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6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60章 蠻夷之邦

  李信、李任等不足三十人進入依循城,一眼看去,看到的是一條筆直的大道。

  大道其實是泥土路,不過現在是被雪給覆蓋著,道路的兩旁是一層或者二層的建築,極少能夠看到二層以上的樓閣,風雪天氣下城內的蕭索和城外的熱鬧形成極大的對比。

  每一個城市總會有人貴族區和平民區、貧民區,伊循城內自然也不例外,他們進入的方向是平民區,看到的一切正是樓蘭平民的住宅情況。

  李任聽隨同的蒲犁商人麥麥牙說,冬季的時候人們除非有特殊情況,不然人們都是留在家中,所以看上去才會顯得冷清。

  “如果我們是在春季或者夏季到來,可以看到住宅的牆壁上有著蔓藤,主人家們還會在屋簷擺放盆栽。”麥麥牙一臉的回憶,說道:“那景色簡直就是美極了。”

  黃色泥土地,加上灰黃色的斑斕牆壁,歇色的木質屋頂,頭上是一片的藍天與白雲,有蔓藤攀爬於牆之上,屋簷垂下了綠色的枝葉,各種顏色的鮮花盛開著,聽描述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景色。

  問題是……麥麥牙沒有去過發展起來了的帝國長江流域城市,他到的地方是戰後破敗了的關中。要是他前往長江流域……,不!或許只需要進入已經逐漸恢復了元氣的中原,必定能看到比剛才形容的美上數十倍的景色。

  李任沒有空閒去描述華夏之美,他是在打聽其它的東西。

  “伊循城內的人口分佈?”麥麥牙一臉的不好意思,說道:“其實剛才那些話我也是聽一些樓蘭商人談及。”

  也對,西域城邦和王國其實有比較大的“排外”性質,各個城市並不是能夠隨隨便便進出。而人們在描述自己家鄉的時候,通常是會描述美的一面,更是會帶上主觀意識的臆想,真正是個什麼情況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托了各位貴人的福,小人也是第一次進入伊循。”麥麥牙一臉的可惜,說道:“現在是冬季,倒是看不到友人說起的景色。”

  李任見在麥麥牙這邊打探不到更多有用的資訊,有一句每一句地搭話,後面甚至是不說話了。

  另外一邊,尉杜梨在熱情地向李信述說著樓蘭國,基本是能說的都會介紹一遍。

  樓蘭其實是一個比較有趣的國度,他們的搖擺作風在西域相當有名,因此也就得不到太過“情真意切”的盟友,可是也因為樓蘭著實不算弱小,其它城邦或是王國哪怕心裡鄙夷樓蘭也不想太過交惡。

  西域因為城邦和王國眾多,實際上也分著許許多多的陣營,一些城邦和王國結盟自保是一種常態。樓蘭目前與宛國、莎車是盟友狀態,同時宛國也有山國、尉梨、疏勒、莎車、休循等等一些盟友。

  宛國在西域西南部是一個泛區域強國,早在近百年間稱得上是與烏孫南北抗衡的強國之一。西域中部有龜茲和車師、蒲類,其中龜茲相對強大,龜茲與蒲類、山國又結盟,算得上是中部陣營。

  國無恒久強盛,亦是沒有矢志不渝盟友,西域分為南、中、北三個陣營的同時,每一個區域的領導者其實也一直存在變化,烏孫在西域北方的稱霸算得上是時間最久的。

  “目前中部龜茲、蒲類、卑陸等國是以車師為首,形成新的中部聯盟。”麥麥牙現在還想著能與來自帝國的一眾軍人處好關係,初見李任失去說話的興趣,怎麼也該把話題持續下去,又說:“車師原本見到烏孫沒落是想要形成一極,甚至有意思要與冒頓匈奴結盟,一同進攻烏孫。”

  李任果然被麥麥牙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哦?”了一聲,眼睛重新落在麥麥牙身上。

  “事實上車師糾結盟友的軍隊已經在且彌(差不多是現代烏魯木齊)集結,對外號稱有五萬聯軍。”麥麥牙眨了眨眼睛,說著:“可是後面聽到風聲,說是帝國軍隊開拔進入烏孫,車師才沒有按照計畫進軍烏孫。”

  李任莞爾,商人說的消息一般具有比較大的誇張性,因為他們都是道聼塗説而來,聽風是雨的同時,真實性上也會被進行很多的加料。

  西域城邦和王國眾多,哪怕車師是西域中部強國,又糾結了不少盟友,可是以車師為首的中部聯盟沒有可能會聚集五萬大軍。不是說中部聯盟拿不出五萬的大軍,是中部以西還有狼性十足的冒頓匈奴,車師等國傻了才會舉全國之兵去攻打烏孫,不留下必要的兵力防備一直以來毫無信義的冒頓。車師為首的中部聯盟除了需要防備冒頓匈奴,難道南部宛等國不需要防備?所以麥麥牙說車師等國舉全國之兵要去攻打烏孫純粹是瞎胡扯。

  麥麥牙被李任幾句話嗆得一直訕笑,說道:“所以說是傳言。傳言嘛,總是會誇張一點點的。”

  伊循城池不大,具體是占地多少李信等人一時間也猜測不透,不過他們從進城到抵達所謂的城中心,一直是到城主府附近,用時是差不多半個小時。

  “請諸位貴客現在這裡等候。我前去尋找城主說明情況。”尉杜梨一臉燦爛的笑容,說道:“城內有宛國、莎車、山國、疏勒、尉梨……等國的貴人,晚上他們必定會前來作陪。”

  主人為客人舉辦宴會,用來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全世界差不多是會有著相同的禮節,尉杜梨說的就是這個。

  收稅官在西域不是一種小的官職,尉杜梨估計也經常來伊循城,到了城主府門前只和守衛說了幾句話就進去了。

  事實上,目前整個世界而言,除開華夏文明會劃分等級眾多的官職,其餘族群的官職真的不多。

  拿希臘做例子,作為西方的文明搖籃,他們會有國王、議員、總督、護民官、收稅官,再往下就是大、中、小隊長(鄉領等貴族),可見官職真的不是那麼多。地中海文明體系和周邊受到希臘文化影響的國家,官職的劃分是照辦希臘,名稱上或許會有一些變化,但是職責其實都差不多。

  在完全沒有交流的現狀下,世界各地同時出現了“王”,也就是形成國家體系之後的最高領導者,只是有一些文明逐漸完善了屬於自己的執政官職,有些文明一直原地踏步。

  同樣的,出現了“王”之後,為了下一階層的統治需要,西方和中亞又出現了總督這一職位,有民就需要保護,也需要為國家提供稅收,那麼就產生了護民官和收稅官。

  西域同時靠近中亞和東亞,可是華夏文明很久的一段時間裡是在內部內戰,極少有來自華夏的人會不遠萬里前往未知的蠻荒,倒是西方的人有持續向周邊進行開拓也帶去了文化,因此中亞被西方影響,中亞再影響西域,西域的諸多文化中又染上了希臘的文明特色。

  西域諸多的城邦和王國,每一城的城主其實就是一地的總督,擁有軍和政兩種一手抓的權力,按照華夏文明的說法,城主(總督)其實就是一方土皇帝,因此基本上這一類的職位也是由國王的親信或是親戚來當。

  伊循城的城主沒有讓李信等人等待多久,差不多是尉杜梨進入城主府十來分鐘,一個穿著白色松垮長袍的中年人當先走出,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者尉杜梨,尉杜梨後面是一大票武士和侍女之類的隨從。

  城主身上的松垮長袍拖在地上,仔細一看才能看出原來長袍上繡著一些金絲的花紋,腰間的腰帶是一種莫名的玉石,另外鑲裝著五顏六色的寶石。他快步而走,嘴中的話翻譯過來就是:“歡迎!極度歡迎來自帝國的貴客!”

  “烏大起非常尊重遠到而來的客人,平時他只會讓來人自己進入府內,哪怕是出來面見任何人也都是乘著轎子的。”麥麥牙特意強調了這一點。

  李信和李任聽得相視莞爾一笑,不做任何的評論。

  在商人的翻譯之下,李信又重複敘述那一套是大軍前驅也有帶著出使用意的話,只不過這一次他還表現出對樓蘭參與黃河源頭一戰的譴責。

  “蒙蔽,我們是受到冒頓的蒙蔽!”烏大起看上去頗有些緊張,解釋了一句,後面說道:“我們在一個月前得到消息,有一支帝國的大軍停頓在東部,原來這個消息是真的。”

  烏大起說的是蒙恬帶著改編而來的第三騎兵軍團,一個整編軍團行軍停在敦煌郡的事情。

  蒙恬是征西將軍,停在烏孫境內的八萬西域派遣軍和後續的第三騎兵軍團,整整十三萬大軍後面會合編成為一支新的征西兵團,只要是關注帝國動向,這麼一點消息不難打聽得到。

  西域各城邦和王國之前並不是那麼懂得帝國的文化,可是時勢需要之下哪怕不懂也該學著去懂,漸漸也就瞭解到帝國一些官職代表著什麼。而帝國的征西將軍是幹麼的?不就是集結大軍西征的將軍嘛。帝國西征征討的還能是哪,只能是西域了唄。

  帝國要出征西域,打得出師名號就是報復那些跟隨冒頓前往黃河源頭一戰的由頭,這麼一個由頭絕對是師出有名,也把眾多有派人跟隨冒頓前往帝國的那些城邦和王國嚇得是夠嗆,他們早就尋思著該怎麼來與帝國達成諒解,派去帝國那邊的使者還沒有傳回任何音信,帝國那邊卻是派來了先驅,怎麼也該先好好款待,試圖先達成一些諒解什麼的。

  有了達成諒解的心思,各方怎麼也要拿出最熱情的態度出來,樓蘭是第一個接待帝國“使節”的西域王國,尉杜梨是第一個以高官身份款待的人,第一瞬間就拿出“以屍迎賓”的大禮,作為城主級別的烏大起則需要拿出有誠意的待遇出來。

  徒步而出就是烏大起認為很大的誠意,他還帶著自己的姬妾出門迎接,說了一些歡迎的話之餘,暗中無不暗示李信等人要是有能瞧得上眼的女人,那些女人晚上必定會送到貴客的床榻之上。

  “她們基本有學過從遙遠地方傳來的‘愛經’,南方和西方的‘愛經’都有涉及。”烏大起矜持地說。

  愛經是個什麼玩意?傳聞出自印度支那,是高級別廟宇才會教授的神國技藝,但是又有一個另外的說法,埃及那邊也有愛經的存在。愛經無外乎就是教導女人怎麼去服侍男人的技巧,不管是來自印度支那還是埃及都有一個共同的認可,那就是收藏至少一個會愛經的姬妾是身為男人最大的享受。

  在李信等人的計畫中,交好至少一名樓蘭的高官很有必要,之後的計畫也才能進行得下去。他們自然是對烏大起個人的熱情給出適當的回應,帶著笑容進入了城主府。

  當夜,烏大起果然像是尉杜梨所說的那樣邀請了身在依循城的各國貴族前來,來自各國的貴族是帶著豐厚的禮物,直至宴會散去,包括李信在內的所有帝國人士除了腰包鼓了一些,他們也從善如流地挑選看得上眼的異族女人暖床。

  李信等人的態度讓烏大起很是鬆了口氣,他毫不掩飾地對尉杜梨抱怨說:“支兀另這個笨蛋得罪了帝國,卻是要我來放血奉承。”

  尉杜梨早早就知道烏大起其實不怎麼看得起自己那個侄子國王。他在途中也不知道和李信談得怎麼樣,聽到烏大起的話沒有維護國王,而是壓低聲音說:“帝國那邊的偏將……也就是率領的士兵比我們全國軍隊總指揮還多的高級將領。他很明白地告訴我,說帝國的皇帝陛下不可能饒恕出兵參戰的樓蘭,帝國集結大軍就是要來毀家滅國。”

  烏大起臉上沒有變色,嘴角一勾,問道:“然後呢?”

  “他問我……”尉杜梨托了一個長音,然後才說:“應該是借我的口問樓蘭的貴族們,是想要整個樓蘭毀滅,還是由國王承擔做錯選擇之後必要的代價。”

  “呵!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烏大起一點都不意外,說道:“歷來就是這樣,只不過之前是由國王之外的人來付出代價,現在帝國想要的是國王的腦袋。”

  呵呵,世界上的道理都是一樣的,做錯事要付出代價,西域這邊也沒有少見需要推出替罪羊的事情。

  “好處,屬於我……或者再加上你的好處。”烏大起只說了這麼一句,至於知道帝國要支兀另的腦袋,那是帝國的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3

第0961章 差點什麼

  權力的爭奪從來都是血淋淋,華夏自古以來有禮儀之邦的美名,上古時代更有被傳頌至美的禪讓制度,擁有絕大名聲的大禹為了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偏偏就是這麼一位厚德以載物的大禹終止了至善至美的禪讓制度,大禹首創了將“天子”之位傳給自己兒子啟的先例,從此三皇五帝的時代一去而不復返。

  偉大如大禹都有私心將權柄交給自己的兒子而不是擁有賢名者,甚至不惜為了給啟繼位創造接位的條件,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調走賢明的人或是殺死,最終才讓啟成功繼位,古典時代結束之後又該是什麼樣的一幅景象?

  西域有屬於自己的文化和習俗,他們也擁有自己的歷史。

  西域數十個國家的歷史中,為了爭奪權力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叔叔殺死侄兒,父親殺死兒子,兒子殺死長輩,殺來殺去的事情從來都是屢見不鮮。

  烏大起是支兀另的叔叔,掌握著樓蘭國除了扜泥城之外最為富有的城市伊循。依循城也不是來自支兀另的任命,是上兩代樓蘭王……也即是烏大起的父親時代的產物。烏大起坐擁依循城的歷史比支兀另成為樓蘭王的歷史還要長久。

  過去支兀另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代的樓蘭王烏大起的兄長在位的時候屢屢想要更換依循城的城主人選,不過看烏大起仍然還是依循城的城主,可見並沒有成功。

  “支兀另繼位成為樓蘭王之後,不止一次想要更換依循城城主也是沒有成功。”李任說著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那是在宴會上與西域一些貴族聊天得來的資訊:“烏大起因為這樣十分痛恨支兀另。”

  “那麼我們拉攏烏大起的策略算是沒有走錯。”李信思索了一下,說道:“尉杜梨是烏大起這一派,從他引薦我們先來依循城,不是立刻趕往扜泥城就能看得出來。”

  秦國一統天下的過程不是全然使用武力,沒有少用間和賄賂等策略,李信親身經歷過始皇帝一統天下的過程,秦用在一統天下的手段隨隨便便拿出一些用在這一趟西域之行,足夠玩轉得起來了。

  李信的策略就是借鑒秦對楚國的過程,只不過他需要借帝國的強勢來震懾西域各個城邦和王國,再依靠自己等一行人的表演才能最終達到目標。

  帝國的強勢毋庸置疑,蒙恬集結大軍屯于敦煌郡也是能夠借勢的地方,李信本來還在懷疑西域知不知道蒙恬屯兵敦煌郡的事情,索性的是至少樓蘭已經得知這個消息,那樣一來某些操作也就更加順利。

  “他們對帝國揮軍報復出兵黃河源頭一戰的國家深信不疑。”李任咧著嘴一笑,說道:“西域派遣軍到了烏孫之後連續擊敗西域各城邦和國王無法抵抗的冒頓所部,強如烏孫都需要投靠帝國才能保證國祚不滅,他們哪能不擔心帝國揮軍報復?”

