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6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19

第0940章 空有其名的阿房宮

  長安,取意長治久安,會有這樣的名字自然是要搏個好彩頭。

  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秦國政權崩潰之後,劉邦率先進軍關中佔領咸陽,後面項羽也率軍進入關中,包括阿房宮、驪山墓群、咸陽在內的很多地方被“放火狂人”項羽焚燒不是燒個乾乾淨淨,就是變得破敗不堪,迫使後面的政權想要在關中立足需要新建一城,長安也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被建立起來了。

  咸陽位於多條水道的交匯處,嚴格定義是在渭水北岸、處於涇水西岸、霸水源頭。古人建城講求傍水而建,那是因為人們生活少不得水源,也是為了城郊農耕方便。

  離開藍田,再次途經霸上,呂哲先前沒有走灞橋,看看天色尚早也就帶著少部分人和護衛去看了看。

  霸橋是連接霸水東西兩岸,因為是石橋,且是拱形橋而聞名。

  有一些記載認為霸橋可能是華夏歷史上第一座石拱橋,其實春秋時期的衛國、魯國、晉國邊界就有石拱橋的存在,最為出名的秦國流亡公子監督建造的那一座,連接的正是智氏與趙氏之間的封地。

  後面到了吳越交戰時期,元塘河、巡塘河、梁塘河也各自建立了石拱橋,歷史記載範蠡帶著西施途經這三條河到了蠡湖。

  呂哲站在霸橋邊上看著霸水兩岸,現在當然是不會有人沿著河流兩岸搞什麼綠化,因此基本是原生態的景色。

  原生態的景色在現代是很稀奇的環境,可是在現如今處處可見,呂哲看的是兩岸邊上的柳樹,想到了漢唐時期因為帝都都是處在長安,人們遠行時總會在霸橋折柳離別。

  其實呂哲也知道現在看到的霸橋不會是日後漢唐時期的那一座,先不談歷史長河中的各種戰亂和破壞,如果歷史沒有被他改變,眼前看到的這座霸橋其實也會在隨後被項羽破壞掉。

  出巡隊伍從函谷關進入秦地,看到的關中比較蕭條,可是沒人知道這不是最慘的,要是沒有呂哲,一旦項羽進入秦地那才叫真正的慘。

  正是因為項羽對關中各地的摧殘,導致秦人別無選擇地站到了劉邦那一邊,可是獲得秦人民心的劉邦受到屈辱之後並沒有選擇馬上與項羽決一死戰。

  反秦大業隨著咸陽陷落和子嬰被處死告一段落,是時候到了論功行賞和分贓的時候了。這個時候,原本的戰國王室體系早就崩潰,不再看血統來稱王,看的是手中持有的實力,時值項羽最強,那麼當然就是項羽說了算。至於“天下義主”……也就是那個共同被推舉為盟主的義帝熊心,也只有一些不如意的傢伙還想著燒冷灶。

  熊心是天下盟主,冊封諸侯本該由熊心來支持,不過這個時候的項羽剛剛在巨鹿之戰中取得大勝,又因為一封責問書信將劉邦嚇得屁滾尿流,正是項羽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刻,想都沒想,甚至沒有知會熊心,項羽召集了天下反秦的首領,放話說要在咸陽分封諸侯。

  項羽大封諸侯,先進入關中的劉邦沒當成關中王,被支遣到傳說中“鳥不拉屎”的漢中。其餘十七路諸侯也各自割地成領,其中只有哥哥死了繼承魏王的魏豹,劉邦冊封的韓王韓成,與劉邦交情深厚的趙歇,三人是原來的“王”,另外十四人不是原戰國的大臣戰將,就是項羽私人有好感的人。

  章邯獲封雍王,司馬欣獲封塞王,董翳獲封翟王,這三人原本是秦國體系,封地也就是秦國原來的土地。可是這三人身為秦國文武臣子,先投降後又助項羽在關中為虐,秦人對他們的感官可謂是壞到了骨子裡。

  歷史已經被改變,很多原本會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再發生,許許多多的人有了新的經歷,司馬欣可以在帝國成為武官第一人,比之歷史上封王不如,可是名聲卻是天差地別,這就是其中之一的轉變。

  關中是一片故事很多的土地,充滿了各種傳奇人物與名勝古跡,呂哲出巡關中未嘗沒有他人不懂的情懷。

  《高祖本紀》中有一些記載,說是項羽擔憂劉邦出漢中,然後才特意安排雍王章邯、塞王司馬欣、翟王董翳在秦地進行圍堵,認為秦地出身的三人對秦地山川地貌熟悉,又是秦人,必定會死死地將劉邦困死在漢中。

  歷史記載靠不靠譜相當不好說,特別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歷史是不是“事實”也真的沒譜。《高祖本紀》說項羽擔憂劉邦東出,項羽幾乎是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拿出所有的精力在針對劉邦,可是在當時那個歷史階段,天下諸侯中劉邦只能算是弱小,其餘諸侯中比劉邦實力強大的多得是,項羽要滅劉邦在鴻門宴上就能辦到,實在沒必要鴻門宴上不殺再搞那麼多的文章。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劉邦與項羽約好一同趕赴巨鹿參戰,後面卻是劉邦背信,不但沒有前去支援苦戰中的項羽,劉邦反而趁著秦軍被項羽牽制的時候殺入關中,項羽對劉邦不爽是極為肯定的事實。

  事實上在隨後的一些歷史記載中,劉邦進入漢中之後項羽就沒有過多理會,各地諸侯王沒安生多久就開始互相攻殺。

  張耳和陳余這對哥倆好最先開始相愛相殺;然後殷王司馬邛似乎是看謫居代地為王的趙歇好欺負也起兵去攻;原齊國王室的田氏眾人就更奇葩了,先是膠東王田市和濟北王田安聯合起來攻打齊王田都,後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又演變成三方混戰,打得不可開交;倒是長江以南的諸侯還算是安生一些,誰讓他們距離項羽的地盤最近,沒人敢於輕動,是不是?

  “往事雲煙啊!”呂哲走近一顆柳樹,折下一條柳,問道:“阿房宮離這裡有多遠?”

  “走軹道,五十裡。”回答的人是徐岩,他剛才一直在觀察呂哲的神色,能看出呂哲是在感懷和回憶。

  “軹道?”呂哲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他沒記錯的話,子嬰不就是在軹道旁投降的嗎?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記載“子嬰即系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降軹道旁。”

  古時候取名比較講究,講的是不是有特別含義就是需要“因地而名”。

  軹道,之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為道路兩旁有桑樹,桑可不就是養蠶用的嗎?另外軹道旁也有茂密的森林,之中大部分是松木等易於成為各種傢俱使用的樹木,因此而得名。

  內史郡是一個人口稠密的大郡,說人口稠密那是曾經的事情了,可是這裡縣多、山村多絕對是一件實事。

  越是接近,呂哲對阿房宮那邊的情況瞭解越多,一些人像是閑著沒事幹也樂得與皇帝聊天,說的自然而然也是阿房宮那邊的情況。

  唐代詩人杜牧作阿房宮賦“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裡,隔離天日。”其實是比較誇張的修飾手法,六國被滅四海歸一,始皇帝為了建造阿房宮將蜀地的森林砍伐得光禿禿,這樣的修飾其實是為了後面講述阿房宮的龐大。

  阿房宮很大嗎?呂哲走軹道,距離阿房宮還有二十裡,遠遠看去其實是看不到什麼“隔離天日”的宮殿群,只是能夠看到滿山的土色。

  現實情況是,這個歷史版本的阿房宮只是啟動先期工程就已經停下,構思中的阿房宮還真的就是打算依山而建,主要宮殿群是佈置在山腳,可是將周邊完全涵括了進去,占地多大呂哲一問,比較瞭解的李斯給出的答案著實驚人。

  李斯說道:“東起軹道,西至武功,北臨渭水,南到大秦嶺。”

  對秦地不熟悉的人很難有一個概念,呂哲也就命人拿來山川輿圖,一看個個都有點傻眼。

  軹道那是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其實也就是在驪山邊上;武功是渭水邊上的一個縣,距離軹道足有百里;渭水自然就是邊上的渭水,可是河道長得很,真正算起來可是西至隴西郡東至三川郡;秦嶺就更不用說了,自古就有十萬大山的名稱,可見範圍到底是多大。

  蘇烈看傻了眼,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始皇帝真的是大手筆啊!”

  可不是大手筆嗎?要是按照李斯指的範圍,阿房宮何止是占地三百里,起碼有六七百里往上。不過吧,並不是處處建造宮殿,是將一些地皮圈了進去,作為狩獵場和林園等等的用處。漢帝國初期有上林苑,其實上林苑就是阿房宮的一部分,是漢室統治者將阿房宮的遺址進行改建而成。漢室的上林苑占地三百餘裡,而它只是曾經阿房宮的一部分。

  “曾經這裡的勞役、民夫、工匠超過百萬,從全國各地運往這裡的材料也是不曾斷絕。”李斯只是在講述一件實事:“開挖地基,平山填土,始皇帝三十五年的時候地基差不多已經挖好,後面始皇帝下令停建。”

  呂哲不知道阿房宮是什麼時候修建,也不知道最終修成了沒有,他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慌亂。

  真的就只是荒涼和混亂而已,到處的地皮都被開挖,有些山被砍得光禿禿和被挖得缺了個角,木頭、石料、等等的東西也是到處堆得都是,根本就看不到什麼華麗的宮殿。

  按照李斯的說法,始皇帝有意建造阿房宮,材料也進行了收集,獨獨是開啟了前面的工程後面中斷,那當然是因為始皇帝病重將勞力傾斜到驪山那邊,畢竟始皇帝能感覺自己快不行了,驪山墓就成了最緊要的事情。

  李斯遲疑了一下,說道:“驪山墓……其實也沒有修建完畢。”

  這件事情呂哲知道。

  扶蘇成為秦王之後,他作為人子其實很希望能夠修好驪山墓,可是一是時勢不允許,二是秦國也沒有那麼多的財帛。他最後只能啟用那些建造的部分,封存了沒有建好的區域。

  對於始皇帝,呂哲其實是一種敬仰的態度,有心支持扶蘇建好驪山墓,可是身份並不允許那麼做。

  說到底呂哲的崛起就是建立在秦國的“屍體”之上,他又是從低微身份崛起,不是受到始皇帝冊封為大將再叛亂,于情於理並沒有任何愧疚。另外還有一條,若是天下民心感念始皇帝,他或許可以考慮民心學“康麻子”給“洪武大帝”修建一下皇陵,用尊敬的態度來獲取遺老遺少的愛戴,然而問題是始皇帝並沒有受到多少人的感念,恨始皇帝的人遠比愛戴的多得多。

  帝國要在關中新建一個陪都,位址還在甄選之中,阿房宮這一塊地皮就是選擇之一,要麼就是在選在霸水邊上的芷陽,或是或是鄭國渠邊上的高陵,反正絕不會是目前的咸陽。

  呂哲其實比較鐘意的是漢帝國的長安那塊位置,畢竟漢帝國會選擇在那裡必然是有其地理優勢,可是經過一再的探勘,討論的結果偏偏就沒有選中那塊地方。

  出巡秦地,目的之一就是確認陪都長安要坐落在哪,親身來到沒有來得及建起來的“阿房宮遺址”,看到已經挖好的地基,再看到材料到處堆得都是,呂哲的內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選擇。

  “這片地方會怎麼處理?”

  “這……”

  後面過來的內史郡郡守番賢被問得有些懵了,目前內史郡的首府是在芷陽,早些年中樞也有意選擇芷陽作為陪都所在,可是他現在哪能看不出事情會有反復。

  阿房宮沒能建起來,到處又被開挖,破壞容易修建難,可以想像很長一段時間裡壓根不會有人過來管,只能是這麼荒廢著。

  “動用龐大人力物力,這麼荒廢太可惜了。”李斯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大著膽子說道:“再則,地皮可以空置,木材等資源放久了卻是……”,頓了頓,見呂哲頷首,直接說道:“或許可以將長安選擇這裡?”,等了一會,補充一句:“等有機會了也能建座行宮,供陛下消暑或者狩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1章 陪都長安

  收集和囤積的資源是奔著修煉龐大宮殿群去的,可以想像物資到底有多少。

  百年、千年的巨木遍地都是,它們就那麼被放置在光天化日之下風吹、日曬、雨淋。巨木之所以是巨木,那是因為它很大,就因為巨大且是從蜀地運出來,運輸上肯定是下了極大的功夫。艱難運輸而來的巨木就這麼放著,不得說一些蟲子也必然是會滋生,時間久了朽壞是必然的事情。

  石料倒是普通的石塊,可是一旦石塊大到最小也是四立方米以上,那就顯得不再普通了。

  阿房宮這片地形看上去不錯,依山傍水又有平原,建立一座大都會不存在地形上的困擾,可是能不能成為陪都建設所在就值得一再推敲。

  陪都長安註定會是關中的首府,它也將成為廣闊土地上的另一處行政中心所在,不但會吸引達官貴人前來居住,也必然是會發展成為一個泛區域性質的經濟中心,那麼交通是否便利就是很關鍵的問題了。

  李斯估計也不是那麼肯定阿房宮地址能不能作為陪都所在,才會一再地變更標準,最後說也能作為陵園或是狩獵地。

  其實看阿房宮所在的位置,它的北面是渭水,南面是南山,交通的道路可以擇優修建,可是地形上就成為一個狹長佈局,從防禦角度來說比較不錯,可是作為一個多用途的大都會則是會有限制。

  呂哲一再觀看山川輿圖,腦海中思索著漢室長安的選址,一再確定之後估算阿房宮該是離漢室長安約有四十裡,本來有所猶豫,得出這樣的判斷就再無疑慮。

  “這裡。”呂哲的手指點在軹道的位置上,說道:“以這裡為中心,建造長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往後的歷史裡,軹道會消失掉,那是因為漢室長安就選在邊上,隨後軹道這片土地成了長安的一部分。呂哲猜測漢室選擇都城建在該位置與阿房宮囤積的物資離不開關係,畢竟都是現成的材料,不利用說不過去。

  皇帝是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身為臣工自然是要給予一些意見。

  很多人先後提出自己的看法,講的還真就是關於利用阿房宮現有資源,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談到交通問題。

  實際上選擇在軹道為中心向周邊輻射出去建立陪都長安在交通上問題也不是太大,有也只是陸路交通需要建立新路。帝國對水道利用越來越得心應手,陪都長安的選址不是將潏水、滻水全涵蓋進去了嗎。剩下的疑問就是連接渭水的兩條水道的水位怎麼樣,適不適合吃水深的貨運船隻航行。

  李斯看來是有作過功課,他說:“按照帝國的造船工藝,內河行駛的平底長板船,五百噸以上的船隻肯定不行,以下則沒有問題。”

  古時候其實是用“料”來判定船隻噸位,不過因為呂哲推廣新的計數單位,現在民間或許還會在使用老舊的計數單位,官方則全面採取新的計數單位說法。單位換算下來,一料是零點三二五噸,考慮到古人對數量單位的嚴謹問題,五百噸其實就是差不多一千五百料左右的船隻。

  五百噸的船在現代只能算是小船隻,最多的就是各條內河上的舶船,又或是近海的漁船,現如今五百噸卻稱得上是比較龐大的船隻了,畢竟北洋艦隊和南洋艦隊正在服役的最大噸位船隻也就是二千八百噸。

  南陵位靠長江,十餘年的時間已經享受到來自于水運的便利,想要建造陪都長安不但是呂哲下意識會考慮水運,一些文武臣工其實也是這樣的想法。

  最想要瞭解的那一部分李斯進行了說明,那麼疑慮也就剩下不多了。

  “周邊水利基礎良好,陛下……是不是……”張良一直在觀看山川輿圖,很是可惜的說:“考慮不占農耕用田,將位置向西再挪動一些?”

