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4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0章 態勢糜爛

  這場廝殺來的突然,結束的也快。

  呂哲看去,眼前不大的鄉村各條小道中佈滿了血跡與屍體,再看看正在列隊的駐軍,發現那些士卒雖然多數帶傷卻也一個未損。他再回頭看看聚攏在身後的親兵們,卻見身上有血跡不過一個一個毫髮未傷。

  南郡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歸於大秦治下?這點呂哲也懶得去問。他進入南郡後看見的是華夏人種與一些類似於土著的傢伙,兩者之間似乎無法共存那般,有著濃烈的民族矛盾。

  什麼情況造成這樣的現狀,不是一個剛剛進入南郡的人可以馬上瞭解的。他與恒戰商量一下就決定由駐軍百將善後,一夥人回到駐地去洗刷廝殺時衣服沾到的血跡。

  天色剛剛入夜,呂哲吃過晚飯在軍帳中準備休息,卻聽親兵來報,有鄉親前來犒軍。

  原來是今天那個村子的人送來食物,用意是感謝這夥軍人的救援。食物並不豐盛,其間最珍貴的不過是四顆雞蛋,肉類什麼的是完全沒有。

  呂哲對這些說著一口趙地口音的人其實很好奇,略一交談才從這些人的一些感歎中得知,他們原是趙國邯鄲人,始皇帝滅趙的時候對邯鄲的人口進行遷移,他們是被押到南郡的其中一支。

  後面恒戰也過來,這位個子不高的軍侯似乎比呂哲表現得有親和力多了,與這些人談趙地風情民俗,與他們說現在的趙地是什麼模樣,最後才將話題轉到南郡的現狀。

  “……本來倒也相安無事,不過自從更加野蠻的越人時常越界襲擊之後,一切都變了。”

  從這個原是趙地人的講述中,事情的脈搏慢慢清晰。

  大秦置南郡已經有不少年,這裡不但生活著甄人,巴人、蜀人、噎人、羅人、桂越人,原來楚國的人,包括後面加進來的秦人,林林總總的民族成分很多很雜。巴人、蜀人、楚人、秦人現在其實都叫秦人,算是華夏一系的人種,而甄人、噎人、羅人、桂越人普遍被認為是南蠻。

  百越人只是秦人對越人一個統一的稱呼,所謂“百”的意思是非常多的量詞。

  而所謂的甄人其實應該稱呼為“甌越人”,又分甌越、甌皚,且甌、西甌,不過更換稱呼是南宋時期的事情了。

  有一點呂哲倒是沒有猜錯,現在的甄人以後的甌人,還真是被中原皇朝慢慢驅趕到更南邊去的,這點在宋史上有過記載。不過是不是被驅趕到後世如老撾、越南什麼的地界,這個就不清楚了。

  本來民族成分就複雜的南方,自百越人不安份後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動盪,其實不止是南郡會出現種族仇殺,在如九江、廬江、會稽等南方邊郡都有類似的事情,只不過上述三個邊郡以華夏人口占優,不像南郡華夏人口不占優所出現的動亂那麼大。

  而且有一件一直被呂哲忽略或者說不知情的事情,大秦並不是近期才對南疆啟動攻略,早在楚國被滅之後秦軍就已經開始攻伐南疆,只是屢次戰事的規模都非常小。說是攻伐不如說是在小規模的試探性入侵,沒有造成太大的政治影響,以至於關注的人並不多,傳播自然也就不廣。

  送走前來犒軍的鄉親,呂哲與恒戰默默相視一會,兩人都沒有睡意索性就閒聊起來。

  恒戰這人的性格有些溫暾,不過對楚地的瞭解倒是出乎呂哲的意料。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呂哲能猜出祖上一定是楚人,什麼時候祖上遷移到秦國發展倒是無從猜測了。

  “……越人自沒有大王之後就已經分裂,後來土地逐漸被楚國佔有,越人翻山越嶺逃向更加荒涼的南方,繁衍至今更是部落繁多,自稱大王者足有二十來人。”

  “百越現在有比較大的五支,閩越、甄(甌)越、揚越、南越、桂越。南郡作亂的甄人大概是受了桂越人和楊越人的蠱惑。”

  呂哲很懷疑恒戰在來南疆之前做過大量的功課,他有意知道更多也就問起山東諸地,如剛才那夥原來居住在邯鄲的人向南疆移民的事情。

  “統一之戰歷經十年,早先被滅的韓國倒也還好,後面被滅的魏、齊、趙,還有本來就在南疆的楚,大量的俘虜被押解到北疆修建馳道。”

  “大概是始皇帝一世二十四年(西元前223年),楚國滅。上將軍(王翦)又領兵攻略荊江南地,俘越君于句章,陛下設立會稽郡。”

  “越君絕食而亡……”

  明白了,被俘的越君絕食死了之後,百越當然會發狂攻擊大秦南疆邊郡。可能是因為地廣人稀,駐軍在百越的襲擊下不堪其擾又經常斷了糧道,所以始皇帝下令從原六國移民充實南邊諸郡,期望移民的策略能夠蠶食百越的生存空間。

  這似乎也一度起到一定的效果?只不過後面百越竟然也學會了“蠶食”,反而屠殺不少移民不斷侵佔大秦的疆土。這也才有始皇帝不顧國內情勢堅決派軍南下,即將啟動新一輪更加浩大的軍事入侵行動。

  兩人談到深夜才分別睡去,隔天醒來又是枯燥的行軍過程,南郡的水網也比之漢中郡更加多,但是這邊的水系大多太淺只能泛舟,因此他們只能行走陸路。

  一路所見所聞依然是混亂動盪的社會,估計看見最多的是受襲擊之後遺棄的村莊遺跡。大概行走的路線過於偏僻吧,很多時候竟然在尋找水源時也受到襲擊。

  越人的襲擊並不是那種一大波人的圍殺,而是少則三兩個人多則二十來人的襲擊。這些人很少有金屬兵器,大多是拿著木棒之類的鈍器。他們襲擊起來也基本是亂吼著就沖,基本沒有什麼章法,因此呂哲一行人雖然有人受傷倒也沒有人死亡。

  頻繁的襲擊簡直令人不厭其煩,呂哲心裡開始擔憂起來,要是整個帝國的南方邊郡都是這幅樣子,那說明局勢已經糜爛到一定的程度。

  在這種態勢下,真的有時間將七八萬青壯訓練成軍嗎?如果光靠五萬秦軍攻略足有大秦疆土大小的嶺南,五萬人又要作戰又要鞏固戰果佈置守軍,這點部隊的數量估計很夠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1章 終見任囂

  南方邊郡所謂的地廣人稀不過是針對華夏人種而言罷了。其實南方這邊的土地,生活著在山間樹林的越人非常多,他們幾乎像極了沒有國家概念那般,明明是一個族群非要分成好幾十個稱呼的越人。

  數量眾多的越人組建了幾百上千個部落,其實外部的稱呼越人根本就不承認,他們內部稱呼住在森林裡的人叫林越,住在山上的人叫山越。

  兩邊都有屬於自己一套的圖騰,例如林越部落會選擇鹿、蛇之類的圖案在身上刺青,山越則是會在胳膊上刺太陽星辰之類的刺青。兩種體系的刺青非常有針對性,並且內部幾乎是每個部落之間都有祖祖輩輩遺留下來的仇怨,不同部落之間的仇殺嚴重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不斷的襲擊嚴重拖慢了呂哲等人的行程,從咸陽出發後的第六十四天他們終於抵達南郡首府江陵。

  江陵位處漢水之流岸旁,她的旁邊還有一條貫穿巴郡到長沙的江水。在治府的東南方更有一片範圍數十裡的沼澤,聽說在湘水之畔有一個湖泊,它的名字叫作洞庭。

  初到江陵時,呂哲看不到一郡首府應有的氣派,一眼望去是一座沒有城牆幾乎沒有規劃的聚居地。難以想像滿地屎尿痕跡的地方是一郡的首府,縣內的建築物基本是由碎石混著泥漿的土牆,蓋住房頂的要麼是雜草要麼是穗杆。

  或許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是她發達的水系,使得這座縣城之內水流分佈極多,不過看見裡面偶爾會飄過的穢物,心裡很難說出“美麗”兩字。

  呂哲牽著戰馬在街道行走時經常能夠看見婦女在洗涮衣物,她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還是怎麼了,看見飄過來的穢物只是用手劃水將穢物撥開,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幹活。

  注意聽路人聊天,不需要刻意的分辨就能聽出起碼四種口音,黔首們身上的穿著也大多能看出來自哪裡。明顯江陵城內的新移民數量不少,不過卻是看不到奇裝異服的裝扮,想來縣內的百越人已經被清除或者驅趕。

  相對於各地經常能夠看見全副武裝的軍隊,江陵城附近卻是看不到駐軍的影子。而呂哲和恒戰恰恰就是接到屠睢的命令過來練兵,這裡沒有駐軍的營盤,根本搞不懂是駐軍更改地點了,還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向路人問路,一行人很快來到治所。

  那是一間有著土牆用石塊砌成且占地不大的府衙,土牆內裡看不見任何花草只有一片平整土地,從地上坑窪的地面看去像極很久沒有修葺,八間精舍坐落在主建築物的左右兩旁。灰色瓦片的屋頂上,兩角各有一隻叫不上名字的泥土雕,屋簷正中是一個圓圓球型的“吐珠”,與之南方大多數的建築擁有相同的風格。

  奇怪的是府衙前面沒有站崗的士兵,呂哲一夥人將戰馬栓在圍牆旁的幾顆樹幹上,在府衙外站了許久也沒有一個人出來。

  “這座縣城處處透著詭異啊?”