  “帝國睚眥必報的名聲遠播,有些人向我打聽帝國是不是要求東胡獻上寶馬和財帛的事情。我自然是如實相告。”李信輕笑著說:“這一點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是帝國未必需要毀家滅國的希望。”

  東胡是向帝國那邊獻上了寶馬和財帛,那是為了讓帝國相信他們屯兵烏侯秦水沒有惡意的誠意,另外也是為了贖回先期參與齊地之戰的東胡戰俘,事情並不是太過複雜。

  西域的地理位置註定了一件事情,他們會瞭解匈奴、呼揭、丁零、屈射等等部族的強大,又從這些部族中瞭解到東胡的強大,畢竟東胡一度可是壓著匈奴等部族使勁地欺壓,西域這邊的人想不知道東胡的強大都不行。

  有了烏孫投靠帝國的例子在,又有東胡向帝國屈服的消息傳來,西域的各個城邦和王國哪怕是沒有實際見識過帝國的強大,心裡怎麼也應該有些印象。

  “可惜的是冒頓將那一次帶去黃河源頭的西域各國聯軍丟下,後面的歸途中又將那些隨行的西域人殺了個乾乾淨淨,不然我們並不需要畫蛇添足似得說那麼多。”李任說著停頓下來,思考了一下,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李信只說了一個字:“等!”

  他們的到來需要被傳播的更廣,至少讓樓蘭周邊知道他們的存在。一旦樓蘭周邊各國知曉帝國有派人前來,為了讓帝國恕罪,想要結交的人必定是會湧向樓蘭國。

  另外,蒙恬那邊停在敦煌郡休整,給西域各國的威懾還顯得有些遠,震懾的力度應該是隨著大軍開拔走向西域才能更大化。

  “烏孫境內的八萬騎兵能夠向南進軍就好了。”李任也是懂得大勢的人,說道:“兩相加疊起來,我們的計畫就能更加順利的進行了。”

  李任所不清楚的是,何懌確實已經有意調遣軍隊南下,不過並不是出於策應李信等人在西域南部,是出於冒頓有向西意圖的前提。

  西域派遣軍南下是要近一步逼迫冒頓,也是防止冒頓向西是個幌子撤向西域南部。向冒頓施加壓力其實有比較大的險惡用心,無非就是希望冒頓能夠在巨大壓力下向更多的西域城邦或是王國動武,攪亂西域更多的地方,好使帝國在接下來借著追殺冒頓所部的理由進軍更多的西域國家。

  如果時間上沒有出錯,西域派遣軍的先驅一萬騎兵該是已經壓迫向北山區域,除開驅使冒頓所部之外,也是給予駐軍在那邊的車師、蒲類、龜茲等聯軍施加一定的威懾力。

  當然了,目前不但李信等人不知道何懌已經出兵的消息,連帶中部和南部的西域各城邦和王國其實也還沒有收到相關消息。

  依循城在西域南部不是最大的城市,輪台才是最大的城市,並且輪台那邊也是城市相對密集的地方,一切與水系的集中和地形有關。西域市集集中處也是在輪台周邊,不過那已經算是西域中部。

  李信等人來到樓蘭的消息需要由商人進行傳播,過程無非就是商人們前去輪台,然後將帝國有使節隊伍抵達樓蘭的消息散佈出去,再由得到消息的各國商人向自己國家的貴族彙報,貴族會不會向國王稟告則是另外說了。

  “這個過程大概會是一個月到兩個月,等於是差不多來年的開春了。”李信的瞳孔並沒有聚焦,那是腦海中正在思考什麼。等一了一小會,他說:“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正好讓我們進行一些操作。”

  接下來,比較碰巧的事情發生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雪阻礙了交通,恰好能夠讓這支冒充的使節團就待在依循城,沒有一點要繼續啟程趕往樓蘭王都扜泥城的意思。

  烏大起在感謝突然到來的大雪,尉杜梨也有理由留下來參與大事,可是突然的大雪也讓想要將帝國有使節團來到伊循消息傳遞出去的人受阻。

  大雪連續下了三天,烏大起也連續舉辦宴會連續款待李信等人,期間自然是有一番試探和迎合。

  李信可是有目的地與烏大起交流,話說得多了不免又會將帝國那邊的一些態度說了出來。當然了,說起來可能有點拗口,他所謂帝國的態度根本就不是帝國的態度,實際上就是為了達到一些目的的真實謊言。

  沒錯啊,帝國肯定會報復站在匈奴一邊與帝國交戰的國家,也真的是要出兵前來征討,這些是絕對的真實。

  問題是,李信所謂他們是帝國軍人,是帝國使節,這些就純粹是胡扯了。

  “支兀另不止在一些事情上沒有眼光,作為樓蘭的王也表現得十分昏聵。”烏大起是假裝醉意,說了很多不服氣支兀另當王的話,然後醉眼朦朧地問看上去也像是醉了的李信:“相比帝國大軍開來滅國,包括我在內的很多貴族,我們更加傾向于交出支兀另的腦袋跟帝國賠罪。”

  李信已經不止一次聽烏大起有過這樣的暗示,剛開始的時候說的無比委婉,後面越說越是露骨,沒有得到正式的回應開始直接挑明瞭說。

  “所有的罪行都是支兀另所犯?”李信嗯了個酒隔,意味深長地看著烏大起:“未必吧!”

  烏大起需要得到的是來自帝國支援當王的承諾,也清楚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辦到。現在李信話中有話,他哪能聽不出來呢?立刻順著話,點出了一批忠於支兀另的樓蘭貴族。

  李信必殺支兀另,不過這只是對帝國立功的第一道臺階,殺掉了支兀另之後還要讓整個樓蘭投靠向帝國,裡面的操作空間不多,首要就是在樓蘭扶持一個傀儡上來。幾天接觸下來,他並不覺得烏大起是一個甘當傀儡的人,若他們真的是代表帝國其實沒有多大的所謂,只要將支兀另殺掉扶立烏大起也就夠了,可是偏偏他們代表不了帝國。

  烏大起想要當樓蘭王,還有另外的人也想要成為樓蘭王,李信這幾天忙著應酬烏大起,另一邊的李任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幹。

  扶立傀儡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但是絕對不能讓傀儡有名正言順的資格,沒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物色,尉杜梨就是李任認為不錯的人選。

  雪勢停後,李信等人沒有離開伊循的跡象,伊循的各國商人將消息傳了回去,陸陸續續開始有周邊各國的人過來拜見。

  作為冒牌的帝國使節團,李信並沒有表現得心虛,他拿出了威嚴和氣度接受拜見,對於各國來人的討好也是有選擇性地接受。

  所謂有選擇地接受挺簡單,李信友善地對待那些沒有出兵參與黃河源頭之戰的城邦和王國來人,對那些有出兵參戰的人則是不假顏色。

  到了李信等人停在依循城的第十三天,一支從扜泥城來的樓蘭隊伍進入依循城。

  扜泥城過來的隊伍當然是支兀另的人,他們到了依循城沒有第一時間拜見李信,是先與烏大起進行必要的溝通,也不知道烏大起是給支兀另派來的人說了什麼,第二天來自扜泥城的人拜見李信的時候表現出最大的謙卑。

  李信接受了支兀另的邀請,說是會前往扜泥城。給出回復之後,他邀見幾個沒有出兵黃河源頭之戰國家的使節,也不知道是談了什麼,幾個使節很快就各自返回。

  烏大起再一次見到李信的時候說:“我已經集結起三千人的大軍。”

  李信只是點頭,對所謂的三千人也敢稱為大軍是一種十分蔑視的態度。他並沒有掩飾臉上的輕蔑,“嗯”了一聲之後,說道:“帝國在西域施加影響已經成為趨勢,今天付出多少,日後才能得到多少回報,前提是必須向陛下效忠。”

  “是的,我若為王,必然會視陛下為唯一的宗主。”烏大起拍著胸脯表態:“登位之後會立刻準備禮物,到時候還要貴人幫著引薦,好能夠得到來自陛下的冊封。”

  李信還是點頭,不過這一次臉上帶著笑容,似乎是對烏大起的表態感到滿意。

  他們又是在依循城拖了兩天,直至消失了兩天的李任再次出現,李信才帶著不足三十人的隊伍在烏大起安排的五百武士護送下啟程踏上前往扜泥城的道路。

  啟程前,烏大起找到李信,不無憂慮地說:“扜泥城有六千忠於支兀另的軍隊,貴人不等我得到車爾城和雅格城兩位城主的支持後再出發嗎?”

  車爾和雅格是樓蘭的另外兩個城市,聽烏大起講,兩個城各自有一千的軍隊,兩個城主知道帝國的態度後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那麼伊循、車爾、雅格三城合起來就有五千的軍隊,肯定能夠為李信等人增添一份助力。

  “數千軍隊罷了,不過是帝國的一校武裝。”騎跨在高頭大馬上的李信一臉的無所謂,居高臨下對烏大起說道:“我們代表的是帝國,帝國的大軍不日就要開來,我相信那些聰明人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烏大起並不是擔憂帝國的實力不足,他只是對李信說要只帶二十八名甲士前往扜泥城,並且要在王宮殿上斬殺支兀另感到不可思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2章 樓蘭王城

  是的,李信在與烏大起從伊循城分別前說得十分認真,他明明白白地告訴烏大起,說他們會在扜泥城的王宮殿上斬殺支兀另。

  李信這麼告訴烏大起當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無非就是讓烏大起早早做好準備。什麼準備?就是烏大起趕緊加快拉攏更多的人支持。

  是冒險行事,不是充當死士,這一點很有必要分清楚。支持烏大起的人更多,李信等人殺死支兀另之後活命的機會越大,不然還真當他們會在王宮殿內殺死支兀另之後還要殺出來嗎?甚至是哪怕李信等人能從樓蘭王宮殺出來,難道還要繼續數十人面對十幾萬樓蘭人的追殺啊!?

  從伊循城前往扜泥城並不難走,兩城相距不足百里,一路上也是平坦地形,只是一部分為草地一部分為戈壁,不過在冬季下雪天氣下草地或是戈壁的區別並不是太大。

  李任問:“一天半的時間足夠烏大起做好相關的準備嗎?”

  李信答:“這取決於烏大起心裡對當樓蘭王的欲望有多麼強烈。”

  當王啊,誰面對這樣的誘惑做事還慢吞吞的?可以想像李信等人從依循城離開之後,烏大起該是怎麼樣得一幅忙得雞飛狗跳的景象。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烏大起就是那只螳螂,尉杜梨則是那只黃雀。”李信“呵呵呵”一陣輕笑,說道:“尉杜梨已經得到一些城邦和王國的支持了吧?”

  “回叔父,正確的說法是,我們得到了那些城邦和王國的支持。”李任臉上露出一絲絲的得意,說道:“我們支持尉杜梨,他們也只能支持尉杜梨。”

  李信沒有去過問一些假設,如那些城邦和王國會不會透露消息給支兀另之類。

  其實做什麼事情會沒有風險呢?只是李信篤定一點,帝國出兵西域不假,哪怕是後面沒有軍隊開來,現如今有八萬國防軍和使節團那邊差不多五萬人的武裝,不也是有十多萬人身在西域嗎?

  西域派遣軍面對冒頓的強勢就是李信等人的底氣,強大的帝國就是他們背後的堅實後盾,有了這兩個前提,他們也才有將計畫付之行動的資本。

  騎馬趕路走一百里,平日裡也就是一天的時間,但是考慮到地面上的積雪,也是李信等人並不想趕得太急,他們足足是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于當天中午時分才堪堪抵達扜泥城的東面城門之外。

  樓蘭王支兀另拿出了不小的誠意來迎接李信這一幫冒牌的帝國使節團,沒有親自出面的情況下,是讓自己的大兒子乃勿都帶著扜泥城的達官貴人列隊相迎,隨同的另有一批在扜泥城的各國貴族和大商人。

  李信等人遙遙看去,那便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西域文化與華夏文化真的是有許多不同,要是在帝國那邊,迎接人怎麼也該打出眾多的旗幟,有了旗幟看著怎麼都隆重一些,有彩旗飄飄,不會只是一幫人像竹竿似得站著看去那麼單調。

  等待李信等人稍微靠近,樓蘭人那邊有人牽出一匹駱駝,有兩名身披白色長袍的樓蘭武士跟在左右兩側。

  黑壓壓的一眾人在李信等人駐馬之後吼出一句什麼玩意,猜測該是“歡迎”之類的口號吧?然後,牽著駱駝的人跪倒在地上牽著韁繩,兩名身披白袍的樓蘭武士抽出腰間的短劍,他們從左右兩側持劍對著駱駝的頸部刺了進去,霎時駱駝頸部的血水湧出落在地面。

  駱駝是康居國以西的特產,西域這片旮旯地方上也有蓄養一些。宰殺駱駝迎客本來是中亞那邊的禮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成了西域眾城邦和王國來歡迎貴客的大禮。

  駱駝被宰殺,等一下會有人處理內臟,被拉去進行烤全駱駝,最後成為王宮殿上款待客人的食物。

  扜泥城門處又是發出一陣吼聲,這一次就不是那麼好猜測是在吼什麼雞巴玩意了。

  一聲吼叫完畢,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只有極少數還是站著,其餘都是跪伏在地上,將屁股高高地翹了起來。

  一名身穿綠色長袍的中年人當先朝著李信等人走去,那是一個留著繞腮胡的中年人,給人印象相對深刻的是脖子上有一條碩大的金鏈子,大大張開的雙臂手腕和十指上也恨不得裝滿了金器。這人自然就是樓蘭王支兀另的大兒子乃勿都,他老遠就在高聲說著一些什麼。

  “樓蘭王子在歡迎諸位貴客的到來,他承諾必將會使用最崇高的禮節來款待你們,一定會讓你們得到最隆重的款待。”麥麥牙是被拉過來充當翻譯,畢竟西域會說帝國話的人真的是不多。

  差不多也是這種現狀,帝國的崛起才多久?帝國與外邦的交流也就是近二三年的事情,極短的時間內沒可能將自己的文化推廣出去多遠,一些異族會講帝國話還是因為去了帝國經商,也幸虧是這些人的語言天賦真的是不賴,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學會帝國話。

  麥麥牙被聘請成為翻譯其實感到很榮幸,比較重要的是李信出的價錢也著實豐厚。現在麥麥牙卻覺得價錢什麼的不是最重要的,比較重要的是得到了來自帝國貴人的友情,也能出現在這種充滿達官貴人的場合,對他以後經商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

  乃勿都上前致歡迎詞,原本跪在地上的一眾人等向左右兩邊散去,露出來的一大批冰天雪地天氣下穿著單薄的舞娘,一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奏響的音樂聲中,數十個舞娘搖擺著身姿載歌載舞。

  西域的樂器其實並不少他們稱呼為篳篥、五弦、閹鼓、銅鈸、沙鑼、達蔔等等,另有塤、陶笛等等的樂器。

  奏響的音樂按照華夏文化的解釋,聽來是一種靡靡之音,也就是那種輕飄飄難登大雅之堂的輕快音樂。

  李信不是一個刻板的人……或者說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刻板的人,畢竟人生之大起大落實在是有點波濤難平,曾經意氣風發到攻楚不利,再尖銳的棱角都隨著罷官辭爵給削平了。可是呢,他聽到樓蘭國是用“靡靡之音”迎客,又有眾多穿著曝露的舞娘搖擺身姿,不免也會蹙眉。

  “叔父,蠻夷之邦的迎客禮節罷了。”李任輕聲說道:“晃眼則過。”

  實際上在華夏文化中,用靡靡之音來迎接客人是一件非常沒禮貌,甚至是輕蔑的表現,因此李信也才會蹙眉不悅。

  華夏講究的是堂皇大氣,也就是正樂、雅樂……也能稱呼為“魯樂”,畢竟春秋時期的魯國曾經是周王室的“管家之國”嘛,魯國還是諸侯公國,只除開周王室、宋公國之外唯獨擁有全套雅樂班子的諸侯國。

