堵是一幫能手。”

  張良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他知道那是蘇烈聽到有人要告朱石雞的狀,不說兩人是上下級的關係,哪怕同為軍方一員也會下意識地站在一起。對此,他不好搭腔。

  “一樣是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區別?”蘇烈是真的惱了,他沒有控制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道:“之所以會搞出那些事情,不是看著同一個區域的其它鄉發展起來,只有那麼幾個地方的宗族壓著不接受新鮮事物。他們以老賣老去壓制鄉人也就罷了,活該窮死,查看一下幾個鄉的兵源,一個在主戰軍團的人都沒有,我啊啊個呸的!”

  “……”張良端起了茶杯,他知道軍人的性格,特別是瞭解蘇烈就是一個直腸子。不過吧,蘇烈能罵,他是絕對不能摻和著一塊罵。他倒也是想要說幾句什麼來為那些人開脫開脫,可看看那些人幾年間到底是怎麼活的,還真就找不出一個好的地方。

  好像也不是?張良至少找到了一個那些人的一點好,那就是不管怎麼樣,從某些方面來看只要官府不去管,那些人就絕對能安安分分窩在鄉里,一輩子刨土收糧,然後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

  蘇烈罵了半天,見張良也沒個反應,估計是覺得沒意思,問道:“你倒是說,是幹麼來了?”,端起了茶壺“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有那麼點不確定地說:“不會真的是來告狀的吧?!”

  張良倒是有心告狀,但是軍方會處理嗎?朱石雞是說了幾句話,但是一沒打二沒罵,就是一個老人被說得惱羞成怒,又是在長期被壓制的鄉民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然後想要給自己不痛快的人也不痛快。

  軍方在皇帝的有意培養下十分的強勢,包括中樞和地方官在內的文官集團中,除了蕭何能夠壓一壓軍方,那還是蕭何掌握了軍方的整個後勤管道這一個因素,不然以軍方的尿性,有文官想要撂爪子絕對會得到最直接的反擊。

  長期的向外開拓,再加上軍方整體上的屢戰屢勝,武將集團是成為了皇帝所需要的那種進取銳氣,但是偶爾的表現真的相當跋扈,特別是有文武之爭的時候,武將嘴巴上說不過文官直接輪拳頭的都有。

  張良知曉軍方的強勢,他不知道皇帝無限拔高軍方士氣到底對不對,但是有一點倒是十分的認可,那就是軍方敢於擾民絕對就是重重處罰,亦不是沒有發生過數百個士兵欺淩黔首,然後數百顆腦袋一塊梟首的事情。他知道皇帝的態度,軍方可以跋扈,但是有底線,超過底線什麼情面都沒得講。

  近期以來皇帝似乎察覺到武將集團的風氣開始在進行約束,但是武將集團盛氣淩人已經保持了那麼久,雖說有皇帝在約束,但是依然不是誰都能惹得起。所以吧,告狀,特別是軍方沒有理虧的時候告狀,張良敢開口,蘇烈就敢張開嘴巴一頓噴。

  “軍民關係總是要搞好的。”張良斟酌了一下語言,說道:“陛下不是說過嗎?兵從民中來,軍方最大的後盾是民眾,軍民和諧最重要。”

  “陛下說得自然是有道理的。”蘇烈壓制怒氣,悶聲道:“可是吧,有些傢伙真的是欠揍。”說著好像自己感到有些什麼不對勁,補充一句:“我可不是說想要揍那個告狀的老人,你可不能亂傳話啊!”

  張良知道為什麼一干能走的人走了,禁軍最後落到了蘇烈管制。他對看著憨厚其實越來越有壞胚趨向的蘇烈連連點頭,說道:“自然是不會說出去。”

  “那就好,要是傳出我想要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那還要不要臉了?”蘇烈也就是覺得打老人,雖然那個老人狡猾得令人討厭,但華夏自古以來的尊老不能因為討厭就去揍,他敢揍就有人敢罵,他無論是被比自己身份高的罵,還是升鬥小民罵,也只能是靦著臉挨駡,畢竟社會風氣就是那樣。

  張良有些無語地笑笑,不等蘇烈再次說話,趕緊開口:“這一趟過來,是想詢問中郎將,你有多大的調兵權利?”

  “你想幹麼?”蘇烈斜著腦袋看著張良,既是迷惑又是有點期待:“那幫子傢伙鬧事,已經鬧到需要派遣大軍鎮壓的地步啦?”

  張良著實是不理解蘇烈在期盼什麼玩意,西北疆和北疆要麼是在作戰,要不就是馬上就要進入作戰姿態,國內發生暴動那是鬧著玩的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2

第1001章 時刻微笑如陳平

  張良之所以無奈,那是因為一攬子事情真的不是那麼好處理,最怕的就是有一些什麼事情上處理不善,結果導致出現民亂。

  帝國不是沒有發生過民亂,那是在接收一些新光復地的時候,一些地方上的氏族和豪紳受到利益損害,然後聚眾抗法什麼的。當然,也就是抗法,不是喊出什麼爭奪天下之類的口號,在那種呂哲軍席捲天下的時候,他們還不至於那麼腦抽。

  因為是要保護自己的利益,不是要爭奪天下什麼的,那些氏族和豪紳有的是掙扎了一下就“從”了,不“從”的呂哲也沒有什麼手軟,就一個剿,抵抗多久就剿多久,直至服軟之後重重懲罰首惡,余者苦役。

  有了例子之後,想要再搞什麼的人都能對照一下,知道新的統治者的態度,除非真的是活不下去,否則螞蟻撼樹的蠢事總是不會再幹了。

  大勢之下,特別是近些年不是說越過越富裕什麼的,可是總不至於有餓肚子的情況,有個別是地方官處理不當搞出了一些事情,不過基本很快就平息下去,但是腦抽聚眾鬧事的現象真的是不多見了。

  張良來找蘇烈請求調動部隊到羅縣,基本上打得還是威懾為主的目標,更是要近一步將民眾隔開分散。他的決定是將那些鬧得最厲害的人集中到一塊去,另外一些好處理的人聚在一片區域,這樣一來有人鬧事也不會擴散,先解決了那批好溝通的人,少數頑固的人拖著也就拖著,實在是短期內無法講得通,那就別怪官方真的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了。

  “侍郎啊,別看禁軍少有出征任務,可是一點也不清閒的。”蘇烈一臉的為難:“最近在搞什麼火器,每日操練不斷,南陵是聽不到轟隆炮響什麼的,但那不是為了不擾民給轉移到了夷陵以西去了嘛。”

  張良還真就不知道這麼回事,他愣愣地看著蘇烈。

  “再則,監國走之前只調動了一校,執政也沒有要求增加。”蘇烈倒不是拒絕得很堅決:“南陵駐紮的禁軍只剩下三萬不到,侍郎看能調動多少?”

  禁軍是帝都的主要守衛力量,國防軍是沒有皇帝調令不得靠近。帝都南陵的人口,包含不居住在城內的流動人口已經超過一百七十萬,禁軍除了拱衛帝都之外,其實也是與公安部隊一同履行巡街的任務。

  一百七十萬人口以上的城市在現代已經算是不小,於西元前二零七年的時間節點絕對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沒有之一。

  一個數萬人的縣城每天都有那麼多事,那麼一個擁有一百七十多萬人口的城市每天又該發生多少需要處理的事情?

  牽扯到帝都一應需要的必備兵力,張良需要做過專門的瞭解才能說出一個答案,他比較重視的是蘇烈儘管為難卻沒有拒絕。

  張良問道:“中郎將可會一直在府衙?”

  “我倒是不喜歡一直窩著。”蘇烈聳了聳肩,比較無奈地說:“問題是現在必須得窩著。”

  “這樣啊?”張良沉思了一下,再問:“我去將南陵令找來,我們三人合計一下?”

  蘇烈點頭:“監國走之前交代配合你。”

  張良執禮之後也沒拖拉,轉身離開。他本來是想要親自過去找南陵令,畢竟南陵令雖然從官職上來講是屬於縣令一級,可南陵是帝都,帝都的人口有十來個縣那麼大,南陵令實際上是位比一郡郡守的地位,不過在半路又遇到了陳平,這一次陳平像是專門來找的。

  “侍郎!”陳平臉上依然帶著習慣性的微笑,人卻是堵住了張良的去路。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事情有點特殊,還是到侍郎那邊再談?”

  張良現在最怕的就是聽到什麼事情特殊,有心問陳平到底急不急,不急且容他先找到南陵令,先將與蘇烈協商的事情辦完,然後再來好好談一下是什麼特殊的事。問題是沒等他說出來,那邊的陳平已經轉身朝著執政府走去。

  回到執政府,張良先招呼陳平坐下,然後歉意笑著請陳平稍候片刻,出去交代從官,特別說明是實在走不開才沒有辦法親自去請南陵令,最後才又繼續去招待陳平。

  “很忙碌啊?”陳平看見張良進來,笑呵呵地說:“平從早晨到現在粒米未沾,可否請侍郎吩咐人置辦一套?”

  張良自然是無不應允。

  實際上二署三府的灶爐都是二十四小時供應,主要是為了讓處理事情的一種官員隨時隨地都能吃,畢竟有些事情處理起來可不是說到了吃飯時間就能停,真忙碌起來用餐時間著實是有些亂,再則就是到了夜晚也是有官員職守的。

  工作起來的時候,誰都沒有心思去想要吃點什麼,後面也不知道是誰腦筋一轉,趕緊搞出重口味和清淡類的一些套餐,省得那些官員去糾結。這樣一來工作套餐竟是提前兩千多年出現,並因為實在方便流行到了民間,提供給那些作坊和工廠的職工便利,甚至是演變出了速食之類的飯店出來。

  陳平想要在執政府吃,雖然說是因為忙得腳不著地,和張良邊吃邊談能省時間,主要特地是增進一下兩人之間的友情。

  因為是灶爐不停火,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有從屬小吏弄來案幾和一應餐具,等擺好了那些銀制的皿具之類,不一會兒裝在碗碟的食物就流水一般的送上來。

  陳平是一盆子大米飯,一盆牛肉湯和一盆雞蛋青菜湯,炒菜是青菜炒瘦肉、肉沫蒸蛋、紅燒肉、炸溪魚。

  張良同樣也是一盆子大米飯,一碗羊肉湯和一盆雞蛋青菜湯,幹的菜是炒青菜、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燜雞。

  聽著菜色很多,實際上每樣東西也就是一小碟,比較方便的是想要吃完還能再上。

  實際上以前壓根就不會有這樣的菜色,主食應該是饃饃之類沒有發酵過的麵食,最多再加上一些水煮啥玩意的,反正什麼都是等水沸騰之後丟下去,熟了就算數,口感、口味什麼的就甭說了。

  看兩人的選擇,口味都是屬於比較重的那類型?不過全然也不是那麼回事,主要是行政官員太需要費腦子了,吃一些高脂肪和甜品之類的食物能夠補充能量,要是費腦子的事情多了又吃清淡,體型就該是往清瘦發展。

  剛才提到了牛肉是吧?被宰了烹飪的牛自然不是耕牛,帝國軍隊不是打到草原上了嘛,繳獲的牧畜中牧牛的數量非常多,有鑒於現在用馬拉犁比用牛拉犁還普遍,耕牛的地位也就還行,呂哲非常清楚牛肉的營養,沒有忘記牧牛在鼻子上穿孔也能耕田,但是故意給延遲下來沒弄,牧牛是大量提供到飲食市場,並且還推廣了飲用牛奶什麼的。

  非常現實的事情,華夏族群完全依賴於耕牛,並非是清楚牛的耐力要比馬好,是在失去產馬地之後的不得已而為之。看看上古先秦時期,再看看產馬地沒有失去之前的北方農耕情況,用馬拉犁才是主流,只有南方因為缺少馬的關係才是耕牛為主。

  自然,牛和馬在農耕上各有優劣,例如馬的耐力問題和對土地的“挑揀”,但是馬蹄鐵不是出來了嘛,牛和馬都能作為耕作畜力的前提下,看是怎麼來思索民族的特性,反正完全使用耕牛的民族幾乎全是被使用馬作為畜力的民族擊敗並且奴役過。

  呂哲可能沒有想得那麼仔細,什麼民族思維之類的高度,他純粹就是知道牛肉的營養確實沒得說,有飲用牛奶也是一種好習慣,現在華夏苗裔的個頭普遍都高,要是牛肉能夠大量提供,且至少為孩子們每天固定一杯牛奶,那身體素質和身高還不往上蹭蹭蹭啊?

  食不語,寢不言,是華夏文明的一種習慣,什麼時候才喜歡邊吃邊談?一個湯鍋裡撈和不分食是遊牧民族的特性,邊吃邊聊也是從屢次被征服之後才養成的習慣。

  張良和陳平都是默不吭聲地對著食物一陣嚼咽,兩人吃飯的速度都不慢,比較神奇的是他們的吃相看著斯斯文文,可是案幾上的食物消失的速度並不慢。

  陳平比張良先吃完,並且是將食物消滅得乾乾淨淨。他吃完之後看了一眼還在繼續奮鬥的張良,然後不知道是從身上的哪裡掏出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張良自然是發現了陳平的舉動,他還特意瞄了一眼書的名字,看到書名為《吳子兵法》心裡暗自嘀咕了一些什麼,臉上卻是沒有露出太明顯的表情。

  《吳子兵法》自然是戰國時期的吳起所著,通篇的論述是講反對持眾好戰,也反對重修德,而廢弛武備,認為只有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才能使國家強盛。

  現在還有《吳子兵法》,那是真的離上古先秦時代不久遠,到後面不但是《吳子兵法》連帶一些其它典籍都毀在了戰火之中,後人從一些春秋時期的戰例和殘篇整理出了一些資料,《三十六計》也就這麼誕生了。

  南陵帝都有一座建立不久的圖書館,擴張期間收羅到的一些竹簡經過排版印刷,原版被呂哲收藏起來,百家學派知道皇帝要建設圖書館也奉送了一些書籍,這樣一來圖書館也才算是像點樣子。

  張良清晰的記得印刷的書籍該擺的都給擺上,多是一些諸子百家靠譜或者不靠譜的知識,兵法之類的書籍卻是極少極少,有的話也是一個糟糠之作,他記得沒有《吳子兵法》這麼一部,奇怪陳平是從哪來弄來。

  之所以說不知道靠譜或者不靠譜,那是諸子百家沒有可能拿出自己的核心精要,畢竟核心精要是一家之所長和一家之根本,哪能輕易示人。他們拿出一些儲藏一是賣皇帝一個面子,二來也是想要推廣一下自己那一派的知識,幹吸收信眾門徒之類的活兒。

  張良很快吃完,差不多是他放下用餐皿具的時候,門外早在等候的從屬就進來,先是詢問還要不要點什麼,得到張良的示意後又是三五個人進來收拾碗筷案幾之類的。

  “平自為官以來便是四處奔波,極少待在府衙。”陳平將書合了起來,先是那麼一句,隨後才說:“不像侍郎時刻能享受這般待遇啊!”