  “唔?”

  搭著話一夥人左等右等,等久了呂哲索性也不等了,讓較為能言會道的蘇橋進入府衙喊人。

  蘇橋進去沒有多久,他回來之後臉色透著古怪道:“稟軍侯,內裡只有一個六十多歲連說話都不利索的老翁。職聽了半天,才打探出府衙裡的人為了迎接什麼人全部去了夷陵,留守的只有他一人。另外附近的駐軍也得到軍令,將營盤移往夷陵。”

  確實!從進城之後呂哲真的感覺很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這時,他聽蘇橋稟告,聯想到什麼似得:“恒軍侯,我們中留下一人,另一人去夷陵!誰留下?”

  恒戰想了一會:“你的親兵較多,路上不怕小股襲擊。由我留下吧。”

  呂哲當機立斷在縣城裡購買補給,隨後帶著親兵再次啟程趕往夷陵。路途中,他心裡非常奇怪,身為主將的屠睢明明是將軍隊的集結點安排在江陵,是什麼人更改了這道命令嗎?

  兩地相隔不到二十裡,中午時分出發又有戰馬,哪怕是需要一直繞路呂哲在當天下午就趕到了目的地。

  進入夷陵地界後,感受到與之江陵那種死氣沉沉完全不同的氣氛。

  夷陵到處能夠看見兵卒,各條主道還臨時設了關口,擺在關口的拒馬圍欄等物上基本插滿了越人的首級。

  一片一片營盤將不大的小縣週邊完全占滿,整個縣儼然已經成了一座大兵營。

  呂哲仔細觀察,他發現個別營盤裡面帳篷符合秦軍的規定,更多營盤裡面的帳篷則好像是七拼八湊收集而來。靠近了再一看,他訝異的發現行走在打軍營的人大多沒有身穿秦軍戰袍,這些人身上的衣服不但雜亂無比,甚至還有許多人穿著原六國破破爛爛的軍服。

  大概是進入了什麼警戒線,在最後一道負責關口的一名屯長檢查完呂哲的腰牌,竟然還是將呂哲和所屬親兵攔了下來。

  該名屯長恭敬地說:“次帥有命,無論是誰往內不能再騎馬。”

  呂哲一聽,原來是南疆軍的副統帥任囂到了。留下人看顧戰馬,他只帶十名親兵進去。

  遠在漢中的屠睢哪怕下達命令也不可能比他們更早到達,那麼就是說任囂無視主將的命令,私自將軍隊的集結更改了?

  察覺出不對勁的呂哲心想:“統帥和次帥有矛盾?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又是什麼原因讓任囂有膽量更改主帥的命令?”

  行走在營盤,詭異地看見不少頭髮鬍鬚都白了的老翁,有些一看就不足十三歲的瘦弱孩子,這些發現讓呂哲越加不看好所謂的南疆軍團。

  看越往內的警戒越嚴密,中軍營盤也全部是大秦軍旅,呂哲稍微判斷一下推算出帳篷的數量,很快算出中軍的部隊有一校,也就是五千士卒。

  由其中一名巡營的五百主臨時引路,他們連續經過五道營內的關卡哨所才來到主帳的外面。

  呂哲看一眼站在主帳外的那五十名披掛甲具手持闊劍的銳士,心裡覺得任囂對自己的安全很看重。進行通報,得到批准,他孤身一人進入大帳。

  撩開帳簾走進去將剛剛低下去的頭重新抬起來,呂哲看見的竟然又是十名筆直站立的甲士人牆,心裡對任囂的評價再次更改,這分明已經不是看重安全了,而是個十足怕死的人!

  再次被攔住,呂哲有些無語的時候,內帳傳來問話:“來人可是公大夫呂哲?”,他只有提高聲音回,“職,正是。”然後再次聽到裡面的人招呼甲士讓開,他也終於進入內帳。

  呂哲進入內帳總算沒有再看見甲士,有些空蕩蕩的內帳內只有一名身穿短歇沒有盤發的人手捧竹簡坐在主位案後。他走過去彎腰拱手:“職,公大夫呂哲,參見次帥。職,奉上將軍之命先行前來。”

  好吧,大秦確實是沒有什麼大帥之類的稱呼,統軍出征的統帥會被臨時封為上將軍,不過副手卻稱呼為次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2章 驚喜垂涎

  任囂態度和藹極了,先是溫言讓呂哲就坐,而後安排人煮茶這才問道:“上將軍目前到了哪裡?”

  呂哲聞言挺直了腰杆,再次行禮:“回次帥,職與上將軍在石門關分別,不清楚上將軍現在到了哪兒。”

  滿意的點點頭,任囂又看了一眼略顯拘束的呂哲,可能在心裡贊許呂哲沒有胡亂猜測屠睢的行程,是個本分的人。

  在咸陽期間,趙高多次評價任囂是一個看起來溫和其實是十足小人,呂哲沒有資格去知道為什麼趙高會這麼評價任囂,不過他相信趙高的判斷。趙高是誰?就是一個看人眼色吃飯的人,看人幾乎已經成了生存的本能,根本不會出錯。

  帝國中樞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和諧,似乎分了幾個派別。如蒙氏為首的山東一脈,王氏為首的關中一派,再有就是趙高為首的一派。

  呂哲並不清楚帝國分了幾個派別,但是他敏感的發現任囂與屠睢的競爭。已經成了中層軍官的他其實也沒有資格參與帝國高官們的齷蹉,他心裡早就拿定主意,一切只是做好本職工作。至於成為棋子被擺弄進去,大不了沒節操的虛與委蛇。

  任囂果然沒有再追問屠睢的行程,這位說起話來總是笑眯眯的南疆軍次帥,更加不會去為一個下屬介紹當下的南方態勢。他會問一下呂哲路上的見聞,聽得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人的臉,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偶爾聽到什麼表示認同似得,他還會點點頭表現出是真的在聽,不是應付。

  如果沒有趙高的評價,呂哲真的會以為任囂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可是從任囂隨意更改屠睢的集結地點來看,統帥和副帥分明是在搶奪對軍隊的控制力。任囂又明明知道他是屠睢親自點名才進入南疆軍序列,這會表現出平易近人的模樣,不顯得有些虛假嗎?

  一個五十萬大軍的副帥,哪怕這五十萬軍隊比烏合之眾還不如,如果沒有其它目的,有必要去和一個軍侯天南地北的聊天嗎?顯然是沒有的嘛!

  聊了大概一刻鐘,也就是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吧?任囂竟然學荊軻來一個什麼圖窮匕見,十分突兀地問:“上將軍可有什麼命令讓你傳達?”

  好吧,這是一個語言陷阱,上位者不會輕易讓任何一個人傳達什麼話,一般只有心腹親信才會有這樣的重任和待遇。

  呂哲雖然奇怪剛才還在聊南方的水系,然後話題突然轉到這個?不過他沒有猶豫:“回次帥。沒有。”

  任囂盯著看了一會,笑道:“喔!?那上將軍給你的軍令是什麼?”