  這一趟李信等人是假冒帝國使節而來,簡單來說就是為了追究黃河源頭之戰前來西域找一些西域國家麻煩的。李信身為“使節團”的正使,蹙眉還是比較平常的事情,沒有一到來就頤指氣使在樓蘭國出城迎接的一幫人看來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乃勿都是用著極大的謙卑在歡迎來自帝國的貴客,彎著腰行禮,隨後又是一陣“嘰嘰哇哇”不知道說什麼。

  經過麥麥牙的翻譯,李信才知道乃勿都在說一些客套話,無非還是歡迎一類的言辭。

  “端上來!”乃勿都對帝國來人不苟言笑沒有什麼態度,依然是一臉燦爛的笑容,吩咐隨從過後又對李信說道:“請飲了這碗迎客酒。”

  端上來的是一種琥珀製成的酒杯,裡面裝的是一種紫色的液體,其實就是葡萄酒。

  李信不是帝國的什麼達官顯貴,可是也知道帝國有葡萄酒的存在,只是因為葡萄酒在帝國還算是稀缺之物的關係沒有喝過。一嘗之下,他對這種喝起來酸酸甜甜的葡萄酒感覺不怎麼樣,只是心裡鄙夷樓蘭人財大氣粗竟然使用琥珀酒杯。

  酒喝罷,乃勿都又是一陣嘰嘰歪歪,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地引薦一些人給李信認識。

  李信對付某某什麼貴族什麼商人一點都沒興趣。

  西域貴族嘛,其實在帝國那邊就是一個鄉長之類的存在,極可能封領之內的人口和財富還比不上帝國的一個鄉。

  西域的大商人倒是比那些貴族“有料”許多,家財萬貫那是帝國幾年來的新詞,在扜泥東城門外歡迎的西域商人之中,不少是家財超過萬貫的大商人。

  之所以知道商人富有,那是負責翻譯的麥麥牙特別提起,如一個叫木庫勒的疏勒商人的財富在西域就是出了名的富可敵國。

  “有多富可敵國?”李任像是好奇。

  “他們號稱半城之主,是好多個城市的半城之主。”麥麥牙一臉的羡慕,說道:“堆積起來的財富可以漫成一座金子的小山,為之效力的人以萬計數。”

  這就難怪了,乃勿都介紹木庫勒的時候,木庫勒是一臉的矜持,矜持之中又帶著隱隱的討好,說了一些什麼互通往來之類的話,想必是有意與帝國那邊經商,只是苦於沒有門路,這一次來扜泥城是牽線搭橋來的。

  鑒於西域和中亞有了兩次大規模的商路往來,帝國那邊已經開始設置關卡,來自西域和中亞的商旅想要進入帝國經商,需要的是得到一種叫“路引”的憑證,不再像前兩次可以隨意進入。這當然是處於一種必要的監視和監督,也是一種商業控管,簡單而言“路引”就好像是針對異族的一種護照之類的玩意。

  城門口的寒暄有點漫長,互相引薦,然後各形各色的人獻上禮物。按照道理李信等人也該是需要回禮,可是他們除了必要的物資什麼也沒有帶,符合軍隊前驅的身份,但多多少少失了一些禮節。

  麥麥牙在這個時候就有用處了,他可是一支商隊的首領,拿出了在帝國那邊購買的商品,作為回禮返贈給了那些獻禮的人。

  “你很夠意思!”李任雖然不覺得是多大的事,可是喜歡麥麥牙的有眼色,承諾道:“你的路引歸我辦理了。”

  麥麥牙之前求的就是得到路引,現在他不但得到有路引的承諾,還得到了來自帝國“高官”的好感,心裡美得很。

  客套完畢,乃勿都也就邀請李信等人進城,說是國王已經在宮殿備下宴會,就等著尊貴的客人過去享用。

  扜泥城看上去比伊循大了不少,聽聞這座城市已經建立足有一百多年,裡面有著五萬多人的居民,樓蘭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在扜泥城內置辦產業。

  冬季下的扜泥城是一片雪白,不知道是因為歡迎貴客的關係,還是本來就是那樣,這裡比起依循城來說熱鬧了許多,李信等人進城之後看到的是夾道歡迎的各種西域人,街道兩旁的房屋上也會掛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布匹充當喜慶。

  擁擠的人群,吵雜的說話聲,偶爾會發出來的一陣吼叫,那是樓蘭人出於好客的迎接嗎?李信等人大多有心事,才懶得去管街道兩旁迎接的人群是出於本心還是被強制出迎。

  站在街道上圍觀的人,他們看李信等人的時候是好奇居多,看到帝國制式戎裝的華麗,議論紛紛中充滿了讚賞,而這是麥麥牙聽到之後翻譯了一些過去。

  來自帝國的武士們,他們淡然的臉色上是一雙正在觀察的眼睛,看似瞧風景,其實是將城市佈局盡可能地記在心中。

  “去到王宮就動手,還是……?”李任聲音很輕。

  “不!”李信知道隨著越來越靠近樓蘭人的王宮李任心裡產生了緊張感,他說:“我們是來殺人,不是來找死。”

  他們需要知道扜泥城的佈局,需要等待烏大起和另外一些國家的反應,甚至是需要得到來自蒙恬率軍進入西域的消息,畢竟謀而後動才是幹大事的根本,不管不顧沒有留有後路是死士才會幹的事情。

  “虛與委蛇上一段時間。”李信沉吟了一下,說道:“所料不差的話,會有不少人來找我們。”

  借勢行事是李信這一夥人一開始的打算,帝國那邊的勢可以借,西域本地人的勢何嘗不是助力之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3章 斬其王,滅其國!

  勢為成大事之根本,不懂審時度勢在一些變革之中會成為犧牲必要的齏粉,懂得了觀察大勢才能有力可借,有了更多成事的把握。

  李信戎馬一生,雖然是近期混得不如意,可是他好歹也成為過顯貴,有著一般人所沒有的各種經驗,並且十分的豐富。

  李氏祖上為魏國大夫出身,大夫在當時是卿以下的官職,卿為各國最重要的官職,因此大夫這個官職其實已經不算太低。

  在春秋時代,大夫其實就是一地的領主,擁有屬於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家臣、屬民。一些強大的大夫,他們所擁有的土地一點都不會比卿的家族少,甚至是國君召喚的時候集結起來的軍隊能夠組成“周王室建制”下的一個師,那時候的一個師大概是二千人。

  全副武裝的二千人之師,看著人數少,但是考慮到春秋時期只有“士”才能成為士兵,那麼至少是二千個擁有恆產的“國人”才有資格成為士兵,足以說明能夠組成一個師兵力的大夫是多大強大。

  李氏在魏國經歷過什麼事情才遷徙到秦國沒有記載,但是考慮到“楚才晉用”的相關成語的典故,估計是魏國的國局動盪和貴族傾軋太嚴重了,李氏的祖上才會從魏國搬到秦國。他們搬到秦國之後又迅速發展起來,李信的祖父李崇,後面成了秦國隴西的太守,被封南鄭公;李信的父親李瑤,奮鬥成了秦國的南郡太守,被封狄道侯;李信自己也一直是秦軍的高級將領,被封為隴西侯。

  李信攻楚失敗之後消沉了一段時間,可是他後面又參與了秦滅燕和滅齊,按理說應該是將功贖罪又該成為顯赫人物之一,可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導致被削掉爵位,一度也消失在一統之後的秦國官場之上。

  此次前來西域,李信是抱著重建榮光的心思而來。他還記得自己的兒子李超問過一句話,大意是說“我們李家雖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可是未必就在秦國混不下去,父親為什麼不爭取,反而自我選擇沉寂。到了帝國建立之後,父親又為什麼突然有了出仕的念頭?”之類的話。

  李信當時的回答在目前還一字不漏地牢記著,他告訴自己的兒子李超,始皇帝在世的時候秦國的輝煌不會有什麼改變,可那是建立在表面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是破濤洶湧的局面。他還說“始皇帝一生偉業,對子嗣的教育卻是失敗,扶蘇看似仁厚,實際上任人唯親,獨厚蒙氏;看似愛民,卻沒有半點施政謀略;看似英武卻沒有實際戰功”,舉了很多很多的例子,又說“除了空有其表的扶蘇,其他公子更加不堪”,基本都是在表明始皇帝一旦駕崩,秦國必將陷入大亂,到時候或許會有許多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可是更大的可能會船覆人亡。

  對於帝國的觀感,李信是在暗中觀察了很久很久,他能看出呂哲統治國家與之前任何的統治者都不相同,呂哲懂得讓利是其一,最最最重要的是呂哲有與勳貴共富貴共治天下的心胸。

  說得有些虛幻,但是與李信有相同看法的人不少,與現如今的思維有絕大的關係。現在可不是那種有並有權就想著反叛自己當家作主的年代,華夏文明裡沒有經歷過五胡亂華,沒有南北朝,沒有五代十國,血統論還大行其道,基本上思維就是“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待君”的傳統思想。

  因此呢,李信這麼告訴兒子李超:“宮城豎立起功臣的雕像之日起,這個帝國已經註定百世。各地豎立起功臣雕像時,這個帝國註定千秋萬世。”

  其實很多人認為秦國之所以會崩潰那麼快,與“中央集權”事件脫不開關係。另外就是秦國有太多的黑歷史了,變法期間的老舊貴族成了被打壓的物件,許許多多祖輩不偷不搶建立起來的基業被充公。

  人一生的努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傳承子孫後代嘛!中央集權是變相了的再次“商鞅變法”,一切又要再次歸於統治者,誰能甘心?誰樂意自己為之拼命的基業最後不再屬於自己?!

  當時與李信有共同看法的人太多太多了,才會在秦國一統天下之後辭官的辭官,隱退的隱退,其中退的最乾淨俐落的是尉繚子,王翦本來也想退個乾乾淨淨可惜辦不到。

  為之努力,為之奮鬥,付出多少獲得多少,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這樣才有了努力和奮鬥的價值,呂哲建立起來的國家就有了這樣的基礎,正是這樣才能彙集越來越多的人才。

  “我們這一次西域之行並不是出於我腦袋一拍下的決定。”越來越臨近幹大事的時間點,李信將隊員集中起來,說道:“很多人認為我是為了建立奇功才有了私自集結和招攬你們前來西域。”

  包括李任在內的二十八人都是看著一臉嚴肅的李信,他們之中有李氏宗族,有李氏原本的部將、家臣,有各地的遊俠。

  “我們就是為了建立奇功。”李信伸出手,鬆開的手掌緊握起來:“可並不是私自行事。”

  沒有人插話,他們都安靜地等待李信接著說下去。他們願意跋山涉水前來西域,為的就是建立功勳,或者是獲得財富。李信在出發前已經均出一些財富,足以讓隊伍中的任何一人家裡享用一生,現在缺的就是功勳。

  李信將伸出去的收回來,從腰間的口袋裡拿出一塊卷起來的卷軸。

  卷軸大概是八釐米左右的寬度,推開之後上面寫了一些字體,李信將裡面的內容念了出來,大意是將軍府著意李信有權集合多少武裝,到了西域之後也能便宜行事。

  李信將攤開了的卷軸公示給眾人看,上面蓋著將軍府的大印。他重新將卷軸卷好,放回口袋,又說:“出發前我被陛下召見。陛下對我說‘明犯帝國者,雖遠必誅’,這是對我等的期許,亦是何等的霸氣。此行,我們便是秉承陛下之意志,前來誅殺出兵敢於出兵與帝國為敵的支兀另,將樓蘭雙手捧著奉給陛下的前驅!”

  “斬其王,滅其國,大丈夫一生有這樣的機會是何等的榮幸!”李任不失時機地吼道:“殺死支兀另,將樓蘭變成帝國一縣!大丈夫,榮耀就在今朝!”

  其餘二十七人像是被話感染得難以自控,紛紛緊握拳頭,先是各喊各的,後面統一喊著“帝國萬歲!”。

  李信是等氣氛被調動起來,覺得差不多夠了才吼了一聲“諸君!”,等待所有人再次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說:“征西將軍的大軍已經從敦煌郡開拔,不日就會開進西域;烏孫領地內的西域派遣軍也有一萬騎兵轉道南下。”

  每個人聽到兩個消息都是激動不已,個別人甚至是激動得臉頰滿是潮紅和眼珠子變成了紅色。

  “支兀另也知道了這兩個消息,他已經派人前來通知,晚上會舉行大宴會,邀請我等前往王宮與宴。”李信目光炯炯地掃視著眾人,“唰”地一聲抽出腰間的斬鐵劍,斜指向天:“當夜,諸君便與信,一同在樓蘭王宮斬殺支兀另,替帝國、替陛下誅殺此僚!”

  所有人都是“唰”地抽出兵器,齊喝:“滅此朝食!”

  一聲聲的吼聲傳出去,本來想要過去的麥麥牙聽到吼聲停下腳步,他能聽出那吼聲裡的殺氣騰騰,心裡不解的同時有些心驚膽戰。

  跟在麥麥牙身後的是尉杜梨和四個服裝各異的人,四人分別來自不同的城邦或王國。

  “這個……”麥麥牙一陣遲疑,說道:“諸位停在原地稍等,我前去求見?”

  遠處傳來的吼聲,不懂帝國話的人也能聽出確實是太過殺氣騰騰了一些,可是除了搞不懂狀況的麥麥牙有些膽戰心驚之外,尉杜梨和另外四人聽了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一個個有些興奮。

  敲門聲過後,麥麥牙是得到首肯之後才推開房門,看到的是一幫抽出兵器的人,嚇得他腿不敢邁進去,只敢停在門外。

  “是麥麥牙啊?”李任將長劍放回劍鞘,走向麥麥牙,一邊走一邊問:“尉杜梨他們來了吧?”

  “是、是……”麥麥牙是強忍著才沒有退後,他轉悠著眼珠子:“是為了晚上的王宮宴會而來。”討好地笑了笑:“樓蘭王已經找來了會帝國話的翻譯,晚上……晚上小人就不用跟著一塊去了吧?”

