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4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1

第1040章 誰他X那麼缺德!

  帝國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在做洗腦的事情,只是區別于針對全民洗腦應該忠誠於某個個體或是某個集體,帝國的洗腦是用在其它方面。

  忠誠絕對不是依靠洗腦就能夠萬事大吉的事情,想要讓人一直忠誠除了洗腦還要時不時進行殺雞儆猴的偉業,比如挑選出某個弱勢或強勢群體,隨便找個理由或是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地屠戮一下,來個全民膽顫,然後再灌輸必須忠誠的思想,不忠誠的群體將會成為下一批被屠戮的對象。

  類似的事情總是能夠在歷史上找到影子,如“我大清”和一九三三年到一九四五年的納粹德國。不過吧,總得來說小鬍子可沒有歷代通古斯野豬皮的首領狠,甚至是在文化的閹割上通古斯野豬皮也完勝於小鬍子。

  帝國的洗腦主要是在宣傳民眾向地廣人稀的邊郡移民上面,並且十分鬱悶地說,洗腦並不顯得成功。

  倒是有一樣思想被成功的植入,那是關於向外進行掠奪上面,不過得說一句非常真實的話,任何的洗腦果然還是需要看到血腥,不管是對洗腦物件還是關於敵人,流血的思想總是比較容易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所接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荀子說人性本惡似乎也不是無的放矢?

  洗腦被用在忠誠於某個個體或是某個集體上面,成效絕對要強於在其它上面,那是因為人都有崇拜的原始欲望,例如在原始時代信奉一切的神,甚至是到了科技極為發達的時候明知道雲上沒有“天宮”也沒有神仙,可是依然有很龐大的群體相信真的有“天宮”或是神仙的存在。

  洗腦一般是被有從來進行人為的造神運動,那是建立在一定威望基礎上的宣傳,再依靠周而復始的重複,使得原本崇敬的心理變成極度的狂熱,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這種行為都沒有中斷。

  只是造神運動這種洗腦並不是那麼容易,首要前提就是被洗腦的物件接收到的資訊一定要是希望被接收到的,洗腦最為忌諱受到一些非洗腦資訊被知道,乃至於是詆毀所造之神的負面資訊出現,因此一定是需要封閉的環境。(如北棒)

  另外,針對個人或集體的洗腦沒有被反噬自然是無所謂,但只要是出現反噬,後果通常會十分的可怕。那是會產生一種逆反心理,一旦再有一些陰魂不散的群體進行針對性宣傳,先前被洗腦的民眾將會對之前崇拜的對象轉為痛恨,痛恨將致使他們做出愚蠢的行為,等待發現上了敵對勢力的當之後,怎麼後悔都來不及了。(如伊拉克)

  帝國可沒有打算閉關鎖國,進行個體或集體崇拜的洗腦根本不具備可行性,再則洗腦對於一個民族的傷害遠比想像中來得嚴重,那是一種可怕的思想壓制,經過造神運動的民族要看那個神什麼時候“消失”,“消失”之後還會影響一代人,致使該民族在任何社會進步上都是直停滯不前的狀態。要是造神運動是一代接著一代,幾代過後一個家國絕對是要全面滯後,不遇到外部威脅也就罷了,遇到了強國進行打擊,毀滅幾乎可以成為定局。

  統治從來都不是依靠個人或是集體關於對民眾的洗腦,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傻瓜,沒得對比的時候情況可能還會穩定,但是有得對比之後人們只會用生活水準去評判統治者是否將他們放在心上,一旦生活不如意或許還真的存在心靈雞湯什麼的,但是對統治者不滿的人絕對會非常多。

  通常什麼樣的國家才會出現閉關鎖國的現象?要麼是外敵太多,國家又抗不住,只能是自行封閉起來減少任何的干擾;更多的情況是統治者為了達到一家統治之長久,然後又很清楚內部矛盾非常大,矛盾之所以沒有爆發是沒有一個導火索,一旦導火索被點燃必然是要被炸得屍骨無存。這樣一來為了能夠使自己家族長久成為統治者,只能選擇進行任何消息上的封鎖。

  任何一個閉關鎖國的國家都是脆弱無比的國家,他們用牢籠將自己關起來,使之長久地無法與外界接軌。人是一種需要交流的動物,國家也不能沒有任何的交流,那將會無法保證可以跟緊時代的步伐,甚至會使國家變得孤立和被針對,更加現實的是任何一個國家都比較難以做到自產自足,失去了與外界的交流和必要貿易往來,不但是思想上要全面落後,甚至也註定了國家長久的困苦。

  “我們之所以想要與中亞那些國家存在交流,不是為了給他們帶去什麼。”蒙恬其實可以將話說得好聽一些,但對自己人真沒有必要遮掩。他說:“我們是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什麼,然後再給予他們我們想給的影響。”

  劉邦是出於一種忐忑心理重新找的蒙恬,兩人已經單獨交流了有一小會。

  在忐忑什麼?劉邦是在忐忑不知道需要在西域待多久,也是在憂慮冒頓不被解決的話,哪怕是使節團能夠繼續向西,估計到時候也會異常難受。

  劉邦所帶領的隊伍是華夏歷史上第一個會長途跋涉數萬里的使節團,不是那種之前同一族群下的邦交交流,亦不是那種最多走上不足一萬里的異邦交流,是史無前例地會走上數萬里去與一些遙遠強國交流的使節團。

  正常情況下,不同族群的交流總是會有一種現象,那既是一手握著友誼、一手握著兵器。友誼只會在發現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才會存在,一旦雙方的實力不對等,伸出的必然是握著兵器那只手。

  華夏大地上的族群與異族之間的交流此前都是怎麼樣的方式呢?回顧一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個黃河源頭小部落,然後再想想近期比較近的周王朝(春秋戰國)時期,不難發現華夏族群與異族交流的時候通常都是戰爭、戰爭、戰爭……一次又一次的戰爭,然後又一次次地獲得勝利,哪怕是戰敗也不是到了一敗不起的亡國滅種慘況。

  敗了咋辦?華夏族群不是沒有對外戰爭失敗的時候,通常敗了一次,龜縮回去修養,不一定是要修養多久,等待合適了又再一次撲上去,反反復複儼然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只要自己不是先心虛,正常情況下總是能將對方耗死,一旦出現心虛不採取主動進攻的“死纏爛打”,是選擇全面被動的防禦,就該是被對方“死纏爛打”拖得國力虛弱,其實哪怕是虛弱的時候也沒什麼,虛弱再加上內亂或是一些人自行作死,那沒得說,反正是完了。

  “我們的祖先從黃河源頭的小部落發展到現在,是一次次建立在對外的侵略之上。”蒙恬非常認真地對劉邦說:“所以族群與族群不存在友誼,國家與國家之間也不應當存在和平,友誼與和平是因為打不過。”

  劉邦其實是有些暈懵的狀態,他是來說正事的,可是蒙恬一直在說那些他聽不是太懂的理念。

  蒙恬自然是看出劉邦懵圈的狀態,但他依然樂此不疲地講述那些理念。

  “那個什麼……”劉邦有那麼點受不了:“咱們不是在討論怎麼解決冒頓的事情嗎?”

  “冒頓啊?取決的是烏孫什麼時候安定,是帝國想要烏孫安定到什麼程度,然後是本土到這邊的運輸線什麼時候可以支撐起一場針對宛國的滅國大戰。”蒙恬臉上掛著微笑,說道:“咱們還是繼續來討論怎麼向中亞那些國家輸出我們的價值觀吧?”

  劉邦臉頰一抽一抽地說:“想要讓他們認同我們的價值觀,不是要先打服他們,使得他們知道或者認可我們的強大,然後才能進行嗎?”

  “正確!”蒙恬看上去笑得更開心了:“想要打服他們取決的是什麼呢?”

  劉邦哪怕是再怎麼遲鈍都該恍然了,征西兵團不是不想打,身為武人的將較,他們的功名利祿就是建立在戰爭之上,怎麼可能會不想作戰?他抓住了一個關鍵點,那就是帝國本土到西域的補給線似乎是出了什麼問題?

  “嗯,是這樣的情況。”蒙恬頷首道:“征北將軍帶著三個軍團與吉脫匈奴已經斷斷續續在開戰,所以是針對峻稷山的戰事已經開打。”

  草原之戰啊?為了攻取峻稷山和周邊的草原,帝國做了大量的準備,為的就是要麼不打,一旦開打就勢必要獲勝,不但是獲勝且是要完成實際目標的佔領。

  劉邦沒有得到關於草原之戰的資訊,他略略有些冒昧地問:“難道是……那邊出現了問題?”

  蒙恬是軍方系統,軍方有內部的邸報,邸報上會將帝國正在進行的戰事通報,一些有結果的戰事會比較詳細,沒有結果的戰事則是會有一個粗略戰報。送往征西兵團最新一期的邸報,上面寫有關於吉脫匈奴正在與征北軍團“躲貓貓”的記錄。

  “啊?”劉邦不是那麼懂軍事,但他的嗅覺一貫靈敏:“也就是說,吉脫根本就不計較領土得失,甚至是希望征北兵團撲進地形複雜的峻稷山?”

  “就是那樣的情況,沒有消滅足夠多吉脫匈奴的有生力量之前,征北兵團不適合撲進峻稷山,雙方的戰事過程是在躲避與追逐之中進行,所以是匈奴人從一系列的教訓已經學聰明了……”蒙恬低歎了一聲:“沒有一開始就逼迫吉脫匈奴發動決戰,或是進行正面陣地戰,戰事長期化已經成為必然,為了不出現因為輜重不足產生的意外,本土有必要加強對征北兵團的物資輸送量。”

  “所以是……征西兵團無法採取戰役級別的軍事行動,然後使節團不知道要窩在西域多久?”劉邦是傻眼和近乎於絕望的表情:“其他人還有可能因為是還處於西域而被輪換回去,我和陳余身為使節團的正副使沒有被輪換的可能,不會是要老死在西域吧?”

  蒙恬還是比較同情劉邦和陳餘,確實如劉邦所言,國家性質的使節人選更換起來不是兒戲,不到萬不得已根本就不存在輕易更換。

  “老死不至於。”蒙恬安慰道:“征西兵團該怎麼行動不全取決於我們自己的意願,還要看對手會進行什麼樣的選擇。”

  劉邦聽得一愣,他用著懷疑地目光看著蒙恬,心裡琢磨:“這話聽上去很有煽動性質啊!他該不會是在暗示我應該採取一些什麼行動吧?”

  帝國是在支撐征北兵團新一輪的草原之戰,可並不代表帝國沒有餘力開啟第二條戰線。會出現目前這種情況,與帝國缺乏資源無關,更不是因為缺少用來保障運輸的人力,是帝國正在試圖調整國策,為即將到來的裁軍做準備,也是控制向外開拓的節奏。這一點不但是劉邦懂,只要是有注意國策變動的人都能察覺出來。

  劉邦是越想越覺得有那種可能性,一旦帝國重新將注意力轉到西域來,征西兵團可以受益,對於蒙恬來說還有另外一項意義。

  蒙恬的故主扶蘇不是馬上就要動身前往就番的路上嗎?征西兵團殺入西域,主要目的是針對西域的擴張需要,未嘗沒有給扶蘇建立封國打前哨的意思?

  扶蘇有兩個軍團,受益于皇帝的大力支持,也有一些秦系勳貴多多少少的幫助,應該說秦封國的兩個軍團情況要比魏封國的那個未滿編軍團好上非常多。

  秦封國要去的封地非常遠,等於是要穿越整個西域,然後抵達薩迦人原本的地盤,可以想像失去了征西兵團的幫助,那該是何等的困難。

  “近期有一些消息,有人建議讓使節團與秦王的就番隊伍合流。”蒙恬深深地看了劉邦一眼,說道:“他們認為兩支隊伍合流,武裝人員等於是三個軍團,並且從一些實例上來看,三個軍團的戰力並不差,能夠排除掉冒頓的威脅,使得雙方都能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

  “&*……&%¥¥”劉邦腦袋裡除了亂碼,剩餘的只有破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1

第1041章 什麼都是血淋淋

  誰都清楚要去一個什麼都陌生,並且周邊絕對是有一大幫滿是敵意的異族,在那種土地上建立封國的困難程度。

  陌生並不是關鍵,敵意也不是問題,只要有帝國作為後盾,一切的麻煩總是有辦法解決。扶蘇即將面臨的問題是,一旦帝國向西的腳步停止在西域南部和烏孫領地,他們前去就番的路上所能夠借助到力量也會僅限於帝國軍隊停止步伐的地方,過了地界能夠得到的幫助也就有限了。

  越是龐大的隊伍,對後勤的依賴性越高,打個比方吧,使節團各種人群加起來有大概六萬人,他們需要攜帶至少十五萬隻羊、二萬五千頭牛和不少於十萬石的植物類糧食,另外因為帝國發展了罐頭業,實際上使節團攜帶的各類罐頭就超過了五萬噸。

  使節團只為了攜帶必須的食物類物資就裝載了四千多車,要是再算上商品之類的東西絕對超過七千車,那就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牛的存在,並不是為了吃牛肉,是用來拉車!

  恰恰是因為攜帶的物資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們要是將隊伍拉得筆直,從頭到尾絕不會少於綿長十裡,武裝人員少了怎麼能行。

  扶蘇的隊伍人數是使節團的十倍左右,除了兩個軍團的士兵之外,還有接近四十萬的民眾。整數五十萬人的大遷徙,人類歷史上估計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不說路途上會遭遇什麼樣的困難,光是按照物資運輸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用十萬士兵去保護四十萬民眾,要是在靜態條件下其實難度並不大,問題是秦封國除非是抵達目的地,不然都是在趕路的狀態。

  “四十多萬人,裡面的能夠自保的人也會攜帶兵器。”蒙恬似乎是為了說服劉邦,猶豫了一下,說道:“真正能夠參與廝殺的人遠不止軍團編制的那十萬士兵。”

  劉邦無限認可蒙恬的話,秦人剽悍在華夏可是相當有名,秦國被吞併成為一個封國也不過是七八年的事情,之前秦國一直都是維持耕戰體系。

  秦人耐戰、善戰的名聲可不是說說而已,相信很多願意跟隨扶蘇前往數萬里之外落地生根的民眾,大多就是秦國沒有吞併之前受過趙氏贏姓恩惠的人,他們會很願意在有危險的時刻,拿起兵器保護扶蘇的同時也捍衛自己。

  “好吧……”劉邦已經原則上同意配合蒙恬,只是仍然有些疑慮,他說:“我需要得到陳余和韓信的支持。”

  蒙恬頷首:“沒問題。”

  本來要跟隨扶蘇一同前往封地的人是五十來萬,會只剩下不到四十萬的原因比較現實,那就是帝國本土什麼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並非是人人都是得人恩惠千年記,會為了報恩而就放棄改善自己生活環境的機會。

  帝國本土是越來越好,因為一系列的擴張,人均資源不斷增加,不說生活品質上好多少吧,但是可用耕地增加是沒跑的事實。

  放棄一切遠赴數萬里之外需要很大的勇氣,還能夠剩下四十萬人追隨,不但是帝國上下感到意外,甚至是扶蘇自己都被感動流涕。

  扶蘇面臨的情況不是缺少可以拼殺的武裝人員,是因為攜帶的物資過多,會導致在長途跋涉中將隊伍拉長。

  西域人不會歡迎一支總數在五十萬上下龐大隊伍湧進來,哪怕只是路過都不會歡迎,可以想像扶蘇的隊伍該遇到的是一片什麼樣的敵視。

  在西域遭受敵視因為有征西兵團的存在,實際上包括扶蘇在內的秦封國管理班子都不是那麼擔憂,他們憂慮的是一旦超出了征西兵團的可照顧範圍,再陷入一片滿是敵意的陌生環境中,整個隊伍能不能支撐下去。

  劉邦在思考蒙恬到底是一個什麼意思,是真的建議使節團和秦封國的隊伍合流向西,還是使節團搞出一些帝國不得不增幅支援西域大軍的大事。

  任何時候想要整事都不是太難的事情,沒有理由也總能製造出理由,可劉邦不得不踟躇一點,整事對他有好處沒有,是好處多一點,還是會遭受難以承受的結果?