  呂哲答:“只命職與公大夫恒戰前來南郡,如果條件允許務必先行練兵。”

  “練兵?”任囂沉吟了一下:“確實!攻伐嶺南的準備做的觸目驚心,萬般令人沒想到五十萬南征軍竟是這般模樣。”

  再怎麼不懂人情世故呂哲也知道現在只是一個上位者的“獨白”時間,只需要安安靜靜地聽上位者發出這樣那樣的感概,哪怕一句話都不能回。

  從一些講述中能聽出來任囂到達南郡也只有一小段時間,他來之後發現局勢混亂馬上行駛權力,對南方各個邊郡的駐軍發佈命令,剿殺敢於暴亂的任何人。

  所謂的任何人當然包括所有人,並不單單針對百越。

  這一道命令被發佈後,從中原遷移到南方的人自然知道秦軍執行軍令的嚴格性,一些哪怕想渾水摸魚的人,他們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也當即安分下來。

  定居在大秦境內的百越卻是不瞭解或者乾脆無視,看見對手安分了反而變本加厲地襲擊。這種反差造成的後果已經在體現,秦軍已經不太關注華夏人種,而是致力於剿殺境內的百越人。

  好像突然反應過來的任囂突然意外地看著呂哲,似乎不相信這麼年輕的人會懂得練兵。

  其實這也不怪任囂不通消息,主要是呂哲出現的時間太短。出了高漸離刺殺始皇帝未果的一連串事件之後,任囂又在專注履行捕殺遊俠與擊築者的公務,以至連呂哲獻上築城新法的這件事情都不知道,那就更別談調查呂哲,也就根本知道呂哲還會練兵了。

  看了有一會,任囂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看待呂哲的目光很怪,不是說怪異,而是一種強烈的“佔有”欲。

  老天!現在可是西元前,是一個哪怕只認識幾個字都被尊重的年代,有知識的人少得可憐,更加別談擁有練兵才能的人了。

  呂哲被任囂那有些赤裸裸目光看得怪怪的,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

  大秦的將軍多麼?完全不多!除了前、後、左、右四名正牌將軍,還有臨時統兵的上將軍,不入流的偏將軍,剩下的將軍只不過一個,那就是藍田將軍!

  藍田將軍在大秦的地位十分特殊,這個官職在秦孝公時期才出現,用意是專門在藍田大營編練新軍,後來也就一直延續傳承下來。連續幾個秦王的時代之後,藍田將軍有時候還會被加上額外的官職,例如臨時被封為上將軍領兵出征。

  藍田將軍的地位為什麼會在大秦顯得那麼特殊?無它!就只因為藍田將軍會練兵,而且是會練出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精銳大軍!

  “你……,公大夫會練兵?”雖然是臨時改嘴,不過任囂竟然稱呼爵位,這可是上位者對下屬的一種尊重。他幾乎無法掩飾臉上表情的垂涎,只能大笑掩飾:“真是……,真是極好的!”

  現在不是含蓄的時候,呂哲當即挺腰拱手:“職,會!”

  “不會錯了,既然屠睢認定眼前這個人會練兵,那自然就是會的。而且一定練得非常不錯!”心裡判斷完,任囂無法淡定了,想到什麼似得,他問:“還有一人……?他也會練兵?”

  感情任囂根本沒把恒戰的名字記住?

  呂哲沒那麼傻去提醒任囂,他迂回說:“公大夫恒戰、恒軍侯目前還在江陵。我倆受上將軍之命同來練兵。”

  “一來就是倆?!”任囂根本不會懷疑是不是真的會練兵,畢竟軍令如山做不得假,他無法忍住內心的狂喜,連呼:“哦?喔!召來,召來。”

  已經初步巡視了一遍,沒有人比任囂更加清楚來了會練兵的人才對南疆軍意味著什麼了。他確實有意爭奪南疆軍的控制權,至於是為了什麼暫時不提,不過有兩個會練兵的人在南疆軍,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3章 愛才?狡詐?

  召喚恒戰這種事情不需要呂哲親自去做,他只是派出親兵前去通知,恒戰在當天晚上就來到夷陵。

  在屠睢還沒有上任之前,任囂是身在南疆的最高統帥,他似乎十分看重呂哲與恒戰似得,特意命人準備了酒宴。

  知道南疆正副統帥正在競爭的呂哲自然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剛剛到來的恒戰卻是一副不怎麼樂意的模樣。

  學乖了的呂哲在當夜的飲宴中沒有太過表現活躍,顯示出內斂的性格。他認同徐岩說過的一句話,無論有沒有本事不是吹噓出來的,而是應該用行動來證明。

  飲宴中任囂試探出恒戰的來歷,偶爾會與恒戰說起一個叫恒褚的人,聽著恒褚像是一個很久遠的人物。而恒戰對任囂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似乎是對任囂所表現出來的熱情有些抗拒。

  學會沉默是金的呂哲聽著聽著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恒戰與任囂的祖先都是楚人,祖上也都是在秦惠文王當政時期入秦。任囂好像是將祖先同是楚人這個切入點來拉攏恒戰,不過看恒戰的有些抗拒的態度,明顯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並不是任囂光顧著與恒戰聊天就忽視掉呂哲,相反任囂時不時以上位者之尊勸菜,所表現出來的舉動會使一些人受到感動。不過呂哲這個處世未深的人根本不懂“人情”藝術,只是感覺出自己沒被冷落而已。

  任囂慢慢也發現恒戰所表達出來拒絕被拉攏的態度,心中將恒戰劃入屠睢一派的行列。

  也許是呂哲過於敏感吧?他覺得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恒戰這種明顯拒絕的態度已經得罪了任囂這位南疆副統帥。而傳言中任囂是一名度量非常小的小人,呂哲覺得無論恒戰是屠睢的心腹,或者恒戰與屠睢到底是什麼關係,在未來估計會被任囂丟無數雙小鞋。

  說來也奇怪,任囂被恒戰明顯的態度拒絕之後,這位副統帥竟然不再與呂哲勸酒勸菜,反而更加熱情的招呼起恒戰。

  或許有人見了會說任囂不與小輩計較還是什麼的,作為旁觀者的呂哲卻是看出任囂的用意。

  特別是後來任囂邀請幾名校尉、軍侯一同前來飲宴的時候,呂哲幾乎確認任囂小人名聲的真實性。不然,任囂等校尉、軍侯都到了之後對恒戰表現得更加親熱,還有一副長輩照顧子侄的態度是為了什麼?無外乎是做給人看,然後由他們的嘴去傳播,在屠睢眼中摻沙子罷了。

  呂哲看著任囂的表演,再看被搞得非常尷尬的恒戰,心想:“果然是空穴不來風的。趙高看人的目光可真是准啊!”

  到了後面,恒戰乾脆將自己灌了個寧酊大醉趴在長案上來躲避尷尬,呂哲也就苦逼了。

  任囂果然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呂哲身上,過程幾乎是剛才試探恒戰的翻版,用語言試探呂哲的來歷。

  其實任囂完全不必要這麼麻煩,試探來試探去還不如直接問呢。呂哲身為下屬敢不如實回答嗎?這樣搞雖然不留痕跡顯得委婉,但是反而有些落了下乘。

  突然穿越過來掛名在鯨尋一家的呂哲根本沒有顯赫的祖先,不過他倒是有一個背景深厚的結義兄長。

  當任囂試探出呂哲是個沒有自己家族的人時,更加堅定拉攏的心思。在他看來,一個沒什麼背景的人是最好拉攏的了。只是不清楚呂哲與屠睢是個什麼關係?

  一再試探下,有名校尉點出呂哲正是前段時間獻上築城新法而被始皇帝親自派人獎賞的人。不知道有這麼回事的任囂似乎愣了一下,起了興趣要聽聽這段故事。

  那名校尉似乎也有一個好出身,而且身後的家族與任囂似乎不錯,侃侃而談地介紹起來。這校尉明顯也是道聼塗説居多,很多地方與事實差別太大,不過身為當事人的呂哲根本沒有現身說法去更正,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聽完摻雜不少水分的故事,任囂更加對呂哲勸酒勸菜,只差明顯地喊出“跟我混”三個字了。

  呂哲有派別嗎?似乎有吧?至少結義兄長徐陽是蒙氏一派。而在與趙高不斷的接觸下,好像也能算是趙高這一派。說起來好像很複雜的樣子,不過呂哲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哪一個派別的人,他就是那種“誰對我好我跟誰混”的無節操人士。說來也是嘛,在現代社會有節操的人早被坑死了,那時候無節操才是王道!

