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0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8

第0050章 尷尬之極

  呂哲以前就不怎麼明白在秦時這個講求出身講求身份地位的年代,一名中縣的縣丞怎麼會屈從一個小小亭長,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有些恍然了。

  原來早在秦末爆發叛亂之前,兩人已經搭夥在一塊,劉季帶著一幫人劫路當悍匪,蕭何負責銷贓。而且蕭何明顯從劉季那裡得到很大的好處,可能從那個時候起,主次就已經分明?

  貼牆根聽到這個秘密,呂哲思緒輾轉萬千,他心裡有些拿捏不定應該怎麼做。

  “報官?”

  他自己就是個軍官,雖然只是軍隊的基層軍官。

  “威脅?”

  兩個想法不斷來回拉鋸。

  可以想像得出來,沛縣一定有關於劉季那幫人的追捕公文,一旦報官押解回鄉審問,皮肉折磨下劉季一定會招供。那麼不但是劉季本人,甚至以後跟他一塊打天下的那幫人包括蕭何一定在劫難逃。

  不過,雖然將秦末混戰的最後勝利者在萌芽中消滅,但是沒有劉季還會有李季張季出現,根本無法從中發現有什麼好處?

  經過長時間的不斷思考,呂哲已經明白一個關鍵。

  秦國成立艱難,成立之日起即為周王朝鎮守西陲,西方、北方皆為戎羌等蠻族,險惡環境使其養成尚武、尊武精神。

  在大秦一統六國之前,整個大秦可謂民風純樸,政風廉潔,行政效率之高遠勝山東諸國,奢靡之風更是基本沒有。

  商鞅變法很徹底,獎勵耕戰,重軍功,且自上而下獎懲體制完備,最下層士兵、黔首也有出頭可能,整個社會秩序井然。

  歷代秦王均以統一六國為己任,整個國家、社會目標一致。更兼軍工體系完整,發明了全世界最早的流水線生產,軍備生產品質、數量均高。還首創三公九卿體制,行政分工合理,效率高。

  呂哲親身驗證秦軍制度的嚴格,瞭解將領提拔體制的嚴苛,軍隊提拔依靠的是切實的軍功而不是高層的一句話。秦軍擁有最優秀的將領,士兵紀律好,體質好,作風勇猛,這些都毋庸置疑。

  這些依靠的是對制度嚴格的執行,而歷代秦王也確實都做到了,到了秦王政這一代也終於將列國滅亡,從而統一了神州。

  其實認真說起來,大秦統一神州並不是幾十年,應該說是歷經數百年,畢竟秦王政是站在歷代秦王的肩膀上完成了老秦人夢寐以求的偉業。

  成為始皇帝的嬴政,他每天閱讀批復的奏章用斗車來載量,這樣的統治者能說他不勤政嗎?

  “聽說嬴政還沒有立太子……”

  想得非常明白的呂哲認為秦國滅亡的關鍵要分很多層次,首先不是殺掉某個會叛亂的人就能截止根源。那是整個社會結構的陣痛,說得難聽點更是歷史的潮流。

  而這個歷史的潮流的關鍵點正是帝國沒有確認繼承人,導致嬴政突然死亡讓帝國的行政一度陷入癱瘓,這對於一個剛剛止住的亂世是非常受影響的。後面,胡亥的胡來,趙高的亂政,這更是給予權力剛剛交替的帝國致命一擊。

  歎了一口氣,呂哲的腦袋不自覺間低了一些。

  至於拿這件事情來進行威脅,呂哲沒想過要這麼幹,因為那根本沒有什麼用。如果他真的去威脅,不但得不到什麼好處,極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連續訓練民玞三天,整整三天內呂哲沒有再看見蕭何的影子,他期間找了幾次都沒有找到蕭何的人影。

  在他幾乎以為蕭何偷跑了的時候,幾次探尋才知道蕭何主動跑去蛟狩家裡做客,而蛟狩的宅院並不在陽周縣城內,是在鄉下。

  “唔……?”呂哲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他知道我當時去過監牢?”

  很敏銳的直覺,呂哲為了確認還跑去監牢探獄卒的口風,稍微試探果然確認蕭何知道了。

  “這……”呂哲深深皺眉:“好像……好像難辦了啊?!”

  在之後的幾天,呂哲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直至再次遇到蕭何。

  那是一個沒有什麼特別的場合,蕭何為這幾天沒有上工前來找呂哲道歉,兩人的相處與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

  看著一切正常的蕭何,呂哲認為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已經有半個月不見的兩人,誰都沒有提起監牢的事情,哪怕是最隱秘的試探都沒有,而這恰恰是做賊心虛的體現。

  就這麼相處了兩天,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在第三天蕭何主動找呂哲聊天,這一次他帶來了酒菜。

  舉起酒盞的蕭何依然笑得爽朗,突然間告訴呂哲:“我從蛟民曹那裡得知,呂兄弟果然要榮升了。”

  “嗯?”覺得有些不自在的呂哲盡力隱藏自己,他放下手中的酒盞大大咧咧問:“什麼意思?”