  征北兵團攻擊吉脫匈奴對帝國的價值和意義都很大,帝國為了征伐吉脫匈奴已經進行了兩年的準備,一旦攻下地形複雜的峻稷山,差不多是連烏蘭山也等於基本到手,甚至是周邊區域的數百里方圓也會在帝國的兵鋒之下顫顫發抖。

  要是將預定目標拿下,帝國等於是完成不用攻打陰山,就能迫使陰山的異族遷移的目標。要是峻稷山被帝國攻下,陰山的那些異族仍然不走,其實才是真正的好事。陰山的異族不走,帝國就能夠對陰山形成包圍,哪怕是不強行進攻,只是採取襲擾,陰山區域內可沒有什麼豐富的糧食資源,被困上幾年的異族不投降就該等著被餓死。

  拿下整個北境是帝國未來十年的基礎戰略,聽說為了達成這個戰略目標,帝國中樞甚至完成了一個時間總長超過十五年的漫長計畫?

  “總體來說,北境的戰爭確實是優先序列。”蒙恬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他說:“這樣一來其它地方得到的資源肯定是要被減少。”

  “可是……我聽說南邊的資源不但沒有減少反而獲得增加,像是南洋艦隊又多了一個什麼陸戰軍團編制?”劉邦的消息來源是一直有書信往來的魏豹,他也點明了這一點,然後問:“將軍難道……不知道?”

  蒙恬自然是知道有那麼一回事,他苦笑道:“不但是南洋艦隊,實際上北洋艦隊也很快就要將倭列島上的軍隊收編為自己的陸戰軍團了。”

  劉邦不懂海洋,但是他知道很多東西,比如北洋艦隊和南洋艦隊一直都在向帝國本土輸送龐大的珍貴資源。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推測,既然兩支軍隊能夠為帝國本土帶來龐大利益,那麼得到支援也就成了理所當然,沒道理一直在進行貢獻的集體不但沒有得到獎勵,反而還要遭到壓制,皇帝和中樞肯定不會那麼傻。

  蒙恬在獲得征西將軍任命的時候就與皇帝有過一次很長的長談,皇帝一開始就明確表示,雖然有了征西兵團的番號,但是征西兵團的存在只是為了幫助秦封國的隊伍可以更順利的西進,以外則是為了保住烏孫這個對帝國暫時還有用的國家。

  如果說征西兵團還有其它的任務的話,那就是先行對西域南部進行滲透。征西兵團還沒有正式進入西域,李信就搞出了在樓蘭王宮幹掉樓蘭王支兀另的事情出來,後面的事情就更操蛋了一些,新任樓蘭王是依靠李信的扶持才上位,等於是樓蘭直接成了一個傀儡國。

  李信幹的事情給帝國出了難題,但事實上還真有點分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經過包裝,支兀另的死成了樓蘭內部爭奪王位的犧牲品,李信等人不過是受到雇傭才幹掉支兀另。

  新任的樓蘭王也不是沒有試圖掙脫控制,但是他要將想法付之行動的時刻,蒙恬帶著後續的部隊過來了。

  不到三十人就能將西域南部攪得亂七八糟,那還不是建立在李信等人背後有一個強大無可睥睨的帝國嗎?要是長期只有李信等不到三十人在樓蘭,新任樓蘭王還敢翻臉,可是蒙恬帶著五萬多部隊過來了,再翻臉那就是腦子有病。

  不得不說的是,李信也還算是一個聰明人,扶持一個傀儡當了新任樓蘭王之後,很清楚根本無法長期維持或是進行操控,將後續的事情轉交給了征西將軍蒙恬,然後拍拍屁股回帝國本土去了。

  樓蘭之前是西域南部還算有點實力的國家,但是西域南部比樓蘭更強還有山國和戎盧,與樓蘭差不多的有且末、渠勒、精絕,甚至是更加南方的那個不知道算不算是西域一份子的婼羌都比十個樓蘭加起來要強。

  帝國大軍到了之後只是要求樓蘭提供物資,沒有展現出毀城滅國的態度,剛剛當了新任樓蘭王的尉杜梨可不想找死,只能是儘量滿足征西兵團的需要。

  征西兵團不直接滅掉毫無反抗能力的樓蘭,是出於不打算讓西域土著國家產生國強敵視的考慮,可是不得不說的是,蒙恬的良苦用心最後是被使節團的那些傭兵給攪亂了。

  使節團的武裝人員太多了,他們之中並不缺乏以前有去過南疆的人,可想而知會有什麼樣的觀念。在許許多多有去過南疆的傭兵看來,既然在南疆可以使用武力掠奪想要獲得的一切,換到西域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差別不過是西域土著比南疆野人更加開化一些,也更不好對付一些,但與之一樣可以獲取利益相比,只要不是幹不過,那就沒有什麼不同。

  劉邦刹那間就尷尬地笑了,他說:“出了國境,只有簽下的契約能夠約束那些傭兵,帝國的律法並不保護非帝國子民。”

  蒙恬聽懂了,那是劉邦在推卸責任,畢竟誰要是攤上了破壞軍方戰略意圖,可是大事,哪怕劉邦是帝國三等男爵和使節團正使也沒辦法承擔。

  征西兵團不是沒有人想打算追究,可是就像劉邦說的,傭兵不是正規軍,傭兵們搶的不是帝國子民,傭兵也在極力配合使節團的需要,最主要的是傭兵並不屬於軍方系統,軍方想要追求還需要先向執政府申訴,然後執政府還需要轉交材料給檢察署,最後才由二府和二署共同來進行追究。

  繞得夠可以的吧?偏偏那麼規定的是皇帝,並且是以律法形式定下,再怎麼遲鈍都該明白皇帝對傭兵組織是扶持的態度了。

  蒙恬事實上並沒有想要追究什麼,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在國家戰略需要的前提下,不合理也將變得合理,說到底也是帝國的職權部門還不完善,估計要是皇權帝制的國體也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因為很多時候皇帝想要什麼就能夠辦到什麼。

  “我們……”蒙恬話剛說到這裡,帳篷之外有人通報。

  烏孫王子難兜靡來了,是帶著不到百騎匆匆忙忙地趕到,他得到允許進入帳內,抹了一把臉澀聲說道:“呼揭、丁零和月氏人勾結了!”

  對此,帝國方面早就是心裡有數,太尉署做過相關的推敲和推演,呼揭和丁零進攻烏孫不順利必然是要尋找助力,月氏人也展現出東返的動作,等於是烏孫在這一階段同時是呼揭、丁零和月氏的敵人。

  有共同的敵人而進行聯合是非常普遍的事情,那麼丁零人、呼揭人和月氏,三方進行結盟又有什麼好意外的呢?

  “去年他們進攻不利,今年進行了增兵。”難兜靡臉色很不好看,他說:“我們偵查到的情況是,他們的兵力超過二十萬,有許多是更北方向的部族加入進去。”

  遊牧民族,和平時期是牧民,召集起來就成騎兵,呼揭這個部族人口基數有二十多萬,召集五六萬戰士並不算困難。而人口基數超過百萬的丁零,他們在去年就已經召集十萬的牧民,攻勢不順再多召集一些純屬正常。

  想了一想,蒙恬問道:“更北的部族?”

  “是的,大多依然是戎人或是狄人。”難兜靡有些咬牙切齒:“其實那些部族不少是得到過我們的幫助,但他們和小月氏人一樣的無恥。”

  烏孫作為一個遊牧部族其實也算是夠奇葩的了,估計是烏孫作為西域霸主的時間有點長,代入到身為盟主就應該有限度幫助小弟的角色無法自拔,思想上早就不是純粹的遊牧民族天性。他們會收留其它部族並且保留那些部族的名稱和尊重習俗,也經常會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部族。這樣的行為或許是會得到一些感激,並得到與之相應的回報,可那是建立在烏孫強大的前提下,一旦烏孫變得虛弱,甭管之前是不是感恩戴德都會撲上去咬。

  蒙恬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他是看了劉邦一眼。

  劉邦也在看蒙恬,兩人內心裡估計是在想著同一件事,那就是:“皇帝果然是看得最為清晰的人,族群與族群之間並不存在友誼,國家與國家之間更不應該存在友誼,有的至少血淋淋的優劣淘汰法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1

第1042章 異想天開

  “我們應該怎麼幫助你們?”蒙恬這話說的非常有藝術性,並不是單指征西兵團,是指整個帝國。

  難兜靡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帶著熱切的期盼,說道:“武器,更多的武器;糧食,更多的糧食。”

  蒙恬不留痕跡地蹙了一下眉頭,他覺得難兜靡要是想要尋求不付出代價的援助,那是在癡人做夢。

  帝國講究的是有付出必須要有回報,自建國之後哪怕是對待本國子民也從不毫無理由地進行施捨,是那種哪怕是面對再怎麼艱難的情況都不會無緣無故地施捨。

  什麼情況造成哪怕帝國子民非常困難也不無償資助?還不是因為先秦時期的社會風氣使然!

  在這麼個年代裡,無論是律法嚴酷的秦國,或者是其它律法不完善的秦、趙、燕、齊、楚、魏,除非是特別昏聵的君王,犯傻去進行那種施捨行為,不然真的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施捨。

  後世的許許多多社會學家用無數種觀念來證明一點,那就是春秋戰國的君王們都是混蛋,寧願看著子民餓死也不賑災。這些“磚家”根本就是斷章取義,他們無視了各個戰國國力有限和當時社會交通的困難,然後用各種事實而非的“事實”來批判君王是一群冷血的人。

  實際情況是,每個時代都會有屬於當時的社會觀念,在上古先秦時期可不講究有人無緣無故地對自己好,畢竟只有腦子不正常的人才會有“四海之內皆我媽”的觀念,斯文一點應該是叫“不食嗟來之食”。

  在這個年代裡,講的是“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但是要說一句天大的實話,更多的時候因為時代的受限,君王只能是指著某個山脈或是河流,說“你們可以到那裡去就食”,也就是讓災民自行到那些地方去尋找食物。

  君王讓災民去山脈或河流尋找食物?這裡有一個大背景前提。山脈和河流在春秋戰國時期是屬於“領主私產(國有私產)”,開放山川水利讓民眾自己動手去尋找吃的,實際上已經是無比的仁慈了,並不一定要是將食物煮好了親手喂到誰的嘴巴裡才是仁君。

  當然,凡事沒有絕對,不無償施捨以培養懶惰和民眾需要幫助時國家出力,各有各的出發點。真正的事實是,呂哲認為民眾完成了對國家的義務(賦稅),其實國家在民眾有需要的時候應該給予説明,可最後他不是說服了一幫臣工,反而是被一幫臣工給說服了。

  不無緣無故地施捨,那是不為了造成懶惰的思維,呂哲統治下的帝國是繼承了從上古先秦時代下來的觀念,但還是在呂哲強硬要求下做出了一定的改良。比如,設立專門的基金提供低息借貸,用以令有需要的人渡過一時間的難關;再比如有需要的時候開啟國家工程,任聘需要工作的群體,給予他們親自動手豐衣足食的環境;或是突發性災難前期的責任幫助,也就是提供必要的安生住所和食物,但存在時限。

  和稀泥一般的政策早就被以律法形式確定下來,帝國在律法上卻是沒有關於是不是無償資助外國的條款,因此蒙恬一方面聽難兜靡碎碎念要什麼覺得好笑,另一方面也是存在遲疑。

  “……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夠為帝國攻擊峻稷山形成有效的協助,同時還能夠出兵到吉脫的背後……”難兜靡也不知道是熱的,或者是因為興奮,說得滿臉油潤的通紅:“與帝國一同夾擊吉脫,將他們徹底的殲滅!”

  什麼情況這是?難兜靡是說,他開出來的那些清單,帝國要是可以提供的話,不但能夠在北部反攻呼揭人、丁零人等亂七八糟的聯軍,還可以鎮壓烏孫內部的反叛,只要是烏孫的情況好轉,會出兵協助帝國。

  難兜靡開出來的清單也不算太長,大多是帝國能夠拿得出來的物資,問題是數量非常龐大,光是軍械就大到可以武裝起至少兩個帝國制式的軍團,糧食起運的基數是五十萬石,其它雜七雜八的東西甚至包含了一些奢侈品。

  “奢侈品是為了賜予一些首領,保證他們站在王庭這邊。”難兜靡見蒙恬愣神和劉邦傻眼,解釋道:“也能夠去收買那些部落,讓他們反戈站在我們這一邊。”

  蒙恬愣神,是他已經被“震”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邦傻眼,那是他突然發現難兜靡比自己無恥上起碼一萬倍。

  帝國是需要烏孫沒有錯,但實際上並沒有到了那種非需要不可程度。難兜靡已經不止是獅子大開口那麼簡單了,分明是腦子發燒給燒傻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要求。

  帝國一個精銳主戰軍團,包括了至少五萬套的制式金屬甲胄,每套制式金屬甲胄的價格為三百貫;至少三萬套的皮革制皮甲,每套皮革制皮甲價格為一百八十貫;騎槍數量需要三十萬杆,每杆騎槍價格為十五貫;斬馬刀數量是七萬柄,一柄斬馬刀價格為五十貫;勁弩至少二萬部,每部價格七十貫;連射弩四萬部,每部價格八十貫;騎弓三萬副,每張騎兵價格為十五貫;弩箭和普通箭矢因為有相關配套器械的關係相對便宜,分別是弩箭十五個五銖錢、普通箭矢一枝六個五銖錢,一個軍團出戰狀態的基本攜帶基數為二百五十萬枝弩箭和一百八十萬枝普通箭矢;其它雜七雜八的物資不一一細數。

  一個一個相加起來,一個精銳主戰軍團不算損耗和後續的補充,光是裝備就需要三千三百萬貫以上,而三千三百萬貫只是一個基礎,實際上持續投入肯定還有不少。

  當然,烏孫是想要一次性的兩個帝國精銳軍團的軍械,不用算上後續的補充,那就是光軍械合起來就空口白牙要帝國無償給予價值超過六千六百萬貫以上的物資。

  帝國目前一年的民生賦稅總額度是七千萬貫總有,唔……是不算上對外掠奪的收益,要是算上掠奪帶來的收入實際上一年是超過六億貫。這樣看來帝國還是挺有錢……不,不是“挺有”,根本就是快富得流淌黃金做的金汁了。

  問題來了,恰恰是因為對外掠奪產生的收益異常恐怖,因此皇帝和軍方要求有二十個常備的國防軍軍團數量,執政府一開始還不願意,說是軍費開支太恐怖,可是皇帝和軍方一一細數了軍方對外掠奪帶來的資源,執政府眾人傻眼了片刻反而轉過來認為二十個軍團的數量有點少,常備軍應該更多才是,前提是把軍隊灑出去不斷……呃,搶劫!唔……最後還是皇帝拍板說就二十個。

  執政府後來一直在進行清算,不是說清算誰,是清算本土之外的掠奪,例如本年度會產生多少收益,然後是加強對本土之外的支持又能增加多少,是每年的持續增加。

  執政府的效率很快,他們經過一再的推算和根據勘探資源的核實,認為要是非本土的那些產業得到人力物力和技術支援,大概是到了五年後,帝國非本土的領地每年至少能為帝國產生十五億貫以上的收入。

  每年十五億貫?這無疑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這樣的數字是建立在對倭列島的白銀和黃金的無限制開採上面,也是對呂宋等大島上銅的過度開採。其實不單單是貴重金屬,其它如香料、香木等等資源也是高收益的東西。

  實際上帳目根本就不是那麼算的,因為一些不可再生的資源總有掠奪完畢的一天,但是身為皇帝的呂哲沒有給執政府潑冷水,武將集團和文官集團共同產生對外開拓(掠奪)不一直就是呂哲想要的嗎?給兩套班子加熱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潑冷水嘛!