  聽著像是在嫉妒,可是誰嫉妒誰真的沒法說,在帝國為官時經常到處奔波,那是有事幹才會那樣,有事幹意味著有功勞,對於為官者總好過是閑得只能數蝨子。

  陳平投奔到呂哲麾下那是在楚國被兼併之後的事情了,從一介白身,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白身,用了六年的時間爬到了督察署左師祭酒的位置上,除開他是真正有能力,與之時常奔波公幹何嘗無關?

  張良不一樣啊。他原先在複立後的韓國是丞相的官職,韓國被呂哲兼併之後他丞相自然是幹不成了,是從中層官員又一步步升上來。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有點搞不懂一些事情,例如原先是君王之下第一人……唔,是文官第一人,怎麼會被安排到中層官員堆裡,後面躥起的速度又那麼快,事情幹著幹著竟然成為候選執政人選了。

  唔,就是執政候選人,但是張良非常清楚也僅是候選人罷了,皇帝選擇的候選人並不只有他,還有屢次表現出對民政有不俗能力的共尉,更有已經在逐漸發力的李斯,更有幾名逐漸展露出非凡才能的官員,執政還真就不是非他莫屬。

  共尉屬於軍方不能當執政?這是誰規定的來著!這年頭一會是文官下一刻上了馬穿甲胄就成武將的人多得是,武將脫下甲胄治民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根本就沒有分得那麼仔細,只是一開始身份就定位了,所以就造成了文歸文和武歸武的體系,那還是皇帝有意為之才有的現象,先秦時期可不是這麼回事。

  皇帝可以制定一套新的體系,那麼也能恢復舊有體系,張良可真的是有一套施政的理想等著實現,怎麼都該戰戰兢兢勤勤懇懇地做事,現在擔子越來越重他只有開心和興奮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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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2

第1002章 不就是兵嘛!

  陳平吃了一頓,但是只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看著像是純粹蹭飯,但是聽完的張良直接是懵在了原地足有四五分鐘。

  “這都什麼事啊?”張良不得不納悶,他忍不住一拍額頭:“吉脫派遣人過來想要贖回頭曼,那是軍方的事情才對。哪怕不由太尉處理,那也是先輪到鴻儒館的典客景駒來幹。怎麼就成了我的事情?”

  頭曼被俘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他被俘之後被羈押在北地郡一段時間,到了得勝之師回轉南陵的時候才經由獻俘儀式轉交中樞。

  中樞接過羈押頭曼的責任之後,皇帝並沒有什麼表態,鴻儒館本想接手頭曼的安置,當時還是太尉的司馬欣直接拒絕了景駒的請求,然後頭曼就一直待在軍方的監牢,到目前已經關了將近一年。

  軍方一直是想要用頭曼來做一些文章,張良雖然沒有刻意的去瞭解,但是能夠猜測得到軍方必然是已經做了一些動作,畢竟活著的頭曼和死了的頭曼是兩碼事。

  正當張良在思索是個什麼情況,南陵令過來了。

  南陵令其實是呂雉的兄長呂澤,他在八年前左右進入到文官系統,從一些小吏緩步向上爬,現在是爬到了南陵令的位置。

  帝國的帝都是南陵,南陵令由誰來當其實有值得說道的地方,並且南陵令有治民又有部分軍事的權利,必然是需要得到皇帝的信任才能擔任。另外,一國之帝國是權貴最多的地方,南陵令還必須要有一點特殊背景才能鎮得住那些權貴。

  呂澤是呂雉的兄長,等於是呂哲成了呂澤的妹夫。呂澤為官履歷十分不錯,又有這麼一層身份,最為重要的是他也敢於得罪權貴秉公執法,真就是南陵令的不二人選了。

  “侍郎?”呂澤有點納悶張良將自己請來,結果他進門了張良不說正事也就算了,招呼都不打一個竟然是在發呆。

  “哦!”張良給了呂澤一個歉意的微笑,站起來很客氣地請呂澤坐下,說道:“真是失禮了。”他指的是沒有親自過去請。

  呂澤笑了笑說了句“無需這樣。”直接步入正題:“侍郎喚澤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張良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接說是關乎到南陵城防的問題,稍微解釋了一下,說道:“蘇中郎將還在等,不若我們現在就過去?”

  呂澤直接頷首表示同意。

  都能算是高級官員了,誰的時間都不富裕,除非是休沐的時候,不然都沒有什麼時間來扯一些有的沒的。

  呂澤長相十分的斯文,氣質上也顯得斯文,一米八幾的身高穿著一套緋色的官服,看著極為的雍容。他邁步的時候像是一隻刻意在控制著節奏?會這樣是他發現張良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顯得極為心不在焉。

  呂太公一家子是呂姓,氏是什麼其實是說不太清楚的,因此“呂”也就作為名的開頭。

  呂哲其實也只知道自己姓呂,前期迷迷糊糊不曉得名的首碼還有那麼多的講究,更是不太瞭解當今年代同姓不婚,畢竟現代很多地方壓根就沒有這種限制。

  同樣是“呂”在名前面作為首碼,呂哲要納呂雉的時候也沒人提個醒,那是因為當時呂哲麾下可沒有什麼高門人士,同樣是微末之輩,又全是軍旅之人……咦?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至少燕彼曾經是燕地的縣長。

  總之吧,反正不懂的不敢亂說話,懂的認為不過是一女子爾,結果是全部都沒有當回事。

  到了呂哲身份地位越來越高的時候,呂雉已經成為呂哲的女人之一,那個時候更是沒人再提起什麼,只是有一些人會在暗地裡打聽一下“呂”到底是姓還是氏。連呂哲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任誰怎麼去查怎麼可能查處一個什麼玩意出來?

  因為實在是查不出來什麼,人們只知道一個是姓一個是氏,在這個姓和氏依然被區分的年代,那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問題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呂雉為呂哲誕下一子一女,呂哲也成了皇帝,除非是別有用心,不然誰還會去提這個?

  呂太公一家出了個皇帝的枕邊人,別人是母以子貴或者子以母貴,呂澤和呂釋之卻是“兄以妹貴”?或許是有這個因素在內,也是兩兄弟都爭氣,再有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履歷,履歷之上是實打實的政績或戰績,結果是呂澤成了南陵令和呂釋之成了軍中校尉之後,哪怕是想說閒話也沒有底氣。

  張良是走了一段距離才察覺呂澤特意放慢了腳步,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想事情想得入神了,實在是失禮了。”

  呂澤和熙笑著表示理解:“侍郎負責事務變多,自然需要思考的也就多了。”

  “良以前為韓國相國,自認處理事務並不少,卻不如帝國侍郎需要處理的事情多。”張良像是在自嘲,不等呂澤搭話又自顧自往下說:“韓國為一隅小國,地不過一郡,以前想像不到……”接下去又是連番的自嘲。

  呂澤只是靜靜聽著,他知曉張良的自嘲是真的,可是張良的自嘲之中未必沒有對未來感到興奮。

  國家越大需要處理的事情就越多,帝國新興,幅員遼闊,對外的征戰也沒有消停過,內部更是一直在建設,可以想像事情該是會有多少。

  皇帝已經逐漸在將一些事情下放,若說以前還會制定全盤的軍政戰略,皇帝現在極少再自行制定軍政戰略,已經轉向了成為一個仲裁者和審批者的方向。

  說實話,呂哲也清楚自己是有超長遠的目光,但是制定的發展策略未必就符合當今年代,像是巴蜀之地的靈渠吧,靈渠是秦帝國為了征討南疆才興建,有著它的歷史背景。呂哲也在搞靈渠,但是事實上靈渠對於帝國也就是一個溝通有無和連接巴蜀的水路,就沒有歷史上秦帝國建設靈渠的迫切性。

  呂哲似乎是忘記了靈渠是為什麼被建設起來,結果在規劃靈渠的時候是按照排前的優先性來,巴蜀提前納入統治,結果上游地段的秦川卻是一片空白,若不是當時的太尉司馬欣提醒得及時,靈渠就該成了秦軍南下的依仗。

  出了第一個失誤就會有第二個失誤,像是出兵中原的時候利用沿海航線的運兵,那時候要不是齊國已經被擠壓到一個邊角,齊國也來一個沿海運兵襲擾呂哲治下的沿海,齊國會滅是肯定的事情,但是呂哲治下的沿海就該被打爛,燕國也未必會那麼乾淨利索地屈服。

  連續兩次失誤,雖然都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甚至是秦國和齊國沒反應過來之前,失誤已經無法被利用,那還是呂哲的基礎打得太好的關係,畢竟別人在打生打死和玩命互相破壞的時候,他們是在屯田和練兵。

  儘管是沒有出現什麼惡果,呂哲卻是有那麼點明白了,他不過是有著遠超常人的目光,智慧上一點都不比“古人”高上多少。他也認清事實,只需要把控全域即可,其它什麼的東西說出一個方向,能不能幹,幹了會有什麼後果,一切都讓臣工們自己去商討。

  正因有呂哲的逐漸放權,執政府和太尉署總算也才有中樞官署該有的樣子,不管是建設民生還是軍事戰略制定。民政變得越來越有步驟,不再是不管不顧用堆資源模式的全面鋪開。軍事策略也不再是那種顯得急促的侵掠如火,是一種穩紮穩打的有節奏推進。

  皇帝就該有皇帝的氣量,帶動的是各個府衙上官對下屬的一種任務分鋪,不過張良這種樣子顯然還是屬於個例,身為執政府的侍郎也借由一些分派的便利能夠和軍方牽扯上。

  “這麼說來,將那些民眾近一步隔開分離確實非常有必要。”呂澤已經聽得差不多了,認可了張良的舉措,看向蘇烈,問道:“前往夷陵以西操練的禁軍可以調回多少?”

  “調回多少?”蘇烈一臉的輕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兩個月前才調去夷陵以西適應火器,原定的訓練週期是半年。”

  呂澤“嗯”了一聲,並不做出任何的表態,只是看向了張良。

  張良猶豫了一下,說道:“三十多萬眾,雖說是分散在羅縣境內,但還是顯得集中了一些。”

  三十多萬人可真的是不少了,也就是帝國才會出現這種一次性集中三十多萬人的事情,還是集中到一縣之地,以前可沒人這麼幹過,以後敢這麼幹的人也絕對不多。

  “現在的苗頭是請願長期施粥,提出這種要求的只有四個鄉,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不免會出現跟風的人。”張良攤開了講:“人的隨從性很強,特別是若非實在沒辦法沒人會樂意背井離鄉。現在事情還鬧得不是太大,良認為應當及早處理。”

  “什麼意思啊?”蘇烈直直咧咧地問:“也就是說,真的會有人武裝鬧事?”

  不是沒可能啊,帝國除了強弩一些軍械有禁止,像是刀槍棍棒之類的兵器根本就不限制民間擁有。現在離戰亂被終結也才過去十來年,再有皇帝一直都在強調尚武精神,民間的兵器持有量不敢說每家每戶幾件多少套,但是一家至少有一件兵器是絕對的事情。

  “三十萬眾,有四萬多是經過每年冬季和夏季操練的預備役。”呂澤是南陵令,羅縣雖然是在長沙郡地界,但是離南陵真心不是太遠,可不希望帝都附近出現什麼不可控的事情。他看了一眼張良,然後向蘇烈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則,若是能將萌芽消失於無形,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你們的思想有問題。”蘇烈也不知道是在嘲笑還是什麼,他說:“四萬經過操練的又怎麼了?光是南陵就有超過二十五萬每年冬季和夏季都參加操練的青壯,南郡一地有接近三十八萬,將周邊的郡再涵蓋進去知道有多少嗎?”

  張良不是軍方體系,很直接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呂澤因為擔任南陵令,南陵令又太特殊了一些,倒是多多少少知道相關的資料,不過也僅限是在帝國南陵一地,其它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蘇烈很想告訴兩個一臉茫然的傢伙,帝國是有三百萬的在役士卒,但那也就是在編人員罷了。

  皇帝做那種全民皆兵的國策可不是鬧著玩的。夏季和冬季每年都在集中民間青壯和健婦訓練,那些資源也不是白白灑了出去。

  中原和關中那些近幾年才納入帝國疆域的地方先不談,僅僅是將長江流域單獨拿出來算,三級戰備的情況下長江流域三個月內能夠集結起五十萬,二級戰備的級別三個月能夠提供八十萬可戰之兵,一級戰備的情況下三個月能再搞出一百四十萬。

  南陵是帝都,行政級別比較特殊,長期駐紮二十萬禁軍,在冊的公安集結起來有三萬,緊急動員不是只動員南陵一城的兵源,會是連帶南郡、衡山郡、巴郡、漢中郡、南陽郡、黔中郡、長沙郡、廬江郡,這些與南郡有直接接壤的郡一塊動員,那該是多少部隊?

  蘇烈也是接手了帝都防衛才知曉那麼些事情,他當時可是被嚇了一大跳,驚怵之後咋舌,真的是沒想到皇帝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建立起了那麼一套動員體系,也才明白帝國說要持續向外開拓的底蘊是在哪裡。

  張良和呂澤不需要去瞭解那些,他們只知道一點,那就是民亂絕對不能發生。自然了,張良是擔憂自己第一次承擔重要任務辦砸了,呂澤則是不希望南陵受到任何可能的威脅。

  “行了行了。”蘇烈才不會將軍方的機密說出來,他伸手輕輕抓著鬍子,問道:“說嘛,到底是調不調動禁軍過去,調的話需要多少?”

