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6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1

第0950章 堅實後盾下的嘴臉

  使節團的武裝人員全部算起來大概有五萬出頭,劉邦有過很精細的計算,除開正規軍的一萬二千人之外,大概有二萬左右是軍中退役的人員,餘下的那些則是民間之前的遊俠之類。

  軍中退役人員年紀大多是相對大,最為年輕也有三十五歲以上,年老一些的甚至有五十歲左右的一群人。年紀大一些其實沒有什麼壞處,說明他們擁有充足的作戰經驗,不需要他們長途追殺的情況下,定點作戰基本是不太需要體力,再則哪怕是需要幹體力活的時候不是有戰馬能夠代步嘛。

  遊俠擅長的不是軍陣搏殺,他們一般會有比較好的個人武技,很適合執行保衛任務和定位刺殺,劉邦在使節團的時候除了一應公務就是與遊俠們廝混,他從中找到了一批任何可以用的人才,平時比較籠絡。

  正如劉邦所知道的那樣,軍中退役的人員有豐富的軍中生活概念,韓信對他們進行序列編制的時候,那批人不但很快進入狀態,且很快就推選出一批軍官出來,不到兩個月一支由軍中退役士兵組成的臨時軍團就出現了,並且表現出了不俗的協同能力。

  “哪怕是那些沒有在軍中服役過的人,他們夏季和冬季也需要接受操練,基本是適應集體生活。”余樊君臉上的表情比較感慨:“陛下實在高瞻遠矚,國民軍事化,軍方從來不缺兵源,連帶這一次我們也得到了助力。”

  使節團的五萬武裝人員只要編隊就能形成一個軍團,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事情,當初規劃使節團隨行人數的時候也是出自這樣的考慮,為的就是在有必要的時刻有兵可用。當作為提防的準備變成了實際有效的執行方案,知道內情的人誰不是有諸多的感慨,只差拱手對著東南面的帝都稱頌一句“陛下英明”或是“畢竟聖明”了。

  “那些退役的士卒對重新被徵召很是興奮。”陳餘臉上有著矜持的笑容:“只是現在暫時不能讓他們穿上軍隊的戰袍,他們對此有著不小的遺憾。”

  劉邦卻是“哼”了一聲,說道:“戰士配合,他們的雇主卻是一群逐利小人。”

  說到底武裝人員是受到各個商隊的雇傭才隨行,自簽訂契約之後,單人、小團隊、大團隊規模的雇傭兵,他們實際上是要聽命于各個雇主。劉邦作為正使有權利在需要的時候徵募使節團的武裝人員,可是無論從哪一方面也沒有規定說徵募可以無償。

  商隊雇傭的武裝人員被徵募,等於是他們與武裝人員簽訂的契約暫時停止,雖然在過後那些武裝人員仍然需要履行契約責任,可暫停的期間無論怎麼看都是商隊受到了損失。

  “南陵商會的會長陸向率先要求補償,其餘商會和個人商賈也提出相應的要求。”劉邦一臉想要破罵的表情,可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悶聲道:“真是……不懂大勢啊!”

  劉邦哪裡敢真的罵嘛!南陵商會是南郡各大氏族的集合體,有一些小道消息說皇帝本人在南陵商會也有入股。其餘的商會來頭沒有那麼大,可是一個個商會多多少少也會帝國勳貴的背景,怎麼也是不該輕易得罪。私人商賈可能沒有太大的來頭,但是不罵商會去罵私人商賈,已經是帝國三等男爵的劉邦可不想那麼掉份。

  帝國重視軍事的時候沒有落下經濟發展,任何年頭有錢的基本是大氏族或是官紳、勳貴,皇帝從來都是在經濟上優厚追隨者,有錢了的勳貴怎麼也是會置辦產業,劉邦自己就有產業,甚至是隨行使節團的商隊中就有他的一支,這也是他不能罵出口的原因之一。

  劉邦最為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是有皇帝背景的南陵商會也最先跳出來,不得不深思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意見?

  事實上,劉邦也知道皇帝對自己有意見,曾經有那麼一次可發生了一些事情,劉肥邀請眾多王子和勳貴子弟出遊,結果出事了。那一次要不是長江南岸的火藥作坊出現事故牽扯了皇帝的注意力,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事。另外還有別的原因,是他太黏糊魏豹,想著爭取封地到南亞次大陸那一塊,皇帝似乎也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才有他作為使節團正使出使的差事。

  皇帝對自己有意見,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懼的事情?劉邦比較幸運的是遇到一個遵守明面規則的皇帝,只要調查沒有觸犯律法,不會被皇帝一聲令下滅了個滿門。皇帝遵守自己制定的遊戲規則是一件好事,至少大家不用擔心皇帝看自己不順眼的時候九族皆滅……好吧,有史以來似乎也沒發生什麼滅九族的慘事,至多就是被夷三族,誅滅九族那是要到朱明皇朝才出現,然後“我大清”發揚光大。

  皇帝有意見,哪怕是沒有滅門之禍也能想像出心理壓力該有多大,劉邦處心積慮想要立下大功勞,無非就是想要讓皇帝對自己轉變態度,可是陸向帶頭那麼一整,他的心情不由忐忑起來,本來想要獨吞的大功勞也攤開來說,期望的不就是陳余、韓信和余樊君的支持?

  事實也證明劉邦這一步走對了,各個商會要求補償,韓信一出面很快就確定補償方案,隨行的武裝人員被抽調公用時,武裝人員的薪水由官方支付,其餘倒是沒有提出什麼要求。

  劉邦很清楚各個商會是在賣韓信這個皇帝唯一的徒弟面子,要是由其他人去協商,還不知道各個商會要提出什麼要求,可以肯定是的是要被刮下一層皮。

  “跟隨前來烏孫王庭的一萬八千士卒,選自武裝人員的六千是可堪一戰的士卒。”不是韓信不將所有部隊帶來烏孫王庭,是烏孫王勃西靡很是客氣且隱晦表示過,所以只能是這麼多人。他又說:“其餘的武裝人員大部分是在商隊駐紮地,另外那些……”,說著看向劉邦。

  “唔!一些被我安排到各處首領那邊充當護衛。”劉邦說這句話的時候滿滿都是驕傲,“嘿嘿”笑了幾聲說道:“僅僅是幾個護衛,那些首領感激淋涕的模樣你們是沒看見。”

  余樊君“呵呵”了兩聲,那不過是一個很小的手段,效果確實如劉邦所說非常不錯。

  帝國先後擊敗匈奴等草原遊牧族群,廣闊草原靠近帝國的地區全部佔領,俘虜和消滅的部落不下於百個,這樣的兵鋒著實令人恐懼。

  黃河源頭附近的一戰又殲滅匈奴二十余萬人,甚至匈奴單于也被俘成為階下囚,消息傳播出去的時候各方震動。

  東胡原本集結二十多萬兵馬在靠近不足帝國邊境二十裡的烏侯秦水,黃河源頭一戰的結果傳去,當天東胡兵馬就拔營遠撤距離帝國邊境百里開外,更是一再派人向駐紮在烏侯秦水下游的帝國駐軍主官解釋,他們先前駐紮的地方是為了取水方便,絕對沒有其它意思。

  後續的情況是,遼東各邊境那些本來在靠近的東胡部落來了個急刹車,也是各自掉頭,哪裡來哪裡去。原先因為有族人參與齊地之戰而想要報仇的兩個大部落,兩大部落的首領派來了自己的子侄輩洽談贖回被俘族人,給出了和解的信號。

  帝國的光輝戰績自然是要傳到烏孫,連帶東胡那邊的反應也會回饋到烏孫,可以說烏孫上下是從那一刻才真正明白帝國的強大。正好此時的烏孫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能夠找到一根大腿抱著哪有放過的道理。

  烏孫真正瞭解到帝國的強大還是在八萬騎兵抵達烏孫領地之後,何懌率軍來到烏孫,駐紮烏孫南部之後與冒頓的軍隊幾次交手,規模上或許是不太大,可是每次都是取得勝利,最為輝煌的一次勝利是損失不到百人全殲冒頓麾下五千騎兵。

  若說之前烏孫人看到帝國軍隊只感覺帝國軍隊軍裝華麗、武備完善,甚至有些人認為華麗的模樣肯定是銀槍蠟子頭,一系列的勝利證實之下,哪怕是嘴再硬的人也是無話可說。

  要知道烏孫與冒頓的軍隊交戰雖然也有獲得勝利,可是每次都是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取勝,輸的次數就更沒臉說了。最慘的時候是一萬烏孫騎兵與冒頓的一萬五千人交戰,最後只逃出四千餘騎,殺傷殺死冒頓士兵的數量估計還不到一千,怎麼一個慘字了得。

  帝國軍隊展現出來的戰力已經毋庸置疑,勃西靡想抱帝國皇帝大腿的心態沒人敢再說三道四,烏孫面臨險惡情勢之下,得到帝國的支援和幫助才能渡過難關已經形成多數人的共識。

  靡姓王族想要抱帝國皇帝的大腿,烏孫的各部落首領也不是沒有相似的心思。部落首領去抱帝國皇帝大腿估計是在級別上稍有不足,那麼交好身在烏孫的軍方最高指揮官何懌,或者是交好使節團正使劉邦總該是沒有錯的。

  很多部落首領要去巴結何懌,可是何懌只是禮貌接待,對各部落首領的諸多巴結和暗示卻是反應冷淡。巴結何懌不成,各部落首領就將目標轉向劉邦。

  劉邦察覺到烏孫內部有變正想要幹點什麼,各部落首領主動過來巴結,可謂是瞌睡的時候遞來枕頭,與之何懌的冷淡相比,他可謂是回應熱情,與什麼人都能聊上幾句,認為有用的人更是能夠用結結巴巴的烏孫語稱兄道弟。

  “我始終認為……不該肆意行事。”陳余其實是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劉邦抬杠的,可是看到劉邦志得意滿的嘴臉就是一肚子不爽:“勃西靡不是瞎子聾子,我們會關注烏孫王庭的動靜,勃西靡怎麼可能不關注我們?正使沒來烏孫王庭之前已經是賓客絡繹不絕,來到烏孫王庭仍然是來者不拒,勃西靡該是會怎麼想?”

  “我管他怎麼想!”劉邦說得比較透徹:“咱們是客人,有主人家前來拜訪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再則,勃西靡不知道烏孫已經進入風雨飄渺的窘境了嗎?他肯定知道!那麼多烏孫首領來巴結和討好,依我之見,勃西靡知道這種情況只會更加巴結咱們的皇帝陛下,畢竟陛下才是帝國的皇帝,只有陛下才能最終做主,之前咱們說什麼都不算數。”

  陳余被劉邦一串話堵得胸口發悶。他算是看出來了,劉邦這是在使用無賴戰術,甭管有用沒用,能不能用得上,反正是所有人先交好,該給的承諾給,至於承諾有沒有效另外說,全然就是不管信譽,最後也有點要推脫給帝國皇帝的意思,真不知道是該說沒心沒肺還是狡詐,可以確定的就是像極了痞子無賴。

  另外有一點陳餘卻不得不承認,劉邦這種做法雖然無賴,可是在目前面臨的情況下卻是最有用的,不但顯得有用,且還能及時拉攏一批烏孫貴族,真正到了用得上的時候,說不準還能成為籌碼或是奇兵。

  劉邦撇開一臉鬱悶的陳餘不管,開始與韓信和余樊君商議後續,談到一半門口侍衛卻是稟告烏孫王子難兜靡派人來請。

  陳餘一聽難兜靡請劉邦,臉上鬱悶的表情換成了幸災樂禍,可是很快就收斂起來。

  “也應該是請我過去了。”劉邦一臉的篤定,笑著對陳餘說:“打不打賭?我可以肯定一點,難兜靡不說說及任何首領找我的話題,只會百般籠絡,少不得又提起聯姻的事情。”

  陳餘別過頭去,看都不想看到劉邦討厭的嘴臉。

  余樊君卻是“哈哈”笑了幾聲,說道:“正使剛好可以多討要一些牛羊,大雪天氣下將士們一直貓在帳篷內,討來牛羊宰殺烤一烤送給將士們,多養點膘也耐凍一些。”

  “正該這樣!不但要向難兜靡要,還要找其餘首領!”劉邦也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完一臉的揶揄:“他們正巴不得多討好我們,現在不敲詐,還等什麼時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1

第0951章 再談聯姻

  難兜靡與劉邦見面的地點不是在王帳,是選擇了一處小山包。

  烏孫位處西域,大部分是平原地形,可是也不缺險峻山脈和連綿大山,只是相對于大部分的平原那些山地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平原說是平原,可實際上絕對不是絕對的平坦,會有盆地和山包,只是相對來說山包的海拔非常低。

  現在是下雪的季節,前些天烏孫王庭正迎來較大的雪勢,今天才方方停止。

  大雪覆蓋了幾乎所有能夠看得到的區域,帳篷之上和平地上的雪大概有半米多厚,有人鏟掉了主要道路上的雪,可是能夠想像得出來,哪怕是路也不會乾燥,其實就是泥濘之路。

  劉邦前去見難兜靡之前對自己進行了完善的保暖,裡面不但穿上了帝國勳貴階層正在流行的呢絨保暖內衣,還套上了幾層羽絨裝,外面甚至是披上了貂皮毛衣,腦袋上也戴著貂皮帽子。

  一層層的保暖之下,劉邦給人看去的感覺是顯得有些腫胖,不過他的身高可是二米以上,整個身形搭配起來倒是顯得魁梧和健碩許多。

  道路泥濘,腳下穿著呢絨牛皮靴的劉邦可不捨得踩踏,出了帳篷是直接騎跨上戰馬。他坐下的戰馬按照華夏的命名應該稱呼為獅子驄,是來到烏孫之後難兜靡送的,現在騎著匹馬過去正好合適給難兜靡展現一點點態度。

  獅子驄就是一個好聽一點的名字,“驄”其實就是青白顏色的皮毛,“獅子”則是形容雄峻。劉邦身高體大,騎跨高頭大馬的獅子驄倒也顯得極為英武,再搭配上周邊十來個同樣魁梧且人和馬都穿戴鍛式板甲的侍衛,看著著實威風凜凜。

  烏孫是遊牧民族,要說他們有什麼較有特色的服裝,其實就是羊皮襖和羊皮帽,帽子上會插著至少一根野雞毛翎,大部分人則是穿著麻衣。

  穿麻衣絕對稱不得是什麼特色,全世界的人們,現在大部分都是穿麻衣,帝國那邊也是這種情況。可是在天寒地凍的時候還穿麻衣,要麼是炫耀自己的抗寒,要麼就是沒有保暖衣物了。

  一隊看去華麗麗的騎兵在一些身穿羊皮套裝的烏孫騎兵引領下,騎跨的戰馬一塊踩踏泥濘前行,因為是需要離開王庭的帳篷叢去到外面的小山包,劉邦沿途其實能夠看到許許多多的東西。

  烏孫現在狀況不是太好,王庭這邊彙集了許多士兵,一些領地遭受戰火波及的難民其實也會湧到王庭。

  騎跨雄峻戰馬一路走過的劉邦能夠發現很多東西,那些在天寒地凍還穿著單薄麻衣的人,能猜測不是奴隸就是失去了財產的烏孫人,一個個凍得發抖還不得不到室外勞動。

  作為奴隸勞動是必須的,他們本身就是一種人形工具,已經能夠稱得上見多識廣的劉邦,他看到的奴隸膚色有點多,有和烏孫一樣是白皮膚卻是非黑髮的人,有麥色皮膚五官分明的波斯人,有除了眼仁和牙齒白的黑人。這一批估計是烏孫人從西域各處抓或是買來,奴隸的出身也比較好猜測,肯定是那些從西向東逃亡的落難人。

