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5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8

第0980章 可控和不可控

  很多事情其實並不是統治者想要取得什麼樣的效果,佈置了什麼政策之後就能得到相應的成效。

  呂議認為教育界有那麼多的儒家不合適,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親身感受,更多的是因為拿著“後世”的思想在看待現如今的儒家。

  如今的儒家並不是被董仲舒加入了“天人感應”後的儒家,甚至也不是經由“朱程理學”改造後的儒家。

  儒家現在正是蓬勃向上的時候,他們講究“君子六藝”,並且有著很強的進取精神,可是說句很實在的話,儒家的進取很多時候是進取的方向有點怪異,像是呂議就親耳聽到很多屬於儒家的教師在進行教育的時候,講述的是儒家求追的理想社會,最令人納悶的是教課的時候很多時候更像是在拉攏“信徒”。

  爭取更多人,讓更多的人成為儒家一員,這從孔子創建儒家之後就已經成為慣例。估計儒家是第一個知道“人多勢眾”好處的學派,也是首個明白掌握輿論重要性的學派。呂議反感儒家,他自己也承認是因為帶著“後世”的眼光,可是也真的是在出於“治世”考慮。

  “我們需要的是更多的冒險精神,讓學子們瞭解世界。”呂議是小心的進行措詞,對著蕭何說:“帝國未來還會繼續向外開拓,可是國民基本上對外非常陌生,他們甚至不清楚離開自己家鄉五十裡外有什麼。我們或許可以在教育上多增加一些開拓視野的知識?”

  蕭何本來是要走了,對於呂議請求他留下來聊一聊有點意外,等開始聊之後聽到這位殿下談教育,談儒家,甚至是談到了帝國的向外開拓,和未來帝國需要的是一群什麼樣的國民,一時間竟是有些呆住了。

  帝國的教育界大量聘用儒家是經過商討後的決議,儒家早在戰國末期就已經形成“人多勢眾”的趨勢,社會上的各個層面都有儒家的存在,他們也大部分掌握著民間的輿論。

  儒家掌握輿論不是一代人兩代人建立起來的,是經過數十上百年的累積,他們曾經多次想要用民間的輿論來影響諸侯國的國策佈置,有些成功有些失敗,其實哪怕是操作輿論成功儒家也沒有因此而有上位的機會,反而是屢次失敗就會被諸侯國進行驅逐或是暗中清洗。

  若是春秋時期或者是戰國早期,因為各個諸侯國的君主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太臭,看誰不爽基本都是會禮送,禮送不成最多也是驅逐,並不會做出殺掉名士的行為,畢竟殺名士自古以來就是最令人不齒和反感的事情,可是要被破罵祖宗十八代,也會令有才能的人不敢前去效力。

  那麼各個諸侯國有大批量殺掉過士子甚至是名士的事情嗎?有的!始皇帝就幹過,並且是用最殘暴的方式進行坑殺或是油炸,起因是有人議論他的生母趙姬。

  “輿論是名器,不能被某個學派掌握。”呂議靦腆地看著蕭何,說道:“我看學校中的儒家學派教師,他們是很認真地在進行講課,可是夾帶的私貨太多太多了。”

  蕭何臉上掛著微笑,靜靜地聽著呂議慢慢述說,內心裡在想什麼呢?他是在想,呂議有著自小聰慧的名聲,也快要十歲了,越是長大對一些國策開始有更多的見解。而似乎,他曾經親耳聽過皇帝談起過呂議,皇帝的用詞是呂議日後要麼是有頂天的成就,也極可能成為一個無比混帳的皇帝。

  是的,呂哲就是那麼跟蕭何說的,也是他首次在重臣面前露出會讓呂議接位的想法。

  當時的蕭何心裡其實非常的欣慰,他是支持嫡長子繼承法的人,呂議的生母趙婉是皇后,那麼呂議就是理所當然的嫡長子,內心裡當然是非常肯定皇帝讓呂議繼位的想法。若說只是因為呂議是嫡長子他就認同皇帝的想法,後面他暗中觀察呂議,對呂議的一些行為也看在眼裡,而呂議的表現也著實是讓他欣喜。

  只是……呂議十歲的年紀來談帝國的教育問題,甚至是提出一些看法,蕭何暫時沒有深思呂議說的那些到底對不對,可是蕭何內心裡的震驚是非常大,大得一時間只能是臉上保持微笑來掩飾。

  呂議還在繼續述說,蕭何一邊聽一邊理清楚剛才的想法,等待呂議停下說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他才說:“殿下,您可知曉為什麼會讓儒家充斥教育界?”

  “知曉。”呂議當然知道,他點著頭:“為了給他們找事做,不至於有那麼多在野,然後在民間搞東搞西。”

  “這位殿下對儒家非常反感啊?”蕭何心裡想著:“殿下年歲這般小,是因為在學校有儒生得罪,還是受到什麼人的影響?”

  實際上成了皇帝的呂哲已經不能輕易對某些事情或是某些人展現出反感或是厭惡的態度,但是只要是有心認真觀察,大概也會知道皇帝呂哲對儒家亦是沒有好感,甚至是已經不止是沒有好感,是一種非常厭惡的態度。

  蕭何恰恰是知曉皇帝對儒家看法的人之一,他們實際上並不是那麼清楚皇帝為什麼會對儒家的感官那麼差,那一次獻俘儀式之後才算是為皇帝找到了一個厭惡儒家的理由,更深層次的一想也明白沒有任何統治者會喜歡一幫在民間操作輿論的傢伙。

  正是因為思考得多了,站在統治階層深思,任何一名官員,甚至是儒家學派的官員,除非是別有用心想借輿論攪風攪雨,不然還真的是對一幫喜歡操控輿論的儒家士子感到頭疼。

  帝國的官場上的儒學門生其實不少,像是叔孫通就是頭號的儒家大儒,儒家出身並且比較出名的陸賈、孔鮒、盧生也在帝國官場一席之地,一些如司馬欣、呂臣、武臣等等的將領也學習過一些儒家學派的典籍對儒家並不陌生。

  皇帝不喜歡儒家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在暗地裡流傳,越來越多的人瞭解到這個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一些原本在研讀儒家書籍的人立刻就懵了,哪敢繼續研讀下去?一些本來就是儒家出身的官員更是人人自危,光顧著憂慮什麼時候自己的官職會被擼掉,基本是沒有心思做事。等等之類的影響還有許多,反正就是因為皇帝不喜歡儒家,只要是能跟儒家稍微扯上一點關係的人都是人人自危。

  蕭何作為執政官,發現不但是官場有些異樣,連帶民間都有問題,他自然是要向皇帝彙報這種現象。

  不得不說的是當時的呂哲也被弄得有些發愣,他是不喜歡儒家,但是不喜歡的是被董仲舒加了“天人感應”和有宋一代已經被改造的“朱程理學”,雖然依然是不喜歡當代動不動就搞輿論操作的儒家,可是並沒有將後世的厭惡帶到當代的儒家身上來嘛。

  不管呂哲是真的厭惡儒家或是不厭惡,當大家都認為他厭惡的時候,哪怕是不厭惡也是厭惡,並且因為傳聞已經形成影響力,導致帝國某些方面的不穩,總該是要拿出一個適中的方法來解決。

  “所以陛下召集了諸多的同僚,于光明殿那邊商討,一是帝國想要重視教育,但是極度缺乏教師資源,儒家學派識字的人多,社會層面觸及也廣,再則是……”蕭何苦笑著搖了搖頭才繼續說下去:“再則是在野的儒生以其讓他們在民間攪事,不如讓他們處於可控範圍之內。”

  呂議有聽過那一場商議,也已經知道商議的最終結果和執行力度,但他現在想要表達的是,太多儒生學子在教育上出現了問題。

  得說實話,呂議真的認為教育上的問題非常嚴重,一個不好可能下一代人就廢了,哪怕是不廢,但總要教育出一代對帝國在日後國策上有幫助的人吧?但是很顯然的事情,要是根據目前的教育方式進行下去,只要一二十年教育事物上的惡果就會讓統治階層一個接著一個傻眼掉。

  或許傻眼不足以形容教育失敗的嚴重性,呂議因為是親身在接受當代的教育範本,他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肯定,要是當前的教育模式不改,以後帝國要面臨的麻煩絕對要比想像中來得大!

  “缺乏對帝國之外事物的瞭解,然後應該加強一種冒險精神?”蕭何有聽進去,甚至是已經察覺到事情的重要性。他沉思了很久的一段時間,問道:“殿下的意思是,應該在當代教育上就加強對邊郡移民的重視,甚至是讓當代接受教育的人明白生存空間建設的重要?”

  呂議猛點頭,他十分清楚目前的中樞對沒多少人樂意移民邊郡感到頭疼,不是移民政策不好,也不是說移民宣傳不到位,說白了就是這一代的民間思想上已經認定了某些事情,根本就無法扭轉過來。

  是啊,人口稠密的地方越來越稠密,地廣人稀的地方哪怕是輔助政策做得到位,可是願意從腹地遷移到邊郡的人依然是太少太少,導致的現象就是軍隊打下的地盤越多,地方行政上的麻煩也就越多,甚至是為了能讓領地上多一些民眾已經開始考慮接受一些當地土著。

  帝國軍方有一個說法,他們認為自己的征戰是在為炎黃苗裔開拓生存空間,一旦接納非炎黃苗裔的族群,等於是他們的征戰將會被蒙羞,因此所有將領都異常反對接受異族。

  在西北的幾個郡,一些地方官員為了增加治下人口,他們翻遍了幾乎所有典籍,查閱了一些關於上古時期的炎黃苗裔遷移記載,最後有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認為在西北和西南活動的羌人其實也是炎黃苗裔,只是羌人在上古時期與中原的炎黃苗裔分離得太久了,結果產生了不同的文化和習慣。

  那些人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功夫去查羌人是不是同為炎黃苗裔一員?不就是看到西北和西南的羌人非常多嘛!他們又得知軍方的態度,那麼想要將羌人納入“大家庭”總該有一個說頭是吧?

  “的確,查證下去,羌人確實是我炎黃苗裔的一員,陛下和軍方的人認可了那些郡縣地方官的說法。”蕭何也是認可的一員,並對調查結果深信不疑,他看到呂議表情很奇怪,“呵呵”笑了幾聲,繼續說:“不但是羌人,其實北方的戎人和狄人,考察下來也是屬於我炎黃的後裔。”

  呂議“嘿嘿嘿”有點無語的笑著,擴張太過迅猛的後果已經出現了。帝國一直在鼓勵多生多育,但是從懷孕到孩子長大需要一個時間過程,因為樂意移民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官方已經開始饑不擇食地想要擁有更多的人口,將主意打到了同為炎黃苗裔的那些部族去。

  羌人、戎人、狄人真的是同為炎黃苗裔嗎?說是也是,真的是能夠從一些記載上查閱到相關的記錄,甚至是匈奴、東胡……許許多多的族群要真的是算下來,查起來也能是炎黃苗裔啊!

  “中樞已經在商議,有了一部分的結論,帝國會逐漸接納羌人,讓他們的生活習慣和思想價值觀全部與內地的人同化,讓他們重新回到這個文明的大家庭中來。”蕭何看著表情越來越膛目結舌的呂議,說道:“也在考慮接受戎人和狄人,畢竟這件事情是有過先例的。”

  是有過先例,秦國花了二三百年的時間融合掉了一批戎人和狄人,說句很現實的話,關中數百萬的人口總,大部分就是接受了華夏文明洗禮的戎人和狄人,現在都分不清到底誰是誰了。

  “我們需要人口,非常非常多的人口。”蕭何表情開始變得嚴肅,他也不得不嚴肅,點了點頭:“你說的那些,我會上書與陛下說明,只是殿下應當清楚一點,我們好不容易安撫下儒家學派,沒有可能也不會在目前的當口去裁撤,殿下明白嗎?”

  “那至少應該進行一次全面的‘進修’,在教育上進行一些傾向性。”呂議越說聲音越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8

第0981章 功在千秋

  蕭何從呂議那裡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一直保持著笑容,不是他的心情有多麼好,也不是發生了什麼喜人的事情,而是他跟呂議一陣談話下來,整個腦袋和一顆心其實都是半暈懵的狀態。

  不得不說,蕭何真的是被那位殿下給震驚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皇帝的子嗣多表現出來的“妖孽”給弄得懵圈,實際上以前呂啟構思出非常多的工具,不管是對農業有用,還是對工業有用,任何一點點的工具上的改革都能給過來帶來很大的變化。

  工具上的改進對於執政官蕭何來說當然重要,也認為可以增加國家的國力,可是呂議從國政上講述利弊對他來講確實更加的重要,因為就如呂議所說,教育上的失誤目前看不出來,但是等待顯現出來的時候將會是致命的。

  帝國的教育存在問題嗎?其實誰也沒有去思考過,因為帝國是首個執行普及教育的國家,此前並沒有任何先例。

  確實,歷史上並沒有任何國家普及教育……或者說是想要普及,可是條件或資源、實力無法辦到。

  此前並沒有出現紙張,記錄文字大多是採取竹簡為主,只有少量記載會使用帛書,帛算不上奢侈品,但是使用的數量一旦多誰也承擔不起,竹簡就更不用說了,一條竹簡才能雕刻多少文字?一千個字的文章記錄在逐漸之上起碼需要用二三斤以上的竹條。

  紙張的出現是普及教育的基礎,另一個基礎是足夠的師資,帝國不會缺乏紙張,紙剛開始出現的時候價格上確實是高,但是製造出紙張的不是別人,是帝國皇帝。

  呂哲這個皇帝不像之後一些朝代上的皇帝,他是白手起家,隨後佔領大片疆土,開發疆土當然包含山川之利,那麼銅根本就不缺。銅是當代的貨幣,開發出大量銅資源的呂哲不缺錢,他不需要拿紙張去進行暴利方式的經營,只需要作為一種廉價商品來進行販賣就能夠獲取難以想像豐厚利益。

  對於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來說,其實很多時候利益不是最主要的,是需要從更高層次的觀點出發,不是著眼於自己一人的利益,是怎麼來達到利益最大化。

  很顯然的事情,教育國民對於統治者來說就是好處最大的事情,因為一旦國民的素質提升,國家也會隨著國民的教育程度得到全方面的發展,之後所發展出來的一切不都是國家實力的一部分嗎?

  帝國有足夠的財力和相關的資源來普及教育,雖然說呂哲所開的歷史先例並不少,但是普及教育這件事情上註定是最重要的一件,也會是史書所大書特書的一件,並且會得到不知道幾代人無數年的感激。

  本來很多人認為教育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教人識字是最大的通途,識字之後再根據自己的愛好選擇想要奮進的方向,研讀相關的知識,這些大概就是教育帶來的通途。

  “執政心情很不錯嘛!”張良手裡抱著很大一疊的文牘,他是看著蕭何一臉微笑地走進來,比較隨意地問了一句:“和殿下聊得很開心?”

  蕭何被問得有些愣神,長久沒有回答,等待張良要走時,他才說:“良,你認為教育重要嗎?”