  呂澤看向了張良。要是按照他的本意,南陵只剩下三萬禁軍最好是不要再減少,可是羅縣那邊要是生亂,那可就不好。

  張良與呂澤對視了一眼,發現呂澤不會反對鬆了口氣,對著蘇烈比出一個手指:“一萬禁軍。若是中郎將同意,良會再過去將軍府求得調動三萬郡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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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3

第1003章 苦逼的駱搖

  “陛下,給張良有調兵的權力真的好嗎?”駱搖是一臉的糾結。

  事實上是,駱搖不希望文歸文和武歸武的界定在自己擔任太尉的時候被打破。要是他在任的時候文官開始變得可以調動軍隊,日後武將集團必然是會將責任推到他身上。

  文官集團一直都想要插手軍方,所謂的插手是得到軍隊的許可調動權,但是長久以來只要是稍微露出一個苗頭,不是軍方強力的反對或是反擊,就是皇帝壓了下去。

  培養張良,對於這點駱搖沒有什麼意見,誰成為下一任執政只要不影響到軍方的利益就行了。問題是,以前一直壓制文官向軍方伸手的皇帝現在是個怎麼回事,怎麼打破界限讓文官可以調動軍隊了?

  凡事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要是文官可以調動軍隊變得習以為常,以文官那種見縫插針的習性,只要是有一點點縫隙就能挖出一個大洞來,到時候就等著文官不斷不斷地試探,然後武將集團與文官集團的矛盾越來越大吧!

  自然,駱搖沒有想那麼遠,他就是純粹不希望在自己任上出現什麼問題。

  太尉是什麼?是武將第一人,既然是武將第一人就應該在對皇帝效忠和對國家盡責的同時,做到保證好軍方的利益。軍方的利益是建立在除開皇帝有控制權之外任何人不得染指的前提之下,最為基礎的東西莫過於不是誰想伸手就能伸手,駱搖說什麼也該爭取一下,或者試探一下皇帝是不是要進行改制什麼的。

  呂哲大體清楚駱搖的意思,他看一眼不遠處的蕭何。

  蕭何是在和人聊天,但是很明顯就是隨意搭著話,他估計是支起耳朵在聽皇帝和太尉能談出一些什麼。

  作為第一任的執政,也是從建國之後一直擔任執政的蕭何,他不止一次想要對軍方施加影響,但是無論怎麼努力都只能是在後勤保障上能有點影響力。

  文官不管軍,但是執政府制約軍隊後勤,那是建立在執政府、太尉署、將軍,三個體系中權力分配的一種平衡,掌握杠杆的人是皇帝,這樣的構造既是制約也是一種穩定的架構。

  呂哲有想讓文官擁有調兵權嗎?毫無疑問目前並沒有這樣的心思。

  所謂術業有專攻,文武各自幹好自己領域上的事情就好了,互相伸手造成文武之間的摩擦,小矛盾總是會積累成大矛盾,隨後就是來自于文武修無止境的傾軋,等到文武之間勢成水火,或者是武將徹底壓倒文官,又或是文官徹底壓倒了武將,國家估計也就離崩潰不遠了。

  武將徹底壓倒文官在華夏歷史上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如李唐帝國的後期,李唐崩潰之後的五代十國各種紛亂。

  五代十國就是一場沒有一個天下共主的混戰,比之春秋時期天下還有一個共主時更亂也更殘酷,其過程就是一個武人幹掉另一個武人,只懂破壞不懂建設,整個天下都被打爛了。

  因為有五代十國那種軍閥之間的亂戰,趙匡胤是及時地終止了戰亂才沒有讓五胡亂華的局面再現,那時候契丹在草原崛起呼嘯南下被擋在了黃河邊上,趙宋以澶淵之盟花錢讓契丹止步。

  花錢買平安軟弱嗎?那要看是什麼歷史背景,也要看趙宋與契丹的國力對比。當時契丹是從峻稷山西北部開始崛起,一路上掃平了草原上的幾乎所有部族,可以說正是士氣正盛的時候。要不是契丹自己玩脫了,佔據了遼東以及黃河以北的時候吸收了太多的華夏的文人,搞出了胡漢共治,一直保持野蠻的契丹飲馬黃河,渡河南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契丹的胡漢共治當然是為了更好的吸收佔領地的漢人,一開始也是因為草原上出現了反撲力量,在遼東以及中原以北的區域無法投入更多的力量。契丹人使用漢臣治漢,漢人文臣就避免不了給契丹人帶入新的思想,這也為以後契丹的滅亡埋下了禍根,畢竟野蠻人一旦不野蠻了也就離玩完不遠了。

  趙宋屢次北伐不勝,當開國的第一代文臣武將相續逝去,鑒於五代十國武人的危害,國家武力也被自己設了無數的障礙給圈了起來,然後又發生了項黨叛亂難以撲滅的事情。結果是什麼,是像整個趙宋都自暴自棄一般,以前還只是限制武將,發展到更進一步的侮辱乃至於是任意欺淩武將,為國殺敵開疆遠不如東華門的唱名來得榮耀,整個國家的尚武精神不止是廢了那麼簡單,從某種層面來講等於是雞蛋的殼都不要了。

  有宋一代是文臣的最頂峰,文臣統軍是常態,不但文臣可以統兵,文臣也能毫無理由……似乎也不對?就是沒有理由也找個理由,哪怕就是簡單的“我看你不順眼”隨便找個武將幹掉,例如狄青的愛將就被韓某某隨便找個理由殺了。

  有果必有因的事情發生了,趙宋臨滅之時,武將集團叛亂的叛亂,冷眼看著異族入侵的亦是不少,那還不是數百年文臣欺壓武將太甚?

  華夏先輩早就說過一句話,那是“剛柔並濟”,也就是儒家初代真正的“中庸”,不管是“剛柔並濟”還是“中庸”,實際上講求的就是一種平衡,亦是一些治國策和政略中聽上去有那麼點奇怪的“陰陽調和”,都是在講究不能過於側重一方。

  帝國還會在繼續打十年左右的戰爭,此前武將集團卻是被呂哲不斷拔高士氣之下有些“過盛”了。未來會逐漸減少戰爭,開始轉為全力建設國內,那麼適當地給武將集團降降壓也就非常有必要。

  呂哲認為培養張良,特別是幾乎全知道在培養張良的前提下改變自己之前所做的一些規定,認為這是一個給武將集團降壓的機會。他不過是開個頭罷了,作為武將第一人的太尉駱搖儘管不敢直接反駁,但還是發出了聲音。

  “羅縣聚眾三十多萬,先期部隊調動有些不足,再調動一些十分恰當,因為那邊不能亂。”呂哲說的是實情,他說話的時候會時不時地掃一眼蕭何,內心裡無比清楚蕭何為什麼會過來。

  蕭何將一些事情下放給張良,絕對是有一些用意。他十分清楚張良不但在民政上有特別的見解,對於軍事其實也有一定程度的研究,他能知道皇帝也肯定知道,那麼一些事情也就好辦了。

  張良也果然如蕭何意料的那般,處理羅縣聚眾的時候想到的就是用威懾的角度來辦,不是全然使用“柔”的一面,想要使用“剛”的一面不能缺少軍方的支援。

  蕭何在離開帝都之前也給張良打開了一個路子,那就是得到監國呂議的首肯從禁軍那裡得到一校人馬的協助,有了這件事情作為開頭,蕭何又清楚會是蘇烈留在帝都作為武將指揮,蘇烈是一個十分單純的武人,前面有過監國呂議允許的一次例子,張良想要第二次蘇烈根本就不會多想。

  說到底已經是做了將近十年執政的人了,除非是沒那個心思去算計什麼,真要想算計的時候,蕭何瞭解皇帝的想法,清楚一些人的性格,有心算無心之下想要算計真的是不難。

  武將集團估計還沒有發現蕭何的算計,不過蕭何能從皇帝時不時掃過來的眼神得出判斷,皇帝肯定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是不清楚到底知道了多少,然後皇帝又是個什麼想法。

  “司馬欣之後是駱搖。若說司馬欣對秦系有先天性上的影響力,後面也用自己的能力得到軍方大多數人的認可,那麼一直是在南方的駱搖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力上的優勢……”蕭何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叔孫通閒扯,一邊分心二用想著:“帝國出身南方的將領不多,哪怕是有也大部分被劃撥到了水軍,等於是軍方礙于皇帝的任命承認了駱搖當太尉,但是要說像服從司馬欣那般的服從和敬畏駱搖,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蕭何掃一眼一臉糾結表情的駱搖,繼續思索:“陛下任命駱搖而不是他人,除了駱搖功勳足夠,想必也是出於弱化中央武將集團的想法?”

  呂哲是如蕭何所判斷的那樣,出於弱化中央武將集團才任命駱搖嗎?

  駱搖在帝國軍方的影響力確實只僅限於南方派系,而帝國的南方派系從來都是不上不下的一個群體,他們為帝國在南邊開拓了大片的疆土,可是因為對手是百越和森林野人,說白了就是敵人太弱,只看南征軍團摧枯拉朽地消滅多少殲滅多少,但基本上不像是北方打起來那麼激烈。

  一旦什麼事情不激烈,得到的關注肯定就少,就造成了駱搖統兵消滅和俘虜了近百萬的百越族裔,可帝國官面上竟是沒砸出一朵水花,只是民間咧開了嘴在笑奴隸越來越廉價。

  在南方幹了那麼大一件事情的駱搖,帝國功勳統計上排到第一,太尉一職也是依照軍功值來輪流當,但偏偏沒有造成什麼轟動的影響。真不知道每每回想起來,他自己該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說的就是駱搖。他其實很想站在街頭狂呼,比如什麼“老子奪下一個中原大小的土地”,什麼“老子殲滅百萬敵人”;再比如什麼“那些在北方打仗的傢伙合起來也就和我奪下一樣的土地一樣大”,什麼“老子那麼點資源幹了那麼多事,北方打仗的那些傢伙耗費的資源是老子的十倍,卻只幹成那麼點事情”,諸如此類來抒發內心的不爽。

  駱搖只是不爽,倒是沒有什麼不甘,畢竟身為臣下做事只要得到皇帝的認可,也真心是國家和民族拼搏,幹掉潛在威脅和搶下大片疆土,然後做到了武官第一人,侯爵的爵位也到手,辛勤有了回報還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那個……”呂議已經坐在旁邊聽了有一小會了,他見自家老爹像閒聊更像是在辦正事,猶豫再猶豫還是插嘴說道:“太尉,張良是因為處理的事情比較特殊,因此才需要調兵。”

  駱搖悶悶地說:“可張良就是調兵了,並且是繞過了太尉署,直接找禁軍府衙和將軍府。”

  呂議苦笑道:“禁軍調動只要得到當值的中郎將許可,然後當值的中郎將又沒有超過自己的權利範圍,是被允許的。”

  “一萬五千禁軍,不在國防軍體系,臣不好說什麼。”駱搖訴苦道:“可是屯田兵和郡縣兵總該是歸國防軍體系吧?原先已經安排了屯田兵和郡縣兵協助,後面張良竟然還請求調動三萬郡縣兵,並且是沒有得到臣的蓋印就能調動,這叫什麼事?”

  呂哲可是聽出駱搖話中有話了,帝國的一些職位是能夠不得到皇帝的允許調動軍隊,並且數量上說實話也比較寬鬆,不過那是邊郡武將才有的特權,內地也就知道禁軍在事先得到放權的時候進行大規模軍隊上的調動,國防軍卻是沒有那樣的特權。

  “查一下太尉署當值官員和將軍府那邊的相關記錄。”呂哲的臉色不說變了,但是也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妥,他補了一句:“翻一翻送來的文牘,看看有沒有相關的公函。”

  埃及小妞莫琉斯•雅迪軟軟地應了聲“諾!”,腳步比較快地離去。

  駱搖是看著莫琉斯•雅迪背影一直到消失才看向皇帝,他要提醒的東西已經提醒了,接下來就該看皇帝是個什麼態度。

  帝國有一些方面限制得比較嚴格,可是不少地方也真的是有點放縱,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邊疆武將能夠視自己的判斷對某個誰發動作戰。啟用的兵力自然是邊疆武將的直屬部隊,但是光能自主發動戰爭這一條,就該知道是何等的操蛋。

  會出現邊疆武將可以調動直屬兵力發動戰爭,那是因為帝國周邊實在是沒什麼強國,甚至可以說連國家都不多,邊軍面對的是什麼?就是一些還在文明初段的族裔嘛。呂哲允許邊軍向外發起軍事行動,純粹就是沒有將帝國周邊的那些異族看在眼裡,也是出於國家建設需要更多勞力的原因。只能說是環境不同,原因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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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4

第1004章 憂患的苗頭

  莫琉斯•雅迪去得快,回來也快。她回來之後拿著幾件公函,裡面有張良調兵時,幾個府衙發來的公函。那些公函無一例外是相關部門已經蓋印並且在執行,只等皇帝蓋印然後建檔封存。

  呂哲看完之後,像是在呢喃自語般說道:“似乎是真的有點多了?”

  駱搖鬱悶了,他要的可不是皇帝這般雲輕雲淡的回應啊!

  說到底帝國的制度真的是有些淩亂了,之前主要是傾斜到軍事上,哪怕是有問題也是被無限壓制下去,現在不過是呂哲稍微轉到內政,大的事情還沒有幹,小問題卻是不斷出現,足以說明許多的問題。

  呂議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思考的老爹,然後比較同情地看向駱搖,正好看到駱搖也看著自己,下意識露齒微笑。

  “這位……監國,年紀太小了,雖說有聰慧的名聲,可是文臣幾句話就被影響了。”駱搖對呂議內心裡是有不小意見的。他認為吧,要不是呂議先開了個口子,後面就沒有這麼多事。他想著:“陛下似乎有提過,皇子們到了一定歲數的時候會進入軍隊歷練?真真是應該讓皇子,特別是這一位進入軍中一段時間,陛下是依靠武力打天下,可不能讓後續之君不瞭解軍事,然後被文臣三言兩語帶到溝裡去。”

  呂議要是知道駱搖在想什麼絕對會大呼“冤枉!”。沒錯,他是與蕭何和張良詳談之後下令給禁軍調動部隊,可是調動軍隊並不是監國說調就能調,還不是事先得到皇帝的允許?皇帝允許,他也是認為羅縣那邊不能亂,一切都是出於維穩的考慮嘛,才不是被文臣忽悠兩句給忽悠瘸了。

  不遠處的蕭何見皇帝和太尉沒有在繼續聊,他想了想慢慢湊近,剛走近一點卻是聽到呂議在問駱搖關於軍方的事情,立刻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全帝國都知道皇帝重視軍方,蕭何時常會思考一點,那就是國家需要一直重視武力嗎?他清楚開國之初是天下大亂中崛起,掃平天下自然是需要擁有強盛的武力,可是掃平天下之後依然獨重武力似乎不太好吧!