  引路的烏孫隊長見劉邦對那些奴隸感興趣,在隨同翻譯的複述下向劉邦介紹了一些情況,後面還神秘兮兮地說:“貴人若是喜歡獵奇,稍後會有禮物送上。”

  禮物?劉邦近一段時間收到的禮物可不少,從各種琳琅滿目的物品,到活生生的人。當然了,他收到的人都是一些美嬌娘,有烏孫本族的俏麗姑娘,也有一些各族的姑娘,讓他比驚奇的是還收到了兩個長得跟黑炭一樣的女人。按照他的一些原話,什麼女人都玩玩其實很不錯,黑炭頭的女人也別有一番風味。

  出了王庭營寨,遠遠看去能夠看到前方一處小山包上搭了幾座帳篷,山包的周邊也有衛兵正在站崗,山包上那座最大的營帳豎立著一枝大纛。

  帝國其實也使用大纛,不過一般除了各種猛獸的尾巴和亮麗翎毛之外還會搭配上旗面,繡著一些圖案和字,只有君王級別的人和軍中主帥才有資格使用大纛,因此一般被稱為“王旗”和“帥旗”。

  遊牧民族的大纛基本大同小異,無非就是一根長杆頂著猛獸的皮毛,尖頂是三叉戟什麼的玩意,最多最多就是多放一些猛獸尾巴或是亮麗的翎毛。

  匈奴族的大纛一定會配上狼皮毛,所以一般看著就是灰色的大纛,屬於頭曼的大纛目前是帝國皇帝的戰利品,現在還被擺在宮城正東廣場供人欣賞。

  山包上的大纛是屬於難兜靡的部落級別,從款式上來看相對於烏孫昆莫的大纛會小上幾號,不過有一點相同的是大纛皮毛顏色都是青黑色,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髮,又或者是不是染色的。

  劉邦本來到了山包下面就要下馬,多多少少是表現出對烏孫王子難兜靡的尊重。可是他剛停住戰馬,那個引路的烏孫隊長就是一陣嘰裡呱啦,經過翻譯才知曉難兜靡事先有過交代,說是土地濕滑泥濘,劉邦來了不用下馬。

  “怎麼都是一國的王子,怎麼能夠失禮呢?”劉邦一臉淺笑下馬,還招呼侍衛們也都下馬。

  “您真的是太客氣了。”烏孫隊長一臉的高興,對劉邦的態度比剛才又親近了無數倍。他彎腰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子已經在上面燉好羊羔子,也烤了一頭駱駝,就等著貴人上去享用。”

  劉邦聽到烤駱駝就是兩眼發光,他剛來到烏孫領地的時候也在勃西靡的招待下吃過一次烤駱駝,那是整頭駱駝去掉內臟,然後一個部位都沒有切除的烤法,似乎還加了一些其它什麼東西,不光是聞著香,吃起來也是異常的美味。那一次聽聞最美味的兩個駝峰,一個屬於勃西靡,一個給了何懌,壓根就沒有劉邦的份,因此這一次難免抱著萬分的期待。

  人還沒有抵達山包,因為風向的關係劉邦鼻子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肉香味,讓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劉邦還沒有到,難兜靡似乎是得到了稟告迎了出來。

  難兜靡的穿戴讓劉邦看得一愣神,一切只因為難兜靡身穿一套與劉邦差不多款式的貂皮衣,外面套著一件披風,注意看衣領的話,那些花紋繪畫的圖案壓根就是一種大篆,正是帝國那邊非常流行的一款花紋。

  不用猜,難兜靡身上的衣服絕對是帝國出品,不但是上身的大衣,頭上的帽子,手裡的皮套,腳上的靴子,幾乎每一樣都是來自帝國。就是不清楚難兜靡的一身行頭是烏孫使節團在帝國南陵購買,還是來自皇帝的賞賜。

  難兜靡遠遠地就向劉邦拱手致意,一拱手撐開披風,露出了懸在腰間的一柄劍。

  劍的長度大概是七十五釐米左右,有著很傳統的華夏風格,劍柄上雕刻花紋,劍鞘上也有著雕刻的圖案和相關的飾品。實際上每一把劍的劍柄都有不同風格的花紋,不管是怎麼樣的花紋其實都是為了防滑。

  看到那柄劍的劉邦立刻就明白難兜靡的一身行頭絕對是來自于皇帝的賞賜,那柄劍的花紋比較特殊。劍鞘選木來自南洋,南洋的木材是在今年才大量充斥市場,此前只有皇室和一部分勳貴才有。若說木頭還有另外的說道,但是皇族的鳳凰花紋卻不是能隨隨便便雕刻的!

  難兜靡能說一口不太標準的帝國普及的普通話,歡迎劉邦的到來,又說了一些客套話,並肩與劉邦有說有笑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迎來一陣熱浪,劉邦忍不住又是愣了愣。他愣神卻不是因為有暖爐子等設備,是因為除開是一個帳篷之外,裡面的擺設與帝國那邊的富貴之家壓根就沒有什麼兩樣,有著最為基本的案幾、青銅皿具、木質衣櫃、青銅架子等等的傢俱,最為特殊的是那個擺在中央的木頭檯子。

  檯子是一種兩人共飲的類床榻,兩邊擺著蒲團,中間是一個鑲裝的固定案幾。

  現在檯子的中間案幾上擺著幾個盤子,盤子裡面是一些蜜餞和經過處理的水果。另有一個爐子燒著炭正在溫酒,搭配和兩個高爵的酒皿。除了盛放東西的皿具,筷子、湯匙、叉子等物也是一應俱全。

  在檯子的旁邊有幾名侍女,她們有些是烏孫本族姑娘,一些是金髮碧眼的少女,甚至黑炭姑娘也有兩名。

  烏孫本族的侍女還好,是穿著帝國那邊的侍女宮裝,另外那些來自其它種族的侍女在這種大冷天卻是穿著白色透明的紗綢,若隱若現的少女身軀看著有些撩人。

  “來來來,請坐!”難兜靡十分的熱情,招呼劉邦坐下之後,他自己也坐下。等待有侍女斟上溫好的酒,他笑著說道:“地道的南陵酒,正使能夠在千里之外喝到家鄉酒,想必是會別有一番鄉情。”

  劉邦也在笑,一大口將酒盞內的酒悶光,“哈”了一口氣,爽朗道:“王子真是有心了。”內心裡卻是有些無語,使節團的規模那麼大,光是運貨的馬車就不下數千輛,屬於帝國那邊的物資多得是,根本就不缺南陵酒。

  “聽聞帝國的皇帝陛下早年有作過一首詩?”難兜靡亦是一口悶光,沉吟了一下,用著比較怪的口音念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看著劉邦,一臉的矜持:“我應該沒有念錯吧?”

  這是李白的《客中作》,現在這個年頭自然是沒有李白,詩是早先呂哲在北地郡的陰密縣駐紮時,于隨軍商販的營地念了出來。當時的呂哲是好奇各地有不同的酒類,聽到南陵酒隨口念了那麼幾句,壓根就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呂哲若是一直默默無聞也就罷了,偏偏他成了龐大帝國的皇帝,那麼曾經做過什麼事情,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都會被重新提了出來,壞事會被洗地然後藝術加工顯得加以美化,好事會被美化上比本來漂亮至少一百倍宣揚。

  秦末時期可不是什麼詩歌的時代,講的是征戰廝殺,絕對不是什麼歌舞昇平的時代,不存在什麼大詩人,也沒有給予大詩人誕生的土壤,倒是殺人盈野的一些人能夠幹成大事。

  非歌舞昇平的時代裡,也就是已經成了皇帝的呂哲曾經抄襲過的一首詩會傳遍天下,大家聽了也是稱頌皇帝不但武功鼎盛也文采飛揚,至於說打從內心裡欣賞估計是未必。

  市井出身的劉邦識字不多,後面還是成為帝國三等男爵之後特地請的教習惡補才認識更多的字。他知道的詩不多,知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也讀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等一些帶著美好意願的詩,但是要說對詩進行探討就有點夠嗆了。

  難兜靡估計也不懂得詩,他的一切佈置就是要給劉邦一個印象,讓劉邦覺得他喜愛帝國,不但生活習慣上在向帝國靠攏,連詩都會讀上那麼好幾首了。

  劉邦不是笨人,他也清楚難兜靡想表達的是個什麼意思,很配合地稱讚難兜靡對帝國文化的理解,更是在話語中透露著一種很明顯的親近。

  “帝國真是一個偉大的國度,陛下也是一名無比英明的皇帝。”難兜靡毫不掩飾自己對帝國的好感,又是勸劉邦飲下幾盞酒,聊了一些關於帝國的趣事,東扯西扯之後,才看似不經意地說道:“可是我很不明白,為什麼在聯姻上面會有遲疑呢?”

  “這……”劉邦略略遲疑,做出一副左顧右盼的模樣,很刻意地壓低聲音:“陛下是不無不可的態度,只是……”

  難兜靡立刻來了精神,配合地壓低聲音,急切問:“只是什麼?”,或許覺得這樣不好,訕笑著又勸了幾盞酒,說道:“若是正使能夠幫上忙,整個烏孫都會感謝您的。”

  劉邦露出非常為難的表情,最後像是被巨大的利益給吸引,猶豫再三之後才像豁出去那般,說道:“許多中樞文官和軍方的將領還沒有真正確定怎麼與烏孫相處,所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2

第0952章 不全是吹牛

  劉邦說得不假,到目前為止怎麼與烏孫相處確實是還存在一定的爭論,武將集團的態度比較統一,無非就是利用完烏孫之後進行吞併,至於是和平吞併還是武力滅國,那是最後的事情;文官集團的態度則是有點亂了,大體上是贊成吞併烏孫,但是在武力滅國與和平演變上則是有不同的看法。

  也是帝國成功和平吞併了幾個戰國給出了例子,文官集團之所以是文官集團,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掌握龐大的武力機構,所有的功勞幾乎都是來自于文治。

  帝國極重軍功,武將集團因為直接參與征戰能夠大把大把的撈取功勞,結果是帝國八百多名貴族中軍方占了十分之八,只有極少數的文官因為做了一些有益於征戰的事情,如保證後勤補給,建策成功,安置戰俘,等等一些事情撈了一些湯水。

  如果依靠文官的操作能讓烏孫和平被兼併到帝國,那該是何等的功勞?支撐一名文官封侯絕對有可能,一些輔助的參與者怎麼也能得到男爵、子爵的貴族爵位。那該是多麼龐大的功勳基礎啊!文官集團怎麼可能不試圖操作一下?

  現實情況似乎也讓文官集團有操作空間,帝國的心腹大患是在草原,雖然有計劃征服西域,可是也在解決草原之後才會幹。按照預計,帝國完全征服草原至少也是需要十年的時間,那麼長的緩衝時間之下,文官集團還真就不信不能幹出一件大事出來。

  事實上,帝國目前也需要烏孫在側翼威脅草原,或許還需要一個對帝國友好的烏孫來保證征服西域之前有一個前進基地,那麼怎麼來使烏孫對帝國感到友好,文官集團認為其中沒武將集團什麼事,應該由文官來進行處理才對。

  龐大的使節團之中有著一支鴻儒館的隊伍,他們來到烏孫領地之後就在進行相關的操作,第一步就是讓烏孫的顯貴們瞭解帝國,然後針對那些達官顯貴來宣揚帝國的文化,初步讓烏孫的貴族階層喜歡上帝國的方方面面,潛移默化地讓烏孫的各個階層向帝國靠攏。

  難兜靡能念上幾首詩,其中就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兩首,雖然他在念的時候是在暗示劉邦對帳中的女人可以任意採摘,可也說明來到烏孫領地的文官真的有幹出那麼一點點的成績。

  “烏孫離帝國遠啊,要走過草地、戈壁、沙漠,我們從南陵出發的時候還秋高氣爽,出了帝國的邊境之後是鵝毛大雪,足足用了將近五個月的時間。”劉邦說了一句完全的廢話,烏孫有派使節團前往南陵,還不知道路途遙遠啊?

  恰恰就是烏孫離帝國有那麼點距離,也因為清楚帝國的重心是在草原,勃西靡才會毫不猶豫地想抱上帝國皇帝的大腿。要是烏孫就在帝國邊上,勃西靡就該憂慮烏孫會不會成為帝國的下一個征戰目標了。

  目前的情況是,烏孫得到帝國的各方面支援還能勉力支撐下去,從帝國八萬騎兵來到烏孫,烏孫南部的冒頓立刻消停就能證實這一點,不但是冒頓停止繼續侵擾烏孫南部,北邊的呼揭和丁零也不敢再輕易進兵,東北面的匈奴則是先期留下五萬人後面撤了個乾乾淨淨。這些事情足以說明太多的問題了,帝國在各方的眼中不止是一個龐然大物,還是一個武力強盛的國家,誰面對這麼一個國家都會產生忌憚或是心生恐懼。

  帝國是一個攻擊性非常強的國家無疑,勃西靡想要抱帝國皇帝的大腿,有想要讓烏孫渡過目前難關的需要,長遠上的考慮也是希望能與帝國處理好關係免得成為攻擊目標。

  遊牧族群看重的是血緣上的關係,王庭大部分是依靠血緣關係來維持統治,也就是各個與王族有血緣關係的部落首領支持王庭,非血緣關係的部落也是依靠聯姻來籠絡,思維上講的就是自家人才會真正地幫助和支持自家人,那麼想要與帝國皇帝成為姻親關係也就顯得理所當然。

  本來勃西靡是想要向帝國皇帝求親,迎娶帝國公主來形成姻親關係,上次烏孫使節團前去南陵求尚公主被拒絕得一點都不遲疑。烏孫的大部分人得知被拒絕之後,他們其實是犯懵的心態,搞不懂帝國是個什麼樣的想法,竟然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拒絕得那麼乾淨俐落。後來他們才知道帝國皇帝最年長的公主也只有六歲,苦笑之餘也對帝國的拒絕有了一種自我的解釋。

  既然帝國的皇帝沒有適齡的公主,烏孫想了想就決定換個方式,帝國皇帝沒有適齡的公主,勃西靡的女兒可是多得很,那就遠嫁公主到帝國好了。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又讓烏孫的貴族階層搞不懂是個什麼情況了,帝國那邊倒是沒有再次毫不留餘地的拒絕,不過也沒有答應,說是要商議一下。

  帝國需要烏孫在側翼威脅草原對不對?毫無疑問烏孫上下知道這一點。而烏孫面臨的情況也需要背後有一個強悍的助力,阻嚇西邊的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前來進犯,合作共同針對呼揭、丁零、匈奴等族群。有相同的需要,在所有的烏孫人看來還有什麼比聯姻能更快建立起互信和夥伴關係呢?

  “我有點不明白……”難兜靡是真的一肚子的迷惑,臉上也沒有掩飾困惑的表情:“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已經走到一起,他們會有什麼疑慮?”