  帝國有錢,可是花錢的地方更多,像是到了帝國曆一十年的今年,帝國規劃建設資金開支將會達到五億貫,主要依然是用於本土交通建設和各郡縣的水力基礎建設上面,小部分的大頭是被鼓勵生育和全民基礎教育占去,剩下的則是維持國家必要開支。另外不得不提到的一點,執政府還史無前例的預設了一筆五千萬貫的資金用來查漏補缺。

  只要是身份到了一定階級的人,沒人不知道帝國的富有,像蒙恬和劉邦就屬於應該知道的那個群體,但是他們面對難兜靡的獅子大開口是什麼樣的態度?是一種無語外加看白癡的態度。

  蒙恬是將軍,但他並不是單純的武將。他對民生有著自己的見解,對經濟發展也不是一竅不通。

  真實的情況是,現在就沒有所謂的單純武將存在,武將可不是腦子只長肌肉沒有腦漿,目前還是一個上馬能為將,下馬能治理地方的年代。

  覺得荒謬,也有無數的話能夠來與難兜靡說事,但蒙恬現在的身份是征西將軍,他面對難兜靡說完後一臉的熱切期盼,是咳嗽兩聲說:“你們或許可以向帝國中樞派遣使節。”

  難兜靡很是喜悅地說:“是嗎?那太好了!”

  蒙恬愕然,很明顯是難兜靡理解錯了他話中的意思,認為烏孫提出來的那些請求很有戲。

  一直安安靜靜待在一旁做一個安靜美男子的劉邦忍不住身軀顫抖了一下,他略略有些幸災樂禍地偷瞄蒙恬,心想:“這個誤會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得到將軍的支援和幫助。”難兜靡是一點都不生分,他用著既是真誠又是惱怒地說:“狗雜種的小月氏煽動奴隸造反,小月氏人自己也發動了反叛,我們現在的兵力大多是被牽扯到北部戰線,能不能請求將軍派遣一支部隊過去西北部進行鎮壓?”

  蒙恬被難兜靡那副“深情款款”的表情弄得有些尷尬,他別開了臉龐不與難兜靡對視,語氣能聽出強忍的不適,說道:“也許是可以的……”

  明明已經是一個四五十歲,又是一個滿臉邋遢鬍鬚的中年人,為什麼要用那樣的表情呢?

  “啊?”難兜靡滿臉的不解,問:“為什麼是也許?”

  “帝國正在進行征北戰役,對征西兵團的後勤補給額度下降了。”蒙恬是不用解釋的,但他受不了那副老臉裝嫩和無知,補充道:“我們的物資補充在未來會變得有些困難,任何一次軍事行動都要取決於兵團長史的計畫。”

  征北兵團的長史是呂臣,這位長史可不是屬於大方的那一類人,他之前就拒絕了韓信一些物資支援的請求,對自己人……特別是皇帝的唯一徒弟都這樣,對不是自己人的烏孫就可想而知了。

  “將軍,您不是整支兵團的第一指揮官嗎?”難兜靡很不解地說:“除了需要聽從皇帝陛下的指派,長史也能限制?”

  難兜靡那麼說可是誅心了啊!就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惹得蒙恬臉頰抽動了兩下。

  帝國一直在尋求任何方面的平衡,至少是一種良性的限制,軍團長史就是軍方的“平衡點”。任何一個軍團的長史,能夠掌控物資,也承擔著太尉署對軍團的掌控,也就是太尉署和將軍府之間的職權劃分。

  看來難兜靡真的是不清楚帝國的職權分立,他略略不好意思地說:“那麼您是不反對,但我需要得到呂長史的支援?”

  蒙恬僅是以點頭作為回應。

  征西兵團來到西域本來就是有幫助烏孫的意思,烏孫現在正面臨北部呼揭、丁零等部族的再次入侵,征西兵團實際上已經有出兵助戰的計畫,不過難兜靡並沒有請求征西兵團參與北部戰爭,反而是請求鎮壓西北部。

  是等難兜靡離去,劉邦才對蒙恬說:“將軍,顯然烏孫人認為北部的威脅並不大,或者是烏孫人覺得能夠戰勝那些部族聯軍,不期望帝國加入到出產的戰爭紅利分享。”

  蒙恬自然也想到了這一方面,征西兵團參與到烏孫北部戰爭所產生的繳獲歸於自己,去鎮壓叛亂能夠伸手的地方有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3章 信息量頗大!

  “整個烏孫的資源合起來,肯定是要超過一億貫的,對吧?”劉邦臉上笑得有些輕浮,他說:“他怎麼就那麼敢開口?”

  蒙恬一臉的無語,他也好奇難兜靡怎麼就那麼敢開口。

  烏孫送了兩個王女正在前去帝國的路上,隨同的有三百匹精挑細選的寶馬,另有一些貂皮和其它種類的珍貴皮草。

  帝國目前已經開始在醞釀金、銀、銅三進位貨幣體系,大概是一枚二十克重的金幣等於十枚二十克重的銀幣,一枚銀幣等於五百枚三點五克重的銅幣。簡單而言就是,一貫等於二枚銀幣。

  烏孫送往帝國的兩名王女,繁星體重八十六斤,白雪體重八十五斤,等於多少金子?考慮到身份特殊,就乘於百倍好了。

  三百匹精挑細選的寶馬,實際上它們的價值還就真不是一點半點,特別是能夠作為種馬培養的時候,極為可能創造出一個輝煌的“騎兵時代”。

  至於貂皮等其它珍貴皮草,實際上帝國就是缺什麼也不會缺少珍貴皮草,就是一些清單上的附屬品。

  “六千六百萬貫要是換成金幣,數量是多少?足夠堆成一座金山了吧!”劉邦怎麼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他說:“我們……似乎就沒有無償幫助過異邦,是不是?”

  蒙恬還真的就很認真地在回憶,無論是秦國或者是哪個戰國,似乎並沒有發生過無償幫助異邦的事情,有的只是一再地發動戰爭,不然哪能將疆土不斷地增加,且周邊的異族數量也是一少再少。

  帝國幹得更加徹底一些,至少之前各個有和異族相鄰的戰國,多多少少是會虛偽與蛇一番,但帝國只要發現一個領土相鄰的異族都是掄開膀子,連最起碼的和平接觸一下都沒有,直接開幹。

  “沒有,希望烏孫不會成為我們無償援助的第一個,有了一個開頭……那將會形成慣例。”蒙恬內心裡其實有點陰霾,他注視著劉邦,說道:“烏孫的地理位置相當重要,它是一片地勢高的所在,不缺少險峻山地,亦不缺乏平原,最為主要的是不缺水源。”

  確實,烏孫從軍事角度來講是一塊兵家必爭之地,只要是牢牢控制住這裡,等於是控制了西邊進入帝國,也減少了草原胡人可能從這裡侵襲帝國本土的可能性。

  烏孫西邊是那些名字比較長的中亞國家,南邊是盆地(吐谷渾),再南邊就是帝國一直沒辦法實施佔領的高原(藏地),北邊越過一些沙漠和戈壁則無垠的廣大草原。

  帝國要是不對烏孫實施佔領,所謂的東方和西方貿易商道等於是不掌握在帝國手中。與蒙恬是從軍事角度出發相比,劉邦看重的是商道的建立,那麼烏孫這塊地盤就必須為帝國所掌握。

  “中樞……不會無償援助烏孫吧?”劉邦其實也並不是那麼確定,他說:“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我怎麼覺得中樞有可能會援助烏孫呢?”

  蒙恬基本認可劉邦的猜測,皇帝近些年做了不少事情,不管是看得懂還是看不懂,首先帝國越來越強盛是不爭的事實,國家強盛不單單是指軍事力量的強大,還是國庫與民間收入的增加。

  皇帝要緩慢地來改變擴張策略,比如需要裁軍的前提下,不再同一時間段同時進行多場會戰級別的戰役,那麼在征北戰役發動之後,除非是必須的前提下,沒可能再發動大型的征西戰役。

  在帝國不在西域發動戰役的基礎上,不管是物資還是兵力都沒可能傾向於西邊,就是在這種前提下烏孫有存在的必要。

  既然烏孫有存在的必要,中樞就不會百分百地排除無償援助烏孫的可能性,只是沒可能說按照烏孫提出的清單來,差別是援助多少。

  “我沒有忽略的話,帝國近期討論的立法中,關乎到對外事宜必須取得二府和二署的半數通過,然後呈給陛下,陛下若是不表表意見,則以二府和二署的投票結果作為標準?”劉邦很注意一些邸報的,他掐著指頭說道:“執政府一直認為軍方需要適當地約束,不會同意在征北戰役發動的同時開啟征西戰役……至少是不會同意西域的帝國軍隊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太尉署近期被裁軍的事情攪得有些複雜,安排退役復員那些事都忙不過來,怎麼都沒有功夫管西域的事情;將軍府倒是會同意西域大動,他們現在是執政府贊成的,只要找到漏洞就會反對;檢察署的話語權還不大,他們不會輕易發表意見。”

  蒙恬含著微笑靜靜地聽著,心裡在想什麼則不可而知了。

  帝國有點怪,特別是皇帝看上去更怪,任何一個君王都恨不得將所有的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帝國皇帝明顯是持續地在將權力平攤下去。

  中樞指的皇帝、執政府、太尉署、將軍府和近期新晉崛起的檢察署,大概是近一兩年皇帝先是不留痕跡地將一些權力的行使權轉交到各個部門,只是保有決策權,然後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個叫作“法案”的東西突然就出現了。

  法案是什麼玩意?其實懂的人真心不多。

  近一兩年大多數官員都發現了一點,他們提出的意見只要有效,通常是會被記錄並存檔,某一段時間後會被拿出來在大朝會進行討論,只要不是出現太多人反對,那項建議就會歸納到“補充條例”的檔案裡面去。

  那樣就算完了嗎?不!像是有一些地方官吏收到什麼行政指令,會去詢問民間的群眾,比如哪一項東西好不好,然後進行資料整理。等待收集到足夠多的民間意見,那項“補充條例”就會被某個官員提出以律法形式確定的方式,正式成為律法的一部份。

  好高級好先進的樣子啊?但不得不說的是,這種事情還真就不顯得特殊,不就是換成了以前的民間三老收集意見向地方官府彙報,然後再由地方官府彙集向中樞,經由中樞的討論再選出可執行的意見,形成國家律法的一部分嘛!

  帝國改了一下方式,是先建立起一個框架,由上而下向民間收集類似於民調之類的資料,但其實根本意義上是屬於“換湯不換藥”的一種,由被動轉為主動。

  如果說帝國近期的改變只有關於法案的確定方式那就太簡單了,皇帝以前對軍權最為重視,其它方面雖然是一手抓住但卻很少在細節上進行操控,最多就是在大方向上進行把關。近幾年來皇帝已經不再提出什麼建設方案,甚至連細節都已經不再過問,只是仍然保留著把關的權力,但是已經有兩個年頭不再否決任何民政提案。

  文官集團會喜歡皇帝放權,因為只有放權的皇帝才能夠讓文官系統擁有更多的自擇權。不說文官集團追求自擇權到底是基於什麼出發點,但有一點可以絕對的確認,那就是文官集團的思維通常都比較活躍,他們有太多太多的理念想要完成,前提就是擁有治理選擇權。

  武將集團估計才是最不希望皇帝放權的集體,特別是皇帝“專寵”軍方為前提之下,一個強硬把控所有權力的皇帝才會是武將集團最為樂意的。從某些方面來說,軍人的特性就是服從強大領導者,除非是有什麼難以告人的野心,否則都希望能夠有一名傾向於自己的強權人物來進行庇護。

  包括勳貴集團也不希望皇帝過度放權的情況,只要不是皇帝太混帳或者勳貴有野心,不然皇帝和勳貴其實應該是最天然的聯盟,畢竟都做到勳貴這一階級上來了,只有社會形態保持固定,他們才能安然地享受富貴,甚至子孫後代也能更久地被餘蔭所保護。

  蒙恬卻是不能表達什麼,他畢竟與沒有軍職的劉邦不同。

  呂哲從建立軍隊的那一刻起就留下了“後門”,既是類似于政委角色的典校,後面也發展出了只對皇帝負責的軍隊法官(憲兵)這種系統,對於一些有野心的人最為難受的是軍餉制度的確立。

  軍隊的思想、行為、福利,三樣東西都被皇帝給牢牢地掌控,註定皇帝對軍隊的控制力會無限提高。同時,因為文官日益明顯對軍方產生的壓制思想也註定了一點,那就是軍方會無限渴望得到來自皇帝的支持。

  如果說皇帝只是在思想、行為和福利上在對軍方施加影響絕對是錯了,還有那個一個固定時間將領調動的慣例為某些事情上了一些保險,註定了哪怕是有領軍人物想要反叛不會那麼輕易。

  在這種現實背景之下,皇帝掌握了絕對的武力,估計也正是這樣才對地方官進行最大的放權?

  “聽聞,一項關於設立上、中、下三院的議題也在帝都熱烈討論?”劉邦臉上帶著垂涎,他說:“上院是由勳貴組成,占了總席位的百分之三十五;中院是由有產者組成(工廠主),占百分之三十;下院是由民間組成?”