  “帝國向外開拓,邊郡移民困難,軍隊一直開疆拓土,但是打下來沒有黔首,地空著沒人開發,想要保證地盤不失依賴於軍隊,這樣一來哪怕是裁軍也有限度。”蕭何低歎了一口氣,思索著:“改變陛下的想法不容易,只有從續任之君身上想辦法。陛下這一代可以持續開疆辟土,由續任之君側重建設,這樣或許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唔……側重建設是好聽一點的說法,其實就是文官集團希望有那麼一任皇帝可以重視文官,那是因為呂哲實在是太過重于軍事,文官想要建立點什麼大功勳都需要與軍事能扯得上一點邊角,其餘想要冒頭真心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到了軍方開拓疆土過猛,打下來的地盤難以進行移民,到了文官集團能表現一把的時候,他們是有心要為皇帝排憂解難,但是賴不住黔首的移民熱情真的是不高,簡而言之就是不好辦。

  文官集團辦不好事怪不了誰,但是蕭何和一眾文官有詳細聊過,不管文官是怎麼的不得力,武將集團應當受到壓制是趨勢。

  目前帝國有八百多名勳貴,其中竟然有接近八成全是軍方出身,這樣的構造不能不說完全顯示出文官集團的弱勢,而這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會感到不妥。

  蕭何借長江春汛的題進行發揮,是他與張良詳細商討之後的第一次試水。如果這麼辦可行,他們也算是為底下的文官找到一條路,或許能夠慢慢讓文武之間的界限變得不是那麼涇渭分明,水混了文官想要插手軍方總歸是有操作的餘地。

  想要擁有主動權是一方面,蕭何與張良那麼幹自然是有更深的用意,創造條件讓在南陵監國的呂議靠攏向文官集團,還刻意嘗試將手伸向軍方,等於是一石二鳥。

  “殿下與太尉在聊什麼?”蕭何顧不得失禮什麼的,過去之後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然後將話題牽扯到羅縣那邊去,說道:“近一步分割,若是順利的話,第一批移民就能夠在一個月之後開始出發了。”

  駱搖看一眼臉上帶著微笑的蕭何,然後又看一眼旁邊繼續思索什麼的皇帝,最後才看向呂議。

  呂議在點頭,臉上也是掛著笑容,回應道:“能移民就好,軍隊打下地盤總歸是要人去開發。”

  駱搖立刻“呵呵呵”笑了起來,他說:“軍隊沒有讓陛下和國民失望,很是值得欣慰。”

  蕭何聽出來了,那是駱搖在釋放不滿的信號,估計是察覺出一點什麼端倪了才會這樣。不過,他不在乎駱搖的不滿,假裝沒有聽懂,饒有興趣地與呂議聊起了遷移民眾到邊郡的事情。

  遷徙民眾到邊郡確實是未來帝國的重心,但是一直以來的情況無不表明若是不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根本就不會有多少黔首願意主動進行遷徙。

  “總歸是非常規的手段,要是能夠用正規的辦法解決,何必這樣呢?”呂哲說這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老爹眼神移過來,“呵呵”訕笑了兩聲,問道:“父皇,您說是吧?”

  呂哲沒有搭理自己的兒子,是看向蕭何,說道:“執政準備一下,下午便回南陵。”

  呂議愣了,駱搖愣了,蕭何自然也是愣了。

  駱搖愣了一下之後內心裡是喜悅無比,他就知道皇帝不會讓文官集團針對軍方搞什麼小動作,喜悅的同時也是感到無比的欣慰,皇帝有這樣的態度,說明軍方的地位依然是最高的。

  蕭何一愣之後遲疑道:“陛下……”

  “以軍事力量壓迫治下黔首是一種手段,但是朕不喜歡。”呂哲面無表情地看著蕭何:“軍隊一旦用在內部的震懾上,有了第一次就會成為慣例,以後凡是有點什麼難題就拉出軍隊,一個不慎是不是真的要讓軍隊血腥鎮壓?”

  呂議在內心裡撇嘴,甚至是有些納悶地想:“老爹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軍隊除了對外,自然也是要對內,民眾從來都是愚昧,不是只能用善待和懷柔的一面啊!”

  駱搖卻是在頷首,他想都不想就同意皇帝的話。軍隊就應該用在對付外敵上面,用軍隊去對付自己要守護的民眾算什麼事?軍隊的兵源來自民間,一旦軍隊開始對國內的民眾舉起兵刃,軍隊的榮耀等於是被踐踏,有了第一次軍紀就無法約束,本來對外的利刃對內也會是無比鋒利,要不是逼不得已最好是不要發生那樣的事情為好。

  不管別人怎麼想或者想什麼,蕭何在話被皇帝打斷的時候額頭瞬間就冒出了冷汗,他想著:“皇帝果然還是那個皇帝,只要向外開拓的國策不變,絕不對讓任何事情來妨礙軍方。”他想著想著看向了呂議,卻見呂議笑得有些尷尬。

  蕭何以為呂議是在尷尬對內表現出強硬的一面,一念到此有些欣慰又有些無奈。

  作為一名文臣,蕭何遇上了仁慈的君王是一種歡喜的態度,開國之君的第一代皇帝對外雖然異常強硬和鐵血,可是對內卻是一種溫和的態度。

  蕭何無法猜透皇帝對內的溫和能持續多久,也不知道皇帝的溫和是強制忍耐,昂或是本心那樣,但是對內溫和總比酷烈要好;第二代的君主年紀還小,長期觀察下來聰慧又有見解,作為一名第一順位繼承人來說這樣已經合格,比較難得是呂議似乎還繼承到了呂哲對內的溫和,只是一些舉動上因為年齡小的關係有些錐嫩,但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呂議是在尷尬什麼,是尷尬駱搖看自己的眼神。

  駱搖是用什麼眼神在看呂議?他是一種痛心外加鬱悶的眼神在看呂議,用眼神充分表現出軍方對呂議的一些行為的無可奈何。

  說實話啊,呂議自然是無比重視軍方,要是遇到了必須要抉擇一方的時候,他想都不會想會直接選擇軍方,而不是文官集團。

  “槍桿子裡出政權,我又不傻!”呂議給了駱搖一個靦腆的笑容,想道:“老爹是從亂世殺出來的開國之君,現在還不知道我能不能順利繼承皇位,但是輪到我成為帝國的掌舵人,我肯定也是要繼續向外開拓!”

  說白了,呂議可不是什麼對內溫和之類的,他就是覺得蕭何和張良都有拉攏的必要,因此在一些事情上並不願意太過較真。對於他來說,對內溫和是什麼?只要能夠達到想要的目標,其實無所謂溫不溫和,他與呂哲唯一相同的就是對向外開拓地盤非常非常的有興趣。

  呂哲談了無數次要向世界島的中心進發,可能其餘的人對於踏過戈壁、沼澤、沙漠去遠方佔領土地感到不解,但是呂議絕對清楚自家老爹在想什麼。

  西域以西有什麼東西?有著一片到處都是戈壁和沙漠的土地,那裡無法栽種糧食,但是地底下深埋……似乎也不全是深埋,反正那裡有著能夠改變世界的東西,那東西就是石油!

  當然,現在帝國連蒸汽機都沒搞出來,汽油啊、柴油啊,甭管是什麼油,反正暫時用不上石油這玩意,但是先占下來總是沒有任何錯。

  呂議不知道自己老爹清不清楚呂啟的重要性,但是與呂啟一直在接觸的他可是很清楚一點,那就是呂啟在科技領域上絕對是一個怪物。他曾經無意中翻看過呂啟的一些筆記,那是關於內燃機設計的一些藍圖!

  蒸汽機的製作其實不難,難的是在冶金上的限制,沒有足夠合格的材料,製造出來的蒸汽機很容易就爆了。對於內燃機來說,其實也是被限制在冶金上面。

  呂議猜測呂啟的思路大概是想要先從材料上入手,只要是材料能跟得上,很明顯就是要跳躍蒸汽機到內燃機的階段。他更加清楚一點,大概是他前來皇帝行轅的時候,呂啟一直是握在都城的冶金工廠,像是對鋼有了什麼新配方,偶爾的幾次聊天中能明顯察覺出呂啟的興奮。

  妖孽啊這是,不過呂議不是一般的期待,他算是已經明白呂啟對國家的重要性,因此內心裡其實是非常的糾結,一方面無比渴望呂啟能夠繼續在妖孽的科研路上繼續前進,另一方面又深怕呂啟對自己的地位發起衝擊,可以說內心裡是無比的矛盾要不要打壓一下什麼的。

  “議兒?”呂哲之前已經喚了兩次,這一次是第三次。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兒子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等待呂議怔怔地看過來,重複剛才的話:“你與執政一塊先回帝都。”

  “啊?”呂議是真的懵了,他說:“父皇,我就不用那麼快回去了吧?”,他可不想這個時候回去。

  很明顯的事情,蕭何和張良這一次的試探只開了一個頭,先前是皇帝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文官集團對軍方的設計又一次破產了,作為參與人之一的呂議現在回去極為可能被文官集團推出來當擋箭牌,雖說能夠在文官集團那邊賺足聲望,但呂議可不想被軍方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呂哲深深地看一眼呂議,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思,但是有頭就應該有尾,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遇事絕不能逃避。

  呂議這一刻感到深深的壓力,特別是駱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再被自己老爹看著,心肝一顫,恭敬道:“孩兒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對於突然打感情牌的兒子,呂哲是輕輕一個微笑回應。

  駱搖真的就是目不轉睛地在看著呂議,他此刻是在心裡想:“也好,殿下回到帝都,且看看他會再做什麼,若是依然偏向文官集團,說不得是該與幾位將軍溝通一下。”

  溝通個什麼玩意?密謀什麼陰暗的東西倒是不至於,也不敢去干涉皇帝關於儲君的選擇,但是必然會做出一些事情讓呂議不能忽視軍方的存在感,畢竟帝國的軍方力量真的不一般,並且也不允許被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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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4

第1005章 亂來的張耳

  呼啦啦一幫人來了,然後呼啦啦又一幫人走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的人,他們不免會往幾個方向上猜測。

  “是長江又出現了嗎?聽說前一段時間發生決堤,有三十多萬人被迫前往了長沙郡的羅縣。”

  “那是差不多一個半月的事情了,上游的雨季已經暫停了下來,近期之內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聞是要從黔中郡和嶺南那邊調動人手對長江部分地段先進行整頓,那些設備已經由軍隊運到了巫東?”

  “張兄真是消息靈通啊!”

  “呵呵。”

  張兄是張耳,他還真的就只能是用“呵呵”兩字來回應所謂的消息靈通。

  其實靈通個什麼雞巴玩意!那些消息要麼是一個月前,要麼就是很早以前就已經制定的計畫,張耳是無意中得知,算是已經不是那麼即時的時政了。

  張耳現在是會稽郡的郡守,詳細點應該說他已經在會稽郡郡守的位置上坐了七個月又三天,對此這位曾經趙國的“高官”其實是有些感到失望的。

  趙國還在的時候……換個說法,應該說是陳余和張耳輔佐趙歇複立趙國之後,兩人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丞相,怎麼也能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麼的,還真的就是掌握不俗的權柄。

  好景不長,複立後的找過是第一個遭受秦國大軍攻伐的國家,那段時間陳余和張耳是手忙腳亂地抵禦來自于兩路的秦軍。

  秦軍是哪兩路攻趙?就是河內郡、碭郡一線的徐岩主力,和雁門郡、太原郡一線王賁的偏師。當時的情況是張耳帶著呂臣等一幫人抵禦來自西北面的王賁所部入侵,陳余和司馬昂、李左車等人主要應對秦中原軍團的主力。

  很奇怪的事情,秦國中原軍團分為兩部,作為偏師的王賁所部反而是侵略如火,很短的時間內就攻佔雁門郡和殺入太原郡,大軍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攻擊到了壺關,逼得張耳向陳余求援,陳余派出司馬昂趕去援救才算是擊退了王賁所部。

  徐岩率領的中原軍團主力對趙攻略的進程比較緩慢,一直是徘徊在河內郡與上黨郡,主要戰場還是以碭郡為主。不過也怪不得徐岩,那是因為南邊還有已經形成崛起之勢的呂哲,要是中原軍團的主力移走真的不管不顧殺入趙地,三川郡沒有了中原軍團擋住,呂哲估計就該率軍攻秦?