  “呂兄弟該早有所料才對?”蕭何用探究的眼神看著,緩慢說:“呂兄弟獻上築城之法,蒙內史呈報皇帝。中樞已經派人到陽周核實築城之法是否有效,一旦切實有效,必然是大功一件。如此還怕不得榮升嗎?”

  “什麼!?什麼意思!”呂哲重複問了一次,他很確認自己只是給了徐陽,也知道徐陽會寄回家,但是沒有搭上蒙氏一族的線。他疑惑問:“蕭大兄是從蛟狩那裡……”說到這知道壞事了!

  蕭何的眼神變得有些閃躲:“哦!?呂兄弟怎麼知道何去了蛟家?”

  果然人生閱歷不足是一件壞事,心思急速輾轉之下呂哲迎著蕭何的眼神:“蕭大兄突然不見蹤影,哲自然要尋找。”

  “呵呵。”蕭何輕笑了幾聲,像是在平復心情似得靜了一會,悠悠道:“我還以為呂兄弟會帶兵追我呢?”

  “是有想過。”呂哲舉起酒盞頓了一會,湊向嘴唇之際笑了笑:“不過……”

  一直顯得舉止自然的蕭何緊繃著身軀,甚至自己都沒發現屈膝跪坐的上身在向後傾斜,下意識做出要跑的姿態:“不過什麼?”

  又笑得露出兩顆老虎牙,呂哲“哈哈”大笑:“……不過覺得沒必要為了蕭大兄幾天不上工就帶兵追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9

第0051章 語出驚人

  蕭何的心都快揪起來了,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在被抓之後,他絕對會“咬”呂哲一口,畢竟他可是親耳聽過呂哲說“帝國會亡於叛亂”的自言自語。

  刹那間要跳起來的衝動被壓下去,蕭何舉起酒盞用長袖遮掩變色的表情,雙目偷偷觀察笑得有些狡猾的呂哲,心裡不斷思考著。

  呂哲舉起酒盞一口飲盡,斜著腦袋:“以大兄看來,哲未來的成就會如何?”

  本就有些出神,聽這麼一問就顯得發愣的蕭何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微微張開嘴巴,雙臂伏在小腹的位置,身子前前後後晃動,那雙眼睛隨著搖晃看著等待答案的呂哲。

  “這……”蕭何有些捉摸不透:“呂兄弟指的是哪方面的成就?”

  呂哲將坐得有些麻木的雙腿延伸出去,嘴裡哼著:“我註定是要封侯拜將的人……”

  “啊?”蕭何有些不在狀態,他反復問了兩次沒得到答案,用著很奇怪的眼神盯視在哼著什麼的呂哲:“呂兄弟好像問過蕭何很多次同樣的問題了吧?”

  停下哼唱,呂哲想了想點頭。

  蕭何面無表情道:“我記得第一次問的時候,那時我倆才第一次見面。第二次問同樣的問題是城牆拆封的哪天。這是第三次問。我想知道,呂兄弟為什麼一直問同樣的問題,可見呂兄弟急迫想要獲得高位成為貴族。何很好奇,這些對呂兄弟很重要嗎?”

  呂哲縮回雙腿,擺正自己的屈膝跪姿,眼睛盯著蕭何:“蕭大兄知道哲為什麼會這麼問嗎?”

  蕭何遲疑著搖頭。他覺得這樣的對話實在莫名其妙,而且顯得很沉悶。

  身著甲具、腰胯間系著長劍的呂哲看去其實顯得英武,他微微前傾身軀手握劍柄:“其實蕭大兄知道的。對吧?”

  一種壓迫感讓蕭何感到極不舒服,這壓迫感不是來自於略顯稚嫩的呂哲,而是呂哲身上的秦軍制服。

  蕭何強忍著不適:“何,不知。”眼角余光關注呂哲握住劍柄的手。

  呂哲突然笑了笑,坐姿恢復正常,握劍的手伸過去舉起酒盞:“來,共飲一盞。”

  蕭何的額頭有了些許汗水,他已經無法掩飾內心的不爽,微微“哼”了一聲。不過他還是舉起酒盞,與之呂哲一飲而盡相比,他只是稍微抿了一些。

  “哲知道蕭大兄是一位有幹才的人。”呂哲加滿酒又舉起酒盞:“哲還沒見到大兄,其實就知道的。”

  似乎有些一頭霧水,蕭何甚至有些無法判斷都是什麼意思了。

  呂哲再次請飲,不理沒有動作的蕭何自顧自又將酒盞的酒飲盡,這才說:“容我叫蕭大兄一句先生。蛟狩正是這麼稱呼蕭大兄的,對吧?”

  無法做出判斷的蕭何語氣有些僵硬:“……是!”

  “哲知道,人們對待有本事的行家會稱呼先生兩字。”呂哲放下酒盞:“只是不知道先生的本事是為劉季等人銷贓,還是其它呢?”