  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呂哲很自然地用勸酒就喝、勸菜就吃的舉動來回應任囂,這樣的舉動讓任囂非常高興,在高興之余開始試探呂哲對兵道上的理解。

  任囂本身就是武將,家族裡自然也會有相應的傳承,因此一些問題提得非常刁鑽。

  現在已經不是下屬面對上司的時刻,而是考校時間。論戰模式下的呂哲並不是任囂問什麼都要回答,更加沒有口若懸河的語驚四座。在這年代兵家既是辯論家,他這時候完全不像是個被考校的人有問必答,而像是與任囂針對兵道論戰的辯論者。

  兩人的話題開始轉向南疆。

  在任囂講述的觀點中,大秦對南疆的攻略側重是大規模的全線推進,用泰山壓頂般的軍事行動一舉擊垮百越人。

  呂哲本來顧忌於身份不想多說,後面看任囂越說越離譜,根本無視于推進時面對群山和原始森林的難度,推進之後糧道的安全應該怎麼保障等等,甚至說出見到越人就殺這種荒謬的觀點。他實在憋不住說了一句:“這樣大大不妥!”,而這句話說出去馬上後悔了,辯論不存在無根據的否定,再則有這麼吐槽上司嗎?

  任囂怒氣勃發:“你說!若是不能說服老夫……,哼哼!”

  “辯論,只是辯論,現在您不是次帥,哲也不是軍侯,我倆都是論戰士。”補救完畢的呂哲知道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完蛋了,想了一會:“哲認為攻略南疆應該抓住一個重點。這個重點是各個擊破!越人部落非常多,他們又野蠻成性,全線推進只是讓他們團結起來抵抗,不如交好一批去打另外一批。對不服的部落執行定點的重兵剿殺,然後再輔以移民政策。這樣慢慢消滅光不服的百越部落……”

  呂哲說得越來越順,根本沒注意任囂早就沒有了憤怒的模樣,等待說完了才舉起酒盞潤一下口乾舌燥的喉嚨。

  “哈哈哈哈!”一串大笑,任囂抬起手比劃了一個圓圈,“帳內全部都是‘自己人’。”

  沒聽懂是什麼意思的呂哲下意識看向恒戰的位置,卻見恒戰的位置空空如也。

  任囂表情詭異:“老夫所講的策略並不是自己的觀點。剛才的策略正是上將軍對南疆的攻略方案。”

  “啊?!”

  呂哲是真的有些發怵了,原本以為那是任囂的觀點,所以以辯論的方式當面說出來哪怕任囂不喜也只是笑笑就算了。沒想到那些觀點是屠睢的南疆戰策,剛才那段話要是傳到屠睢耳裡,那屠睢還不把他恨死?畢竟當面說和背後說是兩個不同的方式啊。

  搞了半天是任囂的設計,難怪會用那麼誇張的方式來講述,分明就是挖坑等著呂哲往下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4章 論戰延續

  無節操人士在某些特定的時代或許會活得很滋潤,可是在注重信義和諾言的秦時,一個人選定立場再做出改變必然會遭受唾棄。顯然,觀念不太符合“現狀”的呂哲沒意識到這一點,也從來沒有人進行過提示,不知道會在未來的哪一天吃上大虧。

  飲宴的好處是能夠交到更多的朋友,宴主任囂離去後只剩下兩名校尉和一幫軍侯,沒多久校尉也離開,留下來的一群軍侯沒了約束感喝得更瘋。

  酒是友誼的橋樑,男人的交情在很多時候就是在互相灌酒的情況下所產生。同樣身為軍侯的軍官們,大多數都會與呂哲刻意攀談。能勝任為軍侯的人都有自己的閱歷,他們哪能不清楚在接下來呂哲必然會受到重用,現在不建立交情才是傻子。

  呂哲瞭解到有些軍侯已經來南疆很久,借這個機會向同僚們瞭解南疆的現狀。

  南郡並不是大秦最靠南的一個郡,它比鄰漢中、巴郡、黔中、長沙、衡山,其中最靠南的其實是黔中郡。

  黔中郡設立的時間與南郡相同,按理說南疆軍團的集結地點應該設立在前沿,但是大秦對黔中郡的控制力由於百越的作亂已經降到歷史最低。進入黔中郡的幾條道路不再暢通,考慮到糧草的原因只有將集結點設立在南郡。

  在同僚們一個一個的述說中,一幅畫卷慢慢在呂哲的腦海中成型,越聽越瞭解南疆的現狀。

  在楚國未滅之前,百越就已經非常活躍,楚國名義上擁有南方面積非常大的疆土,實際上還真就只是“名義”上擁有而已,地方的實際控制權還是在百越各部落族長手中,楚國與百越部落雙方的關係是一種類似于諸侯與周天子的朝貢。

  楚國被滅之後,百越各部落也是要按照朝貢體系對大秦進行表面上的歸附,但是從秦孝公就開始執行郡縣制且如日中天的大秦怎麼可能接受這種擁有自治權的表面臣服?連續征討不服之下,局勢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後面越君的絕食而亡更像是對本來就不穩的南疆添了一把火,“轟”的一聲徹底點燃了。

  酒宴結束之時,喝得醉濛濛的呂哲在親兵的攙扶下進了臨時的帳篷休息。

  隔天天還沒亮,任囂就命人來請。注意,是“請”而不是召喚,充分表現出一種超規格的重視。

  再次來到中軍大帳,任囂竟然命人端上一碗肉粥,笑吟吟的說:“試試南方人的吃法。”

  南方人的吃法?呂哲本來就是一個南方人,而現代南方估計只有浙江、兩廣一帶才有早晨就吃肉粥的習慣,像福建泉州一帶的早晨就是純稀飯再配一些鹹菜之類,要麼就是幾根油條再加上一碗香噴噴的豆漿。

  喝著肉粥,任囂道:“說說你的想法。”

  明白在問什麼的呂哲放下手中的碗,拱手一禮才說:“職在來之前有過瞭解,南征軍五十萬中有五萬是我大秦勁旅,有四十五萬是原六國的戰俘或罪官以及其家屬。這四十五萬人中大部分是老弱和婦孺,可以訓練成士卒的青壯年大約有七八萬?”

  任囂對呂哲恭敬的態度很滿意,他點了點頭更正:“沒有七八萬,是五萬八千九百一十六可以訓練成軍的青壯。”

  “是。”呂哲又說:“職的想法是這樣。分批訓練成軍的消耗時間比較長,不如集中在一塊操練。將近六萬的青壯不按大秦傳統的方式來訓練,而是針對山地、森林等環境來操練。我們可以根據實際的情況來安排,比如專門訓練一些山地兵,挑選身手矯健的人訓練他們在森林搏殺的技巧。”

  任囂有些沒聽懂。現在的兵種也就材官、騎士、樓船這三個兵種,呂哲說的山地兵從字面上倒也不是很難理解,無非就是專門用來山地作戰的兵種,但是所謂的訓練森林搏殺技巧……?

  他摸著下巴,問:“你說的可是齊國的擊劍士?”

  什麼齊國擊劍士?呂哲解釋道:“這個兵種不需要甲具,甚至不需要長戈,我們可以用刀和小圓盾來武裝。職聽同袍講,百越有一種拿竹管吹箭的人……”

  “刀?”聽著像是一種新型的兵器,任囂看呂哲的目光十分詭異,像是要把呂哲生吞活剝進肚:“百越是有這樣的人,你的意思是學他們?”

  拱手為禮,呂哲應“是,百越能學大秦,大秦為什麼不學百越有用的戰法?”,心裡卻對任囂可怕的目光有些納悶。

  任囂能不這樣嗎?他原先以為呂哲也就是個略懂練兵的人,算不得一個大大的人才。昨晚一場論戰又得出這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只是某些地方比較有假設性,只能算是很有見地的佈局手(戰術家)。

  現在再一討論,任囂驚訝地發現練兵、懂得佈局,再加上開闊的思維,奇奇怪怪有針對性的安排,這一切集中到一個人身上,那已經不能用簡單用人才來形容,應該說是一個怪才……不!應該是奇才!

  “來人!備來筆墨!”任囂很想看看所謂的刀是什麼,對外面的人喊完,目光炯炯地看著呂哲:“你且再說。”

  其實也沒有太複雜的東西,呂哲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講述,再畫出刀的圖形。他心裡卻是奇怪的想:“秦朝沒刀嗎?”

  秦朝時期還真的是沒有刀這項兵器的,刀的出現是在西漢,也就是劉徹北擊匈奴時期為了提高騎兵戰力設計出來的環首刀。

  呂哲所畫的刀是砍刀的一種,有一根長長的刀柄,然後刀脊微微彎曲擁有厚厚的刀背。他還有一個額外的考慮,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其實可以讓樸刀兵這個實用的兵種提前現世,到時候一手提著滕盾一手握著朴刀的士兵波浪般推進,那場面絕對十分壯觀。

  一場討論足足說了一整個上午,呂哲從中軍大帳出後來突然意識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任囂似乎只任命自己練兵也給出了調動軍隊的令符,那恒戰呢?這個似乎是屠睢親信的人是不是也有相應的任命?還是說任囂將恒戰排除掉?