  那個“民間”只是一個統稱,實際上包含了幾乎所有群體,但其中固定的四成是軍方傷殘退役的士兵。

  關於上、中、下三個院只是被呂哲拋出去,連正式的議案都不是,那又是呂哲思考“長治久安”的一項嘗試。

  “是有這麼一回事的。”蒙恬有過特別的關注,他說:“事情非常複雜,不過聽說遙遠的希臘已經在執行類似的治理?”

  劉邦就是知道希臘的很多國家都有元老院什麼之類的玩意才會垂涎的嘛!他聽使節團的一些希臘裔講,在一些希臘的國家中,國王並不是最大的,有些是神職人員最大,有些是議院議長。

  實際上吧,劉邦真沒搞懂什麼議院議長是什麼玩意,對神職人員比國王還大也表示不能理解,但並不妨礙他想要成為一名有影響力的人,特別是能夠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左右國家的走向?

  神職人員?這個稱呼要是在十年前,大概會是被理解成“巫”,因為華夏也只有“巫”是侍奉神靈的一種職業,而“術士”其實根本不被認為能和神靈扯得上關係。至於“道士”?現在有道士嗎?黃老學派還沒有轉職,哪裡有什麼道士。

  目前帝國有神職人員,不過他們侍奉的不完全是神明,主要是擔任一些陵園的職位,如在國家建立的烈士園任職祭師。

  民間的喪葬業務,以前是墨家和儒家搶著幹。現在墨家幾乎沒落,沒沒落的也轉到了“工”這一個行業,基本不再插手喪葬。儒家?他們覺得自己的檔次變高了,也根本不再插手喪葬,畢竟都是識字的讀書人了嘛!(搞得好像其他人不識字似得),所以喪葬也被一些神職人員接手。

  說得越多,劉邦的心情就越鬱鬱,這種鬱鬱是隨著徐志和韓信撤軍回來更加重了。

  “只斬首一千四百級?冒頓和宛國那邊的騎兵根本不進行正面交戰?”劉邦似乎記得蒙恬也透露了一些征北兵團那邊類似的情況。

  韓信蹙眉說道:“是的,他們現在並不與我們做正面的交戰,整個過程都是在運動中進行。”頓了頓,帶著思索,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的突擊騎兵很難在運動戰中追上完全的輕騎兵,必須想辦法改變這種情況,不然戰事極為可能長久化。”

  劉邦不懂軍事,他只知道一點,征北兵團那邊打得越久,帝國重新將注意力轉到西域就得需要更多的時間,而他們就會被拖在西域更久。

  “宛國那邊在戰後派出了一支使節隊伍。”韓信重新看向劉邦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他說:“那支隊伍中也有冒頓的人。他們似乎是想要與帝國取得和平?”

  “啊?”劉邦聽得一愣,比較困惑地問:“和平?什麼和平?”

  韓信並不關心那些,隨口說道:“信並不是那麼清楚,好像是宛國和冒頓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尋求與帝國解除戰爭狀態什麼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4章 都已經註定了?

  不打正面戰的遊牧民族才是最令人頭疼的遊牧民族,那是一種長時間的躲貓貓,並且是在無垠廣闊草原上的躲貓貓,想像一下這樣的戰爭會進行多久?

  劉邦是徹底的一臉苦逼模樣了,他澀聲道:“宛國和冒頓想要尋求和平?”

  韓信漫不經心地說:“是的,至少我得到的資訊是這樣。”

  “可能嗎?”劉邦滿滿都是鬱悶:“據我所知,陛下無比地想要解決冒頓?”

  “確實。”韓信從軍事的角度來講:“冒頓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陛下認為他會是必須解決掉的威脅,一點都沒有錯誤。”

  不管是從匈奴南下入侵開始,還是在趙地、秦地的交戰,又或者是到了黃河源頭之戰,甚至是到了西域這邊,冒頓表現出來的行為無數次再次證明皇帝的敏銳。與之冒頓相比,頭曼霸氣有餘但是無比的愚蠢,吉脫則像是一個被寵溺壞掉的無知小孩。

  遊牧民族機動性上的優勢並不是到了冒頓才被發現,但他應該是將機動性發揮得最好的匈奴人,並且是沒有之一。他能夠發揮出機動性上的優勢是夠狠,一旦察覺有什麼危險,並不會是顧忌老弱婦孺或是牲畜,應該開溜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會拋棄掉。

  “按照道理來講,冒頓一再丟棄老弱婦孺和牲畜應該逐漸走向虛弱,然而他卻是越來越強。”韓信臉上有一絲絲的困惑:“糧食和其它物資能夠依靠一再的搶劫獲取,但是那些士兵怎麼能夠允許自己的家人一再被丟棄?”

  “有什麼好奇怪的?”劉邦沒好氣道:“很多人都是能夠為了自己的小命幹出一些舉動,丟棄家人算什麼,親自動手弄死家人也不是沒人幹不出來。”

  韓信愣愣地看了劉邦一眼,問道:“一個兩個會那麼做,但是沒可能所有人都那麼鐵石心腸吧?”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劉邦陰測測地說:“冒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敢在訓練軍隊的時候命令士兵向自己的閼氏射箭,那些不射箭的士兵全部都被處死。一個能命令士兵射死自己心愛女人的狠人,一個動不動就處死不服從士兵的統帥。只要他的手裡還有一支絕對服從且戰鬥力強的軍隊,他的部下敢反抗嗎?”

  韓信突然想起了自己師傅說的“羊群效應”理論,只要往“羊群效應”上一聯想,還真的就不會奇怪冒頓怎麼能夠幹出那樣的事情而沒有遭到反對。

  不是那些跟隨冒頓的人不反對冒頓,是帝國一直在對他們進行追殺,只有愚蠢到沒有邊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去內訌。另外,高壓的領導下,誰敢反對誰去死,有膽量反對的人都死了,留下的必然是膽怯的人,那麼不管這些膽怯的人內心裡是多麼排斥和痛恨,他們都會選擇繼續當“聰明人”看著敢反對的那些人去送死。

  高壓統治一直都是最有效的統治,不過能維持多久真的是不太好說,可能也是到了一個臨界點,冒頓才會嘗試想要與帝國尋求和平?

  韓信與劉邦不是同一種人,要是韓信知道劉邦在沒有被改變的歷史上,劉邦被項羽追殺途中為了減少馬車的負重將自己的妻兒親腳踹下車,韓信絕對沒有繼續和劉邦聊下去的心情。

  “也許中樞會答應冒頓的和平意願?”劉邦思索著,有些不太確定地問:“畢竟之前不是在討論過關于放冒頓回到草原與吉脫內訌的事情嗎?”

  韓信搖著頭:“原本是有這樣的打算,但是看吉脫的表現再看冒頓的表現,帝國再做出這樣選擇的可能性極低。”

  劉邦不解,問道:“為什麼?”

  “冒頓太強,而吉脫太弱了。”韓信扭頭看向遠處的部隊,視線收回來的時候才繼續說:“內訌是建立在雙方實力差不多的前提下,冒頓如果沒有做過那一連串的事情,是可以放回去,但是他做的太多事情已經展現出一個強者該有的素質;吉脫有頭曼制定為繼承人的優勢,匈奴王庭的很多貴族因此而支持他。”

  劉邦漸漸聽懂了……

  確實啊!冒頓的一系列作為已經展現出一個強者的素質,胡人都是崇拜且服從強者,冒頓是從幾乎一無所有的狀態下發展起來,並且帝國已經多次對冒頓採取軍事行動而沒有太大收穫。匈奴可是一再在帝國手頭下吃大虧,甚至是連單于都戰敗被俘。這個時候匈奴只要沒有全部的人眼睛瞎掉,絕對是要有人發現冒頓的與眾不同。

  吉脫是頭曼的兒子,因為頭曼的喜愛吉脫獲得了王庭大多數人的認可,問題是冒頓也是頭曼的兒子啊!要是說吉脫在匈奴王庭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那麼冒頓在王庭之外獲得的支持絕對要比吉脫大得多。

  “這麼說,讓冒頓回到草原……”劉邦苦著臉說道:“至少是匈奴的勢力範圍,吉脫很快就被匈奴人拋棄?”

  “是的。”韓信補充了一句:“不是我自己的猜測,是太尉署的參謀團進行推演,出現的結果。”

  劉邦知道太尉署養著一幫專門進行推演的參謀……哦,以前是叫畫贊,後面改了名字叫參謀。他更加清楚一點,只要是發生的戰事,事先都有參謀會預先進行推演,用以確定該場戰爭的勝率或是其它什麼玩意。最為誇張的是,他曾經聽說一件事情,那就是多次發生的戰事跟參謀們推演的結果完全一致,是任何的細節都一致!

  “那麼……”劉邦澀聲問:“我們出使的結果,早就被參謀團預料到了吧?”

  “是的!”韓信直接回答:“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遭遇與他們推演的結果沒有太大的出入。”

  “沒人對我說過這些……”劉邦有些氣急敗壞:“我身為正使,竟然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

  韓信奇怪地看著劉邦,比較迷糊劉邦為什麼會氣急敗壞。他說:“比較正常吧?像是蒙恬將軍和季布將軍,他們也只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會得到通知。”

  劉邦怒聲道:“那還推演個什麼勁啊!”

  “不事先告知,是為了防止出現誤導,畢竟身為指揮官遭遇到什麼事情之前若是知道,會考慮的事情太多,反而會遺漏一些必須認真對待的資訊。”韓信不中斷點著頭,似乎對這種論調深信不疑:“什麼事都還是要有自己的基本判斷,畢竟敵人不受我們的指揮,不可能按照我們的劇本演戲。”

  劉邦聽著有種要發狂的衝動。他心裡咆哮:“鬼話!都是鬼話!”

  事實上並不是什麼鬼話,如果指揮官事先接收到過多的一些推測,失去自己的判斷是必然的事情,因此每一次總會是必要的時刻才會得到參謀的警告,或者是指揮官懷疑自己的判斷向參謀尋求對策。

  劉邦不是武將,他不會理解軍方為什麼會去相信那樣的論斷,只會認為既然已經推演出來,那就是等於“未卜先知”,可是他忘記了一點,推演畢竟只是推演,又不是擁有回溯時間的法術,可以進行時空穿梭來真正確認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推演還真的就只是推演,會不會發生只是取決於概率,然而概率是一件極為不靠譜的東西,不是還有一句話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沒人敢百分百在戰事上肯定什麼事情必定會發生。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劉邦突然惡狠狠地盯向了韓信,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那麼你告訴我,咱們會被困在西域多久?”

  面對劉邦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韓信依然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他說:“大概是兩年?”

  “兩年?”劉邦愕然了一下,急促聲問:“是從我們抵達西域之日開始算起,還是近期才開始算?”

  韓信很不負責任地說:“那只是一個推測而已。”

  劉邦很有掐死韓信的衝動,可他並不敢,是打不過韓信,也是顧忌韓信乃是皇帝唯一徒弟的身份。他要真的韓信弄死,今生就等著在世界各地逃竄吧。

  “如果我……或者應該說是參謀團沒有錯誤,蒙將軍應該已經專門找你了?”韓信壓根就不等劉邦給出回應,徑直往下說:“然後會談一些關於秦王的事情?”

  劉邦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他大喊:“對!蒙將軍給了我一個意見,讓我們和秦王的隊伍合流,一同繼續向西。”

  “那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參謀團又預料對了。”韓信一邊說一邊點頭:“與秦王的遷徙隊伍合流一同向西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取決於冒頓會不會追。”

  “我就是在擔心這個!”劉邦覺得自己好像又有點喜歡韓信了。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含糊不清地問:“你認為我們應當與秦王的隊伍合流嗎?”

  韓信卻是在發愣沒有回答劉邦,因為他看到了遠方大地的盡頭出現了一道黑線。

  在西域的平原之上,遠方突然出現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大軍出現在大地的盡頭,另外一種情況是出現了風暴。

  韓信並沒有得到來自斥候的彙報,他又看向征西兵團那邊,看模樣也是該幹麼幹麼,既然是這樣那道大地盡頭的黑線是部隊,並且是屬於友軍的部隊。

  事實也證明韓信猜得沒有錯誤,唯一有點令他意外的是,那支隊伍不屬於帝國也不是烏孫本族騎兵,是來自一個叫卑陸的西域王國。

  卑陸大概是在西域中部靠東的位置,在那片區域裡只能算得上一個馬馬虎虎的國家,不過這個馬馬虎虎的國家竟然能夠出動三千的騎兵,並且從騎兵的裝束上來看好像有點意思。

  說卑陸騎兵有意思,那是因為他們是少有的在西域統一服飾的一支,並且與之現在大部分人都是手持筆直形狀的武器,他們的標準裝備是一種看上去彎曲幅度頗大的彎刀。

  蒙恬、徐志、呂臣等人也出了帳篷瞧稀奇,他們看到劉邦和韓信之後,彙集在了一起。

  “卑陸啊?聽說是少有的對烏孫不離不棄的國家。”劉邦在烏孫一直活動也不是純粹的吃乾飯,回憶道:“上一次應對呼揭和丁零的入侵,卑陸就出兵二千人?烏孫對那兩千卑陸騎兵比較照顧,沒有讓他們受到多少的損失。”

  “不多的盟友之一了,烏孫人那樣做無非就是立個榜樣。”呂臣也不知道是在冷笑什麼,一邊冷笑一邊說道:“卑陸人上次沒有損失多少,反而是獲得了很大的好處。所以嘛,這一次卑陸人多增加了一千個騎兵。”

  “都是我們玩爛了的套路。”後面也過來的陳餘直言不諱道:“烏孫人需要榜樣,也挽回一些盟友,證明烏孫對我們的忌憚很大,只是現在需要我們,因此不敢有任何的表現。”

  就是這樣呂臣才冷笑啊!他已經知道難兜靡提出要數量龐大援助的事情,突然發現有點不像是烏孫人天真過頭,是烏孫人本身就是在用那種方式對待自己的盟友。

  什麼意思?不就是烏孫作為西域盟主的時候,會無償地去援助一些有困難的小弟,所以他們會理所當然地覺得現在是跟著帝國混,那麼他們有困難了帝國也該無償進行幫助?

  “好奇特的思維,不是嗎?”徐志樂呵呵地笑著說:“到底是什麼樣的文化才能讓烏孫人有這樣的想法?”

  韓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他似乎記得自己的師傅講過一個故事,在那個故事裡,一個曾經有無數次機會成為世界霸主的國家,一次又一次浪費了崛起的機會,好像是因為統治階層很白癡的模樣,最喜歡幹的就是培養自己的潛在對手,將一個個原本不怎麼受到損失就能滅掉的部族養大……

  卑陸國的騎兵靠近之後好像是很特意地與帝國這邊的部隊拉開了位置,只有十來騎脫離本隊有那麼點小心翼翼地靠近。

  其實卑陸國的那十來騎壓根就靠近不了,他們在接近蒙恬等人約有五六百米的時候就被週邊巡邏的帝國遊騎兵攔了下來。

  “是誰給他們那麼大的膽子,抵近到我們軍營一千米之內?”呂臣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上去很惱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5章 或可火中取栗?