  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事情,徐岩所部是以步兵為主,哪怕是有騎兵也是必要的偵騎、斥候之類的角色;王賁麾下是長城軍團改編而來,可是有著三四萬的騎兵來著。

  秦軍的騎兵歷來不弱,對外打月氏或是匈奴都能像是揍狗一樣的教訓,對內與各個戰國打也能分分鐘教大多數各諸侯怎麼做人。

  趙國是中原諸侯國中唯一能夠與秦國騎兵較量的國家,不過那是李牧在世時的事情。自李牧枉死,狄人遊騎和北地騎兵皆盡覆滅,趙國的騎兵就拿不出手了。複立後的趙國是有心要重建騎兵,但是沒有良將,走的是傳統的戰車路線。

  唔……實際上除了呂哲沒有發展戰車兵,各個諸侯國都是主要建設戰車兵,等待呂哲建設的騎兵席捲中原的時候,那時各個諸侯想要重視騎兵也來不及了。

  呂哲的騎兵呼嘯攻擊齊國,上演了戰場分割和奔襲的威力,天下人才也知曉原來騎兵有這樣的用處,不是根深蒂固地認為只能切斷糧道或是像胡人騎兵那般打遊擊。

  張耳比較鬱悶的就是關於呂哲的一點,他當時可是一再邀請呂哲北上合擊秦國的中原軍團來著,但是一次次都是被呂哲拒絕了,說是什麼楚國項梁虎視眈眈抽不出人手和精力。

  實際上當時的項梁經過廬江郡、九江郡、會章郡屢次與呂哲碰撞,已經龜縮到會稽郡去舔傷口,哪有可能再主動挑起戰爭。

  張耳始終認為當時要是呂哲願意出兵,前後夾擊之下秦國的中原軍團肯定會被消滅,一旦秦國的中原軍團沒了,趙國就能夠專心應對西北方的王賁所部,不是一直被牽扯在兩條戰線消耗國力,後面天下都還沒有定鼎趨勢就失去了爭霸的希望。

  融入帝國,張耳更加鬱悶的事情發生了,呂哲登基為帝,一大票人都有高位顯爵在身,本來以為自己非常重要的張耳卻是只得了個四等男爵,要說心裡不落成巨大的反差絕對是不可能的。

  “陳餘那個老小子這一趟出使回來,爵位肯定是要上升。”張耳雙眼沒有聚焦地看著前方,想著:“連那個不學無術的劉邦都能被賦予那麼重要的任務,我只能困守郡守一職……”

  一地之郡守不算高官嗎?如果這樣理解絕對是大錯特錯。郡守其實非常重要,並且被賦予的責任也非常重,但精力基本是被牽扯在民政上面。

  張耳對於民政並不是那麼拿手,因此只能是維穩罷了。他在想事情的時候耳邊傳過一句什麼話,一愣神,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郡丞陳良重複道:“執政府似乎是要加重精力,轉到陛下關心的遷移民眾到邊郡。”

  “遷徙民眾?”張耳知道這麼件事情,皇帝一直想要遷徙更多的人到邊郡,只是一直以來成效不高。他愣神是有原因的,會稽郡不是什麼人口大郡,但是也不算少啊?他問:“中樞有什麼關於遷徙民眾的事情下達到郡裡嗎?”

  陳良搖著頭:“以前是有不少關於宣傳遷徙邊郡好處的公文,近一段時間沒有。”

  張耳扯了一下嘴角,關於宣傳遷移邊郡好處的公文一直都有在下達,倘若光依靠宣傳就能讓民眾自發遷徙邊郡那自然是極好的,問題是效果並不怎麼樣。他一直在內心裡鄙視中樞制定策略的矛盾性。

  所謂矛盾性比較凸出,那就是強調邊郡需要人口的同時,一些政策和舉動上過於軟弱。以前各個諸侯想要哪裡充斥人口,一道強硬的命令下去,民眾不想遷徙也得遷徙,哪有那麼多的麻煩?

  會稽郡在楚國複立之後作為直隸地區在項梁手上有過一段建設,那個時候項梁不但從治下疆域強制民眾遷徙會稽,甚至是對周邊諸侯也使用了一些手段掠奪人口,才從秦國時期的六七十萬暴增到接近一百三十萬。

  瞧瞧,項梁僅是用不但二年的時間就讓會稽郡的人口翻了一倍,可見強權之下的民眾該是多麼的無力。

  “項梁強制遷徙和掠奪人口,那些人在會稽安家之後是有怨言。可是有怨言又能怎麼樣?”張耳的思緒有點飄忽,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像是在冷笑,腦海中繼續想著:“暴力壓制怨言,行政上面給予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處,只要是能生存下去,掌握暴力和民生權力的統治階層,想讓民眾感恩戴德什麼的簡直易如反掌。”

  許許多多的人真就是不理解了,不管是叫民眾還是稱呼黔首,從來都只有服從統治者的份,很多時候壓根就不需要讓治下明白那麼多,只管讓治下聽話也就是了。

  帝國的皇帝看著並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更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帝皇,看看原本有接近二百萬眾的百越現在是什麼狀況,也就是十來年的時間罷了,皇帝都快將百越族裔給抹沒了。再看看對外不斷在幹什麼,抓捕奴隸,揮軍攻伐,無論怎麼看皇帝都是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多過於像仁慈的人。

  “是因為崛起於微末,擔憂因為血統的事情讓臣民無法信服?”張耳自己又搖了搖頭:“經查,追溯血緣的話,皇帝可是史皇氏,那可是倉頡(黃帝時期造字史官)的後裔!”

  什麼經查之類的,其實就是一幫閒著蛋疼的傢伙想要為皇帝找一個顯赫的出身,也不知道是怎麼追溯的,皇帝成了史皇氏或是姜氏呂姓。

  史皇氏是造字的倉頡後裔,這位可是已經登上神位的大能。

  姜氏呂姓又是啥?薑子牙曉得不,就是那位六十多歲才出山,幫助姬姓周王奪得天下,然後分封齊地,成了一國諸侯的姜氏。

  經查什麼的也就是一幫顯得蛋疼的傢伙在胡搞,呂哲從來都沒有承認那些東西,畢竟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有胡亂認祖宗的道理。

  皇帝不願意承認,但是架不住那種言論有人願意相信,反正是皇帝一定有高貴的血統什麼的,所以皇帝得天下不但是武力上強盛,按照血統來說要麼是教化天下,要麼就是恢復先祖榮光什麼的。

  恢復先祖榮光在當時呂哲揮軍攻齊的時候非常有市場,畢竟田氏是詭異地用大鬥出小鬥進的方式“買下”了姜氏的江山,導致田氏上位之後,商人可謂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黴……或許還不止八輩子,反正就是從此之後只要是統治者都對商人無比的警惕。此後差不多兩千年,商人幹好事不經官府同意等同造反就成了定律。

  “泥腿子什麼的,強制才能有效,勸導根本就是玩笑!”張耳有那麼點決斷了,他對陳良說道:“會稽可用耕田不多,是不是?”

  陳良已經發覺自己的頂頭上司思緒有點飄忽,聽那麼一問有些不理解,照實說道:“確實,會稽屬於多山地形,且海水倒灌導致沿海的許多土地無法耕作。會稽郡在南方的情況比較尷尬,竟然像被打爛了的中原、關中、北地需要來自於中樞的糧食輔助。”

  張耳不斷頷首:“那是因為人太多了!”

  陳良一聽才有點明白了,心想:“這個頂頭上司要鬧什麼么蛾子?”

  會稽郡的糧食出產是沒辦法做到自產自足,可是中樞不是說了嘛,自產自足的小農經濟在帝國轉型工業發展的時候可有可無,產糧不夠就從產糧地購買,擁有充足的勞動力就發展工業好了。

  靠著沿海的會稽郡地理位置其實挺不錯的,往上能夠出船走沿海進入黃河,往西能夠借由長江的內河水運便利,比較有利的是還有一條從倭列島到本土的航線,想要發展工業只要能緊跟中樞的國策,未來可是大有發展前途。

  陳良有心想要向張耳好好說道一下,但是還沒有開口,那邊張耳先說話了。

  “陛下一直在憂心打下的土地沒有人前去居住,未來從腹地人口稠密區域遷移黔首前往邊郡是既定國策。”張耳一臉的高尚:“陛下有憂慮,國情也需要,再有就是我們也能出點力,怎麼能不分憂?”

  “……”陳良斟酌了一下,說道:“沿海三處造船基地已經快要建設完畢了。聽聞中樞那邊也研究出了一套曬治海鹽的辦法……”

  張耳知道啊,不過那是前任郡守幹的事情,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了,他上任之後因為前任安排的行政都沒做完,等於是他至少有兩年是沒辦法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佈置,做官做成這樣其實挺無語。前任也實在是不懂為官之道,走都要走了還佈置什麼三年計畫,純粹就是堵死了下一任的路,這也是他為什麼鬱悶的原因。

  “山民,那麼多無法種田的山民,似乎許多山民還是百越苗裔?”張耳轉悠著眼睛:“他們還是能夠為充實邊郡做點貢獻的。”

  陳良感覺非常不妙,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位上司純粹是閑得發慌……也叫閑得蛋蛋疼,因為無法改變前任佈置的行政計畫,所以沒事也要整點其它事情出來,可能還想著討好中樞,將主意打到了配合遷徙人口前往邊郡的主意。

  只要是南方的郡縣,一些人是百越族裔壓根就沒什麼好奇怪的地方,那些是很早已經已經歸化了的民眾,經過時間的洗刷已經算不得是百越人,只是這些人一些生活習慣依然保存百越族裔的方式,但是要牽強附會地丟個“非我族類”的帽子就顯得過份了!

  “郡守,山民也有山民的用處,現在大多地區都在搞山地種植,不管是藥草或是水果都能產生經濟效益。”陳良在勸,他心裡也拿定主意絕對不讓張耳亂搞,嘴上說著話,心裡惡狠狠地想:“你要是敢亂來,我就敢越級上報,說什麼都不能讓會稽郡的美好未來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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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4

第1006章 沒這麼當官的!

  張耳絕對是一個說幹就幹的主。不過,他倒是也沒有真正地昏了頭,還知道應該先上書中樞先試探一下,然後以私人信件的方式寫信給待在中樞的一些老熟人,談談自己的想法。

  一邊抱著試探的念頭,一邊開始查閱整個會稽郡的戶籍,張耳忙碌起來的模樣讓陳良等一些郡府官員有那麼點心驚膽戰。

  是的,是的,南方的人口有許多千八百年前並不是華夏苗裔,大體是一些這個越那個越什麼的。哦,這個“越”並不是“三千越甲可吞吳”的那個“越”,差不多就是“百越”的那個“越”,簡單的說就是不屬於周王室麾下諸侯國的人口,是蠻人或野人之類的存在。

  南方越人一直都是主體,然而各種越的成份其實也比較複雜,除開大體是越人的野人,也有傳聞說是黃帝與蚩尤大戰的時候,蚩尤戰敗南撤之後演變的族裔。

  蚩尤麾下有九黎,不太清楚到底是神話還是史實,畢竟那個時候倉頡大神可還沒有造字,人們過得是結繩記事的歲月,因此就別想有什麼文字記載流傳下來。不過吧,口口相傳了那麼久,無法確定的事情大家也就且信著。

  相傳九黎在遠古時代居住在長江流域,也有人認為上古之時,長江、漢水之地皆是黎境。九黎有九個部落,每個部落有九個氏族,以蚩尤為首,共八十一個兄弟,都是酋長,蚩尤是大酋長。他們信奉巫教,雜拜鬼神,並編有刑法。後來炎帝與黃帝結盟,與蚩尤在涿鹿(今河北涿鹿、懷來一帶)大戰,蚩尤以失敗告終。

  他們信奉巫教,雜拜鬼神。掌握文化的人稱為“巫”;能用銅製造兵器;有刑法。這些文化對於後來的華夏族有深刻的影響。有人認為五刑即由此而來。

  九黎勢力很大,上古傳說中三皇五帝中的天皇伏羲、地皇女媧、人皇神農皆從東夷九黎出。後羿、帝俊、羲和等神話體系亦出自東夷九黎。

  黃帝與蚩尤在涿鹿大戰,而以九黎的失敗告終。九黎經過長期鬥爭,一部分留在北方,建立了黎國,後來滅于周朝(西伯勘黎);一部分參加了黃炎部落聯盟,可能即‘黎民’,逐漸融合于華夏族;另一部分退回到南方江漢流域,建立了三苗部落聯盟。

  三苗部落聯盟在上古先秦時代後期其實已經找不到了,因此這也是為什麼有人認為南撤的九黎演變成了各種百越的原因。(後面的苗人,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是‘黎’還是‘越’,反正都是異族,不是嗎?”張耳看的都是山民的戶籍,他手指十分有節奏地敲著案幾的桌面,一邊想著:“還真是不少,合起來攏共有四萬左右。這一批人不事生產,移民到邊郡恰好合適。”

  張耳說那些山民不事生產倒是有些事實,但指的是不耕田,並非不勞動。山中沒有田畝,耕啥?因此山民大多是依靠打獵為生,打到獵物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就托人拿出山賣。他們還會集中動物皮毛,賣錢或是乾脆以物易物的方式換取糧食,日子過得其實比較艱難。

  “去了邊郡先期能夠以借貸的方式獲得田畝,只要努力耕作還上了官府的債,土地就會屬於他們。除非是懶惰到連田都不願意耕作,否則沒有利息又能推延日期,是很好的事情了。”張耳想著想著露出了樂呵呵的表情:“我這也算是為他們做好事!”

  張耳似乎是下意識忘記一件事情,前任的郡守對於山民並不是沒有處置。

  會稽郡的前任郡守現在已經高升到中樞去了,臨走前最後佈置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關於山民的規劃。

  山民的什麼規劃?山中田地不多,但不能種田可以種點其它東西啊!像是一些草藥就能人工培育,要是覺得草藥培育有難度,載點果樹總是不難吧?

  現在長江流域已經在逐漸轉為工業基地,那些進入作坊或是工廠的人不再從事食物生產,他們轉為生產一些工業品。不生產糧食但依然是要吃飯,因為生活上的品質越來越好,吃三餐已經不能滿足兜裡有錢的人,他們除了正餐之外還會吃一些額外的零食什麼的,水果肯定也是需要。

  要是讓已經高升到中樞的會稽郡前任郡守得知張耳到底在搞什麼,那位名叫張承的人絕對是要被氣死。他哪怕是高升到了中樞的執政府當侍郎,可一直還掛念著會稽郡的民生,平時有點時間就再和管理工業的同僚溝通,為的就是給會稽郡那邊關於山地水果業找一條出路,試一試幫會稽郡爭取到工業區水果訂單什麼的。

  “喊他們山民已經算不錯了,要是到時候他們不配合……呵呵!”張耳已經拿定主意,四萬山民要是不配合,那就給丟個百越餘孽的帽子過去。

  自古以來官員安置民眾困難,但是官員想要逼反民眾那個叫輕易,張耳可沒覺得有什麼好心慈手軟的地方,反正不就是一些山民嗎?帝國沒有建立之前,山民不在戶籍,帝國建立之後為了給山民上戶籍也搞出不少事情,會稽郡這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山民抗法。不過之前處理的人是溫和調解,武力也只是圍而不打,他嘛……可不介意幹掉一兩個山裡的村莊來立立威!