  “呃?”這一下是換張良錯愕了,他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答道:“當然重要,識字的人越多,日後國家也就不會缺乏人才。”

  “那麼你認為教育除了教人識字,使人在識字之後學習各項的知識,之外還有什麼用途嗎?”蕭何剛才就是一直在思考這個,他補充了一句:“就是……除了能夠學習想要的知識之外的用途。”

  張良真的是愣了,他有點怔怔地呢喃:“除了學習之外的用途?”

  呂議與蕭何談了不少,估計是有史以來有人首次提出教育的時候也能“植入”一些思想,用教育的方式來灌輸國家想要得到的效應。

  事實上教育的時候“植入”思想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以前沒有學校的時候,身為老師的每一個人,他們在教導自己的學生時也會“植入”思想,他們一般“植入”的就是自己的理念。

  當然了,手把手教徒弟的時候,應對的人群並不是那麼廣,能夠影響的人數十分有限,因此一些思想上的“植入”並不會引起太大的效應。

  帝國目前普及教育的階層至少是八歲到十六歲的百分之四十八左右,也就是全國八歲到十六歲之間的孩子和青少年都在接受教育。帝國有多少八歲到十六歲的人口?按照人口普查的資料是有三百余萬人,等於是有將近一半在接受教育。

  三百多萬人在現代並不起眼,可是在上古先秦時代剛剛結束的年頭,三百多萬的人口其實是個比較恐怖的數字了。這三百多萬人接受教育之後會進入到各行各業,他們註定將會是興起的一代人,在帝國的每個層面發揮自己的作用,成為國家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張良在當代算是一名智者,看得東西也比較全面和長遠,但是說實話因為信息量的關係,他註定是與穿越者在一些事情上有差別。

  不但是張良,事實上蕭何也是在與呂議一陣長談之後才恍過神來,不是說不知道教育“植入”思想的觀點,是沒想過在普及教育上來幹這麼一件事情。

  “執政有點把我問倒了。”張良是一臉的苦笑,他猜測該是呂議像蕭何說了什麼,蕭何從談話中得到了一些心得,因此非常好奇地問道:“我們這位殿下說了什麼讓執政大吃一驚的話呢?”

  “我們這位殿下啊……”蕭何是一臉的感概,說道:“著實是讓我有所啟發。”

  隨後蕭何將呂議的一些觀點說出來,對於教育時向學子“植入”思想的話題是三言兩句帶過,主要講的是對於世界觀和開拓眼界的事情,然後又少許地說了一些或許可以從輿論上來引導人們移民的事情。

  “引導輿論嗎?”張良一臉的驚訝,不是驚訝呂議的建議,他翻了翻手裡的文牘,找出一張從皇帝行轅那邊送過來的公函,說道:“巧了!陛下那邊也在說起這件事情。”

  蕭何“哦?”了一聲,接過張良遞來的紙張,詳細地閱讀之後連連苦笑道:“用詞不一樣,乃至於說的一些事情也不相同,但想要達到的目標沒有二樣。”他其實是想說,呂哲與呂議不愧是父子倆,思考事情的方向竟然都是一樣的。

  皇帝關注的事情一般不會是什麼小事,呂哲現在是巡視到了草原,估計是看到草原上太過於地廣人稀產生了一些感概,結合在一些邊郡所看到的顯現,心裡肯定是要憂慮打下的地盤沒有人,想到疆土是打下來了,可是長期沒有人打下來等於沒有用,說不定也會因為當地沒有居民以後又被異族給蠶食。

  歷朝歷代裡面,很多朝代並不是沒有開疆拓土的實力,他們遇到的問題說複雜那是相當的複雜,但是更多的問題估計相差差不多,那就是哪怕開拓了新的疆土願意遷移過去的人也是幾乎沒有,結果是軍隊打下了土地,沒人過去的同時軍隊也不可能長期在邊遠地方駐紮,軍隊一撤異族又給占回去了。

  兩人也不能是站在大廳這麼一直說下去,因為是有需要互相討論的事情,也就前往蕭何的辦公室。

  “移民確實是帝國目前的重中之重的頭條大事。”張良可是在被當成下一任執政官培養,能夠接觸的層面是越來越多,他異常清楚目前對帝國來說迫切需要解決的的確是腹地民眾樂意紮堆,哪怕是在家鄉生活的相對艱難都不願意移民前往邊郡。他喝了點茶水,很是認真地對蕭何說道:“想要改變這種現象,老一輩需要一步步扭轉他們的思想,年輕人卻是比較容易說動。”

  “今年暑假,不是要搞什麼學生郊遊嗎?”蕭何停下來像是在醞釀什麼,略略遲疑,說道:“若是像陛下建議暑假郊遊的學生去邊郡……”

  張良說道:“北疆草原上戰事將要開啟,哪怕是陛下同意學生暑假時去邊郡郊遊,軍方也必然是要對執政有意見。”

  軍方馬上就要對草原展開今年的第一次攻勢,戰事的規模相較以前不是那麼大,但這一次是一種千里奔襲的遠征,到時候不知道還要忙成什麼樣子。

  蕭何笑了笑,有不同的意見:“軍方會樂意的。”

  張良加入帝國的時候已經是建國之後了,蕭何卻是在呂哲只有三個郡的時候就加入到這個集體,可以說蕭何遠要比張良更加瞭解軍方那一幫子傢伙都是什麼貨色。

  軍方對任何能夠對他們有助益的事情都非常歡迎,讓一幫青少年到各個邊郡去,軍方就有更多的機會宣傳自己的武功,可能還會提前尋找好的軍官苗子,一找到就會教唆某個少年考軍校加入他們的集體中去,哪有不樂意的道理呢?

  “比較麻煩的是孩子們的家長啊!”蕭何倒不是說父母怕孩子吃苦,目前這個年頭吃點苦並不算什麼,比較麻煩的有其它因素。他說:“現在能夠稱得上是邊郡的地方都是軍方剛剛占下沒多久,至多也就是一年前攻佔下的疆域,不毛之地是一方面,各個邊郡的土著還沒有歸服也是一方面。”

  “嗯,危險的地方會有許多。”張良慢慢跟上了蕭何的節奏,接過話題往下說:“帝國雖然夏季和冬季都有針對式的演武,但是演武是演武,並不能當做實際的經驗,孩子們去到邊郡會遇上難以預料的事情,若是出現傷亡……恐怕民情有礙。”

  沒錯,蕭何就是在擔心這個,那些十來歲的孩子對於去邊郡雖不敢說人人感到開心或是興奮,但是能夠在國家出錢的情況下和同學一塊去郊遊肯定是大部分人樂意。孩子樂意在很多時候說了不算,帝國也沒有哪一條律法是關於強制性要求家長同意國家安排子女的條文,父母擔心遠遊,特別是去邊郡會因為各種意外出現死傷是難免的事情。

  “或許可以去倭列島……”張良是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倭列島也算是邊郡,並且離帝國比較遠,還需要走海路。”

  蕭何只是與張良商議一下,哪怕是真的要執行也是需要先上奏皇帝行轅,讓皇帝思考一下是不是能行,能行的話也不是拍拍腦袋就能幹的事情,相應的準備必不可少,同時各郡縣也是要通知到位。

  差不多是在十來天之後,已經走到右北平郡的皇帝行轅收到了蕭何從帝都南陵發來的奏章。當時的呂哲是領著一幫重臣在進行冬季狩獵,他看完蕭何的奏章騎在馬背上發了一小會的楞,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掛著一種很難說得清楚的笑容。

  “陛下,司馬將軍已經將前方圍起來了。”燕彼也是一身的戎裝,手裡拿的卻不是弓箭,是一種試用型的騎槍……唔,是火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騎槍。

  沒錯了,呂哲組織圍獵,從士兵到勳貴、將領、文官,全部都是使用火器。他這是要讓中樞的重臣和一些邊塞將領瞭解火器,他們這幫人當然是不可能親自上戰場搏殺了,在圍獵中瞭解火器也成了一件相對靠譜的事情。

  “瞅瞅。”呂哲將手裡的奏章遞給了燕彼,然後笑呵呵地說:“執政的腦子開竅了。”

  燕彼對皇帝用詞感到有些吃驚,他可是知道皇帝自從君臨天下之後無論是在誰面前說話都沒有這麼隨便過了,可見皇帝是真的非常高興。

  “唔?”燕彼很快就將蕭何的奏章看完,只是他不太懂組織各個學校的學子郊遊,特別是分批前往倭列島或是流求那邊有什麼好高興的地方。

  “你啊,往更深的地方想想。”呂哲是真的高興,蕭何的出發點是要開拓新一代人的眼界,組織學子遠遊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他笑著笑著心裡其實也比較困惑,想著:“遠遊是不錯,可是為什麼會建議去倭列島或是流求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8

第0982章 趨勢

  蕭何並沒有在奏章上提到呂議的名字,不是蕭何貪功,是呂議雖然作為監國但是年紀太小,蕭何認為年紀小的呂議現在不適合出太多的風頭下意識就沒有提了。

  因為蕭何沒有提到呂議的關係,呂哲在沒有做過專門的瞭解之前,不知道蕭何是受到呂議的啟發才生出多種思考,對於執政班子思想變得開闊的皇帝自然是會感到開心。

  呂哲事後會去調查蕭何為什麼會生出那樣的思考嗎?或許會,或許不會,不會的可能占了大多數,畢竟身為皇帝動不動就去調查臣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是被調查的臣子多想,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倭列島在作戰,流求那邊也在作戰。”燕彼提出了自己的擔憂:“學子們過去合適嗎?”

  倭列島的作戰一直都在持續,但是說以其是在作戰,不如說是捕奴做業如火如荼進行之中。

  帝國的探勘隊在倭列島持續發現貴重金屬礦產,國內有運過去一些奴隸,南洋那邊也一直在向倭列島運輸奴隸,可是真正的開礦主力卻是倭列島之上抓到的土著。

  根據不完全的統計,帝國先後投入到倭列島採礦的奴隸達到了七十萬,前期的時候因為條件有限和經驗不足,或許也有不愛惜奴隸性命的關係,奴隸的消耗非常大,僅僅是半年不到就損耗了接近十二萬,後面執政府向倭列島總督府發去公函,嚴正聲明奴隸消耗若是無法降低,將重新考慮對倭列島的人力投入。

  其實奴隸的死活沒有多少人會在乎,大多是認為死掉再抓就是了,可是執政府有做過統計,帝國周邊是不斷在發現新的土地,軍隊也在抓捕上面的土著,問題是無論是抓捕奴隸,還是奴隸運輸都需要投入。什麼都要投入的前期下,執政府可是一直在喊什麼財政赤字,總想著要達到收支平衡,這樣一來哪怕是真的不在乎死掉多少奴隸,可是能省總是應該省的吧?

  倭列島後面依然還會出現奴隸的消耗,不過因為有執政府的警告在前,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做一下,後面也確實考慮到隨著發現的貴重金屬礦越來越多,奴隸的消耗真的是應該“節省”一點,才算是對奴隸的損耗真正的上心。

  “過去倭列島觀看怎麼開礦?”燕彼真的是有些懵的,迷惑不解道:“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看的吧?”

  呂哲笑駡道:“你呀,故意逗樂的吧?”,耳邊聽到號角聲,目光轉向了前方,嘴中說道:“倭列島上面的國防軍沒有停止過抓奴土著的行動,讓少年們提前瞭解世界的殘酷就是一個不錯的事情。”

  瞧,什麼叫軍國主義?國家執政階層從來都是視對外開拓為理所當然,然後千方百計地增加國民的侵略性,而培養一個族群的侵略性似乎還真的沒有比從小打基礎來得合適。

  說完,呂哲雙腿夾了夾坐騎的馬腹,喝了一聲“駕!”,坐下戰馬踩動四蹄馳騁起來。

  皇帝一動,周邊的近衛和士兵也全部跟著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原地只剩下燕彼和相關的家臣。

  “家主,您怎麼不跟皇帝一塊過去?”

  “呵呵。”

  “……”

  燕彼需要時時刻刻待在皇帝身邊來展現自己受到的寵信嗎?他從來都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展現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明白這麼幹除了讓那些勳貴或是文武官員或是羡慕、嫉妒、猜忌之外,什麼好處也得不到,不但沒有好處也會讓皇帝心中產生看法,畢竟呂哲這個皇帝可不好糊弄。

  圍獵自然真的就是圍獵,說白了統治者邀請臣工圍獵自古以來就不是為了單純的放鬆或是娛樂,主要是被用來操演軍陣,或是一種強調武功重要性的行為。這裡的“武功”並不是什麼打鬥術,是國家行為上的好武,既是重視國家武力。

  一些像是炒豆子的“啪啪啪”聲音偶爾響起,那是有人扣動扳機開槍,不過開槍的聲音很快就會被馬蹄聲掩蓋掉,時不時也會有人喊出一句什麼。

  帝國目前裝備火器的部隊並不多,禁軍和國防軍都有少量部隊裝備了一批,不過卻是以小口徑的火炮為主,裝備燧發槍的部隊非常少,少部分的軍團裝備一兩個千人隊,只有使節團的護衛隊裝備了一校五千人。

  生產火器的作坊在帝國並不少,其中基本是集中在離南陵不遠的長江流域邊上。會集中在長江邊上的理由相當簡單,帝國對於水力的運用越來越成熟,很多機械都是利用水力作為動力。

  因為對水力器械的大量運用,不但是火器作坊集中在長江流域,事實上很多的工廠都是在長江邊上,以至於地方上的官員已經在擔憂因為長江兩岸的水防安全。

  任何武器的發展都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快速也可能緩慢,但過程中終究是離不開一個熟悉的程式,想要熟悉一項新的兵器必然是要進行推廣,可是說一件比較現實的話,帝國目前製造火器主要是火炮,對燧發槍並不是多麼迫切。

  帝國生產的第一代燧發槍理論上的最遠射程是二百米左右,可是實際上能夠保證準頭的距離也就是在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間。一名訓練有素的燧發槍兵在二十秒左右能夠發射一次,但是要做到訓練有素需要長期的訓練,射速慢也是軍方大多數人不認可,因此對列裝燧發槍不是那麼願意的原因。

  一名弓兵在六秒左右的時候能夠射出一支箭,但是臂力哪怕再好的弓兵也無法無限迴圈地張弓射箭,一是因為力氣,二是因為手臂拉傷問題。

  燧發槍兵射擊的速度沒有弓兵快,燧發槍的射程其實也沒有強弓遠,但是使用燧發槍唯一的好處就是只要有火藥、彈丸和槍支沒有壞掉就能長時間地持續射擊。

  早在火器沒有出現之前,秦軍已經在使用波段式的連射。火器出現之後,其實哪怕是沒有呂哲強調波段式射擊,因為現在離上古先秦時代並不久遠,很多秦軍的軍官也在軍中服役,估計也會有人將波段式射擊的好處說出來。

  “啪!”