  農耕需要用水,軹道周邊的水系多,意味著被開發出來的農耕用地也就多,看看水系地形大概就能明白。這裡的地形很明顯適合再開挖建設一條渠,開發新的產糧地。古時候只要是有一個“渠”,基本上就是屬於人工挖掘而成,並且一定是關乎到農耕用水。

  很多人聽到張良的話都是蹙眉,他們不是沒有想到這點,可是也只有張良直言而諫。

  關中有糧倉,第一糧倉就是鄭國渠周邊,涵蓋近千里面積的產糧地;第二糧倉就是後面由漢室挖掘新建的渭渠,位置就在軹道往東的渭水邊上;另外還有多處人工開掘的水渠,如成果渠、靈軹渠、六輔渠等等,無一不是為了增加產糧地而先後修建。

  民以食為天,可以吃飽才能使得民心不亂,民心安定國家自然就穩定,顯白的道理只要有點見識就能體會得到,那麼產糧地的增加重不重要?

  “帝國南疆多有糧倉大地,近些年中原、關中等地的糧食大多是從南疆運輸。”張良一臉的誠懇,說道:“可是關乎運輸總會有所損耗,各地農田能增加一些總是好的。”

  張良說得在理嗎?沒人能說張良說的不對。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看起來有益的事情也不是真的有益。

  一個國家的地皮很廣,國家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既是所謂的“天下蒼生”。國家的統治者會進行規劃,許多時候是根據執政需要來對某件事情來確認是否該做,不是那件事情做了有沒有好處。

  同樣一件有益的事情,可是不符合當前的執政需要,國家哪怕是明知道那件事情做了會有益,可是為了大局佈置仍然會選擇性的無視。

  帝國中樞不知道產糧地越多越好嗎?他們不是傻瓜,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點。可是對於中樞來說,他們考慮的不止那麼簡單。

  國家財政不行的時候,選擇哪裡基本是要看迫切性,但是財政充足卻依然也是有選擇性,限制但不包括地區和更複雜的事情。

  中原、關中、燕地、乃至於是很多新的佔領地,帝國在各個地方的統治基礎都不一樣。如帝國最先持有的南郡是統治最為穩固的區域,後面輻射到長江流域各個郡縣,因為這些地方的統治穩固,中樞想要開發的時候必然是選擇該些區域。

  民心歸附,統治穩固,等等一些因素才會讓中樞覺得有開發的基礎,樂意投入更多的財政,與民互惠也好,增強國力也罷,都是需要統治穩固作為前提。

  中原和關中等地方國家有在建設嗎?有的。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修復,可是並沒有投入額外的資源開發新的產糧地,這是因為什麼?就是因為中樞覺得那些地方的統治並不穩固,至少是還比不上已經納入統治的長江流域等地。

  增加產糧地固然是好事,可是從政治的角度出發,統治不穩固的地方產糧地多,那要是這些地方發生反復,投入巨量資源的建設先不談會不會被戰火摧毀,叛亂勢力佔領這些地方之後,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產糧地豈不是成了他們抵抗帝國的資本?

  將南方幾個地區建設成為糧倉,北邊各郡依賴於南方提供的糧食,那是建國之初就已經制定下的國策。這條國策會持續多久時間並沒有上限,需要中樞來評估各地的民心歸附情況,也是需要評估統治的穩固度,然後中樞才會考慮投入新一輪的資源來有針對性地進行建設。

  張良久在中樞,雖然無法參與一些核心國策的商討,可是以他的聰明才智不該沒有領會這點。那麼他提這個開頭是個什麼意思?其實是他有心想要為家鄉爭取一些福利,關中的一些建議不過是一個“支點”,用來撬動國策的鬆動。

  “向西挪動三十裡便是阿房宮的地址了。”呂哲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張良的用意,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便挪動吧,少了滻水還有潏水,也可以將陪都長安選擇靠近渭水一些,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一眾人等眼睛一直是盯在山川輿圖之上,聽到呂哲拿出最後的決定,不管心裡是在想什麼都是露出笑容。

  阿房宮的地基建設範圍太廣了,臨近山腳的地基配套最為齊全,有許多的山體大多被挖,肯定是要進行詳細的規劃。

  建城並非是說不能將山包含進去,只是先決條件是不能對交通形成阻礙,既然已經確定陪都長安的地址,那就該考慮更詳細的細節。

  “山腳與山腰動用工程的時候是建立宮殿,那裡按照原本的計畫是建造‘阿城’。”李斯指著山川輿圖,說道:“若是陪都長安選址這裡,只能將那片山地定義為宮城所在了。”

  阿城是簡稱,全稱叫阿房宮城,聽名字就能知道是類似于咸陽宮城的地方,屬於統治者皇室的私人住所。事實上一開始阿房宮就是作為皇室休閒地的用途,歷史上阿房宮建立到一半的時候,始皇帝後期除開是出巡和必要,不然他都是居住在阿房宮,連帶辦公也大部分時間是在阿房宮,導致朝臣需要在阿城之外尋個地方建造莊園。

  漢唐時期的長安距離阿房宮所在地都不遠,不過漢唐的長安雖然名字一樣但卻不是同一座城市,事實上到了隋唐時期已經沒有長安城,漢時的長安早就在戰亂中成為廢墟。楊隋的帝都選址在漢時長安附近,取名叫大興。李唐建立之後是在大興的原有基礎上進行重建,追憶兩漢時期的國家強盛,繼承古老的名字因此才讓長安“再現”。

  漢設立上林苑離南山那邊還算有點距離,唐的長安卻是向南山那邊挪了一些距離,等於是唐時的長安已經非常靠近“十萬大山”,一些陵園甚至是屯兵地點甚至就是在大山之內。

  帝國時刻都在進行變革,火藥已經被用於軍事用途,甚至是燧發槍和火炮都被建造出來,或許也能學李唐政權將一些軍械製造基地設在大山,畢竟那裡易於封鎖,也是人跡罕見的所在。

  天色漸晚,當夜出巡隊伍只能是停在霸上營盤,皇帝停留軍營可是讓當地駐軍著實激動了一把,夜間不但是有巡邏任務的士卒沒有休息,幾乎是所有駐軍都時刻做出保衛的姿態,畢竟那是皇帝信賴他們的一種表現,不管有事沒事,做出誓死守衛的態度總是沒錯的。

  秦地的青壯真的是差不多空了,霸上營盤之內的兩萬駐軍中,只有四千多人徵召自秦地各處,其餘卻是來自韓地和燕地擅騎的人員。他們在這裡是作為騎兵被培養,訓練完畢之後會補充到缺員的騎兵軍團,因此霸上邊上有專門的牧馬場,身在營盤夜間能夠聽到遠處偶爾傳來的馬嘶聲。

  帝國現在不缺馬匹,那是建立在隴西各部族沒有逃亡,河套及時收回,趙地和燕地未經太大摧殘,等等的前提之上。

  隴西郡目前仍然是帝國的產馬大郡之一,大的部族遷移前往河套和北疆草原,空置下來的牧場被官辦或是私人填補。

  河套那邊的水草豐美天下聞名,帝國是將河套視為重要的養馬基地。從河套收回到帝國曆六年,不管是本來持有,還是從草原胡人那裡繳獲,又或是從其他管道得來,基本是安置在河套那邊。

  相對來說趙地和燕地的育馬基地都要比隴西郡和河套各郡在規模上小許多,趙地和燕地尚且是這樣,中原和長江流域這些不適合培育戰馬的地方,哪怕是有牧馬場規模上也只能是更小。

  “未來的二十年,帝國騎兵軍團至少要擴建到十個。”呂哲說的只是國防軍,可沒將禁軍算進去。他說:“我們一再向外開拓,距離本土會越來越遠,沒有什麼比騎兵這種擁有高強機動性更適合的兵種了。”

  雖然都清楚一個騎兵軍團的消耗可以抵得上三四個步兵軍團,可是沒有人會去反對,帝國的現實情況就是需要騎兵,擁有足夠數量的騎兵可以開拓得更遠,意味著收穫也會更多。

  帝國未來的開拓方向只剩下兩個,海洋是其一,西域是其二,這也是為什麼需要在靠近西域的位置建立長安這一座陪都的原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2章 治國難

  縱觀帝國疆域圖,會發現帝都南陵有點靠向南方,儘管帝國無時無刻都在建設交通,可是仍然需要用雙腳和畜力的年代,南陵作為帝都其實已經偏南,騎快馬從南陵出發抵達北疆草原,途中人不休息換馬騎乘最少也需要將近一個月,而這還是人不停歇的快騎速度,徒步行走怎麼也需要四個月以上。

  交通是一個國家的重要組成部分,交通發達才能讓中樞有效地控制國家,交通不便的地方通常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叫“山高皇帝遠”,也就是很難有實際的控制。

  一個國家保證統治的穩固是建立在什麼之上?說是依靠民心有點虛,民心是一種很虛無縹緲的東西,實際上就是看國家能不能有效控制統治的疆域。

  離中樞越遠的地方,當地發生了什麼事一般很難被中樞發覺,那麼想要搞點什麼的東西也就具有操作空間。一般情況下一個國家不可能處處駐軍,除開邊疆必要的邊軍守衛國境,古時候軍隊其實都會被安排在距離國家首都不遠的地方,越是精銳的部隊越是這樣,那是為了防止軍隊離得太遠脫離控制,使得一些將領有可能將軍隊變成私軍。

  統治者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達到控制國家的目的?掌握大義名份是其一,民心教化是其二,不過這兩樣其實也是比較虛的組成部分,更為重要的是掌握暴力機器,也就是手中有兵。

  掌握暴力機構的統治者,才能真正控制國家,無分對錯好壞,某地發生暴動、叛亂等等狀況的時候,軍隊是夠能夠迅速趕到,及時地撲滅或消滅任何動搖統治的人,這就是統治的基礎。

  帝國在關中建立一座陪都,有關於進軍西域的需要,其實也是關乎到“控制”的一部分。

  長安一旦建立起來,那是在昭示天下帝國對關中的重視,對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起到震懾作用。另外,長安也會長期留守一些中樞的行政人員,皇帝一年之中會有固定的時間待在長安,長安周邊也必然也安排絕對忠於皇帝的軍事力量。

  始皇帝為什麼要天下一統之後不斷巡視地方,不就是為了震懾宵小嗎?他是流動性地四處震懾,事實已經證明始皇帝到了某地或許能夠起到震懾作用,可是一旦始皇帝離開當地那些人又會重新活躍起來,起到的效果有限得很。

  呂哲的選擇是建立陪都,不但會在關中建一座長安,還會在遼東廣陽郡的涿縣附近選擇建造另一座陪都北平。這樣一來位處南邊的南陵,位處關中的長安,位處遼東的北平,三處就形成了一個三角形,形成對整個帝國的掎角控制。

  長安應該建造在哪已經有了決定,但絕對不是說馬上就要建造。現如今帝國只是剛剛平穩下來,對外也有戰事正在進行,各地的基礎有益當地人不會引來太多的怨言,可是建立陪都卻只是有益一處,哪怕是有償雇傭也不適合大量招募民夫,只能適當地少量招募用很長的週期來將長安建立起來。

  “主要還是關中青壯沒有多少了,不然倒是沒有太大的妨礙。”番賢是內史郡的郡守,他本身是南郡三大豪族之一家主,算得上是呂哲的嫡系,說一些話也就沒有那麼多避諱:“關中的主要勞動力缺失,幹活的基本是老弱婦孺,比較重要的是恢復民間的生產,哪怕是有償招募,回應者也會有限。”

  共尉已經多次談到這點,連傾向性強烈的多給關中士卒放假這種昏話都敢說,可見關中勞力真的是太缺了。現在,管理民政的郡守番賢也說關中缺少勞力,那就由不得呂哲不重視了。

  “匈奴南侵,殺入上郡和北地郡,後期北地郡一直是戰場,兩郡的情況比內史郡還要嚴重。”李斯插話道:“中原人口倒是稠密,似乎也有些稠密過頭了。”

  呂哲掃一眼李斯,能聽出李斯話中隱藏的意思,無非就是建議從中原移民關中,填補關中的勞力不足,但是可能嗎?

  帝國擴張迅速,多的是人煙稀少的區域,關中各郡合起來至少還有四五百萬的在籍人員,嶺南三郡不小於關中的地皮卻只有可憐巴巴的三十七萬總人口該找誰哭訴?更不用談另外那些新置的郡,一些郡的總面積不下於十萬以上平方公里在籍人員卻只有二三萬人口,那該是地廣人稀到什麼地步了!

  帝國人口較為稠密的是中原各郡和長江流域各郡,其中光是帝都南陵人口就接近百萬,但是又能怎麼樣?難道要強制性地分攤移民?先不談有沒有可行性,估計真要那麼做就該等著又一次天下大亂來個改朝換代了。

  很多時候呂哲真的不懂一點,帝國已經拿出很好的移民政策,可是大部分人寧願在家鄉困頓也不願報名移民。要知道很多人在家鄉根本就沒有土地,他們一旦接受移民安置就能夠獲得官府輔助的至少二十畝以上的土地,前期辛苦是辛苦一些,可是安頓下來必然能過上好日子,那麼多人為什麼就寧願在家鄉掙扎也不願挪步呢?