  覺得自己已經捲入主副統帥競爭的呂哲心想:“尼瑪!這都算什麼事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5

第0095章 困難重重

  之後的情況證明呂哲只不過是想太多了,任囂身為南疆軍團的次帥哪怕真的想排擠誰也不會做的太過明顯,恒戰自然也拿到了調動軍隊的令符。

  大秦傳統的練兵模式是怎麼樣呂哲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受命之後也沒有馬上行使權利,而是帶著親兵不斷在變成大兵營的夷陵來來回回的走動。

  初來乍到的特點就是對什麼都陌生,不熟悉實情的條件下怎麼練兵?他們漫無目的的逛了五天,呂哲也對南疆軍團的現狀有了一些瞭解。後面,他特意去找任囂,請求查看給予練兵安排的物資,任囂自然不無應予。

  由人領路呂哲到了囤積物資的地點一看,儲備物質的地方戒備非常森嚴,任囂帶到南郡的一校兵力至少有三千人被安排守衛。

  囤積的物資情況果然如屠睢所講的那樣不容樂觀,如果後面沒有源源不斷的糧草和兵器從全國各地送來,僅僅依靠現有的物資養活只夠養活十萬大軍兩個月,兵器也僅僅夠武裝起八萬士兵。

  當然,並不是說只有八萬的兵器,事實上兵器例如長劍、戈矛、長矛、弩機、弓、等等武器的數量足有十三萬。但是必需考慮到磨損或者戰場丟失等原因,十三萬件武器必需留下足夠的後備,不然在進行大戰時無法及時補充兵器,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囤積地點嚴密的防禦非常有必要,這是為了防止百越人的襲擊。

  事實上百越人確實有襲擊過,來襲的人數規模還十分多,不過那一次上萬的百越人在進攻時沒有穿越被清理出來的空地就被秦軍弩兵和弓箭手消滅大半,殘存的敗軍更是被一名叫元燦的校尉帶兵堵在一個小山谷全數殲滅。

  南疆軍的各個關卡,那些拒馬和圍欄上的首級就是上次那波襲擊者的頭顱。

  一場襲擊被圍殲之下,進入南郡的十幾個百越部落元氣大傷,其中不知道有多少部落因為損失太多的青壯年而被其他部落吞併,黯然地離開歷史舞臺。

  來到南郡之後,呂哲等人所看見的局勢其實已經趨於穩定,這時秦軍已經以百人為一隊的形式在剿殺南郡境內的百越部落,大量小規模的襲擊不過是南郡境內百越人的一種掙扎。

  目前夷陵的人口大概是二十七萬多,其中有八千是從關中調來的秦軍,大概有二十五萬是被徵調來的原六國戰俘或罪官以及其家屬,夷陵本地人口不過才七千不到。

  夷陵的耕地不算多,大部分是山中梯田,有七千多人的縣在南方已經算是大縣。不過再怎麼個大縣也無法單獨負擔起超過二十五萬駐軍的糧草,因此駐軍的糧草自然需要整個南郡來供應。這也是為什麼秦軍一到地頭就馬上清剿境內百越的原因,其用意當然是保證糧草運輸的安全。所以哪怕殺再多或者殺錯了,只要達到目的根本不會被追究。

  呂哲做事喜歡按照寫計畫,他巡視營盤時會查閱兵冊,不過比較尷尬的是兵冊一般只記錄幾點,大概是相貌特徵、家人、貫籍。

  年齡?好吧,並不是沒有記錄,但是這個記錄的方式有些坑,例如某某誰生於始皇帝二年,然後再按照現在是始皇帝二十六年,得出的結論是這人現在是二十五歲。

  那麼六國貫籍的人呢?他們自然也有記錄,不過會根據出身於哪個國家來記錄。比如魏人,那誰誰誰是魏假王幾幾年,這個誰誰誰是楚幽王幾幾年。反正是非常雜的記錄,要是一個一個的對證再換算一下,在這個沒有加減乘除演算法的年代,可以想像工作量多大嗎?

  最詭異的是什麼?人人都知道自己是哪個王的幾幾年出生,但是讓他們說出自己幾歲又是一頭霧水……

  別開玩笑了!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文盲的人去記得自己多少歲,似乎有些難度。畢竟一人哪怕連腳趾都算上都只有二十根指頭,很大一部分估計是永遠的“二十歲”,因為再往上指頭就不夠用了。

  受限於無法確認年齡的原因,呂哲註定無法下一道什麼段年齡的人到哪集結。不過他也不是傻子,既沒有一個一個的挑選,也沒有劃分一個大範圍然後讓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而是找軍中長史幫了個忙,查閱一下秦孝莊王四十六年都是原六國的什麼王的多少年。

  查詢這些並不困難,呂哲很快確認當時各國大王的年份,然後他上報任囂,請求將符合年份的人抽出來。按照紀元來算,被抽選出的人不會多於四十歲。

  為自己機智感到滿意的呂哲在接下來的五天內接收大批人員,他再把十五歲以下的人剔除出去,到了第十天總共集結了三萬四千一十七人。

  正當呂哲在好奇恒戰為什麼毫無動靜,以為是在被任囂打壓時,恒戰帶著親兵出現了。

  或許是恒戰意識到自己已經惹到任囂,近期他很沒有存在感。也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原因,近來更是沒有與呂哲有過接觸。

  再一次看見恒戰的呂哲心裡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尷尬情緒,依然是有說有笑。不過恒戰看呂哲的目光有些怪,像是責備又像是鄙視。畢竟再怎麼看都是呂哲一到南郡立刻被任囂“收編”,而似乎呂哲是被屠睢點名才加入南疆軍團,從哪方面都是呂哲辜負了屠睢。

  當然,呂哲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辜負了誰,他是一名光榮的大秦軍侯,又不是某人的親兵,無論向誰靠攏不都一樣是在為偉大的秦帝國繁榮昌盛努力嘛!

  恒戰的到來只為了一件事情,他紅著臉做出一個請求……

  很難想像一個人怎麼能一邊羞愧又理直氣壯的要求呂哲劃出五千經過甄選的兵源?不過恒戰這也是沒有辦法,他查閱兵冊後得出的結論與呂哲相同,那就是無法快速辨別兵源的年紀。正當他苦惱的時候,呂哲的招數奏效了。

  思考了一下,呂哲同意了恒戰的請求,對於他來說多五千和少五千沒有影響。

  似乎是呂哲太利索的舉動讓恒戰意外了吧?恒戰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樣?哲並不是忘了上將軍的栽培,他只不過是想讓南征軍快點形成戰力,這才配合次帥?”這單純的小夥子心裡這麼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6

第0096章 不足成事

  五十萬人的南征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完畢,同時集結地點也不可能單獨設立在一個地方,畢竟五十萬個需要國家養活的人集中在一個小範圍內絕對會造成不小的災難。因此五十萬人會在南郡集結是沒有錯誤的,不過是分佈在南郡的各處。

  目前集結到位的數量有多少呂哲並不清楚,他經過請示後劃分給恒戰五千兵員,剩餘的將近兩萬人其實也不是最後留下的人數。

  大秦對攻略南疆並沒有做好準備,從兵器到糧秣皆是如此。糧草和武器都不足夠的情況下,想要將兩萬人訓練成為士兵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再則呂哲要訓練的是在山林作戰的士兵,這是大秦從來都沒有過的兵種,任囂在遲疑之下只同意先編練一千人作為山地兵先試試。

  南征軍大量儲備的戈矛並不適合在南疆這種環境下作戰,試想一下在滿是樹木的環境裡,最短也有三米的戈矛揮舞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必定在廝殺的時候會被樹幹擋住施展不開。

  屢次攻擊南疆的秦軍當然也有發現這個問題,不過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並沒有針對武器做出改變。

  呂哲再次找到任囂,提出改良兵器的想法。

  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十分好說話的任囂這一次沒有同意,他苦笑:“這件事情很複雜。”

  戈矛不適合在森林作戰的原因很多人都清楚,沒有做出改變是為了什麼在呂哲的旁敲側擊下算是明白了!

  原來一方面是大秦對士卒兵器使用的死板規定;另一方面是因為秦軍除了尚造坊會為軍隊提供兵器之外,幾個大家族也在販賣兵器給軍隊。如關中王氏、巴郡的巴氏、太原的孟氏。

  “大秦竟然也存在軍火商?不都說古代製造武器的都是官方機構嘛!”

