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4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6

第0100章 躁動不安

  天地那個良心,呂哲是有想過要幹掉某些人,並且這種要做掉那些人的想法十分的強烈,不過名單裡絕對沒有恆戰這麼個人物。事實上他與恒戰的相處一直平淡如水,不是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嗎?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麼衝突,怎麼會生起幹掉恒戰的念頭。

  誰能想到堂堂一名軍侯會放下手頭的事情悶不吭聲跑去當斥候?更加坑爹的是去也就去了,竟然把所有親兵都帶走,並且一走就再也沒有音信。

  因為來到南疆剛剛失去的那種沒多久的迫切感再次籠罩呂哲,恒戰的失蹤讓他就像是被套上緊箍咒那樣,在屠睢和任囂的念咒下腦袋生疼。

  按照常例正在巡營的呂哲心思卻已經不在巡視上,他不像往常會津津有味地觀察自己努力的成果,遇到有人打招呼時也不會含笑點頭回應。

  近月來呂哲著實做了不少事情,除了練兵之外也管起了行政,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按在自己想法對在夷陵的八萬人進行再次分配。

  婦孺與老弱重新編組之後,一些活計被安排下去。例如編制滕盾、漿洗衣物交給手巧的婦孺。整理營盤穢物、砍伐柴薪、蒸煮食物讓老弱來完成。各有活幹很快就讓本來相對無次序的老弱婦孺慢慢穩定下來。

  一套獎勵政策被呂哲發佈下去後,人們發現幹的活多粥裡的米粒也會變多,不幹活卻是有時候只光喝粥水連米粒都不看見一顆。這樣一來上上下下更是充滿了幹勁。

  人最怕的是什麼?別說死,人誰不會死!

  人在活著的時候最害怕的其實是無事可做失去希望,文藝點就叫“失去人生的生活目標”。其實一旦人有事做忙碌起來,各安其事下什麼亂子都會消弭於無形。

  呂哲本來還設想著要屯田來著,不過這不合實際的想法還沒有付之行動就已經胎死腹中。這支“南疆難民團”在南郡待的時間不會長,而似乎南郡的土地都是有主,屯田的條件不存在。

  漫無目的地在營盤四處走動,呂哲整個人看上去好像是身在魂不在,他的這種反常被很多人發現,生活趨於穩定的人們難免會猜測是什麼事情讓“夷陵之主”變成這樣,有了疑慮和猜測讓本來人心就不穩定的夷陵營盤又開始起了稍微的變化。

  已經是上位者而還沒有多少上位者自覺的呂哲,還沒有意識到會有多少眼睛在注視著他,只要有少許的不對勁就會引起諸多人內心的不安。

  兩年了,從話都說不利索到成為軍侯,現在更是夷陵暫時的最高長官,呂哲的目標在慢慢變成現實。而似乎其實成為一名一言一行都會被關注的人並不是那麼好當?

  持續很久夢游狀態的呂哲沒有發現周邊的變化,也沒工夫花心思去仔細觀察。他不會發現編織滕盾的婦孺正滿臉擔憂沒有了平時的手巧,更加沒有看見稍微恢復神采的老年重新變得暗淡,就連喜歡互相追逐玩鬧的孩童都變得沉默。

  “看來得趕緊出兵了?”

  是的,他一整個上午都在考慮一件事情,那就是怎麼來渡過可能出現的危機。左思右想下思緒有些亂,花費了幾個小時才想出一套方案。

  首先想辦法邀請屠睢或任囂來夷陵看看正在慢慢變好的現狀,不過這個估計無法辦到?只有多寫一些夷陵的變化遞送江陵,以期兩位正副統帥能察覺到呂哲在軍事之外的才幹,使他倆哪怕要幹什麼也會生出一種“這麼幹好像會痛失一名大將”的痛惜思想。

  “不對啊?這樣似乎有些不靠譜!”

  秦律是莊嚴的,秦律是死板且無情的。沒人追究也就算了,一點追究起來,那就沒有人情可講。

  “我靠!都是那傻缺害的。身為軍侯去幹什麼斥候?這下不但自己完了,連我也搭進去了!”

  心情煩躁的呂哲無法淡定下來,他唯有把心裡的躁動發洩出去,也算是校檢近期的訓練成果。這樣一來將近兩萬青壯倒楣了,而最倒楣的是主要編練的一千特選壯士。

  敲響戰鼓,在各個校場操練的兵卒緩緩地集中起來。

  這兩萬新編的兵卒本來就有些許軍旅生活經驗,打仗或許不行,不過集結起來倒是沒什麼難度。他們在戰鼓聲中彙集而來,又在呂哲的親兵們約束下找到站立的位置,很快一個又一個扭曲的佇列排列成行,慢慢變成一個占地很大的方陣。

  在滿是花花綠綠的服飾之中,一些身穿灰色戰袍的佇列是那麼的醒目,他們正是被特意挑選出來的一千人。

  古時候的軍隊,在非戰時和非操練期間是一日兩餐,在戰時和操練期間是一日三餐。所以不要奇怪一個國家擁有數量相同的部隊,為什麼平時軍糧足夠到了戰爭時期老是出現糧食短缺的事情。

  南疆軍團的情況和其它軍隊又不同,老弱婦孺就不用說了,這些被整編的青壯由於缺糧的關係哪怕是在操練期間也是一日兩餐。

  不過,在呂哲特意挑出一千人作為編練的主力之後,新的“特權階層”產生了,這一千人有了一日三餐的待遇。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前提下,其餘人對這些特殊群體總是羡慕中隱約含著些許的敵意,而這也正是呂哲願意看見的。

  一套淘汰制應運而生,表現差的剔除再補進優秀的人員,競爭再競爭的環境下,這個群體在短短一個月內越加精悍,他們正是呂哲有信心剿殺百越部落的來源。

  這支新編的部隊一直沒有屯長以上的基層軍官,在軍令的傳遞鏈存在斷層。也許這正是屠睢或者任囂刻意的結果?讓這支數量龐大的青壯集體慢慢成為軍隊,然後由於建制不健全又不存在太大的威脅。

  兩萬人花了一個小時終於各自排列站定,呂哲在扭曲的軍陣中走動,重新回到臨時搭建起來的高臺時,他將一千特殊整編軍與其餘人分開。

  “挑出五千人……”呂哲對著親兵猛三比劃一下手勢,“和這一千人,雙方徒手對攻。”想了想補充一句,“你帶人在旁邊注意控制局勢。”

  大嗓門的猛三下去傳達命令,五千人很快就被劃撥出來,場地也被清理得足夠大。

  震耳的戰鼓聲中,得到對攻軍令的雙方,呼喊著沖向對方……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7

第0101章 出兵在即

  習慣了秦軍衝鋒時的沉默,聽到下方還沒開打就咋呼的吼叫,呂哲感到非常的不滿意。

  秦軍在衝鋒時的沉默總是會帶給敵方一種壓抑的壓迫感,使敵軍覺得身穿黑色戰袍的秦軍好像是從地府中爬出來的惡鬼。沉默所帶來的壓力效果顯著,通常會使敵軍未戰先怯,在沒有短兵相接之前就失了膽氣。

  下方六千人還沒接戰之前就大吼大叫,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壯膽行為,聽著似乎很威猛實際上是一種下意識怯弱的表現。

  這個時代的秦軍與非秦軍的最大區別就是,沉默的秦軍看似平淡無奇卻使人發怵,他們早早學會閉緊嘴巴保持腰杆和腳步沉著的“科學”衝鋒,這種理論在一次次衝鋒中被證明是正確的。至少秦軍與人衝鋒碰撞時,敵軍總是會因為胸中的氣泄了比較容易被撂倒。

  呂哲也沒打算用秦軍的操練模式來訓練這支部隊,他所訓練的科目是以五人為一組的合擊協同打法。這五人中的兩人拿著長一米五寬七十五釐米的滕盾外加一把長一米二的短矛,兩人各自提著一柄戈矛,剩下一個人的武器是弓箭。

  長短兼顧下還有遠程打擊,有兩面滕盾也能最大限量的防禦百越人的吹箭和投擲,這合擊陣幾乎是多次實踐下來最好的方案。

  五千人與一千人的接觸是兩道人牆的碰撞,學過沉著腰杆穩固下盤的一千人佔據著絕大優勢,他們在碰撞的第一時間懂得下沉身軀用肩膀往上頂,刹那間場地內能看見無數道花花綠綠的身影被頂著翻向天空。