  “你很聰明,我們一向喜歡聰明人,可是嘛……”李任直接伸手在麥麥牙肩膀上拍,也沒有多麼用力,一拍竟是將麥麥牙拍得軟在地上:“喜歡的是向著我們的聰明人,對於不向著我們的聰明人,一向是喜歡永絕後患的。”

  麥麥牙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僵硬地不斷點頭,說道:“明白,明白……”,強制鎮定下來,討好地說:“我從一開始就是站在帝國這一邊的。”

  尉杜梨等五人也被請了過來,招待他們的是李信。

  李信是將五人請進房間談了大概五分鐘,五個人出來之後是一臉的喜色,不斷對李信鞠躬道謝的同時,臉上也基本帶著滿足離去。

  “危須、山國、尉梨、焉耆,四國已經秘密集結軍隊。”李信對李任說道:“烏大起那邊也取得了雅格和車爾兩個城主的支持。”

  “帝國大軍已經有開向西域南部的跡象,他們別無選擇。”李任是帶著滿滿的期待:“各方都需要支兀另的死來消除帝國的怒火,所以支兀另必死無疑。”

  李信重重點頭,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麥麥牙,然後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李任。

  “他對李氏有用處。”李任湊近李信,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李信不斷點頭,聽完對麥麥牙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麥麥牙也是笑,笑得無比討好,可是笑容裡滿滿都是心虛。

  傍晚時分,乃勿都親自來請,路上他向李信詢問了一些關於從敦煌而出的帝國軍隊和從烏孫南下帝國軍隊的事情,話裡話外都是在問兩支軍隊的意圖。

  李信其實也試探過乃勿都,因為這個樓蘭國的大王子也表現出了野心。乃勿都給予他的回應比較真實,期盼帝國能與樓蘭消除誤會,兩國友好相處,甚至提出了樓蘭可以奉帝國為盟主的誠意。

  一路之上,街道上與平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看不到有任何的異常,直至抵達王宮,一陣有如白晝一般的光亮才讓這一座城市有了光明。

  根據李信等人的觀察,今夜王宮的戒備似乎要比平時加強了不少。

  乃勿都的解釋是,不但王宮加強了戒備,連帶樓蘭各處城池和關隘也都加強了戒備,一切都是因為樓蘭周邊各國在調動兵力,另外也是有一批逃難者從西邊又湧到樓蘭境內。

  李信沒有任何評價,帝國軍隊在向西域南部開進,各個城邦和王國調動兵力十分正常。再則,他也知道樓蘭周邊各國調動軍隊真正的用意,樓蘭對各國調動軍隊做出回應才是正常的事情。

  進入王宮,一路看下來是一種外緊內松的景象,使得本來稍微有些緊張的李信等人鬆了口氣,直至是進入正殿,他們看到會場客人很多,支兀另從王座上站起來有下來迎接的樣子,一夥人也不顧乃勿都站定,李信是腳步不停地走向迎來的支兀另,手是伸向口袋的卷軸。

  “歡迎……”支兀另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只因為李信腳步沒有停止,是走到他的身側,還掏出一個什麼玩意。他心裡只感到納悶:“什麼情況?”,平時他沒少在王宮款待李信,倒也沒有往其它事情上多想,只是覺得今天李信有點不太一樣。

  李信站在支兀另身側,李任等二十八人已經在殿中各處站好,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他們是把控著進入的方向,也隔開了殿中樓蘭武士與支兀另。

  “諸位!”李信的聲音十分洪亮,吸引所有人看過來。他攤開了卷軸,無視了支兀另一臉的詫異,一陣話念下去。

  支兀另不懂帝國話,其實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他們只能聽麥麥牙結結巴巴地翻譯,可是支兀另聽著聽著越來越不對了,什麼叫樓蘭王昏聵不懂天勢冒犯帝國皇帝天威來著?又什麼叫“明犯帝國,雖遠必誅”來著?

  李信念完,手很穩地將卷軸收回口袋,又是手非常穩地抽出腰間的戰劍,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或是一臉呆滯的場景中,乾脆俐落剁向了身旁支兀另的頸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4章 如虎如狼

  李信的佩劍自然是一柄削銅如泥的寶劍,劍刃一揮,樓蘭王支兀另一顆大好頭顱帶著錯愕脫離身軀騰空飛起,失去了腦袋的身軀頸部湧出一道血泉緩緩地軟倒地上,差不多是無頭屍體倒在地上發出悶響的時候,那顆頭顱才從空中落在地上“咚咚咚”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殿內的西域人都似乎有些沒轉過彎來,在一大幫人愣愣地看著那顆滿臉錯愕的頭顱時,一些侍女率先發出驚叫,隨後殿中只要是有攜帶兵器的人都是“唰”的一聲抽出兵器,沒有兵器的人也是隨手拿起旁邊能夠自衛的任何玩意。

  接下來的一幕就有點混亂了,負責保護支兀另的王宮衛士怒吼著沖向就近的帝國武士,更多的人則是一臉惶恐地做出稀奇古怪的舉動。

  乃勿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慘呼一聲“父王”,卻不是沖向李信拼命,是快步走過去抱起了那顆頭顱,對著李信問道:“為什麼?”

  李信對著乃勿都一笑,順手斬了一個“哇哇”亂叫沖上來的樓蘭兵,對著一個手裡拿著號角的帝國武士點了點。

  一陣“嗚嗚嗚——嗚嗚——”的號角聲從樓蘭王宮發出,飄蕩在漆黑的夜空中,隨後四處也響起了“嗚嗚嗚——”的號角聲。

  殿中一些西域人,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是什麼臉色,大概是既興奮又有點惶恐。這一批人從懷中抽出一塊紅布條綁在左臂之上,然後加入到與樓蘭兵廝殺中去。

  “不用這樣的,真的不用這樣的……”乃勿都一臉的失魂落魄:“我們肯定會投降的,只要你們的大軍一到,我們立刻就會投降的,為什麼還要這樣,為什麼呢?”

  支兀另一再暗示帝國大軍一到樓蘭就會投降,乃勿都在幾次與李信的交流中也重複表示樓蘭會侍奉帝國,態度再是明確不過了。

  很明顯的事情,草原上強大的聯軍在帝國手裡戰敗,戰敗後的匈奴一部殘兵進入西域之後,所過之處還能以絕對的強勢掃蕩西域各城邦和王國,強如烏孫在冒頓所部的不斷侵襲之下搖搖欲墜,可以想像能夠擊敗匈奴人主力的帝國是何等的強大。

  如果不算冒頓匈奴,曾經西域最強大的烏孫都需要投靠帝國,面對帝國樓蘭哪有戰勝的奢望?得知帝國要出兵報復,樓蘭上上下下其實都是心驚膽戰,不然也不會用崇高的禮節歡迎不足三十人的李信等人。

  支兀另原本以為好好款待李信等人,謙卑地提出和解,再奉帝國為宗主國,龐然大物如帝國哪怕是不會原諒也是不會逼迫太過,到時候樓蘭做出必要的補償,只要代價足夠帝國應該是能欣然接受?

  乃勿都重新站了起來,他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廝殺的人群,一個又一個樓蘭兵沖上去倒在了帝國武士刀劍之下,很多非樓蘭國的武士是站到了帝國那邊在砍殺樓蘭兵,地上佈滿了屍體與傷者。

  “嗚嗚嗚”的號角聲和“鏘鏘鏘”的銅鑼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進王宮,陣陣的喊殺聲和各種聲音仿佛成了空氣裡面唯一的震動。

  “住手!”乃勿都高高舉起了手,他沙啞著吼:“所有衛士退出去!”

  其實也沒有多少衛士在殿中,殿裡的衛士在支兀另被殺的瞬間就被李任等人發射弩箭幹掉了一批,後面又短兵交接殺掉了一部分,有了一幫非樓蘭乃至於是樓蘭的西域人加入李信等人的陣營再殺掉一批忠於樓蘭王室的人,殿中忠於樓蘭王支兀另的人其實已經被擠壓到牆角,外面的樓蘭兵則是被帝國武士擋著壓根就進不來。

  身穿重甲的帝國武士,他們聽不懂西域話,其實哪怕是聽得懂也不會因為乃勿都喊住手就停止殺戮,依然是列隊踩踏著步伐一步刺出一劍,劍尖刺入肉體帶出鮮血,很快就要將龜縮在牆根的非本方陣營誅殺乾淨。

  乃勿都快步走向李信,邊走邊高聲喊著什麼,他就要靠近李信十步距離,一道人影很突兀地沖過來,他只感覺自己左肋傳來劇痛,扭頭看向兇手腦海中想著“我認識這人,他是烏大起的侍從……”,想到這裡他又感覺身上傳來好多處的痛覺,原來是兇手一擊之後還反復用匕首捅,很快不但是視覺,連帶意識也陷入黑暗。

  殿中飄蕩著濃厚的血腥味,殿外喊殺聲更是彼此起伏,直至沒有樓蘭兵試圖湧進殿中,殿內不是帝國武士就是左臂幫著紅布條的人,殺戮才停止下來。

  “叔父!”李任全身是血,不過那都是敵人的血,他不但穿著重甲,裡面還套著一層鎖子甲,靠近李信之後,說道:“沒有樓蘭兵再過來了。”

  “唔。”李信臉上沒有成功殺掉樓蘭王支兀另的喜悅,他掃視一眼亂糟糟的大殿,看了看那些左臂幫著紅布條的西域人,說道:“我們的傷亡情況?”

  “傷了六人,都是肢體上的輕傷,沒有陣亡。”李任咧著嘴,說道:“樓蘭人的青銅兵器根本破不開帝國的甲胄,殺他們就跟玩似得。”

  帝國甲胄是一再改進,從鑲片甲到紮甲,又從紮甲到明光鎧,後面根據不斷的實戰實驗又加入了必要的環形部件,說句實在話只要是重甲防禦力都顯得異常驚人,不說是青銅兵器,其實鐵質兵器也難以破壞,倒是重型的鈍器才有可能不破壞甲胄的時候傷到人。

  “弩箭沒有用到多少,每人至少還有三匣。”李任說的是一種小型的連射弩,能裝十二支弩箭連續發射,就是殺傷距離有點短。他有些興奮地問:“我們是待在殿中,還是殺出去?”

  李信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乃勿都屍體,那是一具胸膛就要被捅得像是破麻袋的殘屍,血水從屍體彌漫而出,染紅了周邊的一大塊地板。

  “我剛才聽到他說,我們不用這樣。”李信指著乃勿都的屍體,聽不出情緒波動:“其實哪能不知道呢?我們稍微聯繫一下,被聯繫到的城邦和王國幾乎是帶著狂喜立刻答應配合,足以證明只要帝國大軍一到,那些城邦或是王國只有開城投降的份,稍有抵抗必將被帝國大軍碾為齏粉。可是……我們依然還是需要這樣做。”

  李任不是那麼明白自己的叔父為什麼要在現在說那些,他說道:“叔父,還請下達決斷。”

  “陛下喜歡國人的武勇,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我與陛下見面的時候,稍微提出想到西域,陛下立刻露出很有興趣的表情。”李信隨手抓起地上的一塊布,擦拭著滴血的鐵劍,一邊擦拭一邊繼續說:“我能感覺得出來,陛下是知道我們來到西域會做什麼,甚至能感覺到陛下有點渴望帝國平民能夠進入異族王宮斬殺敵國國王,以此彰顯帝國的霸道,以示帝國人人血勇。”

  “陛下不是告訴叔父,‘明犯帝國者,雖遠必誅’嗎?”李任有點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嗯,是的,那是我在與陛下分別之前,陛下親口所說。”李信臉上泛起了笑容,不掩飾自己的崇拜:“陛下渴望有更多的敵人,然後派遣大軍掃蕩所有的敵人,殺其王者,毀其國家,占其土,奴役其民。”

  李任也是充滿了讚歎:“陛下之偉大,首提‘生存空間’一詞,不止一次說過,當代人還有能力的時候應該為子孫後輩多多打下一些疆土,讓我等炎黃血脈充斥天下各處。我等武人效忠陛下,可以在疆場之上建功立業,又能為子孫後代打下大大疆土,生可榮華富貴,死能享盡哀榮。何等的榮幸啊!”

  “不但是我等武人。”李信邁步了,他幾乎是喊一般:“帝國的人,誰不是有榮幸能生在這個時代,因此若不奮戰,怎麼對得起這丈夫之軀!”

  經過一番殺戮的帝國武士,他們高舉武器,吼叫著:“功勳刀劍取,封妻蔭子當在今朝!”

  聽不懂那些帝國武士在喊什麼的西域人,他們表情各異地跟在後面,有個別人在問懂得帝國話的同伴,已經從膽戰心驚中回過神來的麥麥牙自然是賣力地翻譯。

  “……他們只是其中的一些,我去過帝國,那裡的人都是這幅模樣。我看過一次帝國皇帝的徵召,命令一下,全副武裝的高大武士從四處彙集組成軍隊,然後高喊著戰號走向戰場。”麥麥牙用著誇張的口語,說道:“知道嗎?站在高處能夠看到從世界這頭延伸到世界盡頭的武士,他們帶著狂熱的表情,呐喊著要為帝國皇帝奮戰致死!是隨時隨地有近千萬的武士時刻準備為帝國皇帝而死!”

  胡說八道這是,不過沒人會去糾正麥麥牙,他們反正已經鐵了心要投靠帝國,帝國越強大自然是越好。

  殿外,幾波人馬殺成了一團,站在高處瞭望城中,城中好些個地方是火光沖天,整個城市到處都是喊殺聲四起,哀嚎聲也是不斷。

  正在廝殺的西域人,他們看到李信手提支兀另的腦袋當前而走,站到帝國一邊的那些人發出了熱烈的喊聲,忠於樓蘭王的人則是哀嚎出聲。

  “樓蘭王已死!”李信高高將手裡提的腦袋舉起:“頭顱在此!”

  隨著李信的是麥麥牙聲嘶力竭的翻譯,他還多加了一句:“帝國大軍已經開來扜泥城,忠於支兀另的人放下武器能活,頑抗到底不但要自己被殺,妻子兒女和親族也必將遭受牽連!”

  不知道是樓蘭王支兀另的死起到震懾作用,還是帝國大軍開來之後會清算繼續抵抗那些人的警告起作用,第一個忠於支兀另的人丟下手中的武器,隨後是一陣陣兵器丟到地上的聲音,最後相續跪倒在地上乞降。

  這個時候,尉杜梨從下方臺階小步跑著出現,他滿臉喜悅地走到李信身前,躬行禮道:“尊貴的將軍,我已經控制了北門,四國的軍隊可以任意進城。”

  危須、山國、尉梨、焉耆總共集結了七千多人馬,但是哪怕再快也沒有那麼快能夠抵達扜泥城,倒是烏大起集結起來的五千人馬離扜泥城比較近。

  “那個……”尉杜梨一臉的渴望,滿是期盼地看著李信,問道:“我們是先誆騙烏大起進來殺掉,還是在城門處埋伏?”