  一頭原本低頭在啃草的麋鹿毫無徵兆地腦袋殼處冒出一朵血花,連發出哀鳴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撲倒在地上。

  “陛下好槍法啊!”司馬欣臉上滿滿都是讚歎,他也確實不是在拍馬屁,是呂哲已經連續四次擊中目標的腦袋。

  呂哲當然是不需要自己清理槍膛和上火藥等等的事情,旁邊有近衛會將這麼幹得很好。他重新接過一杆騎槍拍了拍槍身,說道:“這玩意還是燧發槍,哪怕是有望山也不能湊近了瞄準,只能是憑感覺,你再多玩上一段時間,等熟悉了手感也能打得挺准。”

  估計燧發槍要是有瞄準的望山也還真的沒有多少人敢湊著瞄準,畢竟這玩意是依靠火石敲擊引燃火藥射擊,湊上去被蒙一臉的煙霧倒是沒有什麼,可要是被火藥渣滓濺到臉上絕對就是成了麻花臉,甚至是眼睛都該瞎了。

  現在的燧發槍不能瞄準,只能是憑感覺控制拿槍的姿勢,打出去能不能打到目標純粹是看運氣,呂哲連續四發全部打中目標的腦袋其實真不依靠瞄準,一是他平時有空就會開開槍,二是因為運氣真的相當好。

  “火器兵在西域那邊已經有了實戰,查看戰報戰果挺輝煌的。”司馬欣也在把玩手裡的騎槍,他笑呵呵地說:“五千火器兵自身傷亡二百餘,殲滅近萬的草原部隊,那也是韓信指揮有方啊。”

  帝國使節團的護衛隊是有一校火器兵,只不過炮兵就占了一千五百人,那次韓信指揮火器兵與敵軍交戰,是軍事歷史上火器兵種的頭次應用。

  “韓信啊?”呂哲笑著說:“他是先讓炮兵一陣轟,要不是有騎兵部隊的協同,那幫胡人早跑了,哪裡還輪得到燧發槍兵上前抵近的波段式射擊。”

  實情,天大的實情,火器兵的第一次大隊作戰面對的是大多數騎馬的胡人,那些胡人被一陣實心彈猛轟也沒死上多少人,就是被火炮開火的聲響和彈丸橫飛的場面給嚇懵了,反應過來倒是試著沖了一波,但沖向早就列陣待發的燧發槍步兵陣,毫無疑問是衝鋒的胡人在不斷的炒豆子聲中成了屍體。死了一波,並且是還沒有發生接觸戰就死光,胡人也不是傻蛋,當然是想要撤退,後面其實是騎兵之間的對決,燧發槍兵不過是在期間移動到胡人會逃竄的方向守株待兔。

  “呵呵……”司馬欣一陣陣的尷尬,他就是想要抬高一下韓信,沒想到皇帝會那麼直白的點出騎兵部隊的協同,補了一句:“騎兵也是接受韓信指揮的嘛。”

  “讓火器兵去和騎兵作戰確實不合適,雙方在機動性上天差地別,也就是韓信這個傻大膽敢第一次交戰就拿騎兵開刀,要是胡人的指揮官意志堅強一些……”呂哲說到這自己啞然失笑了,胡人是第一次遭遇火器部隊,又被火炮嚇得魂不守舍,可能韓信也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了。他搖了搖頭,說道:“火器兵不是那麼適合和騎兵作戰,對付徒步的步兵才是目前火器兵最合適的戰場。”

  一直是到了近現代,火器發展到不需要每射一槍就要清膛和補充火藥,理論射速到了四五秒就能開一槍的時代,全部裝備單發槍的步兵部隊遇上了騎兵也是被屠宰的份,也就只有連射武器出現,如馬克沁重機槍出現之後,騎兵的作用才算是降低,不過那也是針對大量裝備馬克沁重機槍的部隊,要是輕裝的步兵遭遇到騎兵依然是要被屠宰。

  “我們目前的主要敵人是草原胡人,除非是火器跳躍式的發展到半自動武器階段,不然依然還是不會大批量列裝燧發槍兵。”呂哲說出了一個帝國未來發展的事實:“建設騎兵部隊,建設更多的騎兵部隊,用騎兵去對付騎兵,用騎兵去對付步兵,這是目前最好的軍事發展道路。”

  呂哲可不清楚一點,他會在大約七年之後對軍隊大量列裝火器,那個時候雖然是草原上的胡人威脅已經大部分解除,可是對軍隊大量列裝火器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事實上,呂哲到時候大量列裝火器的原因比較簡單,那就是出於對軍方後勤的更近一步控制。

  司馬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不懂火器,心裡對怎麼指揮火器部隊也沒有概念。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得知皇帝非常重視火器的研究,也確實是對一些試驗部佇列裝了火器,還以為帝國軍隊馬上又要迎來一次新的變革。那個時候和他一樣犯愁的人不少,基本是內心裡發懵該怎麼指揮一支新型的部隊作戰,後面只有少量的部佇列裝燧發槍,其餘部隊最多也是加了一種炮兵的新兵種,他們才算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呂哲像是從司馬欣臉上看出在想什麼,語重心長地說:“士兵暫時不需要瞭解火器,但是將領們越早熟悉越好。”

  帝國只要是身份達到一定階段的人,他們在年中的時候就收到了來自皇帝的禮物,禮物當然就是一些火器,並有著一本篇幅不長的說明書。

  心思簡單的人可能只會認為是皇帝賞賜一種新奇玩意,不過能混到一定的身份的人哪有誰會心思簡單?收到皇帝禮物的人,他們基本是明白了皇帝的暗示,也知道火器在日後會取代目前的軍佇列裝,成為制式化的裝備。

  呂哲也乾脆不打獵了,他只是招呼了一聲,自然是有人會忙碌著搭建臨時的帳篷。等待帳篷被搭起來,他招呼司馬欣一同過去,剛開始是兩個人在閒聊,後面人數越變越多,那些人都是見皇帝不再圍獵之後也停止下來的人。

  “咱們這一代人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呂哲對著認真聽的眾人笑了笑,指了指東北邊,說道:“比如在匈奴等西北部的胡人解決了,就該拿這個想要撿便宜的鄰居開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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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3章 東胡

  東胡是一個大區域性質的部落聯盟,實際上目前東胡的實力非常強大,比匈奴、丁零、呼揭、屈射等等草原部族的總體實力上要強上近乎於一倍。當然,說東胡比那些部族強,是強在人口數量上面,地皮上東胡與幾方比起來並不是大上多少,但有一點東胡是其它部落聯盟沒有的優勢。

  匈奴等部族是純粹上的遊牧民族,他們行業單一,要說有特產也就是牛、羊、馬等牧畜;東胡卻是一個多元素的部落聯盟,除了遊牧民族之外,還有獵人民族、農耕民族。其實要是比照歷史,東胡現在差不多就是比有商一代稍微落後一些,但是也落後不是那麼遠,僅僅是在冶煉技術上跟不上,不然在生產力上已經具有有商一代的規模。

  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好說,獵人民族是什麼?其實獵人民族有一個特色,他們就是大多以森林和山地作為主要的活動區域,依靠打獵和採集來獲取食物,十分適合在森林作戰和山地作戰。

  世界上的獵人民族並不少,像是瑪雅文化、亞馬遜文化和非洲的一些部落就有獵人民族的特性。因為獵人文化的特性,他們雖然野蠻但是對領土的侵略性一般不是太強,發展速度也非常緩慢,也就是在一些相對特殊的歷史時間段才能成為主流,如原始人時代……

  大概是一千多年之後,遼東地區有一幫通古斯野豬皮最先開始與遊牧民族發生接觸並且頻繁交戰,他們從遊牧民族那裡獲取了相關的知識,逐漸將獵人民族和遊牧民族的特性融合起來。雜交的民族特性帶給了通古斯野豬皮難以想像的變化,不是說什麼變化,其實就是產生了難以想像的侵略性,幹翻了原本欺壓在他們頭上的敵人,也就是從遊牧民族轉變為半農耕半遊牧的遼國,然後學習到了農耕技巧,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直至被一個更加野蠻且更有侵略性的遊牧民族給征服。

  “這片土地對帝國非常非常重要。”呂哲說的是遼東,他點著山川輿圖上標注為冰原凍土的位置,那是在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以北的區域:“這個地方是天寒地凍,但是會連續養育出野蠻且體魄健壯的野人。他們如果一直轉悠在凍土森林裡打打獵自然是沒有什麼,但是一旦有外部的文化被引進,使他們知道世界的繁華,他們將無限追求任何非凍土的領土,對任何人都敢撲上去咬一口。”

  司馬欣已經到遼東任職大約半年,大體上瞭解遼東的情勢。

  帝國的遼東已經被認為是一個氣候寒冷的地方,遼東以北除了蠻荒之外就是天寒地凍這個特色。

  早在春秋時期,中原那邊的人就認為燕國是一個一年幾乎將近五個月都是下雪的國度,認為也就燕人才能受得了那種天氣,那種冰寒的氣候前提下,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居住下來。

  到了上古先秦結束的時代,也就是進入了“帝國時代”,人們對燕地的認知依然是停留在春秋時期的觀念。

  有相對溫暖地盤的人,沒有足夠保暖的條件下,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誰會願意去天寒地凍的地方?

  長久以來燕地都是中原皇朝人口最少的地方,這一現狀哪怕是到了一千五百年之後都沒有得到太大的改變。

  司馬欣所知,東胡在遼東以北的人口也並不是太多,根據情報刺探遼東以北的東胡大多是一些獵人部落,對於更東北的方向刺探中也發現了一些農耕部落。

  皇帝說要警惕東北方向的野蠻人,大多數人雖然是聽得非常認真,可是真正有多少人上心就不清楚了。

  東胡部落聯盟之中有遊牧部落、獵人部落、農耕部落,其中遊牧部落占了東胡的大部分人口,獵人部落和農耕部落的人口相加起來估計還不到整個東胡總人口的三成。

  呂哲大概是知道很多人心裡不以為然,他也清楚自己要不是穿越來來的,也不會相信生活在天寒地凍區域的那幫人日後會有幾段輝煌。

  總的來說,目前的紀元依然是農耕民族與遊牧民族作為“主角”,事實情況上也是這樣。

  “上一次東胡集結大軍駐紮在烏侯秦水,那裡直面右北平郡和遼東郡。”司馬欣遙遙指著山川輿圖:“烏侯秦水的上游在東胡境內,中游和下游地段是在右北平郡。若不是第九軍團入駐並郡威懾,上次我們集中兵力在黃河源頭區域與頭曼所部大戰的時候,他們就該入侵了。”

  說的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東胡見帝國與匈奴大戰正酣,雙方從趙地打到秦地,然後又一邊打一邊移動向黃河源頭,整場戰事的範圍涉足將近兩千里。要是按時間點來算,那個時候帝國還叫漢國,呂哲並沒有吞併各個戰國,等於是匈奴先拉幫結夥與趙國開戰,後面與秦國開戰,等待趙國和秦國被呂哲兼併,匈奴的對手才換上當時的漢軍。

  恰恰是因為當時中原各戰國互相攻殺,匈奴也才會選擇那個時機入侵,東胡也才想集結大軍撿便宜,直至呂哲建立帝國之後,由漢軍改名為帝國國防軍的近百萬部隊北上,先後收復了被匈奴侵佔的土地,然後就將頭曼所部困在黃河源頭,東胡人見到南方開來大軍才沒有順勢入侵。

  從開始反擊匈奴到最後擊敗匈奴,又是調遣軍隊威懾東胡,一連串的動作持續了將近四個年頭,其實那個時候對於新生的帝國來說十分危險,要不是東胡王因為祖輩的教誨陷入猶豫,東胡想要等黃河源頭一戰出了結果再有動作,那個時候帝國就該是兩面作戰了。

  “東胡啊……”臧荼拖了一個長音,頓了頓才說:“是個比較有意思的部族了。”

  臧荼有這麼說的理由。他在幫助姬夏複國之後,其實是有東胡人有過交手,自然對東胡人也會做一些相關的瞭解。

  說東胡是部族並不正確,不過沒人去糾正臧荼的錯誤說法。

  東胡二三百年之間的擴張目標並不是在南面,他們主要是集中在東北的深山老林和一處平原,時不時會和屈射人打一打,近期以來的主要擴張方向是在屈射和匈奴方向的平原。

  “倒是聽老一輩的一些人提起過,東胡很久以前是遼東炎黃苗裔的死敵。”臧荼是帶著笑容在說:“斷斷續續的戰爭打了有近四百年呢!”

  其實遠不止四百年,不過依然是沒有人深究。在場的人大體都知道一點,以前東胡和燕國可是一對老冤家,也就是後面東胡人連續吃了大虧才消停下來。

  據說東胡的祖輩有一個教誨,原話是什麼因為沒有文字記載早被忘了,但是大略的意思還是比較清楚,那就是東胡的祖輩嚴厲警告子孫後輩不能輕易去招惹南邊的人。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那是春秋時期就有的論斷。當時東胡各部落與燕國是死敵,雙方打了接近三百年,周王室麾下諸侯燕國雖然一度差點被東胡滅亡,可也只是“差點”。後面燕國得到中原諸侯出兵相助,奪回了被東胡占去的土地,甚至是反擊東胡滅掉部落無數,將東胡驅趕到更東北的深山老林,雙方的死傷並沒有太真切的資料,可是東胡一度差點滅亡倒是在燕國列傳中有一些歷史記載。

  舉族之力可以與燕國抗衡,但是燕國的援軍一來東胡卻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逃竄到深山老林的東胡人該是個什麼悲慘狀況可想而知。此後的二百多年間,東胡只能是趴著舔傷口,等待恢復元氣。

  隨著時代的變遷,燕國恢復與中原各諸侯國的聯繫後,燕國得到各方各面的長遠發展。若說以前在國力上燕國與東胡相差無幾,二百年後的燕國可是要比東胡強上不少倍。

  差不多是到了中原為戰國混戰的時代,東胡鑽出了深山老林再一次向燕國疆域進發。東胡對燕國的認知估計還是停留在二百年前,這一次他們一頭撞上了鐵板,自己撞得滿頭包。

  入侵燕地的東胡就發現,他們面對的燕軍都是手持利刃,不少燕國士兵身上也穿戴甲胄,而東胡此時因為長久在深山老林基本是沒有金屬兵器。東胡的箭蛇穿不穿燕軍士兵的甲,棍棒等鈍器倒是能夠對燕軍士兵產生傷害,但是東胡人敲一棒子,燕軍士兵就是刺出青銅劍,棍棒使人手上,刺出的青銅劍卻是會要命。

  人數上東胡占優,兵器上燕軍占優,並且此時的燕軍可是一支先後與中原霸主齊國和趙國打過戰的軍隊,結果是東胡人在邊境就被殺得片甲不留。隨後,燕軍甚至是開進了深山老林對東胡人進行清繳,結果又讓東胡往更東北的方向逃竄。

  一次差點滅族,另一次雖然沒有到滅族的地步,可是長久的追殺著實是讓東胡人肝膽俱裂。這一代被追殺慘了的東胡人回憶一些老人的話,傳聞中幾百年前燕國得到中原的援軍相助,他們單單對上燕國都被打成這樣,要是中原再開來援軍,豈不是要被滅族了?