  雙方在初步的碰撞後相合的人牆黏在一起,叫駡聲中揮舞拳頭往對方身上招呼,嘶吼聲和拳拳擊肉聲是男兒與生俱來的最佳運動。

  可以看見身穿灰色戰袍的一方在接觸後想要拉開空間,不過缺乏統一的號令讓協同顯得比較混亂,這樣一來陣線的扭曲無可避免。有些後退有些奮力往前擠壓,個別沖得太猛的隊伍淹沒在花花綠綠的人群中。

  在時間的流逝下,還能站立的灰色戰袍人影越來越少,最後被圍攏成一個圓圈。

  呂哲目測一下,除了倒地被親兵帶人拉出場地的人,場中灰色戰袍的人數剩下不到兩百人,圍著他們的人數大約有一千左右。他心裡默默點頭,灰袍一方已經懂得運用戰術,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不過灰袍一方在混戰中極力展現合擊陣的配合概念已經顯現,以一千對五千最後還能剩下兩百與數量多的一方對持,這本身就能說明訓練成果。

  “可惜了,沒有屯以上的軍官,光靠伍長與什長想完成陣線協調根本不可能。”

  心裡這麼想著,他剛才看得仔細,從頭到尾都有那麼幾個人大吼著想要指揮,有些倒是成功的調動了一部分袍澤,協調的機動方向也沒有錯誤,只是兵力太薄最後被衝垮了。

  “讓他們停止吧。”認為已經沒必要對持的呂哲對親兵說:“去將剛才那些吼叫指揮的人叫過來。”

  很快,有十三個人被帶了過來。

  這十三人來到高臺下就雙膝跪下,不分先後開口致意:“參見軍侯!”

  呂哲仔細辨認一下,他抬起手一點一指:“你,你、還有你,留下。其餘人退下。”

  被點名的三個人保持跪著抬頭的姿勢,他們基本都是三十好幾的中年人,一個看去雖然黝黑不過長相有些斯文,另外兩個都是有著一臉的繞腮胡。

  “起來吧。大秦不興兵卒跪拜,持軍禮就可以了。”呂哲可沒表演什麼禮賢下士,而是大秦軍隊真的不興跪拜。他等待三人站起來:“說說你們的名字,本來的貫籍。”

  “小人趙沖,邯鄲郡、安陽人士。”

  “小人燕彼,廣陽郡、涿郡人士。”

  “小人彌布,濟北郡、博陽人士。”

  千萬不要把這三人名字的第一個字當成“姓”或者“氏”,按照現在的習慣,比如“趙沖”其實應該理解成,一個祖上就在趙地生活的人的後輩。呼喚他的時候按照這個時候的風俗是直接叫“沖”,而不稱呼頭一個字“趙”。

  呂哲又問:“你們三人可是有從過軍,當過軍官?”

  三人之中果然有兩人曾經從過軍,趙沖原本是邯鄲守軍的一名千夫長,彌布是楚軍的一名隊率,而燕彼竟然曾經當過一縣的縣丞。

  六國與秦國的軍制不同,千夫長從字面上很容易理解也就不再多說,而楚軍的隊率竟然是統領兩百人的軍官。

  呂哲突然意識到一個一直以來忽略掉的“盲點”,這些人有人是戰俘有人是罪官,那麼其中一定會有人才存在,只要善於挖掘的話……

  得知三人是兵卒,呂哲將三人提拔成什長之後猶豫了一下,只是記住名字就讓其退下。

  “有當指揮的潛力又能怎麼樣呢?不說秦國中樞,哪怕是屠睢和任囂也絕對不會讓這批人重新掌權的。”

  出兵剿滅周邊百越的行動已經迫在眉睫,初步檢效覺得滿意的呂哲開始準備物資,他的第一個目標是距離夷陵大概十裡的一個部落。

  經過前期斥候的偵查,那些幾十人的流竄隊伍不算,夷陵周邊殘存的還有兩支在千人左右的部落。

  有一支是在夷陵東北方向的山澗老林裡,那裡的群山較多不過海拔不高,只是山間基本沒有人走動可能會在山溝裡迷路。斥候連續偵查半個多月才把地形摸清楚,這支部落的人數大約有一千三百餘人,其中壯年的男人大概有四百來人,剩下的幾乎是老弱,他們的活動範圍也基本摸透。

  另外一隻則是在夷陵西南靠近沫水河的沿岸,這支全部是青壯年組成的隊伍在水系複雜的地帶盤踞著,由於分得比較散無法正確的統計出人數,預估大概是八百餘人。

  呂哲所選的正是有老弱的那一支,畢竟第一口咬“軟”一些的會是個比較“簡單”的選擇,沒必要一開始玩中等難度模式。

  他原先以為所有的百越都是一些沒有金屬武器的野人,但是經過斥候的回報才知道這個觀念需要稍微更正一下。大部分百越部落確實沒有金屬鍛造的兵器,但是還是有不少部落是使用金屬武器的。

  百越的治金體系其實很發達,在春秋時期越人打造的兵器一直受到列國的追捧,只不過自從越人沒有君王之後族群分裂了,形成的數百個部落之中有些泯於野蠻,給人一種越人就是野人的印象。

  話說爛船還有三寸釘,並不是所有的百越部落自身的傳承都斷掉,至少呂哲所發現的兩支部落都是有金屬兵器。

  突然現,呂哲想到什麼似得愣了半響……

  “這兩支百越部落中有一支會治金?”

  這一刻,他似乎抓住了什麼脈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7

第0102章 南方密林

  戰前推演是每一位掌軍者在開戰之前必然會做的事情,呂哲雖然沒有領軍作戰的經驗卻也知道這點。

  這將會是他第一次領軍作戰,沒有理由不緊張。如此反復在腦海推演之後發現不直觀,找來白布又喚來斥候,按照斥候的描述開始畫地形圖,重複更正修改確認無誤之餘,他一整天都是盯著地形圖,手在上面比劃。

  南方的地形山林多是常識,大規模的兵團作戰在這種自然環境下很難實現。實際上在原始森林幾乎整個覆蓋的區域裡,會戰性質的戰鬥基本沒有打響的可能。

  幾十萬人的會戰基本只適合在寬廣的地帶展開,多山多林的地形環境裡只有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接觸和廝殺來慢慢磨出結果,想要一次性解決對手除非是敵對陣營的指揮中樞崩潰才有可能,然而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百越人有所謂的指揮中樞嗎?顯然是沒有的。屠睢想要依靠全線推進這種策略來入侵,並不能說這種策略錯誤,是這樣的策略對後勤的消耗簡直達到一個天文字數,而現在的大秦在南方顯然沒有這樣的後勤實力。

  後勤是制約軍隊最有效的途徑之一,呂哲目前也是被後勤所困擾,以至於出兵計畫一推再推沒有辦法執行。

  根據歷來的現實戰例在謀劃中,擊潰一支千人左右的百越部落只需要相等的數量就足夠,剿滅大概需要五千的兵力,圍殲的話本方的兵力不能低於一萬。

  呂哲思來想去第一戰不能打得太小,太大又沒有足夠的後勤來支撐,那麼只能折中。

  夷陵的後勤人員就是那些老弱婦孺,一個月內他們已經製作出四千杆短矛,滕盾的數量足有三千,箭矢對箭杆的品質要求比較高卻不是想做就能做得出來,只有依靠江陵那邊的支援。近期他們被安排製作用芭蕉葉包起來的飯團。

  誰也沒有接到出征的命令,不過製作飯團意味著即將出戰,這點老弱婦孺們十分清楚。

  大約是在南方雨季到來的前期,呂哲考慮到下雨天氣弓箭威力降低,索性也不再向江陵尋求箭矢的補給。留下二十名親兵管理夷陵的事務並向江陵報備之後,他帶著五千精選出來的人以及相關的補給消失在森林的深處。

  第一次帶兵出征對於呂哲來說是激動而又忐忑的新旅程,在這種心情下對待什麼情況都是以謹慎為第一方案,因此他並沒有選擇什麼多路並進的行軍方式,而是合兵一處。

  走在森林之中,視野所能及的地方到處都是綠色,耳朵裡聽到的除了同伴們踩踏植物的動靜之外皆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動物和昆蟲的鳴叫聲。

  沒有被破壞過的原始環境,需要幾個人才能合抱的樹木比比皆是,它們的枝葉十分茂密,甚至可以用鋪天來形容。

  在這種環境下,看一眼頭頂的方向,基本上難以透過鋪天的茂密枝葉看到天空,陽光透過樹木的枝幹和葉子過來的光度已經不強,以至於哪怕是在正午森林的光線也依然顯得昏暗。

  頂上是幾乎沒有空隙的枝葉,地上的環境更是複雜。

  森林的地面有非常多叫得上來和稱呼不出來的植物,它們幾乎沒有空隙地佔據所有能夠佔據的地面。有一些葉子較長的植物幾乎都有一個共同點,似乎是為了能夠得到陽光的養分,極力地向天空生長。