  李任可是答應讓尉杜梨當樓蘭王來著,按照尉杜梨的心思是先讓李信公佈新一任的樓蘭王人選,然後再讓李信下令誅殺烏大起。

  “你帶來了多少人馬?”李信壓根就沒有看尉杜梨,眼睛是在掃視跪地請降的那批人。

  尉杜梨小心翼翼地答道:“小人帶了八百人。”

  李任“呵呵”笑著說道:“看到下方跪地請降的人沒有?你若是能收服,隊伍至少是會壯大到二千多人。你要是能讓扜泥城的城衛軍站到你的一邊,那麼兵力就會達到六千人。”

  尉杜梨眼睛一轉悠,滿口說道:“懂了,小人懂了。”連連稱謝,轉身往臺階下走去。

  “他們愛怎麼廝殺,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李信將支兀另的腦袋交給旁邊一個拿著盒子的人,吩咐道:“好好安排,勿使毀壞了,回到帝國的時候還要用這顆頭顱向將軍府報功。”

  到現在才有參與幹掉支兀另的西域人走來,他們在麥麥牙的翻譯下詢問下一步應該做些什麼。

  “樓蘭人怎麼決出新一任的國王,你們就不要參與了。”李信沒有因為這批西域人選擇站到帝國一邊而就敬重有加,甚至是有些頤指氣使,說道:“將人馬集結調動前來王宮,管束好你們的人,不要參與到城中後續的混亂。”

  這批西域人似乎偏偏就吃李信這幅頤指氣使的態度,一個個恭敬地答應著。

  “殿中殺死了不少扜泥城的商人,他們的財產……?”一個西域人用著十分彆扭的帝國話問了一句。

  李信看向說話的人,像是思考了一下,說道:“你們可以將他們的財產集中起來,但是記住一點,不能私自吞沒。”

  聽到李信那麼說的西域人臉上僵硬了一下,心裡想什麼是不清楚,臉上卻是很快又恢復討好的表情。

  “帝國有律法,戰場繳獲,四成歸自己,六成繳納。”李信哪能不知道這批西域人在想什麼,笑著說道:“你們是想受到帝國的認可合法持有應得的一份,還是……”

  一個個滿口的“合法,當然是合法!”,誰敢有什麼意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5章 一驚一乍

  執政三十餘年,立場一直執行牆頭草策略的支兀另不會是帝國需要的樓蘭國王人選,殺死支兀另一是能震懾西域南部各國,二是擺明嚴正立場,至少李信個人是這麼想的。

  就如李信先前對李任所說,他根本就不在乎誰會成為下一任的樓蘭王,要的是幹掉支兀另的功勳,插足樓蘭投靠帝國的過程,這樣一來也算是達到了目標。

  “帝國大軍最快還需要至少一個半月才會抵達西域南部。”李任剛剛去招呼了幾個城邦和王國的使節,大體介紹那些使節的臣服,然後說道:“他們提出了一個擔憂,說是樓蘭目前的宗主宛國不會坐視樓蘭的王位更替,必然是會有動作。”

  宛國在西域稱得上是強國,多方消息顯示宛國在烏孫衰弱之後有成為地區新霸主的野心,與西域中部的龜茲、車師等國有過多次的較量,對於西域西部和南部的許多城邦和王國也是打壓和拉攏,近期崛起之勢比較迅猛。

  從西向東逃亡的數十萬人,進入西域的時候被宛國接納了近十五萬,宛國原本的人口該是在五十余萬,等於是翻了差不多兩倍的人口。逃亡的那批人,老弱無法長途跋涉,能夠逃到西域的基本都是精壯,吸納了十五萬人口的宛國從中挑選了將近三萬逃亡者成為士兵,直接讓宛國擁有將近五萬軍隊。

  五萬軍隊在帝國那邊只是一個軍團的規模罷了,但是別忘記宛國是在什麼地方。西域這麼個旮旯地方,曾經有五萬以上軍隊的只有烏孫,緊隨其後的是龜茲擁有接近四萬軍隊,二流梯隊靠後的車師和宛國只是擁有二萬左右的軍隊,其餘三流的國家很少有超過一萬人的軍隊規模。

  西域各個國家軍隊不多當然是受於人口限制,另外也是因為生產力不足。現在西域的生產力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只是大批逃亡者致使西域大部分地區陷入動盪,烏孫又很突然的衰弱,雖然是生產力仍然不足可是各國別無選擇只能增加軍力。

  “宛國的軍隊日夜操練,顯然是早就在準備戰爭。另外,根據疏勒商人和休循商人提供的一些情報,宛國已經連續三年重稅和掠奪周邊的國家。”李任現在是擔任情報官的角色,一陣分析之後,說道:“備戰意圖非常明顯,只是之前的備戰是為了爭奪西域霸主的頭銜,現在卻是成了帝國佔領西域的障礙。”

  上古先秦時期的宛國還沒有分裂成為大宛和小宛,其實哪怕是分裂之後的宛國,到了漢帝國開拓西域的時候,只是大宛就能夠抗住遠征漢軍的壓力,使得貳師將軍李廣利數年征戰難立寸功,最後不得不撤軍回國,回去後還謊報軍情說是攻下大宛王都,才得以封侯。實際上貳師將軍李廣利是在大宛王都城下付出極大代價攻了兩年多,死傷慘重也沒有能夠有所突破。

  “宛國的軍隊有出現在黃河源頭一戰,第五騎兵軍團與宛國騎兵交手,得出的結論是宛國的騎兵並不比匈奴人差,甚至是因為宛國騎兵騎跨的戰馬有優勢,從某些方面來說並不好對付。”李任可是在帝國軍隊服役過的,有些事情能夠從一些同僚那裡獲得一些消息:“帝國俘獲了一些宛國人,也繳獲了一部分來自宛國的戰馬,挑選出最為雄峻的三匹獻給了陛下。陛下看到來自宛國的戰馬,稱那些馬為汗血寶馬。”

  歷朝歷代的汗血寶馬還真的基本是出自大宛,只要出現一匹就是君王的寶貝,只是並非每匹汗血寶馬馳騁流汗的時候都有如冒出血漿,因此也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稱呼。

  “帝國一定會出兵宛國。”李信倒是有心也去宛國鬧一出“斬其王”的大事,可是心裡非常清楚宛國不是如同樓蘭一般的貨色。他說:“報復宛國出兵黃河源頭參戰是次要的,只是一個藉口。真正想要的是掠奪宛國的天馬。”

  帝國重視發展騎兵,一直想要尋找到優良的馬種,本土各地出產的戰馬也就隴西和北地的戰馬相對雄峻,只是與西域出產的馬一比則是差上不少。

  除開西域的戰馬,由於有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等中亞國家出使,帝國也發現中亞戰馬的優秀,只是目前帝國暫時沒有辦法將觸手伸到中亞,才有了開啟東方和西方貿易路線的事情。

  西域離帝國是有段距離,可並不是遙不可及的距離,哪怕是不為了佔領土地,光是為了獲得優良戰馬就有出兵西域的必要。

  李任秉著呼吸,問道:“宛國會對樓蘭這邊的事情做出反應,我們應當怎麼面對?”

  “征西將軍的部隊至少需要一個半月才能過來。”李信沉吟了一下,笑著說:“周邊各國不是想抱上帝國的大腿嗎?他們應當表現出適當的誠意。”

  “叔父是說,讓各國集結軍隊?”李任思索了一下,略略為難道:“各國有意投靠帝國,可是讓他們直接出兵與宛國交戰,帝國大軍沒有到來之前,恐怕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說不說是我們的事情,有沒有那個膽子是他們的事情。”李信“呵呵”笑了幾聲,說道:“你直接告訴他們,現在不展現誠意,等帝國大軍到來,需要他們嗎?”

  “侄兒懂了。”李任拱手行禮,道:“並不一定要真正交戰,只要讓宛國無法干涉樓蘭即可。”

  李信擺了擺手,示意李任可以幹活去了。

  數十人遠端數千里來到陌生所在,假冒使節團無非就是借勢,回國之後必然是要有一番風波,李信成功幹掉了支兀另能抵消一些輿論,可是這還遠遠不夠。接下來還應該多做一點什麼,他認為將宛國擋住就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還是因為這次行動才讓宛國有干預樓蘭的事情,要是沒有成功擋住……”李信蹙眉,心中想道:“到時候殺掉支兀另就不是立功,是攪亂帝國軍政方略了!”

  他們還是對西域瞭解不足,主要也是因為沒有富裕的時間來做瞭解。不過人生在世哪有不拼搏的道理,很多時候只要搏贏一次就是成功。至於輸?李信就沒有想過會輸!

  李信呼喝了一聲“來人!”,先後召見了幾個人,最後自己也是披甲而出。

  ……

  就在李信幹掉支兀另的那幾天,蒙恬率軍在敦煌郡的休整告一段落。

  由第三混編軍團改編而來的騎兵軍團,適應了一下冰雪天氣,補充了糧秣、器械,也預備下足夠的禦寒衣服,最重要的是等來了新一批三萬駑馬,軍團也就從敦煌郡冒雪開拔。

  差不多是蒙恬率軍從敦煌郡開拔的時候,西域派遣軍的一萬人馬也抵達且彌城外的三十裡。這支帝國騎兵途中並沒有發生任何交戰,平平穩穩地選擇且彌西北其餘的一處平地駐營。

  龜茲和車師等國駐紮在且彌的軍隊對於帝國有騎兵開來是一種遲疑態度,為此做過一番激烈的爭吵,最後由龜茲統帥辛克蘇拿主意,派人前去帝國營盤。

  辛克蘇是龜茲的貴族,亦是龜茲國內的主戰派之一。不過吧,這個主戰派可不是對誰都主戰,先前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有軍隊東侵,烏孫召喚西域各國合兵前去抵抗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力主應該與烏孫人站到一塊出兵的正是辛克蘇。

  那一次西域聯軍對帕提亞和巴克特裡亞的戰爭取得勝利,辛克蘇因為主張出兵威望大漲,他後面又認為烏孫開始衰弱,認為龜茲應該練兵秣馬,西邊壓制宛國,東邊聯合車師,應該對入侵的冒頓匈奴用兵。

  辛克蘇新的主張得到一部分的支持,車師也是有意與周邊的國家抱團取暖,本來就沒有什麼太大矛盾的兩國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後面又拉了一些城邦和王國加入共同的聯盟。

  西域中部聯盟是成立了,可本來針對冒頓匈奴的初衷發生變化,變成了車師想要借聯盟的理想向東擴張,山國應該先向南,蒲類則是認為應該對涉足西域的帝國產生警惕,參與聯盟的勢力越多觀點就越混亂。

  龜茲是西域中部國家,西有迅速崛起的宛國和到處侵略的冒頓匈奴,北邊是逐漸衰弱的烏孫,南邊倒是沒有太強的國家,東面則是盟友車師。他們認為最應該解決是冒頓匈奴,只有解決了冒頓匈奴龜茲才能無憂。

  在辛克蘇的強力主張下,也是龜茲是聯盟中軍力最為鼎盛的國家,最終中部聯盟得到龜茲王的承諾,說是嘗試解決冒頓匈奴,解決不了就對冒頓匈奴採取守勢,試試看能不能從烏孫那邊咬下一塊肉,兩個目標達成其中的一個之後,龜茲將會滿足盟友們的利益要求,因此也才有中部聯盟陳兵且彌的舉動。

  團結是為自保,這樣的聯盟向心力是怎麼樣可想而知,聯軍已經駐紮在且彌至少半年,可是半年之內只是與冒頓匈奴小打小鬧,後面也試探性地摸了摸烏孫的屁股,倒是真的咬下了烏孫一小塊領地。

  隨著帝國的八萬騎兵開進烏孫,咬下來的地盤又重新讓了出去,龜茲王甚至是派人向烏孫昆莫進行了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釋,稱一切都是誤會云云,龜茲怎麼可能會稱火打劫侵犯盟友,進入烏孫地盤是為了幫助抵禦冒頓匈奴。

  原本有些焦頭爛耳的烏孫因為得到來自帝國的援軍腰杆重新硬了起來,威脅龜茲王必須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賠償,龜茲王倒也能忍,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向烏孫送去了財帛,那些財帛是被勃西靡最後轉贈給了何懌。

  原本的誤會隨著烏孫昆莫接受龜茲的賠償算是告一段落,中部聯盟認為這樣已經算是解除誤會,事實上是烏孫在事後也沒有過激的舉動,可是當他們認為事情完結的時候,帝國一萬騎兵踩著轟隆的馬蹄聲逼近且彌了!

  帝國軍隊彪悍驍勇已經廣為西域國家知曉,他們更加恐懼的是帝國慢慢揭開神秘面紗之後的各方各面。

  “那是一個人口數千萬的國家,現任的皇帝先後滅掉將近十個國家成立帝國。”辛克蘇滿臉的憂愁:“一些傳聞稱,皇帝的性格有些令人琢磨不定,能夠仁慈對待被認為是自己人的敵人,可是對待不認同的人卻是非常鐵血。”

  呂哲開拓南方,將擁有百萬人口的百越血腥殺戮掉數十萬,十餘年過去幾近將百越滅族,諸如此類的消息隨著帝國進入越來越多國家的視野,帝國滅掉一個原本強盛部族的消息也是廣被流傳。

  “遠的地方可能是傳聞,可是我們都知道草原上數十個部落集結南下,將近三十萬大軍到後面四十來萬人,被殺掉將近十五萬,被俘獲接近二十萬,僅有五萬多人逃到了我們這邊。”說話的是車師國的將領,他是車師的將軍,也是唯一的一名將軍,名字有點長,姓力博古蘭。他臉上難以掩飾驚恐:“他們不打一聲招呼就在我們旁邊駐營是什麼意思?”

  辛克蘇理解力博古蘭的擔憂,說道:“他們並沒有發動進攻,一切等派去的人回來再說。”

  所有人一陣沉默,一個來自蒲類的武將低聲問道:“烏孫喊帝國過來援助,主要是針對匈奴人。我們也是和匈奴人為敵,原本和烏孫也是盟友,那麼帝國算起來和我們應該也是盟友吧?”

  烏孫曾經為西域的盟主,各個城邦和王國原本作為烏孫的小弟。現在西域那麼多國家與烏孫依然是盟友關係,只是因為烏孫的衰弱已經不將盟約當成一回事。

  帝國介入西域,烏孫因為得到帝國的援助又有復興的模樣,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那些烏孫的盟友並沒有立刻修復關係。現在好嘛,有了蒲類人一句話,現場的人一愣,突然想起自己與烏孫還有那麼一層關係,似乎……與帝國那邊也不是完全沒有交情,是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6章 睚眥必報

  中部聯盟的使節到了帝國軍隊營盤前迎來的不是歡迎的美酒,是一波破開空氣的尖銳箭矢,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被這波箭矢嚇得想要調轉馬頭,其後帝國營盤那邊喊話,有聽得懂的人才制止一幫想要逃跑的人。

  “我們沒有惡意,是來求見貴方軍隊的統帥。”

  “不得靠近營盤,否則殺無赦!”

  “我是辛克蘇將軍的人,辛克蘇將軍與烏孫王子是好友,龜茲亦是烏孫最忠實的盟友,帝國是烏孫的盟友,我們不是敵人。煩請將軍向貴方的軍隊指揮通報一聲,辛克蘇派人過來歡迎貴方大軍的到來。”

  “等著!”

  帝國軍隊根本就沒有“帥”這個級別,一支萬人規模的部隊最高指揮官也只能是一員偏將。這支萬人騎兵目前隸屬西域派遣軍,其實就是第五騎兵軍團麾下的編制,率領這支騎兵的人是偏將級別的鐘離眛,副手是俾將級別的申屠嘉。

  鐘離眛一直都是韓信的老上司,韓信從國防軍被抽調到使節團之後,鐘離眛也因為軍功累積升任偏將一職,第一騎兵軍團和第五騎兵軍團選優組建西域派遣軍,序列重組之後兩人也被選入西域派遣軍成了搭檔。

  “末將就說吧,只要我們開拔過來,不需要做什麼,那些土著會派人過來接觸。”申屠嘉一臉的玩味,說道:“說到底就是一幫小國寡民,實力決定心態。現在我們只需要表現出溫和一點的態度,他們就會感到榮幸,再稍微操作一番,他們就能成為我們的前驅。”

  何懌派遣軍隊南下不是要與西域中部聯盟開戰,主要用意還是威懾,勿使中部聯盟知道西域南部樓蘭那邊的情況進行干涉。

  南下大軍出發之後,難兜靡帶著一千烏孫騎士進行追趕,追上了鐘離眛的隊伍,示出何懌給予的軍令,說是何懌命他隨軍南下,尋找機會將中部聯盟屯集在且彌的聯軍收為己用。

  鐘離眛看了看申屠嘉,笑說:“那便由你和難兜靡接待那些使節吧。”

  “合該是這樣。”申屠嘉站起來行了個禮,轉身出賬之前補了一句:“能不能讓且彌的六萬土著聯軍歸我們所用,一部分是看難兜靡的手段,另外也是看冒頓配不配合。”

  鐘離眛是臉上含笑看著申屠嘉離開的背影,他對這個副手充分滿意。申屠嘉對軍略有一些見解,最主要的是對政略也有一番理解,頭腦清醒又不失聰明,有這麼一名副手鐘離眛很多事情能輕鬆很多。

  中部聯盟的那一批人被引領進營盤,他們一路張望營盤內的一切,看到的是整潔有序的營帳,一名又一名雄壯且威武的士卒。

  “真是高大啊!”