  當然了,東胡人並不清楚中原各諸侯國早就不是春秋時期的樣子,春秋時是因為晉國為唯一霸主國,晉國打的是“尊王攘夷”的旗號,恰是因為這樣的理念,晉國才會糾集一幫小弟去幫助同為周王麾下的諸侯燕國出氣,更多是在做武力上的一種彰顯。

  “其實咱們好些年頭沒有與東胡發生規模較大的戰爭了,是東胡人自己不來招惹,也是咱們一直在將精力用在內戰上面。”臧荼笑呵呵地說:“不過嘛,那也是因為咱們沒有給他們入侵的機會。”

  “東胡人口不少,好戰性上比之匈奴差了一些。”司馬欣張口瞎話就冒出來。

  臧荼張了張嘴,可是沒有將話說出來。他很想說,那是因為東胡被炎黃苗裔打怕了,不是東胡不好戰,東胡人可是一直在和屈射人打戰來著。

  呂哲發現話題有點被帶歪了,他先是靜靜地聽了一段時間,等沒人再開口,才說道:“開春之後,會有先期的十萬人投入到新一輪的草原擴張,第一步驟是將地盤擴張到峻稷山邊上。”

  每個人都在點頭,那是很久之前就已經制定的作戰計畫,也是帝國完全剪除草原危險必做的事情。有了第一步,肯定是還有第二步。

  “隨後,會再投入十萬部隊,總數二十萬進軍峻稷山。”呂哲看向了司馬欣,說道:“進行峻稷山戰事的同時,遼東這邊別落下對東北的山川輿圖繪製。”

  司馬欣立刻行禮應了聲:“諾!”

  “東胡王賠禮道歉,朕一直沒有給出正式的回應。”呂哲環視眾人一圈:“帝國大軍屢次戰勝匈奴,東胡卻是這個時候撲上去痛打落水狗……”,或許是覺得都是皇帝了,用詞應該更斯文一些,他自己莞爾一笑才接著說:“帝國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特別是東胡人佔領了帝國本來想要佔據的土地。這是不能被允許的。”

  說的是並郡以北的一些平原地帶,那些地方本來生活著不少匈奴人和戎人、狄人,帝國大軍向那邊擴張之後,匈奴人先開始跑,暫時沒有跑的戎人和狄人後面也因為帝國大軍屢次掃蕩抓捕奴隸,後面也能跑的全部跑了。

  地盤上空了下來,帝國這邊沒來得及給插上邊界碑,從烏侯秦水撤退的東胡大軍直撲而去,他們一路上根本沒有費什麼勁就佔據了大片的土地,並一路上留下一些部落在草場上放牧。

  說到底吧,還是因為帝國擴張太過迅猛,顧得上這邊顧不上那邊,結果出現了梳理之後被東胡占了便宜的事情。

  “其實咱們要是派軍隊過去,不用多,哪怕是一屯的兵力,東胡人也只能是乖乖退走。”臧荼就是在心裡嘀咕,他可沒有將話說出來,畢竟他也不是一個笨人,想著:“分明就是陛下早早挖坑,等有多餘的精力了,想要轉過頭來鏟土將東胡給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4章 糾結

  皇帝行轅到了右北平郡之後,會在當地停留大概一個月,之後就要轉道南下,一路經由漁陽郡、廣陽郡、巨鹿郡、邯鄲郡、河內郡、東郡、碭郡、陳郡、南陽郡,最後才會回到南郡的帝都。

  這一圈下來等於是呂哲從西北的各郡縣先走,在西北邊疆和北部疆巡視了一下,然後從遼東繞了個半圓回到起點。

  帝國建立九年……,要是從呂哲佔領夷陵為起點,那等於是呂哲和一眾人等已經奮鬥拼殺了整整十二年,呂哲其實沒有太好的機會在自己的疆土上好好的領略一下風光。這一次出巡主要是對即將爆發的草原戰事,在戰前過去親眼看一下情況,二來也是去鼓舞士氣。

  若說之前在邊疆是為了戰事,從右北平郡轉道南下的路途上,呂哲則是會好好看看戰後重建進行得怎麼樣,民間的生活水準又是個什麼模樣。

  “可惜了,東胡的膽子確實不大,吉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匈奴單于。”呂哲私下對燕彼說:“朕原以為只帶這麼一些人過來,東胡王會來會獵一番,或是共建友誼,或是拼力將朕困在遼東;吉脫也會千方百計地襲擊朕、刺殺朕,妄圖依靠殺掉朕來扭轉匈奴的整體不利形勢。”

  “……”燕彼其實比較無語,他認為皇帝純粹就是想多了。

  東胡王腦子才沒有壞掉,先不談現在東胡趁匈奴連續戰敗一直在攻佔疆土和擄掠人口、牧畜等等,皇帝行轅是只有一個軍團的規模,但是遼東附近的幾個郡合起來可是有將近十八萬的部隊,東胡王敢來嗎?他要是敢來,估計皇帝就敢殺。

  吉脫匈奴那邊就更不用說了,隨著帝國收復河套,峻稷山東側的一大片草原也成了帝國的疆域一部分,等於是靠近帝國疆域的匈奴人生存空間被積壓到了峻稷山區域,沒有在峻稷山的匈奴各部落,他們因為支援峻稷山的路已經被切斷,再有東胡王親率大軍進攻狼居胥山,亦是沒有可能來襲擊皇帝行轅嘛。

  呂哲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歷史上有那麼一位皇帝出巡,這位皇帝所帶的軍隊不見得少,並且是國家的精銳,但是胡人就是那麼幹了。這位皇帝被少於自己的胡人軍隊困在了雁門關,一個偌大的帝國本來有點亂,皇帝被困之後更亂。原來這個帝國各地就有不斷發生的暴亂或是起義,皇帝與內地失去了聯繫,各郡縣的文武立刻就形成自立,最後哪怕是被困的皇帝脫困,但是因為那次被困帶來的影響進一步將偌大的帝國推向了萬丈深淵。

  對了,現在還是西元前來著,胡人並沒有大量的接觸中原文化,中原也沒有那麼多所謂的“精英”投靠胡蠻去出謀劃策,並且中原皇朝的形式也不相同。

  偌大的右北平郡在帝國的人口普查中只有二十一萬,出巡隊伍一路走來很少能夠看到村莊,呂哲也發現這邊的情況與之內地有點不同。

  “之前內戰,各國的兵力都是抽調南下作戰,邊界沒有了足夠的兵力防禦,經常有小股的胡人滲透進來燒殺劫掠。”右北平郡的郡守陳樞是一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一些的中年人,他以前是東郡的長史,後面才成了右北平郡的郡守。他說:“現在還能看到一些被燒毀的村莊。”

  人口不足夠一直都是一些邊疆郡縣的共有硬傷,陳樞說的並不單單是右北平郡的困難。

  呂哲一路走一路看,右北平郡的人大多是集中到了各處城池,這就是為什麼平野上村落少的原因。他也能理解人口為什麼大多集中在城池,畢竟城池有城牆作為防禦,是村落所沒有的。

  胡人長期以來對攻城就不擅長,他們入侵的時候也是極力避免攻城,主要是針對沒有城牆的村莊進行燒殺搶掠。右北平郡是邊疆,帝國對她的統治並不久,此前複立後的燕國早期是有針對入侵的東胡進行圍殺,後面燕軍南下先是去秦軍作戰,後面也和漢軍打了一段時間,北疆北方軍隊被不斷抽調南下,東胡見有便宜占哪有不占的道理?

  “……帝國大軍入駐之後,前期就是在大力清繳滲透進來的胡人。”王賁是鎮北將軍,不過上任不到半年,他來之前北疆各地駐軍早就將流竄在境內的胡人驅趕或是剿殺乾淨。

  帝國有四征將軍和四鎮將軍,但是大部分的職銜其實是空置狀態,目前四征將軍也只有征西將軍蒙恬,倒是四鎮將軍任命了兩位,分別是鎮北將軍王賁和鎮西將軍共尉。

  本來南疆那邊的鎮南將軍駱搖成了太尉,鎮南將軍職位空缺之後是該選一名中郎將補上,但是南邊是帝國最先開拓的疆土,經過將近十年針對百越等南蠻的捕殺,流竄的土著不說完全沒有了,哪怕是有也不敢輕易暴露。這樣一來僅是當地的屯田兵就能夠應付,自然是不需要再部署額外的鎮守部隊,鎮南將軍這個官職也就沒有了任命的必要。

  王賁早先在秦地的時候有到過皇帝行轅,中間因為一些軍務離開皇帝行轅到了並郡,是出巡隊伍到了並郡之後才重新來到皇帝左右。

  北疆的數個郡縣都是鎮北將軍府的鎮守之地,王賁就職鎮北將軍之後,僅是在並郡那邊才有一些事情做,做的也是繼續清繳邊境線上的胡人部落,偶爾需要驅趕一下越境的東胡人,其餘時間老實說有點清閒,跟他想像中就職之後會很忙碌根本就不一樣。

  王賁比較納悶的還有許多事情,因為帝國未來的征戰都是會集中在草原方向,那麼接近草原的幾個郡縣需要忙碌的事情就有點多,偏偏征戰上面註定不會有鎮南將軍府什麼事,很長一段時間裡鎮南將軍府需要做的事情無非就是保證草原派遣軍的後勤線安全。

  保證後勤線安全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會有頻繁的護衛任務,後勤線暢通和安全是鎮南將軍府的職責,一旦後勤線在安全上出了問題也是鎮南將軍府的過錯,因此不折不扣是一件苦差事。

  目前帝國有征西將軍,所有人比較不明白的是皇帝既然要對草原再一次用兵,那麼為什麼只成立一個草原派遣軍,不設立征北將軍幕府機構?

  “其實哪怕是陛下設立征北將軍幕府……”司馬欣揶揄地看著王賁,問道:“你認為誰會成為第一任征北將軍?”

  王賁很想說自己就是一個合適的征北將軍人選,可是說出來只會鬧笑話。倒不是說他不合適,是目前的草原派遣軍司令是季布,按照以往的慣例,哪怕是征北將軍幕府建立,皇帝也只會讓現任的派遣軍司令補上將軍的職銜,不會另外選派將領過去擔任。

  “現任太尉是以前的鎮南將軍。”司馬欣笑呵呵地提點道:“其實這也是一個慣例了,太尉是從四鎮將軍中產生候選人,由將軍府進行推薦,最後由陛下任命。”

  王賁秒懂了司馬欣的暗示,司馬欣是在說帝國重視北疆,王賁身為鎮南將軍其實大有可為,只要能夠保證草原派遣軍的後勤補給線,有很大的可能將成為下一任太尉。

  帝國的職銜從來都不是固定,從呂哲建立起勢力以來,從征戰軍團到地方鎮守部隊,基本上是三年一次調動。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對於一些不習慣的事情,經由呂哲辦了那麼多次,其實也應該習慣了。

  帝國的太尉沒有以前秦國時期那麼重要,不過按照品階來說依然是武官第一人,要是能夠當上一任太尉對武將來說不但是榮耀,並且在很多方面其實有著天大的好處。當初司馬欣不過是一介降將,呂哲處於一種平衡策略任命司馬欣為第一任太尉,此後再也沒有人提起司馬欣是降將的事情,現在的司馬欣不但在軍方廣受尊重,還是帝國唯二公爵的一員。

  司馬欣其實也清楚自己能當太尉是一個怎麼回事,那個時候帝國還叫漢國,軍中的高層將領之中有大概六成是出身于秦軍,被稱呼為秦系武將集團,呂哲又需要和平兼併秦國,才會選擇司馬欣當太尉。

  事實也證明呂哲的做法很對,司馬欣被任命成為太尉之後,軍中的秦系將領認同,秦國那邊的軍方也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態度。呂哲能夠那麼成功的兼併秦國,無非就是利用任命司馬欣當了太尉造成的影響,然後對秦國軍方輕易地進行了分化拉攏的行為,使得扶蘇哪怕是想要抵抗也不信任軍方。

  “現在……比較難了。”王賁苦笑,心中想道:“現在的局勢早就不是那個時候的情勢,陛下根本不需要出於政治目的來選擇人選。再則,第一任是秦地出身的司馬欣,第二任是楚地出身的駱搖,接下來哪怕是輪也該輪到中原的將領補位了。”

  司馬欣聽王賁那麼一分析倒是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啞然失笑,說道:“你都明白現在不需要考慮其它因素,那麼功勞也就成了決定因素,不是嗎?”

  “共……侯爵啊,您不要忘記共將軍!”王賁一臉的苦惱:“這位是鎮西將軍,還擔任第十七混編軍團、第二十騎兵軍團兩個軍團的軍團長,又是草原派遣軍的後將軍,同時兼任西北都尉。”

  確實,帝國的官職並沒有限制不能累加,但是像共尉兼任那麼多官職的人是獨一份,由此可見帝國皇帝該是多麼地信任共尉。

  司馬欣一陣默然,說到底吧,皇帝在很多事情的做法上確實能夠做到利益均沾,可是該照顧夷陵嫡系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扭扭捏捏。

  夷陵出身的那幫人,當時要是能夠得到呂哲認可,除非是已經戰死或是因傷退出國家他統治階層舞臺的人,不然現在誰不是身份顯赫?共尉身兼數職,季布又被任命為草原派遣軍司令,連帶徐志、衛翰等人也都是率軍征戰在開拓的第一線,可以想像日後該是什麼樣的光景。

  “蒙氏……”王賁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蒙氏祖上也不知道是燒了什麼高香,以前受到重視,加入帝國之後也受到陛下重視。”他是一臉的搞不懂,納罕道:“運道真的是太好了吧!”

  哦,對!太尉的有力競爭者還有一個蒙恬。蒙恬已經組建起了征西將軍幕府,並且率軍殺入了西域。帝國在征戰草原的同時,針對西域的第一步蠶食已經在進行,可見蒙恬也絕少不了建功立業的機會。

  “呵呵。”司馬欣以前算是庇護于蒙氏麾下來著,只是現在人事已非。他說:“這不是壞事。”

  王氏與蒙氏不對付幾乎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王賁聽司馬欣那麼一講有些不樂意了,只是礙于現在司馬欣的身份和影響力不好表現出不滿。

  “陛下是隴西人。”司馬欣說著看向了遠處,那裡是皇帝在與一些當地的三老寒暄的場景,他比較神秘地笑了笑:“與我們天然上比較親近,只是礙於……”說到這不得不停下來,因為莫琉斯•雅迪過來轉達,說是皇帝讓他過去。

  “陛下也請鎮北將軍過去。”莫琉斯•雅迪的帝國話已經說得非常標準,以前怪怪的口音也沒有了。

  “曉得了。”王賁對莫琉斯•雅迪這個埃及妞倒是很客氣,先是行了一禮才邁步,他的腦袋裡卻是在想:“埃及離帝國的中間還有塞琉古、帕提亞、巴克特裡亞……唔!似乎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部族和王國?”