  清除地面的植物露出的不會是泥土地,而會是植物爛掉的糜泥。人的腳丫子踩在這種地面時總會陷下去一些,走起路來的聲音也就變得比較奇怪,是一種好像在泥漿中行走的拖遝。

  森林行軍對待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是極為考驗的事情,因為這種地方根本沒有所謂的路,選擇前進的方向極度依賴於斥候的引領。

  前文有提過大秦不止一次對嶺南用兵,這支軍隊領前的隊伍就是對森林行軍有過經驗的征南士卒,他們之中有不少人不止一次參加過對百越人的征戰而生還,也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呂哲才敢於出兵。

  呂哲並沒有在行軍的前列,事實上那並不是領軍統帥應該幹的事情。

  對於一支軍隊來說,統帥可以不勇猛,甚至於可以說不需要有太多的計謀,只需要統帥能夠老老實實待在最安全的地方發出不是錯誤得太離譜的命令,能夠在出征之前準備好相應的物資,那麼士卒們也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地方。

  從基層爬出來的呂哲當然知道士兵在互相不熟悉的情況下,需要的是一名什麼樣的掌軍者。他也就中規中矩的表現出士兵們想看到的軍官模樣,完全沒有理由去玩什麼特立獨行。

  茂是一名斥候,他這時正和三名同伴快速地在綠色的世界裡穿梭。他們三人是整支隊伍的最前導,負責探路做記號的同時還要預防一頭與百越人撞上。

  事實上快四十歲的茂以前在楚軍中就是一名斥候,楚國被滅後被俘,一度被押解到北方成為修路大軍的一員。

  說起來可能很奇怪,不過茂認識呂哲,這種認識並不是傳統的“認識”。而是他並不是在呂哲接手夷陵後才知道這麼個人。早在一年前茂就見過呂哲,那是在北方的上郡與內史郡交界處,而那時的呂哲不過是一名屯長。

  茂之所以一年之後還能認出呂哲,完全是因為當時茂在北方的雨季生病,呂哲是秦軍中唯一一個帶著六國戰俘去割草補上窩棚漏雨的軍官。

  呂哲當然沒有認出茂,因此別提什麼特殊照顧,不過這並不妨礙茂對呂哲產生好感。

  夷陵的南疆難民團中有不少就是從修路大軍中被押到南方,除了茂之外還有不少對呂哲有印象的人。他們自然會對旁人談起呂哲當初的事蹟。

  正是這些人的存在,呂哲接手夷陵之後在沒有駐軍的彈壓下才沒有起太大的亂子,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青壯被集中管束,一方面是呂哲的管理方式確實很公平,很大一部分是這些人傳播呂哲當初善舉的原因。

  栽樹得果的呂哲完全不清楚這一點,他也不需要知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7

第0103章 蓄勢待發

  平坦路途中的十裡路程與森林環境下的十裡完全是兩個概念,這點只有親身走過才能產生體會。

  道路開闊且平坦的路途無非就是沿著一個方向直接走,森林行軍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在森林中想要辨認方向是一件極為考究的知識,沒有相關的經驗在樹林中迷失方向不是一件好笑的笑話,而會是事實。因為在森林中看不到天空,無法借星辰、太陽、月亮等天體來辨別方向,分辨的方法依靠的是對植物生長的瞭解。

  茂辨別方向的方法不是爬樹爬到最高,然後眺望。說句很現實的話,在這種空氣潮濕得讓樹幹和樹枝滿是青苔的環境下,滑不溜丟下爬樹真的困難。他是查看一些植物來進行判斷。

  在任何地方都會有風,植物長年累月在風的吹拂下會枝葉傾向於一個方位。同時一些植物在生長時會選擇方向,要是清楚植物的習性在森林中判斷方向其實比較簡單。當然,這種簡單只針對對植物熟悉的人。

  在森林中選擇停駐的地點也是一個極為考究的問題,並不是所有地點都適合於駐紮。例如泥濘地可以駐紮嗎?顯然不行。水源地其實也不是最佳的駐紮場所,概因水源地就是動物們補充水源的區域,而所謂的動物小到老鼠大到老虎。

  在森林中行軍動物並不是第一需要注意的東西,人數眾多的情況下大多數動物的選擇其實不是主動襲擊,包括老虎在內的很多食肉猛獸的選擇其實是拔腿就跑。呂哲這支軍隊在森林中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如蜘蛛類、蜱類、蛾類等等的昆蟲,還有就是數量龐大種類奇多的無脊椎類爬行動物,比如蛇和蜈蚣。至於可能會叮咬而使人患病的蚊子其實比較好對付,畢竟物種是相克的,南方人能夠找來蚊子厭惡的植物攪成汁塗在身上,使得蚊子不樂意靠近,不過塗那玩意散發的氣味很噁心。

  茂以及同伴一直是行走在部隊的前方,他們在偵查期間偶爾會碰到三三兩兩的百越人,一般設埋伏直接圍殺。有幾次甚至直接撞上然後一陣廝殺,為此損失了一些人手。

  有廝殺則代表被襲擊的目標發現了嗎?不,並不是這樣。森林是一個奇怪的世界,在這裡偶爾失蹤幾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是大隊人馬被發現,根本不存在暴露的可能。再則,百越人不是鐵板一塊,他們在森林偶遇的時候也會因為部落的不同而展開報復性的仇殺。

  不瞭解這些的呂哲起初會擔心曝露什麼的,後面斥候不斷回報小山谷的百越部落沒有異動,得知只要不是大部隊被發現根本不會引起那支百越部落什麼反應,慢慢也跟著習以為常。

  第一次進入南方密林的呂哲看到的動物有很多,甚至還看到了犀牛和大象!這兩個物種在這個年代確實還生存在湖南一帶,後面是被人類逼迫遷移或是在當地被滅絕。

  在森林行軍除了需要派出大量斥候偵察與反偵察之外還有一件麻煩事。那就是遭遇的溪流實在有夠多,這種溪流的特點就是兩岸的植物特別茂密,棲息的昆蟲也多到可怕。這不是關鍵,值得煩惱的是水系旁邊的地形泥濘雖然沒有形成沼澤不過範圍很大,每次都需要鋪墊樹枝什麼的硬物將地面變得厚實才能跨越。

  呂哲所選的攻擊目標是有老弱的那支百越部落,這支部落的駐紮點是在一片小山谷的地形。這種地形利於防守當然也容易被圍攻,他可沒有把百越人當成白癡,認為大搖大擺的直接沖過去滅掉就算完事。

  可以斷定這支在小山谷的百越人一定會在周圍廣布哨位,最可能的是在山谷兩邊的制高點安排人員瞭望周邊的動靜。想要讓五千人靠近而不驚動任何百越人?除了這支百越人真的沒有腦汁,不然根本是不可能。因此進攻的方式需要思考再思考,謹慎再謹慎。

  他們從出發到接近目的地的小山谷足足花費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在最後一段路程還會嚴格控制行軍速度,留出時間給斥候做最後的偵查,判斷應該分出多少兵力來在哪個地方攔截敵方比較大概率會逃走的方向。

  臨戰前呂哲再次統計人數,這一統計對森林行軍有了直觀的印象。他已經將能考慮的危害考慮進去並預先做出預防準備,依然出現七十八人的非戰損,這些人是死在有毒的昆蟲和無脊椎爬行類的毒液之下。更有幾十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患病。而這還是在沒有瘴氣的環境下行軍了不到兩天,可見原始森林的可怕之處真的是在於各種各樣的毒物而不是大型動物。

  在出發前已經有足夠心理準備的呂哲沒有產生心痛或是疼惜的情緒,現在除了完成既定目標什麼情緒都是不必要的。他更是沒有被大量的非戰損嚇到,不是他冷血地將生命消逝的士兵傷亡只當成冰冷的數字,而是有這個功夫去悲傷不如全心全力的完善進攻部署,傷心什麼的情感還是等戰後再迸發吧,現在需要的是專注完善進攻計畫。

  呂哲選擇在距離小山谷大約三裡的位置停了下來,這是按照斥候偵察百越人的活動範圍和習性做出的選擇。

  森林環境下不需要刻意的尋找隱藏點,在植物茂密得不像話的環境裡只要不大聲喧嘩製造噪音哪裡都是可以隱藏的地點。當然,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比如別傻乎乎的選擇什麼上風位置。

  攤開地形圖仔細觀看,呂哲意識到什麼分兵不分兵已經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怎麼能夠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盡力靠近小山谷,在百越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推進過去堵住山谷的出口。然而要做到這點很難,非常難。

  將能做的都做了,呂哲知道做任何事情運氣都是能否成事的最重要因素,運氣差了哪怕是劍都已經快要刺入對方的身體都會因為滑倒反被對方幹掉。他現在就只能等待雨季的到來,一旦雨季來臨,百越人必定會鬆懈下來,那時就是大軍出動的時刻。

  駐紮期間他灑出大量身手矯健的士卒。這些分佈出去的士卒只有一個使命,那就是極力隱藏自己,幹掉任何靠近的人。

  “確定在這幾天會下雨?而且是大雨?”