  “是啊,一個個都長得比我們高大許多,足以證明帝國那邊的富庶了。”

  “另外他們的軍服也都是統一制式,看上去好看極了。”

  “軍裝好看倒是次要,聽聞帝國軍隊的武器裝備為世界之冠,已經全面裝備優良鐵器,不是那種脆又易碎的殘缺品。”

  “是的,是的,聽從烏孫那邊傳來的消息,帝國的制式鐵兵比遙遠南方(印度)出產的寶器一點都不差。最重要的是帝國的鐵兵是量產,遙遠南方出產的寶器卻是稀缺品。”

  “不止兵器,看看那些穿著甲胄的士兵。那種甲胄防護了上身的所有要害,刀劍難開,箭鏃不破。哪怕是箭鏃射中關節部位,也只能造成輕傷,因為帝國士兵裡面還穿著鎖子甲能卡住箭鏃的穿刺力。”

  相較比西域平均身高的一米六,帝國士兵大多是一米七五,乃至是一米八以上,帝國的士兵確實是要高西域人半個頭或是一個頭以上。

  身高矮的人看長得高大又雄壯的人,內心裡總是會產生一種仰望感,從而又生出一種忌憚的情緒,兩相附加起來就會成為一種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畏懼感。

  帝國的幾支主戰軍團現在的制式兵器確實都是鐵質兵器,不過也只是將主戰軍團的兵器進行換代更新,更多的軍團其實依然大部分是在使用青銅兵器。

  另外必須說明一點,帝國目前是已經開始列裝明光鎧,可是紮甲依然是主要的列裝甲胄,說是帝國為所有士兵裝備鎖子甲則純粹是以訛傳訛,軍方是為將領級別的軍官配置鎖子甲,士兵們身上穿的鎖子甲則是自己購買。

  帝國士兵需要穿戴制式裝備,但是除了制式裝備之外,鎖子甲可以穿在制式甲胄的內裡,一些如劍、刀、匕首之外的兵器也可以額外攜帶,其它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也能限額攜帶。

  軍餉是一個重大改革,戰場繳獲上交六成留下四成卻是造成了一大批富足的士兵群體,有了足夠財帛的士兵會渴望獲得貴族頭銜,保住性命才能建立功勳,那麼任何能保命的東西多帶一些總該是沒有錯的。

  因為能夠限額攜帶想帶的東西,加上軍方的供應也相對豐富,那些西域人進入帝國營盤,他們在路過一些帳篷時,能夠看到帝國的士兵們會搗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是能看到士兵吃著一些看似比較珍貴的食物。

  “我沒看錯吧?他們剛才是在吃水果。”

  “沒看錯,就是水果!”

  “現在不是冬季嗎?他們哪來的水果呢?”

  “不但有水果,我甚至看到了蔬菜!”

  西域人看不懂陶制的罐頭,他們所看到的就是士兵抱著陶罐用勺子不斷挖出冬季不會出現的水果和蔬菜。

  因為呂哲的干涉很多事情都出現了變化,歷史的變化是其一,一些應該在一兩千年之後才會出現的東西也提前了,像是罐頭就是提前出現的東西之一。

  現在冶煉技術是成熟了,可是金屬還算是奢侈品,製作罐頭的時候沒可能全部使用金屬材料,那麼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選擇陶罐作為主體,蓋子選擇用銅質。

  罐頭的製作原理並不複雜,最主要的工序之一就是真空。帝國的疆域十分遼闊,位處長江流域和南方並不稀缺水果,蔬菜什麼的更是不用說。製作罐頭的技術出現之後,各種各樣的罐頭也就成了軍需品之一,不但有水果和蔬菜的種類,其實肉類罐頭才是普及最廣的。

  除了罐頭,帝國的一項軍需品也是大受歡迎,那是一種經過油炸的麵條,按現代的稱呼就是泡面,沖著熱水泡一會就能食用,搭配上各種醬料,吃起來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十足的美味。不過吧,軍方比較重視的是速成的方便,哪怕是不泡也能幹著吃。

  西域並不貧窮……應該說世界上就沒有絕對的貧窮和富有,只是貧富差距從來都不固定。西域富有的人非常多,他們能過上優異的生活,被選擇派遣到帝國營盤的這批西域人大多是有恆產的群體,有個別人甚至能夠成為富豪,可是他們走了一圈下來,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富有。

  “他們不是軍官,只是普通的士兵。但是他們的甲胄、兵器一套下來至少需要一斤的金子。”

  “不但是武器裝備,我們有再多的錢,能夠在冬季吃到水果和蔬菜嗎?”

  人都是會比較的,他們在被引領到一座帳篷,走進去看到難兜靡,看著難兜靡用匕首割烤羊,一塊像是桌子(案幾)上面擺滿了水果和蔬菜,一些角落裡放置著各種櫃子,有些張開的櫃子堆疊著成匹的絲綢或是絲綢衣裳,更有排放整齊的一個個貼著紙張寫著什麼字的陶制罐子,一個個只顧愣神。

  “山蘇?”難兜靡抬頭像是看到熟人,訝異道:“怎麼是你過來?”

  山蘇來自龜茲,是龜茲的貴族,在輪台、延城、烏壘都有不少的產業,他的家族甚至有三千的私人武裝。

  “蒲丕奇?亞力勒?”難兜靡一個一個看過去,看到的非常多的熟人:“怎麼是你們過來?”

  蒲丕奇來自蒲類,是蒲類王國的將領之一,本身也是蒲類的貴族,與烏孫那邊有長期打交道的經驗。

  亞力勒來自疏勒,是疏勒三大貴族之一,他家族的私兵遠要比國王來得多,是難兜靡以前的好友。

  其餘一眾人多多少少也是與烏孫長期打交道的人,只是與難兜靡並不是太熟。

  正是因為這批人有與烏孫的交情在,他們也才會被選出來作為使者來到帝國營盤,為的還不就是能夠借烏孫那條線,好能夠儘量和平地與帝國那邊的人打交道嗎?

  難兜靡並沒有從座位站起來,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愣在原地的一批人,甚至是沒有招呼他們坐下。

  “王子。”山蘇露出驚喜的表情:“沒想到能夠在這裡遇到您。”

  確實,他們是有預料到烏孫會有人在帝國軍隊裡面,可是沒想到代表烏孫的會是王子難兜靡。

  “很意外嗎?”難兜靡臉上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我們與帝國是盟友,馬上我的妹妹也會嫁給帝國皇帝。”

  難兜靡已經得到劉邦的承諾,劉邦說是會盡力辦成對大家都有益的事情。他也清楚現在的烏孫離不開帝國,烏孫或許是會成為帝國的附庸,可是沒有帝國的幫助烏孫將會滅亡,那麼與之相比起來成為帝國的附屬國反而會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了帝國的幫助烏孫能夠抵禦住來自匈奴、呼揭、丁零、屈射等等部族的入侵。

  “帝國會怎麼安排烏孫?”亞力勒仗著以前的交情,開門見山地說:“烏孫若是要完完全全地投靠帝國,成為帝國附庸之後的烏孫還會是西域的霸主嗎?”

  難兜靡看向亞力勒,笑著說道:“烏孫困難的時候,只有遙遠的帝國伸出援手,儘管帝國是有所目的,但是帝國派來了軍隊,也願意提供物資給烏孫。”

  亞力勒啞然了,在場所有人以前全是烏孫的盟友,可是在烏孫有難的時候並沒有誰伸出援手,不說沒有派遣軍隊參與烏孫抵抗入侵,甚至是烏孫派人要求物資支援也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

  烏孫的狀況真的一度非常不好,簡直就是到了亡國的邊緣,那個時候不但有匈奴、呼揭、屈射、丁零等部族發兵烏孫,原本身為烏孫的盟友不也是張開獠牙想要撕裂烏孫?確確實實是因為有帝國的援軍開進烏孫,烏孫才能避免被四分五裂的命運,從奄奄一息的狀態恢復到有足夠的時間整合力量。雖然現在烏孫還有內部不穩的跡象,可是只要帝國支持靡姓王族,其餘的首領根本就蹦躂不起來。

  “帝國皇帝要迎娶您的哪位公主?”山蘇不得不問。

  難兜靡沒有馬上回答,他又在盤子裡割了一些羊肉,吃了幾塊之後拿起一個裝著葡萄酒的玻璃杯子大大喝了幾口,抹掉嘴角的酒跡,這才說道:“可能是繁星,可能是白雪,可能是繁星和白雪一起。”

  “啊!繁星與白雪可都是有名的美人!”蒲丕奇一臉的驚訝:“我聽說丁零的王曾經說過,只要烏孫能夠將繁星或是白雪的其中一人嫁過去,丁零不但不會與烏孫為敵,甚至會反而站到烏孫一邊?”

  難兜靡輕蔑地笑著說:“不說丁零王會不會站到我們一邊,丁零與帝國一比……”,頓了頓,掃視眾人:“丁零連星光都算不上,帝國則是夏日裡的豔陽。”

  夏日裡的豔陽嗎?這樣的用詞除了比喻強大,還點明帝國睚眥必報的個性,所有人都能聽得懂話中的意思,也認為難兜靡說得一點都不誇張。

  匈奴的單于率軍南侵,侵略的土地還不是帝國的疆域,可是帝國吞併了秦、趙等國之後,以頭曼入侵的藉口直接出兵,不但消滅了大部分的人連頭曼也被俘,更加誇張的是還不顧帝國剛剛建立派遣近百萬大軍出征草原,匈奴在東面和東南面的大部分領地成了帝國的地盤,更有直接攻佔峻稷山的大氣魄,誰要是看不出帝國皇帝報復心極強那一定是眼瞎了。

  “帝國又有新的軍團在開過來。”難兜靡總算是招呼眾人各自找位置坐下,然後說道:“新的軍團會先到南部,想必你們也知道南部有不少國家站到冒頓那邊與帝國為敵,能猜出帝國軍團為什麼會開向南部吧?”

  聽到這句話的人,無不是一臉的驚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7章 任由蹂躪

  螞蟻撼樹非智者所為,螳臂當車更是自尋死路,若帝國只是一個稍微強一點的國家,有可能說拼死抵擋能擋得下來,那麼龜茲、車師等等國家或許會心存僥倖。可是一系列的事情非常明顯,單一國家無法擋住帝國,聯合起來也沒有擋住帝國的可能,是不是就應該思考用另外的方式來保證國祚的延續?

  曾經的西域霸主烏孫,雖然說是到了滅亡邊緣才抱上帝國的大腿,甘願做一附庸,可是不也正說明一件事情,烏孫能依靠帝國的援助維持國祚,甚至是只依靠帝國的威名就讓匈奴、呼揭、丁零、屈射等等部族不再進犯,不是從另一方面展現出帝國強大的一面嗎?

  弱者投靠強者從來都不是什麼恥辱的事情,曾經的西域各城邦或王國可以依附在強大的烏孫羽翼之下,比烏孫強大百倍千倍的帝國來了,他們又為什麼不能屈服換取生存?

  “問題是,帝國有可能讓我們繼續存在下去嗎?”山蘇滿臉的遲疑,說道:“我聽聞只要帝國大軍所過之處,置辦郡縣,擄掠財富與人口,基本已經成為常態。”

  “是啊,是啊。”亞力勒一臉的憂愁,也說:“帝國先後滅掉的部族多不勝數,南邊殺戮數十萬,抓捕數十萬,一個叫百越的部族本來有近百萬人口,可是帝國之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滅亡了這個叫百越的部族。”

  “遠的傳聞或許有誇張失真之處。”山蘇誠懇地看著難兜靡,說道:“近的有東部草原很多部落的例子,我聽說帝國大軍在草原上滅掉了近百個部落,沒有被滅的部落也被奴役。”

  難兜靡玩味地看著眾人,看得所有人心裡有些發毛。他問道:“如果帝國有意滅掉你們,你們能戰勝帝國嗎?”

  一句話說得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他們面面相覷之餘,有的是一臉驚恐,有的是一臉堅毅。

  “我承認,帝國想滅掉龜茲,以帝國展現的實力龜茲難以抵抗。”山蘇話鋒一轉:“可是龜茲絕對不會選擇坐以待斃,哪怕是戰至最後一人,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將咬下帝國一塊肉!”

  難兜靡看向其餘人,問道:“你們呢?”

  “我國已經建立近百年,雖然地少人寡,可是有將近十萬人會願意為了保衛國家拿起武器。”亞力勒說的是疏勒有抵抗的決心。

  更多的人是面面相覷地苦笑,龜茲、車師、疏勒都能算是老牌國家,因為建立的時間長了,遭遇滅國戰爭的時候確實是會有人選擇與國俱滅,可是更多的是建立二三十年乃至於是十來年的國家,統治階層還沒有能夠達到澤被蒼生的程度。

  “哦,全民抗戰啊?”難兜靡一臉的笑意,板著手指,說道:“我來給你們算一算啊。”

  難兜靡還真的就一項一項地算,龜茲、車師、疏勒三個表示誓死抗戰的國家,合起來的總人口估計是有六七十萬,能夠成為兵源的青壯估計是有二十五萬左右。然後,三個國家的地盤合起來應該是有近八萬平方公里,差不多是帝國一個郡的面積。三個國家中的龜茲有比較成熟的冶煉技術,車師和疏勒有相對豐富的礦產,但是產能上嘛……三國生產一年估計就是帝國半個月不到的產能。

  “我這麼說吧,帝國開來我們這邊的軍隊,合起來會有十五萬,並且全部都是騎兵。帝國有二十個常備軍團,每個軍團是五萬戰兵,那麼就是一百萬常備兵。皇帝陛下還有一支二十萬人左右的禁軍,那是比帝國國防軍裝備更加奢侈的軍隊,兵源也是從全國選優。”難兜靡一臉的笑意,手指已經沒得扳了,“呵呵呵”笑了一陣子,說道:“一百二十萬的精銳大軍,是十來年不斷歷經戰事的士兵,再有接近二百萬所謂的二線部隊,是依然武備完整有戍衛地方經驗的二線部隊。帝國皇帝要是願意,一紙詔書能夠再召集出另外一個二百萬、兩個二百萬……乃至於是好幾個二百萬,並且能夠做到列裝。”

  原本還說要誓死抵抗的人,聽得額頭佈滿了汗水。剛才抵抗意願越強的人,現在臉上神色越是蒼白,身軀也控制不住地隨著難兜靡的一個又一個字從嘴巴裡蹦出來一陣陣顫抖。

  難兜靡問道:“你們之中應該是有人前往帝國的經歷吧?”

  有幾個人點頭。

  難兜靡對著點頭的人笑了笑,說道:“可以將你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一切的一切告訴眾人。”

  越是瞭解帝國,就會發現帝國幅員的遼闊,不但地盤大得沒邊,帝國的人口也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比擬。人口是兵源,人口越多能夠武裝起來的士兵越多。帝國除了擁有令人羡慕的龐大人口,親自到過帝國的人也能親眼從遼闊的疆域瞭解到帝國所擁有的資源,更不用說帝國那邊的生產技術能夠帶動起來的生產力。

  “沒辦法的。”來自卑陸的黑狼艱難地說:“若是帝國真的要出兵滅亡我們,哪怕是我們能擋住第一次入侵,帝國隨時隨地還能再發動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於是無數次。”

  山蘇咬牙道:“難道就因為帝國的強大,我們就不做任何事情,等待滅國?”

  “哈哈哈!”難兜靡大笑了數聲,奇怪地看著山蘇,說道:“為什麼一定要往帝國滅亡你們的方向想呢?”

  山蘇聞言一愣,訝異道:“王子不是說……”

  “我可沒有說帝國要滅亡你們。”難兜靡淺笑道:“我所指的是,你們不要做出讓帝國有出兵攻打你們的事情。”

  亞力勒問道:“帝國會出兵南部,南部的國家呢?”

  “南部的很多國家,他們選擇站到匈奴人的陣營,出兵的出兵,沒有出兵的也奉送物資給了匈奴。”難兜靡說到匈奴的時候可謂是咬牙切齒,握了握拳頭:“毫無疑問,帝國會報復南部的國家。”

  “怎麼報復?”山蘇冷笑道:“滅掉那些國家,然後帝國在那裡置辦郡縣?”