  “是啊,共同的敵人。”劉邦肯定了這一點,卻是又說道:“帝國調動了八萬騎兵前來支援,除開一些牛羊物資上得到來自烏孫的提供,其餘任何東西都是需要遠從帝國本土運來。其實不但是中樞的一些高官,說句可能會冒犯的話,我都覺得這買賣實在是做得虧。”

  “戰馬,我們之前贈送了帝國不下於三萬的馬匹。貴國軍隊過來支援之後,我們除了牛羊進行了供給,戰馬也贈送了二萬匹。”難兜靡很認真地說:“我們還為帝國轉移了呼揭、丁零、匈奴的注意力,他們之前集結軍隊是要前去進攻你們的。”

  “呵呵!”劉邦立刻就笑了,隨手摸了一下靠近斟酒的侍女一把屁股,說道:“全帝國上下都盼著他們能夠前來進攻,為此特地準備了超過一百二十萬的大軍等著。”

  沒說笑,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帝國北疆的各個邊郡確實陳兵百萬,為的就是胡人南下之後進行圍殲戰。為了能夠打好大戰役,不但是軍隊不斷開往北疆各郡,從腹地運送上去的物資也是沒有斷過。可惜的是後面那些族群都膽怯了,將矛頭轉向了烏孫。

  難兜靡聽到“一百二十萬大軍”這幾個字眼臉頰控制不住地抽了抽,他知道帝國人口眾多,在編的士卒也有三百多萬,羡慕之餘心裡要說沒有忌憚絕對是假的。另外,他說烏孫替帝國吸引了呼揭、丁零、匈奴等族群的注意力是事實,但並不是帝國樂意看到的結果,因此想讓帝國那邊承情太過牽強。

  “不瞞你說啊。”劉邦的手沒有離開侍女的屁股,一臉愜意的同時,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倒是希望漠南和漠北的那些族群能夠集結所有兵力過來,打上一場曠世的大決戰。帝國軍隊有信心、有決心能在陛下的英明領導之下全殲來犯之敵,為以後掃平草原清除障礙。”

  難兜靡比較配合地點著頭,臉上也是無比的誠懇,說道:“帝國的強大毋庸置疑,皇帝陛下的英明也有如夏天的太陽一般光芒萬丈。我們並不懷疑貴國能夠在邊境上取得大勝,就如同頭曼戰敗之後呼揭、丁零的聯盟首領和匈奴目前的首領吉脫那樣深信不疑。”

  劉邦聽出了難兜靡的另一層意思,難兜靡是在說帝國表現出了強悍的一面,漠南和漠北的族群是絕對不會傻乎乎在帝國邊境與帝國軍隊交戰了,會用老辦法將帝國軍隊吸引到草原深處,拉長帝國軍隊的補給線,沒機會的時候兜圈子打遊戲,有機會的時候集結優勢兵力吃掉一部分,用蠶食的方法給帝國漸漸流血。

  遊牧民族的優勢在於擁有數量眾多的戰馬代步,想打就能打,想逃也能逃,面對缺乏戰馬的對手時,用了上千年的戰術從來都不帶變的。

  不管是之前的遊牧民族,還是之後的遊牧民族,與華夏的軍隊作戰從來都是很少正面硬撼,遊牧民族的軍隊採取的方式基本是帶著華夏的軍隊兜圈子,將華夏軍隊的整體部隊越拉越長,利用馬匹的機動性將華夏軍隊拖得疲憊,一次次找機會吃掉一些,等待華夏軍隊疲憊又士氣低落的時候才會掉頭攻擊,打的基本就是追逐戰。

  遊牧民族不與華夏軍隊硬撼,那是除了戰馬的優勢之外,他們的武器裝備等等方面全部落後于華夏軍隊。武器裝備落後的情況下,去與硬撼?傻也沒傻到那份上。

  難兜靡還是第一次從帝國的高官那裡……咦?使節團的劉邦算是帝國高官嗎?且算是吧。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說帝國的最終目標是佔領整個草原,覺得驚訝的同時,內心裡是鬆了口氣的,也是產生了一絲絲的恐懼。

  草原非常廣闊,面積大到有點難以想像,帝國想要佔領的“草原”可以是從遙遠的遼東到西域的另一頭,難兜靡能聽出帝國的雄心該是“雄”到何等的地步。

  “據我所知,貴國現在放牧的人口比定居的人口少非常多?”難兜靡舉著高爵酒盞的手抖了一下,拿穩之後才繼續說道:“草原除了能放牧,似乎不合適耕種吧?”

  “我也不是太清楚草原能幹什麼,可是陛下不得不思考一點,僅是十餘年帝國算上新生兒已經接近六千萬人口。要是再多上十幾二十來年……”劉邦用著一種夢幻一般的口氣,說道:“鼓勵生育繼續維持,數萬萬人是遲早的事情。”

  “數萬萬?!”難兜靡聽得手一個沒拿穩酒盞,對手裡的酒盞掉到案幾上似乎是沒有發覺,吃驚道:“這麼多!”

  “所以嘛,不但是陛下,連平民都知道應該給後世子孫多弄一些地皮。”劉邦像是不經意般地說道:“帝國不光想要佔領草原,連帶南邊也在大海上進行探索。還真別說,海上的大島可真是多,目前已經發現六座面積非常大的島嶼,有盛產金銀的,有盛產香木和香料的,最為讓人滿意的是那些島嶼上的土著真是不少,剛好可以抓來填補本土的勞力空缺。”

  難兜靡一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內心裡卻是想道:“消息果然不假,帝國針對北邊醞釀戰爭的同時,還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在征服大海,真是一個從任何方面富庶到難以想像的國家啊!”

  最為讓難兜靡心生馳往的是關於人口,他知道帝國的人口眾多,可是真沒想到目前就有將近六千萬人,等於是烏孫總人口的差不多五十倍。而過上一二十年帝國人口會突破萬萬人,在這個什麼都需要人力的年代,一億人口令人聽著就會感到暈眩,可以想像的是一億不會是封頂,還會有更多的人口。從而什麼?是他開始相信帝國需要土地,為的就是安置越來越多的人口。

  “恕我冒昧……”難兜靡一臉的想不通,問道:“人口越多越難管理,需要的方方面面也超乎了想像,貴國的皇帝陛下該怎麼去面對這樣的難題?”

  “哈!”劉邦一臉的失笑:“我只是帝國的男爵,也只是使節團的正使。”有點失落的模樣,沒有掩飾不甘心,沉悶道:“那是更為顯赫的人應該去思考的事情,我這樣的人還是先履行好應盡的職務,期望某一天爵位能得到提升,也盼望能夠升官。”

  難兜靡不說話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一臉失落的劉邦。在他想來,劉邦這樣的心思有利用的地方,幹得好了不但整個烏孫能得利,他私人也會有難以想像的好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2

第0953章 繁星與白雪

  越是龐大的國家越難管理,人多有人多的好處也有人多的壞處,烏孫的人口不算奴隸的話是接近百萬,一個駕馭失誤都能變得內部混亂,到了面臨危機的時候一個個部落首領與帝國那邊的官員勾勾搭搭,以己度人之下的難兜靡,他真的想像不出帝國皇帝呂哲該怎麼去管理一個疆域遼闊到難以想像,人口也是六千多萬的國家。

  許許多多的國家不是沒有能力開拓新的疆土,是他們的領導班子在管理上擁有一個承受上限。所謂的承受上限包含很多方面,如兵力上的部署和資訊互通,只有在發生事情能夠及時調兵過去的區域才是統治穩固的領土,也只有資訊能夠互通的領土才算是統治轄區,缺了這兩個方面,雖然某片區域在地圖上畫的是己方疆域,可真的算是達到了統治嗎?

  “貴國的先輩創下了深厚的文化底蘊,無數的精英人才努力下誕生了合理的制度。”難兜靡用著異常羡慕的口氣,說道:“制度是治理國家的框架,擁有了合理的制度才能使國家在帝王的控制之內,使得各地都能團結在中樞左右。”說到這,他換上了憂慮的口氣:“烏孫的制度……非常原始,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現在的烏孫才會在遭遇困難的時候出現分崩離裂的跡象。”

  劉邦眼睛眯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常態。他能聽出難兜靡是在抱怨自己接觸太多太多的烏孫貴族,用著比較委婉的口氣指責他有要分裂烏孫的嫌疑。

  面對一個烏孫王子的指責,劉邦只是眯了一下眼睛臉色變都沒變一下,反而是笑嘻嘻地說:“總好過他們去接觸烏孫的敵人,是吧?”

  難兜靡原本以為劉邦會解釋一下,然後保證不會再接觸那些烏孫貴族,沒想到是得到這樣的答案,一口氣憋在胸口實在有些發悶,咳嗦兩聲想要說話,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太多太多的烏孫貴族認為很難撐過眼前這關,想著要尋找後路,這是人之常情。”劉邦笑眯眯地看著臉色開始有些不好看的難兜靡,笑著說:“他們沒有想要投靠敵人,而是接觸盟友,對於王族來說並不是太壞的事情。”

  難兜靡忍著胸口的悶氣,扯了個難看的笑容,問道:“正使這話,我該怎麼理解?”

  “比較現實的事情,那些尋找後路的烏孫貴族是對你們失去了信心,不認為在你們的領導下可以渡過眼前的難關。”劉邦這話是用篤定的語氣在說。他看著難兜靡一臉強撐的笑容,又是笑眯眯地說:“可是他們對帝國有信心,因此才會前來與我接觸,是吧?”

  難兜靡乾脆就不吭聲,繼續用難看的臉色死死盯著劉邦。

  “帝國中樞不是還琢磨不定該怎麼與烏孫相處嗎?”劉邦先是說了一句,隨後沉吟道:“貴王族有意與帝國建立良好關係,也迫切需要來自帝國各方各方面的支持,我可以這樣理解的吧?”

  難兜靡不能反駁,烏孫領土內有著八萬彪悍的帝國騎兵,現在與帝國翻臉不用等呼揭、丁零、吉脫匈奴與冒頓匈奴撲上來收拾,光是使節團的眾多武裝人員和八萬帝國騎兵發作烏孫就很難招架。他深呼吸一口氣,重重地點頭。

  “其實我從一些方面瞭解到,我國的皇帝陛下對烏孫有些許的好感,因此同意對貴國王孫獵驕靡的庇護。”劉邦的手還是在那個侍女的屁股上撫摸著,臉上的笑容卻是充滿了真誠:“先期的八萬騎兵來到烏孫幫助你們抗戰,也是陛下力排眾議下產生的結果。”

  純粹是胡說八道了,派遣八萬騎兵進入西域,那是帝國制定計劃中的先期滲透,另外一個目標是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幹掉冒頓,不但是帝國皇帝認可這一軍事行動,中樞也根本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哪裡需要呂哲去做什麼力排眾議的事情。

  帝國軍隊進入西域,前期能夠在烏孫領地上落腳,等於是得到了一個到達目的地之後能夠休整的地方。另外,因為是烏孫邀請而來,有了烏孫的邀請帝國軍隊得以用非入侵的方式進入西域,西域眾王國對帝國軍隊出現在西域也不會有太激烈的反應,裡面的條條道道多得很。

  烏孫需要來自帝國的支援,有了西域最強國烏孫表現出來的態度,西域的其它國家估計也是被從西向東遷徙的龐大逃難者衝擊得夠嗆,後面又在冒頓率軍不斷襲擾和擄掠下糟蹋得難以忍受,那麼帝國軍隊開拔過來對付冒頓,怎麼也該算得上是一件眾所期盼的事情。

  “你應該清楚一點,長期以來帝國的官員對虧本買賣十分抗拒,出兵近十萬幫助盟友抗戰除了能夠得到好名聲,帝國能得到什麼?”劉邦有那麼點掏心置腹地說:“帝國除了能消滅一些敵人,什麼也得不到啊!而說句實在話,帝國需要好名聲嗎?不需要!帝國有絕對的實力面對任何的敵人,根本不用在意什麼名聲的好壞。”

  霸道和實在,劉邦充分表現出了這兩點,旁邊那些侍女估計是有能聽懂帝國普通話的人,像是其中的一個波斯女人就雙眼放光地看著說話的劉邦,她是一臉的崇拜和畏懼。

  這個波斯女人,她是在崇拜用話壓得堂堂烏孫王子沒話說的劉邦。畏懼是來自聽聞到帝國的強大,畏懼之中又展露出難以掩飾的羡慕。

  難兜靡一直看著劉邦沒有注意周邊。劉邦說話的時候偶爾會掃視周圍,他注意到了那個有異樣的波斯女人,眼神一頓,隨後很快移開。

  “帝國……”難兜靡有點艱難地問:“不希望那麼多草原部族的威脅沒有解除之前烏孫陷入動盪的吧?”

  “烏孫是帝國的盟友!”劉邦再坦白不過地說:“我或許會多多接觸對帝國有好感的人,有那麼一點私人的小算盤,可是該怎麼來處理與烏孫的交往,一切都由陛下說了算!”

  不掩飾自己的小算盤,又明確指出能真正做主的是誰,劉邦的話可算是再誠懇不過了。他實際上也是在暗示難兜靡,說他期盼能夠立下一些功勞,難兜靡要是足夠聰明的話,去調查一下那些烏孫貴族給了什麼好處,加倍地來籠絡才是正經事。

  “我的妹妹白雪,她是草原上僅次於繁星的美人。”難兜靡臉上重新有了笑容,定定地看著劉邦有一小會,扭頭招呼侍女們上酒肉,目光重新轉到劉邦臉上的時候,對視著說:“白雪十分仰慕正使,早早就想一見,今日剛好有這樣的機會。”

  帳篷的門簾被撩開,一道身材高挑且身姿曼妙的身影走進來,她套著一件白色毛髮的披風,頭上戴著黃歇色的皮毛帽,脖子圍著一條雪白的圍巾。

  劉邦扭頭看去,透過披風看去能瞅見女子內裡是穿著狐狸皮毛的外套,下身是絲綢的白裙,雙腳穿著是高筒的靴子,沒看錯的話是帝國比較流行的那款內置呢絨的犀牛皮靴。最後他將目光轉到女子的臉上,看到的是她臉上蒙著薄紗面巾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白雪,這便是你十分仰慕的帝國的男爵,帝國使節團的正使。”難兜靡招呼了一聲。

  現今年頭,草原上有姓氏的人非常少,只有貴族以上才會有姓氏,普通人只有名,另外,草原上的女性取名字的時候,不管身份怎麼樣通常不會帶上姓氏,越是美麗的女子通常都會時常改名字,依照其美麗和氣質來進行名字的更換。

  白雪從臉部露出來的一些輪廓看去真的很白,她在侍女的服侍下脫去披風,解掉了圍巾,展現出來的是傲人的雙峰和曼妙的身姿。隨後,她目光注視向挺直了腰的劉邦,用著帝國那邊的禮儀手扶著小腹的位置,雙膝微微一蹲,見禮道:“見過劉郎君。”

  “郎君”這個稱呼在春秋戰國已經出現,起先是特指君王身邊的執戟郎,因為執戟郎都是一些英俊且英武的壯士,後面“郎”也就變成了稱讚人英俊威武的字,而“君”在華夏文化中從來都是一種尊稱,在某某人的姓氏或名字後面加上一個“君”是一種尊重的表現。

  劉邦前半生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街頭痞子,花了錢買了個亭長的官職後也是整日廝混,字認識不多,太高深的禮節也不懂。可他現在是帝國堂堂的男爵,總該是要學一些基本的禮儀,隨便再多認識一些字。

  平時劉邦在南陵與其他一些老牌貴族多接觸,久了也就明白一些東西。因此吧,他聽到進來的女子稱呼自己為“郎君”時,臉上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畢竟,只要是一個男人聽到氣質非凡的女性說自己英俊威武,就會感到開心的吧?

  “公主,有禮了。”劉邦拱起雙手做了一個上身揖禮的姿勢。

  難兜靡錯愕地發現一貫表現得好色的劉邦臉上沒有出現色與神授的表情,他示意自己的妹妹走近,暗示她摘掉面紗。

  白雪微微地向難兜靡搖頭,動作配合走路倒是不明顯。她走進了也不是選擇劉邦旁邊,是走到難兜靡的左側站定。

  劉邦知曉烏孫王族挑選出來想要出嫁帝國皇帝的是一個叫繁星的王女,繁星在西域有著第一美女的名聲,也恰恰是有著西域第一美女的盛名。他認為正是有著這樣的盛名,烏孫才選擇繁星的吧?