  霍地站起來,蕭何抬手指著呂哲,有點結巴:“你……你果然聽見了!?”一臉驚容。

  長長舒了一口氣,呂哲這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他發現以其試探來試探去最後弄得尷尬,甚至於讓蕭何去亂猜搞成敵對,不如掌握對話節奏,以強勢的姿態把蕭何搞迷糊,再將事情挑開來說比較好。

  蕭何眼睛觀察四周,他並沒有看見其餘秦軍的影子,很驚疑不定的猶豫是不是要跑。

  “請坐。”呂哲抬手虛請,嘴巴又在哼:“我註定是要封侯拜將的人……”

  神態緊張的蕭何大吼:“做夢!我若被抓,必然將你的詛咒秦國亡國的妄語公諸於眾,那時看你要怎麼拜將封侯!”

  愕然了一下,反應過來的呂哲聳了聳肩:“別緊張,別激動。你是不是在觀察有沒有士兵埋伏?”

  不等回答,他自己往下接著說:“說我詛咒秦國?我身為秦人,你為楚人。一個楚人罪犯說出來的話,會被認為是在誣陷一名秦國軍官,沒有人會相信的。再則,秦國與諸國不同,不會因為一個人有沒有說過什麼話,來斷掉那人的前程。對於這點,身為沛縣縣丞,是有讀過秦律的,不會不知道吧?”

  蕭何已經完全失態,他顯得有些驚恐外加氣憤,手指著呂哲,自己的嘴巴張張合合,竟是無法再多說一句。最終他跌坐在地,甚至還打翻案幾,臉色呆呆的腦袋垂向地面。

  一直掌控談話節奏的呂哲知道適可而止,他深吸一口氣,用著淡淡的語氣:“再則,蕭大兄為什麼認為自己要被抓呢?”

  蕭何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呂哲,沙啞著聲線:“汝正何為?”

  呂哲用著感到訝異的語氣反問:“我哪裡是要做什麼?我這麼做也沒有其它目的。”

  蕭何哪裡肯相信?他現在還不是大漢的丞相,雖然說目前閱歷不少,不過並沒有養出氣度,對待事物也遠遠沒有日後的圓滑,更別談現在幾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狀態了。

  “哲只是想告訴蕭大兄……”呂哲笑得很真誠:“我真的是想交你這個朋友的。”

  蕭何一臉不信:“只是這樣?”

  “當然!”呂哲說得極為肯定:“我都說了,蕭大兄是位有才能的人,有才能的人怎麼能因為那些事情就被臉上刺字,發配成為刑徒?而且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看哲順眼,願意維護。哲看蕭大兄也是極為順眼。這麼說,蕭大兄明白?”

  蕭何如實說出心聲:“有點明白,有點不明白。”末了苦笑,“剛才呂兄弟握劍,那眼睛確實如劉季所說冒著凶光。我快被你一驚一乍嚇死了?”

  成功緩和氣氛,呂哲想了想沒再開口說話,就是那麼極為仔細的收拾打翻了的案幾。

  看著動作流利的呂哲,蕭何再次苦笑,也是蹲身下去收拾。

  兩人默不作聲各自收拾,將東西清除完畢,重新擺好案幾,然後再次對坐下去,無言地看著對方。

  良久,呂哲又伸出本來屈膝的雙腿,帶著一種歌唱似得語調:“我是註定要封侯拜將的人……”

  這次蕭何聽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對話,而是一種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歌曲。這一明白,他回想剛才痛駡呂哲根本不可能封侯拜將,不由再次苦笑。

  此時此刻,他滿心無奈,無語看著還在哼唱的呂哲,心想:“這都什麼事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9

第0052章 前往咸陽(上)

  依稀記得劉季還沒有發達之前是一個流氓混混,佔據沛縣之後也不知道誰給作了一曲《大風歌》,閑著沒事幹就喜歡狂吼幾句“大風起兮風飛揚,安得猛將兮守四方”。

  “安得猛將”這四個字可不是能亂說的,那是身為人主才能有的志向。“守四方”更加犯忌,那是坐天下的人才能有的資格。

  整首《大風歌》其實就是想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劉季有很大的野心抱負,希望招收更多的人才來到麾下效力,合夥打下江山。

  呂哲目前沒有坐江山的野心,甚至說沒有明確的最終目標。他現在就想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表達內心抱負的方式不能太瘋狂,一曲“封侯拜將”剛剛好。

  一頓酒喝得有些情節曲折高潮迭起,雖然沒有完全達到目的,不過呂哲也算化解了與蕭何“猜忌為敵”的麻煩。

  蒙氏一族很需要一種能夠快速築城的方法,這點呂哲早有所料。他不是瞭解歷史,而是自己猜測蒙氏的北疆攻略,無非就是依靠無數小據點緩慢向草原推進,歷朝歷代無不證明這種緩慢卻有效的方法才是最正確的。

  這樣一來造小型堡壘成了必然的事情,猜起來並不是很困難啊?