  大概瞭解為什麼無法更換兵器的原因,心裡有概念的呂哲感到非常無奈。他能想像的出來,不是軍隊沒意識到戈矛在森林環境下作戰的困難,也不是軍隊不想更換便於在森林作戰的武器。而是幾個供應兵器的家族,他們死抓秦軍規定什麼爵位只能用什麼兵器的這項制度在從中阻攔。

  得出的結論讓呂哲的思緒變得有些詭異,他真的難以想像在大秦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始皇帝一統神州之後威嚴無邊,比之太陽更加均熱的光芒籠罩著整個神州大地,在他當政的時候幾個家族竟然能夠左右軍隊對武器的選擇。這是什麼情況啊這是?

  任囂沒必要向呂哲解釋大秦的上層糾葛,更不會談及各個家族存在的影響力是何等的恐怖。他轉而開始問練兵的情況。

  “兵員已經甄選好了。”呂哲苦著臉:“武器和糧秣……”

  “嗯?”任囂當然知道武器和糧秣的不足,他鏗鏘道:“這支大軍關乎到能不能順利攻略南疆,老夫希望你能不負眾望。”

  這是典型的“既要馬兒跑又不提供草”,自古以來練兵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操練時士兵的體力消耗非常大,武器不足可以輪換使用,吃不飽那還練個屁!

  不能更換兵器,沒有能增加糧草的供給量,一個目的都沒有達到的呂哲有些喪氣的離開中軍大帳。

  回到自己的軍帳,還沒走進去呢,猛三稟告恒戰已經來了有一會。

  呂哲再次看見恒戰時,發現這哥們似乎遭受什麼打擊,竟是十來天不見黑窩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消瘦了。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我是說,次帥有增撥糧草嗎?”

  “沒!”

  兩人對視良久,同時歎了口氣。

  恒戰憂愁極了:“武器不足,糧草不足,這兵要怎麼練?”

  極度明白遭遇困難光抱怨沒有用的呂哲沒有多說什麼,他問恒戰準備的情況,得知恒戰的五千人的隊伍已經整編,不過幾乎沒有基層軍官……

  “軍官?”呂哲訝異:“只是在整編,把親兵安排下去帶隊就可以了,要什麼軍官?”

  “我的親兵數量沒你多。”恒戰一臉苦逼,“戰還以為次帥給你安排了人手。原來也是沒有?”

  明白了!大秦操練軍隊的時候早早就確定編制,如伍、什、屯之類的基礎編制在一開始就會將人員分配完畢,而這些伍長、什長、屯長都由有爵位的人一開始就在帶兵,並不是後世那種教官教完再分配的模式。

  “戰?”呂哲招呼道:“你跟我來。”

  恒戰奇怪的看一眼呂哲默默跟上。

  正統的大秦軍隊在徵召後可以馬上形成建制的原因很多,其一是有二十等爵,其二是老兵帶新兵,其三是擁有健全的軍事化制度。

  大秦黔首在被徵召之後,擁有爵位的人可以馬上擔任軍官的角色,這就是大秦一百多年來不斷“軍國主義”化建設的功勞。好吧,其實是接連不斷的戰爭壓根就沒有停過,擁有爵位代表不斷服兵役,大部分基層軍官已經有很豐富的帶兵經驗。

  呂哲將恒戰帶到操演場地,一眼望去大量青壯正在親兵的約束下學習排列整隊。

  原六國並沒有像大秦擁有藍田大營這種練兵基地,因此被徵召之後基本是稍微操練一下就趕鴨子似得上了戰場,這種模式下士兵能有什麼軍事素質?

  在戰國時期,六國打仗除了個別幾支成軍很久的固定編制會軍陣之外,大部分都是讓衝鋒就一窩蜂的亂糟糟沖,需要撤退的時候就是不要命的拔腿就跑。這樣一來勝利了無法最大化的擴展戰果,稍微一輸就是被追在後面掩殺的大潰敗。

  呂哲之所以訓練的第一步是列隊也不是要讓這些人學會排列軍陣,在南疆這種環境下列軍陣一定是偏執狂外加腦子被門夾了。他更加不是要讓他們學什麼正步走,不是不想而是沒這個時間。

  恒戰看了一會,有些沒明白,問:“只是讓他們不斷的分散,然後重新列隊。有什麼用?”

  呂哲笑答:“有用,非常有!初步讓這些散漫慣了的傢伙學會什麼叫作服從!”

  “哦?”恒戰再看了一會:“站慢了站錯了位置就被鞭撻?這……”,他是想說是不是太誇張,或者說擔心引起兵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呂哲很淡定的說:“糧食不夠,做的好的人吃的多,做不好的人吃得少還要挨鞭子……。呵,相信我,這樣不斷的‘胡蘿蔔加大棒’策略非常有用。”

  恒戰還是忍不住說:“可別引起兵變了。”

  “哈?”吱了一聲,呂哲也不知道是輕蔑還是自信:“你不懂,這些人從骨子裡就沒想過要反抗。”

  恒戰訝異問:“為什麼?”

  呂哲曰:“無它,被打怕了!”

  唔……,是的,這些人既然是戰俘居多,那必然會記得那支腰間別著血淋淋的首級在追殺的魔鬼軍隊,並且深植的恐懼永遠無法消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6

第0097章 特立獨行

  與恒戰的閒聊讓呂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秦軍確實不像現代的軍隊那樣,訓練完畢之後進行打散再分配。這時候的秦軍兵卒一旦被徵召入伍就會形成建制。這樣估計是為了隨時能夠拉上戰場,一旦上了戰場就能作戰的原因?

  意識到自己的觀念錯誤,呂哲本想去找任囂,不過最後還是作罷了。

  任囂之所以將練兵交到呂哲和恒戰手中,大概是因為武器和糧草都不足夠的情況下,所謂的練兵是一個沉重的包袱,抱著“再怎麼差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的想法在作祟。

  萬般不得已下,呂哲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學學道家的“抱元守一”的思想。

  在接下來,呂哲花了兩天的時間親自挑出一個千人隊,他想著既然什麼都不足夠,那就想辦法讓它足夠,有著一股子狠勁開始操練。有了陽周縣練兵的經驗,他很快進入狀態。

  一千青壯在聽話能吃飽飯,不聽話既要挨鞭子又要挨餓的懲罰下,一個個倒是十分配合。

  不過,呂哲面臨的難題實在沒有可以代替的方案。確實如恒戰所說,軍隊沒有基層軍官對練兵是一項難事。

  所謂的難事是士卒沒有固定的長官,一方面是缺少來自上一級最初步的約束,另一方面是不知道除了呂哲之外他們應該聽誰的。

  一支軍隊想要形成建制的唯一方法就是形成命令傳遞鏈,也就是“上命下行”的軍事行政,而想要快速成軍沒有如伍長、什長、屯長、這些基層軍官根本無法辦到。

  在陽周縣練兵的方式是由民玞們自己舉薦,然而這種方法在南疆軍團之內根本無法執行,呂哲無法私自任命基層軍官,再怎麼不願意也只有再次請示任囂。

  沒有上司會喜歡一個“有事找領導解決”的下屬,身在南疆的最高長官任囂,他每日需要處理的事情非常之多,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任囂正想拉攏呂哲,因此倒也表現得和藹。

  呂哲提出來意,任囂聽後曰:“可自行任命伍長、什長。”

  沒想到能夠得到授權的呂哲感到十分意外,他看著一臉莫測高深表情的任囂,很快將臉上表情調整成“感激”模式。

  任囂想了想召來一名小校:“去告訴公大夫恒戰。他可以提交伍長、什長的名單。我會酌情批復。”說完又看向一臉感激和激動的呂哲,頓了頓才又說,“至於你……不必上報等候批復,直接造成兵冊歸檔罷。”

  適當露出“願意赴湯蹈火”神色的呂哲恭敬地行禮致意,卻說出令任囂有些哭笑不得的話:“稟告次帥,職用折斷的戈矛做出一些少許的修復……,東西在帳外,次帥是不是看看?”

  任囂還以為這小夥要表忠心呢,愣了一下才抬手指著呂哲,含笑頷首。

  那是一根長約一米二,只有一個尖刃的短矛。也正如呂哲所描述的那樣,這根短矛是戈矛折斷杆子之後的產物,不過它頂部原本的“鉤”和“撩”,也就是那塊“橫刃”被拆掉了,只餘下尖銳的“矛”。

  把玩手中的短矛,任囂用好笑的神態上上下下看了幾眼靦著臉的呂哲,慢悠悠說:“哦……,你是想將‘壞了’的軍械稍微‘修復’之後給兵卒使用,減少後勤負擔?”