  難兜靡安排了一名王女,劉邦怎麼也該表現出受寵若驚的一面,可要說讓劉邦幹點其它什麼事情可未必就敢……或許也不是不敢,而是該考慮後續影響。

  “這些蠻夷怎麼竟是幹這種荒唐事啊?陛下要是接納繁星,我要是納了白雪,豈不是和陛下成了連襟?”劉邦深切知道皇帝的連襟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一時間有點忐忑又不免會聯想浮翩:“陛下對我有意見,若是成為連襟,那……會不會有點情分呢?”

  難兜靡以為劉邦是被白雪吸引才呆住,嘴角勾起也不說話,內心裡不斷思量著接下來該做什麼事。

  白雪卻是看到劉邦眼睛盯著自己發呆,蒙在面紗後面的姣好面容露出厭惡的表情。她微微地躲到難兜靡後面,卻發現劉邦的視線並沒有隨著自己的移動轉移,愣了愣,也只是愣了愣,沒有其它舉動。

  說句大實話,哪個女人會覺得自己不美麗?勃西靡等男性王族挑選繁星作為聯姻出嫁的人選,白雪內心裡是一萬個不服氣,特別是繁星要嫁的是一個龐大帝國的皇帝。這個龐大帝國還無比的強大,她心中的羡慕和嫉妒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難兜靡讓白雪來吸引劉邦,與帝國的皇帝相比起來,劉邦算什麼?她內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可命令不是來自難兜靡,是來自烏孫的昆莫,她的父親,因此再怎麼不願意也需要過來,最多就是不給劉邦任何希望就是了。

  那邊示意給劉邦斟酒做侍女的角色,白雪好幾次都是裝作沒有看到難兜靡的暗示,最後還是難兜靡出聲了才不情不願地服侍。

  劉邦是沒有文化,可是不代表傻。他本身也不是一個遲鈍的人,見到烏孫王族的兩兄妹一串表演,且白雪還十分不配合,內心裡也就有數了。

  難兜靡為了化解尷尬招呼上菜,烤駱駝的兩個駝峰全給了劉邦,劉邦也沒半點客氣吃得滿嘴流油,期間還特意不斷喝酒,為的就是讓不情不願的白雪多斟幾次酒。

  “美味啊!”劉邦撐著肚子一臉的滿足,問道:“聽說烤駱駝是從康居國那邊傳來的?”

  難兜靡可還想談點其它事情,隨意應了幾句就轉移話題,問起了何懌那邊的一些情況,不斷暗示劉邦能不能牽線搭橋。

  “軍方啊?”劉邦吃的痛快,內心裡卻因為白雪的一些行為有著滿肚子的不爽,不說沒辦法干涉軍方的事情,哪怕是能干涉在不爽的時候也不肯幫忙,說道:“那就是一群刻板的傢伙。”

  難兜靡內心裡只剩下苦笑了,白雪的作為太明顯了,好好的一次款待沒落下人情不說,還惡了劉邦,真不知道該算是個什麼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2

第0954章 即將踏出的第一步

  每個地方下雪的時間點都不同,像是相對靠近南北極的地方和海拔相對高的地方,通常是一年中最早下雪的所在。

  遼闊的帝國疆土中,最先下雪的是遼東,然後是靠北的各處草原。

  遼東是帝國最為靠近北極的領土,早在遼東各郡開始下雪之前,更東北方向的東胡領地已經是大雪紛飛的天氣。

  帝國北邊的各處草原算得上是高海拔區域,每年十月份就已經是雪季,可是西域九月中旬就已經開始下雪,是不是說西域的海拔要比帝國北疆草原各處高?

  其實西域和帝國北疆各草原的海拔基本是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千米以上,不過相對來說帝國北疆各草原的個別地方還要高上二三百米左右。

  “這邊再往西南數百里就是高原,高原上面人煙極度稀少,生活著少量養犛牛的野人部落。”舍阿已經介紹了很多關於西域的近況:“上次貴國與頭曼交戰,高原上的野人被籠絡,出了將近一萬人站到頭曼那邊。”

  所謂的高原就是唐時的吐蕃,後世的西藏,帝國有計劃佔領那裡,可是試了很多次,上了高原的部隊不能適應高原氣候,次次都是沒能開拔多遠就被迫後退。

  高原上確實是生活著一些養犛牛的部落,那邊的部落通常都不是太大,很少有超過一千人的部落,基本是數十人或者是數百人。帝國的探索隊還發現,高原之上基本是處於原始社會,那裡的人是依靠採集、打獵和牧養牛羊,算得上是半遊牧半農耕的狀態。

  “高原上到底有多少人誰也不清楚,有人說至少有數十萬人,有人說最多三五萬人。”舍阿應該是比較傾向前一種,說道:“畢竟匈奴人沒有深入高原就能糾結到一萬人規模的人站到他們那邊參戰,那麼更深處的高原怎麼會只有三四萬的人生活著呢?”

  韓信和余樊君從舍阿的一些描述中得出一個結論,烏孫估計對高原那邊的瞭解不比帝國多多少,至少烏孫人就不清楚高原上生活的是諸羌,高原下方的那塊盆地也生活著許許多多的羌人,按照帝國對那邊的地域劃分,盆地那塊被命名為青塘,探索下來其實一塊適合放牧的地方。

  對於帝國來說,羌人並不是威脅,某些時候甚至是助力,至少帝國的探索隊在高原那邊就得到不少羌人部落的幫助,也接納了少部分的羌人,使之成為帝國勘探高原的幫手。

  羌這個名詞的首次出現是在殷商時期,泛指一些沒有文化且半農耕半遊牧的野人部落,一般是生活在黃河西北區域,離高原和吐谷渾盆地相對近的地方。

  秦穆公時代,西邊的羌人成了秦人融合的物件,羌人一度為了避免被吞併進行遷移,大部分集中到青塘地區。此後青塘一直就是羌人的棲息地,數百年間他們向青塘周邊擴張……似乎也不叫擴張?應該說是遷徙,然後遍佈青塘周圍數百里,更是成為高原上的主要族群。

  周王室的一些史書記載中也有關於羌人的記載,傳聞羌人是大禹的牧羊人,也有說大禹是西羌的後裔。在周王室的記載中,趙氏贏姓的秦國其實也是出自天水的羌種,因此秦國固有“秦之為戎,固不自疑”的定論,這裡的“戎”指的就是關中西邊的羌,傳聞秦國的歷代秦君還頒佈過法令,說是不准對西邊的羌戎部落用兵。

  事實上是很長一段時間裡秦國並沒有參與周王室麾下諸侯的征戰,用了大概二百多年的時間融合了相當多的“戎”,在西邊擴展了廣闊的疆土,也為秦國增加了數十萬的人口。

  無論是在華夏看來,還是羌人自己看來,羌族從來都不是一個整體,“羌”甚至也是被強加頭上的名稱,一切只因為羌人喜愛羊羔。其實他們並不自稱為羌人,而是自稱“日麥”或是“爾瑪”,寓意雲朵上的人。從這裡也能看出一點,他們的棲息地大多是在海拔比較高的區域,也就是離雲朵最近。

  帝國向西開拓,置地金城郡就在羌人的棲息地旁邊,郡是被設立,可是說實話人口少得有些可憐,甚至是因為駐軍不多的關係經常有羌族部落遊蕩進入疆域。因為發現遊蕩的羌族部落不少,回饋到帝國中樞的時候,不少官員有鑒於秦國曾經融合了大批羌族的例子,提出“和平演變”的觀點,認為帝國可以學習曾經的秦國那麼幹。可是沒有多久金城郡那邊就傳來新的消息,遊蕩進入帝國疆土的羌族竟是頻繁攻擊平民或是駐軍,搞得那些說是要“和平演變”的官員無比尷尬。

  鑒於西域離羌族生活區域相對近,西域各國估計是與羌族相處不少時間,大概是瞭解西部羌,不像是帝國那邊與西部羌接觸的時間不超過五年,中樞就傳達命令,讓西域的各級官員盡可能地收集關於羌族的情報。

  華夏族群,不管是殷商時期還是到後面的朱明皇朝,只要是“正朔”的“出身”,實際上對任何“域外”的族群都不是那麼關注,也就談不上瞭解,甚至是很多時候,明明這些“正朔”與一些異族是死敵的關係,可是也根本不瞭解自己的死敵是個什麼情況。最為特別的例子就是兩漢時期,草原上其實不全是匈奴人,結果漢帝國將所有草原人都視為匈奴人,過程是只要是個草原人就是敵人,後面演變成中原皇朝和整個草原交戰的狀況。

  上古先秦時期,中原各王朝還能分得清異族中誰是誰,不會將只要服飾差不多的異族就一概劃分到一個種族中去。這樣的區別對待至少是在外交上沒有犯太大的錯誤,捲入戰爭的種族相對少很多,也比較有針對性,基本也是這樣,才是一個區域性的戰國能獨當一面的主要原因。

  帝國建立不久,任何經驗都不是太多,之前對內是懷柔為主,到了擴展非“傳統領地”才是使用血腥征服,可是無數的事實也說明擴張光依靠血腥征服並不恰當,也就有了必要的區分,是拉攏消化,或是堅決消滅。

  “宛國和鄯善國位處高原下方,他們是與羌族接觸最多的國家。”舍阿用著詢問的表情看韓信,說道:“如果將軍認為有必要,可派人讓宛國和鄯善國派來熟悉的羌族的官員?”

  宛國現在還沒有分裂成為大宛和小宛,其餘西域邦國在從西向東遷徙的逃難者衝擊下有點搖搖欲墜,宛國卻是因為處理得當非但沒有變得虛弱反而有所壯大。

  韓信知道宛國,上一次與匈奴在黃河源頭交戰的時候,參戰的冒頓騎兵那邊就出現了宛國的部隊,相當一部分的冒頓精銳匈奴騎兵也是裝備宛國的良駒,一度給帝國軍隊造成不小的麻煩。

  “鄯善國?”余樊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國家的名字,問道:“是個什麼國?”

  舍阿苦笑著說道:“原本是四城之國,有人口大約六萬,後面……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鄯善國十分靠近現代的柴達木盆地,盆地是一個沼澤的地形,它的東南邊就有著相當多的羌族部落,早先就是西域眾城邦抵抗羌族向西域擴張的橋頭堡,與各種大大小小的羌族部落時常發生交戰,總體來說鄯善國在與羌族的交戰中一直是優勢狀態。

  “宛國和鄯善國,是冒頓進入西域的第一站吧?”韓信用的是問句,可是表情上卻比較肯定,他說:“黃河源頭之戰中出現了不少西域城邦的人,有使節,甚至是直接出兵參戰。”

  “自冒頓在南部肆虐,我們與南部的一些國家已經失去聯繫。”舍阿慌忙撇清關係。

  余樊君笑而不語,他很清楚的記得舍阿剛才還用比較有把握的語氣說能召喚宛國和鄯善國的人過來詢問羌族的情報,現在卻說失去聯繫。

  現實是烏孫對西域眾城邦已經失去了控制,會造成這種現象有太多逃亡者湧進西域的原因,也有呼揭、丁零、匈奴等部族進犯烏孫的關係,導致烏孫光是招架入侵者都顯得手忙腳亂,哪有精力再去對西域眾城邦實施控制?

  冒頓有向西逃亡的跡象,帝國之前預定的方案中就有制定相關的計畫。計畫中,冒頓待在原地就盡力合圍殲滅,帝國軍隊也會將矛頭指向那些參與黃河源頭之戰的西域城邦,畢竟有西域眾城邦先對帝國開戰的由頭,出兵報復也顯得名正言順。

  烏孫大概也能猜到霸道如帝國絕對會報復那些出兵站在冒頓那邊的城邦,只是沒有想到帝國的報復會這麼快。按照烏孫的猜測,帝國怎麼也該是先解決草原上的威脅,然後才會對西域下手,可不管是使節團的一些人,還是帝國駐紮在烏孫的軍方,兩邊的人都開始瞭解西域南部的現狀,信號已經比較明顯。

  “很多國王是受到蒙蔽和蠱惑。”舍阿萬分的緊張:“他們是在冒頓的逼迫下才會做出錯誤的行為。”

  “可是他們就是做了。”余樊君一陣輕笑,說道:“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做了就是做了。我們從來只看事情的結果,不問原因和過程。他們做了就要有被報復的心理準備。”

  舍阿沉默了比較久,問道:“應該怎麼做,帝國才會原諒他們?”

  “冒犯我們的人,通常只有一個下場。”余樊君依然在笑,可是說出的話就有點嚇人了。他說:“毀家,滅國。”

  “……”舍阿苦笑,有心想要說帝國實在是太霸道了,可是現在烏孫需要帝國,那些站在冒頓那邊對帝國開戰的城邦也著實蠢得可以,帝國報復的理由太合適了,哪還有什麼話說。

  “征西將軍很快就會來到西域。”韓信的語氣無比的平靜:“隨同的是一個軍團。征西將軍踏入西域之後,何副司令就會率軍南下。”

  征西將軍是蒙恬,他不是走河套路線,走的是隴西郡那邊。他帶的那個軍團是改編自以前的第三混編軍團,因此周文所部在很早已經就回撤到隴西郡那邊進行休整和改編。

  帝國這一段時間有再次針對軍隊進行任職上的調換,有些中郎將軍團是回到南陵成了中樞的官員,有些原本待在南陵的武將則是被外放成為一個軍團的中郎將,少數幾個沒有調換的軍團是騎兵部隊。

  目前在烏孫的騎兵,來自第一騎兵軍團和第五騎兵軍團,再加上改編之後的第二騎兵軍團,帝國有數的幾個騎兵軍團等於是差不多有一半數量被投入西域。

  蒙恬率軍從隴西道進入西域,第一個會遭遇的就是鄯善國,按照軍隊的行軍速度,等待他們進入西域也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們大概會是在金城郡那邊短暫停留進行休整,也算是養養膘,具體是什麼時候發動對鄯善國的攻擊,身為征西將軍的蒙恬並沒有被限制時間。

  “我們的軍隊會在未來的十五天之後發動一次冬季戰爭。”韓信沒有說太具體的事情,也沒有說要征討誰,他是看著舍阿說道:“烏孫作為帝國的盟友,是否出兵參戰?”

  “這……”舍阿有些犯懵:“冬季……不是作戰的時節吧?”

  “正因為不是,所以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韓信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相同話題的人,說道:“若是烏孫無意出兵參戰,作為盟友是否能保證後勤供應?”

  遊牧民族在冬季的時候會殺掉大批老弱的牛羊,烏孫當然也是會這麼做,恰恰是因為這點,舍阿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再則,帝國在休整一段時間之後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露出崢嶸的一面,烏孫哪怕是再怎麼不願意帝國針對西域眾城邦發動戰爭,在極度需要帝國的前提下,在呼揭、丁零、匈奴等部族的時刻威脅下,他們再怎麼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翻臉。

  “能夠供應後勤,只是……”舍阿還想再爭取一下,卻是被韓信截斷。

  “很好!”韓信露齒而笑,說道:“我們會付錢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2

第0955章 就是那個李信!