  軍營三裡之內為禁區,在任何一個國家基本都是通用的常識,呂臣說是誰給卑陸國那麼大的膽子,敢於靠近到一千米之內,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誤。

  “限他們五分鐘之內撤到三裡之外。”徐志吩咐旁邊的一名小校。

  蒙恬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被阻攔無法前進,卻依然沒有扭頭離開的那十來個卑陸騎兵。

  “大概是卑陸國的將軍或是什麼重要人物吧。”劉邦湊近了蒙恬,壓低聲音給出意見:“其實讓他們過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劉邦可不認識什麼卑陸國的人,他有自己的打算,並且猜測蒙恬估計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果然,蒙恬並沒有拒絕,只是沒有許可那些卑陸國的人進入營盤,他自己也沒有留在原地去見那些卑陸人。

  卑陸人的長相很符合西域特色,那就是白皮膚的特徵,有著一頭歇色的頭髮,眼睛也是歇色,體毛看著也偏多。

  領頭的卑陸將領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他土黃色的戰袍下有著一套銅色的金屬甲,從露出的一些細節上觀察,甲胄很有波斯的特色。

  所謂的波斯特色是,要麼是一種密密麻麻的環形套起來的軟甲,要麼就是板狀的條狀甲片上會有一些雕紋。

  卑陸國將領身上的甲胄是一種有雕紋的板甲,他腦袋上的兜很明顯也是經過修改,留下了一些試圖被掩蓋起來的波斯特色。

  波斯的頭盔確實是很有特色的一種防具,與華夏文明的紮甲相同,但是在製作上明顯是精細非常多,比如會專門鑽出一些容許金屬絲穿過的小孔,然後一圈一圈地固定,最後週邊上再固定上四四方方板狀的甲片,甚至是會刻意地鑲上寶石。

  劉邦所見,卑陸國的將領頭盔上,正額頭上就鑲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沒錯,軍方的人壓根就沒打算接待卑陸國的任何人,因此那些卑陸人是由使節團方面來進行接待,另外也是被請進了屬於使節團的營地。

  本來吧,出面接待蔔拉蒂•禱鄂亞的應該是身為副使的陳餘,或者其它職位更低的人,但是劉邦才不在乎那麼多。

  劉邦在乎的是,卑陸國的那些人看上去好像很富有的樣子,至少是出現在使節團營地的卑陸人,他們身上要麼是掛滿了黃金飾品,要麼就是黃金和寶石(其實是瑪瑙)配搭。

  “這麼說,貴國是被邀請前去平叛?”劉邦舉杯邀飲,用著不是那麼流利的烏孫話,問道:“還有皮山和焉耆(yān.shì)也會共同參與?”

  皮山和焉耆在西域也是小國,差不多是在西域中部位置,只不過是一個相對靠東,另一個相對靠西。這兩個國家前一次並沒有響應烏孫的號召出兵去對抗呼揭和丁零,倒是和龜茲接觸得比較火熱。

  “不止是我們這些小國,一些大國,比如龜茲也會出兵,但只是一種象徵意義上的出兵。”卜拉蒂•禱鄂亞剛剛已經送上了一盒寶石作為禮物,很是博得了劉邦的好感?他說:“只出兵五百,連許多小國都不如,只是一個表態。”

  劉邦剛剛接受禮物正是心情極好的時候,不排斥在一些舉動上表現出對卑陸的好感,聞言說道:“我聽懂了你的意思。”

  事實上吧,劉邦依然沒有搞清楚瑪瑙和玉、翡翠有什麼區別,也不是那麼明白瑪瑙的價值,但對閃閃發光的石頭總是帶著非一般的興趣。

  卜拉蒂•禱鄂亞見劉邦說懂了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問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組織使節團前去帝都合適呢?”

  劉邦估計是沒有完全懂,蔔拉蒂•禱鄂亞他們這一次出兵配合烏孫,並不是完全意義上再次表現出對烏孫的服順,是因為烏孫後面站著帝國。

  實際上,蔔拉蒂•禱鄂亞帶兵直接過來帝國這邊,不是前去烏孫王庭那邊,是表現出明顯的態度,那就是想要直接抱住帝國的大腿。

  西域目前的現狀是,烏孫失去了霸主的寶座,帝國大軍沒有開入西域之前,但凡是有點實力的國家都在爭取頂替烏孫成為新一任的西域霸主,因此才會有那麼多的國家對狀況不妙的烏孫落井下石。

  西域的各個國家那麼幹沒什麼不對的地方,畢竟烏孫也是從無數個強國中脫穎而出才成了西域的霸主,那麼老舊的霸主失去了昔日的榮光,有新的國家想要取而代之又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讓那些國家沒想到的是,即將沒落的烏孫會遭遇到呼揭、丁零等等部族的入侵,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東方會有一個強大到令人無法想像的國家插一腳進來,這樣事情也就變得有趣了。

  如果插進來的不是強大到令任何人絕望的帝國,龜茲、車師、宛國等等將本身區域內中等國家、小國、部落聯合起來,他們絕對會嘗試與入侵者較量一下,反正對於他們來說,打得過就驅逐,打不過直接投降進貢就是了。

  隨著帝國插手西域,並且西域各個國家都知道帝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只要是尚有一絲絲的理智都不會再想著去爭奪什麼霸主寶座,反而是會思考怎麼保證自己的生存。

  西域各國本來是十分擔憂帝國的大軍開進來後,會搞出一些毀城滅國的事情,似乎發生在樓蘭那邊的事情也是令他們無比憂慮。後面,蒙恬率軍進入西域,帝國大軍並沒有做出西域人想像中,一進入西域立刻掃平哪個國家,反而是一開始就十分有目標地針對冒頓,著實是讓許多西域國王內心裡大大鬆了口氣。

  既然帝國沒有表現出狂暴的一面,西域這些國家除非是實在沒有辦法回頭,不然哪個會有毛病給自己找不痛快?

  西域一直以來的實際狀況就是,打不過不會死撐,哪怕是國王想要死撐也會被大臣幹掉,然後由大臣扶持一個新國王服軟,如果新國王服軟還無法換取繼續生存,那就要視情況而定,再進行接下來的選擇。

  一般情況下,西域各國的征戰很少是以毀城滅國的姿態而去,像極了是華夏大地上的春秋時期,西域各國的戰爭是為了獲得征服稅……也就是把誰打服了,一次性地上繳一筆龐大數目的保護費,又或者是長期類似於分期付款的保護費。

  要是某個國家已經願意上繳保護費依然面臨亡國的命運,亡國但是官僚或是貴族、大家族仍然能夠保證自己的利益,不管是王族或是平民群眾受到什麼傷害,那些利益沒有被損害的人一般是會無動於衷。他們的利益能保住就一切不關他們屁事,認為國家滅亡也就滅亡了,甚至可能參與進去分杯羹。

  要是官僚、貴族、大家族的利益有些能保住有些不能,那就玩長期混亂,每天不是哪裡冒出一些人到處殺人放火,就是哪些官員被刺殺,甚至是時不時會冒出一些叛亂。

  因為治理混亂之地非但不會有什麼產出,反而是要持續投入人力、物力、財力,因此吧,西域國家與國家的戰爭通常也就是兩種情況,第一種是打服收保護費了事,第二種是幹掉國王收編官僚、貴族、大家族。

  西域是無比混亂的地方,但是有一個還是挺統一,那就是排斥外來勢力。他們的歷史中,有數的幾次聯合,無一例外全是聯合起來對抗外來勢力的入侵,例如百八十年前對婼羌的戰爭。

  西域聯盟對婼羌的戰爭算是贏了也算是敗了,說贏了指的是婼羌人被擋在了西域南部的盆地,說敗了是西域人根本就無法阻止婼羌人待在西域南部,其實婼羌人本來並不是生活在那裡。

  似乎啊,只是似乎,因為西域人並沒有文字,不存在靠譜的史書,有許多古老的故事裡描述烏孫之所以能夠成為西域的盟主,就是因為烏孫人在那一次針對婼羌的戰爭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卜拉蒂•禱鄂亞很有開誠佈公的意思,對劉邦說:“這一次宛國的國王也想要召集各國派人前去塔什庫爾幹,他們想要讓各國像百年前一樣,一同聯合起來對帝國開戰,我們拒絕了他們。”

  劉邦沒聽清楚那個什麼“爾幹”,對蔔拉蒂•禱鄂亞說宛國要聯合西域各國一同對抗帝國倒是聽清楚了。他說:“你們的拒絕無比明智。”

  “是的,是的。”卜拉蒂•禱鄂亞無比贊同地點著頭:“帝國的人口過萬萬,有數百萬的軍隊,我們還沒有發瘋。”

  人口萬萬?劉邦比較奇怪蔔拉蒂•禱鄂亞是從哪裡聽來,據他所知帝國新一輪的人口普查似乎是六千多萬?不過軍隊的數量倒是說對了,但帝國近期正在計畫裁軍,很快就不是數百萬軍隊,該是只有一百萬出頭甚至不到一百萬,畢竟國防軍保留二十個軍團的編制,並不是每個軍團都是滿編。

  當然,劉邦才不會去和蔔拉蒂•禱鄂亞說那些。相反,他還會不斷點頭表示蔔拉蒂•禱鄂亞說得完全正確。至於吹噓?他似乎是聽誰講過“強者不需要吹噓”之類的話,內心裡也是無比認可。

  或許是那盒寶石和後面卑陸人又送了大概十斤的金子,劉邦答應蔔拉蒂•禱鄂亞會引薦征西兵團的指揮官,但並沒有打包票。

  “收受賄賂,在帝國是重罪。”陳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嚴肅的表情,他沒等劉邦反駁或是狡辯,徑直又說:“你很愛財,但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不該收。”

  “……”劉邦被堵得有些鬱悶,說道:“我發現一個新的問題。中樞不但還沒有拿捏該怎麼去面對烏孫,甚至對西域都沒有看似完備的計畫?”

  陳余聽懂了劉邦所指的意思。

  西域的王國、城邦、部落……反正是勢力太多太多了,看似很亂的同時又有自己的規則,要是拿出一個比較有條理和邏輯的定義,大概就是物競天擇?

  越多的勢力,越是據有可以操作的地方,但是帝國好像根本就沒有決定該怎麼來處理西域,又或者說帝國越來越粗暴了,所能想到的只是武力,不再尋求謀略方面的征服?

  “我們並不能確定中樞沒有針對西域的計畫。”陳餘似笑非笑地看著劉邦,說道:“再則,哪怕是有什麼想法,我們是使節團,責任是出使,並沒有包含西域的職權,不是嗎?”

  “開什麼玩笑!”劉邦一臉嫌棄地看著陳餘,用著很明顯的嘲諷口氣,說:“裝什麼清高?你要是沒有類似的想法,會來找我?”

  “經過將近一年的觀望,一些小國家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陳余不理會劉邦的嘲諷,滿臉的嚴肅:“像是卑陸、皮山和焉耆,他們接到烏孫人需要協助的請求,但軍隊開來我們這邊。卑陸已經表現出聽從我們指派的態度,那是很明顯的投靠信號。”

  “這個不用你多廢話。”劉邦一直都不是那麼喜歡聽人嘰嘰喳喳,他徑直問:“你直接告訴我,一不一塊幹。”

  “聽我說完!”陳餘有些無奈,要不是礙于劉邦是正使,他才懶得說那麼多。他強忍著怒氣,說道:“不管有多少國家想要投靠帝國,我們首先要確認的一點就是,中樞那邊到底有沒有成熟的西域戰略!”

  “明擺著的事情,中樞的精力根本就不在西域。”劉邦歎了口氣:“我正為這點苦惱,然後又有一些小欣喜。總之有點亂!”

  “是的,是的,中樞的精力被北征之戰和國內建設牽扯,那麼是不是能夠進行這樣的猜測,比如也許有佈置西域戰略,但不屬於優先序列?”陳餘做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說:“又或者說,中樞個根本就沒有部署什麼戰略?從始至終就想著武力平推,但一時半會不好動手?”

  劉邦才不會告訴陳余,太尉署的參謀團早就對西域會發生什麼進行推演。他也沒打算分陳餘一杯羹,要合作也是和韓信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6章 有點意思了

  曾經的陳余與張耳在趙國可是一塊呼風喚雨,兩人合力之後的權柄甚至是能夠無視掉趙歇,可謂是權勢滔天。

  現在嘛,一切都已經時過境遷了,秦和魏還留有國號,雖然是封國,但真的就是留下了“名字”,其餘包括“趙”這個名號都已經成了歷史的一部分。

  劉邦不是看不起陳餘,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看不起的,他就是認為陳餘對中樞沒有什麼影響力,然後陳餘本身也不具備什麼財力或是人力上的實力,認為與這樣人合作根本就沒有助益。

  既然是想要幹大事,總是需要找一個有能量的人。如果那個有能量的人本身又是一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傢伙,那一切就真的都太好了。

  “唔?”韓信愣了一下,反問:“男爵的意思是,收編那些西域國家的軍隊?”

  本來韓信正與余樊君討論什麼事情,劉邦過來之後看到余樊君在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過來的目的。

  也許是因為余樊君在場,劉邦說得有點含蓄,但意思無疑是非常明顯。

  使節團肯定是要繼續向西而去,因為那就是他們的使命。可是吧,使節團現在想要繼續向西有點難度,畢竟宛國國王和冒頓向帝國尋求和平還沒有得到回復,他們也不認為帝國會接受和平,特別是與冒頓達成和平的幾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怎麼辦?難道真的等征西兵團解決冒頓?很顯然也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蒙恬不止一次表示過了,冒頓要是不打正面戰,不但是征西兵團辦不到全殲冒頓,換做誰來也沒有可能殲滅一心逃跑的冒頓。

  既然無法解除冒頓這個威脅,那麼盡可能地給自己裝上更多的保險總是沒錯的吧?至少劉邦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那樣。

  余樊君插話,問道:“正使,你知道馮劫嗎?”

  “馮劫?”劉邦知道啊!他說:“馮去疾的兒子,父子倆都是曾經秦國的關內侯,亦是軍中的大將。怎麼了?”

  韓信接過話題,說道:“馮劫正在前來西域的路上。”

  劉邦呆了,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駡:“我身為使節團的正使,為什麼新消息總是需要從其他人那裡聽來!好像是誰都能比我先得到消息!”

  “軍方的邸報系統……”韓信一句話澆滅了劉邦燃燒起來的怒火,他說:“不與其它系統共用。”

  所以說吧,文官集團想要壓制軍方真的不是無緣無故,武將集團容易升官發財,什麼序列上也是屬於優先,社會地位上因為帝國近十年的宣傳,不但是擁有諸多的優先特權,一些職位上也僅是考慮招募退役軍人。

  特權什麼的,人家那是拋頭顱灑熱血自己爭取到的,沒什麼話好說。文官集團不能忍受的是,一些必須要溝通的事情軍方也總是獨享,導致文官集團很多時候因為資訊滯後出現了尷尬的應對。

  劉邦現在面對韓信和余樊君一臉的理所當然就很尷尬。他臉頰抽了抽,決定當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問道:“馮劫來西域做什麼?”