  莫琉斯•雅迪已經當了差不多三年的皇帝近侍,平時也會教導皇室子弟一些遠方的知識,許多皇帝的子嗣對她非常喜歡,特別是皇帝的嫡長子和庶長子時不時會找她聊天,因此她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地位上都比較特別,王賁也才會以一名將軍的身份向莫琉斯•雅迪行禮。

  其實莫琉斯•雅迪也不是在帝國唯一的埃及人了,畢竟可是不斷有中亞那邊的使節團或是商隊來到帝國,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傢伙傳出去的謠言,說是帝國皇帝喜歡埃及女人,結果他們帶來了不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5章 血腥貿易

  埃及托勒密王朝的疆域其實某一段時間很大,橫跨了非洲與亞洲,等於是在兩個大洲都有疆土。

  目前的托勒密法老是托勒密四世與阿爾西諾伊三世。有兩名法老很奇怪?不不不,這正是埃及的特色,他們一直都有雙法老的傳統,偶爾才會出現單法老的體制,不然長久時間裡都是維持雙法老的慣例。

  托勒密王朝在過去有過一陣子的輝煌,不但在非洲擴張到了與迦太基的邊界,亞洲也攻下敘利亞和黎巴嫩。差不多是在西元前二二一年,托勒密三世逝世並把王位傳給托勒密四世,托勒密四世是個昏庸且沉迷于享樂的君主,王國因而開始衰弱。

  托勒密四世即位之初就殺了母親和其他王室成員,他輕易就聽信那些受他寵愛之人的言語,還讓他們把持政府的朝政。在他統治期間,政治衰敗而使埃及人發動叛亂,讓王國更為衰弱。

  托勒密四世的昏聵和輕信寵愛之人帶來的後果非常嚴重,國內叛亂不斷,非洲區域的迦太基人與羅馬人在死磕,托勒密王朝的非洲疆域只是有一些利比亞人(非現在利比亞)會偶爾侵襲疆土,但是托勒密王朝在亞洲區域就不是那麼美妙了。

  此時,正是塞琉古大步驟清理國內弊政的時候,塞琉古三世清理了國內的弊政,然後開始對敘利亞大舉用兵,可以說是相對輕易地就擊敗了埃及托勒密王朝在敘利亞的軍隊,埃及托勒密王朝因為國內暴亂不斷也無法向敘利亞增兵,結果敘利亞理所當然地回到了塞琉古帝國的統治之下。

  差不多是不遠的時間階段,迦太基人從水路攻上了歐羅巴,並且漢尼拔在西班牙區域重創了羅馬共和國的大軍,情勢上似乎是從迦太基與羅馬共和國的僵持階段轉向了對迦太基有利的方向。

  托勒密四世在這個時候做了一件看似正確但無比昏招的事情,他聽從了寵愛之人的話,派出使者向迦太基的國王給予援助。

  埃及托勒密王朝的舉動被羅馬共和國那邊得知,此時的羅馬共和羅已經有那麼點承受不住戰爭,打算與迦太基暫時停戰歇口氣。托勒密四世援助迦太基的事件剛好讓羅馬共和國的一幫議員找到藉口,他們力主暫時與迦太基休戰,哪怕是付出一點代價也無妨,應該停止大規模的交戰,作為報復埃及托勒密王朝的舉動,羅馬共和國卻是可以聯繫塞琉古帝國,無論說什麼也要讓塞琉古帝國急需攻打埃及托勒密王朝,最好是連黎巴嫩也給攻下。

  塞琉古帝國本來在攻下敘利亞之後就會繼續攻打黎巴嫩,羅馬共和國的善意被塞琉古四世接受了,並且塞琉古帝國的大軍也在隨後進攻黎巴嫩。

  因為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接連戰敗,他們在亞洲的疆土不斷丟失,一直是被積壓到以色列區域才算是穩固下來。

  埃及托勒密王朝不斷戰敗,軍方被俘的不說,一些生活在敘利亞、黎巴嫩,甚至是以色列的埃及人也被塞琉古帝國俘虜。

  在這麼個時代裡,成為軍隊俘虜的人通常是會成為奴隸,並且非洲、中亞、歐羅巴的奴隸事業正是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各國的財政收入很大一部分是仰仗于奴隸貿易,各個大奴隸主也通常是戰爭販子。

  若是中亞沒有接觸到中原皇朝,各地發生戰爭時產生的奴隸也就是在本地或是歐羅馬轉運,通常情況下是會被大部分賣到歐羅巴。可是帕提亞、巴克特裡亞、阿拉克西亞等國家不是知道了東方帝國的存在了嗎?那麼一來塞琉古也等於是知道了東方帝國的存在。

  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是從塞琉古帝國獨立出去,塞琉古帝國和帕提亞、巴克特裡亞也一直是處於戰爭狀態,但是很多時候國家層面的戰爭狀態並不會影響到民間的貿易,特別是作為當今時代最骯髒的奴隸主就更加沒有影響,埃及的奴隸也就一部分輾轉到了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然後經由這兩個國家再有一部分被押送到東方帝國。

  莫琉斯•雅迪如今在帝國並不孤單,她有在南陵的市場上見到不少同袍,無論是出於解救或者是想要有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同伴,她都會出錢購買。

  比較奇怪的是,被押運到帝國的埃及奴隸女性占了大多數,只有少數看上去非常強壯的男性。莫琉斯•雅迪購買的數量並不少,哪怕是她的薪水相對豐厚,可是她在南陵並沒有產業,甚至住也是住在宮城,眾多的同伴也就成了她的拖累。

  到最後還是呂議和呂啟共同出了點錢幫助,讓莫琉斯•雅迪有錢能夠在南陵的郊外購買到一塊地建房子安置自己那些可憐的同袍,但是實際狀況上並不是太過理想。

  埃及的歷史非常悠久,在一些領域上一度走在世界的前列,其中就有關於建築方面的知識。

  呂啟一直都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其實是得知莫琉斯•雅迪的一些同袍中有建築師和星術師的存在,因此才會插手幫忙。

  建築學其實包含了相當多的方面,其中就保包括了工程技術和人文藝術,甚至對於機械學也要有相當的瞭解,呂啟從中找了一些對自己研究有幫助的人,經由莫琉斯•雅迪的同意之後進行了雇傭。

  有了一些埃及學者的幫助,呂啟在對機械研究中取得了一些進展,想要建設屬於當代帝國軌道國道的事業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呂議是清楚呂啟在搞什麼東西,他也樂意見到帝國在交通建設上有更大的發展,可惜的是自己的知識實在有限也不對口,能夠對呂啟產生一些幫助的事情從來都不吝嗇。其實吧,甚至可以說呂議是非常同意呂啟能夠傾心到科學領域中去的,畢竟他也擔心兄弟們長大之後會在權位上進行傾軋。

  現在的皇帝行轅中並不只有莫琉斯•雅迪一個埃及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三名女性同袍,另外還有二名在一些領域上有相關知識的男性同袍。

  全世界都需要勞力,強大的國家或是族群總會拿弱小的對象開刀,從中獲取奴隸成為勞動力,用在本國的建設或是販賣成為財帛。

  帝國因為是新建,且從戰亂中走出的時間並不是太久,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使用到勞動力,因此必須承認一點的是,哪怕是在帝國對奴隸的貿易也是一直呈現興起姿態,那是皇帝先帶的頭,然後軍方全面回應,結果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唄。

  出巡隊伍經過廣陽郡到了巨鹿郡,幾乎是剛踏進巨鹿郡的地界,他們能夠看到一幫正在挖掘水渠的人。

  “北疆數個郡,從帝都連接到北疆的一些沿途郡,因為需要支撐草原戰役的關係,以上郡縣在交通上的優先順序別最高。”王賁時候是想了一下,等待確定之後才繼續說:“像是巨鹿郡不是在優先順序別,所以是等那些郡縣的交通竣工之後才調動人力進行建設。”

  那些正在忙碌著挖掘水渠的人看上去比較複雜。不是說穿著複雜……好像也不對?總是看去並不全是帝國的子民,有些一些很明顯的異族。

  現實情況也比較簡單,帝國不是先後在南邊(含海洋島嶼)上不斷在捕奴嗎?同時帝國大軍對草原上的梳理也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因為奴隸數量每時每刻都是在增加狀態。

  南邊抓捕到的奴隸大多是被投入到倭列島上面進行採礦,北疆抓捕的草原胡人卻是因為成本的關係大多是留在北疆各個郡縣,偶爾在有特別需要的時候也會集中起來使用,像是皇帝行轅成員目前看到的情況就是這樣。

  看上去工程龐大的隊伍並不止是在挖掘水渠,要是再往前繼續行走,大概十餘裡之後能夠看到漫山遍野拿著工具在開挖山體的人。

  巨鹿郡並不是建設相對最晚的一個郡,比巨鹿郡優先順序別靠後的郡有的是,比如集中在東南一塊的閩南郡和南海郡,優先順序別最低的卻是海南郡這個看上去孤懸在外的郡了。不過說實話……海南郡現在的人口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計,也就因為南洋艦隊在那邊有一個基地,上面除了駐軍就是軍隊家屬,建設也是為他們服務,哪來什麼優先順序別嘛。

  皇帝對於各個郡縣的要求是,每個郡必須要有一條國家級別的公路,由這些國家公路來連接帝都。然後,每個郡的縣還要有至少一條道路連接該郡的首府,以達成首府對地方的監控。

  既然是有國家級別的公路,那麼往下其實比較好稱呼,也不需要多費什麼勁,郡級別就叫郡級公路,縣級別就叫縣級公路了唄。

  呂哲對交通的重視當然是有其理由,他比任何都清楚交通順暢和方便意味著什麼,那是一個千年帝國的基礎,畢竟很多時候中央對地方失去控制是被受限在交通上面,地方上出現了什麼情況能夠及時且迅速地彙報不說,派兵也相對容易和迅猛。

  除了對於政治上和軍事上考慮,呂哲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刺激經濟。

  道路建設非常花錢,中樞可以向地方上撒錢,道路暢通之後對貨物的運轉也能夠起到難以想像的作用,要說好處簡直就是說不完。

  “七萬多人,只有不到一萬人是本地的平民,其餘全部都是來自草原上的奴隸。”巨鹿郡的郡守黃射是出身于長沙郡的黃氏,聽說是楚國春申君黃歇後裔的黃氏一脈,他們是在呂哲發兵之後歸順。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皮膚也比較黝黑,看著像一個老農多過於像一名郡守。

  百越人當初對南方的滲透和蠶食比較嚴重,最強的時候甚至都蠶食到了南郡,那麼更加南方的長沙郡境內更不用講了。

  與黃氏同為長沙郡三大族的甏氏就是一個差不多被百越人同化了的家族,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歸入帝國之後,受到帝國全面滅絕百越族群的現實情況下,甏氏其實是比較尷尬,得到的發展也遠不如黃氏和陽氏,甚至是連氏都有些比不上。

  呂哲記得帝國在一連串軍事行動之後,名冊上的胡人奴隸該是有五十來萬?後面軍方嘗試建立僕從軍,從中抽出了大概十來萬,又在使用的時候損耗了一些,目前在冊的胡人奴隸好像是只有三十來萬?

  “陛下說得沒錯。”黃射說道:“正是因為有些不足,所以被調來巨鹿郡的奴隸才只有六萬左右,其中大部分是老弱婦孺,幹活起來並不是那麼理想。”

  黃射其實有些搞不懂的事情,帝國軍方那麼能征善戰,組建那個僕從軍有意義嗎?他和許多文官一致認為,以其將勞動力浪費在可有可無的地方,還不如全部當成勞動力參與建設帝國的工程呢!

  當然了,已經經由皇帝首肯並且蓋上印綬的事情沒得改變,黃射也不會傻到去再提起。他跟在皇帝左右,時不時會對皇帝提出的一些問題進行回答。

  “啊?自然是能吃飽飯的,並且比之帝國將他們納入統治之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黃射說道對巨鹿郡的生活改善上是帶著滿足的笑容,他又說:“因為道路逐漸方便,郡內的許多特產以前是爛在地裡,現在運出去基本能換上點錢,有些貨物甚至能賣到不錯的價錢,黔首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足,也由衷感激陛下。”

  對於統治下的子民的感謝呂哲自然是無比的開懷,只是很多時候光聽官員講可不是那麼靠譜,因此他每到一地都會召集三老,接見完三老之後還會隨機地到一些家庭去親自看看。

  黃射也清楚皇帝到哪都是這麼幹的,因為是隨機的挑選也無從做假,其實哪怕是能做假也不敢,天曉得檢察署的傢伙們是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來做過瞭解。

  挖掘山體的做業很龐大,呂哲特意去看了一下,看到的勞動力還真的有如黃射所說,奴隸之中老弱婦孺占了大多數,他也就問道:“近期以來從中亞運來帝國的奴隸數量一直在增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6章 神奇的色雷斯人

  黃射是一名郡守,並且是一名遠在帝國東側的郡守,不是說他的身份不夠高,而是他既然是巨鹿郡的郡守,身不在中樞,注意力也基本是集中在治理的地方,哪會清楚中亞的奴隸押來帝國的是多與少呢?

  王賁因為關注蒙恬的關係倒是瞭解多一點,他說:“帝國大軍開到西域,等於是我們的疆土擴展到了西域。西域離中亞隔著一個康居國和一些部族,隨著我們的大軍開到西域,帝國與中亞那邊的接觸一直在增加。”

  話是那麼說沒有錯的。之前軍隊通常會有隨軍商販的存在,帝國大軍之中其實也並不缺少這樣的商販。

  在春秋戰國時期,軍中有隨軍商販是一種特殊背景,無非就是當時的商賈們財帛等實力上強大,跟隨軍隊一是必要的時候為軍隊轉運糧食賺錢,二是向士卒收購戰利品轉賣賺錢,三是提供一些商品給予軍中將士獲取財帛。

  那個時候各個國家其實也很少會出現攻擊商隊的事情,畢竟誰都有需要救急的時候,一旦攻擊了商隊,名聲臭了在本方缺乏軍糧需要商隊轉運時,商隊不接受業務,很可能導致原本可以翻盤的局面變成不存在。

  帝國因為有龐大的後勤隊伍,自然是不需要商隊來轉運糧食,可是一旦打仗士卒就會有繳獲,一些士卒會使用軍隊的驛站系統將戰利品送回家中,也不缺乏一些用錢比較猛的士卒會選擇將戰利品直接賣給隨軍的商販,這樣一來商販自然還是有存在的必要。

  早在蒙恬沒有率軍進入西域的之前,西域派遣軍開到西域境內,一同前去的商隊並不少,他們主要是向烏孫人購買戰馬,後面又發展到購置皮毛或是什麼特產,然後轉運到帝國本土從中獲取暴利或是差價經營。

  這個年頭只要是一支商隊就有護衛的存在,商隊在國內自然是不能幹點什麼副業,可是到了國外就沒有這樣的顧慮。像是許多在西域的商隊,他們做買賣時是商人,可是一旦發現獵物就會搖身一變成為劫匪,殺人搶劫的事情並沒有少幹。

  西域派遣軍一直都在和冒頓所部幹仗,只要有戰爭就會出現俘虜。冒頓接受了不少從西向東逃亡的族群,他先期還會拿出本族力量與西域派遣軍較量,後面可能是損失無法接受,派出的武裝也就變成了那些逃亡人。

  “……前前後後俘虜了將近四萬,都是冒頓推出來牽制帝國大軍腳步的炮灰。”王賁難掩嫉妒地說:“再有西域那些小城邦或是王國實在太多,只要有數千大軍就能滅一城一國。近期以來,光是從末將轄區經過,被運送前往長江流域的奴隸隊伍就有七支。”

  長江流域是帝國的工業集中地,那裡可以說是帝國最缺乏勞力的地方,吸引了全國各地想要成為工薪階層的人。國內平民大股湧向長江流域,可是依然無法滿足眾多作坊或是工廠的勞力需要,再則就是帝國人士工資水準高,除了工資之外還有什麼勞保之類的新鮮玩意,成本上自然是使用沒有被當成人看的奴隸最為划算。