  錢不就是貨幣嘛!若是早上個四五年……不,應該說若是沒有與帝國有接觸之前,烏孫其實並不太看得起貨幣的價值,他們大多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使用馬匹、牛、羊等牧畜來作為硬通貨。

  西域這邊沒有貨幣嗎?不,不是。西域眾多城邦都有屬於自己的貨幣,特別是強大的城邦貨幣的金屬越是有價值,大多是採用金子和銀子,不過倒是沒有城邦使用黃銅來作為貨幣。

  烏孫曾經是西域最大強大的國家,可是烏孫遊牧族群的特性註定他們不會生產自己的貨幣。會這樣當然是有其原因,其一就是烏孫冶煉技術不行,再則就是不懂得相關的開採技術,最為主要的原因則是烏孫認為買不到的東西總是能用刀劍或是恐嚇方式獲得,很長一段時間裡靠近烏孫的眾多城邦就是“羔羊”一般的存在,時常被“剪羊毛”。

  “怎麼好意思呢?”舍阿嘴巴裡是那麼說,腦袋卻是一直在點頭:“打折,帝國那邊有打折的說法。帝國軍方採購物資,我們一律打八折!”

  韓信“嗯”了一聲,似乎是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一邊的余樊君臉上閃過一絲的鄙夷和蔑視,烏孫需要來自帝國的援助,可是烏孫能夠給帝國的卻是少到微不足道,偏偏烏孫還沒有意識到這點,竟然連奉送必要的物資都吝嗇。

  舍阿又談了另外一些事情,告辭之前還保證一定會提供必要的食物,隱晦地提出有錢一切好商量。

  帝國財政一直是赤字狀態,可是帝國的官方從來不缺錢,能夠用解決的事情一概不是難題,但是有時候花起來心裡可真不是那麼舒服。

  舍阿一走,後賬的門簾被撩開,何懌和幾個人一同走了出來。

  “愚蠢的烏孫人。”何懌臉上面無表情:“他們在葬送自己。”

  “呵呵。”呂臣輕笑了幾聲,說道:“這樣也好。那就大張旗鼓、沸沸揚揚地購買。甚至是知會商賈,讓他們花錢購買烏孫能夠購買的一切。”

  韓信和余樊君已經站起來見禮,聽到西域派遣軍長史呂臣的話,兩人配合地笑了笑。

  “烏孫人是一個搶劫的民族,只是他們不太清楚手頭上貴重金屬的價值。”呂臣摸著下巴:“烏孫人手裡大多有一些搶劫來的黃金,分開來數量不大,合起來卻是不少。或許也能讓商賈們用合適的價錢買下。”

  本來有些人對於計畫日後吞併或是消滅烏孫現在這個帝國的盟友還覺得有些不地道,可是烏孫高層的鼠目寸光……或者說是吝嗇,還是貪婪?讓那些本來心裡覺得不好意思的人沒有了最後僅存的吝惜。

  既然是有了惡感,不對烏孫開戰的前提下,怎麼坑烏孫都不算太過吧?烏孫人手頭上的黃金確實也不少,大多得自西域眾城邦。帝國金、銀、銅三進位的貨幣改革體系已經提上日程,跟隨使節團西向的商賈要麼是膽子大,要麼是有背景,身為高層稍微透露一點消息讓他們喝頭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華夏大地,遠至殷商時期,近到大秦一統天下,市面流通的貨幣一般都是黃銅。因為純度高的黃銅色澤與金子很相像,因此就被稱呼為“金”,制定貨幣的時候有幾種類別,早期是刀幣、鏟幣的小額貨幣居多;壓制成為餅狀則是作為面額比較高的貨幣,也就是馬蹄狀的銅餅,因此也被稱為“馬蹄金”。

  黃金和銀子在華夏其實也早被認為具有價值,不過因為數量太過稀少的關係,很難成為一種可以市面流通的貨幣而存在,一般是被使用來打造首飾,或是用來制定一些裝飾用的飾品,少量被使用于大宗交易的暫代貨幣。金子與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它們的地位就是高級貨幣而存在,不過與庶民基本上沒有什麼關係,只流通于貴族。

  事實上最先將黃金真正當做流通貨幣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和吳國,大概是這兩個國家的領地上金礦較多的關係?早期的時候,因為冶煉技術的關係,冶煉出來的黃金純度並不是太理想,像是楚國和吳國冶煉出來的黃金就不是純粹的金黃色,反而是帶著青、藍,或許還有一些白、暗紅,估計是有著諸多的拌雜金屬,如少量的銀、銅,因為五顏六色的關係一度被稱呼為“五彩石”。

  五彩石可是有相關傳說的,女媧補天的故事早在有商一代已經出現。黃金的模樣像是五彩石可不是胡說八道,事實上黃金的冶煉要晚於青銅,怎麼來去除黃金之中的雜質使之純度高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帝國目前的主要貨幣依然是黃銅,不過因為有呂哲干預的關係,黃銅不再被稱呼為“金”,該叫銅就是叫銅,金則是被轉到真正的黃金之上,也算得上是為以後的金、銀、銅三進位元模式的貨幣體系做最先期的準備。

  烏孫有使節團到過帝國,哪怕是瞎子都知道帝國市面上流通的是銅幣,並且瞭解到銅幣這種貨幣的購買力。

  需要帝國的烏孫,他們不止是需要得到來自帝國軍事上面的説明,更是需要從帝國那裡購買到種類繁多的物資,像是糧食就是比較迫切的一項商品。那麼烏孫怎麼在帝國進行購物?總不能是拉著馬、牛、羊去換吧!甚至他們想都沒敢想用刀劍的“付錢”方式。怎麼樣來獲得帝國的貨幣就成了一件必須思考的問題。

  使節團之中有不少商賈,他們來到烏孫之後需要進行必要的補給,購買肉製品的時候早先是使用商品進行交換,後面深切感到以物易物的麻煩,嘗試使用銅幣來進行購買,可是一開始並不被烏孫人所接受。

  烏孫是部落形式,說直白點就是部落的昆莫能對烏孫的所有掌握生殺大權,也有權力在必要的時候進行干涉。普通的烏孫人不知道銅幣的價值,烏孫的王族和貴族再遲鈍也知道銅幣的價值,還是在王族和貴族共同干預下普通的烏孫人才接受銅幣可以購買東西的事實。

  比較有趣的是,普通的烏孫人從帝國商賈這邊獲得了銅幣,他們手中的銅幣很快就被王族和貴族用其它東西交換過去。王族和貴族的行為大大提醒了普通的烏孫人,認為既然王族和貴族將銅幣當成寶貝,那麼銅幣肯定就是寶貝。結果是烏孫上至王族下來平民全知道了銅幣的價值,帝國商賈在交易的時候支付銅幣再無障礙。

  “我們的貨幣流傳性越廣,對帝國越是有好處。”呂臣剛才已經解釋了很久,談到了相關的錢息等等概念,為那些擔憂帝國貨幣向外流出會造成損害的人好好地上了一課。不過他的出現可不是專門為了講解這麼一件事情,關於貨幣的話題也就適可而止,最後看向何懌,說道:“副司令,相關事宜,您說,還是由我來說?”

  何懌除了剛開始與韓信說了幾句話就一直沒有動靜,呂臣請示,他也是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那就由職來說吧。”呂臣環視帳篷內的眾人一群,他們之中有使節團的軍官,也有西域派遣軍的一些高級將領,笑了笑才說道:“我們沒有來之前烏孫內部已經有混亂的跡象,是我們到來之後壓制下了那些有雄心壯志的烏孫部落首領,算是不止幫助靡姓王族抵禦了冒頓在南部的侵襲,還間接幫助靡姓王族壓下了不服。”

  所有人都在點頭,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在靡姓王族“不上道”的表現下,一個個心裡有些噁心。

  “劉正使很忙,忙著勾搭一些烏孫部落首領,也忙著品嘗各族的女子。”呂臣說得嘻嘻哈哈,眾人也是悶聲發笑。他晃了晃頭,說道:“所以這場秘密會議就沒有劉正使什麼事了,咱們不耽誤他為了帝國的人口壯大在各族女人身上播種。”

  余樊君情不自禁地看向韓信,想要從韓信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是他看到的韓信臉上沒有表情,心裡納悶呂臣調侃劉邦是不是對使節團的一些運作有意見。

  帝國軍方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可是軍方內部也有派系和職責之分,國防軍是一個整體,禁軍又是另外一個整體,大多數地方駐軍和額外委派的武人又是一個體系,余樊君和韓信有在國防軍服役的歷史,也有禁軍的標誌,還是首次擔任額外委派,目前的序列可算不得是國防軍一夥的。

  “還有一位兄台也很忙,他帶著數十名親族和遊俠,千里迢迢從帝國出發,跋山涉水來到了西域。”呂臣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正是因為這位兄台的壯志勃勃,我們一些制定的計畫可能要被迫提前執行。”

  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特別是使節團這邊大多感到茫然。

  按理說要問也是由韓信這個使節團的武裝指揮官來問,可是韓信的一些事情上的嗅覺真真是不怎麼樣,結果就只能是余樊君來提問了。

  “李信啊!那個說只需要二十萬秦軍就能滅掉楚國的李信。”呂臣臉上沒有嘲笑,就是怕有些人不知道李信是誰才加上額外的那麼一句。他蹙著眉頭,說道:“這位兄台經由第九騎兵軍團的王中郎(將)之父的引薦,與陛下見了一面。然後可能是理解錯了什麼,急急忙忙帶人向著西域疾奔而來了。”

  王賁的父親王翦可是名將,少有不知道的人。至於李信嘛,大多還是知道是誰的。不知道的人,有人就特地提到了李超和李任的名字。

  李超和李任兩人都是在帝國軍方服役,李超更是快要到升任偏將的關頭有不小的名氣,李任有一手好箭法也相對出名,這兩個名字一提,韓信立刻做出了恍然的表情。

  韓信恍然的不是終於知道李信是誰,他一個熟讀兵書的人,李信作為用兵史上的一個反面教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恍然是李超和李任,他在第五騎兵軍團服役的時候與兩人多多少少有過接觸。

  余樊君對韓信實在太無語了,忍無可忍問道:“呂長史,李信來西域做什麼?”

  “這位兄台與李任組建了傭兵團,氣勢洶洶來西域還能做什麼?”呂臣一臉的佩服,看不出佩服有假,說道:“他們是來幹大事的。”

  余樊君看到呂臣臉上的神情,心裡的好奇心被提到最大,眼巴巴等著呂臣繼續說下去,又迷惑李信的到來怎麼就讓西域派遣軍不得不將一些計畫提前執行。

  “這位仁兄啊,他是奔著扜泥城而去。扜泥城是鄯善國的王都,鄯善國有另外一個名稱叫樓蘭,他和李任是直接以摘了樓蘭國王支兀另的腦袋為目標去的。”呂臣攤了一下手,說道:“我們剛好得到一些情報,他們已經從敦煌郡的邊塞出關快馬加鞭一直在往扜泥城的路上趕。以他們的速度,最遲一個月之後就會抵達扜泥城。”

  余樊君明顯是聽得有些懵了,問道:“您說什麼?李信是帶著不到百人……”

  “錯!”呂臣晃著手指,比了一個三的手勢:“是不到三十人。”

  “哦,不到三十人!”余樊君訝異道:“他們不到三十人,然後要去攻打扜泥城,並且要砍了那個誰?”

  韓信終於出聲,提醒道:“鄯善國,也叫樓蘭國,他們的國王支兀另。”

  “對對對,不過這些不重要。”余樊君一臉的不可思議:“三十人攻城,還想要殺掉一國的國王?他們莫不是天兵天將啊!?”

  “哈哈!”呂臣被余樊君的舉動給逗樂了:“是不是三十人攻城不曉得,但是比較詭異的是……”,他賣了個關子,神秘兮兮地說:“太尉署和將軍府傳來消息,稱有非官方管道得到陛下的猜測,陛下認為李信或許可以用三十人真的殺掉支兀另。”

  其實不是“或許”“認為”這些不確定的詞,呂哲是用比較肯定的語氣說李信絕對能辦到。可是這件事情聽起來也太……詭異了,身為人臣的一些人覺得不太可能,他們也就選擇性地替皇帝遮遮羞,免得到時候李信辦不到,弄得篤定能做到的皇帝難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56章 華麗麗地到來

  曠野之上一片銀白之色,覆蓋了白雪的草原一眼望去,銀白映著刺眼的陽光,若是看得久了可是會造成盲瘴的症狀。

  數十個小黑點由遠而近,那是騎馬賓士中的二十餘人,還有另外一些馱著物資的馬匹。他們正是以李信、李任為首的一批武士,每個人都是身上披著厚厚的羊皮披風,身上也裹著由羊皮做的厚衣。

  李信等一群人是在前天剛剛踏入西域境內,一路上並沒有遭遇到什麼人,是看著相對簡陋的山川輿圖直奔一個叫白龍堆的所在而去。

  白龍堆是一個地名,它十分靠近蒲昌海(羅布泊),位於山國和鄯善國……好吧,還是稱呼為樓蘭國,是兩國國界邊境處的一處市集集中處,周邊的各國和一些諸羌部落經常會選擇去到那裡販售或是購買物品。

  “還有三十裡!”李任臉上,包括眼睛和其它部位全部蒙著一塊紗綢,會這樣並不是想要遮掩自己的面容,是有一些擋風作用,也是讓眼睛不是直觀映著陽光的白雪。

  一夥不到三十人的隊伍,每個人臉上其實都有蒙著紗綢,配合著腦袋上低垂的羊氊帽,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其實光從外表看他們的打扮,真的是看不到多少帝國那邊的“風采”,因為全身都是羊皮毛的衣服,看著倒很像是趕路的遊牧小部落。他們沒有攜帶牛羊,又是一副風塵僕僕撲的模樣,要是有人看到也會下意識認為是一支遭了災難的落魄小部落。

  會有這樣的裝扮當然是出於喬裝打扮,就是為了不顯露出太明顯的帝國特色,免得在途中發生不必要的麻煩。可是,事實上他們的偽裝才是麻煩的源頭,出了敦煌郡之後,他們遭遇到幾個小股的匈奴敗兵,看到他們落魄的模樣立刻沖上去要搶劫。他們現在還能向著白龍堆趕路,足以證明那些想要搶劫他們的人沒有成功,也能從他們穿著的衣服上看到血跡證明那些搶劫的人下場肯定很不好。

  “駐馬!”李信率先緩緩降速,嘴中還不斷哄著戰馬“籲……呼,吁吁!”,戰馬停下來之後,他翻身下馬走向牽著韁繩的另外兩匹馬,伸手在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解下箱子。

  一聲沉悶的箱子與地面接觸聲中,箱子很快被打開,露出來的是一套甲胄。甲胄的款式正是現如今帝國騎兵軍團的模樣,差別就是甲胄上本來應該在左胸鱗片上雕刻的所屬番號並未看到。

  不到三十人的隊伍完全停了下來,所有人下馬之後都是在搬箱子,他們抬下來的每一口箱子裡面都是沒有番號的帝國騎兵甲胄款式。

  他們並沒有立刻解開身上的衣物進行更換,是先抬來其它的箱子,打開箱子之後抱出一些像是甲胄的部件,然後牽來那匹最為雄峻的戰馬,先是披上一層毛毯,隨後開始為戰馬披上馬甲。

  帝國只有少數的騎兵才會沒有馬甲,一般是會為戰馬最容易中箭的臉部位置和前胸位置搭配上至少一副皮甲,像是突騎兵和具裝重騎則是會配置金屬鎧甲,有差別的是具裝重騎的戰馬基本是全部包裹馬甲,突騎兵只是會在臉部、前胸、馬頸配置馬甲。

  “連一直跟我們交戰的匈奴人都不太注意甲胄左胸會有軍團番號,西域的那些小城邦又怎麼會注意到這點?”