  “冒頓一直進行高壓統治,裡面有可以操作的空間。”余樊君摸著下巴,說著請劉邦坐下,並為劉邦倒了一杯葡萄釀,然後才說:“馮劫是受到中樞委託,由他來執行針對西域匈奴的拉攏分化。”

  “這……”劉邦又有吐血的衝動了,他本來就是想要毛遂自薦幹分化拉攏的事情,這一次來找韓信也是想要取得韓信的支持。他呐呐地說:“我沒有記錯的話,馮劫是秦封國那邊的大臣吧?”

  “是的。”余樊君頷首道:“所以馮劫也是帶著為秦王所部開路的性質而來。”

  算算時間,秦王扶蘇的前驅也是應該前來西域了,不過劉邦並不瞭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是秦王扶蘇會第一批就過來,或者是由蒙毅帶人先過來。

  說到蒙毅,他是蒙恬的同胞兄弟。兩兄弟目前的狀況是蒙恬在帝國任職征西將軍,看著混得相當之的不錯;蒙毅卻是一直效力于扶蘇,目前在秦封國是國相,怎麼看也是位高權重。

  因為蒙氏兩兄弟都混得相當好,一些好事者有過一些閒言碎語,說蒙氏都是統治者的青睞才能獲取高位。

  也許有一些傢伙那麼說並沒有錯誤,蒙氏兄弟的的確確就是獲得統治者的青睞才有機會一展才能,很多同樣有才能的人,他們哪怕是有頂天的本事也沒有施展的空間。但不得不提到一句,許多時候能夠使自己獲得青睞也是一種本事,不是嗎?

  “那就不清楚了。”韓信說話不會拐彎抹角,面對劉邦的提問,徑直答道:“沒有消息稱蒙毅會隨後過來,倒是李斯接手了西北各郡統合而成的總督省,西域這邊很長一段時間裡需要仰仗西北總督省的物資支援。”

  劉邦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皇帝好像是有意將秦系的文武丟到西北邊?

  看看一系列的官職上都是什麼人吧!西北總督省的李斯原本是秦國的廷尉,然後征北將軍是秦軍原本的大將蒙恬,負責陰山戰事的是秦地大族出身的徐岩,……還有更多更多的官職都是秦地出身。

  自然,都是秦地出身並不意味著會鐵板一塊,現實情況是那些人矛盾還頗大。估計也正是因為都有矛盾,能夠形成某種意義上的牽制,所以皇帝才會做出那樣的人事安排?

  “我發現啊,您的心理還真的是挺陰暗的。”余樊君笑嘻嘻地說著,見劉邦有些像是要翻臉,擺著手說:“沒有其它意思,就是覺得是一件好事。”

  劉邦黑著臉:“不是為了大家負責嗎?”

  余樊君十分光棍地點頭同意劉邦的話。

  確實啊,由一個腹黑的人當主官,手底下的人自由度會頗大,最主要的是有什麼好處的時候,腹黑的主官肯定是第一個撲上去,有主官帶頭其它人就甭不好意思,該上就上。

  “西域這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挺不錯,至少該吃得滿嘴流油誰也沒有放棄。”劉邦覺得攤開了說比較好,不再掩飾:“但是待得久了,一連串麻煩事不提,我一點都不想在這該死的地方老死,還想著回到本土幹一些有利於家族的事情。”

  家族嗎?只要是有一點身份的人,他們在獲得了身份和地位的時候,誰不會考慮一下自己的家族?

  “最近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情。”劉邦手握葡萄釀,一臉的正經,說道:“精簡出發,或是擁有更多的武力。但秦王打亂了我的計畫。”

  “你考慮太多了。”余樊君直接說:“想要精簡出發?那該得罪多少人?”

  “被逼到一定份上我真的會那麼幹!”劉邦似乎是為了加強話中的可信度還揮舞了一下拳頭,將手裡的葡萄酒灑了一些。他說:“與得罪人相比,我更希望早點完成任務!”

  韓信剛才躲了一下,不躲就該被潑到,葡萄酒黏得很,他也不想沒到天黑就洗澡。

  “蒙將軍有提起過,最遲秦王的前驅在秋天就會過來。”劉邦低歎了一口氣:“我原本只是隨意應付一下,沒想到真的是要和他們合作了。”

  “蒙將軍?”韓信也略略迷惑地問:“他說了什麼?”

  余樊君直接雙手捂住臉,他知道韓信遲鈍,但好像之前就有提過了,敢情韓信是一點都沒有記住。

  劉邦也有些發愣地看向韓信,錯愕道:“上次你不是贊同嗎?”

  韓信很是認真地說:“有嗎?我一直都覺得你在開玩笑的。”

  “咳咳!”余樊君趕緊扯開話題:“正使啊,你現在是個什麼意思?”

  劉邦無比確定一點,韓信有很高的軍事天賦,但韓信幸運的並不是這點,是韓信有皇帝唯一弟子的身份,不然韓信哪怕是取得再高的成就最終都會是橫死的下場。

  “我的意思是!”劉邦重重地將杯子放下,舉起手說:“收編那些小國的武裝,然後讓他們接受帝國領導!”

  余樊君眨了眨眼睛,無比認真地說:“那似乎不是咱們該幹的事情。”

  “但也沒有說咱們不能幹!”劉邦是真的橫下心了,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機會擺在眼前,不但是我們的機會,也是帝國的機會,白白放棄的話,無論怎麼樣都是不甘心的。”

  是真的不甘心,劉邦沒有擔任使節團正使之前,他正計畫著在南洋分一杯羹。成功靠上了魏封國,他的確是能夠在南疆獲得絕大的好處,包括與魏豹形成區域性質的攻守同盟,還能獲得一塊地皮成為真正的領主。

  領主啊!想想都令人覺得激動,並且劉邦還成功說服了一群有錢的氏族,同時還拉攏了一批只有榮譽貴族稱號的勳爵,是真的要在南疆大幹一場來著。

  到目前為止劉邦都沒有搞清楚皇帝為什麼會選擇自己擔任使節團的正使,比起他來講,合適作為正使的人多得是,但偏偏就選上他了。他得到過皇帝的承諾,成功出使回到帝國將得到爵位上的提升。

  爵位晉升?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一名貴族,因為在帝國成為一名貴族將獲得難以想像的好處,那就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削尖了腦袋往軍中擠,近一步造成了軍方的特殊性。

  想要在非軍功途徑上成為貴族?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機會,但是對於現如今的人們來說相對不容易。

  為什麼?依靠身體素質去拼殺,那是身體健全的人與身俱來的本錢,但若是關乎到知識,有很多時候並不是努力去學習一項知識就真的能學好,有了知識會不會運用真的離不開天賦。所以嘛,走越來越被重視的科研路線,然後取得成就列位貴族,壓根不是等閒之人能夠做到。至於治理地方什麼的,首要的前提是讀書、讀書、讀書……然後考核成為官府體制,再經過一連串的“過關斬將”成為一地主官,才有舞臺能夠展現才能。

  所有的途經比下來,有比進入軍方依靠身體素質拼殺更有可能獲得爵位的嗎?對於現實情況是百分之九十九皆為文盲的時代,真的沒有什麼能比依靠拼殺成為貴族更加好的途經了。因此吧,哪怕明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什麼的,也無法減少人們去追求的熱情。

  “其實現在軍中也不是那麼好混啊!”

  “比起其它的途經,參軍依然是最容易的選擇。”

  “這個倒是……”

  余樊君剛才已經表態支持劉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韓信同樣也表示有限度的支持。

  韓信所謂的有限度,他也沒有太複雜的心思,就是不能妨礙到帝國對西域的戰略部署,一旦劉邦要做的事情與帝國的戰略部署有衝突,那麼就會退出。

  聽到韓信說那種小孩子才會說的話,劉邦心裡無語的同時覺得很好笑,就是余樊君也是用看白癡的眼神盯了韓信好幾眼。

  有些事情要麼是一開始不參與,一旦參與就絕無抽身的可能性,估計也就情商上有缺失的韓信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劉邦得到使節團兩名主要武官的同意,他又去征西兵團那邊找蒙恬。

  “整合那些西域土著?”蒙恬用著比較奇異的表情看著一臉興致勃勃的劉邦,似乎是沒聽懂似得,重複問:“是包括軍隊和國家嗎?”

  劉邦腆著臉沒好意思點頭,他是有那樣的想法,但要真的一開始就那麼幹,中樞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先不提,征西兵團會跳腳的人就該是一大幫。

  現在多少人指望著能在西域發財啊!劉邦有限地團結一些人(國家)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做出“包圓”的事情,哪怕是舉著國家大義去幹,得罪人是肯定的,畢竟裡面的利益太大了,大到哪怕是身為征西將軍的蒙恬都不敢獨吞。

  “那啥……”劉邦眨了眨眼睛,“呵呵呵”笑了有些久,看了看在場的人,說:“這不是過來問意見嘛!”,言下之意是,不敢獨吞,有好事大家一塊幹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7章 貿易總是從軍火開始

  趨吉避凶是人的天性,對於國家來說表現得可能要更加明顯一些。

  皮山人是在卑陸人過來的第二天上午抵達,他們來了一千七百的騎兵。

  焉耆人也是在卑陸人的第二天到來,來的是一千騎兵。

  與之卑陸相比,皮山和焉耆的部隊在服裝上並沒有統一,兩國的軍隊看上去花花綠綠,給人一種烏合之眾的感覺。

  “看上去挺窮,其實還是比較富有的。”余樊君評價道:“西域這個旮旯地方不缺戰馬,他們的戰馬看著品種也都還不錯。”

  事實,華夏其實是一種多山地形,只有有限的幾個地方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可是那些平原大部分是在長久的歷史裡被開墾成為產糧區,養馬什麼的不能和保證肚皮爭奪土地。

  華夏族群確實是有一種天性,那就是遇上什麼好的土地,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是“這塊地能不能耕種?”,哪怕是不能耕種的土地也會想方設法進行改造。

  也許是因為重視產糧地的天性才使得華夏族群擁有足夠的糧食來保證生存,然後又因為糧食的足夠才能安心地繁衍後代,使得華夏族群在地球長久的歷史中一直佔據著總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以上長達數千年?

  西域的產糧地很少……或許應該更加正確的來描述,那就是西域的產糧地少到幾乎能夠忽略不計,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西域的牧場非常多,因此西域根本就不是一個缺少馬匹的地方。

  “說是什麼波斯、印度、草原交匯處,文化互相衝擊,人與人、馬和馬一直在進行血統融合。”韓信沒想到還知道這些?他不中斷點著頭:“所以混血的生物非常多,其中就包括馬,只是宛國馬和烏孫馬相對比較上品,烏孫馬次之。”

  恰恰是因為多民族交匯,給西域帶來了不同的文化的同時,也給西域人帶來了紛雜的思想衝擊,更因為是民族太多了衝突也就會多,甚至是因為民族與民族之間需要交流和貿易,滋生出了更多的碰撞,導致的現象是西域的情況複雜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那些傢伙看著不像是軍人,比較像是馬賊之類的。”劉邦的眼睛一直都很毒,他咧了一下嘴:“我聽說西域的國家武裝客串強盜是很平常的事情。”

  余樊君翻了一個白眼,心裡想著:“他們至少在搶劫的時候還懂得掩飾自己不是國家武裝,咱們是光明正大穿著制服直接開搶,壓根就不是一個檔次。”

  劉邦從余樊君的表情裡發現了什麼,說道:“咱們比他們強大,強者擁有一切美好事物的優先權,這個也是西域人認可的。”

  不但是西域人認可強者為尊的理念,事實上無論是誰都認可這一個道理,不過在華夏那邊沒有這麼直白,甚至是被約束。

  華夏用來進行約束強者自律有兩個方面,一個是道德一個是律法,道德無法解決的事情通常是用律法的附屬品……也就是武力在進行解決。也正是有這個前提,並且一直都被執行得不錯,華夏才能保持穩定,不是強者肆意地胡作非為。

  “所以咱們是文明人。”劉邦理所當然地補充了一句:“至少對待咱們自己人很文明。”

  次序沒有崩壞之前,任何國家對待自己人都會保持哪怕是虛假的文明,這是一種常識。不過可以非常驕傲地說,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所有國家中,真的是只有帝國是真正地在踏上依法治國的道路,許許多多的國家連一套相對完善的法律都沒有。

  “律己是建立在犯法的代價太大。”余樊君指向那些亂七八糟的異族人,說道:“他們不像我們,我們已經知道什麼是民族和國家,他們沒有類似的概念,也沒有一位偉大的皇帝來帶領他們。”

  看似拍馬屁,但並不全然。事實上要是呂哲沒有出現,華夏還需要到近現代才從洋人那裡獲知國家的概念,此前都是以朝廷來作為認知。呂哲給予西元前二百多年的人們帶來的不止是“提前”的安定,還帶來了民族與國家的概念,至於擴張什麼的更像是一種必然會產生的附帶效應。

  “咱們就一直待在這裡看著啊?”余樊君抬頭看了看太陽,然後拿起水袋灌了幾口:“還是卑陸人比較懂事,皮山人和焉耆人到底是開化了沒有?”

  劉邦聞言發出了“嗤!”的笑聲,他說:“按照本土一些最近正在流行的語言,卑陸人正在尋求邁向文明,那是因為卑陸人相對富足。皮山人和焉耆人更加在乎的是吃飽肚子,然後才會思考關於文明的事情。”

  三個傢伙……不,應該說只要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人,蔔拉蒂•禱鄂亞僅是在一天一夜間就不知道送出了多少盒的瑪瑙。

  劉邦、韓信、余樊君不用多說,他們收禮物是收得心安理得,征西兵團那邊稍微矯情了一下,由蒙恬帶頭之後也不再矜持,總之是該得到禮物的人幾乎是沒有落下。然後嘛,一個個又送了一些東西給蔔拉蒂•禱鄂亞作為回禮。

  說卑陸人在尋求文明之路絕對不誇張,帝國沒有出現之前,卑陸人抱著烏孫、龜茲、車師等強國的大腿,又尋求向西和向南獲得知識。

  尋求知識的同時,卑陸人估計是少有的幾個在西域各國中嘗試建立一套法典的國家,他們整出了屬於自己的法律,然後又在國家武裝力量上進行一系列的改革,像是統一制服就是其中的一項。

  “蔔拉蒂•禱鄂亞問我,能不能向我們購買軍械。”劉邦說話的時候在八萬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是有著一顆大得誇張的綠色瑪瑙的戒指。他轉著戒指,用著探討的語氣問韓信和余樊君:“只要不是制式軍械,無所謂的對不對?”