  “要不是國家有政策,作坊和工廠必須根據類型使用不能低於某個數額的本國工人,他們估計恨不得全部購買奴隸來成為勞力。”王賁自家也是有基業的,近些年帝國大舉發展工業,王氏也建了不少作坊和工廠,自然是瞭解是個怎麼回事。

  保護本國民眾利益,只要是腦子沒有壞掉的統治者自然都會幹,不這麼幹的統治者幸運的只是被暗地裡罵罵,但是罵得久了不免會成為一種民怨,當怨懟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亂子就會發生。

  現在帝國無比強大,周邊沒有任何威脅,遠方哪怕是強國也因為交通的關係威脅不到帝國,不會出現本國民眾在外受到欺壓,國家卻不能尋找公道或是進行保護的責任。少了這一條,統治者的責任也就主要集中在改善民眾生活水準上面,怎麼來保證就業崗位也就成了首要。

  帝國沒有建立之前……或者說呂哲沒有提出相關概念之前,就業崗位這個詞並沒有出現。不是說沒有工人階層,是群體並不龐大,且也沒有類似的理念。

  呂哲帶頭大肆建設作坊和工廠,華夏族群從來都有“上有所好下必效方”的毛病,再有就是只要在合適的地點選對正確的產業,效益上確實是要比在土裡死死地刨地高得多。

  僅僅是十來年,從呂哲帶頭開始發展工業,到長江流域的水力運用逐漸成熟,勳貴是第二批追趕的人群,然後民間也開始奮力直追,一個國家該有的工業基礎竟是慢慢形成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講,若說之前的戰亂是不幸,呂哲平息戰亂之後先是大批量地雇傭黔首,使大部分人開始接觸到雇傭制度,隨後工業的興起又接納了大批量的工人,一個本來就有群體壯大的速度遠要超乎想像,並且是以一種令人膛目結舌的速度在增漲著。

  呂哲很認可任何資本都帶著血腥臭味的說法,不過“血腥臭味”很多時候並不一定要強加在本國民眾身上。

  沒有發生改變的歷史,現在歐羅巴那幫還在鑽林子的野人,他們會在一千四百年之後開始崛起,但是只要研究一下那些人的崛起過程,肯定是要發現滿篇的掠奪、擄掠、壓榨。他們先從非洲的黑人身上吸血,然後因為海航逐漸成熟開始到處亂竄,每到一地就吸血到哪裡。

  任何在歐羅巴崛起的國家,沒有任何一個是依靠對本國民眾吸血才完成崛起,也只有實在對國外掠奪不動了才會將腦筋轉向本國的民眾身上,但是這樣做的君主通常也遭受無法承受的代價,不少國王就因為壓迫得太過厲害被送上了斷頭臺。

  白人依靠對世界掠奪四五百年的時間完成積累,然後世界幾乎每個角落也都有白人的存在,並用自己的文化取代了當地的文化,不但是在經濟利益上的掠奪,甚至被他們滅亡掉的種族根本就數不過來。到了最後,跳得最高,唱得最歡,說保護這個保護那個的也是他們。

  現在真的是一個相當好的年代,特別是對呂哲來說尤其如此。他已經撐過最艱難的階段,帝國各方何方也在平穩的發展之中,最為難得的是因為一連串的先期開拓已經對國家打下了相對牢實的基礎。

  擴張離不開人口和糧食,帝國一直都在鼓勵多生育,同時打下南邊大片疆土之後也有大量的屯田部隊在進行產糧地建設。

  幾年過去,南方的產糧地已經具有規模,不但供應著帝國平民階層的需要,軍方也只有來不及運糧而從不存在國家沒有儲糧的情況。

  “對於我們來說,北疆的大片沙漠或是沼澤地,西邊高原,西北邊的大片山脈和沙漠,等等的自然條件才是阻礙擴張腳步的存在。”呂哲說著莞爾一笑:“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帝國從來都沒有停止山川輿圖繪製的原因。”

  確實,對於很多朝代來講,一來是歷任的統治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二來是國內的包袱太沉重無法向外開拓,三來其實就是因為自然環境的阻礙。每每舊的統治者被打倒,新的統治者上臺之後都會向外挪兩步,但是很快就又將腳縮了回來。

  皇帝行轅已經走到碭郡的睢陽。睢陽其實是在現代的商丘邊上,這裡對於華夏文明來說十分重要,因為早在舊石器時代,“三皇”之首的燧人氏在這裡發明了人工取火。新石器時代,炎帝朱襄氏、顓頊、帝嚳等先後在此建都。此後的夏朝、商朝、周朝宋國、漢朝梁國、南宋、金朝等朝代均在此建都。

  當然了,現在除了極為少數的一些文人墨客,絕大多數人其實並沒有“尋找歷史”的興趣,找到古人的墓穴並且以美其名曰“考古”,實際上是挖人祖墳的事情更是沒人敢幹,因為這樣不但官府要殺掉這些傢伙,平民遇見一個也絕對是打死一個。

  碭郡的睢陽目前的行政地位……或者應該說名聲幾乎是沒有,與之相較起來倒是戰國時期出過一些名人的陳留相對還比較出名。

  出巡隊伍來到這裡只是因為睢陽是碭郡首府,另外就是需要解決一些狀況。

  呂哲本來是要在單父停留一段時間,差不多是將落腳的時候,有人彙報睢陽那邊發生了一起奴隸暴動事件,暴動的奴隸很快就被郡縣兵鎮壓下去,可這是帝國有史以來第一起超過千人的奴隸暴動事件,領頭的還是一個從地中海那邊過來的色雷斯人,由不得呂哲不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色雷斯嘛,目前是地中海靠近中亞區域一個相對強一些的部族,他們沒有建立國家,是以一種半遊牧、半農耕、半獵人而存在的族群,既受到希臘文化的影響,又受到了波斯文化的影響,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群體。

  呂哲的好奇比較簡單,因為他知道西方歷史上曾經發生過那麼一件事情,一個本來叫什麼名字沒人記得,成為奴隸之後被奴隸取名字叫斯巴達克斯的傢伙。

  這個叫斯巴達克斯的傢伙先是成為羅馬南方行省的競技場明星,然後依靠威望團結了不少同一個鬥角士基地的奴隸,在奴隸主宴請客人的時候突然發動暴亂,將奴隸主一家殺了個乾乾淨淨,亦是殺了不少當地的名流和貴族,甚至是差點幹掉一名羅馬護民官的妻子,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睢陽領頭暴動的傢伙也有一個斯巴達的開頭,不過是叫斯巴達米斯,他原本是從西向東逃亡的一份子,至於一個色雷斯人怎麼會需要向東逃亡,那是因為這個傢伙原本是在帕提亞做類似于雇傭打手的角色,後面不小心下手過重打死一個權貴,帕提亞待不下去,巴克特裡亞因為帕提亞盟友的關係也有相關通緝令,想去塞琉古帝國又無法穿過那麼大片土地,只能是隨著眾多莫名其妙的族群向東。

  地中海的很多人在取名字的時候都會有一個“斯巴達”開頭,一切只因為斯巴達曾經是地中海區域最容易出勇士的地方,再有了一名叫列奧尼達的斯巴達國王曾經敢帶著三百親衛與波斯數十萬大軍幹,“斯巴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在地中海文化的詞彙中就是“猛人”的代名詞。

  既然敢打死權貴,不管是不是不小心,首先這個叫斯巴達米斯的傢伙膽子要肥,能以一個色雷斯人在一路逃亡中活下來,似乎後面還糾結了不少人自己建立一個部落,那麼也必然是有一定的領導能力。

  “暴亂是在礦場發生,因為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礦場武裝有點……有點反應遲鈍。”碭郡郡守龐林是一頭的冷汗,他也不敢擦拭,忍著汗水澀進眼睛的難受,繼續彙報:“看守奴隸的武士死了六名,礦場的一些設施被砸毀和燒毀……”

  相關資料呂哲已經在來路上看了,礦場的武士死了六名傷了十二人,會死還是因為看守奴隸的武士懈怠沒有穿戴甲胄,總的傷亡情況也就到此為止,後面駐紮在睢陽的郡縣兵和公安部隊出動,那一幫暴動的奴隸還忙著在礦場破壞所有能看見的東西,沒等他們將腳踏出礦場,隨後而來的郡縣兵和公安部隊用密集的箭矢,用著再傳統不過的波段式射擊,很好地教導這一幫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什麼叫血腥屠殺。

  因為是合圍的一種射殺,並且是幾乎沒有停止的箭矢發射,那幫奴隸只有極少數才有兵器,穿甲胄的是一個沒有,前面密集箭矢下讓他們成了身上插滿箭杆的刺蝟,後面慢慢搜尋的時候又殺掉了一批,倒是作為暴動領導者的斯巴達米斯,這個傢伙一直沖在第一線也竟然沒有死?

  “呵、呵呵……”龐林對於皇帝的疑問比較糾結,他也是感概那個傢伙的好運,只能說:“聽聞陛下要來,所以……所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7章 互相瞭解很重要

  郡縣兵在華夏文明中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幾乎是歷朝歷代都有郡縣兵的存在。

  通常意義上來講,郡縣兵並不是單純的防禦性部隊,他們平時還要承擔起接受縣尉調度前去維持治安的任務,甚至是當遊繳和求盜難以擺平某些盜匪的時候,他們也是需要參與進去。

  如果因為郡縣兵在各個郡縣執行擺平盜匪等等任務就以為是一支單純的防禦性部隊,這樣的理解就大錯特錯了。在更多的時候,國家會調動郡縣兵參與到某一些邊境的衝突,在國家要發動國戰性質的大戰時,他們更是會先被集中到某地,整合操練一番投入到某場戰役中去。

  當然了,因為華夏歷朝歷代的地盤都相對比較大,並不是每一地的郡縣兵都有資格被調動參與國戰。每一個歷史朝代都有幾個地方的兵源打仗比較勇猛,歷朝歷代都會從那些出精兵的地方徵召或者募集更多的兵源。

  帝國的郡縣兵制度是繼承于先秦,其實歷史要是沒有被改變的話,歷朝歷代的郡縣兵制度也是繼承自先秦,後面才會逐漸被府兵制和廂兵制取代。

  會逐漸改變郡縣兵制度是受到一些歷史教訓,如東漢末年的戰亂,各個郡縣的郡縣兵就是各個諸侯賴以起家的主要力量,後面的朝代總結下來認為不能讓各地擁有軍隊,軍隊應該集中到中央控制之下,地方上只需要有一些求盜之類的捕快就夠了。

  其實任何制度都沒有完美的可能性,因為制度的策劃者是人,執行制度的也是人,府兵制在被啟用之初也是相當好,後面卻是變成了一個難以承擔的爛攤子,從府兵制改革而來的廂兵制也遭遇到類似的情況。

  帝國是一個執行郡縣兵制度的國家,不過從些意義上講來,近期其實已經在向府兵制類似的制度靠攏,畢竟軍隊的兵源已經不是來自於徭役義務制度,是以招募的方式在進行。

  因為沒有了徭役的義務,依賴於各地服徭役成為更卒的管道等於是斷掉了,因此帝國各郡縣的郡縣兵其實是來自於從後勤線上撤換下來的二線部隊。

  帝國軍方一直都不缺少戰場,一些主戰軍團長期處於征戰狀態,二線部隊偶爾也會被調入戰場執行一些非主要的作戰任務,這樣一來哪怕是二線部隊也有著相對充足的作戰經驗。

  “還活著的暴徒奴隸不多……”龐林一直都在觀察皇帝的臉色,他是知道皇帝本來是想要去單父逗留一段時間的,是因為這邊出了事才會臨時改變行程。

  單父並不是一個多麼出名的地方,呂哲會選擇去那裡的理由十分簡單,只因為呂雉的故鄉是那邊。

  呂雉一家的故鄉確確實實是在單父,呂家是因為呂雉不願意嫁人,推脫掉婚事之後,也不知道是擔憂受到打擊報復還是出於名聲考慮,一家子也就搬到了泗水郡的沛縣。

  這一次呂哲本來也沒有去單父的計畫,是呂雉苦苦哀求,呂哲也並不覺得去單父會影響到什麼,答應了呂雉那種想要衣錦還鄉的願望。

  目前,呂哲帶了一些人來到睢陽郊外的礦場,趙婉和眾多妃子卻是停留在單父。

  帶頭暴動的斯達巴米斯很快就被帶上來了,他一直衝鋒在第一線,過來鎮壓的郡縣兵和公安部隊很有默契地沒有選擇射殺,不過他的四肢卻是屢次遭到箭鏃攻擊,才能夠活下來。

  這是一個身高至於一米六五,有著一頭金髮,眼仁為水藍色的中年人,因為是要押到皇帝面前,這傢伙被梳洗了一番,並且是套上了一件還不錯的白色長袍,要是按照後世的審美觀來看,看著其實還蠻帥氣的。他四肢的傷口已經止血並被簡單的包紮,此時正被兩名甲士左右夾著,以一種跪姿跪在呂哲前面。

  “Thrace?”

  “呃?”

  “ρ?κη?”