  “蠻好的。”

  為戰馬披甲並不是一件輕鬆的活,一個人做起來也比較難,正規的騎兵軍團會有輔兵專門來幹這些事情,騎士只是負責騎跨上去作戰。李信和李任等人現在可沒有輔兵,他們只能是互相幫忙,又一再地檢查,等待戰馬都已經套上馬甲,才是他們換裝的時候。

  帝國的軍裝是一變再變,原先並不講求美觀,後面才逐漸重視外觀上的大國風範。從原本的戰袍模式慢慢演變,成了上下分開的緊身款式,也應用了紐扣和皮革帶等等的小零件,不失美觀的同時也講求實用性,最終定型是一種筆挺的軍裝。

  零件多了,穿起來也並不是那麼容易,一群人就在冰天雪地裡進行換裝,每個人都是被凍得臉頰發紅鼻子發涼,個別不抗凍的人更是嘴唇都紫了。

  “哎媽呀,趕緊來幾口酒暖暖。”李任渾身都在打抖索。

  李信已經顯得老邁,狀態卻是要比李任好非常多,聽到李任的話“嘖”了一聲,隨手將手裡的皮袋丟過去。

  李任凍得沒接穩皮袋,是半蹲下來撿了起來,扭開嘴塞昂頭“咕嚕——咕嚕——”灌了很久才“哈!”地一聲拿開,看到旁邊一個同樣凍得渾身發抖的同伴期盼的眼神,笑了笑遞過去。

  脫掉羊毛皮衣,直接是一脫到底,有經驗的人直接彎腰抓起雪就在身上搓了起來,沒有經驗的人也是得到提示,現場也就成了一大群爺們光屁股在身上搓雪的畫面。

  羊毛能製作成為呢絨,這個是帝國近幾年的科技成果之一,呢絨服裝先是在貴族階層大量普及,隨著技術的革新,相關的工序變得成熟,產量逐漸增加,最先得到普及的是軍方,後面才是投入到民間市場。

  呢絨衣物其實並不是那麼保暖,可是相比起麻衣卻是好上不少。另外,一些人實際上也是習慣在寒冷的時候在裡面穿上各種動物的毛衣,外面怎麼穿則是另外說。

  李信等人想要換上帝國軍隊款式的鎧甲,做戲自然是要做全套,帝國軍人該是什麼樣的穿著,他們就該是什麼樣的服飾。

  帝國軍裝有分夏季和冬季兩款,夏季自然是輕薄的款式,冬季除開必要的貼身衣物之外還有像是風衣一般的羊毛外套,只不過鎧甲是穿在緊身衣物外面,最後才是穿上風衣。

  “不得不說,夾層裡有毛料,穿起來真的是暖和啊!”李信並不是第一次穿上帝國的配套軍裝,也不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慨:“不得不承認一點,陛下歷來體恤士卒,武裝起來恨不得武裝到牙齒。”

  可不是嘛,呂哲體恤士卒的習慣是從有第一次武裝就養成的,在他之前任何國家的士卒軍裝、兵器等等東西都是需要自己準備,只有在很少的時候才會公家發送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呂哲哪怕是沒有成為皇帝,他在軍事史上也註定是會留下重重的一筆,不是說他在哪一場戰役打得多麼精彩,是因為他首創了軍餉,又公家發配士卒太多太多的東西了,而這些在此前都是沒有的。

  穿上了配套的制服,再披上風衣,頭盔則是暫時不戴,然後又忙碌著從馱馬上解下來一些長形物的包裹,解開包裹之後露出來的是一些如騎槍、斬馬刀、長劍的兵器,然後又從一些長形箱子拿出騎弓、箭矢,最後甚至是拿出了連射的騎弩和配套的弩箭匣子。

  不多的時間,他們翻身上馬之後,戴上了頭盔,蒙上了紗綢,一支差不多三十人的帝國突騎兵也就出現了。

  李信和李任身上穿的衣物有些講究,灰色的風衣邊鑲是繡著一些紅色的花紋,連帶甲胄上的花紋也要比其他人華麗許多。

  帝國的軍裝和盔甲有分級別,士兵儘管總體款式華麗,可是與之每一級的軍官相比起來也只是少了一些零件和花紋。

  李信身上穿的是偏將級別的款式,李任則是俾將款式,其它人則是士兵的款式。從馬甲到盔甲的方方面面,他們是在內史郡得到首肯之後從軍需處付錢之後購買,因為所有人都不屬於軍中任何序列,不管是軍裝還是鎧甲上都沒有任何的所屬番號。

  “駕!”

  眾多的馬蹄踩踏起來,比之前更加沉悶的馬蹄聲在曠野上傳的非常遠,不一會就離開了原本的地方。

  騎跨戰馬馳騁,三十裡也就是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要是將路況的影響算進去,至多也就是再加上一倍的時間。

  他們在接近白龍堆二十裡內的時候,路途上已經能夠遇到人,那些人是用著奇怪或者迷惑的眼神看著不到三十騎的華麗武裝,交頭接耳地猜測這支騎兵來自哪,屬於誰。

  “很漂亮,好威武,這是哪個國家的騎兵?”

  “沒有打旗號,可是戎裝看著非常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非常有特色,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是出自周邊數國。”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因為士兵需要自己準備戰袍等物,實際上一支軍隊很難在服裝上做到真正的統一,只能是在顏色上採取相同的樣子。比較出名的是善戰的秦軍,他們甚至很多時候都未能做到顏色的統一,秦軍很多時候是五顏六色的出現,山東諸國正是因為這點才嘲笑秦國窮苦。

  遊牧民族沒有統一的軍裝,許許多多的國家實際上都沒有統一款式的軍裝,也就是呂哲統治下的帝國因為軍裝是軍方提供才真正做到了統一軍裝,連帶兵器等物也是全面制式化。

  李信等人的出現是在服裝上做到“整齊劃一”,光是這點就足夠吸引眼球。統一的服裝,武裝到牙齒的配置,再加上看上去無比的華麗,給人的第一印象絕對足夠深刻。

  不到三十人的騎兵隊越來越靠近白龍堆,沿途看到的人越來越多,關於李信等騎兵是來自哪裡的談論自然變多。

  大概是接近白龍堆十裡,兩支從白龍堆方向出現的騎兵,他們是分開左右向李信這支隊伍靠近。

  出現的兩支騎兵,一支是來自山國,另外一支來自樓蘭國,他們在服裝上沒有太大的區別,皆是羊皮氈的款式,有點差別的是來自領口處內部服裝的顏色,還有所持旗幟的顏色和圖案上的區別。

  “嗚嗚嗚——”

  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在李信所在的騎兵隊中吹響,馳騁中的騎兵隊也是分別向左右兩邊散開,不到幾個呼吸之間一個倒“V”的陣型已經出現。

  馬蹄聲中,騎跨在戰馬上的李信等人該拿出遠程兵器的已經拿出來分別瞄準目標,前驅則是手握騎槍向前橫指。

  來自山國和樓蘭國的兩支騎兵在聽到那陣號角聲之後,他們不約而同地降緩速度。兩支隊伍的旗幟也是不約而同地傾斜著垂下,旗手將旗面一卷一卷捆了起來,做出的舉動是在向李信等人表現無敵意。

  早在李信這支隊伍吹響號角,周邊的閒雜人等已經能避開多遠算是多遠,都在議論等一下會不會有好戲可看,讓他們失望的是山國和樓蘭國的“偃旗”。

  將旗面卷起來就是偃旗的一種,表示的是不戰。這點倒是和華夏文明的一些習慣沒有什麼不同。

  李信這支騎兵隊並沒有亮出旗號,他們在山國和樓蘭國的騎兵表示無敵意之後也開始降速,但是並沒有解除防備姿態。

  很快,三支隊伍就相距不到二百米,山國那邊的騎兵隊是最先停下來,只有三騎脫離隊伍繼續向前;樓蘭那邊也是大隊停止下來,有兩名騎兵繼續前行。

  “這些蠻夷不會我們的語言吧?”李信重新將面甲拉上去,看一眼李任,說道:“你上前溝通看看。”

  李任應了聲“諾!”,拍馬上前。跟隨在他左右兩側的是兩名手拿騎槍的騎士。

  很顯然的事情,山國和樓蘭國都是接到彙報,說是有一支騎兵在向白龍堆靠近才派人過來,他們也不知道來人是誰,其中也就沒有會說帝國官話的人。索性的是旁邊的商旅多得很,一陣艱難的比手畫腳之餘,有人認出李信等人是來自帝國那邊,更加幸運的是有兩個會說帝國話的商人出來充當翻譯,才讓溝通變得有可能。

  “啊?你們來自東方的龐大帝國?”山國的領隊一聽就愣了,懵了有那麼一小會,要再次開口的時候,旁邊的樓蘭國軍官搶先開口了。

  留著大繞腮胡的樓蘭中年軍官似乎是非常忐忑,問道:“尊貴的將軍,能說說你們的來意嗎?”

  李任模樣看去有些大大咧咧,說道:“我們接到命令,在大軍開來之前先行探路。聽說周邊有兩個國家,有意先接觸兩個國家能做主的人。”

  山國那邊的人還好,樓蘭國聽到李任等人是一支大軍的探路隊臉色立刻就變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57章 這是要開戰嗎?!

  任何一支軍隊都會有前驅,前驅就是先鋒軍,先鋒軍數量並不固定,要看整支大軍的總體數量,一般來說先鋒軍是三千人比較正統。作為整支大軍的前驅,絕對會再派出必要的斥候,斥候的用途無非就是刺探和警戒,收集敵情什麼的。

  無論是山國還是樓蘭國,實際上他們根本就分辨不清帝國的軍裝款式,甚至是不懂帝國軍隊的官職劃分,以至於李任介紹自己是一名俾將的時候,來自山國和樓蘭國的兩支騎兵隊長皆是一臉的茫然。

  “相當於你們的萬夫長。”李任是昂著頭一臉的高傲,說話的時候還挺了挺腰杆。

  萬夫長?那就是西域邦國的將軍咯?是的,是的,西域眾城邦很少有超過一萬的兵力,因為一個邦國只要是能統率一萬人的統帥,一般就是全國的軍事總指揮。

  “啊!?”山國的騎兵隊長一臉的驚訝莫名,嘀咕了幾句什麼,旁邊的商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盡然給翻譯過去。

  這個山國的騎兵隊長是在奇怪,李任都是一名能統率萬人的高官怎麼會充當斥候。

  “我們還帶著出使的用意。”李任依然是昂著頭,是用乜視的角度看向眾人。

  一聲馬的噴鼻聲從李任左側的那名騎士坐騎發出,馬背上的騎士沒有拉起面甲,雙目森然地掃視著樓蘭國的兩名騎士。

  樓蘭國的騎兵隊長聽到李任說有出使的用意眼睛立刻一亮:“啊!怠慢了,請貴客們先進白龍堆。我馬上向過往稟告,一定會用最隆重的禮節來迎接貴客們的到來!”

  山國的騎兵隊長慢了一拍,看樓蘭國的人那麼熱切,眼睛一轉悠,說道:“是啊,是啊,還請先進入白龍堆。我會向國王稟告,用隆重的禮節來歡迎你們。”

  西域眾城邦知道帝國的存在不奇怪,帝國在西北疆域與匈奴等草原部族交戰的影響非常大,畢竟匈奴、呼揭、丁零等等部族要麼是北疆的大族,要麼是西北疆域的豪強之國,離兩地不算太遠的眾城邦自然是會關注。

  另外,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等國也出使帝國,兩國的使節團第一次走的就是西域地界,當時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西域的西邊有一個康居國,康居國除了比烏孫弱小之外,比任何一個西域城邦或者王國弱不了多少。西域西邊的一些城邦和王國與康居國接觸頻繁,知道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是新晉的兩個強國。連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都需要去巴結帝國,可以想像得出帝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以上若說還只是遙遠的傳說,那麼帝國使節團和八萬國防軍先後開入烏孫地界,連續數戰打得原本威風凜凜的冒頓所部龜縮閶池(伊塞克湖)和北山山脈,那麼周遭的西域城邦和王國哪怕是再怎麼遲鈍都應該瞭解到帝國的強大。

  強大總是受到尊重,因為若是在禮節上有所缺失可能惹來強大者的付諸武力,山國本著好好款待不得罪的態度,樓蘭國卻是因為先期與冒頓有勾結出兵的關係更加迫切想要解除誤會改善關係。

  不足三十人的李信等騎士就在山國和樓蘭國的兩隊騎兵護送下前往白龍堆,到了地頭之後卻是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貴客們是從山國地界過來,理應是先到山國作客。”山國前來接待的是白龍堆的收稅官,算得上是級別比較高的一名官員,音譯過來名字叫另務山治。

  樓蘭那邊出動的也是收稅官,名字音譯是尉杜梨。他立刻蠻橫地看向另務山治,虎著臉:“如果你認為貴客們要先到山國,派出最厲害的武士,我們用刀劍說話!”

  西域有西域的風俗,遇到糾紛的時候確實大多時候是用刀劍說話。會有這樣的原因是法律的缺失,另外是每個城邦或王國的法律不同,並不能作為執法標準。

  另務山治盯著尉杜梨,咬著牙:“你們會流血的!”

  尉杜梨則是一臉的不屑:“商人的國度,有勇士嗎?”

  待在一旁的李信、李任等人聽不懂山國和樓蘭國的人在說些什麼玩意,讓旁邊的翻譯複述一下才搞懂是個什麼情況。

  李任開口問:“需要制止嗎?”

  李信搖頭,用著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帝國軍人,也沒有所謂的出使憑證,讓他們鬧吧。”

  另務山治和尉杜梨大呼小叫地叫囂,兩人都是一聲冷“哼”,扭頭招呼武士。

  山國出戰的武士是一名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卻是極為魁梧的人,他是持著雙斧光著上身,一出來就是對著樓蘭那邊的人一聲大吼挑釁。

  樓蘭國出戰的是一名身高也是一米六卻是顯得相對消瘦的中年人,他右手拿著短劍左手持著盾牌,面對山國武士的挑釁臉上顯得非常平靜。

  現今年頭,也不知道是伙食還是地理位置的關係,帝國那邊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七,普遍在一米八以上,身高二米二以上的人也並不少見。可是周邊的種族身高卻是不怎麼樣,快要被滅族的百越平均身高也就是一米五五,東胡那邊是一米六,匈奴、呼揭、丁零差不多也是一米六。西域這邊的人種是白種人,有黑髮、金髮、紅發,眼眸是碧色,觀察下來身高差不多是一米六的占了多數,可是超過一米七的卻是極少。

  上古先秦時代,丈夫說的就是身高一米八的男子,畢竟秦國的計數單位一丈就是現代尺寸的一米八。

  李信的隊伍中身高普遍超過一米八,個別甚至是兩米,他們下馬站立的時候顯得有那麼點鶴立雞群,配合著一身威武的甲胄,看誰都是俯視的角度。

  山國的武士在大吼中主動出擊,先是投擲出一斧頭,擲出去的斧頭被樓蘭國的武士“梆”地一聲用盾牌格擋,山國武士近身之後就是連揮戰斧,巨大的力量打得用盾牌格擋的樓蘭國武士不斷後退。

  另務山治見到自己這邊的武士占上風,他“呵呵呵”笑著看向尉杜梨,卻見尉杜梨臉上很平靜,一愣神之間耳朵中傳來了一聲慘叫。

  樓蘭國的武士連續後退中很突然地一側身下蹲,打出了慣性不斷揮動戰斧的山國武士這一次沒有打中盾牌,力道用盡導致身軀一個趔趄,結果是被樓蘭國武士下蹲刺出的短劍從左肋部位刺進去,劍的前端從背後帶血凸出。

  山國武士的慘叫聲很短暫,樓蘭國武士將短劍抽出來的時候,山國武士軟倒在地上口中不斷吐出血沫,被刺的地方沒有馬上讓山國武士死亡,是腹中向嘴巴湧去的血沫堵住了氣管導致最後窒息而死。

  左肋往上就是肺部嘛,受創確實是一時半會死不掉,可是肺部重到創就會失去換氣的功能,再加上氣管裡充斥著鮮血,哪有不窒息而死的道理?