  “是的,老朽是土生土長的南郡人,在這片土地已經生活了五十來年,不會判斷錯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7

第0104章 出師不利

  是的,會下雨,而且雨勢從一開始就非常大。

  當第一滴雨落在呂哲的鼻尖上時,他簡直比撿到一百鎰金子那麼的開心且興奮得喘氣粗氣,那雙緊握的手掌不斷揮舞著。

  呂哲捏緊雙手抬頭看著不斷“啪啪”的雨滴在枝葉,耳朵裡聽著下雨聲,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進攻的時候!”

  現在確實不是進攻的時候,等待雨勢持續至少一整天才會是百越人鬆懈下來的時刻。現在應該是夜間的淩晨,他們只需要等到下一天的天黑就能夠行動。

  事前已經準備好的蓑衣和斗笠都下發,換上遮雨工具的將近五千人眾也沒有閑著,他們被調動起來檢查行裝並清除周邊的毒物。

  檢查後勤物資的呂哲翻找到預先準備好的薑片,他目光只是稍微一掃就看向那些用芭蕉葉包裹起來的飯團,讓人務必不能弄濕隨後帶著人巡視起來。

  有薑片為什麼不煮姜湯驅趕寒氣防止感冒?呵呵!那要燒水,別說現在柴火全是濕的,要真的能起火煮姜湯,有煙那不是暴露行蹤了嗎?這些薑片是為了戰後驅寒而準備的。

  巡視期間,呂哲觀察到士兵們雖然被突然的大雨淋濕,不過大部分人的精神狀態都還不錯。他在出發前就告訴他們,這次入侵主要是搶劫百越人部落的糧食,繳獲的多寡將決定他們自己包括家人今後能不能吃飽飯。

  呂哲還很赤裸裸的和他們說,自己是他們的首領,功勳建立越多對所有人的好處就越大。一些人不理解個人的功勳怎麼跟眾人掛鉤。他說“我的官越大,能夠爭取的好處就越多。”聽完那些人明白了,話語權在一個團體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什麼事情都怕眾志成城,一支有相同目標的部隊所爆發出來的能力雖然沒有可以移山倒海那麼誇張,但是也絕對差不到哪裡。

  在又一個夜晚來臨,將近五千人收拾行裝重新動了起來。

  他們冒雨在斥候的引領下向小山谷靠近,雨天的行軍註定不會好走,每次邁步的時候腳總是會陷下去,身上雖然有遮雨工具卻是增加了負重。

  呂哲心裡默默算著距離,等待又前進了大概一裡,接近小山谷大約兩裡的時候又讓隊伍停了下來。

  他喚來斥候的臨時統領趙平,問:“有沒有可能在差不多的時間段將百越人的布哨清除掉?”

  趙平思索了一下,答:“沒有信號想要在同一的時間殺掉非常困難。”

  好吧,呂哲也知道在這個計時的最小單位用“刻(十五分鐘)”、沒有手錶的時代不可能做到,他只是不死心再次確認了一下。

  呂哲又問:“那麼……,殺掉百越人佈置的崗哨之後,多久會被山谷裡的人察覺?”

  趙平的眉頭都快皺到一塊了,他老實回答:“軍主,職無法判斷。”

  這下換呂哲皺眉了,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也罷!你親自帶人過去,在夜幕降臨後儘量清除掉百越人的布哨。”

  趙平驚訝了:“如果驚動了百越人該怎麼辦?”

  呂哲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睛看著趙平。

  上位者只需做出決定,根本不用對下屬進行解釋。

  既然沒有可能在統一的時間幹掉百越人的布哨,也無法確認百越人在多少時間之內會發覺布哨被清除,那麼呂哲也就只能冒險了。

  隔天的下午派出的斥候回來報告,小山谷的百越人果然進行了收縮,週邊的警戒只是在制高點和山谷前一裡左右的位置留下一些人,其餘人都進了山谷的茅舍在躲避雨勢。

  不要奇怪百越人為什麼會搭建茅舍,他們野蠻不代表沒有文明,並不是所有的百越部落都只會住山洞,他們之中的個別百越部落的文明體系甚至與中原差不多,只不過幾百年的分裂讓他們無法強大起來罷了。

  得到回報,呂哲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他吩咐下去,讓士兵們以“什”為單位開始集結。

  早有準備的士卒們在自己伍長、什長的帶動下集中起來,他們在事前已經知道這次行動的意義,在各自臨時隊長的率領下默不吭聲地進發。

  按照出發前呂哲的臨時編制,趙沖、彌布為正副隊長臨時帶領五百人,這支隊伍都是被挑選出來身手靈活的人,他們將作為整支部隊的前鋒,一旦開始就不再停留的前進再前進,唯一的任務就是不計代價堵住穀口。

  呂哲自己率領餘下的人跟在後面作為第二梯次。

  雨天行軍的速度不會快,個別體弱的人更是跑著跑著突然摔在地上,能爬起來就接著跑,不能爬起來也沒有人去進行攙扶。不是沒人不想幫忙,而是呂哲的戰前動員做得比較成功,使他們清楚勝了還有機會回來尋找,去攙扶了會拖慢行軍速度導致戰敗。因此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像極了瞎子,不理會倒在地上的銅盤就那麼奔向前方。

  人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機關算盡的呂哲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在奔跑的過程中他竟是聽見前方有廝殺聲傳來,而他們距離小山谷足足還有一裡多。

  “是停,還是繼續沖?”

  不知道前方發生什麼事情的呂哲瞬間陷入猶豫,而一名成功的指揮官不是遇事不能猶豫,而是在猶豫後能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放慢速度的呂哲看著一名又一名士卒從身邊跑過,他一咬牙有了決定,沖!不需要整隊直接繼續沖!

  既然已經失去匿蹤前行的條件,他索性狂吼:“沖,不管遭遇的是什麼人,不要停留。直接鑿穿,一直往前殺!”

  奔跑著,思緒卻沒有停止,他心裡進行推演猜測,前鋒遭遇的敵人數量絕對不會低於五百人,不然不會被糾纏停止前進,畢竟自己給的命令就是不計代價堵住穀口。那也就是說遭遇了埋伏?那麼埋伏他們的敵人是誰,會是小山谷的百越人早就洞察附近有一支秦軍,然後設伏嗎?

  得出這一個假想,呂哲心裡苦澀極了。

  奔跑,再奔跑!

  近了,更近了!

  視野裡面是趙沖和彌布率領的五百人與一幫百越人混戰在一起,雙方混在一起無法判定敵方的人數,不過絕對不會少於五百人。

  “唔?小山谷的百越人估算的戰力也就四百來人……”

  離得更近了,呂哲遠遠從屍體的分佈來看,己方和對方的陣亡者互相糾纏,不像是遇到埋伏的樣子。

  “看來雙方根本就是在移動中突然悶頭撞到一起,然後沒有任何隊形的廝殺起來?”

  認清不是遭遇埋伏,呂哲心裡最壞的打算沒有成為現實,這幫堵住去路的人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但絕對不會是小山谷的百越人。

  “小山谷的百越人一定已經驚動了。現在……是真的要不計代價衝鋒了,希望能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堵死穀口!”

  他振作精神稍微加快了腳步,手中的戰劍不斷向前揮!