  要說鄉土難離,現在是有鄉土觀念了,可是並沒有後世那麼濃烈。

  要說沒有開拓精神,現在可是上古先秦剛剛結束的時代,此前勇於開拓的精神依然健在。

  “河套等草原地區,由大家族帶頭,後面小戶參與,二年之間確定移民的人口總數達到四十萬。”張良慢悠悠地說:“那些大家族以放牧為生,家族產業就是放牧。帝國需要數量龐大的戰馬,他們牧養出來馬匹會有固定管道買入。”

  張良說的只是移民草原其中的一點,另外還有關於羊毛新的製作方法出現,不但牧養戰馬會有良好收益,牧羊也成了吸引人的產業,更不談北疆軍隊長期會需要他們提供的肉食品供應。

  國家政策可使人致富也能害人破產,真正做大生意的人總是會觀察國家的國策制定來確定發展方向和投入,甚至是會預先察覺不妙而收攏資金撤退。古時候這樣的做法已經出現,不過影響到的一般是區域性質,做法通常也只是死抓資金不放和收縮出售產業鏈改為囤積,不像現代經濟流通那麼廣消息互通也那麼快,不然一定會像是現代大批商人撤資對經濟造成的重創區域會那麼廣。

  就目前而言,戰亂結束還不到五個年頭,一些地方持有資金的人依然是閉門不出的狀態,這些地方也是經濟恢復最慢的區域;有些地方的人卻是發現大勢迎合國策,從中賺取了大量的財帛。

  草原上有短時間內能夠形成效益的地方,願意移民過去的人自然而然就多,因為有效益在作為吸引力。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現如今的人們對草原也不是那麼陌生,要知道現在仍然處於遊牧狀態的炎黃苗裔一點都不少,北疆各郡的人也並不懼怕進入草原。

  相對起草原,南疆對於人們來說才是陌生的地方,以前楚地就被中原各地的人認為是蠻荒野蠻之地,這種名聲可是持續了將近四百年,對於楚地更南的地方人們普遍認為肯定是窮山惡水,可想而知必然是懷著一種抗拒和恐懼的心理。

  正是因為普遍認為南疆不是什麼好地方,帝國鼓勵移民南疆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冷淡回應,最後中樞詳細地商討下來,認為不是有兩個封國需要安置嗎?索性全安排到南疆算了。

  將魏封國和秦封國一塊安置到南疆?呂哲可是非常清楚現在的蠻荒之地只是表面現象,那裡要是開發起來礦產資源遍地不說,光以當地氣候情況帶來的產糧效益就根本沒有放棄的理由。

  考慮到帝國佔領嶺南,又向更西南的方向進行開拓,至少幾十年之內是無法穿越陸地直至海洋,開發起來也需要龐大到難以想像的人力物力,最終呂哲才認可將魏封國安置到現代泰國附近的區域,否定了秦封國一塊安置南亞次大陸的建議。

  強制移民不可取,一旦那麼做等於是在製造動亂,只能是依靠各種各樣的輔助外加效益來吸引人們主動遷徙,草原上目前有足夠的條件吸引移民,南疆卻不是那麼容易了。

  “至少二十年,我們需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來建立樞紐交通,使得南疆那邊在交通上能夠做到順暢。”張良是博士嘛,什麼建議都能說一些。他侃侃而談道:“帝國先掃平遷徙的一些障礙,用開發出來的實際成果吸引移民。”說到這掃了一眼李斯,絲毫不給面子地說:“強制移民是在自掘墳墓。”

  李斯的反應是臉頰顫動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來。他知道呂哲很欣賞張良,這從出巡單單帶上張良一名博士就能看得出來。另外,他還知道呂哲有意在培養張良,否則一些中樞決策上不會讓張良有開口的資格。

  強制移民不是沒有官府幹過,實際上不止是以前的大秦,各個戰國都有做過強制移民的舉動,或是強制性派出軍隊讓某一地的人遷徙,或是用抽籤的模式來決定遷徙,都是強制性地執行遷移政策。過程中不是沒有人抵制或者抵抗,各國面對這樣的局面只有一種行動,那就是殺,殺一人不夠就殺十人,十人不夠就百人,乃至於是全村皆殺,只要是中樞有命令,殺人能夠讓命令得到執行根本不在乎人命,其中又以秦國執行得最為強硬和堅決。

  大概是在十五年前左右,秦國也執行過一次強制性的遷徙,從戰敗滅亡的六國故地抽籤模式集中人群,由當地的縣尉操作,然後派出有秩,嗇夫,遊徼等小吏,甚至是直接派出郡縣兵,將集中起來的人押解到南方。強制被集中起來的人,他們是被安置到當時由屠睢統率的南疆軍團,對外統一稱呼是南疆軍團的士卒,可是所謂的士卒並不缺乏婦孺和老幼。

  呂哲是南疆軍團組建階段的親歷者,他甚至當過一地的主事人,比較瞭解當時軍團士卒的構成部分,很清楚所謂的南疆軍團是個什麼情況。

  屠睢的南疆軍團是個什麼情況呢?只有少部分“根正苗紅”的秦卒,四成是來自六國的戰俘,超過五成是被強制遷來的家庭。秦人在南疆軍團是作為軍官存在,特別是高級軍官根本全是秦人,只有在百將級別以下才會有六國戰俘轉編來的人擔任。

  當時大秦在各地抽籤拿人造成的反響非常大,各地逃亡者無數,因為官吏執行期間的暴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讓本來就有滅國仇恨的六國黔首更加痛恨秦國,直接導致的是六國舊有貴族得到來自更多人的支援,隨後的暴動和複國有了更大的基礎。

  不管是原版歷史還是呂哲這個版本的大秦,都不是一時間衰弱和滅亡,是一連串的國策和作為造成,已經有了前車之鑒,也只有刻意想要引起呂哲注意的李斯才會弄險提出那樣的建議。

  李斯根本就不顧周邊人們各式各樣的目光,他挽著鬍鬚笑道:“帝國已經在執行罪犯流放的政策,想用這個辦法充實地廣人稀的區域,可是這樣做略略欠妥。”

  接下來李斯開始大談為什麼不妥,講到罪犯的本性,南疆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必然是充斥著罪犯,治安不管會使官府公信力下降,管的話投入又大到難以想像。他更是毫不掩飾地說:“全是罪犯,他們必然是對帝國心懷不滿或是怨恨,這一代的情緒會傳到下一代,南疆遍佈對帝國心懷不滿的人,帝國在那邊的統治會安穩嗎?”

  呂哲很注意在聽,他之所以同意將罪犯流放南疆,是因為自願遷徙的人太少太少,另外也是嶺南在歷朝歷代就是流放罪犯的地方,各個朝代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做法吃到什麼惡果,因此也就不是那麼在意。

  “全是罪犯,良家子會擔憂過去之後能不能安居……”李斯掃視在場所有人一圈,說道:“南疆移民效果差,是不是有這樣的原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3章 荒唐,卻真實

  打江山易,坐江山難,自古以來便是一種公認的事實。

  打江山是在進行破壞,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什麼陰謀詭計都能用上,越是能厚著臉皮偽善其實背地裡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取得江山的可能性越高,因此自古真正仁慈的人通常都會是他人的墊腳石。

  取得了江山,不再是光靠暴力就能坐穩江山,很多手段也就無法再使用了,厚黑的手段收斂,進行的是懷柔的策略,可是很多一度取得江山的統治者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些依然凡事使用暴力手段的人通常對江山的統治不能持久。

  第一代人打下江山,懂得依靠懷柔政策來穩固人心,可是因為選擇繼承人不適當,後面繼位的統治者或是因為昏聵,或是因為做事過急,國家政權二代而亡的例子也有不少。如秦二世,隋二世這兩個比較出名的例子,又有很多根本就不出名的例子。

  觀看華夏歷史,從來都不缺雄才偉略的英雄豪傑,可是真正能夠做成事情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因此也就有“時勢”兩個字。

  時勢是什麼?不就是時機和運勢嘛,在正確的時機選擇了正確的做法,本身運勢又足夠,才成事。

  民心思定,那就不該啟動大工程,像是劉漢政權的選擇就是重用黃老學派,執行與民休息的國策。

  與民休息不過是官府不額外攤派徭役,對稅收政策也執行低稅收策略,民間是一種放任自流的現狀。這種政策的條件下,漢初民間的現狀是,鄉間豪強頻出,遊俠之中也出現大豪,民間出現了什麼矛盾那都是平民自己的事情,仇恨並沒有被轉移到官府身上,也就是人民之間的內部矛盾,官府再利用這個矛盾來進行操作,達到統治穩固的目的。

  大亂之後大治,通常都是因為人口銳減,土地的需要被降到最低,不少開國政權有劉漢室的例子在前,差不多都是依樣畫葫蘆學著照辦,有的成功,也不是沒有失敗的政權。成功了的政權基本都是抗住了外部的壓力,沒有成功的政權差不多是外來壓力之下亡國。

  帝國新建之初,不是沒有人提過與民休息的國策,打算用至少三十年的時間進行沉澱,用時間的流逝來讓天下庶民習慣新的統治政權。不過帝國的統治者是呂哲,是一個習慣了高度快速生活節奏的人,別說是沉澱三十年,三年都靜不下來。另外就是呂哲很清楚現在的時勢,三十年什麼事情都不幹,目前已經展露猙獰的匈奴人就該西滅西域、東征東胡,整個草原都被冒頓征服之後,帝國將會面對什麼?

  “不是無償徭役,帝國也重軍功。”呂哲對著一眾將校笑道:“帝國不是以徭役形式徵召士卒,強迫他們去征戰。”

  將校全部都是點頭,他們對此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軍隊一大改革就是軍餉的出現,從無償的徭役變成了有償的雇傭,成為一名士卒並不比在家勞作獲得少,軍餉足以支撐一個家庭的費用,這是有史以來史無前例的變革。

  除開軍餉之外,戰時有津貼不說,傷殘乃至於是戰死還有後續的撫恤,等於是再進一步解除了士卒的後顧之憂。

  帝國軍隊還有一項政策,戰場繳獲上繳六成之後剩下四成歸於私人所有。

  平時有軍餉,戰時有津貼,戰死有撫恤,繳獲能私有,一系列的國策造成的是什麼樣的現狀?是但凡有點膽氣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加入軍隊服役。

  “所以儘管每家每戶都有點瑣事,關中的家庭也並不願意自家的子弟從軍中退役。”共尉歎了口氣:“有一些比較麻煩的是,關中婦女與奴隸有苟且的事情……實在是……”

  家中男人不在,主婦寂寞難耐,奴隸再有點手段,乾柴遇上烈火,導致出現苟且?

  “苟且也罷,苦惱的是男人不在主婦懷孕,這可是會出大事的。”共尉苦著臉:“所以末將才說,能不能多給關中士卒放假。”

  有那麼一點詭異,但絕對是事實,這年頭對於貞潔並不是十分看重,未嫁女與人發生性事並不是十惡不赦的事情,男子對於娶到沒有保證貞操的女子也不是太過在意。另外,現今年頭寡婦再嫁也屬於正常,官府甚至非常鼓勵寡婦再嫁,並不鼓勵寡婦為了守節而孤老終身。

  是什麼情況造成這種現象?無非就是上古先秦時期戰事不斷,只要是男子都有上戰場的可能性,上了戰場可保不准還能不能活著回來,男子上戰場前與鐘意的女子幹點什麼是普遍現象,為了增加人口官府也不可能鼓勵寡婦留家不嫁。

  家中男人尚在,留家的主婦與人苟且,這可就不是什麼可以不在乎的事情了。歷來歸家的男人發現自己的妻子與人苟且,能和離算是大幸,將妻子打死的案例更多。

  一家男人是從軍服役,留在家中的妻子卻是與人苟且,若是個例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發生得多了就不止是會影響到民間,對軍隊的影響必然也會產生。

  “與……奴隸苟且?!”呂哲臉色嚴峻地問:“案例很多?”

  關中無論是商鞅變法前還是變法後都是有奴隸群體的存在,商鞅變法的時候解放了一批奴隸,可是隨後的征戰中每家每戶又獲得了新的奴隸,因此家庭中有奴隸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帝國建立,一些政策上進行改動,可是並沒有進行解放奴隸的事情,畢竟那些奴隸是一些家庭的私產,哪怕是國家也不能豪奪,是吧?

  番賢是管理民政的郡守,他可是在場,見共尉眼睛瞄過來,立刻期期艾艾地說:“不……不少。”

  一片吸氣聲響了起來,能夠讓一地郡守說出“不少”兩個字,那肯定是非常多了。

  “始皇帝在的時候,關中青壯不是在服徭役就是服兵役,極少有回家的可能性,普遍是長期離家的狀態。”番賢也是一臉的苦澀:“青壯幾乎被抽空,連續數年乃至於是十年以上沒有歸家,關中待嫁的姑娘多到成災,大部分未嫁女的年齡已經呈現偏大的趨勢。成親人婦獨守空房……這個……”

  呂哲還是第一次聽取這種彙報,又問了不少它地的一些人,情況是各地區各有區別。

  “是一種普遍現象啊……”

  這一下不止是任職關中的人苦笑,其它地區的人也是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

  女子怕寂寞,一寂寞再有人撫慰便會發生一點什麼故事,這應該怎麼說才好?

  “裁軍,馬上就要裁軍了。”呂哲當然也是一臉的苦澀,他憂慮道:“軍中放假省親的時間段,各地流血事件……估計不會少。”看向了番賢,問:“有什麼章程了嗎?”

  番賢說了一些普遍的案例處理狀況,回家的男子一旦發現妻子與人苟且很少有和平處理的例子。他又說:“若是平民倒是私下協商,大多是第三者進行什麼補償,夫妻和離。奴隸……基本是會被殺掉。”

  已經不是個例,是普遍現象,等待家中男子回去,那該發生多少事情?可以想像的是大的社會影響必定會發生,將引起什麼樣的效應卻是不好說。

  呂哲不斷苦笑,自古家庭私事官府就不好管,已經察覺到會有不少流血事件了,可是怎麼進行處理卻是註定會成為難事。

  “士卒服役,人婦卻……”蒙恬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說道:“軍心難平,陛下不得不思量。”

  呂哲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已經在思考怎麼安撫軍心。

  “事情已經發生,思考將會發生的事情妥善處理,是不是……”張良一臉的思索,頓了頓才說道:“該設想避免類似的事情?”

  民間的男人因為自己的事情出遠門長期未歸,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男人在軍中服役,家中發生狀況,雖然不是官方的責任,可是怎麼也無法推個一乾二淨,想要杜絕難以辦到,畢竟人婦不是罪犯,難道還能專門派人盯著啊?

  “教化,加強教化。”張良估計是有了一些頭緒:“秦軍有一項政策,允許家人到駐軍營地探望……”

  秦軍是有這麼一個政策,允許士卒的家人前往駐軍營盤探望,不過是在腹地駐軍才有這樣的可能性,出戰太遠並不進行鼓勵。

  另外,秦國鼓勵家人探望士卒是有一個原因,秦軍除了一些東西之外,秦卒從衣服到兵器都是私人準備,軍中伙食也根據爵位和官職的不同有區別對待,沒有到達那個官職或爵位的秦卒想要有更好的待遇就要自己花錢。

  秦卒在軍中經常需要花錢改善一下伙食,才會有足夠的體力跟得上消耗。一些額外的事情,如修補破損的兵器、修補破了的衣裳、等等都是需要用到錢。

  士卒不是想要回家就能回家,沒錢了通常是托有機會回家的同鄉給家裡轉告一下,再由家人託付會到軍中人的帶錢過來。沒有同鄉的人該怎麼辦?基本上會有軍中的驛站系統固定時間幫士卒送家信,這就成了向家裡要錢的途經了。

  家庭知道軍中服役的親人需要錢,沒有託付人只能是親自動身前往家人所在的營盤,那麼平民探望軍中服役的士卒也就成了一種習慣。

  張良介紹了很多,最後說道:“此前這種行為並不被軍方設置條例成為政策,或許帝國能夠起草相關的律法成為固定國策。”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並沒有馬上發表意見,都是一臉的思考。

  呂哲在秦軍服役的時候有經歷過大規模探望的活動,他當時十分的困頓,無比期盼大叔能夠出現,帶來一些錢財或是保暖衣物,可是最終大叔並沒有出現。後面要不是遇上李良和徐陽,得到兩人的幫助,他估計很難撐過那個冬天。

  成為皇帝的呂哲有照顧大叔一家,可是並沒有高規格的待遇,原因就是大叔將他丟到軍中之後沒有再行聯繫,不是他心性薄涼。曾經一再幫助他的李良和徐陽,後面不是得到他的回饋了嗎?