  帝國近期新設的郡縣太多太多了,河西走廊乃至於是高原下方的盆地都有新的郡縣,草原上也是新設了兩個郡,無不表明帝國對土地的貪婪。

  西域各個城邦和王國擔心的是什麼?是帝國開始在西域掠奪土地,一旦帝國在西域新置郡縣,等於是帝國在西域有了落腳點,任何一個國家身旁出現一個龐然大物都會發怵,可是他們又想不出該怎麼來避免發生這種情況。

  “帝國會消滅那些曾經站在匈奴一邊的國家。”難兜靡心裡其實也並不是那麼舒服,烏孫曾經是西域的霸主,怎麼去威逼利誘西域眾城邦和王國應該由他們來做。他不能將心裡的不舒服表現出來,反而是要感到興奮,說道:“至於是不是新置郡縣,其實還沒有定論。”

  身在後賬的申屠嘉是從頭聽到尾,聽到有些國家要誓死抵抗會露出冷笑,聽到有人說難以抵抗則是露出驕傲的表情。

  帝國是新建不久,可是先後向各處擴張,軍力一再發展下可謂鼎盛異常。按照帝國皇帝的計畫,帝國在未來的十年之內會先解決草原上的麻煩,是邊打邊移民消化,隨後就會對西域動手,計畫用五年左右的時間來攻佔整個西域。

  在征討草原的同時,帝國也不是會對西域沒有動作,首步策略已經在進行,無非就是先有一塊落腳點,烏孫只是其中之一,靠近帝國疆域的西域南部才是絕對要拿下來的土地。

  帝國出兵西域南部有現成的藉口,誰讓西域南部那些城邦和王國眼瞎了去站到匈奴陣營一邊?征西將軍蒙恬率軍前往西域南部,征討樓蘭是第一步,後面還會對戎盧等小城邦動手,初步站穩腳跟就該是發兵宛國。

  宛國是西域西部的強國,近幾年又發展迅猛,若是依靠一個軍團難以滅掉宛國,位處西域北部的帝國軍隊也會南下,不過最為重要的是先對盤踞在北山區域的冒頓匈奴形成前後夾擊。

  “就是……就是……像我們曾經承認烏孫為盟主?”山蘇臉上帶著懷疑,說道:“不會那麼簡單吧?”

  “盟主?”難兜靡毫不掩飾臉上的冷笑,說道:“有名無實,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用各種各樣理由搪塞的盟主?”

  沒人露出什麼尷尬的表情,烏孫強大的時候自然是能夠讓他們聽話,可是烏孫衰弱之後也別怪他們陽奉陰違甚至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

  “不不不!”難兜靡冷笑道:“帝國不是烏孫。”

  亞力勒緊張地問:“那是什麼樣的方式?”

  難兜靡收起冷笑,“哼”了一聲之後並不吭聲。他討厭這些所謂的朋友,其實巴不得帝國能夠滅掉這些背信棄義的國家,只是帝國插足西域太深對烏孫並不是好事,因為才話裡話外進行一些提點。提點是已經做了,他認為要是這些人沒聽懂,也是活該被滅。

  “像烏孫一般侍奉……”山蘇死死盯著難兜靡,問道:“我們或許並沒有這樣的資格,是吧?”

  難兜靡“呵呵”冷笑連回答都懶得回答。

  烏孫是衰弱了沒有錯,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烏孫還有近百萬的部眾,還有六七萬能戰的士兵,龜茲、車師等國家是什麼貨色?三國合起來也不過是六十七萬人口,拼了老命最多也只能集結出二十五萬士兵。烏孫真到了不顧一切集結的時候,拉上能夠拿起兵器的人怎麼也該有個二十來萬,等於是三國合起來的總實力。

  只有有利用價值才會被看重,人是如此,國家同樣是如此,帝國不是那麼看得上烏孫,烏孫的權貴從帝國皇帝屢次拒絕聯姻也能看得出來,帝國對烏孫尚且是這樣,對其餘比烏孫弱小的國家估計會更加看不起。

  “哪怕是我們貼上去帝國也未必能看得上眼。”山蘇一臉的陰霾,最後苦笑道:“可是難道烏孫就甘願永遠做帝國的附庸,直至最後像是秦國那樣被帝國完全吞併?秦國還能成為封國之一,皇帝會給烏孫這樣的選擇嗎?”

  “我們即將成為姻親之國。”難兜靡一臉的無所謂,說道:“能做附庸就做附庸,陛下要將烏孫吞併成為一個封國,或許還是我們靡姓占了便宜,畢竟做一個弱小國家的昆莫並不一定比做一個強大帝國的封王舒服,是吧?”

  亞力勒察覺到了什麼,他頻頻用眼色詢問難兜靡,是不是後賬有帝國的人在監視。

  難兜靡自然是看到了亞力勒的暗示,可是難兜靡沒有給出半點回應。

  申屠嘉其實能從帳簾的縫隙看到裡面的情況,亞力勒的舉動自然也是被盡收眼底。

  “肯定有帝國的高官在場。”亞力勒乾脆挑明,然後對著後帳行禮,用著半生不熟的帝國話恭聲道:“請來自帝國的貴人出來一見。”

  難兜靡臉色變了,不是尷尬,是一絲絲的惱怒,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玩味地看向後帳。

  申屠嘉撩開帳簾走出來,他看著亞力勒,說道:“你的帝國話發音非常不標準。”

  亞力勒聽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申屠嘉一出現,來自中部聯盟的每個人都是趕緊站起來行禮,什麼樣的問候都有。

  “尊貴的帝國將軍!”山蘇第一個開口,說道:“帝國的強大讓我們心裡顫慄,我們不敢與帝國為敵,願意奉上能夠奉上的一切換取安寧。”

  剛才他們說什麼都被聽到了,廢話根本就不需要多說,山蘇是在謙卑地表態臣服,這一舉動倒是讓申屠嘉聽得露出啞然失笑的表情。

  西域任何一個國家對於帝國來說都是無比的弱小,按照一些人的原話,根本就是帝國軍隊一到,城邦和王國只能跪在地上請降。

  帝國強大,可以想要滅誰就滅誰,但並不是能夠真的想滅誰就滅誰,總是需要一些名份。若是有國家一開始就表示願意任由蹂躪,帝國真的沒有任何藉口就撲上去,霸氣或許是霸氣,可是必然會成為舉世公敵。

  “你們……”申屠嘉笑道:“或許會得到安寧。”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眼巴巴地看著申屠嘉,等待接下來的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4

第0968章 偽善也是善

  西域眾城邦和王國懂事最好,不懂事帝國也有決心在打草原戰爭的同時,一個又一個或者是一大片一塊把西域這旮旯地方的諸多國家一塊收拾了。

  強者從來都是有著足夠的底氣,就好像是兜裡有個數億的大富豪,能挺著肚子吹噓“我敢隨隨便便拿出幾百萬來燒著玩,你敢麼!?”,被問的人或許會是一臉的惱怒,可是除了惱怒還能怎麼樣?

  帝國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強盛,說句實在話真的有點像是暴發戶,申屠嘉是用六七年的時間從一介小兵爬到俾將的地位,本身的個性如何已經是過去,現在他是帝國的一員俾將,染上了帝國將領的特色。

  帝國將領的什麼特色……或者該是說脾性?就是對待異族有那麼點盛氣淩人,全然不將異族當一回事。

  申屠嘉給出了條件,讓中部聯盟的國家歸附帝國,這些城邦和王國可以保有地區統治權利,可是軍隊要歸帝國軍方調度。另外,他還告訴眾人,各城邦和王國需要派人前往帝國的首都南陵接受冊封,各個城邦和王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和大貴族的子嗣也要送到帝國首都接受教化。

  “遣送質子沒有問題。”先是說出能夠接受的地方,然後山蘇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軍隊……”

  一個國家的軍隊怎麼能夠交出去呢?一旦軍隊交出去,不是等於國門大開,等著予取予求嗎?

  “你們的軍隊……呵呵!”申屠嘉一臉都不掩飾輕蔑,說道:“接下來的話,可能難聽,但你們可以分辨是不是事實。”

  申屠嘉一臉輕蔑,先是問這些西域人的軍隊能不能與烏孫相比,得到的答案是中部聯盟的軍隊戰鬥力比烏孫的軍隊差。他第二個問題是,中部聯盟面對冒頓所部的時候難以招架,帝國軍隊卻是打得冒頓所部狼奔逐突,帝國軍隊是不是他們所能戰勝,得到的答案是中部聯盟難以戰勝帝國軍隊。

  “帝國不是一個野蠻的國度,我們或許不會無緣無故地出兵攻打誰。”申屠嘉注視著眾人,說道:“你們是貴族,能參與一國的國策制定,應該清楚有些時候哪怕是沒有名義,但是有需要的時候攻打誰,沒有藉口也能製造出藉口來。”

  大實話,出兵名義很多時候不是必需品,真正想要攻打的時候藉口怎麼著都會有。

  “帝國需要剿滅冒頓所部。我們那邊有一句話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申屠嘉話說得並不好聽,但算得上開誠佈公:“帝國不會允許我們在與冒頓或是其他人交戰的時候,旁邊有能夠威脅到我們的軍隊,哪怕那些軍隊在帝國眼中什麼都不是。”

  山蘇十分艱難地說:“我們願意將軍隊撤回去,沒有帝國方面的許可,我們一兵一卒都不會踏出國境。”

  來自中部聯盟的大部分人都是連連點頭,不斷做著保證。少部分人則是諾有所思。

  “那個……”來自卑陸的黑狼咽了一了一口口水,說道:“卑陸願意出兵三千人,聽從帝國的調度,參與針對冒頓所部的戰爭。”

  山蘇立刻瞪向黑狼,一臉難看只差大罵出聲。可是在他還繼續瞪黑狼的時候,其它小城邦和王國也陸陸續續表態了。

  “蒲類願意出兵五千。”

  “於闐願意出兵一千。”

  “渠勒願意出兵五百。”

  “皮山願意出兵三百。”

  來自車師的克裡木猶豫再猶豫,最後臉色變得輕鬆,亦是行禮道:“車師願意出兵一萬人,並且會提供糧秣與財帛。”

  山蘇有點不可思議地看向克裡木,來帝國軍隊營盤之前兩人可是說好同進退的。可是,現在克裡木不但違背諾言,甚至連暗示一下都沒有竟然那麼做。

  隨著車師國的表態,越來越多的城邦和王國也說出自己能出兵的人數,將一直反對的龜茲代表山蘇凸顯了出來。

  申屠嘉果然是看向了山蘇,嘴角勾了起來,說道:“那麼……龜茲不用出兵了。”

  山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抬起手不斷晃著,嘴中急促說道:“出兵,龜茲願意出動一萬五千聽從帝國調遣。並且,龜茲會提供至少十萬石的糧秣和五百斤的金子,獻給帝國用於征戰。”

  “龜茲看起來很有困難?”申屠嘉冷著臉:“還是不用出兵了吧。”

  山蘇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臉的驚恐,求助似得看向難兜靡,卻見難兜靡別開頭去。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磕頭道:“兩萬,龜茲出動兩萬部隊聽從帝國調遣,並且會奉上二十萬石糧秣和一千斤的金子!”

  兩萬部隊已經是龜茲三分之二的數量,二十萬石糧食在帝國那邊或許不算多,可是對於龜茲來說數量並不算少,一千斤的金子等於是一萬兩,一萬兩的黃金差不多能製成帝國款式的五萬枚金幣。

  “龜茲留下必要的防禦部隊,提供帝國調遣的部隊不能少於三萬。”申屠嘉根本就沒有看山蘇,掃視眾人:“你們在原本的數量上翻一倍。”

  被掃視的眾人只能是唯唯諾諾,只是不少人臉色變得很差……很差。

  “別以為是在吭你們。”申屠嘉輕笑著說道:“你們提供兵源,我們進行武裝。最後武裝下去的兵器是歸你們所有。”後面的話沒說,只有活著的西域兵才能將帝國的武器帶回去。

  一片驚訝的“啊?”頻繁發出來,中部聯盟的各城邦和王國近期不斷瞭解帝國,就沒有不羡慕帝國列裝奢侈的。

  “車師可以出兵四萬!”克裡木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豪言壯語:“冒頓也是車師的敵人,只出兵兩萬完全不能表示車師對冒頓的憤慨,我們出兵四萬!”

  有了車師國的克裡木開一個頭,其他人還有什麼好矜持的?一個個叫喊著,數量一次比一次多,某些小城邦甚至像是要將所有青壯全部拉出來似得。

  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難兜靡臉上也難免出現異色,帝國支援烏孫只是出動軍隊,兵器等等物資是需要烏孫出錢購買。他很想插幾句話,問問申屠嘉帝國那邊為什麼沒有武裝烏孫,可是在這種場合只能是忍耐下來。

  一個個的叫喊,片刻之間中部聯盟想要提供給帝國指揮的部隊,數量已經超過了八萬,然而他們集結在且彌的部隊總數也才四五萬罷了。

  申屠嘉完全就是一副越多越好的態度,中部聯盟提供的部隊越多,他臉上的笑容就多加了幾分。

  “我們的軍隊……”山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哀歎盟友們的愚蠢,心中想著:“將軍隊交給帝國指揮,最後有多少能活著歸國啊?”

  其實也不是沒人有類似于山蘇的想法,只是他們更清楚自己沒得選,交出部隊讓帝國調遣已經成為必然,他們只能表現服順,希望用自己的順從來減少更多的損失。

  申屠嘉說帝國會武裝各城邦和王國交出來的軍隊,很多城邦和王國交出去的部隊已經是全國的一半以上,剩下的那些已經不能保證國家安全,那麼多交一些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區別。

  另外,他們也是期望以自己的服順來讓帝國接受,等於是賭帝國會善待他們,要是後面倖存的士兵多,他們也能算是賺上一筆。

  山蘇退到了難兜靡身旁,低聲問道:“烏孫的軍隊指揮權也是交給帝國嗎?”

  難兜靡看一眼山蘇,說道:“烏孫的軍隊需要配合帝國的戰略,我們也必然全心全意地配合帝國部署,交與不交沒有區別。”

  山蘇滿臉的死灰,再問:“帝國有提供軍需物資列裝烏孫士兵嗎?”

  難兜靡如實說道:“我們從帝國得到的物資都是需要出錢購買。”

  山蘇愣了愣,遲疑道:“是帝國不願意武裝烏孫,還是烏孫拒絕了帝國的武裝?”