  見其會意,呂哲連連點頭:“正是、正是,還望次帥允許。”

  沉默了有一會,任囂不知道什麼原因歎了口氣:“好罷!可以這麼做。”最後竟然補充了一句:“不過……有人問及,老夫可是會回答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喲。”

  明顯是不想承擔有人追究的責任,達到目的的呂哲還能怎麼樣呢?只有心裡吐槽一句:“尼瑪,真是沒擔當的傢伙!”,急忙誠惶誠恐的表態這是自己的胡作非為,身為次帥的任囂一點都不知情。

  再次告辭,出了中軍大帳的呂哲卻聽見一連串大笑,心裡詛咒任囂最好是偷樂在帳中笑到休克。一切只因為那傢伙實在是……怎麼說呢?既想得到好處又不願意承擔風險,一點上位者的擔當都沒有。

  不過,得到可以自行任命伍長、什長的呂哲很滿足地回去。他回到練兵場地之後喊來蘇橋,想了想又將趙平一起找來,吩咐道:“收集斷了杆子的戈矛,將它們改造成……”說著拿出那根短矛,“……就改造成這樣。”

  蘇橋自然應“嘿”了事,趙平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呂哲察覺到趙平的猶豫,問道:“趙平?”

  趙平拱手為禮:“軍主之命自當應從。”善意的提醒,“不過,職建議軍主不要裝備太多,日後恐怕會有麻煩。”

  呂哲明白趙平在說什麼,詭詐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但是中車府令會替我解決來自各個家族的非難的。對吧?”

  沒想到會是這樣,趙平像是便秘一般憋紅了臉,末了有些喪氣的應:“是的。”

  打死呂哲也不會相信趙高派趙平等人過來是純粹的幫忙,趙平他們會保護呂哲是沒有錯誤,不過一定也帶著其它的使命。如徐旦等被徐陽派來的人也大體是這樣。呂哲可以相信徐陽派他們來是純粹要保護自己的結義兄弟,但是徐陽沒有額外目的不代表徐岩沒有,畢竟徐旦等人是出自徐氏。這也大體是各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並不需要點破。

  沒有多少資本的呂哲看得很開,他現在也的確需要來自趙徐兩家的幫助。不過趙高和徐岩有一點比任囂好,至少這兩人比較有擔當,而且不是那種“既要馬兒跑又不提供草”的混蛋。

  利用趙徐兩家解決以後可能的麻煩,呂哲再次投入練兵。

  在可以任命伍長和什長的前提下,呂哲拋出的無數根胡蘿直接把挑選出來的青壯砸暈了,一個個得知努力可以成為伍長、什長之後訓練得更加賣命。

  在上檔次的人看來,伍長和什長這種連小史都算不上的小官根本上不得檯面,但這只是身在高位不知道底層艱辛的人的想法。只有當過士兵才會知道軍中一級有一級的待遇這種體會,伍長和什長當然不是官,不過那也是最少管五號人的職位,總比被別人管要好吧?

  有了基層的軍官之後練兵漸漸進入正軌,呂哲看著任囂撥付的糧食一天天減少,他知道自己再不想辦法這練兵根本進行不下去了。

  他將目光轉向郡內殘存的百越部落身上:“百越人也需要吃飯,那總會有糧食吧?”

  一套計畫開始被謀劃,而這一次呂哲決定拉上恒戰墊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6

第0098章 什麼交代

  在練兵的第十六天,屠睢以及其五千關中秦軍已經到達南郡,目前正駐紮在江陵。

  得知這一消息的呂哲先是一愣,隨後表情變得比較糾結。他比較想不通自己算是被屠睢栽培才會來到南疆軍團呢,還是被屠睢坑了才來到南疆軍團,畢竟怎麼看南疆軍團都不像有前途的樣子。

  按理說主帥到了集結地眾將領是要趕去報到問候的,可是在夷陵駐紮的將領們卻一個都沒有動作,原先呂哲以為這是任囂壓制的結果,後面發現恒戰也是待在夷陵沒動,他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秦軍的規則與後世很多朝代都不相同,若是在漢朝或者之後的其它朝代主將到了麾下的將領沒有去迎接,那必然會被主帥誤會成不尊重之類。歷來秦軍都不怎麼講究禮儀,除非是主帥召喚,不然將領們都是該幹麼就幹麼。所以,屠睢人到了沒人去“請安”十分符合秦軍的“個性”。

  屠睢到達後的第二天,這位風塵僕僕從咸陽趕到南郡的南疆主帥單獨召喚任囂前去江陵。兩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任囂回到夷陵後臉色很不好看,隨後夷陵的駐軍被命令轉移到江陵。

  呂哲猜測兩位南疆主副統帥一定是大吵了一架,隨後主帥屠睢名正言順的佔據優勢地位,以至於身為次帥的任囂無法反抗地“更正”了自己的錯誤,乖乖地把夷陵的主力回檔到本來就計畫好的江陵駐地。

  可能是為了給屠睢難堪吧?任囂把前段時間挑選出來的精壯留在夷陵,並下了命令練兵不得停止,因此呂哲和恒戰也就只能留下來了。

  一幅詭異的情況產生了,被留在夷陵的軍隊,包括一些老弱婦孺和青壯總共有將近八萬。而無論從爵位還是官職來看,呂哲和恒戰無疑是身在夷陵最高的指揮官。按照秦國的律法,戰時爵位與官職最高的人是當地的軍隊執掌者,他倆一時間竟然成了“夷陵之主”。

  幾乎是大軍剛剛開拔完,夷陵的縣長陶函就到軍營進行拜會。

  這五十好幾的夷陵縣長一來立刻把呂哲和恒戰的關係搞得有些尷尬,他倆爵位相同、官職一樣,到底該由誰做主任囂也沒有明示。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呂哲含笑問恒戰:“我訓練的士卒比你多,由我來當頭,你沒意見吧?”

  兩人平時沒什麼矛盾,不過也算不上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一直想還上次挑選五千青壯人情的恒戰想了想確實是這樣,點頭應允。

  他們都不知道一件事情,任囂將兩人留下又沒有任命主副其實是想讓其競爭,而似乎在呂哲開口恒戰同意的情況下,任囂沒達到計畫好的目的?

  夷陵縣長見到呂哲就是一通抱怨,說是駐紮在本地的軍隊擾民太過嚴重什麼的,一些良田也被營盤破壞了,諸如此類。

  以前任囂在時也不見陶函抱怨過,換了負責人這個夷陵縣長立刻來唧唧歪歪,呂哲馬上意識到這是夷陵縣長來搞下馬威那一套。

  看見這一幕,讓出主位的恒戰心裡立刻樂了。倒不是他在幸災樂禍,而是自古以來軍和民的關係就不好處理,如果呂哲應付不慎丟臉倒是其次,要是出了亂子可是會被中樞追究的。

  呂哲含笑安安靜靜地聽陶函“啪啦啪啦”的抱怨,等待這留著山羊鬍子的夷陵縣長唧唧歪歪完畢,他才說:“縣長請先回去,本軍侯明日一早會給回復。”

  陶函可能見呂哲年輕又從頭到尾沒說話,覺得呂哲是個好欺負的角色,更加來勁地一陣唧唧歪歪。

  呂哲依然是安靜地聽著陶函沒完沒了的抱怨,等待這位老先生說完,他又重複了剛才的話。

  “本縣先回去,若是不給個交代,本縣到上將軍那裡告你!”

  交代?軍隊什麼時候需要給地方官交代了!這夷陵縣長還真認為年輕的呂哲是被嚇大的好欺負,竟然連“交代”這詞都蹦出來了。

  呂哲聽完沒怎麼,在一旁從頭聽到尾的恒戰卻是滿肚子怒氣。

  恒戰幾乎是用吼的,說:“這個夷陵縣長太不像話了。你打算怎麼回復?”

  當夜,夷陵縣長陶函還在睡夢中被驚恐的家僕喚醒,他走出家門一看,滿地是對壘成“品”字形面目猙獰的百越人首級,排成京官的首級數量足有上百個,發黑的血跡從京官往外流淌幾乎流了滿地。而這就是呂哲的回復!