  品味了許久的人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一片贊同之聲先後出現。

  很明顯就是為了防止人婦春心蕩漾的一條政策,允許士卒親人探望雖然沒可能滿足所有人,就像是出征西域和草原的部隊就難以照顧到,可是帝國軍隊大多數是駐紮本土,總是能照顧到大多數人的。

  現在的軍隊並不排斥有女人身在軍營,像是隨軍商販一般都會帶著一些女子做皮肉生意,士卒有錢在不當值的時候能夠去那什麼一下。各個戰國,像是之前的齊軍,他們的軍隊甚至隨時隨地都攜帶官辦的營妓,畢竟這是管仲在齊國變法的最大成就之一,那就是賣淫合法化。

  長久以來呂哲制定政策的基礎就是讓更多的人可以共用紅利,這一套政策讓呂哲可以從默默無聞之輩成為一個龐大帝國的皇帝,那是因為有參與就有利益,團結了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使得這些人樂意追隨願意出力。

  現在面臨可能造成社會嚴重動盪的隱憂,呂哲再一次發揮出豁達大方的性格,說道:“由官府出資,幫助一切想要前往軍隊探望家人的家庭,沿途驛站等官方機構也儘量保證他們的安全和需要。”

  在場的眾人基本都是在點頭,不說目前國庫國帑豐足,哪怕是國帑不足,擠也是該擠出一些資金來,認為這樣或許能夠減少後續的麻煩。

  “這樣一來人口流動……太大了。”李斯再一次扮演潑冷水的角色:“人口流動大,處理不當的話……”,話沒有說盡,但是都能聽得出來。

  “卿家提醒的很好。應當先檢測一下各地武裝力量,儘量做到萬無一失。”呂哲用著欣賞的目光看著李斯,說道:“既然卿家已經預先料想到這一方面,卿家又是廷尉,那便由卿家來主持。”

  李斯恭敬應了聲“諾!”,內心裡卻是狂喜。這件事情要是辦成,那該得到多少人的感激?另外,他要是不負眾望,也是在向皇帝展現自己的辦事能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4章 下任執政官

  春秋戰國時代的秦國首都一開始本不是咸陽,老秦人一開始是半定居半遊牧狀態,其實並沒有固定的首都,後面才將櫟陽定位為首都,秦獻公時代的變法,也即是商鞅變法的發生地就是在櫟陽。

  當時魏國乘秦國內亂之機,奪取了秦國的河西(黃河與洛河之間地)之地。西元前三八四年秦獻公即位後,立志收復河西之地,於前三八三年在櫟邑修築了櫟陽城,將國都遷到櫟陽,隨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開展了對魏國的軍事反擊,初步改變了被動挨打的局面。

  秦獻公去世後,他的兒子秦孝公繼承了他的事業。秦孝公任用商鞅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貧弱的秦國一躍成為諸國中最先進、最富有的國家,為後來秦始皇統一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西元前三五零年,商鞅在櫟陽第二次頒佈變法令,將國都由櫟陽遷往咸陽。櫟陽作為秦國的都城只有三十四年的時間,這一時期秦國正處在由弱變強的時期,所以櫟陽在華夏都城史上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古櫟陽也因商鞅變法聞名遐邇。

  櫟陽與咸陽之間的距離從平面地圖上看只有不到五十裡,它是位於渭水北側,鄭國渠的邊上,距離戰國時期秦軍的另一個屯兵地點武城不到三十裡,哪怕是現如今櫟陽對於秦人來說也仍然有著很高的地位。

  出巡隊伍並沒有前往櫟陽,途中呂哲只是聽李斯、蒙恬等關中人士講述歷史上秦國的轉變。

  一些秦地出身的人講秦地的歷史變遷當然有其用意,張良就一再想要打破那種氛圍,可是試了幾次見呂哲仍然聽得津津有味,他也只有按捺內心的不安下去。

  一些人給呂哲講秦地歷史變遷是要呼喚皇帝一樣身為秦人的記憶,畢竟從貫籍上來講呂哲可是隴西人來著。

  隴西郡為什麼那麼乾脆地投入呂哲的懷抱?除開隴西郡的大部分大族與當時的漢國建立起了長久的貿易關係,不還就是因為呂哲的貫籍是隴西郡的嘛!

  對於隴西人來說,呂哲崛起的過程中南郡人和長江流域的人才是主力,反正不是隴西人占了頭籌,既然無法獨佔頭籌只有不甘人後,呂哲稍微招招手,哪有不立刻投奔的道理!

  張良內心的不安源自于秦地出身的人有越來越充斥朝堂的趨勢,以前是軍中大將基本是夷陵嫡系出身,雖然是秦地出身占了四成,可還有六成是來自於六國故地。文官體系之中,秦地出身的人占了三成,六國故地的官吏占了其中的七成,算是占了比較大的比例。

  舊有列國不是消失就是成為封國,有那麼一段時期呂哲麾下的文武官員比例再次出現變動,隨著舊有列國的文武被接納,帝國建立的時候武將集團多了一成達到了軍方集團的七成,文官集團卻是多了二成達到了九成。

  一些“有心人士”那麼一計算,軍方的七成將校出身舊有列國,文官集團九成也是出身舊有列國,他們曾經彈冠相慶,認為是一件很好的趨勢,也認為呂哲雖然出身秦地卻是極為照顧舊有列國故地出身的人,基本是帶著一種莫名的熱切,大有想要將秦系文武壓下去的念頭。

  近幾年呂哲制定的國策沒有更動,可是秦地出身的人卻是以一種“湧現”的規模開始充斥官場,僅僅是不到三年的時間,中樞的官員比例秦地出身的人重新占到了三成,軍方秦地出身的將校恢復到四成,文官集團比之前三成的時候多了一成達到了四成。

  帝國的官場任職任命有一套流程,看政績也看考核,可是一旦人的內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他們不會去想一樣的平臺機會平等,只會從一系列的事情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秦地出身的人有重新抬頭的跡象,進而得出呂哲將要大用秦地出身人等的猜測。

  國防軍有二十個軍團的規模,其中有八個中郎將軍團長出身秦地,這六個軍團中有五個是騎兵軍團,而帝國才有六個騎兵軍團。呂哲對騎兵軍團的看重天下皆知,六個騎兵軍團竟是有五個是秦系的中郎將,這又是那些人猜測呂哲要偏向秦系的佐證。

  再看看其餘三個秦地出身的中郎將率領的三個步軍軍團駐紮在哪,一個滿編的精銳步軍是駐紮在三川郡的洛陽,另外兩個精銳滿編步軍分別是在邯鄲郡的邯鄲和巨鹿郡的觀津。只要一看山川輿圖就會得出一個結論,三地中的任何一地都是屬於戰略要地,是重中之重的兵家必爭之地。

  其餘的各個軍團,騎兵軍團仍然在加強,步軍卻是已經逐漸裁撤輔兵和裁減戰兵,少有處於滿編的狀態,駐紮的地點除開是在邊郡之外,雖然有不少是處於交通樞紐,可要說是什麼重中之重的戰略要地就不像是了。

  舊有列國出身的將領也有區別,早期追隨呂哲從夷陵崛起的那幫六國人士,他們身處高位,不過心未必是向著舊有列國,像是共尉和季布就是比較明顯的例子,觀看其所作所為並沒有特別為楚人爭取什麼的樣子。

  另外一些雖然位處中郎將的職位,如吳芮、桓楚、周文、曹咎、周殷、司馬昂等人,這些人都有各自的經歷,出身也都不同,唯一有點相同的就是不上不下,想要做點什麼也是大部分時候有心無力。

  扶蘇接受和平兼併,許多原本秦國中樞的官員大多選擇離開封國,不當臣下之臣,直接效力皇帝,軍方的代表人物是蒙恬、王賁、徐岩,文官的代表人物是隗林、李斯、王綰,大多也在很短時間內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繼續發光發熱。

  也不是沒有一些具有才能的人留在秦封國,比較出名的是蒙毅、馮劫、內史騰等人,他們並沒有與另外直接效力皇帝的人斷開聯繫,有一些跡象表明秦封國可以選在西域就是出自中樞一些秦系文武的操作。

  很多人比較不理解一點,皇帝沒有讀史書嗎?春秋戰國時期的秦國就是偏處西北一隅,在發展中壯大,進而東進一統天下,將秦國安排在帝國控制力不會太強的西域,那是要重演歷史?

  張良就找過機會向呂哲表示出擔憂,認為將秦封國安置在西域或許會是禍端,建議呂哲針對秦王扶蘇的封地重新選擇,甚至認為安排到海上新發現的那片呂宋大陸是個不錯的選擇。

  “呂宋位處帝國海疆西南,現有的航道基本是要路過呂宋島。”呂哲很是喜悅張良能從帝國的角度出發,說了一些呂宋所在地的重要性,而後又說:“呂宋地下是取之不盡的銅礦,島上更是遍處寶石。已經發現的各種香料在帝國受到歡迎和追捧,博士瞭解這些之後還認為秦封國安置在呂宋島合適嗎?”

  之前張良知道呂宋島盛產香料,卻是不知道呂宋島地下含有巨量的銅礦,更不知道島上到處都是寶石,聞言愣了愣,卻是說道:“至少不是在陸地,哪怕後面會有反復造成的影響和後果也不會致命。西域位處陸地,更是帝國西擴的路上,若是日後秦封國有反復,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呂哲當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卻是有另外的打算。他轉移話題,說起了由李斯主持的政務,後面又談到帝國新生兒已經超過三千萬的數量,問道:“博士或許可以擔任更重要的職責?”

  帝國有鼓勵生育的政策,近年來的新生兒數量一再增加,隨著二線部隊和輔兵大多被遣調回腹地,他們得到的假期增多,今年新生兒的數量遞增到接近八百萬的數量。

  鼓勵生育還要有相關的衛生保健,不然會造成恐怖的災難。帝國針對衛生保健的基礎建設從始皇帝三十六年就已經開始在做,至目前已經有六年時間。因為當時控制區的限制,其實是長江流域的各郡有了一些成效,後期納入統治的中原、關中、燕地等區域卻是只開了個頭。

  “各地衛生保健十分重要,保證新生兒的存活和健康,關乎到帝國百年大計。”呂哲臉上滿滿都是憧憬,說道:“數年之間投入將近二億貫,未來還會有更大的投入,中樞已經劃撥十億貫在未來十年之內,每年投入一億貫照顧相關問題。而這並不將鼓勵生育的費用計算在內。”

  張良聽得表情直接呆滯了。

  十億貫?帝國目前的年收入是三千多萬貫,有呈現上升趨勢,不過按照估計未來十年之內也不會超過六千萬貫。帝國之前幾年的財政投入是四千萬貫到五千萬貫,等於是每年至少要出現一千萬貫以上的財政赤字。這樣一來哪怕是能夠按照預估的那樣每年財政賦稅達到六千萬貫,短時間內也很難填補之前的財政赤字。

  國庫很有錢,這對於很多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不但是中樞清楚,一些地方的郡縣官員也大體知道,連帶民間看到國家不斷投入資金建設地方基礎也能看得出來。

  國庫也真的是應該非常有錢,畢竟各地的礦產一直在開採銅、銀、金等貴重金屬,海軍佔領倭列島之後又連續發現銀、金兩種礦產。張良剛好有許可權能夠查閱倭列島的貴重金屬出產,僅是兩年之間倭列島已經向本土運回數百船的貴重金屬,雖然大多是未經提煉的礦石,可是也能想像出那到底是多少金和銀。他剛才也聽皇帝親口說出呂宋島地下有難以想像數量的銅礦,震驚之余其實是狂喜的態度。

  近期帝國不斷向倭列島運去器械和工匠,打算在倭列島建造提煉的配套設施,日後就不再需要倭列島將原礦石運回帝國提煉,能夠在本土提煉之後運回金和銀,等於是變相地增加了運力。

  張良還知道相關的勘探隊也從本土前往呂宋島,正在勘探礦脈,一些消息也顯示果真發現了礦脈。不算呂宋島那邊,陸地上的交趾也發現了一處超大型的銅礦。

  那麼多地方的礦產總合起來,帝國會缺錢嗎?帝國根本不會缺錢!真正應該擔心的是那麼多的貨幣投入市場會不會造成什麼不良現象。

  呂哲這個皇帝估計是有史以來當的較為舒服的一個,那是建立在他有“超前目光”的前提之下,其實也跟一開始就制定的擴張國策有關,前期的擴張是為了疆土,後面轉變為抓捕到更多的異族成為勞力,不就是讓那些奴隸成為各處礦產的勞動力嘛。

  使用異族奴隸進行勞動不會讓國內民心思變,這是共識。使用異族奴隸去進行危險的工作,這也是共識。國內黔首造成死傷,以帝國的政策需要相關撫恤,哪怕是有撫恤也會使得民心漸失,不想搞得天怒人怨最好是別幹這種事情。異族奴隸死了也就死了,不說有沒有拿異族奴隸當人看,異族奴隸死了至少國內沒人會心疼,從某些部分來說,異族奴隸的高消耗甚至讓一大批從業抓奴的人喜笑顏開。

  皇帝因為有錢幹什麼都少了遏制,對於一國的文武何嘗又不是這樣?執政官因為不缺財帛,處理各地的要求多了底氣;軍方因為有錢也能有最精良的裝備和源源不斷的糧秣,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後勤運輸能不能跟得上。

  張良自然是要接受皇帝的委派,本身也非常期待總算是結束了常年博士的身份,投入到民政的處理之中。

  “註定會是波瀾壯闊的年景啊……”張良內心的期盼有許多,看著呂哲與文武眾臣交談甚歡的一幕,心裡有了更多延伸出來的思考:“與眾不同的皇帝,因為皆有得利而上下一心的國情。皇帝今年三十三歲,平時身體康健未曾得病,面貌聽聞也長久不見衰老,再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估計沒有什麼問題?”

  明君難尋嘛,特別是一個對內不嗜殺、優厚臣子、心系黎民、致力開拓……等等很多方面集于一身的皇帝,什麼樣的臣工才不希望在這樣的人手下效力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5章 咸陽宮城

  衛生保健要花錢,花很多很多的錢,投入了還未必會有回報,許多官員其實並不太贊成只有投入沒有回報的建設,認為國帑哪怕是豐富也不該肆無忌憚的消耗,要是某段時間缺錢了呢?

  按照呂哲制定的相關國策,一切都是拿錢開路,像是穩定地方召集青壯集中建設,又像是各地道路和水利設施不斷建設,僅僅是在四年之間就花出去了至少十五億貫,而這些並沒有算上官府運作和軍方耗資。

  十五億貫啊,現在可不是兩漢時期,也不是隋唐,是上古先秦剛剛結束的時代,秦一統天下之初,家中有數千個半兩就算是大富,有幾個金(銅)餅就算是巨富,結果倒好,隨著貨幣改革減少面額,五銖錢上市之後制定一千文為一貫的貨幣體系,錢好像就不是那麼值錢了?