  這一次難兜靡沒有回答。他倒是希望帝國能夠無私地拿出軍需物資武裝烏孫的士兵,可是帝國很明顯根本不會答應。

  烏孫現在是真的想要緊緊抱住帝國這根大腿,帝國提出一些要求哪怕是有困難烏孫也會答應下來,但是很明顯帝國對怎麼處理烏孫還沒有真正地有決議,一些外交政策上也才會存在遲疑。

  帝國對西域的那些城邦和王國倒是顯得比較直接,擺出的分明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強勢。難兜靡不是那麼理解帝國為什麼會武裝各城邦和王國,更加不理解帝國要這些城邦和王國的軍隊做什麼,畢竟帝國軍隊相當精銳,似乎並不需要炮灰部隊。

  申屠嘉後面又對中部聯盟的各城邦和王國說了一些話,最為重要的是各城邦和帝國需要交納一定的糧秣或是財帛,根據各個城邦和王國的實力來進行奉獻。

  西域這塊旮旯地方從來都是強者予取予奪的現狀,申屠嘉提出這個事情沒人反對,畢竟他們以前就需要向盟主進貢,只不過這次的進貢物件成了帝國。比較讓他們鬆了口氣的是,帝國提出來的份額並不過份,只是與曾經獻給烏孫持平。

  “帝國軍隊享有軍事通行權,帝國的人在你們的土地上安全也歸於你們來保證。”申屠嘉見所有人都是點頭,笑了笑接著說:“如果你們的律法願意照搬帝國,帝國的人在你們那裡觸犯律法也可以給予你們審判,但是必須要有帝國的軍官或是貴族在場。如果你們不願意照搬帝國律法,帝國的人在當地犯罪則是需要你們轉交給帝國方面來進行審判。”

  西域很多城邦或是王國壓根就沒有法律,哪怕是有法律也非常不健全,想必是有不少城邦和王國不會反對照搬帝國律法。而那些不願意執行帝國律法的城邦和王國,身為強大帝國一份子的子民當然有權享有法外審判權。

  當今年頭並不是誰都重視律法,也不是人人瞭解審判權的重要性,他們倒是知道強國一方的子民犯法有額外處置的例子,這也是身為強者的一種特權。因此大不部分人雖然覺得不妥,可這就是常態。

  “另外,帝國會向各國購買物資。”申屠嘉說到這裡看到不少人眼神都是一亮。他和藹地笑著說:“但是帝國要求你們在稅收進行調整,不管是帝國軍方購買,或是帝國商人購買,一律需要制定一個新的稅收額度。”

  這一下倒是讓中部聯盟的所有人都有些發愣了。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每個國家的收稅額度都不一樣,甚至是有些國家因為沒有市集的關係根本就沒得收稅。

  “尊貴的將軍。”克裡木略略茫然,問道:“帝國要幫助我們規劃稅收體系嗎?”

  申屠嘉頷首道:“我們注意到一點,你們這邊每個城市,甚至是每個市集的稅收都不一樣。日後我們會大量購買來自你們那裡的商品,強大如帝國也並不會要求你們完全免稅,只是混亂的稅收將會影響貿易,所以需要你們統一稅率。”

  山蘇對難兜靡說道:“律法照搬帝國,那城邦還是城邦,王國還是王國嗎?”

  難兜靡嗤笑道:“其實也不錯啊,弱者向強者學習,才有可能變成強者嘛。”

  山蘇歎了口氣,看向變得有點熱鬧的另一邊。

  愣神很久的黑狼怔怔地說道:“帝國會交稅給我們?”

  卑陸是西域小國,小國在西域過得並不如意,實際上在西域大國不剝削小國就算是不錯了,根本就沒有大國會向小國交稅的事情。

  “當然!”申屠嘉一臉的正義:“帝國是一個講求付出與回報的國度,我們遵從律法,強調契約的神聖性。國家需要依靠稅收來維持,不然哪來的錢武裝軍隊,兵器等等軍需物資又是怎麼來的?你們願意配合帝國,帝國也會給予你們應有的回報,應該交給你們的稅收只是其一,你們若是為帝國做出貢獻,該給予的獎賞陛下也絕對不會吝嗇。”

  其實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申屠嘉所說,認為那些話是比唱得好聽,畢竟世界從來都是強者掠奪弱者,強者不欺負弱者太狠就算是好人了。不過吧,帝國有虛偽的面紗,總要好過直接撕破臉。他們不也是害怕帝國連偽裝都不願意,直接表現得有如野獸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0 11:25

第0969章 終究是要流血的

  帝國即將裁軍,會有大量的青銅兵器空閒下來。其實哪怕是沒有裁軍,國防軍逐漸換裝之下,更換上鐵質兵器之後那些青銅兵器也是能集中起來。被集中起來的青銅兵器可能是進行封存,更加可能會融化掉,但無論是封存或是融化其實都有不少的麻煩。

  武裝西域人是早就制定好的策略,帝國霸道歸霸道,但是明白侵略某個地區需要當地人的配合,帝國軍方在入侵草原的時候組建了一支草原人構成的僕從軍,這支僕從軍或許是在戰事上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事實證明用僕從軍充當嚮導和鎮壓地方效果非常不錯。

  帝國曾經在僕從軍上面做過一些試驗,給予少量軍餉的僕從軍和沒有給予軍餉的僕從軍在幫助帝國的熱情上有比較大的區別。擁有軍餉的僕從軍,他們心裡會更加認可自己與帝國的從屬關係,執行命令的時候也會比較堅決。沒有軍餉的僕從軍雖然不敢違抗來自帝國軍方的命令,可是執行起來的積極性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西域會被帝國逐漸佔領,沒有實施佔領之前擁有各城邦或王國的軍隊指揮權,等於是解除掉各城邦和王國的初步威脅。得到指揮權之後武裝西域青壯只給各城邦和王國一個甜頭,武裝的過程中必然有一個拆散整編程式,然後會借鑒草原人組成的僕從軍例子,選出一個服從度相對高的西域僕從部隊發放軍餉,從經濟利益上進行拉攏。

  當今年頭可沒有什麼愛國主義的概念,甚至相當多的普通人連國家的概念都沒有,他們講究的是誰給錢就給誰賣命,只要操作得當帝國必然是會在西域有一批類似於“偽軍”之類的部隊。

  讓“偽軍”去拼命作戰並不靠譜,可是一再的例子表明讓“偽軍”維持地方,或是用在一些佔領地的鎮壓上面,“偽軍”通常會幹得相當不錯。

  “帝國為什麼不武裝烏孫?”申屠嘉被難兜靡問得愣住了。

  中部聯盟的代表們已經離去,他們會向自己國家的統治階層稟告與帝國達成的協議,那些真正能夠做主的人是否會答應,取決於到底是何等的作死程度。他們一走,難兜靡估計是忍耐得有些久了,立刻就提出了一些疑問。

  申屠嘉覺得難兜靡不傻啊,怎麼會問出那些傻的問題。

  帝國不無償武裝烏孫,看上去是一件壞事,可是從某些方面來說何嘗不是好事呢?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給予,帝國武裝那些西域城邦或王國看似大方無比,但是只要腦子正常都知道帝國會從那些城邦和王國身上索取更多的回報。帝國不無償援助烏孫,這樣才是正常的盟友關係,不也是從某些方面來表明帝國目前是將烏孫視為合作的盟友嗎?

  “我有點拿捏不定該怎麼回答你。”申屠嘉很認真地看著難兜靡,說道:“你應該明白一點,國內對怎麼與烏孫進行相處還存在爭議。你覺得烏孫無償獲得來自帝國更多的援助,對於烏孫來說妥當嗎?”

  每片地方都有不同的社會思想,每個人的思維也並不都一樣,難兜靡是烏孫人,成長的環境和養成的思想擁有烏孫特色,他不瞭解帝國文化,也不是那麼懂帝國那邊的思維,被申屠嘉一個反問,問得滿臉的迷惑。

  申屠嘉無意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再則他不過是一員俾將罷了,無權代表帝國做出什麼決定,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執行來自上司的命令。

  離開帝國軍隊營盤的中部聯盟各方代表回去,他們將帝國的意思轉達之後,各城邦和王國自然會有一番爭論。

  實力越小的城邦或王國爭論很快就結束,他們實力弱小沒有多餘的選擇,選擇服順或許還能生存,選擇抵制就該好好想想帝國大軍開來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一些實力相對強一些的城邦和王國,針對帝國提出的一些列要求有著諸多的打算。恰恰是他們認為自己並不是弱小,覺得自己是強者所以不會那麼甘心什麼努力都不做就臣服。或許他們曾經也是作威作福慣了,認為沒有與帝國較量的前提下就臣服實在是有夠丟面子。

  弱小的那些城邦或王國很快派人重新去到帝國軍隊營盤面見申屠嘉,給出的回復是答應帝國方面的要求,商談更為詳細的細節。

  覺得自己強大的城邦或王國,他們糾集起來也派人前往帝國軍隊營盤求見申屠嘉。他們不敢明面拒絕來自帝國的協議,似乎是想要展現一下自己的肌肉,委婉地提出各方是不是能夠友誼競技一下。

  “哦!”申屠嘉對於一些城邦和王國的提議像是有極大的興趣,問道:“怎麼個競技法?”

  山蘇立刻說道:“分為個人競技和團隊競技。個人競技是各方選出勇士,讓他們廝殺取勝。團隊競技是每方各出五百人,以抽籤的方式輪流對決,每次分出勝負之後可以重新補充到五百人,但是只能補充不能進行人員輪換。”

  “有點意思啊?”申屠嘉懂了,那些城邦和王國是認為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是真的那麼相信帝國軍隊的強悍。他點頭:“非常不錯的樣子,那麼什麼時候開始?”

  山蘇見申屠嘉答應得那麼爽快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個帝國的俾將會大怒,然後威脅他們一番,沒想到反而是這幅樣子。

  競技定的時間是隔天上午,場地是在帝國軍隊營盤和中部聯盟聯軍營盤中間的空地,到時候並不會限制人員進行觀看。

  “烏孫也能上場的吧?”難兜靡是在問申屠嘉。

  申屠嘉一臉的無所謂:“王子想讓麾下勇士戲耍一番,自然可以。”

  難兜靡其實一早就憋著一肚子氣,有因為帝國方面的一些鬱悶,更多是怨恨那些曾經的小弟,因此惡狠狠地說:“烏孫會讓他們付出輕視的代價!”

  申屠嘉笑了笑沒有說話,有些事情的達成總是需要經過流血,文明與文明,種族與種族,只要是遭遇到了難免總是要有人的鮮血來進行開路。

  確認時間,各方也就投入到忙碌之中,隔天清晨的時候轟隆的戰鼓聲在帝國營盤敲響,偶爾會有一陣陣蒼涼的號角聲吹起,中部聯盟聯軍那邊亦是各種響動,很快兩座營盤就變得有些人聲沸騰。

  對於這一次競技並沒有搭建什麼擂臺,僅僅是鏟掉白雪夯實土地,用木樁拉起布條圈起一塊場地。

  帝國軍隊還在進行朝食的時候,中部聯盟的聯軍像是先一步吃完,他們那邊的各處營地不斷湧出人群,向著競技場地那邊而去。

  中部聯盟的聯軍有動靜,帝國軍隊營盤這邊也做出了相應的警戒,但是並沒有士兵出了營地湧向競技場地。

  “亂糟糟的雜兵啊!”申屠嘉和難兜靡是上了箭塔觀看。他指著三三兩兩沒有什麼佇列的中部聯軍,說道:“騎馬的,沒有騎馬的。話說回來,西域這片地方上的軍隊沒有演練過佇列嗎?”

  難兜靡愣了愣,問道:“演練佇列?”

  當今世界上,目前擁有軍陣的國家並不多,東方文明中也就華夏體系從有商一代開始出現軍陣,是到了春秋後期才有成熟的軍陣佇列體系,首個創建步兵方陣的是三家分晉的魏家,後面才普及到各個諸侯國;中亞文明歷來就沒有什麼佇列方陣之說,不管是多大規模的戰事也就是分出批次,亂糟糟地一擁而上;西方文明的希臘在魏家魏絳制定步兵方陣時,差不多時間節點的時候也創出軍隊方陣,比較出名的就是馬其頓的步兵方陣,隨後普及到各希臘城邦或王國,後面又被羅馬人學了個通透。

  西域這麼個旮旯地方國家非常多,可是各城邦或王國雖然有軍隊,但說實話平時的操練極少,更是沒有演練過什麼軍陣方陣。

  “呵呵。”申屠嘉笑了笑,招呼道:“將士們差不多吃完了,咱們下去吧?”

  難兜靡還在鬱悶申屠嘉說的什麼軍陣,腦子裡想著:“烏孫打仗從來都是一擁而上,依靠勇氣和速度擊敗敵軍。他說軍陣,難道帝國的強大就是因為軍陣?”

  差不多吧,軍陣的存在就是作用於集體協調,利用軍陣來發揮出局部的協同能力,然後再從大局上完成全軍的配合,本來軍陣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將擁有的力量有層次地發揮起來。

  不限制人觀看,但也不是沒有分別場地,中部聯盟的士兵是位於東側,讓出了西側,南邊和北邊則是空了起來。

  人一多吵雜聲音就多,西域的種族不算少,語言體系更是多,各種各樣的喧嘩聲鬧得比菜市場還要吵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浩瀚的戰鼓聲從帝國軍隊營盤傳出,隨後戰鼓聲變得有節奏感。

  在轟隆的戰鼓聲中,帝國軍隊的三處轅門一同打開,領頭而出的是一隊隊騎跨戰馬的騎兵,他們是全副武裝的姿態,不過並沒有打出旌旗。騎兵隊伍的後面是一列列的徒步士兵,他們是橫豎十人的方陣,每一個方陣正好是一百人,踩著整齊的步伐向著競技場地週邊走去。

  戰鼓聲響徹天地,原本肆意交談的西域人被吸引全部看向鼓聲傳來的方向,他們能夠看到帝國營盤開出來的騎兵和步兵,遠遠看去看到的是一個個方陣。

  山蘇等西域貴族自然也是看到帝國軍隊開出轅門,看些那些無論是騎兵或是步兵都是整整齊齊的方塊軍陣,刹那間情不自禁地長大了嘴巴。

  “好大的氣勢!”

  “是啊,看上去威武極了。”

  軍隊之所以是軍隊,不止是因為他們是龐大的暴力集團。其實軍隊之所以是軍隊,那是因為有軍紀和集體性,列陣而走最能體現出一支軍隊的紀律,也能看出集體性到底怎麼樣。

  一個又一個軍陣鋪開而走,然後又是一個個軍陣表現出協同,看上去的確會有很強的威勢。

  “看看那些步兵踩踏的步伐節奏。”

  “嗯?”

  “他們是一同邁步,一同落下。”

  “與發出的戰鼓聲節奏是一樣的。”

  競技場所的西側很快就被帝國軍隊的軍陣佈滿,帝國士兵停止下來之後除了偶爾的馬嘶聲根本就沒有喧鬧聲。

  “沉默的軍團。”山蘇臉上有著讚歎:“如山一般的壓迫感啊!”

  帝國營盤那邊又開出新的軍隊,那是烏孫的騎兵。他們則是沒有什麼隊形可言,與之剛才帝國軍隊開出的時候在氣勢上根本就沒得比。

  申屠嘉來到競技場地,他單騎而出,對面的西域貴族也是拍馬而出。

  “什麼個章程?”申屠嘉說話的時候是在觀察那些靠近的西域貴族,發現西域貴族的坐騎上有馬鞍和馬鐙。

  山蘇像是一幫西域貴族的發言人,他行禮之後說道:“個人競技先吧?”

  申屠嘉回了一句:“隨便。”

  自然是有人拿來抽籤用的工具,需要雙方查驗才開始抽籤。

  參與個人競技的數量不少,一般是每個勢力至少一名,有一些勢力則是出的人相對多。抽籤是抽出代表各方勢力的布條,發生兩名競技人員都歸屬一個勢力的時候會重新抽選。

  因為參與的勢力或是私人並不少,抽籤花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確定上場順序,同時展開廝殺的將有十對。

  在不知道多少人的見證之下,申屠嘉先是代表帝國參與競技的人員作出一些講話,話題大概就是競技死傷在所難免,若是發生傷亡需要各方自己負責,不得以任何理由或者藉口展開報復。

  龜茲、車師、依耐、莎車、疏勒、皮山、卑陸等等勢力,在場身份最高的人也是出來一陣講話,話題內容也是強調競技有風險,發生傷亡不得報復等等。

  講完了話,各國還有自己的祭祀,像是帝國這邊就在申屠嘉的主持下進行祈禱,西域各方城邦、王國、私人也有自己的祭祀儀式,看上去簡直就是千奇百怪。

  “幹掉任何一個對手。”申屠嘉對著本方參與競技的人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全部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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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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