  歷時三個月,呂哲的練兵遊戲在民玞被遣送回去時被迫停止,他十分遺憾的認為將一千民玞放回家太過浪費了。

  這些歷經三個月訓練期的民玞,他們聽得懂軍令,能夠熟練地列陣,已經可以排隊衝鋒,不得不說與秦軍的正規士卒並沒有什麼兩樣,其實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甚至說句很負責任的話,將他們拉上戰場也絕對不需要經過重新整編,就能夠馬上投入作戰了。

  送走了民玞,呂哲抽出時間查看陽周縣城的城牆,發現半年下來陽周城的週邊變化有些大。

  陽周城旁邊沒有大型的河流,因為活水數量不足的關係,陽周城並沒有護城河。城牆邊下本來沒有道路,這時卻有了一條環著城牆的土路,它的寬度大約是三米,被整理得相對平整。

  早在半年之前,城牆邊上還有數量不多的樹木,這時已經被清除乾淨。其實應該說城牆一裡內的樹木全部被砍伐乾淨,一些稍微大一些的石塊也被清除一空。有些軍事常識的人一想,不難得知這些都是為了防禦而考慮。

  走著走著來到自己加厚的城牆段,呂哲看著明顯與其它城牆段不同的城牆,注視那個本來應該填不上這時卻又被挖開的塌洞。

  “不用奇怪,上面派來的人將它重新扒開了。”

  聽到聲音回頭,呂哲看見的是笑吟吟表情的李良。

  呂哲呼了聲“二哥”摸著下巴觀察被扒開的塌洞,那裡的絲潤度稍微一看就能發現一些什麼。

  “他們檢查得很詳細啊,裡裡外外翻了個遍,還挖深了不少……”

  李良不懂那麼多,不明白呂哲在嘀嘀咕咕些什麼。

  “哲。”李良招呼了一下,指了指小溪邊,“陪二哥走走。”

  應了一句“好咧!”,呂哲手裡握著的泥土被灑出,沙土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灰濛濛,嗆得他自己不斷咳嗽,急忙拔腿就跑。

  世界上所有的文明其實都是選擇在水源豐富的地段繁衍生息,比如神州的黃河流域,還有長江流域。如果翻看史書,能發現這兩條河流其實就是中華文明的源點,而且也一直都是群居中心。

  帝國北疆的河流多不多呂哲一點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古時候的城池都是伴著水源建造,畢竟人的日常生活依賴于水源。

  歐羅巴體系中的羅馬文明會將河流的水源用水渠引到城市中,富貴之家的家中基本都會修建澡堂,城市的一些方位也會修建漂亮的噴水公園,所以羅馬城市總是有一個“水城”的別稱,來體現羅馬文明發達的水利工程技術。

  華夏文明傍水的時候,利用水源的方式幾乎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不會看見空中的水渠,只能看見地上被挖開的水溝,水源就是順著水溝流淌進城市。這種工程自然無法保證水源的純淨,有時候乾淨水總是與髒水混到一塊,所以別提美感,不喝到屎尿就不錯了。

  不過呢,後來人們看見髒水溝引發了一個新的想法,他們開始在地上挖洞,水井應運而生,神州大地發達的挖掘技術持續開始發展。

  搞笑一些的嘲諷,後世一些沒事幹的傢伙不會去思索高端技術,動不動就挖人祖墳吸引眼球。話說,這麼幹除了“懷古”,對科技進步啊、對社會發展啦,有什麼用?

  思緒跑偏了的呂哲沒注意踩進空坑,驚喊一句“我靠”抱著濕透的小腿蹦跳到旁邊的草堆坐下,一邊脫靴子一邊拆綁腿:“要是死了,那幫挖人祖墳的‘磚家’遲早有天會挖到我頭上。”

  “嗯?”聽到尾巴的李良皺著眉頭:“你呀,瘋言瘋語的,這自言自語的毛病應該改改了。”

  可能是穿越之初沒人可以交流,長久養成的吐槽習慣,呂哲真的沒發現自己有想什麼就嘀咕什麼的毛病。

  他被李良說得突然間打了一個激靈,心臟顫了一下,心想:“對啊,這毛病必須改。”

  李良解下挎背的一個包裹,遞出去:“你過幾日要前往咸陽……”

  不知道包裹裡是什麼,往懷裡一擱還挺重的?

  呂哲下意識拎起來:“前往咸陽?”十分不客氣的解開包裹看去,陽光照射下一片金光閃閃,差點閃亮狗眼,“你,這?”

  包裹裡面放著不少馬蹄金,難怪會那麼重。

  李良“呵呵”笑了幾聲:“共有二佰鎰。大兄是咸陽人士,以他身世無需二哥贈金。”表情似乎有些惆悵,頓了頓又恢復笑容,“你到咸陽雖然也有大兄照顧,不過總不能讓人看低了。這些金子該用就用,不要太吝嗇了,不然可交不到朋友。”

  “等等!”呂哲滿臉不解:“誰說我要去咸陽了?”