  秦半兩錢流通的時節,一個半兩錢大概能夠購買到幾石糧食或是半尺布什麼的,一個半兩錢大概是六個五銖錢,現在卻要十來文錢才能買一石糧食或是半尺布。

  “之前一家之中能夠數個半兩錢一年無憂,現在家中要有一貫才能保證不窘迫。”番賢說這話的時候是笑嘻嘻的模樣,果然又聽他往下說:“可是之前想要賺錢不容易,唯靠販售糧食或是自家織布,昂或是養一些家畜,能夠獲取錢財的途經不多。現在賺錢的方法卻多,可以接受作坊雇傭,可以參與地方建設。拿接受作坊雇傭作為例子,普通職位一個月是在百文錢左右,好一點的職位能有數百文錢……”

  帝國各地雇傭勞力參與地方建設,基本薪資是在八十文錢,體力越重的勞務工薪越高,不過吃、喝、睡卻是仰仗公家。私辦作坊、工廠吃、喝、睡是個什麼情況則不固定。

  經濟增漲中的物價上升是一種正常現象,普遍是大家都有錢帶動購買需要造成的物價上漲,物價適當上升不呈現誇張現象是經濟發展中的良性膨脹。如果物價上漲而收入卻降低必然會造成不良現象,既是所謂的貨幣貶值。

  “目前的經濟現狀因為購買力比生產力多,物價的上漲就形成必然。”張良說道:“只有增加生產力,使需要與出產形成平衡,才能對物價達到控制。”

  出巡隊伍已經在一天前抵達咸陽,呂哲等一群人是直接入住咸陽宮,打算等雪勢降低才重新踏上路途。

  呂哲不是第一次進入咸陽宮,上次來是以一名隊率的身份,在這裡接受了始皇帝的召見,因敬獻新的築城之法而得到獎賞,成為大秦軍中的一名軍侯。

  那一次來咸陽宮並不是什麼好經歷,不能東張西望自然看不到太多的風景,在地板上跪了數個小時也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再一次來到咸陽宮,呂哲是換了一種姿態前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想要前往何處,自然是想逛哪裡就是哪裡。

  幾代秦王到始皇帝一再擴建之下的咸陽宮占地不小,宮殿群和林園卻是有新有舊,大體是興樂宮和北宮比較新,其餘的宮殿群有老舊的現象。

  呂哲與一眾後宮自然是選興樂宮住下,北宮安排部分的禁軍,將文武百官安排在章城門附近的房舍。

  秦王宮殿的色彩比較單調,瓦片為青瓦,牆面為灰白,極少數的地方才能看到鮮豔的紅色,站在高處俯望而去,一處處三層、二層的建築遍地都是,不過可能是因為色彩單調的關係基本看不出有什麼富麗堂皇,而是一種堂皇氣勢。雖然都是堂皇,可一種是暴發戶一般的炫耀,一種卻是深沉的嚴肅,可見趙氏贏姓數百年的底蘊也呈現在建築學之上。

  興樂宮位處咸陽城東,與始皇帝曾經理政的章台宮有些許距離,章台宮是位處渭水以南,兩地相隔約有二十裡。

  史書記載,秦始皇曾在章台宮“躬操文墨,晝斷獄,夜理書”。中樞各公卿機關、全國各郡縣的奏章便向這裡源源彙集。奏章被送到章台,值守吏要呈送秦始皇親自驗查,封泥完好,確未被奸人私拆偷閱,才敲掉泥封殼御覽。

  呂哲選興樂宮而不是章台宮,那是因為興樂宮比較新,另外是興樂宮有一座鴻台。這種鴻台可不是周王為了避債建的那種高臺,是始皇帝為了登高望遠,曾經在這裡射了一隻鴻(也就是大雁),因此才命名為鴻台。

  鴻台高四十丈,始建于始皇帝二十七年,長度單位換算下來大約是九十米高度,等於是現代樓層的將近三十層樓高。不算天然的山地,鴻台是咸陽最為高聳的建築,處於鴻台頂端可以縱覽咸陽,將咸陽大部分地方盡收眼底。

  此時此刻的呂哲就與一眾臣工站在鴻台頂端,他們一邊談話一邊瞭望咸陽,看一地的房舍,看走動的小黑點人影,看漸漸多起來的炊煙。若是視力足夠好,甚至能從鴻台看到結了冰的渭水。

  來到咸陽時,不用刻意地調查,行走在路上時就能發現城內行人不多,哪怕是有也是老弱居多,顯得蕭條極了。

  關中大抵是一種蕭條的現狀,這與缺乏勞力當然是有關聯,這種現象有呂哲的責任,畢竟有不少秦軍可是南下,或者是駐紮防禦呂哲。不過,下令徵召青壯的統治者可不是呂哲,他在後面甚至釋放了大批關中戶籍的戰俘。

  缺乏青壯就會少了一種生氣,唯一給呂哲一些安慰的是,關中的秦人對於呂哲是一種歡迎和熱烈的態度,與呂哲出身隴西郡是秦人有關,更多的是因為呂哲制定的國策。

  事實上一路巡視下來,每到一處呂哲都是獲得愛戴,且不管愛戴是不是出自真心,但總歸是一種好現象嘛。

  恢復生產,呂哲一直都很重視這個,只是比較傾向于建設南方,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在建設南疆的產糧地,但也不能說是忽視其它區域吧。

  張良一直都在勸說呂哲關注中原各地的民間生產力,哪怕是知曉國策制定的用意,依然是在勸說加大對中原各地的投入。

  “欲速則不達,事情有先後。”娩杓搓著有點凍僵的手,含笑說道:“對於各地來說最重要的是撫平戰爭創傷。南邊能夠從密林抓捕到足夠的奴隸,優先建設帝國急需的糧倉是重中之重。”

  呂哲在點頭,很多在場的人都是點頭。

  “將南疆建設起來,也是為了吸引移民。”共尉掃了一下肩旁上的落雪,對著雙手的手掌哈了一口熱氣,說道:“南邊的氣候適合兩季稻,更南的疆域甚至能夠一年三熟,這是中原、關中、遼東等地的地理位置沒辦法做到的。”

  張良張了張嘴,最後只能是呐呐無言。

  南疆的氣候在產量上確實是得天獨厚,特別是在呂哲的引導下試種兩季稻的成功讓區域性氣候變得更加凸顯,那是中原、關中、遼東等地所不能比擬的。

  不排除日後兩季稻能夠在中原等地培育成功,可現實的情況是南方更適合作為產糧地,這種趨勢會隨著一年三熟的稻種被培育出來顯得更為明顯。

  其實華夏大地基本是種麥,稻目前還是在南方盛行,因為各地飲食習慣的關係,稻米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習慣。戰亂的時候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口味什麼的成了次要,因為南方產糧豐足的關係,帝國利用水運不斷從南方向各地運輸稻米,結果就是本來只在南方盛行的稻米也逐漸被各地接受。

  呂哲每到一地都會派人瞭解當地的情況,在咸陽依然沒有例外。

  出去的人回來彙報,資訊有點繁瑣,大多是隨機瞭解一些家庭的情況,過得怎麼樣等等。

  番賢作為郡守聽完立刻說:“狀況基本都還是不錯的。”

  以咸陽的情況來看,隨機選中的家庭都能吃得上飯,更為詳細的資訊是,只要有家人在軍中服役,並且服役的士兵有寄回軍餉,家庭基本是能靠被寄回的軍餉有個兩餐用度。

  “個別人家的狀況好一些,這些家庭基本是有家人在草原參戰。”共尉湊趣道:“軍方在草原不斷取得勝利,軍中大有繳獲,日子要好上一些。”

  瞭解了基本的生活情況,不算多好也不是太壞,這已經是帝國大力恢復戰亂帶來的創傷。若是沒有相關的政策,沒有帝國不斷從南方運糧到各地,出現饑荒是必然的事情。另外,大規模的建設向民間投錢,也是讓民間有錢可以購糧,當然不能離開這一部分。

  娩杓笑說:“花出去的錢基本是被回收。”

  糧食是官府運到各地,各地的建設是由官府出薪水,來來回回了一趟,地方有建設起來,錢也回流到官方,其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迴圈了。

  “運作在運輸線上的口眾,連帶相關的周邊,人數不下於二百萬,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呂哲對情況基本清楚,也是笑著說:“總是要醞釀一點什麼讓人忙碌,有工作也不至於讓人閑著,結果搞出什麼動靜。”

  皇帝說得風趣,臣工自然是笑著附合。不過,事實就是那個樣子,有份工作能夠使人心安定,國家創造就業崗位等於是在構建安穩社會,這樣的理論還是到了近現代才被提出來,不過對於呂哲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縱觀歷史,國家崗位縮減一直是動亂的誘因,幾個因為失去工作帶頭造反的人都是出身國家官吏身份,比較出名的有李家的自成。自古以來因為被“裁員”而造反的人物,名氣比較低的人更是多不勝數,他們基本上就是各支造反隊伍的骨幹。

  雪越下越大,一眾人等也就下了鴻台,他們回到宮殿,已經有侍從準備好飯菜,溫好了水酒。

  興樂宮還有不少始皇帝時期留下的人,像是宦官、宮女、舞姬等等,這批人並沒有被扶蘇遣散,呂哲帶著人回到宮殿,剛剛坐下自己的老丈人趙高就出現了。

  歷史上對趙高的評價多是負面,可是一些正統的歷史上也不缺乏公正的評語。

  《史記•李斯列傳》記載說趙高是“宦人”,有“宦籍”。這是趙高被誤解為宦閹的一條材料。然而,根據新出土的《張家山漢墓竹簡》,“宦”,就是在宮中內廷任職的意思。宦人,就是任職于宮內之人,相當於王或者皇帝的親近侍衛之臣。宦籍,就是用來登錄出入于宮門者的登記冊。秦漢時代,不管是“宦人”、“宦籍”,還是“宦官”的用語,都沒有指被去勢的男人出仕宮內官職,也就是後代所謂的“宦官”的語義。當時,被去勢後的男人被稱為“奄(閹)人”,在宮中任職的閹人被稱為“宦奄(閹)”,定義非常清楚。根據這個最新的材料,趙高是任職于宮中的宦人,也就是皇帝的親近之臣,而不是被去勢的宦閹。

  《史記•蒙恬列傳》說“趙高兄弟皆生隱宮”。這是趙高被曲解為宦閹的另一條材料。“隱宮”一詞,本來語義不明。東漢以後,一位為《史記》作注解的劉姓人士借題發揮,他將“隱宮”之“宮”解釋為去勢的宮刑,進而生髮開去說,趙高的父親受宮刑去勢,母親與他人野合生下了趙高兄弟。趙高兄弟冒姓趙,也受宮刑被去勢成了宦官。謊話越編越大,越編越痛快,於是以訛傳訛,到了唐代以後,趙高一家都是宦閹的不經流言,就逐漸固定下來。秦史專家馬非百先生早就根據《睡虎地雲夢秦簡》指出,“趙高兄弟皆生隱宮”的“隱宮”一詞,是“隱官”的誤寫。《張家山漢墓竹簡》出土以後,隱官的意義更加清楚明白。隱官,既用來指稱刑滿人員工作的地方,也用來指稱刑滿人員的身分,與宮刑和去勢完全沒有關係。

  現實情況是,呂哲所知道的趙高還真的就不是一個閹人,趙高體魄高大強壯,騎術車技精湛,武藝非同尋常,更有著高絕的書法,對於一些文學也有著很高的素養,更為驚奇的是對秦律的精通連李斯都自愧不如。

  在原版歷史上,趙高因為諸多作為而成為當之無愧的“奸人”,任何一個取得江山的人也不會容下一個曾經謀朝篡位的人,可是當時誰都沒有否認趙高是秦國宮廷中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的人材。

  趙高剛才是去見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帝國皇后趙婉,看樣子聊得挺歡,臉上的都快要笑出一朵花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6章 曾經的奸佞

  趙高前半生被始皇帝壓著幹不了什麼壞事,甚至可以說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地服務著嬴政,深怕有一點逾越的行為惹得性格暴虐的嬴政處罰,因此除了貪財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壞名聲。

  後半生的趙高,他在原版歷史上是參與了沙丘之謀。

  沙丘之謀的主使人是趙高和李斯,兩人篡改了始皇帝的傳位詔書,逼迫長公子扶蘇自殺,囚禁秦軍大將蒙恬,扶立胡亥為帝。

  趙高和李斯為什麼要篡改詔書?其實都是有差不多的原因。這個原因就是長公子扶蘇對於趙高或是李斯都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扶蘇對趙高和李斯非常厭惡,扶蘇對他們的厭惡才是沙丘之謀的誘因。

  扶蘇厭惡?那要是扶蘇繼位為帝了對趙高或是李斯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趙高是秦王宮的“宦臣”,換句說法就是趙氏贏姓的家奴。當時家奴可以任打任殺,趙高深怕扶蘇繼位為帝之後不但自己性命不保,可能全家也要滅個滿門。他不想死,更不想全家都死,找到機會了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然後篡改詔書讓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始皇帝的第十八子繼位為帝。

  李斯有偌大名聲,曾經因為《諫逐客書》而聲名大噪,可是說實話一路以來的官路走得並不平坦。

  李斯原先為呂不韋的門客,曾經參與過《呂氏春秋》的著作,後面秦國朝堂風雲變色,秦王嬴政與呂不韋從互相扶持轉為針鋒相對,李斯此時已經是秦王嬴政的佐僚之一。李斯原為呂不韋門客,時任秦王佐僚,有點想要脫身事外的意思逐漸沉寂,可是也因為這樣的選擇而被嬴政疏離。

  李斯為了重新獲得秦王嬴政的信任,找了個機會對秦王嬴政說:“凡是幹成事業的人,都必須要抓住時機。過去秦穆公時雖然很強,但未能完成統一大業,原因是時機還不成熟。自秦孝公以來,周天子徹底衰落下來,各諸侯國之間連年戰爭,秦國才乘機強大起來。現在秦國力量強大,大王賢德,消滅六國如同掃除灶上的灰塵那樣容易,現在是完成帝業,統一天下的最好時機,千萬不能錯過。”

  此便是李斯針對秦國一統天下的第一條策略的開始,隨後上呈離間各國君臣之計。後面李斯又獻策“先滅韓,以恐他國”的計策,終於得到秦王嬴政的賞識,得長史之位。兩條計策全被採納,李斯當然繼續奮發向上,隨後又勸秦王派人持金玉去各國收買、賄賂,離間六國的君臣,果然也收到了效果,因此而被封為客卿。

  一直是到秦王下“逐客書”詔令,傷心欲絕想要回歸楚國,回歸途中受越想越不甘心,逐寫《諫逐客書》上呈秦王嬴政。秦王嬴政看了《諫逐客書》之後幡然悔悟收回逐客的詔令,李斯因此而聞名天下,也因為李斯有師從荀子的原因被封為廷尉。

  廷尉在秦國是個什麼樣的官職?秦國的三公九卿制度下,廷尉便是九卿之一,負責掌管司法審判。沙丘之謀時期,李斯已經當了很久的廷尉,因為執法嚴厲,也因為幾件事情上駁了扶蘇的面子,實際上是已經得罪扶蘇。

  李斯的志向是成為輔助皇帝處理政務,同時負責對文武百官的丞相,可是一直都未能如願。始皇帝下詔讓扶蘇繼承帝位,李斯其實也是感到不妙,可是也只是感到不妙而已,並沒有禍及滿門的危機感。

  趙高是對李斯這麼說的,他說:“長公子扶蘇厭惡我們,一旦他繼位,我必然是要滿門皆滅,你當丞相的志向可就永遠沒有機會,不但難以當上丞相,也會有革職下獄的結果。你當廷尉的時候得罪了那麼多人,他們肯定會找你算帳,恐怕沒有走出牢獄的機會了。”

  李斯當廷尉的時候確實得罪了非常多的人,會這樣是因為始皇帝凡事嚴厲,他當廷尉自然也是走的嚴厲路子,怎麼可能不得罪人?