  “可以啊!”余樊君也不是什麼拿人手短,他已經給予回禮,至於回禮是不是等價,有關係嗎?他滿臉無所謂地說:“我沒有記錯的話,隨行的商旅中有許多商人帶著數量龐大的軍械,讓他們自信交易不就得了。”

  韓信在點頭,他也是那麼個意思。

  跟隨使節團的商旅太多了,儘管執政府已經給出一些商品指南,可是並非所有人都會相信,總是會有那麼一些覺得自己聰明的傢伙喜歡“不走尋常路”那一套,結果是到目前為止好些個傢伙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感到後悔的商人可沒有白閑著,他們不是被困在西域無法繼續向西嘛!那就趕緊地派人回去,根據在西域的親眼所見所聞調整自己的貿易策略。

  征西兵團開進西域,等於是帝國通往西域的道路有了最起碼的規模,至少是沿途的治安肯定是得到好轉。另外是,帝國的軍隊進入西域,展現出了剽悍的戰力,草原另一頭發生的事情也傳到西域,一些匪盜等啥玩意的團體基本是不太敢對帝國的商隊下手,但也不是沒人敢下手。

  “是啊,不但是覺得運輸錯了的商隊在往返,只要是個商人都有計劃有針對性地在運輸商品,他們發現西域這個旮旯地方兵器最好賣。”余樊君笑得挺開心的,他家也正在幹類似的事情,愉悅道:“所以嘛,哪怕是自家沒有兵器作坊,在本土購進,然後運到西域,價格起碼是七八倍的往上翻。”

  “比較可惜的是邊境關卡不允許大批量運出鐵質兵器。”劉邦舔了舔嘴唇,說道:“要不止是七八倍。”

  “都沒瘋,那不是冒著大不為什麼的,是無視商業利潤。”余樊君看來是懂經商的人,他說:“青銅兵器的利潤還有七八倍,少量的鐵質兵器遵從物以稀為貴的理念達到上百倍的利潤。在沒有壓榨乾淨青銅兵器利潤之前,誰敢大批量運輸鐵質兵器投放西域市場,不但是違反帝國貿易條例,還會成為所有商賈的公敵。”

  所有商賈的公敵有點言過其實,但大體就是那樣的情況,畢竟貿易利潤擺在那裡,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遵守,因此最為重要的還是形成的法度在維持著威懾。

  “我怎麼都覺得西域對帝國的兵器依賴,會刺激本土的兵器製造業。”劉邦摸著下巴,用著不是那麼確定的語氣:“似乎……申請開辦兵器作坊的手續不是太複雜?”

  余樊君點頭,說道:“有一定的資產證明,然後不能有犯法記錄,本身是貴族需要地方給予背書,非貴族需要得到擔保加地方背書。”

  劉邦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他本身是貴族,地方背書是一種地方建設的特色產物,大體是每個郡縣的產能合理分配還是啥玩意的。

  帝國不制止民間私自生產兵器是有一個大前提,冷兵器只要是有足夠的原料,怎麼都無法百分百的制止民間自行製造。所以帝國採取的是公開化的模式,允許民間製造許可內的兵器,再從原料源頭上進行控制。

  礦產資源歸為國有,那是呂哲沒有建國時就已經明確下來的事情,除此之外鹽也是為官方獨家經營,其它倒是放得比較寬鬆了。

  “要是能販賣甲胄,利潤會更加的可觀啊!”劉邦帶著明顯的可惜,說道:“問題是沒有得到允許。”

  劉邦說的是帝國的一項規定,嚴格限制以任何形式的方法販賣甲胄給予外族。這個規定是前兩年確定下來,他聽說是為了保持某個什麼東西的優勢?

  “是針對遠端兵器的優勢。”余樊君拍著身上的甲胄:“異族一般沒有甲胄,我們的遠端兵器進行射擊有絕大的優勢。異族的箭鏃也絕少是金屬製品,大多是骨質箭鏃或乾脆是石頭,要是少了甲胄上的優勢,代價嘛……”

  劉邦只能是不斷乾笑,只有出過國才知道一些事情的正確性,比如沒有出過國的人不會明白外面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國家,哪怕是知道有那麼多國家也無法想像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還有一件無比需要知曉的事情,那是只會窩裡鬥的人絕對難以明白的真理,既身在他鄉才會明白來自同一個族群是何等重要。劉邦就無數次親眼看到,一個族群攻擊另外一個族群,那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屠戮,只要是敵對族群就殺,一切只因為被殺者是同一個族群,不會區分那個族群的誰到底該不該死。

  “總算是過來了。”余樊君說的是皮山和焉耆兩幫人。

  焉耆人和皮山人是在蔔拉蒂•禱鄂亞的引領之下到來,因為帝國與外界接觸的時間並不久,來到西域的時間也不是太長,再則是西域人大多沒有自己的特色服裝,很難從衣服款式來進行區分,至於從五官上區分就更有難度了。

  “尊敬的天使!您的僕人向您致以最真誠的問候,並祝願皇帝陛下永遠健康!”

  嘰裡呱啦的語言劉邦等人自然是聽不懂的,需要蔔拉蒂•禱鄂亞進行翻譯。

  “故意的還是怎麼地?”余樊君用著楚地的某種方言對劉邦說:“這旮旯地方的貴族,不是都會說烏孫話嗎?”

  韓信可聽不懂楚地方言,看了看余樊君露出迷惑的表情。

  劉邦無視了韓信,看著蔔拉蒂•禱鄂亞,等待下文。

  卜拉蒂•禱鄂亞做了一個聳肩的動作,說:“我們和皮山、焉耆並不太熟悉,我只是受到請求過來幫忙翻譯。”

  說起來皮山應該是和龜茲比較近一些,倒是焉耆和山國是一對歡喜冤家一般的鄰居。

  “皮山和焉耆沒有什麼特產,他們準備了十車皮毛。”卜拉蒂•禱鄂亞估計對劉邦的印象就是一個貪婪的人,一開口就解釋:“車隊在後面。”

  劉邦一聽到皮毛什麼的就露出失望的表情,證實了蔔拉蒂•禱鄂亞心裡的想法。

  “與我們一樣,他們請求您能夠允許商隊的人與皮山、焉耆進行交易,主要是一些兵器,有箭矢的話他們會更歡迎。”卜拉蒂•禱鄂亞再次聳肩,說:“兩國都是比較擅長騎射,會對您起到更大的幫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2

第1048章 無法愉快玩耍

  隨著工業的發展,擴張不再只是單純地尋求資源,其實為工業產品尋找傾銷地成了更為迫切的問題。

  帝國的工業才剛剛開始起步,國內的需求量遠遠沒有飽和,對於一個想要發展工業的國家來說,沒有比這種情況更加有利。

  目前的帝國缺少的不是市場,同時資源上也並不顯得窘迫,但必須要認知到一點,現在沒有飽和不代表日後不會出現飽和,並且很多資源都是屬於不可再生類型,作為個體的人尚且會考慮到未雨綢繆,何況是一個國家?

  征西兵團和征北兵團最近同時得到了一道來自皇帝直接的命令。皇帝要求兩個兵團負責帝國本土到西域的道路治安,同時還給出了一個暗示,那就是帝國需要更多的勞力。

  維持道路治安?皇帝特別提到這點由不得兩個兵團不重視,他們本來就配合地方官府在進行一些必要的治安維持,畢竟道路是不是暢通關乎到的是後勤補給能不能得到保證。皇帝的再一次命令,不過是讓兩個兵團抽調出更多的部隊用以加強。

  帝國需要勞力?這句話不但是皇帝在喊,估計是除了工人階層不喜歡越來越多的奴隸搶飯碗,任何一個階層都渴望有更多的勞力可以使用。

  作坊和工廠主、農場主,他們並不是最渴望勞力的群體,實際上對勞力最為迫切的是執政府統管道路修建的部門。

  帝國將在未來的十年完成對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的道路貫通,那將是總長度八萬公里的道路,想想就令主管道路建設的主官頭皮發麻。

  修路不是輕鬆的活計,特別是在西元前的年代裡修路,那將會是一項需要用人命……並且是足夠人命去填的事業。

  如果是戰爭狀態,並且還是極度不利的戰爭情勢下,帝國對於拿人命去填實際上並不會猶豫,但是用帝國子民的性命去修路?且先不談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民間的怨恨,皇帝可是一直在抱怨人口數量太少了,哪個官員敢拿帝國子民的命去鋪路?

  珍惜帝國子民,那麼只能是將尋求勞力的目光盯向了那些異族,帝國近些年也一直都是在這麼幹,南洋的捕奴大業不是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當中嘛!

  “西域的總人口超過三百萬,只是我們不能像是對待南方野人那樣肆無忌憚地進行擄掠。”蒙恬面無表情地看著劉邦,說道:“你正在做的那些事情可能會影響到帝國對西域的戰略。”

  劉邦近期一直在籠絡一些西域的國家,那些事情本來是得到蒙恬的默許,不過現在情況出現了變化。

  “西域戰略?”劉邦太鬱悶了,很像是流年不利那樣,想要做什麼總是會遭遇到波折。他悶聲悶氣道:“我並沒有收到來自帝國本土的任何命令啊?”

  蒙恬知道劉邦沒有說謊,本土確實沒有任何命令送到使節團,但那跟征西兵團無關,他也是出於好意在提醒劉邦,說:“馮劫很快就會過來,他是作為帝國攻略西域的特使。”

  劉邦倒是知道馮劫會過來西域,不過他比較在意的是之前和蒙恬達成的合作還算不算數。

  “這……”面對劉邦挑明瞭說,蒙恬略略有些尷尬:“馮劫會代表秦王與你進行商討。”

  得了,那就是之前無論談什麼都成了白扯,得到回答的劉邦也沒有當場破口大駡,只是臉色非常難看地再和蒙恬說幾句話就離開。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樊噲是發現劉邦臉色鐵青,忍不住才問。

  “果然是狗娘養的貴族,說話就像放屁,放完還能自己吸進肚子裡!”劉邦其實是很氣急敗壞的,但若是讓他跟蒙恬直接翻臉卻也做不到。一氣,他都忘記自己也是一名貴族了,連續罵了一段時間,深吸一口氣,對樊噲說:“最近你再帶人出去溜達,短時間內就不要回來了。”

  “那敢情好!”樊噲一聽就咧嘴露出黃牙:“弟兄們對被召喚回來本身就不太樂意,在營地被管束著哪有在外面快活!”

  樊噲一直都是劉邦手頭的利刃,他作為劉邦的家臣沒有其它太大的本事,就是敢拼敢殺這一條對劉邦最為實用。他到了西域之後就是帶著一批武士,沒有少幹一些殺人搶劫的事情,因為一直佩戴面具的關係,有了個諢號叫蒙面血屠?

  血屠?有這樣的才會稱號肯定是沒有少殺人,事實的情況是樊噲真的帶著一幫部下殺了不少人,是那種不分男女老幼的屠戮,顯得極為殘忍。

  “少殺戮?”樊噲被勸了幾句有些不太樂意,他對劉邦說:“大哥,咱們招募來的傢伙全是滿手血腥的狠人,他們在國內老實那是有律法和軍人的榮譽感約束,出了國面對異族可就沒有律法和軍人榮譽感在約束了。”

  劉邦瞬間就頭疼了。他當初招募武士,要的就是夠兇殘,有朋友就給介紹了一幫退役士兵和經常在南邊活動的雇傭兵,他是親眼見到那些人兇殘的氣質,最開始的時候還蠻高興,後面發現並不難管束,並且那些武士也不會作奸犯科就更高興,現在卻是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殺的都是一幫牲畜,大哥就別在意了。”樊噲反而奉勸:“他們本來跟隨大哥是要去南疆建功立業的,中間轉到西域來,一路上悶了那麼久,沒有鬧事其實已經算是很好了。”

  牲畜?應該說是西域土著才對,不過在一些特殊群體眼中,因為長期被灌輸某種思想,他們看待任何異族還真的是跟看牲畜沒什麼區別。

  所謂的特殊群體,是一幫長期刀頭舔血的人,他們在軍中執行了太多的殺戮任務,不論是直屬軍官還是軍中典校都一再重複一點,任何非本族群的生物都與牲畜無異。原本嘛,灌輸類似的理念是不想讓士兵心裡有太多的負擔,可是習慣總會成為一種“自然”,長期那麼“自然”下去會形成一種地固根深的思想,結果就患上了類似於戰場後遺症的病狀。

  軍方一直在鼓勵各種群體雇傭退役後的老兵,事實上也是擔憂那一部分群體在本土成為隱患,畢竟那些人再怎麼都是為帝國拋頭顱灑熱血過,以其是留在國內某天突然發狂殺人,不如去禍害異族。

  “……”劉邦呐呐無語了一小會,回過神來苦笑道:“確實,我本來是答應帶他們去南疆大一片地盤,是我違背了諾言。”

  “大哥放心,我會管住他們,不會給大哥惹出什麼禍事。”樊噲倒是顯得仗義,但他說的禍事可不包含殺異族,實際上他最近也是殺痛快了。

  “能不能改為抓捕?”劉邦摸著下巴,沉吟道:“最近奴隸的行情非常不錯,你可以帶他們賺點外快。”

  “不會給大哥惹麻煩嗎?”樊噲比較耿直地說:“殺人和捕獲是兩回事,再則運輸回去會很麻煩吧?”

  “軍方收到命令,被要求輸送勞力前往本土。”談起軍方劉邦的臉色又變差了,臭著臉說:“這幫傢伙一定是向本土做出了什麼保證,例如一旦開戰可以平推西域什麼的,因此本土一點都不想在西域玩謀略。”

  這個也是近些年來不斷被吐槽的事情,因為軍方經常能夠依靠硬實力去擊敗對手,結果是軍方越來越重視肌肉,對於軟實力的謀略從忽視到無視。比較要命的是,軍方無視了謀略之後還真的沒有吃過虧,結果就是軍方大有全面向肌肉發展的趨勢。

  “也不能這麼說啊!”余樊君笑呵呵地說:“軍方還是注重謀略的,是正使沒有搞清楚帝國對西域的處置。”

  劉邦是等樊噲走了之後才回到使節團的營盤,路上碰見了余樊君,因為心裡非常不舒服吐了幾句苦水,沒想到余樊君會說那樣的話。

  “西域對於帝國來說就是一片獵場,看看有多少雇傭兵湧進西域,後面又來了多少雇傭兵。”余樊君什麼時候都是樂呵呵的表情,並不是某個時候高興才這樣。他對臉上呈現愕然表情的劉邦說:“說難聽和直白點,帝國哪怕是沒有裁軍,每年從軍中退役的人也不會少。退役復員的士兵之中,有很多是想要過平和生活的人,但是也絕對不會缺少一些已經習慣了殺人營生的人……”

  剛剛劉邦不就是和樊噲在說這個問題嗎?他剛才倒是沒有聯想這麼多,現在被余樊君一提醒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本土治安也抓得嚴,但依然有發生退役士兵暴起殺人的案件。一般是士兵退役回家之後發現自己的妻子偷人,或是士兵不在家的時候家人受到欺淩,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有。”余樊君見劉邦聽得認真,索性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然後才繼續說:“帝國重視軍人待遇,可是說實話吧,哪怕是烈陽所照也有陰影處,特別是帝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沒有可能完全顧及到所有人。這點你同意吧?”