  山國那邊的人歡呼聲愕然而止,樓蘭人和一些看熱鬧的各國人的歡呼聲中,樓蘭國的那名武士蹲下去用短劍割下了戰死山國武士的首級。

  樓蘭國的武士一手抓著山國武士的首級走到李信身前,一甩將山國武士的腦袋丟到了李信的腳下。

  李信是看著一顆腦袋滾動著碰到自己的軍靴,他抬頭盯向了樓蘭國武士,說道:“這是挑釁嗎?”

  負責翻譯的商人一陣“呃呃呃……”,那麼大概就是挑釁的意思了,不然怎麼會這樣?

  “殺了他。”李信沒有歇斯底里,語氣無比的平靜。

  李任後面走出一人,這是一名身高超過二米的甲士。

  甲士邊走邊抽出斬馬刀,因為臉上有面甲的關係看不到是什麼表情,透過面甲看到的眼神非常平靜,斬馬刀被雙手側臥,一步一步地走向已經擺出防禦姿態的樓蘭國武士。

  帝國這邊的甲士出動,周邊看熱鬧的人先是一靜,隨後再次發出歡呼聲。看熱鬧的人在歡呼,山國人在歡呼,詭異的是樓蘭國的人也發出歡呼。

  帝國甲士慢慢加快速度,小跑中揮出斬馬刀,一閃的利芒伴隨的是盾牌被斬斷和一陣肉體的“嘶啦”聲。

  歡呼聲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現場在一刹那靜了下來。

  只見帝國甲士重新站定轉身邁步向自己人走去,他路過那個半蹲姿勢的樓蘭國武士旁邊的時候,恰好是樓蘭國武士從右肩到腰部傾斜著半點掉到地上,半截身軀像是噴泉一般湧出腥紅色的液體,隨後也跟著發出悶響倒在地上。

  帝國甲士走到一半,他的身後走出三個樓蘭國武士。

  三個樓蘭國的武士吼了一聲立刻邁步小跑,他們是筆直地沖向了沒有轉身的那名帝國甲士,期間旁邊的所有人都是安靜地看著,甚至連一聲驚呼都沒有發出。

  帝國甲士原本還在繼續邁步走,直至三個樓蘭國武士靠近六步之內,他輪著斬馬刀原地一個轉身,刀鋒十分準確地又是從下向上斜斬劈開其中的一個樓蘭武士,隨後原地轉圈雙手反握斬馬刀兩個迴旋,剩餘的兩個樓蘭國武士中一個腦袋飛向天空,另外一個是雙腿被斬斷撲倒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只不過是發生在數個呼吸的瞬間,失去雙腿的那個樓蘭國武士丟開兵器抱向斷腿慘嚎。

  慘叫聲中,帝國甲士一聲不吭地走過去雙手握住刀柄,刀尖向下,緩慢地向下刺去,能聽見刀刃與人體骨頭的摩擦聲,直至刀尖完全沒入這名樓蘭國武士的前胸,才利索地拔了出來。

  李信本來是要下令戒備,可是看到周圍的人顯得非常平靜,並且是平靜得太過詭異,樓蘭國的那個收稅官尉杜梨還對著自己笑,笑得無比地真誠,就好像那邊出動武士背後偷襲根本就不存在,情況有些令人搞不懂的詭異。

  殺掉斷腿樓蘭國武士的帝國甲士這一次沒有邁步走向自己人,他是舉著還在滴血的斬馬刀看向樓蘭人那邊,卻見樓蘭國那邊又走出五名武士,並且是在呐喊過後立刻發動衝鋒。他雙腿換成馬步的姿勢,斬馬刀也是握著指向前方,隨後踩著小碎步也發動衝鋒。

  “樓蘭國這是要與我們開戰嗎?”李任早早地就將手握向了劍柄,要下令隊伍中的弓弩手準備的時候,李信那邊開腔了。

  李信說道:“暫時靜觀其變。”

  這裡是西域,他們從內史郡出發的時候是三十六人,路上遭遇匈奴敗兵廝殺了多次,戰死了四人,兩名重傷的同伴被一名輕傷的同伴帶著返程,隊伍只剩下二十九人。

  二十九人,雖然是武裝到牙齒,可面對數百上千的樓蘭人,還有可能有更多潛在的樓蘭人朋友,一旦廝殺起來……結果堪憂。

  五個發動衝鋒的樓蘭武士在第一個照面被帝國甲士解決掉兩個,剩下的三個樓蘭武士也劈中了帝國甲士,可是青銅劍劈在帝國甲士身上只破開風衣立即發出一聲金屬的交鳴,隨後這名短劍劈中帝國甲士的樓蘭武士馬上被斬馬刀削掉了腦袋,剩下的兩個樓蘭武士也是一前一後被腰斬。

  站在原地的帝國甲士身上的披風多處破損,左腿沒有甲胄防護的位置有一道口子在澀出血跡。他站在原地良久,見沒有新的樓蘭武士出來,下蹲隨手扯起一具樓蘭武士的屍體擦拭斬馬刀,過了一小會才邁步走向李信等人那邊。

  帝國甲士回到屬於自己的隊伍,樓蘭人那邊有了新的動靜,是跑出二三十人收拾九名樓蘭武士的屍體,將屍體拼湊起來之後擺了一個圓圈形狀用破碎殘屍擺出的大圓,然後牽來一匹雪白的馬匹,由收稅官尉杜梨親自抽出短劍刺向馬的頸部。

  馬的哀鳴聲中,頸部的血“嘩啦啦”地向下流淌,馬的四蹄也是屈膝軟倒在地上,正好是倒臥在屍體大圓圈的中央。

  “是嗎?剛才樓蘭國的武士更像是送死?”李信有點詫異,說道:“確定嗎?”

  出戰的甲士很肯定地點頭:“是的!”

  “這是什麼個情況?!”李任一臉的愕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58章 還能更噁心一點……

  一地有一地的風俗,來了客人有招待水果,招待好菜,招待茶水,招待歌舞,招待好酒……等等非常非常多的招待方式,可總有些地方的風俗就是那麼奇特。

  負責翻譯的商人一開始沒猜透樓蘭是不是真的翻臉,李信問起來自然是支支吾吾,看完了樓蘭人的儀式,才說道:“最隆重的大禮啊!”

  樓蘭人的大禮就是以屍迎賓。以屍迎賓傳聞來自更加西方的康居國,也有說是傳自印度支那,不過不管是哪裡傳來的怪禮,知道這一風俗的人都理解是最隆重的禮節。

  所謂的以屍迎賓是什麼?是主人挑出一些武士與客人相搏殺,客人可以盡情地進行攻擊不需要太在意防禦,因為主人家的武士根本不會攻擊要害,這些武士就是一幫等著被華麗招式挨宰的傢伙。

  以屍迎賓的搏殺中,招式越是華麗得到的讚賞就越多,出戰的帝國甲士殺人的時候算不得什麼華麗,可是軍中搏殺技巧的狠辣和大開大合也著實讓圍觀的眾多西域人大開眼界。

  樓蘭國送死的武士,他們在斬馬刀的揮舞之下變成破碎的屍體,李信聽翻譯的商人一說,才知道那些武士其實是奴隸。

  奴隸嘛,世界上共同的一個看法,無非就是人形工具罷了。死了也就死了,很多西域人和奴隸自身認為能死在以屍迎賓的禮節上反而是一種榮幸,是屬於應該燒高香的極大榮譽。這點倒是與羅馬共和國那邊正在流行的一項娛樂有點相同。

  羅馬共和國擊敗了迦太基,西拔牙那邊得到了輝煌的勝利之後,又揮軍入侵希臘,因為連續的大勝抓捕到非常多的奴隸,原本就有的鬥獸競技,在擁有大量戰俘資源的前提下,幾乎每個競技場每日都陷入狂歡。

  為了滿足更多羅馬公民對鮮血亂飄和屍塊抛灑的娛樂,羅馬共和國各地的總督和護民官都在採取相同的舉動,那就是大肆建造競技場,除了讓猛獸與角鬥士互相搏殺之外,角鬥士與角鬥士之間的搏殺也越來越受到歡迎。最為熱鬧的節日裡,全羅馬共和國一天死在競技場的角鬥士超過四千人。

  羅馬共和國有屬於他們的殺人娛樂,全世界各地也有屬於自己的花樣殺人技巧,很多地方是將殺人認為是狂歡和禮節。現在的整顆地球上相對龐大和強大的國家,競技殺人是娛樂,以人殉葬是貴族葬禮,殺人迎賓是禮節,估計也就全面廢除以人殉葬和狂歡方式是好酒好菜、歌舞樂曲的帝國才是最文明的國家,這一點甚至遠超西方人所謂“文明搖籃”的希臘,因為希臘在現如今還有殺掉或是活埋侍女、奴隸的殉葬習俗。

  李信等人來西域之前對西域有做過一些瞭解,可是真心不知道還有以屍迎賓的這種變態禮節,覺得噁心的同時不由更加鄙夷,肯定地認為西域人……至少是樓蘭人真的是一群沒有開化的蠻夷。

  “要是帝國那邊有這樣的情況,陛下暴怒之下絕對會誅殺始作俑者滿門。”李任撇著嘴,說道:“剛才那些奴隸的搏殺技巧不錯,看著是經過長年累月訓練的成果,讓這樣的人死在這種場合實在太浪費了。”

  這年頭什麼最重要?經過呂哲一再的強調,帝國也是付出難以想像的資源來鼓勵生育,哪怕是一名最普通的帝國平民都知道人口的重要性。在帝國那邊,有一技之長的人是人才,能夠勞動的人是勞力,除非真的是無法避免,不然哪怕是對奴隸出現死傷都會感到心疼,也只有極少數的一批以捕奴為生的人群才會盼著奴隸趕緊全部死掉。而這一批捕奴隊並不能作為主流思想。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早在二三百年之前,我們不也是以人殉葬?也僅是殉葬,沒有像是異族變態到無冤無仇的武士相搏相殺取樂。”李信說到這自己停了下來,每個族群都有一段黑暗的歷史,誰的屁股都不是那麼乾淨。

  春秋時期的齊國某國君,愛好是勇士,每天都會組織勇士廝殺為樂,也是為了觀賞鮮血橫飛、屍拋滿地。這名齊國的國君極度欣賞武勇的人,齊國因為國君的愛好遊俠遍地,只要是認為自己武勇的人無不是動輒殺人,身邊還搜羅了兩名最為武勇的奴隸,將兩個奴隸從微末提拔到士的階層,最後這名齊君是被自己任命的兩名齊國勇士弄死……,呃,有另外一個說法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唔……春秋戰國的“士”,可不是士子什麼的讀書人,春秋戰國時期的“士”其實算得上是低等貴族,比公民的“國人”高上幾個等級。

  殉葬方面最為著名的是秦穆公做過三賢殉葬的舉動,那是秦穆公身上不多的黑點之一。有個說法是秦穆公這麼幹是為了給兒子秦康公收買賢臣的機會,可惜的是秦康公也不知道是平庸還是怎麼地,沒理解秦穆公讓三賢殉葬的用意,秦康公很是孝順地遵從秦穆公的遺言真的讓三賢殉葬。

  有《詩》曰: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針虎。維此針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其實《黃鳥》就是當時全世界罵秦君野蠻的詩,當時的秦人也被認為是世界上最野蠻和不可結識的人群,認為任何與秦人做朋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任何報效秦君的臣工很有可能在效忠的君王死後也被拉去殉葬,結果是此後的兩百余年間天下諸侯國打從心裡鄙視和排斥秦國。

  一直是到接受了樓蘭人的邀請前去屬於樓蘭國的營地,李任都還在糾結:“像我們歡迎朋友時唱《詩》,好酒好菜招待不是很好嗎?”

  李信卻是從商人那裡瞭解到更多國家的風俗,西域城邦和王國數十個,超過七成有殺人博取客人歡樂的習俗,九成有以人殉葬的風俗。另外,商人還說到了康居國甚至更西邊的很多大部族和國家,似乎全世界都還在執行以人殉葬的習慣,讓人搏殺取樂的娛樂更是普遍現象。

  “幾乎所有國家都是這樣。”商人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叫麥麥牙。他有點不解又有點訝異:“帝國沒有這樣的習慣嗎?”

  李任搖頭,一直是到戰國末期依然是有國家有生人殉葬的習俗,可他總不能將屬於自己族群以前的黑歷史搬出來吧?

  “我有到過帝國,只是來去匆忙。”麥麥牙一臉好奇地問:“那麼帝國的娛樂是什麼?”

  “我們有詩有賦,還有雅樂和曲,更有佳餚和美酒。”李任一臉的驕傲:“我們還有歌,有舞。來自越地的越女,來自吳地的吳女,來自秦地、齊地、趙地、燕地、楚地……很多很多地方的女子。她們高挑!她們窈窕!她們婀娜!她們妙曼!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其它族群也有詩,但是一般與歌會牽扯到一起,產生吟游詩人這一職業。吟游詩人一般也有帶傳播、傳承、延續歷史的色彩,不過一般是出現在希臘,剛剛傳播到羅馬共和國那邊,西域卻是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西域有歌,當然也有樂,如“胡”就是西域這邊的一種特色樂器,不過是有著四條弦,算得上是馬頭琴的“祖宗”。

  事實上哪個族群沒有女人?每個族群都有屬於自己的美女,只是不同的族群有自己的審美觀,哪怕是同一個族群的不同時期也會有不同的審美,如戰國時期的楚國以細腰為美,到了有唐一代卻是以豐盈為美。呃……民間卻是長久認為壯碩且大屁股的女子最美,因為屁股大好生養……

  白龍堆是市集,屬於山國和樓蘭國兩國的共管地,但是這裡可不止有山國和樓蘭國的商人,還有來自龜茲、焉耆、若羌、且末、宛、戎盧、彌、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莎車、疏勒、尉頭、溫宿、尉犁、姑墨、卑陸、烏貪訾……等等城邦和王國的商旅。

  市集不是城市,就是散居地,到處充滿了帳篷和木屋,像極是沒有任何的規劃,東一撮西一堆看上去亂得很。

  還沒有進入市集,濃烈的惡臭味撲鼻而來,那味道非常的複雜,有膻味、腥味、屎尿喂,令李信等人聞著差點沒忍住張開嘴巴彎腰嘔吐。

  “這……”李任真的捨不得自己漂亮的軍靴踏在各種顏色的泥濘上,低聲罵道:“咱們這是闖入了糞坑啊?”