  “鑿穿,鑿穿!沖過去,不用管這幫百越人,直接堵住穀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7

第0105章 深思、警惕

  “噗通……”

  失去生命的屍體一頭栽倒在泥濘之中,受創的部位緩緩地向地面滲出鮮紅的血跡,血液還沒來得及染紅更多的時候就被數雙腳丫踩踏著與泥土混成一塊。

  呼喝聲與慘叫聲永遠是殺鬥場的主旋律,來自身軀的碰撞總會發出沉悶的聲響,金屬兵器破開皮膚刺入肉體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然後伴隨出一聲淒厲或瀕死的嚎叫。

  趙沖與彌布所帶領的五百人一直貫徹呂哲的命令,在斥候的引領下很順利地不斷前進。本來他們一度以為自己會很順利的沖到穀口進行封鎖,沒想到奔跑到半途竟是遭遇一幫明顯是在行軍的百越人。

  森林的能見度本來就低,下雨的天氣更是將本來就短的視野變得更加模糊,他們幾乎是毫無心理準備就一頭撞上正在行軍的百越人。說實話,那時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等待百越人咋呼聲起,他們已經深入範圍分散得比較廣的百越人群堆裡。

  這幫行軍中的百越人似乎被突然出現的大量陌生人搞得有些暈乎乎的?他們最開始也沒看清楚來人是誰,直至來人都快穿過隊伍了才發現這些人是中原人。

  雙方的戰鬥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陣型和配合可言,幾乎是先反應過來的人將手中的武器揮向最近的敵人,然後混在一起的廝殺就這麼展開了。

  從第一個揮舞兵器砍向某人時,領隊的趙沖刹那間直接懵了,他本來還想控制局勢,將所屬的兵卒調動著與百越人拉開距離,繼續去完成一開始的任務。結果他嘗試了幾次根本已經無法與百越人分開,也就只能稀裡糊塗的混戰在一塊了。

  百越人大多身材不高,普遍是一米六左右,不過他們的身軀十分靈活,總是會借著複雜的森林環境像是貓跳那般的閃躲。靈活的身軀閃避著植物的枝幹然後回身像是小偷一般地來那麼一下,一擊不中後就又開始閃躲。

  作為前鋒的五百人第一個照面傷亡了幾十人,不過也幹掉了對方差不多相等數量的人數。後面廝殺發展成纏鬥,前鋒的兵卒逐漸適應百越人的戰法,緩緩地佔據了優勢。

  他們發現百越人雖然身軀靈活但是力量卻不怎麼樣,而且這支百越人的武器大多是鈍器,越來越多的前鋒兵卒依靠身軀的高大強壯選擇挨一下一矛捅死對方,戰況一度佔據了優勢。

  後面,越來越多的百越人出現了,數量減少到不足四百人的前鋒被幾乎多於自己一倍數量的百越人纏住,戰局又朝著戰況膠著的方向發展,而這時呂哲率領的大隊人馬趕到。

  對於援軍的到來前鋒部隊是興奮的,他們心裡舒了口氣的同時奮發出更加高昂的士氣賣力廝殺,本來就沒明白發生什麼事的百越人卻是心慌了。

  中原人的援軍出現後,一個又一個吼叫著衝鋒的身影不斷從草叢中冒出來,密密麻麻的數量簡直把百越人嚇壞了。他們互相招呼著要撤退,沒想這時先期的中原人又糾纏過來,霎時大部分百越人更加心慌了,出現丟下同伴就跑的行為。

  戰場上的雙方都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戰鬥從一開始就不在任何人的計畫之內,這時有明確目標的秦軍與沒有任何目標的百越人,所展現出來的戰鬥意志開始出現傾斜。

  並不清楚百越人已經膽寒要跑的呂哲直接下達“鑿穿”的軍令,奔跑中並不是所有兵卒們都能聽到呼喊,他們的第一選擇就是沖上去與百越人戰在一起,能殺一個算一個。

  所謂的戰場臨時調動和協調,說白了就是沒有投入戰場的部隊接到新的命令,然後去執行。

  首次統帥軍隊的呂哲可能是疏忽了也沒有留下預備隊,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麾下的兵卒沖上去與百越人戰到一塊,並沒有用最快的速度在推進。

  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統帥下達軍令麾下部隊就能執行的事情,這個依靠人的跑著去傳達或者戰鼓(號角)發佈命令的時代,一廝殺起來聲音混雜誰能聽得見什麼?除非一方潰退,不然混戰會一直持續下去。

  實際上很多事情都是出自偶然,新的生力軍的加入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讓喪膽的百越人潰敗了,戰局出現秦軍追在潰退的百越人身後掩殺的態勢。

  從來都覺得自己不是什麼無敵鐵金剛的呂哲沒有參與廝殺,他在戰場上能做的是儘量讓自己處在安全的位置。

  身在週邊的呂哲看見百越人不斷潰退向山谷,刹那間簡直有一種驚喜的感覺,情不自禁的大聲呼喊:“追上去,直接追上去堵住穀口!”,讓身邊保護自己的親兵跟著喊之後,這道命令總算被聽到的兵卒傳播下去,雖然執行力依然堪憂,不過倒是有近千人聽到了。

  一方逃一方追,兩幫人馬先後沖進了山谷。

  呂哲看著本方人馬極度亢奮地追殺著不斷沖進山谷,臉色瞬間都黑了。他在想如果百越潰退的人馬是個陷阱,那沖進去的人估計都要凶多吉少。在這種擔憂下只有不斷吼叫聚集兵卒,總算攔下一千多人然後開始進行短暫的整隊。

  山谷之內傳來的吵雜聲非常大,一時間無法判斷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呂哲只有一邊派幾個小隊進去查探一邊將聚攏起來的人安排好方位。

  身為指揮官的呂哲明白不能表現得慌張,他儘管心裡非常擔心穀內的麾下部隊,臉上卻是一副勝卷在握的表情。

  吸取前一次沒有留下預備隊的失誤,呂哲這一次留下兩百人作為應急預備隊。這邊剛剛規劃好,剛才進去的偵查小隊有人回來報告。

  得知沖進去的人遭遇非常激烈的抵抗,不過己方人馬已經推進到百越人的棲息地建築群範圍,呂哲心裡反而放鬆了一些。

  有抵抗並且在推進說明百越人沒有設下埋伏,他想了想留下五百人死守穀口,帶著其餘的人也殺了進去。

  普一進入山谷,行走一段距離之後看見的是被破壞殆盡的木圍欄和不少歪倒的拒馬,一些殘留如箭塔之類的建築物之上竟然還有百越人在射冷箭。更加前方到處都是己方人馬追逐著百越人掩殺的畫面。

  己方勝勢已定,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呂哲卻開心不起來。

  他覺得這一仗計畫得很好,部署也算正確,但是竟然有一支額外的百越人出現沒有被斥候探索到,這是一件值得警惕和思考的事情。

  其二是部隊的協調簡直可以用亂七八糟的來形容,整場戰鬥幾乎就是在順勢推進沒有任何配合。包括後面追逐著潰軍殺進山谷都只能算是僥倖,因為事先根本沒有想到在攻打山谷之前會發生遭遇戰。可以想像如果沒有這股潰軍,那麼他們必然會在山谷前的營壘前撞得頭破血流,一切都是偵查不力的原因啊!

  “情報……斥候……”

  反復念了幾次,呂哲覺得自己這一次最大的收穫或許不是完成戰術目標,而是親身直觀的瞭解情報與斥候的重要性!

  有些事沒親身經歷是無法瞭解的。所以知道和親身去體驗是兩回事,真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8

第0106章 春秋法則?

  戰鬥已經進入尾聲,一個又一個百越人失去抵抗的勇氣後棄械投降。他們跪在地上的時候還一臉的驚懼,一切只因對大部分百越人來說戰鬥從爆發到結束都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了。

  山谷中的慘叫聲只有在兵卒門沖進簡陋的茅舍的時候才會偶爾發出,更多的是不斷有百越人被秦軍從草屋裡驅趕出來,這些人基本上是沒有戰鬥力的老幼和女人。

  呂哲並不覺得百越人放棄抵抗就是勝利,只有順利地回軍到夷陵才是真正的勝利,在此之前還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有第一支額外的百越人意外冒出來,不代表沒第二支。因此他派出身手矯健的人查看山谷還沒有其它出口,在週邊也加派人手放哨和探索。

  開戰以來的混亂停止後,來自指揮中樞的命令總算有了執行力,建制殘缺下五人臨時合成一伍開始外出執行軍令,不過尋找山洞更是才他們最喜愛的事情。不少人都心裡暗自可惜,認為繳獲的美差沒他們的份了。

  幾乎所有百越人部落儲存東西的方式都是放在山洞,一切只因山洞陰涼適合儲存。這個特點已經被屢次與百越交戰的中原人知道。

  這個小山谷的範圍其實不小,三面環山之下不規則的周徑竟然有八百米左右的範圍,百越人在山谷內蓋了二十多間簡陋的茅屋,兵卒們一間一間搜查後發現都是住人的屋子,裡面的物資基本是一些還沒有經過加工的麻,這種麻經過加工後可以結繩然後耕織成為衣物,不過這並不是搜查房屋的人想找的東西。這樣一來,更加讓不少人更加確認百越人的食物是儲藏在山洞。