  李良笑駡:“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打聽!”

  忙什麼?忙著應付大漢丞相了都。還打聽什麼呢?無非就是咸陽派人來核實,似乎也沒發生其它什麼特別大的動靜啊?

  “還說自己是聰明人,我看你是笨人才對!”李良幾乎是說一句敲一下呂哲的腦袋,“沒發覺徐大兄忙得不見人影?沒發現從咸陽來的人都是蒙氏幹將?不知道……”

  一串話下來,呂哲雙目越睜越大……

  李良最後總結:“遲鈍的蠢貨!自己要成為蒙氏的座上賓了都不知道!”

  呂哲忽喜忽悲的表情不斷變幻,他其實很想說……,發達是必需的,但是能不能別這麼明顯地打上蒙氏的烙印?最終會悲催的啊!

  李良拍了一下呂哲的後腦,罵了一句“無藥可救了!”,笑呵呵地轉身離開。

  ……

  注:《大風歌》是劉邦滅掉英布會沛縣的路上才作出來的,本文是以“主角”錯亂的角度亂入,不要當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9

第0053章 前往咸陽(下)

  呂哲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前往咸陽,他想像過很多次去咸陽的場景……

  場景一:

  在帝國末日來臨的時候,一大群身穿破舊的戰袍,手持殘破的兵器,頭髮亂糟糟的敗兵,邊走邊看向雄偉的咸陽城牆。

  可能會慌亂,可能是垂頭喪氣……,反正怎麼絕望怎麼來,身在其中一員的呂哲就這麼進入帝國的首都等待最終審判。

  場景二:

  大股具裝騎兵,在奔放的馬蹄聲中,在萬千黔首的歡呼聲中,他們昂首驕傲地頂著朝陽(也可以是夕陽),身穿將軍鎧甲的呂哲帶頭策馬在前。

  怎麼說前方也該是帝國丞相這一級別的人物帶著文武百官出十裡相迎,哪怕是皇帝出迎都是有可能的。

  然後作為帝國的救世主,在接近迎賓隊伍時,身後是無數鮮衣怒馬的精銳士兵,他一馬當先的猶豫應該用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

  場景三……

  不對!胯下磨得有些疼的呂哲想駐馬休息一會,不過似乎別人沒注意?反正喊了幾次身邊的幾騎沒回應。

  騎跨戰馬馳騁的時候,身邊所有的事物像極了流水,模模糊糊從身邊劃過。身軀會隨著戰馬的奔跑一上一下,偶爾戰馬的韁繩會扯動,坐下馬匹還會抗議似得“哼唧”幾聲。

  在馳騁中,呂哲儘量讓自己放鬆,他沒敢太用力地雙腿夾緊馬腹,只是雙手牽著韁繩死死抱住馬脖子,有時候還會扯到戰馬頸上的鬃毛。

  “殺千刀了的,竟然告訴我騎馬很簡單。真*&*……&¥%……¥%#¥%,老子再也不輕易相信人了!”

  沒騎過馬賓士的人真的很難形容出那種感覺。這種感覺跟坐車馳騁完全不一樣,至少坐車顛簸還有周遭的車壁和保險杠保護,那安全感甭提了。與騎摩托的感覺也不能比,摩托有減震裝置戰馬沒有。

  騎跨馬匹馳騁在剛剛開始的時候會覺得拉風,似乎那一顛一顛的也很不錯。騎久了,顛簸得人腦袋裡亂哄哄,這還只是其一。

  要說這其二,可能控制不好就隨時會被甩出去。腰身要與戰馬的顛簸有配合,隨著戰馬的起伏晃啊晃,雙腿還不能將馬腹夾得太緊,不然戰馬根本就不跑,除了這些雙臂還得控制好韁繩。

  時間短好控制,時間一長那簡直跟刑法差不多,至少騎了一整個上午的呂哲感覺自己的雙跨快不是自己的了,而且隨時都可能從戰馬上摔下去。

  長時間注意力高度集中,那疲勞感可以使人的腦袋隱隱發疼,兩邊的太陽穴熱熱的好像能感覺出在跳動。

  “籲……”

  領前的騎士在呼聲中緩緩停下來,精神有些恍惚的呂哲卻是任由戰馬“咻——”地從他們的空隙奔過去。

  這些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破罵著又騎上戰馬追過去。

  有些朦朧間,呂哲發現身邊兩側有人靠上來,他歪斜著腦袋左右看看還對著他們笑了一下。

  傾身抓住韁繩的一名騎士見那笑比哭更加難看的臉,他也扯了一下嘴角,鬍子翹了翹口中喝“籲!!!”,控制戰馬降下速度。

  “咦?這景物怎麼不動了?”