  “να?。”

  呂哲前面說的是英語,那是他失誤了,現在壓根就沒有人使用英語。後面,他講的是希臘語,是在問斯巴達米斯是不是色雷斯人,斯巴達米斯的回答說“是”。

  希臘語目前是地中海區域的普及語言,基本那片旮旯地方的族群,貴族包括長期在外遊歷的人,寫不出希臘文字沒關係,但是至少會基本對話。

  一眾人等對皇帝說一種他們聽不懂的語言並沒有感到奇怪,他們基本清楚皇帝有一名來自於遙遠埃及托勒密的近侍,皇帝是一個好學的人,善於挖掘有用的知識,那麼會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語言也就成了順理成章。

  他們知道帝國非常強大,並且會一直強大下去,可是實際上現在華夏文明並沒有產生一種“我為天朝上國”或是“中央之國”的思想。類似的思想需要一個形成的過程,例如不斷在對外戰爭中取得大勝,滅掉無數的種族或是國家,再有一些有意的宣傳,才能培養出“老子天下第一”的志氣。

  不說“中央之國”的思想到底好不好,至少是能提升一種民族士氣,但要是形成腐朽,後果遠要比想像中來得更加嚴重。比如明明已經不是站在世界頂峰,因為“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不思進取,然後被揍得滿頭包,腦袋快成了“釋迦摩尼”依然不思悔改。

  呂哲想要的國家思想是好戰性,不是要培養一種目中無人的錯誤思想,那麼去瞭解世界,認知世界就非常有必要,過程中吸取其他種族的優點變成自己的優勢,那也是蕭何提出讓各個學校遠行郊遊之後會開心的原因。

  斯巴達米斯並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東方帝國的皇帝,但是能看得出呂哲的身份非常高,高到哪怕是東方帝國的一個總督……哦,他以為郡守和帕提亞那邊的總督差不多,不是那麼清楚帝國的郡守只有治理地方而沒有調動軍隊的權力。

  希臘裔目前在很多地方都是統治階層,不但在希臘半島佔據主體地位,連帶中亞區域的統治階層其實也是以希臘裔居多,那麼希臘思想理所當然也佔領了地中海乃至於中亞的思維主流。

  斯巴達米斯在努力表現出一個勇士該有的無懼,他甚至以為自己只要表現得勇敢一些,那麼就會得到眼前這位貴人的賞識。

  實際上斯巴達米斯就是在按照希臘思維做事,包括他蠱惑同一個礦場的奴隸暴動,一切都是為了想要吸引帝國的重要人物過來。

  按照斯巴達米斯本來的計畫,他將會率領一幫奴隸在解決掉礦場的監工之後固守礦場,能夠堅持得越久越好,能夠殺傷更多前來鎮壓的軍隊自然也是最好,充分表現出自己武勇的一面的同時,還要表現出非凡的領兵能力。

  在希臘思想中,一個能夠團結起一幫人的領導者,特別是這名領導者有著過人的武力,任何的老爺都該以取得這樣的人效力為最終目標,來展現自己的仁慈和大度,或者是對於人才的欣賞。

  在華夏思維中其實也有類似的例子,也就是上位者欣賞某些人,懲罰一番之後爭取勇士為他效力,從而免除了他們的冒犯,用這樣的行為提高自己威望的同時,還能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效力。

  斯巴達米斯的計畫在一開始就出現了失誤,礦場中有大概二三百是來自地中海或是中亞區域,有大半是與他共同效力于冒頓,後面被冒頓推出去當炮灰,然後投降給了帝國大軍當戰俘的那些人。

  除了三百左右出身於地中海或是中亞的族裔之外,礦場的另外一千多人是敵軍大軍在北疆俘虜的草原胡人,有大概二百餘人是很久就成為奴隸的百越族裔。

  斯巴達米斯成功地利用了礦場監工的懈怠發動了第一波襲擊,是在第一波攻擊中殺掉了六名武士,想要殺掉另外那些武士的時候,他想像中礦場監工突然遭遇暴動應該是被嚇懵了的場面沒有發生,那些武士在一愣神之後不是轉身逃跑,武士們是大呼小叫著召集沒有值班的同伴,同時也展開了反擊。

  一切似乎都跟計畫中想像的發展不一致,在斯達巴米斯想當然以為其他奴隸也會加入到暴動中的事情竟然沒有發生,或者應該說加入暴動的人比想像中少,大多數奴隸是遠遠地躲到一邊去,哪怕是斯巴達米斯用著半生不熟的帝國話邀請,或者是更加不熟的草原語言脅迫,那些該躲得遠遠的人依然是冷眼看著,甚至是發生了奴隸站在礦場武士那邊攻擊他的人。

  與斯巴達米斯一同在第一瞬間暴動的那三百多人,在礦場武士和站到帝國那邊的少部分奴隸,于激戰中被殺了近六十人。這些暴動的人也錯誤地估算了帝國軍隊的反應速度。

  斯巴達米斯在暴動之前可是專門進行過瞭解的。他得知的資訊是,帝國的精銳大軍,也就是那個什麼國防軍都是在帝國邊境,更加精銳的禁軍只會待在這個帝國的皇帝身邊作為拱衛力量,地方上的駐軍是這個國家的二線部隊和一些叫公安的傢伙。

  地中海文化裡面沒有什麼國防軍、禁軍、郡縣兵的概念,他們甚至是沒有固定的國家軍隊,每次需要的時候是國王統治貴族,然後由貴族來集結私軍,最後集中起來成為一支臨時聽從國王的部隊。

  目前世界上有國家武裝力量的國家真的是少得可憐,像是華夏從有商一代就有大批量軍隊的更是少之又少,斯巴達米斯不懂華夏文明,也不理解華夏文化,所以可以說他的計畫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虛幻的妄想前提上。

  礦場的武士和那些參與攻擊斯巴達米斯的人,他們很快就退出了礦場,與眾多隨後趕來的一些人將礦場的唯一出處牢牢地堵死。

  睢陽好歹是碭郡的首府,睢陽城邊上就駐紮著一支為數兩千的郡縣兵。通常意義上郡縣兵並不需要幹太多的事情,剛剛從北疆戰場退往內地的這批部隊精神上其實還沒有從戰時狀態出來,他們接到命令是以一種迅速的速度集結起來,郡縣兵的軍官和公安部隊的各級指揮在瞭解礦場的地形之後很快拿出針對方案。

  地方上除了有郡縣兵之外還有隸屬地方官的公安,這些公安其實也是從軍中退役,復原到地方上成為國家建制來維持治安的群體。公安的數量不多,但是從品質上來講可能要略高於二線部隊構成的郡縣兵,準備大量箭矢,主要使用弓兵射殺的方案就是由一名以軍侯退伍的擔任睢陽城公安最高官職的人提出。

  弓矢對付沒又穿戴甲胄的敵人很有效,這基本是一種常識,除了必要的近戰部隊,能夠配上弓矢的士卒或公安基本都是人手一把,他們又得到郡都尉和郡守的共同允許打開了武庫,接下來的場面真的就是一場屠殺了。

  呂哲的希臘語當然是從莫琉斯•雅迪那裡學來,他學希臘語主要是翻看一些書籍,畢竟目前希臘真的是西方文明搖籃,有許多知識是華夏這邊所沒有且很有用的理論。

  自己國家的皇帝一直在用一種聽上去很奇怪的語言與那個暴亂頭子說話,皇帝有時候甚至會開懷地笑幾聲,一些聽不懂的人只能是茫然且有些納悶地站在原地。

  呂哲剛才是在問斯巴達米斯地中海那邊的情勢,從斯巴達米斯知道了馬其頓已經全面衰弱,雅典正在緩慢崛起的事情。他還從斯巴達米斯那裡知曉了羅馬共和國和迦太基人正在西班牙大戰的消息,也聽了埃及托勒密王朝和塞琉古帝國正在敘利亞血戰的事情。

  當然了,呂哲必然是會問斯巴達米斯怎麼過來帝國這邊,又問了一些斯達巴米斯在冒頓麾下的經歷。

  這些事情斯巴達米斯都是用一種很恭敬的態度在一一回答,他還在期待眼前的這位老爺出口招攬,卻見這位老爺站起來說了一句“好了,就到這吧。”說完竟是轉身就走了。

  “不對,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哪怕我表現得不夠英勇,可是也表現出一名軍官該有的素質……”

  斯巴達米斯想要喊住呂哲,話剛吐出一個開頭,腹部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一直是到呂哲身影消失都沒有能夠再說些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8章 唯有苦笑應對

  哪怕是到了現代,東方文化圈(泛指華夏文明影響範圍)和西方文化圈都有著很大的區別,儘管西方的發達國家也別是美國佬一直在向東方輸入文化,同化東方人的思維,可是經由數百上千年養成的思維更不是短短時間內所能抵消的。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西元前二零七年啊!一個人可能到了老死的時候都沒有走出家門口五十裡遠,可以想像是一個多麼封閉的時代。

  資訊的封閉性能夠使人變得愚昧,華夏兩千多年的時間裡因為歷朝歷代的國策和對內限制人口流動,造成了不知道多少愚民。當然,歷朝歷代之所以“製造”愚民,自然是為了更好的統治,民眾知道得多了想法也就會變多,對歷朝歷代的統治者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製造”愚民是為了更好的統治,對於那些因為讀書而有了文化,因為識字能夠看懂更多消息的人,歷朝歷代採取的做法則是拿出官位來進行收買,使得文化人成為統治階層的一部分。

  楊廣執行科舉制度,一開始並不是為了得到更多的人才,那是大隋帝國的門閥和世家膨脹到了威脅皇權的地步,楊廣的老子楊堅尚且難以使用暴力將那些門閥和世家砸了個乾乾淨淨,楊廣作為開國皇帝的續任之郡受到的鉗制肯定更多,因此也就搞出了科舉來。

  楊堅從某些意義上來講可以稱為“千古一帝”,他這位“千古一帝”絕對是名副其實。楊氏取代大周宇文氏,取代的過程並不是那麼光鮮,可是任何的改朝換代都從不存在光鮮。

  一連串的操作外加陰謀詭計,楊堅成為大隋皇帝之後,大半的執政過程基本是在消除鮮卑歷代對漢文化包括漢人的摧殘,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推廣漢文化的復興,也一直是在持續削弱非漢人世家。除了國內復興漢文化之外,對外也是不斷征戰,他在位的時候甚至用權謀和軍隊將本來顯現崛起之時的突厥搞得四分五裂,使之陷入衰弱。

  當然了,世上無完人,與許許多多的皇帝一樣,楊堅在選擇繼承人上面出現了紕漏。也就只有“我大清”的“乾隆大帝”有一個“十全老人”的稱呼,並且還是自己給的。

  呂哲很清楚楊廣這位隋煬帝是被李唐皇族給“汙化”的,楊廣作為一名皇帝只是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在不允許的時間幹了正確的事情,並且是因為性格上的急切導致了國家的崩潰。不過呂哲有時候會思考,要是楊廣有足夠的耐心,可以成功削弱掉那些從南北朝時期就延續下來門閥和世家嗎?

  帝國也會出現門閥和世家的,這一點呂哲從來都是心裡有數。只要有統治階層,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存在權貴,這種事情絕無可能避免。

  既然是肯定會出現的事情,怎麼來將這件事情操作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就尤其重要了,呂哲在成為漢王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執行操作,並且一路過來也從未停止。

  門閥和世家之所以是門閥和世家,不是出過幾名高官或是貴族就能夠形成,除開他們本身的家族底蘊之外,更多的是在民間的名聲,呂哲已經在執行的有將新晉階層的利益牢牢地與皇族綁在一起,使之成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團體。這只是第一步,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乃至於無數步。

  “陛下,怎麼處理斯達巴米斯?”龐林說名字的時候並不連貫,聽著也感覺怪怪的。

  呂哲奇怪地看一眼龐林,並沒有開口說話。

  還能是怎麼處理?砍了腦袋,與所有暴亂者一塊,所有的腦袋好好用石灰弄一下,隨後就該專門派人拿著那些腦袋到全國各處示眾了。

  龐林是琢磨了有一小會才明白皇帝的意思,不過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皇帝拿主意。

  奴隸之中有人暴亂,有人冷眼旁觀,有人選擇與官兵站到一起攻擊那些暴亂者,龐林事後做過調查,站到帝國這一邊攻擊暴亂者的大多數百越族裔,少量是北疆胡人。

  “對那些奴隸可以好好獎賞。”呂哲本來就不意外會有奴隸選擇站到帝國一邊,他說:“著重挑出幾個最賣力的獎賞。”至於該怎麼獎賞,根本就不用說得那麼明白。

  龐林不愧是文官,他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帝國有著非常非常多的奴隸,發生在睢陽郊外礦場的暴亂是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既然已經發生了一次,必要的震懾當然需要做,但是更需要的就是防範于未然。

  不管是殺人,還是對一些奴隸進行獎賞,都是在為防範于未然服務,裡面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不是龐林一郡之郡守可以獨斷,他需要與執政府好好地進行溝通。如果這一次有很好的建議,等於是他一個表現的舞臺,做的好了那可是進入中樞為官的好機會,說什麼都不能放過了。

  呂哲既然是提前來到了睢陽,那自然是不能就這麼走了。他按照慣例查閱了一下各地集中來郡首府的文牘,然後又就近請來了各縣鄉的三老。

  在秦一統之前,統治者下了地方可不是隨便走走看看就算完事的事情,還需要宴請地方上的三老,儒家學派對這種行為極為稱讚。

  現在離上古先秦時代結束並沒有多久,呂哲由衷地認為這也是一個好習慣,自然是沒有不繼續履行的念頭。實際上統治者與三老宴飲不但是一件大大收買人心的事情,更加能親耳從三老口中知道鄉間發生了什麼。

  自然了,三老是有選擇性的說話,說的也基本上是一些瑣事或者趣事,可是呂哲還是能從中聽到一些想要的資訊。

  “黃老是說村裡的婦女生育多了,家裡少了勞動力?”呂哲話是那麼問,但他剛才可聽出了一些話,不止是勞動力的問題,是因為生育帶來的一系列事情。

  這個年頭生育並不像後世,生孩子對於婦女來說無疑於是走過一趟鬼門關,哪怕是千辛萬苦地將孩子生下來,母子也是平安,可並不代表這就完事了。

  黃老是一名將近七十歲的古稀老人,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全是老人斑,有著一頭銀白的頭髮,不過看上去精神頭依然不錯。他似乎是尷尬地笑了笑,措詞了一小會才說:“不全是,主要是……主要是……”,那個“主要是”重複了至少六遍,最後苦笑:“多生育是好事,可是事情也太多了。”

  呂哲心裡納罕,帝國一直都在建設醫療體系,可是能夠想像的出來,現代那種條件下建設醫療體系都不容易,目前這種年頭又該是何等的困難。

  “陛下,天大的冤枉了,臣不是不想多建一些醫館,可是……可是……”龐林萬般不敢學黃老連續重複六遍,他一邊擦拭額頭的冷汗,一邊深呼吸,鎮定下來之後才呐呐地說:“醫匠一直都不足夠,臣哪有什麼辦法……”

  按照黃老的說法,隨著帝國對醫療體系的建設和重視,也是為了保證鼓勵生育帶來的生產和後續培育安全,碭郡比以前是多了非常多的國建醫館,但是這些醫館大部分都是在縣城,鄉間中生了孩子要是有狀況都是需要走老遠的路去縣城。

  呂哲也在苦笑,其實能夠做到每個縣城至少有一家國建醫館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恐怕是沒有可能將國建醫館覆蓋到每個鄉中去,但是他不能直白地告訴黃老說不可能,只能是在這個話題上再扯幾句,然後將話題轉到其它地方。

  “小夥子們非常努力。”黃老張開嘴巴在笑,那一口牙齒不多的牙都能人讓對面的呂哲看見。他抬起手抖索著扳著,最後說到關於軍中繳獲的時候才慢慢敘說:“經常有軍中的快騎送回小夥子們的戰利品,對家中有用的傢伙私自然是留下來的,家中沒有用的東西也能換錢,會有商賈專門來家中採購。”

  呂哲這一次不是苦笑了,他是爽朗地說:“將士們都很好,在邊疆不會餓著凍著,他們手上的傢伙也是最鋒利的武器,身上穿的是防禦力最好的鎧甲。”

  “陛下愛護將士,愛護子民,鄉親們哪能不清楚。”黃老猶豫了一下,先是看看周邊的同伴,然後看看鄉里的官員和郡縣裡的官員,最後有那麼點遲疑地對呂哲說道:“就是要能多回家就好了。”

  可以看得出來,黃老也是有子嗣在軍中服役,也是說出了有親人在軍中服役的所有家屬心聲。

  對於這個呂哲沒能做什麼保證,就好像他無法保證能夠在每個鄉都建立起國建醫館那樣。

  相對起之前的國家,在帝國軍中服役的將士確實有許多不同了。這裡的不同是帝國軍隊的服役不是之前的徭役制度,到了承擔徭役結束的時候就能結束軍中旅程回家。帝國的將士是一種招募制度下的產物,等於是國家出錢雇傭他們去作戰,那麼就不存在徭役結束時間的說法。

  除了將士來源的不同,帝國與之任何國家的狀況也有區別。帝國打完了南方打中原,收復了中原之後打草原等地方,現在還在繼續向著草原深處挺近,打完了草原還要啃下西域,可見戰事是多麼的頻繁。

  因為戰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帝國的軍團因為騎兵主戰力量也就那麼多,騎兵只有兩種現象,一是處於戰爭狀態,二是處於備戰狀態。兩種狀態下,哪怕是有假期也不會允許士兵長途跋涉的回家,只能是就近找樂子。

  “老朽可不是在抱怨啊,就是……”黃老看見皇帝面無表情,似乎是有點嚇到了,又是連續六個的“就是”,剛才還能接著往下說,這一次是有那麼點驚恐接不下去了。

  “老黃,鄉親們很多都思念軍中的親人吧?”呂哲察覺到一些人的情緒變化,停止思考露出笑臉,他這麼一笑,那些人心裡也就一松。

  “有書信往來,還行的,還行的……”黃老不敢胡亂說話了。

  接下來的談話就有點沒意思了,呂哲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皇帝啊,口含天憲,有“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漂杵”的威嚴。皇帝任何情緒上的變化都會影響到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與皇帝相處從來都不輕鬆。

  宴飲結束,呂哲也沒有去幹那種親自送走三老的事情,他要是這麼幹不是在親民,而會是在嚇唬人,或許還不止是嚇唬人那麼簡單?