  很多人認為打掃戰場是一件非常迅速且簡單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

  惜命的呂哲在親兵的緊密保護下冒雨巡視戰場,只見雨勢下本來就濕噠噠的土地被踩踏得泥濘,到處可以看見還在流淌鮮紅血液的屍體。有些躺在地上的人只是受傷沒有死亡,他們或是哀嚎或是呻吟地捂著受傷的部位,那張臉因為痛楚而變得扭曲。

  激戰過後的場地隨處可見雜亂,個別裝死的人總會因為看見勝利者在對戰場上不同陣營的重傷患補上致命的一擊,以至於這些裝死的人看見有人靠近就像受到驚嚇的兔子蹦起來就要跑,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追逐。

  勝利者有權屠殺失敗者一方的傷患,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慣例。事實上哪怕還可以治療,除非那人足夠重要,不然也沒有人會去救敵方的傷患。打掃戰場的勝利一方基本是抬己方傷兵去救治,清理陣亡者的屍體,然後遇到敵對的傷患補上一記。這就是戰場的主旋律。

  大概巡視了一小段,趙沖押著幾名百越人找到呂哲。

  被押來的百越人歲數有些大,他們的服飾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會在身前的脖子上或者腦袋上的帽子掛著色彩鮮豔的羽毛,臉上也會在臉頰處刺著代表身份的圖騰刺青。

  趙沖將人押來後稟明這些人的身份,他在報告的時候顯得很忐忑不安。

  雖然是一場遭遇戰讓趙沖無法執行堵住山谷的任務,不過軍令就是軍令,沒有理由可以用來搪塞,他十分明白這點。

  呂哲目光在百越人色彩鮮豔的羽毛裝飾品上來回掃視了幾眼,問:“彌布呢?”

  趙沖“噗通”一聲跪在泥濘的地上,顫著聲線:“稟軍侯,彌布戰死了。”

  無論是誰投入戰場之後都有戰死的可能,聽到這個消息的呂哲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他看著跪在地上神情忐忑的趙沖,說:“這些人是這支百越部落的長老之類?”

  趙沖只敢簡單回答“是”之後就不敢再多言語。

  這幾個被俘虜的百越老人臉上並沒有驚恐的表情,相反他們給人一種極為平靜的感覺。呂哲在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看著呂哲。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人的目光裡竟然有著一絲絲的傲慢。是看錯了,還是這些人有病?竟然用傲慢的眼神看待攻殺自己部落的敵人!?

  呂哲已經從俘虜哪裡知道小山谷的百越人與後面行軍而來的百越人本是同一個部落,而這支過來匯合的百越人正是盤踞在沫水附近的那支,今天是他們匯合在一起躲避雨季的時間。

  聽到這一個消息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遭遇戰的呂哲再一次加深對情報的重視,心裡已經決定回去後尋求江陵那邊的幫助,找來經驗豐富的專業斥候帶隊訓練。情報的重要性他非常明白,一直以來也非常重視才會事先派出斥候探查這個小山谷的百越部落長達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重視歸重視,專業和業餘存在的差距不是光重視就能就能彌補的,他深深知道一定要加強對斥候的訓練,沒有一批合格的斥候下次估計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這時,呂哲沒有問話,一名看上去有老年斑的百越老人彎腰單手做了一個撫胸禮,用著澀澀的聲線說:“恭喜你,年輕的征服者,我是桂越族菟焉部落的長老。我們承認你獲得了這場戰鬥的勝利。”

  這人的口音很奇怪,說實話呂哲有些沒聽懂。不過這個沒什麼關係,他聽不懂就高高昂起頭顱,以勝利者的標準姿態俯視說話的老人。

  如果呂哲能聽懂的話,他會奇怪百越人難道有什麼奇怪的風俗?不然怎麼會恭喜對方獲得勝利?

  後面能聽懂的趙沖倒是幫忙翻譯了,不過呂哲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該名長老承認戰敗並態度恭敬,不過他顯然有點沒有搞清楚狀況,竟然對勝利者提出了要求。

  在趙沖的翻譯下,呂哲聽到他們要求秦軍停止對傷患的屠殺,並且要求救治百越一方的傷患。聽完翻譯後,他覺得這個百越老人一定是瘋了。

  百越老人沒瘋,他再正常不過了,不正常的反而是呂哲才對。

  這名桂越族菟焉部落的長老已經將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他們承認呂哲是征服者,然而征服者的理解應該是“你已經用征戰將我們打服了,我們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來承認這一個事實”。等待付出足夠的代價之後,他們將會被釋放並且離開這裡。

  其實這名老人的行事方式是春秋法則,那時候的征戰是以“勒索”為目的,而不是以殺人為目的。在古人看來所謂的“征”既是“討要”的意思。

  並不笨的呂哲很快理解了這一點,他瞪著眼睛看著等待付出代價的老人,心裡的感覺詭異到沒邊了。現代人對待戰敗者無非就是殺和關兩種,根本沒有這麼多的道道。

  呂哲擱置這個話題暫且不論,問及菟焉部落儲藏物資的地點,沒想到該名長老十分配合的說出幾個山洞的位置,這樣一來本來要浪費很多工夫查找戰利品的時間被節省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8

第0107章 是否划算

  戰鬥結束之餘,百越人儲藏在山洞的物資也被找出,初步點算發現繳獲的物資種類非常多,不過相比起數量龐大的動物毛皮,糧食的數量卻是有些少,令滿心希望從百越部落繳獲糧食的呂哲心生失望之感。

  其實呂哲一直以來都有一個不瞭解當下社會體系的特點,中原地區農耕體系發達的環境下糧食都會出現短缺,百越的棲息地基本是山林不是平原,哪來足夠的耕田可以耕作?因此根本別奢望百越人能有多少富餘的糧食。

  不過一直以來沒人對呂哲系統化的教育過當下的社會體系,他也沒有那個機會去學習。類似的錯誤在他還沒有徹底融入這個時代之前,估計還會一直發生?

  雨勢並沒有因為戰鬥停止而停下,相反雨下得更大了一些。

  所幸的是百越人在雨季之前有儲藏柴火的習慣,兵卒們在呂哲的命令下搬來乾燥的薪柴生火,茅屋的煙囪開始冒出白煙,一鍋鍋姜湯在沸騰中慢慢煮熟。

  在森林中行軍了三天又經過一場廝殺的兵卒們領到一竹管熱騰騰的姜湯捂在手心,等待溫度合適一口飲幹,感覺渾身的毛細孔都在向外澀出汗水,瞬間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呂哲沒有讓他們舒服太久,也沒有浪費時間尋找百越人可能藏起來的其它洞穴,而是派出人手替換週邊的隊伍。他隨後下令部隊移往山谷之外駐紮,準備在穀外紮營渡過一夜,明早開拔回夷陵。

  之所以會放棄在擁有建築物的山谷駐紮是出於謹慎,山谷是有現成的建築物可以遮風擋雨沒錯,可是在裡面太容易被甕中捉鼈,呂哲可不想成為第二支在山谷被聚殲的部隊。

  事先準備好的帳篷總算首次被派上用場,清除完相應的空地之後一頂頂灰色的帳篷被立了起來,在夜幕完全降臨之際剛才煮姜湯順便蒸熱的飯團也被下發。

  在帳篷裡躲避雨勢的兵卒們狼吞虎嚥地悶吞完有些餿味的飯團,拖著疲憊的身軀閉上眼睛就是一陣呼呼大睡。

  除了有任務的兵卒,其餘的兵卒們皆是大睡,身為統帥的呂哲卻是也無法休息,他還有著更多的責任。

  此時此刻,呂哲並沒有因為獲得一場勝利就鬆懈下來,有些僥倖的勝利使他覺得越加不能放鬆,深怕森林的某個角落再冒出一支百越人來。

  不斷派出親兵確定週邊巡邏隊狀況的同時,他帶著護衛在臨時的營地裡巡視起來,這一巡營果然發現預料當中的情況,那便是有兵卒出現渾身發燙的症狀。

  雨季行軍會拖垮人的身體,使人變成亞健康狀態,只要再有一個誘因,那是肯定會發燒的。

  早在行軍期間已經有不少人生病,只是被一股勁驅使著強撐,經過一場廝殺之後獲得勝利使得他們的精神放鬆下來,果然病狀變得嚴重。

  在這個時代出現發燒病狀沒有太好的方法可以治療,呂哲只有讓人不斷地煮沸姜湯送來,再將繳獲的皮毛給予出現病狀的兵卒加蓋取暖,以期悶出一身汗可以使生病的人好轉。

  呂哲命人詳細點算,出現病狀的兵卒比他想像中來得少,查明之後心裡倒是安心了一些。

  說來也是,人的身體會在長年累月中產生一種迴圈,現代把這個稱呼為“抗壓”。過得越懶散身體的健康就越堪憂,一直需要勞動的身體在運動中只要不是過於負荷就會更加健康。這既是所謂的生命在於運動。

  這個時代的人每天都需要進行勞動,雨季中濕淋淋的勞動更是常事,可不是後世幾乎沒有運動的人那種亞健康的狀態。近期他們在呂哲的事先準備下都沒有挨餓過,除了少部分人經受不足病倒,大部分人怎麼會因為淋一下雨就發病?