  “郡守,烏程縣、錢塘縣、由拳縣、陽羨縣……六個縣的縣令和縣長到郡府了!”張耳的侍從是用跑,以前他在府衙可不敢。

  張耳本來是要呼斥侍從,一聽愣了愣神,情不自禁呢喃道:“沒有召喚,他們離開治所來郡府是個什麼意思?”

  帝國沒有明文規定地方官需要時時刻刻待在治所,但是極少會發生地方官亂跑的現象,畢竟一縣之地最少也有將近萬人,縣裡每天發生的事情處理都處理不過來,哪有什麼空閒亂竄?

  張耳的話音剛落,陳良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陳良看去有些風塵僕僕的模樣,注意看的話還能看到裙擺上濕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什麼。

  “你這是?”張耳其實已經有點回過神來了。他之前與陳良探討山民事情的時候,陳良多次表現出抗拒的態度。他沉下臉:“那些縣令和縣長是你找來的?”

  陳良邁步進屋,搖著頭:“職是郡丞,沒有郡守的吩咐怎麼會召喚郡內的官員?”

  張耳依然是沉著臉,停頓下所有動作看著陳良,足足看了將近一分鐘,悶聲道:“那是你將消息透露出去?”

  來了六個縣裡的一把手,他們治下都是有山地,那麼也就代表著治下有山民,張耳沒有眼瞎,他也看到了陳良裙擺濕了一片。

  官員出門徒步的不是沒有,但是帝國根本不缺拉車的馬或是牛,今天又沒有下雨,街道上不會被隨便灑水,張耳的智力不差,立刻就能想到陳良必定是去了無法乘車的山裡,至於是去幹什麼用膝蓋骨就能想得出來。

  “還知道是我的郡丞!”張耳直接怒了:“本郡守與你協商,有什麼意見不提,繞過本郡守私下透露不說,竟然還進山裡去私會山民!?”

  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上司樂意有這樣的下屬,張耳發怒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陳良面無表情地執禮:“職是下到山間,但並不是私會,是處理職範圍之內的公務。”

  一郡的郡丞分管的事情並不少,從某些方面來說甚至是比郡守還要便利一些。郡丞有助理民生和軍事的權力,郡守則沒有插手軍事的權力,這一點無論是先秦時代還是在帝國的時代並沒有改變。會有這樣的事情其實比較簡單,那是一種平衡和制衡的策略,不過要是遇上強勢一些的郡守,郡守能夠壓服郡丞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呵!”張耳一聲冷笑,不再理會陳良,對著自己的侍從,問道:“他們在外面等著是吧?”

  年輕的侍從已經被現場的那麼一出搞得有些無所適從,他是想遛又不敢,聽到張耳的問話,頭像小雞一樣不中斷點。

  “那就讓他們等!”張耳不斷地冷笑:“不說之前(任何一個朝代),帝國從沒有發生過下屬聚眾威脅上官的事情。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膽子做第一批。”

  陳良心裡凸了一下,他之所以過來,那是要給縣令和縣長們製造機會進來,但是他明顯低估了張耳的敏感和智商,也想不到張耳的反應會那麼大。

  “老夫現在算是有點明白了。”張耳用著深幽的目光看著陳良,一字一頓地說:“敢情陛下遷移民眾前往邊郡的事情是在像你們這樣的官員暗地裡阻擾,因此成效才會那麼差!”

  “郡守,不過是為政理念不同,何必這樣?”陳良額頭的冷汗一瞬間冒出來,他可不敢被那麼上綱上線地丟一頂皇帝決策能牽扯上的帽子。

  “老夫只看到一幫枉顧陛下期望的人。”張耳有官職上的優勢,他現在非常不爽陳良,更加對那些敢於沒有召喚就跑來郡府的縣令、縣長有些痛恨,認為他們都要造自己的反了,一怒立刻拿出曾經作為高官的經驗,那就是以勢壓人。

  “還請郡守勿要發怒。”陳良揖禮不起,說道:“職也是為郡守打算,山民栽種果樹,然後販售給工業基地,老上司(張承)該是有來信的。”

  不提老上司也就罷了,張耳一聽到陳良提張承更是一肚子的怒火。

  張耳琢磨著吧,當官就沒有張承那麼當的,人都要高升了,臨走之前搞得什麼屁玩意,甭管正不正確,甭管對地方有沒有什麼助益,這他媽都要走的人了,有佈置後手佈置三年的人在嗎?這樣的人純粹就是堵死了即將上任的新官,一任官職也就是三年,張承臨走前佈置了三年的民政計畫,還去他娘的全部進入執行狀態,撈政績不是這麼撈的。

  怒火中燒的張耳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還真就記起了張承有來過私信,說的還正是陳良提的什麼水果出路。當時他剛知道會稽郡的一些民生任務已經被安排了足足三年,那個鬱悶勁頭就不用說了,光是鬱悶就沒有過多思考。

  “張承……似乎是被陛下點名通報表揚過的人物……”張耳心生了一些忌憚,但是很快就放下了。他可是當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官的人,與趙歇接觸不知道多少遍,打從心裡認為君主也就是那個樣子,進入君主眼界也不是多麼了不起,沒多久君主還記不記得那個人很難說。但是吧,他不免又思索了一下當今這位皇帝的性格:“陛下與老主顧不同啊!陛下看中誰,那必然是會進行培養,除非是能力無法承受更重的職務,不然都是註定高升……”

  張耳思考這些也就是一小會的功夫,他看到陳良注視自己,抱著拖一拖,等上稟的公文有回復,或是那些老相識通氣,最後才決定該怎麼處理的態度,說道:“他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你若是配合本郡守,本郡守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陳良結束揖禮的姿勢,緩緩地立起腰來,低聲應了聲“諾。”隨後退了出去。

  張耳是一直看到陳良的身影消失才將目光收回來,他對侍從吩咐道:“選幾個機靈的,包括你,盯緊他們!”

  年輕的侍從也是應“諾!”,不過應諾之聲可是要洪亮和堅決。

  等待屋內只剩下張耳一個人,他伸手拿起茶杯,臉上可謂是糾結萬分,微微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張承啊張承,你到底是針對老夫,還是天生就不會做人為官?自己將該撈的撈乾淨高升去了,有後續就不能私下將一系列的事情透露給老夫麼,老夫的人情就這麼沒價值?”

  張耳在鬱悶,陳良也非常的鬱悶。

  離開後的陳良出去就被六個縣令、縣長堵住了。

  六個人一看到陳良,各自行禮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陳良連連苦笑。

  “唉,說到底還是老上司真的有點那什麼,搞得張耳真的已經沒什麼好幹了。”陳良心裡其實也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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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5

第1007章 捅婁子

  “就這麼任由那一位搞下去?”曲阿縣令曲琳是後面才到來,他剛剛下馬就看到一眾同僚擁簇著郡丞陳良除了府衙,一問大略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他說:“不管怎麼樣,老上司為郡內規劃三年的計畫,怎麼看都能讓會稽郡成為富足之郡。”

  好的東西只要不是傻到沒藥醫其實都能清楚,張耳是笨蛋嗎?曾經能夠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笨蛋嘛!

  “或許應當去信給老上司?”烏程縣縣令黃沾有猶豫著說完,陳良立刻開口。

  “暫時不要有什麼舉動。”陳良沒有說張耳以勢壓人的舉動,但是他十分清楚事情一旦鬧大,張耳會不會得到懲處是不清楚,他們這些人估計是要丟官。

  本身會稽郡的政務就是一件扯不清楚的事情,張承或許覺得自己那麼做十分對,但是站在張耳的角度卻又是另一個樣子。

  “我們儘量配合郡守,將事情盡可能地平淡化處理。”陳良沉吟道:“郡守需要的是有人響應中樞的號召遷移邊郡。”

  幾個縣令和縣長都是低低歎了一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比較糾結。

  下屬越級告上司,不管是告贏還是告輸,以下犯上的罪責本身就會成立。他們是文官體系,鬧出這麼一件事情哪怕不被擼掉官職,以後還能繼續在官場上發展,任何一個上司都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官途肯定是要變得異常坎坷。要是在軍方的武官體系,以下犯上那可是砍腦袋的罪責,畢竟軍隊上下級關係的嚴格性就是那個樣子。

  他們不約而同地聽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來真的就是一心為民嗎?或許有人是這樣,但說全部恐怕是未必的。張承留下的會稽郡三年計畫有利於發展,等於是給予他們一個創造政績的方案,張耳有變動的想法才是他們反應這麼激烈的原因。誰都知道和上司頂著幹,最後不管成不成都是污點,這樣一來顧慮也就產生了。

  一幫人軟化,決定不和張耳頂著幹,因此也沒有什麼保密意識,他們是不清楚圍著說話都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最後,他們商討出了一個認為合理的方法,一些已經開始栽種果樹的村莊盡力保住,至於那些抗拒栽種果樹法令的村莊嘛……既然什麼都不聽,那也沒有保住的必要,是不是?

  一群人聚得快,各自分道揚鑣回到治所也不慢,張耳得知那些縣令和縣長都回去,他嘴角的冷笑根本就沒有掩飾。

  “要是全部真的一心為民,老夫還能產生敬佩心理……”張耳就是清楚那樣的官很少,他畢竟是有足夠經驗的人:“料想接下來他們應該會安分地聽從老夫的安排,只是還需要挑選一個人殺雞儆猴,挑選誰好呢?”

  張耳很清楚搞陳良不合適,畢竟陳良是郡丞,哪怕是搞倒了影響也著實太大。那麼他就只能選一個縣令或是縣長,至於選誰其實還沒有人選,就等著看看到時候誰最不聽從命令。

  “等殺雞儆猴之後,先前張承的鐵杆也需要一一處理掉。”張耳的處理肯定不是殺人什麼的,他挽著下巴的鬍鬚:“邊郡不是還缺乏父母官嗎?年終評定的時候,給他們一個優,再突出一下他們的能力,不留痕跡地舉薦前往邊郡。”

  什麼叫政治鬥爭經驗?這就叫政治鬥爭經驗!

  張承要是知道自己為了會稽郡好,所以走之前有了佈置,搞得張耳上任之後無比鬱悶;鬱悶之下的張耳知曉不能改變政略,畢竟張耳也清楚那麼發展對會稽郡有著很大的好處,但張耳就是不能忍受三年什麼都幹不了,結果開始想別的辦法撈政績,然後牽扯進去一大票人,張承不知道也不會跟著鬱悶?

  就在張耳正在佈置著自己的計算,並且已經要拿出來執行,一個人過來了。

  來人是張耳以前在趙國時期的好友,名字叫賁郝。

  賁郝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人,他曾經在趙國當過武將也做過地方官。怎麼說呢?他當武將沒有太出色的戰績,可是也未曾有過十分難看的敗績,只能說是四平八穩。作為一名地方上的文官吧,他依然無法將治下治理成人間樂土,但是讓治下大多數人能吃飽飯基本是沒有什麼難題。

  什麼都平穩是賁郝的特點,這也是他學了儒家學派之後認為的中庸之道。他會過來會稽郡自然不是因為意外什麼的,是出於公務上的需要。

  “可是好久不見了。”張耳對賁郝說這句話的時候比較感慨,趙國被吞併之後,大多數人是轉為效忠現在的帝國皇帝,可是很難得能夠再聚首。他看著賁郝,問道:“這一次過來是?”

  “我調職了。”賁郝一臉的樂呵,說道:“被調往倭列島旁邊的一個島鏈,陛下稱呼那個島鏈為琉球群島。”

  “哦……”張耳還是知道倭列島對帝國重要性的,頷首道:“了不起,這樣一來你除了天上飛的,陸地上和海上可算是都任職過。”他說這句話其實也是在揶揄。

  “不是調職海軍。”賁郝笑著說道:“是過去鎮守地方。”

  張耳倒是有些愣神。

  倭列島因為盛產金銀在帝國比較出名,一些不怕死的傢伙甚至敢駕駛平地內河船隻就漂洋過海,為的就是去找所謂的黃金和白銀,似乎還真的有一些命大的傢伙用不靠譜的船隻到了倭列島,他們上去後登陸的地點已經有帝國這邊的人駐紮,得到幫助後前往列島更東邊去了。

  倭列島是盛產金銀沒錯,但是絕對不像傳言中隨便挖個坑就能挖到金子或者銀子,不過有一點倒是事實,那就是因為倭列島坐落在多座死火山上面的關係,以前這些火山可能有一段時間的噴發期,那上面的土地還真不是一般的肥沃。

  張耳知道的也就僅限於倭列島對帝國很重要,其餘附屬島嶼,甚至是不屬於倭列島附屬島嶼什麼的,他其實沒有太大的概念。

  “有什麼好鎮守的?”張耳臉上滿是困惑:“難道帝國要遷移民眾去海島上?”

  “呃,流求那邊有不少野人,蒯總督上報之後,陛下說那些人是遠古華夏苗裔飄過去的後裔,算得上是咱們自己人。”賁郝解釋了一下,樂呵呵地說:“有大概兩萬多的土著。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是蒯總督命人探勘之後,發現那邊有一處天然的良港,有意在那邊建設一個中轉的港口。北洋艦隊的中郎將似乎也覺得那麼好的港口不作為軍港有點可惜,聽說是能連接一個叫關島還是什麼的島嶼,對北洋艦隊亦是有不小的用途。”

  “北洋艦隊啊?”張耳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一些零碎的消息,說道:“不是說北洋艦隊的許多主力艦將要改造成為運輸艦嗎?北洋艦隊也不像南洋艦隊有那麼多的任務,恐怕短時間內很難補充新艦,辯良這是要搞點什麼成績,請求陛下儘快補充北洋艦隊的主力戰艦吧?”

  賁郝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張耳這人就是這樣,說斯文點叫有文人的傲氣或者風骨什麼的,說難聽點就是性格剛硬又有著莫名的驕傲,喜歡點評他人是一回事,對於一些不是怎麼看得起的人則會口無遮攔地進行調侃。

  辯良好歹是一支艦隊的司令,爵位也是到了五等子爵,賁郝認為張耳雖然是一地之郡守,但是文官集團的郡守品階並不高於一支艦隊的司令,張耳本身是四等男爵怎麼能這麼說一個爵位比自己高又真的做出一些成績的人呢?

  張耳見賁郝只是笑不搭話也沒有多想,他問:“那麼你過來,是想要在吳縣落腳,還是過來見見老朋友立刻就走?”