  趴在馬背上的呂哲似乎沒回過神來,有名騎士招呼了幾聲沒得到回應,數名騎士湊過來之後,他們乾脆掏出水袋和乾糧,邊吃邊拿用奇怪姿勢趴在馬背上的呂哲說笑。

  足足有那麼幾分鐘呂哲才有些反應過來,他雙臂撐著馬背慢慢直起腰,那在耳膜裡“劈裡啪啦”的關節聲簡直就像是在奏樂。

  等待完全直起腰,他想側身下馬卻發現腳不聽使喚,不由:“啊?哎哎,大哥們,來幫個忙。抬下,抬下……這腳麻了。”

  在兩名騎士的幫助下,呂哲終於下了馬背,好不容易站穩低頭一下,胯下的雙腿簡直就是一道拱門,稍微走幾步更是標準的“邁八步”型,這模樣甭提有多丟人。

  有騎士問:“首次騎馬?”

  呂哲看向說話的騎士,咧嘴呲牙:“可不是嘛!”

  周遭的騎士停下說話聲,他們面面相覷之後竟然出聲高喝了幾聲,看呂哲的眼神裡似乎帶著佩服。

  那騎士贊道:“你可真厲害!首次騎馬一騎就是一整個上午,真正是厲害呀!”

  臉色難看的呂哲咧咧嘴沒敢多說什麼,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找罪受吧?

  話說,在出發之前,有人問呂哲會不會騎馬,這孩子輕鬆翻上馬背騎了一小圈,在那種速度不快戰馬又溫順的情況下覺得騎馬似乎很簡單。在徐陽的慫恿下為了更快到達咸陽,他也就告訴咸陽派來的人說“會”了。

  誰他媽知道騎一小會、騎慢一點跟趕路是兩回事!他還喊幾名騎士騎慢一些,可是在馳騁中誰能聽見那風中淩亂的叫聲,這一騎就是悲催的三四個小時,沒虛脫呂哲都可以自豪地嚎叫一句“我驕傲”了。

  咧著嘴,感覺渾身疼的呂哲不斷擺手:“別提了,提起來滿眼都是淚……”說著顫顫地坐到地上,拿起水袋“咕嚕咕嚕”不斷灌水,那表情無比苦逼。

  稍作休息,更加苦逼是還要繼續騎乘,不過這一次騎士們總算不那麼的“奔放”,為了照顧呂哲控制了速度。

  一夥人就在這種氛圍下,一直向南馳騁了兩天,適應過來的呂哲雙腿已經被磨得烏青,他發誓有機會一定要讓馬鐙和高橋馬鞍提前出現。

  路途中呂哲看到許許多多事情,有修好或者修建到一半的馳道,農田裡忙碌的農夫,有聚集的士卒……

  哦,呂哲還是聽騎士聊天才知道修建的是馳道而不是直道,因為按照帝國的規定直道的規模要比馳道大非常多,直道的修建要求也遠比馳道要嚴格非常多。

  上郡與內史郡其實比鄰,路途中呂哲甚至還途徑早先待過的軍營,遠遠一看那裡已經被服兵役的人擴大了不少,唯一沒變的是六國戰俘依然穿著破爛、生活環境很差。

  陽周縣與咸陽的距離是多少呂哲沒有概念,在一天的旁晚時分,他們在一片小坡上停下來,遙望前方。

  夕陽西斜之下,一條城牆仿佛閃閃發亮的巨龍盤在大地……

  “啊!”呂哲遠遠看著雄偉之極的咸陽城牆,再看見城池內無數炊煙緩緩升向天空,情不自禁:“夢回長安……,啊呸呸!”,重新來過,“啊……夢回咸陽……”

  ……

  特注:秦朝咸陽沒有城牆,本書寫有是為了以後的情節考慮,請諒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4章 城門之下

  夜色之上,皓月當空。

  躺在草地上看著,有雲朵飄過,它們遮掩眨動的星辰,雲朵在月色下看去有著黯淡的白光。當雲朵飄到滿月的邊緣時,那輪圓月有時候甚至會出現彩色的光暈,使人看去迷醉。

  露宿野地並不是一個好選擇,不過咸陽九門已經關閉,沒有緊急的事根本不可能打開。

  古代帝國的首都總會有九個城門,這是取自“九九歸一”之數,後面又衍生出“九五至尊”的另一套說法。

  月光映射之下,遠處的咸陽城牆看去清晰可見。

  高聳的城牆隔開三米就有一個火把,手持戈矛的士卒站立在火把旁邊,不時還會有為數大約五十人的隊伍走過,顯然是流動式巡邏隊之類的武裝。

  二十幾米搞的城牆看去極為雄偉,每個一段距離會有類似箭塔的建築,城牆之上的城垛也遠比後世看見的要高,那些刻意留出來的觀察孔和射擊孔卻比後世看見的要小。

  “這戒備果然森嚴,不愧是帝國首都啊!”