  劉邦很直接地點頭。

  “類似的事件其實並不算多,畢竟軍方強勢,地方官對軍屬也不敢忽視。真正出事最多的是什麼?是退役士兵在家鄉與人起了衝突,能夠克制倒還算好,不少退役士兵沒想殺人,但是身體已經記住了習慣,往往是動手之後等真正殺了人思想反應過來。”余樊君掏起水袋扭開,水袋裡面是葡萄酒,喝了幾口遞向劉邦。他見劉邦拒絕,自己又喝了幾口,重新插上栓子,才繼續說道:“那不就是了。無論再怎麼重視總會出問題,等出現了問題再嚴懲或是補救總歸是落了下乘。”

  對於那個殺人之後才反應過來的現象劉邦知道,有一個專業名詞叫“身體記憶”,是反反復複被訓練養成的一種身體本能。他聽到後面才悶悶地說:“補救的方法就是對那些具有強烈攻擊性的人員,鼓勵他們出國?”

  “正是!”余樊君指著遠處在玩蹴鞠的雇傭兵,又指了指另外一些在玩相撲的人,連續指了好多個地方:“這群人其實很不簡單。我不是說他們什麼不簡單,是帝國相關政策的配套不簡單。他們是一群有強烈攻擊性的人,對於和平很不習慣,適合在國外拼殺奮鬥,但這個不是關鍵。對於帝國來說,他們極為可能成為第一批非官方性質,由民間組成的向外自願開拓團隊,並且會隨著他們在一些地方定居,那些被定居的地點演化成為帝國的一部分。”

  劉邦腦袋裡立刻就冒出了“蠶食”兩個字,特別是想到了一個快要滅族的族群,那個族群叫百越。

  百越曾經也在幹類似的事情,他們是三三兩兩,反正不是大軍性質,向一些不是傳統居住地的地方遷移,然後在那些地方落地生根,時間週期通常會比較久,但是總能在當地官府不是太敏感的情況下完成潛化默以式的佔領。一般情況下,等待官府有些反應過來,因為這一部分百越人也有上稅,那就會生出猶豫,畢竟有賦稅再加上一旦處理會生亂,官府就不是那麼堅決想要驅逐,而猶豫往往會產生可怕的後果,等待百越人聚集到足夠數量,一場暴動之後倒楣的不止是普通民眾,官府的人也會被弄死。

  “帝國與百越的差別就是,進行蠶食的人從一開始就具有強烈的攻擊性。”余樊君咧著嘴,露出泛黃的門牙:“再則是,咱們的人背後有強大的帝國在作為後盾,那些國家要考慮對咱們的人動武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那麼帝國對西域是想要進行蠶食?”劉邦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余樊君趕忙晃著腦袋,說道:“我可沒有這麼說啊,只是知道帝國對外開拓的另一種方法。”

  “真是毛病了!不直接開戰,我就不信帝國沒有辦法維持兩線後勤補給!”劉邦一臉的埋怨:“要麼就使用謀略,拉一批打一批。現在看上去好像是在左右搖擺,搞得我一些事情是不做不錯,一做沒錯但不能做。”

  余樊君聽得是一臉啞然失笑的表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11 00:23

第1049章 瞎說什麼大實話!

  “來……應該是對準肋骨的空隙,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將劍捅進去。”

  滿臉鬍鬚的大叔一臉的認真,他懷中是一名大約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大叔正以懷抱的姿勢雙手握住小夥子的手,而小夥子手裡有著一柄長劍,劍的尖刃是抵在一名白皮膚的中年人胸膛上。

  白皮膚的中年人一臉的驚恐,嘴巴裡不斷在說話,語速非常地急,雙手舉起,身軀被騎著卻是不敢掙扎。要是能聽懂他的話,其實是在說一些上有老下有小之類的話,總歸來說就是求饒。

  冰冷的劍刃緩緩地推進,破開了衣服和皮膚,最終慢慢地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一道血跡也澀出了亞麻衣,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那個白皮膚中年人眼睛掙得非常大,仿佛是要凸出來的眼珠子滿滿都是血絲,大大地喘著氣。

  “對,就是這樣,然後……”

  大叔抓著小夥子的手,劍柄被扭了一下,那個被壓在身下的白皮膚中年人發出慘嚎雙腿和手不斷掙扎著,等待劍身沒落身體大約二十釐米的時候,現場就安靜了下來。

  小夥子甩開了大叔,他側著身子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黃沙上面,急促地呼吸著,臉上卻是看不到什麼驚慌,只是略略有些難看。

  “怎麼樣?殺人其實挺簡單的,沒什麼好猶豫。”

  大叔叫黃葉,祖籍是在趙地,人卻是在九江那邊參軍。他參軍的時候帝國還沒有半個影子,那個時候加入的是漢軍。加入漢軍之後,他當了兩年左右的郡縣兵……也就是地方戍衛軍,後面有幸參與長沙之戰,也是在長沙之戰,他第一次殺死了人。

  小夥子也是趙地人,他叫黃星,實際上是黃葉的侄子。他會出現在西域並不是偶然,是家裡面急需用錢,父親拜託了叔叔,黃葉才很勉強地答應帶著他出來闖蕩。

  “這些經歷對你非常有用。”黃葉很隨手地抽出了插在屍體上的劍,甚至是用那個西域的亞麻衣擦拭劍身上的血跡,一邊擦一邊說:“現在本土沒有戰亂了,想要見血只有到國境之外,然後不是每個人都能出國。”

  “叔,我懂你的意思。”黃星調整一下呼吸笑了,雖然笑得有點勉強,可依然是笑。他說:“現在軍隊不好進,我明白的。”

  現場其實不止有這叔侄倆,他們的左側面有一群人,那是幾個來自帝國的武士正在捆綁一些西域土著,右側邊是六七個被雙手反綁且用布袋套住腦袋的罪犯還是什麼人。

  帝國的軍隊是越來越不好進了,特別是一些主戰軍團也根本就不直接徵兵,一般是從一些常備軍團挑選優秀的兵源補充。另外,想要加入常備軍團也不是那麼容易,不再是那種身體素質好就行的年代,有好的身體素質還需要一定的識字率。

  “好好幹!”黃葉一臉的鼓勵:“這一次回去,家裡的條件改善了,然後先去好好讀點書,再爭取加入軍隊。”

  “嗯!父親想要蓋棟新房子,這一次要是賺到足夠的錢,將房子蓋起來我就去讀書。”黃星談起了對未來的規劃似乎不是那麼在意剛剛殺了個人,他用著期盼的語氣說:“我也一定可以加入主戰軍團的!”

  “這麼點志氣。”旁邊走來一個用布蒙著臉的雄壯武士,他拍著黃星的肩旁,說道:“不但要加入主戰軍團,還要爭取加入禁軍。我和你小子說,禁軍才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曉得不?”

  黃葉看著雄壯武士笑駡道:“陳兵你可是夠了,不就是禁軍出身嘛,炫耀不止一次了。”

  “我說的是實話,主戰軍團從常備軍團挑人,禁軍卻是從主戰軍團進行選拔。”陳兵拍著自己雄壯的胸膛,有那麼點驕傲地說:“別看禁軍很少出戰,但是帝國有今天,那是禁軍之前的老番號打出來的。”

  黃葉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反駁,禁軍差不多就是之前漢軍最為精銳的那一批,帝國能有現在也確確實實就是那些老番號打下的底子,但他並不認為現在的禁軍能與開國之初的那些精銳相比。

  “那些傢伙趕緊弄死。”陳兵指著那些被麻布袋套住腦袋的人:“弄死也順便埋了。”

  黃星單手撐著地站起來,問道:“可以由我來嗎?”

  陳兵“呵!”了一聲說:“行啊,多見點血,但沒有多餘的工錢。”

  黃星從自己的叔叔那邊拿來戰劍,說了句“知道的。”然後走過去,一個挨著一個,十分認真地持劍從肩膀的鎖骨附近由上往下捅,他聽說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戰俘的方式,比什麼砍頭啦、直面捅啦,會給即將死去的人減少很多痛苦。

  他們這一支傭兵團隊會在這裡,那是追殺一股之前搶劫帝國商隊的盜匪,看他們現在的模樣,戰鬥其實是已經解決了。

  沒錯,他們攻下的村莊,看似是一個綠洲旁邊與世無爭的小村子,但真實的情況並不是這樣。從這些西域土著能牢牢佔據住綠洲,可以判斷出小村子本身擁有了不俗的武力,不然絕無可能佔據綠洲。

  人口應該有五百多人的村子,他們是在一個月前襲擊了一支從帝國本土前來西域的商隊,造成了商隊三人死亡和十七人受傷,搶了部分的財物。他們自身是付出了近三十人的死傷代價,見機得快又撤離得一點都沒有猶豫。

  本來嘛,這個村子以為事情也就那麼過去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淩晨突然有將近三十騎趁夜殺進了村子,並且是沒有任何的交涉直接大開殺戒。

  由於是遭遇襲擊得太過突然,並且是殺進村子的三十來騎也著實兇殘,一些最先反抗的村民首先被殺,村民見來犯的騎士兇悍試圖以和平方式解決,比如按照西域本地的規則送上村子最好的女人和足夠的財物、食物。

  村民沒有料到的是來襲的騎兵根本就不跟他們講什麼西域習俗,根本就是逮住誰就殺誰,殺到村子失去反抗的能力之後也沒有吭聲,蠻橫地將被嚇得半死的村民集中起來,又在沉默中殺掉了全部的老人。

  最後存活的村民只剩下不到二百人,除了大多數適齡可生育的女人之外,只有不到二十個壯年男人和三十來個小孩。

  到現在嘛,估計這個村子的村民都還沒有搞清楚為什麼會遭遇這種慘事,他們不是沒有試圖問清楚,但受限於語言不通的關係,估計是只有等待有那麼一天倖存者學會了帝國語才能搞明白了。

  要不是這個村子襲擊了商隊,殺錯了怎麼辦?黃葉所在的雇傭兵團隊,他們很肯定就是這個村子的人襲擊了商隊,那些被蒙住腦袋的人就是證明。

  “那些傢伙的腦袋需要砍下來,然後用石灰好好炮製一下。”陳兵正在翻著一疊的紙張,上面是一些人臉的素描。他揚著紙張,說:“腦袋拿取那支商隊領錢,其餘的人帶過去軍方那邊賣個好價錢。”

  “得咧!”黃葉點著腦袋,舔了舔嘴唇,用商討的語氣問:“聽說附近還有其它的村子,要不要順路的時候幹一票?”

  陳兵看向了黃星,最後重新看向黃葉,笑駡道:“你家侄子又是蓋房子又是娶媳婦,很缺錢?”

  黃葉直接承認:“是很缺錢。”

  陳兵收好了紙張,沉思了一下,說道:“這一趟是不允許的,等看看下次會不會順路再說。”

  黃葉雖然失望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聽上去似乎真的很兇殘,動不動就襲擊誰誰誰,可這就是現狀,愛好和平的人怎麼可能去當傭兵,同時對於傭兵來說襲擊誰根本就無關道德什麼的。他們一不是在帝國本土作奸犯科,二不是襲擊本國人,對他們這種出國求財的人來講,只有能不能打得過,沒有應不應該襲擊。

  押著俘虜上路,他們經過黃葉說的那個村莊時,幾個西域土著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內。

  對於有西域土著的出現,陳兵等人並不是事先不知情。他們這支傭兵團隊雖然人少,但是有曾經混到了屯長的人啊,派出斥候什麼的對於軍官來說是基本的常識。

  “那些傢伙帶來了水、食物和女人。”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騎士,他就是這支傭兵團隊的主事人。他就是那個曾經混到了屯長位置的人。他吩咐黃葉,說道:“帶著你侄子過去,女人可以帶過來。”

  身在西域,水和食物可不是能夠輕易接受的東西,有一些不知道這些常識的帝國人士,他們以為西域土著送上水和食物是在表示服順,又吃又喝之後就中招了,然後成了被扒光衣服丟在戈壁上的一具裸屍。

  黃葉和黃星看見的西域土著並不多,那是一個老頭、兩個兇悍的中年和八個看上去年輕的女人。

  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叔侄倆也沒有多餘的廢話,他們丟給那個老頭幾柄剛才繳獲的兵器,心安理得地待著八個女人就往本方的隊伍走。

  西域老頭指揮著兩個中年人收拾武器,高聲地喊些什麼玩意,又有大概二十來個西域男子冒了出來,一群人很快就消失了。

  “這破地方,說他們窮吧,看著是很窮,可說不窮又不缺戰馬。”黃葉是用貪婪的表情看著騎馬離去的西域土著。

  黃星正在不住地打量跟在後面的西域女人,這個舉動讓黃葉“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叔,我有點不明白。”黃星感到無比的迷惑:“這些女人今後就是跟著咱們的了?”

  “你要是敢生出娶異族婆娘的念頭,不用叔揍你,你老子就會敲斷你的狗腿!”黃葉罵了幾句,後面笑著說:“西域的異族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女人,這些女人之中有好幾個肯定是某個誰的妻子,她們過來是為了咱們不攻擊她們村子,是來陪睡的,還得回去。你要是想睡,晚上挑一個,睡完了給點錢。”

  “我還是不了。”黃星靦腆地說:“小花還等著我回去。”

  “二狗家的小花啊?”黃葉咧嘴:“是個不錯的閨女,但晚上你還是挑一個給睡了。”

  “這些異族身上的膻味太重了。”黃星敢情是在嫌棄這個?他又說:“再則,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我還琢磨著回去的時候買個頭飾給小花。”

  “今天宰了那麼多人,找個女人睡睡容易平息下來。”黃葉霸道地說:“讓你挑個睡,你就挑個睡!”

  黃星猶豫了一下,他看著是很正常,可對於剛殺了好幾人並不是完全不在意,最終點了點頭,只是難免還會嘀咕:“給幾個錢,那是給多少錢啊?”

  就在黃星一路的嘀咕聲中,這支傭兵團隊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坐落在戈壁綠洲旁邊的營地,老遠就能看到一杆聳立向天空的大旗,旗幟是一種黑底白字書寫著“帝國”二字,營地看著也頗大。

  “喲!老陳,還真的給你們給碰上了啊?”

  “瞎說什麼大實話啊!”

  “請吃酒,晚上一定要請吃酒!”

  “那晚上就過來唄!”

  營地是屬於征西兵團,類似的營地在西域並不算少,尤其是在通往帝國本土的道路上最多。

  營地裡面有駐軍,駐軍的營盤並不與開放式的營地相連。所謂的開放式營地,那是提供給過往商旅和傭兵團隊,其實也並不禁止非帝國的人進入,但開放式營地裡最多的還是來自帝國那邊的人。

  他們進入營地,斯文中年人是帶著一些人拿腦袋去換懸賞,其餘的隊員是在陳兵的帶領下找當地駐軍,一是將擄掠過來的俘虜賣掉換錢,二是找軍醫療傷,三來則是補充一些必要的箭矢和修補破損的皮甲和兵器。

  黃星和黃葉,他叔侄倆被安排的任務很簡單,是帶著半路上“撿”來的女人回駐地,第一件要幹的事情就是安排那些西域女人自行燒水洗澡什麼的。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頗多,熟悉的人卻是在笑話黃葉他們這支團隊節省了一些,竟然隨隨便便就“撿”了一些土著回來。

  “叔,他們那麼笑話是什麼意思?”

  “你個笨蛋,不能小聲點啊!”

  “告訴我吧?”

  “就是睡女人也分檔次,咱們睡的檔次最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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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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