  被嚇得不輕的陶函病了兩天,第三天找到呂哲時還是沒完沒了的唧唧歪歪,不過已經不是抱怨,是在為呂哲介紹夷陵的一些趣事。

  兩人誰也沒有提那些首級的事情。

  呂哲之所以送去那些首級其實不完全是在威脅,用意是在告訴陶函夷陵的安全需要駐軍維護,另一方面是在用“京官”告訴這位夷陵縣長,軍隊是殺人機器,想要交代,手裡的兵刃會代替嘴巴。軍隊想弄死一個戰區內的縣長其實跟玩一樣,甚至不需要軍隊自己動手,只是讓出一個口子,會有野蠻的百越人沖進縣長家中行兇。

  等待陶函離去,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恒戰好奇一問,呂哲將自己做的事情說了出來。

  恒戰滿臉錯愕:“他就這麼被你嚇到了?”

  “能有多複雜啊?他在南郡做了兩年的縣長,能少了跟軍隊打交道麼。他很清楚軍隊就不是一個能講理的地方,我只是再一次‘講’出這個事實而已。”呂哲說完喊住要轉身離開的恒戰,“現在我們是夷陵的駐軍指揮,是不是該為夷陵的黔首們做點事情?”

  恒戰疑惑問:“什麼意思?”

  呂哲摒退左右,神秘兮兮道:“我最近派出斥候查探百越部落的行蹤,探出夷陵周邊的山林裡有兩支百越部落的駐紮地。”

  恒戰很聰明,不過他真的搞不懂呂哲說這些究竟想幹什麼。

  “我倆已經是夷陵的駐軍指揮了,難道不應該為黔首的安全做一點事?”呂哲一臉的正義:“消滅可能對夷陵造成威脅的兩個百越部落,正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啊!”

  無論如何恒戰都不相信狗屁的為夷陵黔首做點事情,他沉默思考一會,眼睛一亮:“是啊!糧草不足,可以清剿百越來補齊!”

  瞧,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6

第0099章 論坑隊友

  恒戰是個謹慎的人,他建議呂哲向在江陵的大營請求出兵剿殺百越,說是得到批准才願意跟著呂哲一塊出兵。

  謹慎的人會給人一種信賴的感覺,呂哲本來也是要請示的,恒戰一說馬上聯名請求。他們寫的內容很詳細,為什麼要這麼做,做了能有什麼好處,一切都寫得明明白白。呂哲更是在內容裡提了幾筆,將這次軍事行動與練兵的成敗掛鉤,沒寫關於糧草的事情,畢竟誰也不清楚百越人的食物多寡,而是說想依靠對百越的幾次小規模剿殺來鍛煉正在操練的兵卒。

  在接下來,呂哲充分認識到謹慎起來十分偏執的人是一副什麼樣子。有些人一旦謹慎起來簡直就不像人,比如說恒戰。

  也不是出於對先期斥候的不信任,只是為了確認情報的真實性,還有對戰況的預估,恒戰像是一個偏執狂那樣親身前去偵查,沒有事先與呂哲商量一消失就是好幾天。

  原本有人分擔還好,恒戰玩消失之後完全接手夷陵軍務的呂哲瞬間覺得肩膀上壓了一副重擔。管八萬人的吃喝拉撒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在缺少糧草的情況下更是這樣。以前沒有類似經驗的情況下,這支奇葩的“南疆難民團”又沒有軍中長史之類的官員,他幾乎是被一連串事情弄得有些焦頭爛額。

  這批南疆軍團從根本意義上不能算是軍隊,以其說是軍旅不如說是一幫被強制押解來南方的難民,而且這幫難民的婦孺和老弱還占了大多數。

  呂哲可以想像的出來,如果不是大部分青壯年都被挑選集中在一處,那麼少了五千正統秦軍彈壓的環境下絕對會起很大的亂子。或是逃亡、或是打架鬥毆,反正很難預料。現在少了會鬧事的主力,也就是那些青壯年,每天需要應付的就是吃喝。

  可以想像得出來八萬人每天的吃喝是多麼龐大的數字嗎?呂哲按照任囂管理時延續下來的配額,每天消耗的糧食一天基本的供給就超過五十石,而這還只是吃淡的能看見碗底的和清水差不多的粥,一天也只是吃兩頓!

  在秦時,五穀已經俱全,不過如關中等地只栽種其中四種,如黍、稷、麥、菽,水稻這個物種栽種的區域非常少。其實現在北方人的五穀和南方人的五穀也是不同,如北方的五穀是麻、黍、稷、麥、菽,南方的五穀中則是沒有麻,有水稻。

  其實在周朝就已經擁有水稻這個物種,不過栽種水稻的區域集中如長沙郡、會稽等南方區域,主要原因是水稻極度依賴水源,而恰恰南方是最不缺少水的,北方不像南方擁有眾多水系,因此沒有栽種的大環境。

  呂哲也是接手後勤後才認清楚五穀是什麼,在此之前只不過知道麥和水稻兩種,恰恰南疆軍團目前主要的糧食就是水稻,原因是只有水稻的米適合煮粥……

  大概是恒戰消失後的第六天,江陵發來批復說是允許夷陵酌情出兵剿滅周圍的百越人部落,隨著這封信一起來的還有五車糧食和兩封私信,按照一輛雙輪車有十石的量,十車就是一千五百斤。

  “這裡有八萬張口,一千多斤只夠吃一頓的。”

  所謂的私信其實就是兩片用布包起來的木櫝,不用猜也知道是正副統帥的。

  拆開第一塊木櫝,呂哲一看正面的題字留名的人是任囂,他沒有看內容拆開第二塊木櫝,留名的人果然是屠睢。

  很快閱覽完兩塊木櫝,任囂是在問練兵的情況,語句中不含任何私事。不過用私信問公事,呂哲猜想任囂是在借此發出警告。另一個木櫝中屠睢只是簡單的讓呂哲好好練兵,他會想辦法提供一些糧草,那五十石糧食只是第一批,後面還會酌情送來。

  從兩個不同內容的木櫝就能判斷出屠睢和任囂的性格,顯然任囂這人私心重又缺乏自信,只不過才分別不到十天竟然就在試探。而屠睢似乎只看到大局,是真的希望留在夷陵的兩人可以做出一番成績。

  呂哲一一回信,他給任囂的信件裡是談生活上的瑣事,一點公務都沒有提。而給屠睢的回信上,他介紹練兵的情況,並對這次軍事行動抱有很大的期待,隱晦地提出想用剿滅百越部落來作為獲取軍糧的途徑之一。

  這是在腳踏兩條船嗎?呂哲可不這麼想,他只是盡力在創造可發展環境,真心沒想那麼多。他關心的是恒戰那個傢伙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是被百越人幹掉了吧?

  人人都認為身為上位者很風光擁有權力,以前呂哲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他真的不會那麼看了。身為“管事人”要應付的事情非常多,每天光是批復的木櫝就按百件算,而這只是八萬人而已。另外,主掌一地之後還會有額外的事情再加進來,那就是不管願不願意都會遇上“站隊”的選擇和應付。哦,專業點的話應該會稱呼為“政治應酬”。

  不過話說回來,想要獲得成功那些都必不可少,漸漸有了經驗的呂哲心裡開始對管理有了概念,他的管理團隊慢慢成形之後,變得相對輕鬆起來。說白了管理就是利用所有的人力物力,將每一個環節儘量套起來形成一種迴圈。至於事事親為?那是人能幹得過來的事情嗎?

  從接手到應付自如,這個過程呂哲只不過用了一個月,而恒戰這個傢伙好像真的被百越人幹掉了似得,五天、十天、二十天、一個月……沒有任何消息。

  在第十天的時候,呂哲已經做出措施,斥候除了查探百越部落多了尋找恒戰的任務,不過依然沒有任何關於恒戰的資訊。

  在第十五天的時候,呂哲把恒戰失蹤的消息上報到江陵大營,結果在當天大營那邊就傳來命令,對恒戰的下落做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要求。兩位正副統帥所發的公文中首次有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用上了非常生硬的字句,顯然是懷疑呂哲想要獨攬全域設計全套把恒戰做掉了。

  “尼瑪,我比嫦娥還冤枉啊!是邀請一起帶兵圍剿百越沒錯,可是沒有叫這傻缺親自去偵查啊!”因為恒戰的失蹤而被正副統帥懷疑的呂哲一臉的苦逼:“那傢伙不會真的被百越人幹掉了吧?”

  呂哲祈禱恒戰千萬別演煽情戲碼,來一個什麼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劇本,不然他絕對會被正副統帥坐實攬權而設計殺害同僚的罪名,然後被捆起來押送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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