  趙高見李斯臉上出現惶恐,立即打鐵趁熱,說道:“既然註定會有悲慘的下場,為什麼不冒險搏一把?”,隨後帶著李斯到始皇帝的車駕,李斯進去立刻聞到香氣中難掩的臭味,趙高卻是指著始皇帝的屍體:“陛下已經駕崩多日,是我一直在掩蓋消息。現在留給你的只有兩個選擇,我們合謀將胡亥推上帝位,我做我的帝師,你可以當上丞相;或是扶蘇繼位,我先被滅滿門,在地下等著你片刻之後前來作伴。”

  李斯當時是什麼心情不好猜測,不過估計是被嚇了個半死,驚訝趙高的膽大,也恐懼於妄為。

  事實情況是趙高將李斯請進車廂的時候,周邊也有精銳甲士圍了過來,現實就是李斯一旦拒絕趙高的合謀立刻就要橫屍當場。

  在合謀不一定能成功卻能多活一段時間,拒絕馬上就要橫屍當場,或許還會因為始皇帝的屍體被發現而造成後續的一系列事情,李斯當時心肯定就亂了。

  趙高是一個能說會道且察言觀色的人,他接下來又談到了秦國的江山,說一旦因為繼位出現什麼問題,秦國內亂是肯定的事情,問李斯捨得辛辛苦苦和嘔心瀝血效力的秦國就此分崩離裂嗎?

  可以想像,明明白白說要合謀幹壞事,和幹了什麼事情是為了國家,一樣是幹那件事情,可是說法不一樣,不管是自我催眠還是自欺欺人什麼都好,換個說法相對比較容易說服自己。結果不用猜測,是個人都怕死,李斯也不想在車廂之內被殺死之後隨便捏造罪名,一邊是立刻死,一邊是拯救秦國也拯救自己,還能當上夢寐以求的丞相,自然是要拼了。

  兩人都是跟隨始皇帝數十年的人,既然有了決定肯定不是拍拍腦袋馬上就幹,少不得是拉上更多人,一再商議一再佈置,等待真的有把握之後才付之行動。

  歷史關於趙高和李斯是怎麼行事記載得相當模糊,從正史的一些字句,和野史上的一些論調,參與到沙丘之謀的人肯定不少,當時秦國的軍隊調動也相當頻繁,軍隊拿到的是始皇帝下達的命令,可是真正下令的人絕不是始皇帝,因為始皇帝已經駕崩。

  一切佈置準備就緒之後,一封從沙丘送往長城的詔書也就送到了長城。史書記載扶蘇接了詔書之後痛哭失聲,隨後昂頭向天慘呼三聲,拔劍自刎。是從接到詔書到自殺不超過半個小時扶蘇就自殺了,甚至就沒有向人交代什麼遺言。

  給扶蘇的詔書上是寫的什麼沒人知道,甚至是後面蒙恬對長城軍團失去控制到被囚禁陽周,一系列的事情不但顯得詭異也充滿了撲朔迷離。

  參與沙丘之謀的人,他們現在大部分是在殿中,趙高在呂哲主位的左側第一順位,李斯在右側的第二順位,王賁的兒子就站在後面,另有一些扶蘇死後和蒙恬被囚禁後得利之徒基本也是在場。

  各地的人來到咸陽,隨後是會跟著出巡隊伍前行,接下來出巡隊伍是要走北地郡,前往長城段,然後進入河套,再從河套走雲中路線,途經九原郡、雲中郡、代郡、並郡,再從並郡向遼東而去。

  河套等西北邊郡之地的軍方將校,臨近的幾地郡守,他們是經過允許也來到咸陽,身處殿中。

  沒人知道知道自己的未來,誰也不清楚自己走上了一條與原本軌跡不同的道路。他們在呂哲一句“用膳”之後,每人都是揖禮致謝,隨後用餐。

  趙高臉上一直都是帶著笑容,他自然也是有高興的理由。呂哲崛起之初,他可是出資鼎力相助。不但出資,他在呂哲急需戰馬的時候,不顧秦國上下的壓力在隴西帶頭販售戰馬給予呂哲,說是販賣,實際上壓根就是送,且一送就是三萬多匹馬,當時差點都將自己的牧場給掏空了。

  趙婉能成為皇后,有因為呂哲和幾個重臣不希望舊有列國的王女成為皇后,那麼剩下的就是趙婉、呂雉、衛雯,呂雉和衛雯出身低微首先就得不到多少支持,額外的是趙婉娘家在呂哲崛起過程中出力不少,再有趙婉一直都是賢淑名聲,因此不管是王后或者皇后也只有趙婉來當比較合適。

  趙高將女兒嫁給呂哲本身不是出於主動,是因為秦國需要籠絡當時盤踞南郡的呂哲,在當時其實是一種犧牲。沒人能夠預料到呂哲盤踞南郡之後會迅速出兵黔中擊敗百越進而壯大,更加沒人預料到呂哲佔據黔中之後很輕易就取得了衡山郡,隨後項楚進軍廬江郡又讓呂哲爭取到桓楚的歸附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呂哲的崛起過程只要一研究其實並沒有太高明的地方,無非就是許而共富貴,威逼或是利誘地方藩鎮投靠,依靠這樣的手段連續取得南郡、黔中郡、衡山郡,廬江郡、長沙郡、九江郡,其實到了這個階段已然成為天下有數的諸侯之一。

  針對軍隊的一系列改革,軍餉的出現和南方糧倉的開發才是讓呂哲有逐鹿天下的資本,其後基本就是在以勢壓人,用堂堂正正的實力進行碾壓。

  興樂宮正殿的用餐不是什麼正式的宴會,吃到一半的時候可以隨意走動,幾個人湊成一個小圈子,從他們聚起來的模樣能看出許多資訊。

  李斯是先找上了趙高,兩人交談頗歡的時候徐岩加入,然後是王賁,四個人也不用誰伺候,自酌自飲顯得融洽。

  蒙恬、章邯、王綰,這三人也湊成堆,後面加入了李信、涉間、蘇角,一樣是自酌自飲。

  另外一些看去也相對分明,像是共尉與衛翰、何懌、燕彼等夷陵追隨呂哲崛起於微末的人,另外的幾堆人像是曹咎、周殷、宋義等一眾楚國被兼併之後楚國朝堂出身的人,山東諸國司馬昂、李左車、臧荼、陳餘等人,看上去頗為涇渭分明。

  呂哲看到眾臣工湊堆內心其實是有想法的。他倒不是擔憂臣工結黨,自古以來不管在哪都是有派系之分,壓根就無從禁止。他擔憂的是涇渭分明的小圈子在未來會演變成怎麼樣,良性競爭自然是要,可要是互相傾軋可是要亂套的。

  餐會的時間並不長,一路的勞頓也著實令人感到疲憊,不一會呂哲先離場,隨後眾臣也各自散去,至於他們是要前往哪裡繼續吃喝,皇帝也管不了那麼寬。

  呂哲剛剛離去沒有多久,甚至是還沒有抵達眾嬪妃休息的地方,半路上就被一個個臣工紛至遝來給打亂了計畫。

  最先求見的是趙高,趙高還沒有過來張良也求見,隨後是李斯、共尉、蒙恬、司馬昂等等,合起來已經超過十人。

  呂哲沒怎麼與老丈人趙高有過面對面交談的機會,對於趙高求見心裡有數,只是後面那些人求見就有點讓呂哲意外了。

  本來是想找機會與趙高私下聊聊的呂哲,稍微想一下也就命人準備茶水,選了一處閣樓最先接見趙高。

  趙高見到呂哲的時候是大禮參拜,隨後就說了一些家常話,大多是感謝呂哲看重趙家,立趙婉為皇后的感激。後面話題一轉,說是要將隴西郡那邊的牧場送給外孫呂議,不但是隴西郡的幾處牧場,甚至是內史郡的一些田產,其它幾個郡的產業,合起來至少三百萬貫的資產全部要送給外孫呂議。

  呂哲沒有說答不答應,問道:“皇后知道嗎?”

  趙高笑嘻嘻地說:“已經與皇后溝通過了,說是要陛下允許。”

  外公送資產給外孫,考慮到趙高除了趙婉這個獨女沒有其它子嗣,他這麼做其實有點理由。

  “翁丈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呂哲沒有答應,反而提起了其它的事情。

  “趙家出了皇后已經榮耀至極,微臣已經心滿意足,想著將產業給殿下,然後舉族搬家前往帝都,在那邊購置一些房產,好好地顧養天年。”趙高說的話的時候是一臉的滿足,見呂哲不斷點頭,似乎是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幾位同胞兄弟……他們則是有意前往西域經商……”

  呂哲突然間愣了一下,中亞各國使節團前來,西邊還有很多國家已經廣為人知,帝國進軍西域是為了打通商路亦不是什麼秘密,趙高有這樣的心思,另外那些求見的人估計也是要來試探態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0

第0947章 西域近況

  中亞各國派遣使節團前來帝國著實是讓不知道多少人開了眼界,使得華夏大地的人首次知道遠方還有著眾多的國度。

  來自中亞的官宦和商人,他們透露出來許多,像是中亞和南亞次大陸的資訊就有不少,華夏這邊的人首先瞭解到帕提亞、巴克特裡亞是中亞新晉崛起的強國,從兩國商人大肆購買物品瞭解到兩國應該是比較富裕。

  中亞有十數個國家,什麼波斯人、希臘人、馬其頓、色雷斯、亞美尼亞……等等名字聽著怪怪的族群大概是十來個,他們述說了波斯人曾經的輝煌和沒落,用著講神話一般的語氣談到了空中花園。

  什麼空中花園華夏這邊不是那麼感興趣,他們最為驚訝的是一個叫亞歷山大的馬其頓國王竟是能用八千左右的兵力擊敗了擁有百萬兵力的波斯帝國,聽得是覺得荒謬的同時也覺得波斯帝國實在是弱的可以。

  估計是一臉沉痛講述歷史的波斯人看到聽故事的人一臉的鄙夷,身在異鄉不好發作,畢竟曾經與帝國這邊人發生衝突的異鄉人下場不怎麼好。他開始介紹起了波斯,在他的講述中,波斯可不是沙碩建立起來的帝國,事實是波斯人十分地強橫,幾乎是拳打阿爾卑斯山的希臘,腳踢南亞密林的孔雀王朝,一度疆域超過數萬里,數十上百個族群都是歸屬波斯統治。

  波斯曾經也確實輝煌過,不斷不斷地進攻地中海諸國,被西方人稱為文明之搖籃的希臘眾多王國和城邦是活在波斯遠征軍的陰影之下超過百年,甚至一度差點被波斯大軍蕩平。之所以是說“差點”,那不是因為希臘也出現眾多英雄嘛。

  已經滅亡的波斯強不強大都是塵封往事了,聽故事的人也不過多糾纏,只問起現在中亞的局勢。

  毫無疑問,中亞最強的是塞琉古帝國,這是一個西起愛琴海、東至阿富汗的超級大國,國內族群分為希臘人、波斯人、米底人、猶太人、印度人和少部分小族群,統治階層以希臘裔占了多數,少部分的波斯裔和猶太人。

  三十九年前,也就是西元前二四六年,在安條克二世之子塞琉古二世登基之時,塞琉古帝國仿佛已到了最低潮。塞琉古二世在第三次敘利亞戰爭中給埃及的托勒密三世打敗,之後又忙於應付他弟弟安條克•伊厄拉斯發動的內戰。趁著塞琉古王朝注意力分散之利,巴克特裡亞及柏提亞相繼脫離帝國。

  三十八年前,也就是西元前二四五年,巴克特裡亞省總督狄奧多圖斯宣佈獨立並建立巴克特裡亞王國;帕提亞省總督安德拉哥拉斯宣佈獨立,但隨即在西元前二三八年前後被帕提亞人首領阿爾沙克所殺及接收帕提亞屬地,阿爾沙克建立安息王朝,不過外人仍然是按照舊稱,稱呼安息王朝為帕提亞。

  想要在東西商路上有所作為,最先決的條件就是能把西域打個暢通,最差也是要讓西域重新恢復穩定,不然商路其實根本就開不起來。

  趙高說及了西域的事情,呂哲猜測後面那些求見的人估計也是因為這事,索性就命人加了案幾和蒲團,讓那些在等候的人過來。

  求見的人估計也沒料到會有那麼多人在用餐之後求見皇帝,到了地方之後一見有那麼多人都是情不自禁地一愣。

  與呂哲猜測差不多,大部分求見的人都是要談商路的事情,只有少數的幾個人是有其它事情。

  “西域號稱有數十個國家,最為強大的有烏孫、龜茲、焉耆、莎車、疏勒,餘下皆是一城或數城之國。”張良顯然是有瞭解過西域的情勢,又說道:“所謂強大卻也是有限。像是烏孫這個西域最強國,擁有口眾百余萬,控弦之士十數萬,是當之無愧的西域第一強國。龜茲、焉耆、莎車、疏勒等國不過是城池較多,口眾極少有超過五十萬。”

  烏孫也有派遣使節團前來帝國,規格上是各國中最高的,直接出動了烏孫王的侄子獵師靡,後面與帝國達成軍事結盟協定後,烏孫現任的昆莫勃西靡將自己的孫子獵驕靡派人護送前往帝國,目前護送獵驕靡的隊伍還在路上。

  “像戎盧、彌、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等等小國,口眾難有超過十萬,擁軍數千到二三萬不等。塞琉古帝國東邊數省糜爛,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相續獨立,眾多如猶太人、米底人、亞美尼亞人等等族裔在兩國的連續用兵下不得不向東逃亡。”張良果然是有做過相關的功課,侃侃而談道:“許許多多的西域邦國的大批逃亡者的衝擊之下國祚已滅,更多是因為湧入太多的逃亡者統治變得虛弱不堪,難以對統治區域維持控制。”

  蒙恬是等張良說完,見張良沒有繼續往下說,他才介面道:“匈奴在黃河源頭被我們擊敗,有部分殘餘逃竄西域與冒頓會合。這部分匈奴人在冒頓的率領下一直活動在閶池(伊塞克湖)和北山區域,他們不斷對周邊的西域邦國不斷侵襲,也不斷襲擾烏孫南邊疆土。”

  是有這麼一回事,頭曼被殲滅的是主力,另有匈奴大將呼延靡和呼揭一個叫伊泰的首領,一些殘餘率著人馬投奔冒頓。這些隊伍中有差不多五萬餘是各族的本族人,另有將近六萬是擄掠自從西向東遷徙,兩萬青海區域的各種羌,一萬余高原的諸羌,似乎還有一支名字叫作吐谷渾的部落也身處其中。包括冒頓本來就有的十來萬人馬,殘餘部隊與之會合後,冒頓手下的人馬達到了二十多萬。

  “西域那邊的探子回饋,冒頓攻城掠地人手一支在膨脹,他還使得幾個西域邦國臣服,迫使更多的西域邦國向他納貢。”蒙恬是征西將軍嘛,未來是要率軍殺入西域的大將,對西域情勢自然關注:“我們也從烏孫那邊得到情報,冒頓將人手龜縮回閶池周邊,到了冬季時節依然是沒有停止練兵。”