  只是看了一小會,明明有站崗的士卒卻還有巡邏隊會在大概一刻鐘就走過一趟,不得不讓人感歎果然是帝都氣象。

  累得夠嗆的呂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被人喚醒時東方的天空還沒有泛白,奇怪的是天上的星光也不見了。

  月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黎明時最黑暗的時刻,黑布一般的夜色下只有東方天空上一顆孤零零的啟明星。

  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呂哲左右看了看,同行的騎士們已經準備完畢。

  他整理一下穿著,蹲坐下去隨意啃著乾糧,腦袋亂轉眼睛四處瞄的情況下,在不遠的道路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趕路。

  “寅時了。早些吃完,等下還要進城。”

  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

  呂哲利索吃完東西好奇觀看趕路的人群,他發現那些人除了趕車的根本不會帶照明的火把,遠遠看去光亮極少。

  借著不多的火光,看得最多的是身著制式服裝的僕人,這些人看顧的車輛大多是驢車或者是馬車,所謂的牛車壓根看不見一輛。

  沒有趕車的人們,許多是背著竹籠或是包裹,裡面不知道是裝著什麼。更多肩挑雙擔的人,看那未遮掩的膽子綠色十足,明顯是一些蔬菜。

  “走罷!”

  沒有騎馬,他們只是牽著韁繩,馬蹄“嘚嘚”之下彙集人群。

  走在人群之間,呂哲好奇地張望,發現壯年男子極少,一般都是婦女和老幼。他經過趕車的旁邊透過麻布看去,車載的東西大多是糧食,只有極少數的車輛上是木箱。

  “隊率,這咸陽城裡面的口眾有多少呀?”

  “口眾?你是說多少戶吧?”

  “是呀,有多少戶?”

  “我也不太知道……。該有十萬戶吧?”

  秦朝的騎兵沒有屯長這個職務,十人為一隊應該稱呼隊率。

  隊率的回答讓呂哲被嚇唬到了。

  按這時一戶最少四人算,十萬戶就是四十萬人,而這還是往少了算。

  所謂上有高堂下有幼童,一戶家庭在這時包括未分家的兄弟姐妹在內,十來人應該算是正常的。

  舉個例子,枷的家庭並不厚實,不過除了他自己之外,兩位高堂加上三個弟弟、兩個妹妹、一個姐姐,那麼一戶就是九個人。

  富貴人家,比如說高官或者是豪商,血親不計之下只算僕人就有幾十號人,誇張起來幾百號門客或者僕人的都有。

  “十萬戶……這到底是多少人來著?”

  越算越迷糊的呂哲一沒注意側邊撞到某個什麼人,被撞到的人扭頭想罵什麼,看見呂哲身上的軍服趕緊將到了嘴邊的髒話咽下去。

  呂哲看去,撞到的人也穿著制服,不過是橘黃色的僕從裝,他拱手連說:“對不住,實在沒注意,對不住啊。”

  那人好像被嚇到似得呢喃“不敢,不敢”,逃也似得跑了。

  名字叫間氺的騎士似乎說了句“與僕從如此客氣作甚”,扭頭看向不遠處緊閉的城門。

  不知不覺間,呂哲發現周邊的人流已經停止,只剩下他們不斷牽馬向前的“嘚嘚”馬蹄聲。

  在前進時,擋住路的人看見一隊軍人牽馬走近了就會自動往旁邊閃,一直有人讓路的便利下,最後來到城門下。

  離城門大概五米的位置停下,呂哲頓足後抬頭往上看,站在邊上才能更加覺得咸陽城牆的雄偉。

  “這門大概有五米高……”呂哲目光往匾額看,沒看清寫的是什麼,“城門之上有城樓。這城樓有五層……,光城牆就有二十多米,再加五層的城樓。這高度逆天了都。”

  此時的呂哲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對什麼都好奇。他還在計算高度時,耳朵裡傳來聽著牙酸的響聲,巨大的城門緩緩地打開了。

  一隊持著火把的士卒列隊小跑而出,他們之後是更多握著戈矛的士卒。

  火把被丟進分佈開的火盆,刹那間城門這邊光線大亮。之後,士卒將擋路的拒馬一類的障礙物搬開,末了才跑回去城門邊列隊站好。

  差不多是士卒們剛幹完的時刻,一名身著具裝的中年人昂首闊步從城門內走出來,他左手摸著下巴的鬍鬚、右手按著腰間的劍柄,一身偉岸的身軀配著威武的鎧甲,看去極為雄壯。

  “這是城門令章邯、章校尉。”

  “What?”

  “什麼瓦瓷?我是說,這校尉叫章邯,是內史令(蒙恬)看重的人物。”

  呂哲趕緊仔細瞧去,不過離得有些遠,實在無法看清長相。

  哪怕他再怎麼不瞭解秦朝歷史都知道章邯,看著遠處持劍而立顯得威武的身影,這心裡卻是極為複雜的。

  “我待的軍隊後面會成為長城軍團,也就是說運氣不好或者沒發展上去,極可能就在這位爺的一句‘投降’下被坑殺了啊……”

  小心肝哆嗦幾下,見旁邊的騎士牽馬往前,他趕緊跟上去。

  “近了,近了……”呂哲睜大眼睛看著,不自覺嘴巴嘀咕:“咦!這威武的身軀怎麼就長出一副斯文的臉龐呢?”