  “需要逗留一段時間。”賁郝一臉滿足地說:“我這一次的責任有點特殊,督管土著融合,然後又需要操辦建設,更需要率軍清掃一些琉球群島上的扶余人、曲沃人之類的異族。”

  張耳張了張嘴,話沒有說出來,他內心裡開始有點嫉妒賁郝了。

  說張耳嫉妒賁郝看上去很沒道理,畢竟賁郝要上任的地方雖然有一些建設,但實際上與蠻荒之地基本沒有區別。而張耳可是一個一百三十多萬大郡的郡守,去嫉妒一個比本土縣令治下還不如的人,看著真的有些搞笑。

  問題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單純的那麼回事,帝國既是管軍又是管民的官員可不多,每每出現一個就等於是中樞已經有意培養的信號,別看賁郝近些年可能就是管一個鳥不拉屎的破島,只要他能不負蒯通和辯良的期許真的將海港給弄起來,然後又能融合琉球列島上的多少萬什麼華夏先輩後裔,本身有了政績,說不得蒯通、辯良,甚至是蕭何都會向皇帝進行舉薦。

  “話說回來,我來到吳縣的路上看到了一些比較奇怪的事情。”賁郝看似隨意地問:“會稽郡各地都在普查人口?”

  說奇怪,那是帝國才在去年普查完人口,各郡縣已經將最新的資料匯總向中樞,會稽郡今年又普查人口豈不是重複耗費行政資源?

  賁郝無法理解張耳怎麼會做浪費行政資源的事情,畢竟任何時代普查人口真的不是那麼容易,並且因為普查人口而演變出來的問題真的會非常多,甚至有可能會發生官方與民眾之間的衝突。他來的路上不止一次看到公安押解一些民眾,稍微打聽了一下甚至是聽到有流血事件發生,真心是搞不懂張耳到底要幹什麼。

  帝國內部的平穩已經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了,不是戰亂剛剛結束的年頭。要是在戰亂頻生的年月,官方與平民發生衝突是比較平常的事情,畢竟戰亂時節人心不穩,官方的公信力和威懾力也降到了最低,平民對官方的畏懼會降到最低。可是帝國已經維穩那麼久了,該有的公信力和威懾力可以說是一天比一天高,這麼個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民眾去與官方拼命啊?

  張耳毫不在意地說:“一些躲在山林的百越餘孽罷了。”

  “……?”賁郝有那麼點理解不能,他迷惑道:“會稽郡早期是越過的領土,後面被吳國所滅,吳國又被楚國吞掉,不過那是早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會稽郡已經納入華夏體系非常非常久了,曾經的越人或是野人、蠻人之類的,經過那麼久的時間沉澱早被融合。另外,會稽郡稱得上是楚國比較重視的疆域,因為會稽郡比較靠近東南的關係,百越哪怕是想要蠶食會稽郡,那也無法在秦軍的把守之下湧進來。

  根據賁郝所知,秦國將會稽郡納入統治之後,秦國對會稽郡的重視也一點都不差,東南幾個郡秦軍駐紮相對多的地方就是會稽郡。秦軍在會稽郡的駐軍多還有額外的原因,除開會稽郡是一個冶煉金屬的大郡,那就是持續不斷搜捕項氏一家子。

  張耳不願意多說,很快就將話題扯到其它的方向,他卻是不知道近一段時間所做的事情將會改變自己的一生,而那個即將改變他命運的人正奔跑著。

  山林之間奔跑的人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他的頭髮散落,身上的衣服破損且左邊琵琶骨的位置似乎被劃了一刀。

  這名小夥子是陽羨縣西北位置的一名山民,他家有七口人,分別是一位奶奶和一對父母和三位妹妹。他們一家要認真算起來,祖上確實是百越苗裔,不過那已經是二百來年前的事情了。二百多年的時間裡因為生活習俗和思想價值觀靠攏向華夏體系,並且是不斷婚姻什麼的,無論從哪方面看怎麼也算不上是什麼百越餘孽。

  就這麼一家子,或許還要算上一村裡的三十來戶人家,說實話是不怎麼配合官府,應該說大多數山民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們彪悍的體格和性格,比起耕田的那些人天性上是更有膽量與官府對抗。

  這一次張耳下令普查人口,一村子人原本還想配合一下,可是下來的小吏實在是太趾高氣昂了,村裡的阿牛只是嘀咕了一句“拽什麼”,立刻就演變成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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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5

第1008章 這叫什麼事!

  官員對待非體系的人傲慢通常會是一種普遍現象,因為民眾沒有事不會去和官方牽扯上,一旦牽涉上要麼是求著辦事,要麼就是犯了事,有求於人或是心虛的心態下不免是用謙卑的態度。

  體系內的人遇到太多太多態度謙卑的人了,一開始可能還會不習慣有點不好意思什麼的,但是時間久了體系內的人面對民眾的小心翼翼和謙卑就會習以為常。是個人都不能慣著,一慣著肯定是要給慣壞了,當什麼都覺得本來應該就是這樣之後,只能用“呵呵”兩個字才能表示什麼叫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華夏自古以來就是“官本位”的思想,也就是無論怎麼富有或是什麼也不如做官來得痛快和實在,只要是個官就能夠利用各種便利將家族發展起來,若是混上了高官和爵位那可就不得了了,家族顯赫三代絕不是什麼問題。

  “官本位”的思想從華夏這片大地第一個國家被建立起來的時候已經存在,長久以來做官能夠用人脈或是權力來個什麼一人得道雞犬飛升的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才有這種思想。

  唐代詩人王昌齡有過一首詩,曰:“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北宋詩人陸游亦有一首詩詞,曰:“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甭管是豪情萬丈,昂或是兒女情長,如何的夢斷魂腸和壯志未酬,許許多多的詩歌裡都有關於封侯的追求。

  華夏是一個詩歌的民族,詩、賦、詞貫穿著整個文明的歷史有著無數關於追求功名利祿的篇幅,其實這也是“官本位”思想的一種體現。

  追求做官不好嗎?官又一概而論的好官或是壞官嗎?凡事沒有真正的絕對,就好像貪官也會辦實事,清官未必能益民,等等之類的事情。

  帝國建國十來年,從一開始呂哲就有設立監察官員的機構,查處的官員不少,問題依然還是一直在發生。不過相對來說,因為有督察署的存在,官員受到約束,官場情況總得來說還算是不錯。

  現在還不是官和吏有區分的年代,小吏亦是官的現狀之下,凡是想要在官場上能有所發展的人,誰也不想相差踏錯斷了自己的前途。但是吧,有些時候凡是發生了一點什麼,必定是與上官的示意脫不開關係。

  張耳想要為中樞分憂……好吧,其實就是真的沒什麼事情好幹,他又不想幹坐著,因此搞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行政公文下達的片語非常嚴肅,但凡是嚴肅的公文到了鄉間,一些原本能夠睜隻眼閉隻眼的事情,到了嚴肅時刻就沒有人敢不當一回事。

  上司抓得緊,下面辦事的人就會非常看重,畢竟升遷什麼的除了需要有實際的政績,也要上司能看重,是不是?

  去到小夥子村莊辦事的小吏態度上只是生硬,他們讓村中的老人聚集村民,一再宣讀提倡栽種果樹的事情,然後又拿出了一些資料,表明了願意配合官府可以得到什麼輔助。

  帝國的輔助非常多,像是生育輔助和困難輔助,又有軍中士卒家屬的特別輔助資金。然後又加上家中有人服役,軍屬孩童可以得到免費教育,軍屬生病可以無償到國辦醫館就醫等等。此類種種的社會福利雖然大多數是傾斜到與軍方有關聯的家庭,但是對非軍屬也是有各種輔助政策。

  根據張承部署的計畫,會稽郡的山民若是願意配合,官府可以借貸資金,並且官署運輸隊能夠低價運輸果樹苗等等。另外,第一年能夠從官方獲得口糧,按人頭計算,不分大小是每月三鬥。可以說這樣的政策真心是非常不錯了。

  因為帝國有檢察署的關係,雖然可能會有遺漏,但是大多數時候不會發生克扣的現象,相關政策對於願意配合的山民來說應該說比較有利。

  問題是出在村民聽到要向官府借貸上面,抗拒就免不了。

  實際上,官府借貸給民間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上古時代官府借貸財帛給民間就是一種增收的國策,不管是夏或商,還是到了周王朝時期都在這麼幹。

  以前官府借貸給民間,各個時期有著自己的錢息規定。帝國放貸自然也需要有錢息,不過一些相關的事情上是屬於無息的小額貸款,等於是國家動用資金在拉動經濟發展,使得民眾想要幹點什麼事業的時候得到助益。

  張承就是按照帝國的借貸條例在辦事,像是讓山民轉為果農就是這麼一個回事,因為借貸給山民用來轉型的借貸政策其實是一種無息貸款。

  有些時候沒文化真的很可怕,不管是怎麼解釋,甭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村民就認一個死理,他們認為自己那樣過挺好的,官方就是說破了天,老子們就不想聽也不想幹,根本就不需要官府來瞎操心。

  若是在以前吧,下到山間的小吏面對這種“死硬分子”勸一次不聽也就不會搭理,可是現在情況不是不同了嘛!郡守想要集中一批人,集中起來之後是要上報到中樞遷徙到邊郡,縣令可是一再交代能勸就多勸勸,畢竟是縣裡的在籍人口,能挽救就挽救一下,沒有縣令或縣長會覺得縣內人口多是壞事。

  小吏是真的比較用心在解釋和勸導,可架不住認死理的山民不聽也就算了,一些長得壯實的人還個性比較沖,不聽也就罷了總不能用著誰都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一些難聽話吧?

  誰都是有脾氣的,特別是小吏認為他是在幹好事,是為了“救”那一幫死硬的山民,一再被冷嘲熱諷當即是真的有些火了,語氣和態度就不止是生硬那麼簡單,自然也是會帶上一些火氣。

  啊呀呀,不得了了,山民之所以是山民,那是他們有一手不錯的捕獵手段。所謂的手段可以是近身拼殺技巧,可以是一手不錯的箭術,反正就是有武藝壓身,三言兩語聽不舒服,又有聚眾與官府對抗的前科,總是免不了覺得大不了就幹一架好了。

  該說思想樸實還是腦子衝動?山民一句“拽什麼”,然後小吏應“那是在幫你們保命”,誤會由此產生。

  保命是什麼意思?那就要說叨說叨大多數人對邊郡的理解,他們除了認為邊郡是蠻荒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之外,普遍認為邊郡生存環境惡劣,長途跋涉前去邊郡,然後再來個水土不服之類什麼的,真真是不太好生存下來。很多時候這種理解也並非是什麼錯誤,現在的醫療條件就是那麼個回事,一些生活習慣上也談不上什麼注意衛生,心裡鬱鬱再上飲食上的一些不注意,一個人還真的很容易就沒了。

  山民並不知道張耳下了嚴令要集合多少人,他們更搞不懂態度不是那麼好的小吏是一種“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怨念,只以為是小吏在出言威脅,當即就有人推攘,肢體衝突也就發生了。

  壯實的人一旦動手,有時候下手就是那麼沒輕沒重,一個不注意要是打中如太陽穴之類的要害,一擊重拳也足夠要了一個人的命。

  一個推攘之間突然有一名同僚倒下,官府的人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

  山民也是看得愣了,他們看著自己村莊裡最能打的那位。

  場面一時間變得落針可聞,那個揮拳擊倒人的壯實山民一臉驚怕地蹲身查看,一看躺在地上的小吏竟然沒有了呼吸,刹那間臉色無比的難看。

  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句什麼玩意,山民們在其餘小吏發愣的時候就撲了上去,沒想過會被山民圍攻的小吏們很快就全部躺下了。

  三個進入村莊的小吏被打死,等場面再次安靜下來,一群山民免不了要面面相覷,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根本還沒反應過來,估計還在迷糊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山民彪悍,但是近些年弄死官府中人的事情可真的是沒有發生過,他們雖然沒有文化又不具備什麼大局觀,可是對於帝國的強大並非不知道。

  慌亂之下,又慌亂過後,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事情大發了,趕緊收拾家當能逃就逃。

  事實上這一村莊的人最後也真的逃了,官府是在一天之後瞭解到派出的人手沒有回來,又重新派人進了山裡,看到村莊沒有人影感覺奇怪,見到山民沒有掩蓋的三具同僚屍體,所有的疑惑都變成了驚駭。

  竟然出人命,出的還是外出公幹的同僚,整個村莊又在一天之內跑了個乾乾淨淨,這可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了。

  該縣的縣令第一時間就做出了處理。縣令第一時間通知縣丞和縣尉,三人共同簽字畫押之後調動縣內公安搜捕,並且啟動了縣內的治安維穩條例中的“有事可徵召鄉民協助”這一條。然後,縣令又緊急派人到郡府通知郡守。

  張耳接到公文的時候已經是事發後的第二天的下午,他那個時候的喜悅多過於心痛,只差大吼一聲“天助我也!”什麼的,喜悅於表的神情被在場的賁郝看了個清清楚楚。

  不是正在尋找殺雞儆猴的村莊嘛,不是要找更好的理由來處理山民嘛,現在理由可是自行送到了張耳手上。

  官府中人被殺,甭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殺,是不是意外什麼的,那都是在挑戰官方的權威,必須是要嚴肅處理。

  那夥山民殺人之後不跑也就罷了,查清楚是個怎麼回事,誰錯誰對按照帝國的律法也就是懲處觸犯法律的人,一跑等於是全村都成了殺人嫌疑犯!

  “瞧瞧!瞧瞧!”張耳很是裝模作樣地憤怒大吼:“這就是山民,這就是百越血統遺傳下來的野蠻行徑!”

  賁郝可不好說什麼,山民彪悍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情況,處理山民稍微有些不當,發生流血衝突還真的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情。

  張耳可沒什麼閒工夫再與賁郝風花雪月了,他告辭之後立刻召喚屬官,很是痛快地罵了一頓一直對處理山民有意見的陳良,轉頭就對郡尉下令道:“啟動三級維穩,集結公安部隊,通知軍方,不能再讓民殺官的事情重演!”