  其實類似于醫療保健和軍中士卒回鄉的事情,呂哲每到一地都會聽到類似的話題。

  醫療保健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得全面,呂哲自認用十來年的時間慢慢鋪起來的局面已經算是非常不錯,能做到縣城至少有一家國建醫館更是因為他一直關注,可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軍中的事情則是具有操作空間,只是近期恐怕沒有辦法,哪怕是想要改變這種現狀,也只能是等待草原戰事打完。

  這一次草原戰事完畢之後,帝國的騎兵軍團也該多了幾個,到時候騎兵軍團一多,輪換參戰的事情也就能做,輪換下來的軍團多給一些假期,放假的士卒就能有時間回家了。

  皇帝在睢陽待了兩天不動彈,身處單父的隊伍自然是無法逗留了,本來應該將衣錦還鄉做到極致的呂雉,她重新與皇帝會合之後依然笑顏如花,看不出有什麼遺憾或是異常,但是趙婉並不那麼認為。

  “雉妹妹可是很失望喲。”趙婉倒不是想要在背後說呂雉壞話,純粹就是調侃地說道:“她去了幼時常常玩耍的桑樹下,挖出了小時候埋在桑樹底下的甕,陛下猜猜裡面是什麼?”

  呂哲的心思並不在說私房話上面,一邊想著事情,一邊隨口問:“是什麼?”

  “是好多的銅塊和一些細碎的布。”趙婉也不知道是笑什麼,笑得略略誇張,說道:“看得出來呢,雉妹妹打小可是一個有志氣的人。”

  呂哲愣了一下,心想:“呂雉當然是一個打小有志氣的人,說是非英雄不嫁來著。”也在納悶呂雉是不是幹了什麼讓趙婉覺得能夠威脅到事情,要不身為皇后的趙婉怎麼說起這件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9

第0989章 想搞什麼?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華夏自古以來就有富貴了喜歡和鄉中的父老鄉親們炫耀一番的思想,有些人富貴了會回到家鄉,做出錢修路搭橋的事情,不但是自己留下一個美名,也相信這樣做能為子孫後代積德。

  呂雉回到單父縣似乎不是那麼簡單,因為是跟著皇帝一塊回到家鄉,可謂是榮耀至極。

  單父縣出了一名妃子,呂家榮耀,單父縣的父老鄉親自然也是覺得驕傲,特別是皇帝不過一名皇后和十一位妃子。雖然呂雉不是四妃中之一,可是單父縣的父老鄉親依然認為有驕傲的資格,畢竟整個帝國數十個郡好幾百個縣,也只有十二個地方能出皇帝身邊的枕邊人。

  以前呂家是個什麼情況,隨著呂雉成為皇帝的枕邊人之一後,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翻了出來。當然了,因為呂雉的身份變化,一些不是那麼好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人敢說……或者敢公開說,人們出於一種鄉土情結往往是會說好的一面。

  呂家以前有什麼黑歷史嗎?毫無疑問只要是個人必然是會黑歷史的存在,對於呂雉來說最大的黑點莫過於曾經為了不想嫁人弄得全家搬遷,後面也才會前去沛縣,被當時只是佔據南郡的呂哲派人給擄了回去。

  之前想要娶呂雉的那人很早以前就不見了,沒人清楚是到了某個地方隱姓埋名躲了起來,還是怎麼個回事。事實上要不是路過一處已經成了廢墟的住宅,單父縣的父老鄉親也沒有再去想起曾經的楊家,只當是從來都沒有這麼一家子。

  “你是說,呂雉很久以前就派出人手對付楊家?”呂哲很認真地看著趙婉,嚴肅著臉等待答案。

  趙婉臉色立刻不對了,一直搖頭,邊搖頭邊說:“那是一些鄉野之人的胡亂猜測,妾身可沒有那個意思!”

  話說回來,呂哲對於呂雉會派人解決掉楊家倒是有點相信,畢竟呂雉可不是一個多麼善良的娘們,不說有仇必報吧,為了名聲考慮怎麼也要解決掉這個污點,那麼莫過於讓楊家消失掉是最好的辦法。

  呂哲從來都知道呂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原本以為呂雉的生活軌跡改變了,那麼呂雉會變成一個與歷史上不同的人。他長期都在觀察呂雉,說實話看到的呂雉也就是一個上進心比較強的人。因為他的強勢,呂雉長久以來也就是花心思在子女的教導上,至少他關注的情況下並沒有發現呂雉有做過什麼過分的行為。

  “陛下,妾身不該提起這個的。”趙婉現在很緊張,她剛才在談單父縣熱鬧的模樣,沒想到因為說的比較開心,將一些聽來的道聼塗説也說了出來。

  呂哲笑了笑,像是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與趙婉聊了一會,等待趙婉離去,他立刻出聲:“將燕彼喚來。”

  燕彼很快就到了,他過來之後先是彙報了一些其它情況,如暗中查訪碭郡官員,或是郡內一些氏族和豪紳,並且對礦場為什麼會暴動的事情做了詳細的調查。

  “那處礦場的股份有百分之五十一在國家,其餘由當地的官員和氏族、豪紳分配,出產的礦石一般是賣到郡府,中間倒是中規中矩沒有什麼過分的事情,帳目上也清晰。”燕彼說到這裡詭異地笑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道:“管理上的問題比較大,郡府是將礦場的管理委派給了本地的虞氏,這個虞氏似乎與韓信的未婚妻家族有一些遠近關係。”

  呂哲聽到這裡蹙眉了,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聽下去。

  燕彼自然是看到皇帝蹙眉的動作,他調整了一下說話的語氣,改為一種不帶感情的平淡,說道:“虞氏負責管理礦場已經有兩年的時間,前一年……,是礦場聘用本地勞力的時候,虞氏對待本土鄉親有優厚的名聲,倒是在出產上一直是限定最低產能的臨界線。後面礦場購買奴隸,解放了本土鄉親,虞氏在管理上開始變得嚴苛……”

  呂哲截斷燕彼的話,問道:“說清楚點,什麼叫嚴苛。”

  燕彼如實說道:“擅殺、妄殺並沒有出現,是在管理上趨於嚴格。”

  呂哲點頭,奴隸並不在帝國的戶籍上面,帝國的任何執法機構只對在戶籍上的人負責,任何不在戶籍的人都不能享受到類似的保護傘,這是對納稅者的公平。

  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這樣的情況,奴隸從來都不會出現在戶籍上面。戶籍對於國家來說不止是知曉國家到底有多少人這麼簡單,還包括有監控的關係在裡面,例如張三犯法了,官府就會從名字上面來瞭解到張三是哪裡人,又有什麼家人,可能會從張三的家人入手,讓犯了法的張三投案自首。

  早在呂哲進行改革之前,戶籍的另一層作用還有根據人頭納稅,根據戶籍徵調徭役的用處。帝國建立之後,人頭稅已經被摘除,帝國也沒有徭役之說,戶籍成了普查人口的主要用途,另外帝國時不時會發放一些社會福利也是需要用到戶籍,名字沒有在戶籍上面,哪怕是有再好的社會福利也沒他們什麼事。

  隨著帝國一直在執行一些國策,像是正在鋪開的教育和國建醫館,也是根據戶籍的所在地在哪,那麼去哪裡讀書或是就醫都會有類似于現代醫保的輔助政策,因此對於任何人來說,戶籍都是相當重要的存在。

  奴隸在帝國不被當成人看,他們當然也就不可能有戶籍。在帝國,不在戶籍上面也就等於不被律法保護,這個並不止是針對奴隸,其實對於一些沒有到官府登記入戶的華夏苗裔也是相同待遇。

  恰恰是因為律法保護不到奴隸階層,虞氏與眾多的帝國民眾從來都不認為奴隸是人,普遍的認知中,奴隸就是一個人形的工具。

  虞氏嚴苛對待礦場的奴隸是體現在一個框架之內,所謂的框架是他們所立起來的規矩,用條條框框的規定決定奴隸的生產限額,限制奴隸應該幹什麼不能幹什麼。

  說到底,虞氏在對待本土鄉親和對待奴隸上的差別非常大,呂哲聽燕彼的講述,虞氏對待奴隸也有不同的待遇,例如對賣力幹活的奴隸就還不錯。可能是虞氏對待奴隸有所區別,也才會出現暴動之後不是所有奴隸加入進去?

  虞氏在對待不同的人有明顯的區別,為虞氏在本土賺取了足夠的名聲。

  呂哲是個明白人,大概清楚也是虞氏將前對的差別自行宣傳出去,為的就是名聲。不過既然虞氏沒有觸犯律法,他就有點搞不懂燕彼談到虞氏是個什麼名堂了。

  “是另外的事情。”燕彼很小心的觀察皇帝的心情,可能心中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民間有關於雉娘娘的傳聞。”

  呂哲的眼眸瞳孔縮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看著燕彼。

  “是關於楊家的事情。”燕彼似乎是咽了一下口水,然後才說:“楊家失蹤一事,是虞氏做的安排。”

  “哦!?”呂哲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燕彼說道:“虞氏知道曾經的事情,大概是在三年前就已經在部署,他們一再暗中刁難楊家,使楊家在一些生活上面極其不便。加上本土鄉親也因為曾經的事情有意梳理楊家,楊家在生活上自然是變得越加艱難。”

  呂哲一直安靜著,他慢慢停下來,原本蹙起的眉頭漸漸鬆開。

  楊家也算是飛來橫禍了,他們要是早知道呂雉後面會成為一國之君的妃子,估計打死也不會上門向呂太公求親。

  而似乎呂太公當初可是接下了楊家的聘禮,後面呂雉不願意嫁,呂太公想要將聘禮送返楊家遭到拒絕。呂太公最後似乎是拿出了三倍的禮物才讓楊家鬆口,但是民間的傳聞往往會超脫事實,特別是傳得越廣的事情與事實越有差距,本來只丟了一文錢,等待傳到第十個人的口裡很可能變成丟了好幾斤的金子。

  呂太公最後選擇搬家是事實,他們也的確是搬到了沛縣,由此可見那件事情的手尾並不是處理得完美?

  燕彼還在講述頭尾:“楊家在呂太公一家搬走之後,於相鄰裡說了許多呂太公一家的壞話。當時極少有人站在呂太公一家……”

  必然的事情,錯就錯在呂雉不願意嫁,但是呂太公接了楊家的聘禮上面。在民間,聘禮既然被女方所接受,等於是女方已經確定接受了婚約,現實情況是不允許再行反悔,偏偏呂雉死活不願意嫁,才搞出了呂太公去送返聘禮的事情。

  楊家在單父縣估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好的一件求婚美事因為女方反悔變成了有損臉面的事情,他們沒有當場翻臉其實已經是非常克制了。

  明面上楊家沒有翻臉,可是暗地裡楊家肯定是要給呂家找不痛快,沒有鬧得太大應該還是楊家顧忌臉面。

  呂太公一家在單父縣的任何一方面估計都比不上楊家,那也是楊家求親時呂太公很爽快接下聘禮的原因。呂家拼不過楊家,最後是以呂家舉家搬遷作為結尾。

  現代的搬家和古代的搬家都是搬家,但是古代搬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個能夠在地上少有名望的家庭,首先這一家子就要有地,並且是不少的田畝,下面還要有足夠數量的傭農或是租戶。

  土地在華夏歷史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很長一段時間裡衡量一個家庭的富有不是體現在錢財上面,是體現在這一家子有多少田畝。搬家能夠搬走財物和一些東西,但是土地怎麼搬?

  當時的呂太公是賤賣了田畝,很大一部分是被楊家暗中買去。若是呂太公直接低價賣給楊家,不失是一個和解的辦法,但是呂雉根本就不願意,梁子也就沒得解開了。

  “虞氏與楊家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起因是出現在虞氏有族親去南陵找虞子期,虞子期可能是在一些聊天中訴說雉娘娘與虞姑娘的感情非常不錯?”燕彼用的是疑問句,但是口氣裡面非常篤定:“因此虞氏才會開始針對楊家。估計是想要替雉娘娘出一口氣?”

  “呂雉知道這件事情嗎?”呂哲最關心的是這個。

  燕彼苦笑道:“之前應該是不知道的,不過現在肯定知道了。”

  說得在理,虞氏既然做了,那麼必然是有賣人情的考慮在內,哪怕是呂雉不回單父縣,日後虞氏也會在合適的時間和正確的地點讓呂雉知道虞氏幹了這麼一件事情。

  呂哲有點明白趙婉今天為什麼會有點反常了,呂雉平時與沛縣出身的蕭何就有交情,再出現地方上有替呂雉出氣的家族,趙婉估計是產生了一些憂慮的想法?

  現在呂哲最關心的事情是,呂雉到底有什麼想法,之後會產生什麼效應。

  “虞氏是收購了楊家的土地和產業,價錢上倒也公道。”燕彼說的公道所指的是楊家日子變得艱難,以低於市場價,但是要高於其他收購者的價錢來衡量。他也清楚皇帝在乎的是什麼,停下來等皇帝思考完,很快就接著說:“虞氏在操辦的時候沒有觸及律法,一切都是在合法範圍內的正常交易。”

  呂哲原本繃了起來的臉放鬆下來。

  “虞氏近期有打算重歸虞子期一家的族譜。”燕彼陰測測地說:“礦場奴隸暴動,聽聞是楚地虞氏一個旁支……”

  一個家族有主家,也會有眾多的旁支,通常是幾代血親之內,但是也時常會出現開枝散葉的事情。

  之前有著太多的戰亂,很多家族都會有選擇性地將旁支安排到遠遠的地方去,因此就會出現南方有旁支家門,主家卻是在北方,雙邊相距數百上千里的地方分開發展的事情。

  單父縣的虞氏到底是不是楚地虞氏一族的親戚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可若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家事,出了因為家族複雜關係而搞出了一個國家占股礦場發生暴動的事情,那就顯得有些過於混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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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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