  可以想像,冒頓肯定是得到了充足的後勤,不然練兵沒有糧秣根本無從練起,只是帝國這邊暫時不太清楚冒頓所擁有的資源能夠練出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呂哲所知道的是,冒頓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個歷史上弑父的人,沒有成為匈奴單于之前就能練得一手好兵,成為匈奴單于的冒頓在其後更是練出不少精兵,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十數年蕩平西域,隨後又率軍打得東胡人龜縮進大興安嶺那一塊的深山老林不敢出來。

  “我們的馬鐙、馬鞍的對於冒頓已經不是秘密,匈奴等草原人本來就極擅騎射,有了馬鐙和改良馬鞍對他們來說更加如虎添翼,正是因為冒頓全面配置馬鐙和改良馬鞍,沒有裝備馬鐙的烏孫騎兵才會接連不斷敗在冒頓軍隊的手中。”蒙恬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有一絲絲的憂慮。

  “是啊,兩件物品的出現,讓非自小陪伴戰馬長大的遊牧民族也能安穩地騎跨在馬背上。”共尉對此有很深的體會:“我們與匈奴等草原胡人交戰,騎兵對決中能佔優勢,正是因為有這兩樣軍備。”

  蒙恬停了一下,見呂哲很認真的點頭,才繼續說道:“值得慶倖的是匈奴人目前裝備的仍然是青銅兵器。另外西域的邦國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擁有冶煉技術,那邊的礦產似乎也並不豐富,冒頓麾下近十五萬部隊只有極少的一部分,大概一萬被冒頓命名為蒼狼騎的騎兵少量裝備鐵器、青銅盔甲、皮甲等裝備。”

  馬鐙和改良馬鞍幾乎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只要拿到一副依樣畫葫蘆製作起來根本就沒有難度,帝國軍隊的馬鐙和改良馬鞍需要用到金屬材料,草原人缺乏金屬原料和冶煉技術,可是兩樣東西用其它材料代替也不是不行,甚至是結繩都能達到效果,被模仿是遲早的事情。

  自從裝備馬鐙和改良馬鞍之後,呂哲對於被草原胡人學去早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也是確定帝國不會缺少戰馬才敢全面裝備馬鐙和改良馬鞍,不然純粹就是自己找死。

  帝國的戰馬除了配置馬鐙和改良馬鞍之外還有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就是保護馬蹄的馬蹄鐵。到目前為止馬蹄鐵的秘密還沒有洩露出去,而馬蹄鐵的存在價值其實一點也不比馬鐙或是改良馬鞍差,甚至可以說馬蹄鐵要比兩樣東西珍貴。

  任何蹄掌的牲口,有馬蹄鐵和沒有馬蹄鐵是兩個概念,沒有馬蹄鐵的戰馬奔跑起來會因為一顆石子而蹦了馬蹄,有了馬蹄鐵卻是等於給戰馬穿上靴子,因此有裝備馬蹄鐵和沒有裝備馬蹄鐵的戰馬在蹄掌損耗上絕對不會是一樣的。

  黃河源頭之戰,頭曼從草原上帶來的戰馬和牛羊基本是成了帝國軍隊的戰利品,沒到冬季之前送往長江流域的戰馬和牛羊每日未曾斷絕,只是到了冬季停了下來,有些是被安置在北地郡,不少是被送往河套。

  呼延靡等投靠冒頓的殘軍,他們是狼狽逃竄,極少數人能夠做到一人一馬,許多根本就是徒步,一路上更因為缺乏補給拋棄掉不少人,真正能夠活著抵達冒頓活動區域的人馬實際上誰也不是那麼清楚數量。

  “我們沒有能夠在黃河源頭之戰期間殺死冒頓,後面的追殺也沒能達到目的,最後制定的計畫嘛……”呂哲笑了幾聲,慢斯條理說道:“猜測冒頓會在西域大肆擄掠,攪得西域眾多不得安寧,有利於帝國向西域進軍。”

  冒頓對危險有很敏銳的嗅覺,這從他在月氏那邊做人質能夠安然無恙地返回匈奴王庭就能看得出來。上一次南下,帝國這邊從一些匈奴貴族那邊也得知一些事情,頭曼沒有南下之前,冒頓是反對率眾南侵,提出了讓中原各國混戰,等中原流血流夠了,匈奴再集結大軍南下的論調。冒頓更加傾向於先擊敗匈奴周邊的族群,吞併更多的小部落來壯大,然後看實際情況繼續針對月氏或是東侵東胡諸部落。

  呂哲聽取彙報的時候沒有任何驚訝,原版歷史上冒頓在擔任匈奴單于之後就是這麼幹的,匈奴也真的在冒頓的率領下一步步地壯大起來,更是在追殺月氏人的時候順便完成了對西域的佔領。西域落到匈奴人手中,直接讓匈奴有了一塊很大的“剪羊毛”之地,從西域那裡源源不斷獲取糧秣、金屬、奴隸的同時,匈奴也借鑒西域一些國家完成了內部改革。

  冒頓對匈奴的改革是減少各氏族的影響力,設立左右賢王等等職位,算是讓匈奴這個族群從原始的部落時代進入原始封建時代,有了更明確的官職之分。

  “我們有八萬騎兵入駐烏孫,冒頓立刻將兵力收縮。”蒙恬皺著眉頭說道:“烏孫傳來一些消息,冒頓似乎有轉向西邊的跡象?”

  閶池的西邊是哪?閶池的西邊其實就是康居國。冒頓一直想要當匈奴的單于,向西而去是離峻稷山和狼居胥山越來越遠,呂哲十分懷疑冒頓真的會向西而去。

  “如果冒頓真的向西而去,對帝國或許不會是一件好事。”張良尋思了一小會,說道:“這一次我們是在利用冒頓攪亂西域,以解放者和次序守護者的身份進軍西域,冒頓太早離去我們的藉口就會有點牽強。”

  蒙恬贊同張良的說法,帝國軍隊暫緩西域的一系列軍事調動,轉為將注意力傾斜到峻稷山和北部草原跟這個也有關係,就是不想過早逼迫冒頓遠遁。

  “也許……我們能夠與冒頓接洽,假意幫助他回到峻稷山爭奪單于之位?”張良說得比較遲疑,是認為有可操作性,但冒頓會不會上當真的是心裡沒譜。

  呂哲也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可是細想一下真的比較難,先不談冒頓會不會相信,首先就要讓開路讓冒頓從西域大搖大擺的脫困,脫困之後的冒頓會不會按照他們的劇本演?誰也不敢肯定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1

第0948章 烏孫將亂

  匈奴有單于,單于就是皇帝,皇帝的皇后在匈奴那邊是被稱呼為閼氏。冒頓的母親曾經就是閼氏,可是她很早就得病死去,新的閼氏得到頭曼寵愛生下了吉脫,從名份上來講現任閼氏的親兒子似乎才是第一單于順位繼承人,那麼冒頓想要得到單于之位就不止是變得困難,且從名份上來講也爭不過吉脫。

  冒頓有野心當匈奴單于這點沒有絲毫疑問,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得到頭曼的承認而努力著。只是頭曼更加喜歡小兒子吉脫,為了給吉脫掃平障礙甚至不惜將冒頓送往生死仇敵月氏人那邊充當人質,那是要借月氏人的手殺掉冒頓,使日後吉脫能夠接位變得更加毫無爭議。而所謂的爭議當然是會出現在冒頓身上,頭曼之所以要殺月氏人的手殺掉冒頓,何嘗不是為了消除匈奴內部因為單于之位可能帶來的混亂?

  對於很多人來說,比較可惜的是月氏人實在有點不帶種,匈奴與月氏是數百年的仇敵,匈奴單于之子被送到手裡,月氏人竟是不敢殺掉,只敢在一些小事上進行刁難,甚至是虐待都不敢。

  從月氏對待冒頓的選擇上來看,月氏是真的沒落了,連對待生死仇敵最高統治者的兒子都不敢侮辱,屬於一個族群的血氣在這一刻可謂是消失無蹤。

  本來是擔驚受怕的冒頓看到月氏人的態度估計是安心下來了,他甚至有足夠的時間來計畫怎麼逃跑,最後也真的逃跑成功,回到了匈奴王庭。

  “月氏人落沒是事實,但是說不能看守好冒頓則是未必。”張良揣度道:“從另一個層面來講,月氏人何嘗不是故意放掉冒頓,就是想著放跑冒頓,讓冒頓回去與吉脫爭位,使得匈奴陷入內亂,好使月氏能夠有些許喘息之機?”

  張良的假設是存在的,畢竟冒頓是孤身一人在月氏人的大本營啊,一個再怎麼沒落的族群,統治中心控制力也該還是要有的,若是能夠任由誰想走就走想來就來,那也著實荒唐了一些。

  “頭曼肯定是從冒頓逃回察覺到了月氏人的陰謀,他年輕的時候也算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主,隨即發兵攻打月氏,正是在那一次交戰中砍下月氏王的首級,後面製成了酒皿。”張良一臉的沉思,語氣也逐漸放緩:“月氏王被殺,月氏人陷入混亂,逐漸分裂成為兩派。一派是力主遠離匈奴人,尋找新的棲息地。另一派是復仇派,他們前仆後繼找匈奴人報仇,卻是一個個倒在了復仇的道路上。”

  張良在沉思什麼?他在琢磨頭曼是刻意還是隨意,是出自頭曼的個人決議,還是有人向頭曼獻策。

  很明顯的事情啊!匈奴針對月氏的攻伐很像是一種報復,月氏人不是想要匈奴陷入內亂嗎?那麼匈奴人就不惜代價殺掉月氏王,結果匈奴人沒亂,月氏人先自己亂起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陳平面無表情說道:“頭曼如今是我們的階下囚,有的是機會訊問。”

  陳平還真的就是剛來,他是從河套回到南陵,又從南陵快馬加鞭趕來咸陽。他的插話令一群人側目,他卻是保持著面無表情的臉色,對呂哲揖禮道:“陛下,使節團有情報送來,太尉和執政認為需要您親自過目。”

  呂哲眉頭一挑,點了點頭,陳平再次行禮才走近送上一本書劄。

  重要的情報應該是送到皇帝行轅,可是先輾轉到南陵,說明送上情報的人並不認為是多麼重要的資訊,偏偏呈上情報的人不認為重要的資訊被南陵兩大重臣又認為重要,著實是讓呂哲好奇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報。

  書劄其實是一本摺子,開篇寫的是使節團的近況,說是在烏孫領土上貓著過冬,瞭解烏孫國情的同時也接觸烏孫貴族,類似的字句寫了不少,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呂哲耐心看下去,看到“西遷月氏東返”這幾個字的時候眉頭卻蹙了起來。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大月氏應該是正在與薩迦人打生打死,怎麼會突然出現東返的情況?另外,烏孫那邊也多次提到原先歸附的月氏人有反叛的跡象。兩相結合起來,似乎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情報?”呂哲得到陳平的回復,沉默了一下,蹙眉道:“兩個月之前?那麼我們哪怕是有反應,最快也要一個月後才能將命令傳達到烏孫領地。”

  其他人可沒有看過情報,他們見到皇帝蹙眉自然是能察覺到出了什麼事情,可是皇帝不說,誰也不好問出來。

  呂哲環視一圈,說道:“烏孫可謂是屋逢連陰偏漏雨啊!”,讓陳平介紹烏孫那邊的近況。

  要是陳平之前沒有準備,呂哲那麼一吩咐他可就悲劇了。幸好的是他有事先瞭解過情況,也得到太尉駱搖的提醒,見所有的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緩緩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其他人聽著或許沒有感覺怎麼樣,蒙恬聽著卻是心情有點複雜。他是征西將軍,職銜註定了是將要征伐帝國西面,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專注在西域的開拓上面。

  烏孫亂,帝國前期佈置等於是打了水漂,在烏孫領地上的使節團和八萬部隊不知道還會遭遇什麼情況。對於蒙恬來說,烏孫亂卻是一件好事,一旦烏孫內亂帝國肯定是會將注意力重新從北疆雁門等郡之外的草原轉到西域,投入的兵力、物資、等等很多方面必然是會數倍乃至於是數十倍的投入,對於他這個征西將軍來說怎麼就不是好事。

  幾個在河套任職的將校都沉默著,除開已經開往烏孫的八萬騎兵部隊,河套駐軍算是離西域最近的帝國軍隊,他們原本是等待命令開進峻稷山的作戰命令,現在聽說西域烏孫情勢可能不妙,哪怕是再不妙也是重新做一套方案,換個作戰地點罷了,幾乎是不會有什麼區別。

  身在關中任職是怎麼樣呢?他們其實無比期盼帝國開拓西域的一群人,帝國早一日將注意力轉向開拓西域,關中肯定得利,畢竟不管是糧秣還是其它物資,運輸都需要途經關中,那麼道路建設,相關的經濟帶動等等必然是會增大。

  帝國北邊現在的策略是針對草原,從長江流域通往雁門郡的國道首先被抓緊,這條國道上從南邊各郡運抵的物資幾乎是沒有斷絕,光是眾多民夫購買一些雜物,道路周邊的各郡縣的許多人就大大獲利,不用說國道延伸出來的郡道、縣道、糧倉等等的便利。

  有一些名士做過統計,他們統計的不是帝國運多少物資前往北疆,是統計帝國將下一個開戰的地方定在北疆草原之後,國道沿途的前後變化,得出來的結論有點驚人,國道沿途各郡的戰後復蘇速度比之其它郡快了至少三倍,越是靠近國道的地區恢復越是快速,甚至是比戰亂發生之前更為繁華。

  現在的人不是那麼明白“國策獲利”……也就是緊跟國家政策來產生利益的這個觀點,可是能夠用眼睛看到產生的效應,誰不是眼巴巴盯著南陵,都想著下一刻建設國道的時候能夠在自己所在地區的周邊。

  帝國目前的政策是,想要開拓哪裡著重修建哪個方向的國道,或者是要在哪個方向開戰就修建那邊的國道,帶來的現象是都在瞄著各個邊郡的周邊,看看那塊土地是不是急切需要佔領,又或者是能冒出幾個不開眼的傢伙來吸引帝國軍隊攻伐,儼然就是一種另類的好戰分子。

  呂哲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發現氣氛有點奇妙,武將們大多是低著頭扣指甲,只有少數的幾員將校臉上是若有所思。文官嘛,中樞的文官正襟危坐,地方的文官有些是滿臉的渴望,有些則是一臉的憂鬱。

  臉上滿是渴望表情的自然是關中任職的文官,他們都眼巴巴看著皇帝,希望下一刻皇帝說出增兵西域的話來,然後佈置他們招募民夫加快修建國道,準備在沿途建立糧倉,與黔首溝通招募問題。

  憂鬱的一些人自然就是目前在北疆各郡任職的文官,他們可是剛要有所成績,要是帝國注意力轉到西域,破壞或許是沒有,但是剛剛振興起來的經濟可就……

  呂哲沒有太過關注眾人各異的表情,說道:“都說說看法。”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開口說話的人可能級別上有些不夠,級別夠的人又不會輕易對可能產生國策變動的話題過早開口,一時間竟是呈現詭異的安靜。

  呂哲也不著急,從陳平說完到現在也才過去十來分鐘,臣工們需要時間消化西域新的情勢,也要針對很多地方進行權衡,想法沒有成熟之前,人臣面對臣主自然是會比較謹慎。

  “敢問陛下。”首先開口的是蒙恬,他說道:“烏孫可有提過對國內小月氏即將發生叛亂會是什麼態度?”