  有了一起山民殺官的事情,張耳這一次的命令沒人敢再打馬虎眼,因為誰都知道事情已經大條了,要是再行阻攔不是在抵制張耳,是在藐視國家的權威。

  一幫原本反對張耳,並且在行政公文上留有標注並且入檔的官員刹那間苦逼了,他們真心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那麼惡劣的事情,等於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天坑,不知道會不會被埋進去。

  針對殺人在逃的山民追捕行動,在張耳的嚴令下,郡內公安的集結下,郡縣兵出動部隊協助的情況下,一場追逐與逃竄就那麼上演了。

  帝國可是有類似於身份證明的制度,也就是路引那一類的憑證,本身這種玩意就是為了對罪犯抓捕的便利而產生。

  帝國長久以來都是半軍管的情況,一些關卡實際上自設立之後沒有關閉,殺人逃竄的山民是分散而逃,可是因為不懂一些常識,他們以為只要自己化化妝或裝裝傻什麼的就能混過去,結果因為這樣被逮住的人可是不少。

  一些人在行跡敗露之後也不是束手就擒,他們展開了反抗,有反抗必然是會發生暴力對抗。要是在官方力量完全占優的情況下,官方其實還是有心生擒活捉。但要是官方沒有完全占優,對待殺人在逃的罪犯只能是幹掉。

  那個村莊最先嘲諷的叫阿牛,最先殺人的叫虎頭。

  虎頭一家子是一路選擇山林逃竄,他們到了會稽郡臨近閩南郡必須要過關卡才沒辦法繼續隱藏,結果過關卡的時候出示路引毫無意外敗露身份了。

  要是不反抗被擒拿,虎頭自然是難逃一死,可不會連累家人。問題是他反抗了,並且也真的很能打,結果是被關卡的士卒用弓矢射成了刺蝟,他在被射成刺蝟的時候妻子發狂咬住一名士卒的脖子,被士卒吃痛反擊的時候用刀捅穿了胸膛;他的兒子在反抗的時候也被劃了一刀,是裝死躺在地上眯眼看著自己的三個妹妹被士卒抗走,他等被拉上馬車半路才逃掉,逃之前聽士卒一些閒談,知曉了皇帝聽了會稽郡的事情會動怒,人生也就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目標。

  當然了,虎子並不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士卒說那些話是得到某個人的示意。然後,士卒明明可以追上虎子,哪怕是不追也能用弓弩釘死也沒有那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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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16

第1009章 序幕的開始

  按照普遍的看法,武將做事情總是會顯得毛毛躁躁,什麼不爽或者什麼不喜歡表現得非常直接,不爽就是操傢伙上;文官則是顯得彎彎繞繞許多,哪怕是再不爽誰也會笑臉迎人,然後在背地裡使勁地玩陰的。

  會稽郡的一幫文官真的是非常不爽張耳,他們本來滿心期待能夠執行張承的三年計畫,按部就班地好好發展治下的民生撈政績。好嘛,且不管張承到底是地不地道,比如讓後續上任的張耳在就任郡守職位之後沒有了資源幹別的。但是,張承佈置的三年計畫本身對張耳也是有好處的呀?

  張承的三年計畫確確實實對張耳有利,等於是張耳不需要再勞心費力地思考,更不用花時間花精力去實地考察,哪怕是張耳什麼事情都不幹,只要繼續執行張承的三年計畫就能躺著賺文治的功勳。

  問題是,張耳可是一位比較自信……哦,是自負的人,他承認張承的三年計畫非常好,不過再好也是張承的計畫,認為哪怕是會稽郡真的越來越好,其他人想起來的時候也只會記得張承不會知曉張耳是誰。

  對於一個自負的人來說,躺在別人的恩澤之下賺功勳其實是比較恥辱的事情,更加無法忍受明明自己是老大,可是一幫子手下竟然在統屬自己之後還念著以前老大的好。對張耳來說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耳沒有拿出更好的方案之前,哪怕是已經成為會稽郡的郡守了,他都無法推翻一個看似有效且不錯的發展方案。實際上,本來他就等著自己好好的琢磨和觀察一下,好好地做出一套比張承更好的方案,然後好好地打不會做官的張承一個臉。不過,一個意外讓他改變了主意,認為不能再浪費時間,張承的三年計畫可以繼續執行,但是他自己也應該幹點什麼。

  會稽郡的一眾文官會那麼抗拒是事出有因,張承許多佈置已經在執行,等於是該使用的資源已經用了,該發的佈告等等也全部已經成為既定事實。張耳想要幹點什麼,其實只要不讓他們認為會妨礙到自己的前程,他們腦子有病才會去和上司過不去。

  現實情況是張耳要迎合中樞的移民政策,真的會影響到一眾文官的行政。對於官員來說,治下人口多了從來都不是障礙,會覺得是障礙是沒有好的發展計畫,或者是限制在土地多寡的制約小農經濟體系。

  帝國不是在逐漸向工業化的趨勢發展嗎?限制一地民生的制約,也就是土地不足的現象,因為工業的發展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所謂的制約存在是,不需要擔憂土地不足,畢竟只要能活動肯做工已經餓不死了,不是完全依靠耕田過活,可能因為饑餓造成的社會動盪。

  對於工業,一眾官員若說以前還陌生,隨著皇帝先對長江流域展開規劃,一些樣板化的作坊和工廠成熟起來,他們其實已經有了可以借鑒的東西。

  千萬不要覺得古人就是笨蛋,現代人唯一比古人有優勢的地方就在於資訊易於取得,而古人因為資訊封閉的關係很多時候只能是閉門造車。只要資訊不封閉,有溝通的和借鑒的管道,現代人的優勢其實不比古人強,至少現代人就不存在十來歲就能當上高官的例子……

  怎麼做官從來都是一門學問。在自己能夠撈政績的同時,對於品行端正和道德節操,實際上古人對自己的約束遠比現代人要好很多,因此官員得了好處對治下也要負起責任從來都是一項考核的標準,有許多時候德操可能還更加重要那麼一點點。

  張承好心辦壞事,一眾官員其實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張耳想要破壞一個郡大多數官員的已經在實施的行政,那麼就別怪一些心狠的官員給張耳使絆子了!

  虎子成功逃脫了,並且不止一次是那麼有驚無險地躲避了追捕。當然,他也有被抓的時候,但是哪怕是沒有躲避過去被抓,很快他就又能找到機會再次逃脫,似乎是這麼個平時有點狡黠,但也就是山民的一種聰明的小夥子,他有如神助一般地變成了逃脫高手。

  什麼情況這是?第一批人是得到指示的放縱,後面依然還是放縱,虎子不止是一次地被故意放縱,那是屬於一幫人在沒有通氣的情況下達成了默契。

  結果是什麼?是膽子大了的虎子沒有繼續往南逃竄到閩南郡,他得知皇帝的出巡隊伍在九江郡,一路往北,很神奇的是在餓了的時候總能夠很隨意地遇上受傷的動物,然後莫名其妙地又能找到火源烤來吃。

  狡黠嘛,哪怕是小聰明那也是有一定的智慧,虎子慢慢琢磨明白了,是有人在暗地裡進行幫助。他不止一次傻乎乎地大吼著讓在幫助自己的人出來,不過理所當然是沒有人出現,後面也就放棄了這種行為。

  “還是有好人或者好官的。”虎子就是這種思想,甭管是幹嘛,反正幫他的人就是好人或好官,一切不幫他的就是壞人或者壞官。

  有些人就是那麼地令人無奈,不是嗎?無關乎什麼“以自我為中心”,就是認定了什麼,對的錯的全部無所謂,他覺得好才是真的好,哪怕是不好。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虎子用了將近四天的時間來到會稽郡與會章郡的交界處,他很順利地過了關卡,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轉身向著來路看去,很期望能夠看到一直在幫自己的人會出現。因為他清楚一點,出了會稽郡恐怕是不會在獲得什麼幫助,這從他不久前“碰巧”撿到一個錢袋就能猜測得出,幫助自己的人也就在會稽郡有能力,無法越出會稽郡。

  虎子要等的人自然還是沒有看到,不過他沒發現不代表不存在。

  陳良就在遠處遠遠地看著轉身離去的虎子,他的身側站著的是幾名看著斯文或者富貴的人。

  “這樣真的沒有問題?”由拳縣的姚氏族長姚廖微微蹙眉:“看著是有點屬於山民的狡黠,但是……”,後面的話開不了口。

  “總比不做好。”來自吳縣的虞氏家族一員,虞畢輕笑道:“那位也著實是太風風火火了。”

  陳良沉默著,眼睛一直看著逐漸遠去虎子的背影。

  在場的一些人都是非富即貴,畢竟華夏大地上可能什麼都缺,但是不會缺少一些大家族,只要是能夠成為家族肯定在地方上就會牽扯到一大幫子的利益。

  虞畢一直都在輕笑,這裡除了陳良這個郡丞地位最高,排下來別看他就是一個家族的主事,可那也是會稽郡堂堂虞氏的主事。

  虞畢是誰?他是虞子期家族的族人,不過也就是遠親,但架不住虞子期一家在戰亂的時候遭了秧,一些遠親在虞子期有發達景象的時候都回歸家族。虞子期本家人口只剩下一對兄妹,那麼旁系或者回歸的族人肯定是能上位。

  虞子期又是誰?他是虞姬的同胞兄長,虞姬是當今天子唯一徒弟的未婚妻。

  當今天子,天下至尊,帝國的皇帝,不管是什麼稱呼,反正沒有比這個身份更高的人了。而他唯一的徒弟代表的是什麼?是衣缽傳人。

  對於一些學派來說,衣缽傳人在上古先秦時代可是比血脈至親還要重要的人。皇帝是無法做到徒弟比血脈至親還重要,但是對唯一的徒弟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是吧?

  這樣一來嘛,虞氏一族本身沒有族人有什麼高官顯爵在身,可架不住虞氏出了個好女兒,因為這位好女兒破敗了的虞氏一族坐上了順風車,破敗之後又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新發展起來,並且家族景象可以說是遠超以前。

  虞氏一族在會稽郡已經是顯赫的望族,他們要是去到帝都南陵或許還是免不了要小心翼翼,畢竟帝都達官顯貴真的是有點多,別人會給韓信未婚妻家族一些面子,但要說奉承迎合什麼,要做還不如直接去巴結皇族。

  會稽郡不是帝都,整個郡說實話也沒有多少官職太高和爵位顯貴的人,那麼山中無老虎自然就是猴子稱大王了。

  “虞兄,順利讓那個山民抵達會章郡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烏氏家族的族長烏程,他名字與會稽郡的一個縣同字,不過他的家族是在烏傷縣。

  虞畢挽著下巴的鬍鬚矜持地笑著說道:“一切都講究機緣和運氣,誰能保證一個山民能夠在數萬大軍的隔離下做到一些什麼。”

  唔?好像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一群人什麼情緒都有,他們也就是扯著一些閒話,該表現出的態度已經顯現出來,表明大家都是一夥的,同時張耳的存在也對他們產生了危害,然後站在同一陣線什麼的,之後該散夥還是散夥。

  他們是在算計,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一件事情,智者對智者的算計有規律,因為智者懂得趨吉避凶。虎子算得上是智者嗎?應該是算不上的。

  虎子其實是第一次出家門二十裡之外,對於山外的世界沒有多少概念,什麼都是那麼陌生,更為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認識路!

  會稽郡一群自認聰明的傢伙,他們思考計畫的時候出現了遺漏,是有安排人在“無意中”給虎子指明道路,但是意外總是會發生。比如藏匿行蹤打算指點的人,在半路上因為形跡鬼祟惹了官方的注意,恰好又檢察署的隊伍在那片地方辦事,他們派出去人因為誤會被逮了,等人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虎子。

  一系列的算計總是講究一環套著一環,環節越多出錯率也必定是會無限的增多,因為一件莫名其妙的誤會,暗中照顧和指路的人沒了,虎子可就只能是靠自己了。他有發覺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畢竟閱歷少又沒有經驗,是有一些小聰明,但終究不是智者嘛。

  沒了一系列的好運,虎子只能是悶頭悶鬧的趕路,他的確是在會章郡內轉悠,但是有那麼點轉悠錯了方向,拐著拐著竟是拐出了會章郡,走進了廬江郡的地界。

  要說有些事情還真的可能存在運氣一說,虎子走錯了地方沒遇上皇帝的出巡隊伍,可是他撞上了一支看上去明顯有那麼點非同小可的隊伍。

  呂議是在九江郡被自家老爹給攆走的。他要回南陵是選擇乘船,船隊到了廬江郡地界的時候因為需要攜帶一些東西給停了下來。

  皇子隊伍的規格不會小,要說有什麼區別也就是隊伍沒皇帝大,打出的旌旗少了一杆鳳凰大纛。

  虎子沒見過什麼高官,更是不知道皇帝的出巡隊伍該是怎麼樣。按照他的理解,看到一支穿著華麗的隊伍,隊伍中的旌旗又那麼多,那麼肯定是極為顯赫的人。他已經迷路了將近半個月,要不也不會繞到長江邊上,一見呂議所在的隊伍立刻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

  “站住!”

  “冤枉,冤枉啊!”

  保護呂議的部隊可不就是禁軍嘛,他們設置的防衛圈其實已經比較大了,一些閒雜人等根本就進不了圈子,虎子被攔住的位置是在週邊。

  “冤枉?”軍士看著這個衣衫破損,且一臉污垢的小青年,說道:“有冤情該是找你們當地的縣令,勿要衝撞殿下的隊伍。”

  平頭老百姓嘛,攔住官員甭管是為了什麼,第一句肯定就是“冤枉”,虎子喊出去其實是比較糾結的。他老子死得一點都不冤,畢竟是虎頭先殺人,後面又在抗拒抓捕的時候反抗被射成了刺蝟。但是他可不這想。

  呂議正要出去,走著走著聽到那聲淒厲的“冤枉”扭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個髒兮兮的小青年被禁軍攔著還想要衝,見到周圍的禁軍已經抽出兵器要圍上去,他對著身旁的護衛說道:“去瞅瞅,是個什麼情況。”

  虎子必須闖啊!他找了那麼久沒有找到皇帝的隊伍,一聽碰上的隊伍是皇帝兒子的隊伍,認知中好像是沒什麼差別,好不容易碰上了怎麼可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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