  一眼望去,是沒有菜葉什麼的玩意,畢竟現在是冬季嘛。可是道路上充滿了各種的雜物,人的屎尿和動物的屎尿被踩成了混在泥土的噁心模樣,甚至是能看到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骸骨。

  尉杜梨看到帝國的那些人停步不前,走過去,說道:“各位尊貴的貴客,馬上就到我們的營地了。”

  麥麥牙知道帝國那邊的人一臉的噁心是因為什麼。他真的是到過帝國,可是不像說的去過帝都南陵,是到了秦地就停下來,購買了一批認為有價值的商品就返回西域,因此現在才是在這,不然應該是和帝國使節團那樣身在烏孫境內。

  帝國那邊凡事講究“方圓”,也就是對什麼都會進行規格,顯得非常有次序。另外,麥麥牙還知道一點,帝國那邊哪怕是再髒的市集也絕不會出現屎尿滿地的情況。

  麥麥牙不是樓蘭人,他是蒲犁人,也即是一個三城之邦的小國寡民,想要巴結帝國人,也想要巴結樓蘭人。他向尉杜梨介紹了一些情況,最後苦笑著說:“帝國那邊的人有潔癖,他們無法容忍自己的靴子踩到……唔,就是那些穢物。”

  李信等人當然是聽不懂麥麥牙在說什麼,卻是能看到尉杜梨一臉的訝異。

  屎尿是很噁心,可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吧?特別是遊牧民族對屎尿其實還有點喜歡,他們會收集牛糞和馬糞,曬乾之後在冬天作為燃燒物。

  樓蘭國就是一個遊牧族群,他們族中的婦女一年幾乎都是在忙碌著收集動物的糞便,以便在冰天雪地的時候能夠燃燒煮食食物或是取暖。

  山國是一個定居的族群,他們也會收集動物的糞便,除了作為燃燒物之外,收集來的糞便還會用來造起居的屋子。

  事實上用動物糞便作為建築材料的族群真的非常多,尤其是以印度支那最為流行,這樣的習慣甚至一直延續到現代,所以去印度旅遊的時候看到阿三在牆壁上糊混著泥土和稻草的牛糞可不要大驚小怪。

  “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李任沒將“噁心”兩字說出去,他看到了什麼?他抬起手向前方指去,說道:“手拿糞便丟進火堆,然後手也沒有洗就抓起骨頭啃,還有比這更誇張的事情嗎!?”

  李信“呵呵”輕笑兩聲,說道:“這裡不是帝國。”

  沒錯!這裡不是帝國,這裡是西域,有著眾多族群和城邦、王國的西域。李任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一個皮膚灰黑色瘦小的中年人在那麼幹,要是能認清楚人種,會知道達羅毗荼人幹那種事情並沒有什麼好稀奇。

  現在可不是只有達羅毗荼人會這麼幹,不是所有族群都像經過文明演化的華夏大地,帝國那邊最為落魄的人都會想著折個樹枝洗乾淨當筷子夾食物送入口中,全世界用手抓食物送進嘴巴的族群多到難以想像。

  “我想吐!”甲士群中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他們可都是殺人盈野的猛士,能面不改色地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人,卻是無法忍受某些畫面。

  什麼畫面?不就是當街拉屎,手扣屁眼,然後等一下跑到某個位置樂呵呵用手抓食物嘛。

  “不是那只手抓食物,是另外的手……”之前出戰的那個甲士又補了一句:“可是看著也感到噁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59章 甲不離身

  樓蘭在西域只能算是一個中等的國家,並且這個樓蘭和以後的柔然不是一回事,它其實就是歷史上片刻之間就消失掉的那個樓蘭。

  相傳聞,樓蘭的消失是在一夜之間,整個國家從國王到平民消失得乾乾淨淨,史書卻是沒有給出一個解釋,只是籠統的認為是因為缺水。可是缺水導致樓蘭毀滅,那也應該是長年累月的時間來緩緩滅亡,不應該是一夜之間就消失啊!

  樓蘭“消失”的時間節點是中原的南北朝時期,有部分史書猜測,說是因為鮮卑魏國發大軍,一夜之間將樓蘭上下殺了個雞犬不寧,可是哪怕樓蘭真的是被鮮卑魏國的大軍殺了個乾乾淨淨,南北朝時期的樓蘭實際上與上古先秦時期的樓蘭其實關係也不大。

  為什麼這麼說?還不是因為有漢一代傅介子破樓蘭斬其王,作為真正的“樓蘭”其實已經被漢帝國給消滅掉,後面之所以還有樓蘭國的存在,那是匈奴壺衍鞮單于後面又找了個樓蘭國的王孫重新扶立,才又有了樓蘭國的存在。

  樓蘭國素有搖擺不定的名聲,這裡的搖擺不定指的是陣營立場。早在匈奴沒有入侵西域之前,他們就時常在強大的烏孫國和宛國、莎車國三角之間來回投靠,用左右逢源的作為來拿取最大的好處。直至烏孫沒落之後,樓蘭很快倒向了相對強大的宛國。

  冒頓入侵西域,第一站到的地方就是樓蘭,他並沒有攻擊樓蘭的城邦,是將兵力散出去四處掃蕩曠野,將樓蘭折騰得實在是有夠嗆。

  樓蘭遭遇到冒頓所部的進攻,理所當然是要向大腿……也就是宛國那邊告急,宛國派出軍隊救援樓蘭,結果宛國和樓蘭合起來的兩萬餘軍隊末山附近遭遇到冒頓起碼十三萬人的圍困。

  冒頓圍困宛國和樓蘭的兩萬部隊之後,他派人前去宛國貴山城找宛國的國王,提出要和宛國國王會獵的要求。

  會獵?好朋友之間的會獵無外乎就是一塊打打獵喝喝酒什麼的,但是首領與首領之間互邀會獵其實就是一種戰爭通牒。冒頓將宛國的主力圍困,又向宛國的國王發出會獵邀請,可以當成一種脅迫,因為會獵其實也有首領與首領之間會盟的意思。

  國家主力被圍困,冒頓匈奴又氣勢洶洶,大有片刻之間滅掉被圍困的宛國主力趨勢,宛國的國王沒有多想就同意與冒頓會盟。是會盟而不是會獵,也就是說宛國的國王答應了與冒頓的結盟。

  宛國在西域算得上是大國,可是“大國”到底是有多麼大,其實有待權商。宛國的“大”其實也就是中原王朝的一郡實力,是一郡的人口、兵力、經濟等方面的實力。宛國的精銳被圍困,很可能在下一瞬間就要被殲滅,一旦宛國失去那支精銳部隊,或許不用冒頓發兵滅掉宛國,宛國周邊的西域城邦和王國就該是像惡狼一般,撲上去將失去主力的宛國撕裂吞吃得乾乾淨淨。

  樓蘭是抱宛國的大腿,宛國與匈奴成了盟友,樓蘭作為宛國的小弟,領土內又有冒頓的部隊在肆虐,樓蘭有多餘的選擇嗎?沒有!所以樓蘭國國王很痛快地跟隨宛國的國王腳步,與冒頓也成了盟友。

  談到了樓蘭國的過去,李信等人是一臉的揶揄。

  “不就是因為樓蘭的牆頭草,我們才會選擇它作為目標嗎?”李任輕笑著說:“牆頭草一旦有事,想要伸手幫助的人必定遲疑。”

  李信“呵呵呵”笑著。

  “帝國的強大也越來越為西域各城邦和王國知道。”李任說這話的時候是一臉的驕傲,他可是在國防軍服役了整整四年,帝國有今天的強大也是出力者。他說:“哪怕是有誰想要輕動,也該考慮一下會不會成為帝國進攻的目標。”

  “西域派遣軍進入西域之後打出了威風。”李信是一臉的感慨,說道:“零碎的消息顯示,原本在西域威風凜凜的冒頓被迫龜縮閶池和北山。”

  “叔父,侄兒料定冒頓也是逼不得已才會龜縮,不然他這一龜縮,原本臣服於他的西域眾城邦和王國肯定是要再次站隊。”李任拍著肩膀上的落雪,說道:“就是不知道那些牆頭草一般的西域土著對帝國是什麼看法?”

  冒頓進入西域的初期是有策略的。他是又打又拉,很快就讓許多西域城邦和王國屈服,從各國那裡得到了急需的物資,又有地盤能夠休整,僅是一兩年之間擁有的實力一點都不比被困黃河源頭周遭的頭曼小多少。從某些方面來說,不將草原上的匈奴算進去,當時冒頓的實力甚至要強於被困彈丸之地的頭曼。

  頭曼要和帝國軍隊決戰,派人前去招呼冒頓帶兵過來參戰,冒頓建議頭曼不要再和帝國軍隊交戰,應該帶人向西域方向撤退,頭曼可能是因為面子過不去或是覺得能打贏帝國軍隊,將冒頓罵了一頓,冒頓不想落下壞名聲只能帶著軍隊前去會合。

  冒頓從西域帶到戰場的是多少軍隊?當時他已經擁有不下於十三萬人馬,帶過去與頭曼會合的部隊卻是只有兩萬余,兩萬之中又有接近八千的西域各城邦王國湊起來的援軍。

  前期的交鋒中,冒頓是刻意派出自己的精銳部隊與帝國軍隊交戰,用意無非就是向西域各城邦和王國展現肌肉。然而冒頓還是錯估了帝國軍隊的戰力,會輕易得到大勝的交戰沒有出現,甚至是要全力以赴才能與帝國軍隊打了個勢均力敵,著實是讓冒頓心裡極度的發毛。

  此前,冒頓在西域那邊可謂是威風凜凜,麾下騎兵所過之處一片哀鴻,大軍所到之處西域的土著無不跪地請降。在西域獲得的勝利可能是讓冒頓心裡變得膨脹,認為他的軍隊已經足夠精銳,哪裡想得到與帝國的軍隊交戰想要取勝會那麼艱難?

  瞭解到帝國軍隊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好對付,冒頓也就開始了出工不出力的行為,後面帝國全線推進,冒頓也得到消息稱有一支帝國的騎兵軍團繞路往西域而去,哪怕是再怎麼不想留下壞名聲也只得率軍跑回了西域。

  冒頓本來想要讓那些一同前往黃河源頭的西域各國人與帝國交惡,局勢的轉變卻是顧不得那麼多,計畫不但破產,且因為帝國軍隊強悍的一面被西域眾多人看到,逼得他送了不少西域使節讓帝國軍隊殺,歸途上更是幹掉了不少察覺出有異心的西域人,直到最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隊伍中的西域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回到西域的冒頓並沒有過多介紹黃河源頭那邊的戰況,只說西域這邊的人全部留在那邊,他是帶著人回到西域徵集糧草,也要再次集結一批人馬,沒有多久就將要再去黃河源頭,並對西域的很多國王許下好處,說是戰勝了帝國將會如何如何。

  “結果咧?”李任是看著不斷苦笑的尉杜梨,問道:“你們還真的信匈奴會戰勝帝國?”

  尉杜梨臉上無比的苦澀,說道:“我們從來都沒有聽過帝國。”

  這個倒是事實,古時候交通不便利,消息互通也十分的滯怠,基本是不出鄉,至遠不出五十裡,一生踏及的腳步不超過十裡也是大有人在。

  西域與帝國的距離很遠,哪怕是不遠吧,帝國的建立也才多久的時間?帝國建立之前,各個戰國可是忙著打內戰,沒有將自己的威名傳播到遙遠的地方,西域一些國家從月氏人那裡可能聽過秦國的強大,可是剛剛建立的帝國嘛……

  任何年頭國家強大與否都是跟軍隊掛鉤,軍隊強大則國家的威名能傳播得更遠,滅掉的國家越多也會越加使得聽聞的人顫慄。毫無疑問,呂哲統治下的帝國兼併或是吞併的國家並不少,連存世上千年的衛國沒有滅在秦國手中也被他給吞了。

  不算國家,呂哲還揮軍南方,十來年的時間開拓了比中原還要大上一倍的疆土,然後近幾年再次揮軍北疆,又是打下了與中原同等大小的草原一片疆土。至於海外新開拓的疆土,說實話不但是帝國內部不覺得怎麼樣,連帶任何國家聽到也是不會有太多的感觸,甚至會訝異問一句“海外的土地拿下來能幹麼?”之類的話。

  會殺人的統治者才是一名合格的統治者,不管是殺本族人還是外族人,反正統治者手上就該是沾滿了血腥,執政期間沒有殺個數萬、數十萬人,誰談起這個統治者都只會是“哦,原來是他啊?”,要是殺人盈野則是“哇!原來是那位偉大的……”。人嘛,欺軟怕硬就是天性,殺一人是罪犯,殺數萬、數十萬則為人雄,而人雄從來都是用來畏懼的。

  “我們要是早知道帝國,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尉杜梨聽過相關的傳聞,帝國沒建立之前就在南邊幹掉了上百萬人,帝國建立之後又在北邊殺戮至少五十萬人,就這樣的國家,要麼是一樣強悍才會招惹,弱小者去招惹絕對是傻逼!

  他們這是前往扜泥城的路上,白龍堆距離扜泥城可是有點距離,路途上還要穿過一處沼澤地,按照尉杜梨的說法,他們需要走上兩天。

  扜泥城是樓蘭的王城,有大約三萬左右的常駐人口,西靠末山,北臨大河,東有平原,南是戈壁,屬於一處交通要地。

  樓蘭國除了王城扜泥城之外,還有伊循、車爾、雅格三座城池,另有數百鎮鄉之類的聚集地,根據尉杜梨的介紹,樓蘭國整個國家的人口有十六萬。

  四城,數百鎮鄉,十六萬人口,這樣的實力在帝國也就是三五個縣的平均水準,三五個縣在帝國連一個郡的級別都靠不上邊,因此李任看到尉杜梨一臉的矜持和等待誇獎心裡是無比的納悶。

  想要從白龍堆去扜泥城,途中會經過伊循城,伊循是一個靠在大河旁邊的城市,它有著大約六米左右的夯土城牆,城門外的一大片城牆邊上是集市,人與人紮堆看去有那麼點混亂。

  “城內設置集市?哪有那麼多的房屋給他們住啊!”尉杜梨一臉的訝異:“集市人來人往,人群也十分複雜。我們的城池一般不能讓人隨意進出,只能是將市場安排在城外。帝國那邊的城池讓人隨便進出,不擔心發生點什麼意外嗎?”

  西域城池的人口一般不多,來往商人族裔、國籍很亂,並且走商的商隊一般最少也是數十,最多甚至有上千,一支兩支商隊或許沒什麼,可要是有十支千人的商隊就真的要比城內居民多了。

  必須要說明一點,西域從來都不太平,盜匪和馬賊多到難以想像,發生過許多次馬賊偽裝成商人入城然後洗劫的事情,城邦駐軍實力太弱也沒辦法防禦,正是因為出於城池的安全考慮,所以西域真真是不敢隨便讓人進城。

  “城外商隊的安全?”尉杜梨像是被問得愣了愣,說道:“外出經商有風險,每支商隊都十分清楚這一點。我們提供場地讓他們交易,他們向我們繳稅,稅收不包括保證他們的安全,一旦有馬賊來襲也是由他們自己的武士抵禦。”

  李任心裡直搖頭,想了想也能理解,畢竟不是每個國家都像帝國,西域這個旮旯地方城邦和王國那麼多,門前雪尚且掃不乾淨,哪還顧得上別人的瓦上霜。

  有尉杜梨引領,李信等二十九人被接納進入伊盾,進去之前伊循的城防軍還想著要李信等人將兵器暫時交出去,可是他們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最後還是尉杜梨考慮到樓蘭需要獲得帝國的諒解,一陣馬鞭揮舞得“啪啦啪啦”作響,讓伊盾的城防軍滾蛋,事情才算是得到一個令李信等人滿意的結果。

  “帝國軍人的兵器就是生命,我們在執行軍務的時候,無論是遭遇到什麼樣的情況或是場合,兵器絕對不能離身。”李信目光炯炯地看著尉杜梨,說道:“你能明白嗎?”

  “啊?”尉杜梨一臉的遲疑,問道:“也就是說,哪怕是面見我們的國王,你們的兵器都要帶在身上?”

  李信昂起頭,似乎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另一邊的李任“呵呵”笑著說:“是的,這就是帝國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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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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