  虛驚一場的呂哲見只有不到百人出現發燒病狀就心安下來,他意識到古人沒想像中那麼弱不禁風。不過想想也是,要是一場雨就令大規模的人病倒,那估計人類就發展不到現代了。

  巡營直至深夜,拖著疲憊的身軀的呂哲才回到軍帳,他並不知道自己一連串的行為都被兵卒們看在眼中。

  任何時代的士兵對長官的要求都不會太多,在冷兵器時代士兵們只要不餓肚子就會認為一軍之主是合格的統帥。如果這名統帥會在平時願意噓寒問暖,哪怕只是裝腔作勢的虛偽,他們也會對統帥產生愛戴。

  現在,呂哲充分表現出一名視麾下如手足的行為,著實令兵卒們心裡感動不已。

  一夜過後,天色尚在昏暗之時呂哲就醒了過來,他走出軍帳呼吸著過度潮濕的空氣,卻是發現雨已經停止。

  早早在軍帳外等候的趙沖見呂哲出來小心地靠過去,言道:“回稟軍侯,昨夜一晚正常。”

  呂哲卻是皺眉了,他昨晚安排趙沖值夜就是想讓趙沖有戴罪立功的機會,沒想到這人不去巡營竟然待在自己軍帳之外,著實不堪重用。

  這麼說卻是冤枉趙沖了,他昨晚一夜都戰戰兢兢地帶隊巡視營地,估摸著呂哲快要醒來才過來等待。

  呂哲沒有任何表示,甚至理都沒理會趙沖,喊來蘇橋道:“派人通知淩晨即將輪換出去的部隊,讓他們徑直分散開來,先行探路。”

  是的,別誤會現在沒有輪換制,任何軍旅的週邊警戒巡邏都是有其輪換制度,按現在的計時是每兩刻鐘更換一批。會這樣安排的原因很簡答,是為了確認巡邏隊的人數,一旦有人失蹤就會引起警惕,軍營會做出相應的動作。

  一般來說,相同的路程在回去的時候總是會比出發時來得快。

  從下令拔營回歸到回到夷陵,這支部隊比之來時快了足足一天,當他們押解俘虜扛著戰利品進入縣城時,早就望眼欲穿的人們大聲歡呼起來。

  回到安全的地方,呂哲第一時間做的事情是安排患病和受傷的兵卒能有一個乾淨的修養場所,並加煮姜湯為疲勞的兵卒們驅寒。而後,他開始命下面報告這場襲擊戰的戰損,經過一層層的上報和統計,最終的名單總算核實出來。

  “出發時五千人,失蹤包括非戰損有九十四人,戰死者二百三十二人……唔?這不能算是最終的陣亡數字,後面還會有重傷不治的情況出現。”

  出戰部隊五千,歷時總共八天,回到夷陵之後除去陣亡、失蹤、重傷的人數,不算輕傷五千人之中還有四千五百七十二人保持戰鬥力。

  呂哲也不太清楚付出十分之一傷亡的襲擊戰是不是划算,只能再查看百越人的首級、俘虜的人數、繳獲的物資,最後才能得出結論。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8

第0108章 是假的吧?

  這次襲擊戰俘獲的百越人數量為一千三百二十六人,其中基本是女人與孩子,壯年可能是在遭受入侵的時候戰死太多數量只有不到兩百人,點算斬獲首級數量為六百九十二人。

  在展開入侵前呂哲選定的兩個百越部落其實是同一個部落,它的名字叫“菟焉”。這個部落的人口在戰前探查大約為兩千三百多人,那也就是說那些人數缺額要麼戰鬥的時候被逃走了要麼就是沒有回到山谷。

  呂哲親自去查看繳獲,看著茫茫多的毛皮心裡有些發懵。他還看到了“玳瑁”,這種石質類玉的寶石在中原十分受歡迎。繳獲的食物品類也有不少,大多是稻米和果子類,而且竟然還有不少裝桶的果子酒,然而最多的卻是魚幹。

  醃制的魚幹是一種非常不錯的好東西,是個人就無法缺鹽,而它強烈的鹹度能為人體補充足夠的鹽分。

  呂哲想的不是這些,他在想百越人竟然能夠有足夠的鹽來醃制魚幹,那也就是說他們擁有產鹽地咯?鹽在任何時代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他發現這一點之後非常興奮。

  繳獲的皮毛種類也很多,大體是南方森林裡經常會被捕獲的物種皮毛,呂哲早先以為這些玩意似乎沒什麼用。後來一細想覺得不對,他特意找來懂得皮毛的人一瞭解,普通的毛皮可以做成甲具的皮革,上好的皮貨賣到中原地區都是以一鎰金或是更多的單位來販售。

  “也就是說……這些皮毛一旦找到買家就徹底發財了?”

  一個是確定這支菟焉部落知道哪裡是產鹽地,另一個是瞭解到皮毛的價值,還沒有被這兩個消息振奮完,他想到什麼似得又冷靜下來。

  “繳獲按照規定要上繳,不過按例能夠分潤三成。”

  命人記錄成冊並再次整理裝載,他打算下午親自押送繳獲的物資和俘虜的百越人去江陵一趟。至於偷偷扣留一些?這事他沒打算幹。

  心裡掛念菟焉部落可能知道的產鹽地,呂哲讓人帶路前去見那個叫甯薩的長老。

  走在路中,時隔八天之後再次觀察熟悉的營盤,看那些依然忙碌的婦女,拿著簡陋工具清理走道的老人,玩鬧追逐的孩童,一切的一切看去是那麼地令人感覺舒服。

  每當呂哲路過時,無論在幹什麼的人,他們總是會暫時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行禮致意,等待呂哲離開了才繼續做事。

  大秦對百越的入侵從來都不是他們所關心的,這些人唯一在乎的就是能夠吃飽肚子,秦人的官吏能不那麼的苛刻。

  任囂管理期間,他們很多時候都吃不飽飯,整天也是無所事事。

  換成了呂哲接管夷陵,他對南疆難民團做出了許多更改,首先就讓他們恢復人人有事做的次序,在此之前次序離他們比較遠。生活失去目標再每天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說實話很多人已經變得絕望,只是麻木地等待秦軍展開對百越人的入侵之後,被驅趕到原始森林去開荒,然後經受野蠻人永無休止的襲擊。

  有事做就能使人產生安定的感覺,讓他們對呂哲這名新的夷陵之主無法產生惡意。後面的編練讓青壯有了一日三餐的生活,再加上茂等人的宣傳,呂哲很快被大部分人所慢慢接受。

  一個能在乎他們的統帥,一個能以微小代價獲得勝利的統帥,一個為了幫他們籌集糧草不惜鑽八天林子的統帥……

  現在注意觀察的話會發現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開始出現一種對呂哲產生信賴的情緒,一切只因為他們那些被帶出去作戰的親人基本都安全回來了。

  每個人的眼裡都有一個自己心裡所理解的呂哲,再有不少人一直在為呂哲造勢爭取人心,他們怎麼能不慢慢產生愛戴的情緒?

  當然,呂哲並不知道那麼多,也沒有察覺身邊那些人的心理變化。他現在最迫切的是想要知道產鹽地的位置!

  帶著懂百越話的人再次見到那個叫甯薩的長老,呂哲發現被押解到夷陵已經一夜過去,這個老人從平靜卻是轉變成出奇的憤怒。

  寧薩當然有理由憤怒,他已經代表部落認輸並交出辛苦儲藏的物資卻沒有被釋放,認為那個可惡的年輕人破壞了交戰法則。

  所謂的交戰法則就是春秋禮法。不過話說回來,春秋法則中原人已經早不在用,百越人也跟秦軍交戰了無數次,怎麼還會認為秦人會去遵守?估計這裡面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產鹽地?年輕人,你不覺得自己太貪婪了麼!?”

  “……”

  呂哲瞅著一把年紀卻怒發噴張的寧薩,很難理解這個百越人的部落長老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對待自己又是這麼的厭惡。

  “我們已經付出了代價,你應該把我們放掉,而不應該破壞傳統!”