  這個呂哲還真就不清楚,因此也沒有回答蒙恬。

  “末將以為,烏孫該是會收縮兵力,時刻準備鎮壓叛亂勢力,甚至可能在叛亂沒有發生之前採取必要的行動。”蒙恬是按照秦國的風格在進行推測,他說:“卻是不知道我們這邊有沒有關於烏孫軍隊調動的相關情報?”

  陳平不用呂哲示意,回答蒙恬的疑問,說:“烏孫軍隊一直是在調動狀態,前期是需要防備峻稷山方向的吉脫匈奴,後面因為冒頓在後方侵擾被迫調軍南向,視哪邊比較吃緊而調動相應的軍隊。帝國的八萬騎兵抵達烏孫之後,烏孫王請求帝國將部隊駐紮在南邊,陛下允許了烏孫王的請求,此後烏孫王將南邊的軍隊大部分抽調回腹地,並沒有調向東北方向。”

  蒙恬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們最後得到的資訊是,烏孫王庭周邊的烏孫騎兵該有四萬左右,烏孫王也向各部落氏族下達了新一輪的徵兵令,烏孫王庭周邊的兵力預計會達到六萬至六萬五千。”陳平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後繼續說:“烏孫東北方向的吉脫匈奴所部,最多的時候達到十二萬,臨近冬季的時候大部分撤回,明面上是留下二萬,實際上是藏了三萬在後面谷地,因此匈奴在烏孫邊境的實際兵力是五萬;烏孫西北方向的呼揭,從一開始就是集結三萬控弦之士,後期沒有變動;正北面的丁零,秋季時分佈置在烏孫邊境的人馬超過十五萬,臨近冬季的時候明面上是留下五萬,因為丁零那邊離帝國太遠,檢察署的探子暫時沒有佈置那麼遠,丁零暗地裡有沒有佈置伏軍,又或者是佈置多少伏軍,全部不祥。”

  是了,陳平是檢察署的軍師左祭酒,等於是檢察署長燕彼之下的第一人。他效力于呂哲之後,呂哲是將他安排到燕彼麾下,于呂哲出兵北上中原,乃至於是各地都在情報乃至於是用間上立下不俗的功勞,呂哲大封貴族時,他也得了個二等子爵的爵位。

  原版歷史上陳平是要到漢初才有展現才能的機會,前期還因為與嫂子通姦四處遭受排擠,真正出名還是劉邦被圍白登,他向呂雉說了數道建議,還是送美女、送財帛的建議,雖然成功使得冒頓退兵,劉邦也脫困,可是事情哪怕是做得漂亮,皇帝被圍已經夠不光彩了,還要送美女和財帛解圍,可以想像得出陳平幹的漂亮也得不到多少獎賞。

  蒙恬聽完陳平的講述,偶爾有些期盼地看一看呂哲,可就是就一直沉默。

  張良好像是有不少話要說,但是他先看到蒙恬的異常,又看到沒有多少人說話,目前仍然是博士的身份卻不能在這樣的場合過早說話,只能是憋著等待有機會向呂哲私下建策。事實上,他早先認為放冒頓回到峻稷山是一個可以思量的策略,現在又認為烏孫內亂不但對帝國不是壞事,反而會是一件好事。只是吧,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利用烏孫的內亂來使帝國利益最大化。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1

第0949章 劉邦的膽子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機會!”劉邦臉上表情似猙獰又似忐忑,幾乎是咬著牙齒後槽,說道:“若是能借這個機會控制住烏孫,我們將會有天大的功勞!”

  天寒地凍的,烏孫是一個遊牧族群,可是並非沒有城池,只是相對來說比較少,烏孫本族基本上沒有多少人住在城池,基本是遊動放牧姿態。使節團留在烏孫領地,原本是被安排在一個烏孫人的小城,後面局勢越來越亂,勃西靡鑒於那座小城裡月氏人比較多,深怕亂起來會讓帝國使節團發生意外,也就與劉邦參詳之後另外安排地點。

  帝國使節團新的駐紮地是在烏孫王庭,這裡擁有最強的保衛力量,可見勃西靡還是相當重視帝國使節團的安全,只是另外那些中亞的使節團和商旅就沒有帝國使節團的待遇了,他們只能是被安排在烏孫王庭的周邊。

  自匈奴、呼揭、丁零集結大軍逼迫向烏孫,烏孫南部又有冒頓不斷侵襲,實際上烏孫的整體國情真的是有點不妙,前期的困難還是軍事上面的壓力,後面內部也逐漸呈現不穩的跡象。

  “各大小烏孫部落,收到勃西靡徵兵命令之後的反應不太一樣。”余樊君對劉邦的說法非常感興趣,分析道:“一些血緣關係上與現任烏孫昆莫比較近的部落相應了勃西靡的號召,一些血緣關係遠的部落因為勃西靡對他們有恩也相對配合,可是有不少部落是一種糊弄的姿態。”

  烏孫是遊牧族群,按照文明等級的劃分,實際上烏孫是處在原始制度社會,族群中除了王之外,王子、王女的地位其實也比較明確,往下則是官職模糊,大部落聯盟之下的各部落氏族長既是下階層的首領,管理文治的到了首領往下就是各種小頭目,但是小頭目並沒有什麼官職。

  在軍隊方面,烏孫與其它很多原始制度社會的族群一樣,共同的王就是軍事最高指揮,各部落的首領是下一階層的指揮,但是要看每個部落能夠集結起來的戰士多寡,首領也會從手頭的兵力來區分大小,通常戰士比較多的部落首領也會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這種現狀下,其實每一個遊牧部落的共主都會面對一個相同的局面,能不能讓各部落聽話,看共主平時的威勢能不能壓住,也是看共主用什麼樣的手段籠絡。

  “不止一名烏孫的部落首領找到我。”劉邦很注意看在場的人臉色,主要是看韓信,似乎要將韓信臉上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說道:“他請求帝國能進行扶持,答應若是成為新的烏孫昆莫,必定以帝國馬首是瞻。”

  韓信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甚至是笑了笑。

  “想必諸位也被烏孫的首領找上門了?”劉邦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嘖嘖”了幾聲感概道:“面對風雨飄渺的局勢,果然是不能奢望每個人都能共渡難關,現在的勃西靡就是面對這樣的情況。”

  事實上勃西靡還是能大體控制整個烏孫部落,只是近年來勃西靡邁的步子有點大,偏偏又發生諸多族群進逼烏孫國境的情況,著實是倒楣透頂。

  烏孫與帝國有了接觸,出使帝國的使節向勃西靡彙報了帝國的強大,是在各方各面的強大,勃西靡也就起了向帝國看齊的心思,於一些制度上在烏孫內部進行了改革。

  烏孫的原始部落制度是在與帝國進行接洽之後有了改進,最先改革的是關於暴力機構,在軍隊中劃分出了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的職位,統軍的將領原本是設定為來自王庭的指派,可是執行下去受到太多的抵制,後面其實是各大小部落的首領兼任各級軍官,不過總算也是邁出了第一步。

  勃西靡其實還有意學習帝國的文官制度,只是烏孫不像帝國是定居狀態,另外看到軍事改革只是開個頭就有點進行不下去,牽扯到關於文官制度建立,歷來文官改革最是牽動利益,文官制度的建立是將地方利益大部分集中向中央,哪裡又是那麼簡單就能從原始制度向著封建制度演化的呢!

  烏孫是在各個方向都有敵軍逼近的危機之下試圖改革,勃西靡也是從帝國那邊的一個文士那邊得到提示,說是危機越大內部應該是會越團結,細細一想覺得有道理才會進行改革,可是勃西靡沒有料到的是烏孫的文化底蘊和華夏那邊不一樣。

  華夏是經過數千年的演變才從原始制度走到封建制度,長久的演變中已經產生了適應的向心力,也既是所謂的族群歸屬感,遇到危機情況的時候團結是一種類似於本能的東西。

  烏孫一直沒能產生自己的文字,實際上稱不得有什麼文化底蘊,各個部落平時也是遊動放牧,哪怕是首領都難得能聚在一塊,只是在有征戰的時候才會受到召集會合,何況是哪怕受到召集了都不一定能在預定的時間會合。

  遊牧族群說向心力其實有點虛,那是人文和文化所產生的一種必然現象,他們講求的一般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統治,看得是誰的拳頭比較大,誰強大誰就是“共主”,一旦“共主”變得弱小,下一個拳頭大的首領就會成為下一任的“共主”。

  要是帝國這邊能夠全面支援勃西靡,勃西靡得到帝國的全面支持或許能夠強行將改革進行下去,可是帝國憑什麼要支持勃西靡?

  “所以他不是打起了聯姻的主意了嘛!”劉邦咧著嘴:“難兜靡不止一次找到我,次次都是奉上大禮,就是求我能夠在陛下那邊說點好話,娶了她的姐姐。”

  其實哪怕是呂哲願意,娶了烏孫的王女,那也是與烏孫的關係更近了一步,代價不足以全面支持烏孫吧?

  勃西靡肯定也瞭解到這一點,他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帝國極度缺乏優秀戰馬,從一些管道中獲取了河套馬、隴西馬、趙地馬、遼東馬、中原馬,好幾樣的馬種與烏孫的馬比較起來,事實情況就是烏孫的馬要比帝國那邊擁有的戰馬好上不止一倍,更重要的是因為地域相近的關係,烏孫的馬種對於帝國也是適用。

  烏孫馬一般被稱呼為西極馬,能夠在草原、戈壁、寒冬等等的地形和氣候下不被影響,帝國自然是渴望有大量的西極馬,這也就給了勃西靡另外一個籌碼。

  “他們前前後後無償贈送三萬多匹西極馬給陛下,這其實是一個誘餌。”韓信總算是開口了,說道:“三萬多匹西極馬,有將近一萬匹是經過訓練的戰馬,目前禁軍裝配了三千匹,組成了一個千人規模的具裝重騎。餘下的八千多匹,第一騎兵軍團和第五騎兵軍團進行平分,也各自組建了兩支用西極馬配置起來的具裝騎兵二千人隊。”

  西極馬長得高大,且身高也相對高,比較重要的是負重能力不差,短途的衝鋒能力也強,還真的就是適合作為具裝重騎的坐騎。

  一匹馬從出生開始,需要大概一年的時間才能逐漸成長為可訓練的程度,又需要大概一年到一年半才能訓練成為一匹合格的戰馬,作為具裝重騎的馬訓練週期可能還要更長一些。

  帝國擁有兩萬可以作為種馬的西極馬,很是謹慎地安排到隴西郡和河套各郡進行牧養,可是哪怕能夠繁殖,最少也需要五年才能培育出一批新的西極馬出來,數量確實被限制在五萬以下,畢竟母馬的孕期是十一個月,且不是每匹母馬每年都能懷孕,能在五年之內培育出五萬實際上已經是被良好照顧了。

  按照計畫,帝國可是要在十年之間組建十個騎兵軍團,每個騎兵軍團至少會配置五千具裝重騎。一名具裝騎兵不可能只擁有一匹能夠配置馬甲的戰馬,最少限量也是需要二匹,甚至是三匹,而這還是戰馬的需要,不算輔助型的馱馬。等於是一校的具裝重騎至少需要一萬的西極馬和相等數位的馱馬。這個數位還是基本的需要,沒有算上戰時的損耗和各種意外的損失。

  帝國目前的騎兵,看兵種的不同,每人配置的戰馬數量也是不同。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每個騎兵軍團所擁有的戰馬絕對不會低於十萬,具裝重騎和突騎兵因為兵種的特例,是每人至少三匹戰馬的配置,餘下的各個兵種視情況而定。

  目前帝國到底有多少馬匹不太好統計,軍團擁有的戰馬是七十萬左右。七十萬的戰馬來組建六個騎兵軍團其實已經有點窘迫,更不用說其它軍團其實也是需要戰馬來配置斥候和必要的騎兵隊伍;被適用於運輸線和必要的車駕畜力的馬匹,數量是五十余萬,以至於牛、騾子、驢也是大範圍適用。

  “所以我才說是好機會啊!”劉邦有那麼點垂涎三尺的意思:“烏孫全國上下可是有將近一百三十萬的馬,要是算上牛羊等物……那就更多了。”

  烏孫要內亂了,帝國本土只是從情報上來得到相應的判斷,使節團可是身在烏孫國境,後面更是被安排到烏孫王庭,哪能不清楚這點?

  劉邦已經用自己的名義向帝國本土發去公函,十分肯定地報告烏孫必定是要內亂,詢問他們應該是什麼樣的態度,又或者是應不應該立刻離開烏孫。他是向本土進行詢問,實際上是認為烏孫的內亂是一個大大的立功機會,很想要放開手腳大幹一筆。

  烏孫昆莫一族,也就是靡姓王族對烏孫的統治呈現不穩的狀況,劉邦認為很有操作空間,或是支持靡姓王族,或是挑選另外的部落首領扶持,總該是能找到利益點。但是,他認為最有利的莫過於通過扶持傀儡來達到間接對烏孫的控制,因此是比較傾向於拉攏和扶持靡姓王族之外的部落首領,只不過在沒有得到本土的命令之前難以下手罷了。

  “正使的想法是好的。”陳餘難得沒有抬杠,他也沒有抬杠的必要,劉邦要是能幹成總會有他的功勞,因此哪怕再不喜歡劉邦也只能是傾力相助。他提醒道:“那些部落首領頻繁送禮,勃西靡沒有道理不知道,本土沒有命令送抵之前,正使要按耐住。”

  “呵呵,哪怕是勃西靡沒有發覺,我也會故意讓他發覺。”劉邦深知待價而沽的重要性,也接受了陳余的好意,說道:“讓勃西靡有危機感,他們才會更加拉攏我們,大的好處沒有得到之前,一些好處先占總是沒什麼壞處,特別是在他們都需要我們的前提下。”

  陳余可沒有罵劉邦是市井姿態,以目前的現狀來說,劉邦這麼做完全正確,那些人看到劉邦這樣的態度只會更加賣力的拉攏,對帝國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軍方的態度是,沒有接到陛下的命令之前,按照之前的命令列事,不會參與到正使的任何行動。”韓信說的軍方是駐紮在烏孫領地的八萬騎兵:“何副司令想必也與正使有過溝通?”

  劉邦點頭,有點無可奈何道:“軍方完全聽命與陛下,這是國家幸事,可就是……就是太刻板了。”

  八萬在烏孫的騎兵是西域派遣軍的序列,他們的正式番號歸屬在征西軍團編制下,現任指揮官蒙恬還在關中,目前負責指揮的是何懌。因為暫時的序列是西域派遣軍,與之草原派遣軍同樣設立司令和副司令職銜,何懌正是副司令。

  按照劉邦的想法,何懌其實不用全力以赴地在烏孫南部與冒頓打生打死,該是留下必要的兵力,抽出一部分的部隊用保護使節團的名義前來烏孫王庭,可劉邦只是那麼一提,結果是被何懌毫不客氣地一陣痛駡,說是陛下都沒有繞過太尉署和將軍府調動軍隊,劉邦的膽子竟然肥到這樣的程度。

  “使節團的正規軍只有一萬出頭……”劉邦有那麼點渴望地看著韓信:“對那些雇傭軍和商隊的護衛操練有成效嗎?”

  韓信默默點頭,他算是看出來了,劉邦膽子確實大,軍方那邊求不到助力,劉邦是將目光盯在了非軍方編制的武裝團隊身上,說什麼都是要大幹一票。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