  百越人竟然有這樣的傳統?呂哲一臉的好笑。他告訴寧薩,如果願意說出產鹽地的所在,他會考慮將他放了。

  “不不不!是將長老和女人都放了。”寧薩眨動渾濁的雙目:“想要獲得更多,那是你下一次獲得勝利的時候!”

  從話中已經確認寧薩知道哪裡有產鹽地,不過呂哲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節奏了,他實在沒搞懂在“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情況下寧薩怎麼還敢大聲咆哮?

  這位老人憤怒地碎碎念,在翻譯下呂哲慢慢懂了。

  原來歷來的秦軍在清剿百越人部落的交戰中,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還依然在執行“春秋法則”,只要百越人能夠拿出足夠的物資贖人,秦軍會遵守春秋的征討方式將他們放掉。

  呂哲不知道“春秋交戰規則”是些什麼玩意,他甚至認為這個老人在“晃點”自己。秦軍在交戰時十分的嗜血,這麼一支軍隊竟然會在獲勝後只扣押壯年男子和孩子,放掉老人和女人?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負責翻譯的人,這個五十來歲呂哲不知道名字的人,他忍了半天支支吾吾說:“官長……確實是這樣的。”

  “啥?”呂哲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翻譯的老者好像有些緊張?他措辭了半響,弱弱地說:“秦軍與百越已經交戰數年,作戰時確實會如這個百越長老說的那樣,只要獲得足夠的贖金,會放掉百越的老人和女人。”

  呂哲看了看寧薩,又看看一臉緊張但是極力在解釋的翻譯,心中只剩下:“……?”

  ……

  玳瑁(Shell)是一種有機寶石,成分:碳酸鈣;硬度:2.5;特指玳瑁的背甲,為非晶質體,呈微透明至半透明,具蠟質至油脂光澤。在製作過程中,需要將龜甲的脊棱磨除。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8

第0109章 身不由己

  押解著俘虜與戰利品,呂哲再次來到南郡的首府江陵。

  這座混亂的縣城在大量士卒進駐後顯得有些擁擠不堪,街道上的骯髒物變得更加多,穿流於縣城之內的水流上漂浮的東西多得簡直令人無法直視。

  呂哲一點都不懷疑古人也愛乾淨,例如咸陽的街道一直都是整潔如新,哪怕是在陽周縣城之內街道雖然沒有“如新”那麼誇張也是乾淨得很,怎麼到了江陵就變成這幅摸樣呢?

  夷陵當初也如這般,後面倒是被呂哲安排人定期清掃,反正那些老弱閑著也是閑著。再一次走入滿布屎尿的城市,仿佛呼吸到的都是難聞的味道,最詭異的是能看見不少人急了就當街若無旁人的方便。

  能想像得出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深怕不小心就會一腳地板“翔”的樣子嗎?那架勢根本就是像是在躲避地雷陣!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很少人會像呂哲這般小心,他們哪怕踩到穢物也只當沒看見,就那麼滿路“一步一腳印”地繼續行走。

  偶爾路過兩層的建築物時,需要小心地抬頭看有沒有會淩空突然潑下髒水,這不是出自想像,呂哲就親眼看見一個傢伙被潑了一身,不過被潑到的傢伙只是罵幾聲該幹麼就幹麼去了。所以呢,他們一夥人總是會行走在路面中間。

  走到半途,一隊騎士從對面而來。

  呂哲等人進入江陵地界後遭遇過不少巡邏隊伍,騎馬巡邏的倒是第一次看見,等待接近了那隊騎士卻是勒馬停頓,有一名隊率跳下戰馬迎了過去。

  該名隊率走近了抬手行了一個軍禮:“公大夫!”

  隊率道明來意,是上將軍屠睢得知呂哲來到江陵,派來騎士引路。

  沒想呂哲等人被這隊騎士引領著走了沒多久又有一隊徒步士卒迎面而來,這隊人卻是任囂派來的人。

  遭遇這樣的情況令呂哲有些無語,他看著兩名像是鬥雞一般的領隊,知道現在自己就是一個被爭搶的棋子,他們搶的不是人而是態度。這種情況下想要兩邊都不得罪那是不可能的,乾脆假裝茫然一言不發更是傻得冒泡。兩邊都不選的兩邊都不得罪,那等於兩邊都得罪了!

  呂哲猜想屠睢與任囂的競爭沒有停止,而似乎更激烈了一些。作為次帥的任囂不可能不知道屠睢已經派人來了,任囂知道了依然派人前來,也不知道短短一個月兩名南征軍的正副統帥到底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分明是乾脆撕破臉的舉動了。

  心裡權衡利弊,呂哲有些捉雞地不知道應該靠向哪邊。是屠睢將他選拔來南疆軍團沒錯,可是好像任囂才是真正在栽培他的人?

  心裡有了決定,呂哲剛要出聲卻見任囂派來的人直接擠開屠睢的那一幫人,態度蠻橫招手道:“跟我走!”

  這一轉變讓呂哲有些措手不及,畢竟自己說要跟誰走才是主動的表態,被這麼一搞自己就是騎牆派在猶豫的時候被迫選擇站隊了。

  心裡狂呼“坑爹”的呂哲繃著臉訓斥:“你的爵位是什麼?官職又是什麼?”

  這名領隊被訓斥得好像有些沒反應過來。

  呂哲道:“我為公大夫,是名軍侯。你是什麼身份,竟敢這麼對我說話!”

  屠睢派來的騎兵隊率也擠了過來,他一語雙關地罵了一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轉向呂哲首次露出笑容:“公大夫,我們走吧?”

  這場戲本來不是要這麼演的,這麼一個突然蹦出來的跑龍套一句狂妄話語直接破壞了劇本,那種語氣一點恭敬的態度都沒有,簡直就像是在呼喝家奴那樣。這種情況下要是呂哲真的跟他走,且不論任囂或者屠睢會有什麼反應,傳出去呂哲以後怎麼帶兵,還怎麼做人!?

  任囂一方的傻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他以威脅的眼神盯視了呂哲有一會才轉身帶人離去。

  這破壞劇本的龍套已經打定注意,回去見到任囂一定要加油添醋的編排一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將本來要靠到任囂一方的呂哲推向了屠睢那邊。

  等待騎士重新上馬,呂哲趁沒人注意悄聲對蘇橋說:“你等下不用跟隊,去找任囂說明剛才的事情。記住,只講事實經過,一點都別添加。明白?”

  本就機靈的蘇橋點頭表示明白,稍微退了幾個身位轉身脫離隊伍,沒一會就消失在建築拐角。

  不是要去挽回什麼,目前已經容不得腳踏兩條船,呂哲只是必須讓任囂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其實呂哲心裡也清楚自己的分量,屠睢與任囂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舉動並不是一個軍侯有多麼的重要,而是他倆是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想要互相給予難堪才是真正的用意。

  在騎士的引領下,呂哲等人再次動了起來,沒過多久就來到目的地,奇怪的是屠睢竟然選擇宅子而不是軍帳作為辦公場所。

  呂哲等人到來時,屠睢沒有待在屋內而是在外面的亭子裡捧著竹簡在看。

  領隊的騎士下了戰馬快步走了過去,壓低聲音正在向屠睢說著什麼,屠睢抬眼看了一下正在招呼兵卒整頓馬車的呂哲臉上沒有喜怒。

  時隔四個月呂哲再次見到屠睢,卻見這位兩鬢斑白的老者比之在咸陽時顯得有些憔悴,再也沒有那股虎虎生風的威嚴,可見與之任囂的爭權對本來想來南疆一展雄圖的屠睢打擊有多大。

  屠睢是一個想做事也能做事的人,這點在咸陽時呂哲就有印象。也正是這樣呂哲才會選擇靠向任囂,畢竟一個做實事的人是鬥不過一個卑鄙小人的,歷史無數次演示過這一點。

  走了過去,呂哲遠遠拱手行禮,近了才洪亮聲線道:“職公大夫呂哲,參見上將軍!”

  屠睢沒有馬上說話,他注視了呂哲有一會竟是寒聲問道:“可有恆戰的消息?”

  說實話,近來的事情太多呂哲一時間還真把恒戰的事情給忘了,而似乎恒戰這名屠睢的心腹正是因為他想要入侵百越部落謹慎過頭親自跑去探察這才失蹤了。

  呂哲能聽出屠睢語氣的冰冷,他張了張嘴,遲疑了有一會才說:“已經在探索。”

  那邊屠睢發出一聲冷哼,這舉動直接把呂哲打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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