  那邊,這隊騎士的隊長已經在和章邯說著什麼,兩人說話期間章邯偶爾還會看一下呂哲的這個方向。

  騎士隊長招了招手,呂哲一見趕緊走過去。

  章邯的長相真的十分斯文,笑起來給人一種如履春風的感覺,他的聲線十分有磁性:“這位便是呂哲、呂屯長?”

  呂哲趕緊行禮:“見過章校尉!”

  章邯親善的回禮:“小小年紀便能想出那等絕妙的築城之法,果然是年少有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5章 所見所聞

  咸陽城門洞遠比陽周縣來得長,這是來到咸陽時的呂哲無數個印象中的一個。它的長度大概有七米,其間每邊還分佈著兩個藏兵洞,路過時往裡面看去空間極大,藏一百名士兵絕對沒有問題。

  等待出了城門洞,一眼望去是一條寬大的街道,與之小縣城相比它是由石子鋪成,街道兩旁沒有商鋪,而是一排排房舍。從那裡不斷忙碌的人群,他們身上的穿著看去,那些人並不是黔首百姓,該是士卒。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章邯留下命令給守護城門的士卒,竟是帶路前行。他見呂哲對那些房舍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是隨和使然還是有其它什麼的想法,像個導遊那般介紹:“此些房舍乃是軍舍。一舍可住五十名士卒,共有二十間。”

  被這態度搞得有些迷惑的呂哲沒敢怎麼隨便說話。他有些沒搞懂咸陽城的佈局,進城之後是軍營,而且是常駐一千名士兵的軍營,這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章邯是名校尉,雖然只是城門校尉那也是校尉,而且還是帝國中樞的校尉,在基層軍官的眼中其實已經算是一名了不得的大官。不過他有點不像秦時的高級軍官,秦時的高官應該是驕傲且不苟言笑的,他卻是臉上時刻帶著笑容,似乎對誰都是一副和藹的模樣。

  經過軍隊住的茅舍,不遠處看去是一塊大約縱寬五百米的空地,章邯又說:“這是兒郎們訓練的校場。”

  感謝章邯的解說之後,呂哲看去沒發現諸如兵器架之類的東西,連打熬力氣的石鎖都沒有看見。不過他能看出空地的厚實,說明平常有很多人在踩踏。

  手指不遠處的房屋,章邯道:“此些乃是民居。”

  呂哲當然看出來了,那些是只有一層的茅屋,每間茅屋的前面都有一道小小的矮牆,這道高不足一米的矮牆延伸得非常遠,保證了道路的筆直。矮牆之內的佈置各有不同,有些人家修整出花園,有些人則是栽種蔬菜,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人養家畜。

  “此些民居乃是‘嫡戊’之家。”

  見章邯終於有點不同表情的呂哲其實沒聽懂‘嫡戊’是個什麼意思,但是他能從章邯臉上的表情裡看出一種不屑或者說厭惡。這讓他感到好奇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最後猶豫了半天決定聽著就好。

  “咸陽是商君所規劃,落成已有百年。”章邯這時很像是一名鄰家大哥,他指著筆直的道路:“此路連貫十五裡,直至‘宮城’方止。咸陽城內類似此路,足有十八條。”

  呂哲明白章邯所說的“宮城”是始皇帝的皇宮,對咸陽城內一共有十八條相似的路也感到震驚。如果說眼前這條路共有十五裡,而一共有十八條差不多的道路,那麼咸陽的周徑該有多大?

  “這個……”呂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糾結有一會:“章校尉,哲有疑惑不知該不該問?”

  章邯爽朗笑說:“何必如此,言來。”

  呂哲讓自己笑起來顯得靦腆一些:“那個,我才發現莊隊率以及間氺大兄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不見了……,那個……我應該去哪?”

  “哦?”章邯有些意外:“內史令沒有言及小兄弟住在邯之陋居?”

  這下換呂哲驚訝了,他愣了半天仔細回想一下,一路上他們似乎什麼都會聊一些,獨獨沒有說過進入咸陽之後的安排。

  不過他倒也顯得光棍,躬身一禮:“如此,叨擾章校尉了。”

  章邯點點頭,他似乎有做導遊的嗜好,一路走一路介紹,倒是讓呂哲對咸陽有個大略的印象。

  此時的咸陽人口大約有五十萬,而章邯口中的人口沒有把黔首身份以下的僕從、奴隸之類的算進去。按照他的說法,商鞅在規劃咸陽城的時候分劃了幾塊區域,明文規定什麼樣的身份應該居住在什麼樣的地方,同時還分佈出商業區和住宅區。

  咸陽城大略分佈為六塊,除了商業區之外,住宅區分勳貴、官員、黔首三個大塊,然後是皇宮和駐軍。其中商業區是在城南,聽說占了相當大的面積,而身份越是尊貴的人家,居住的地方離皇城越近,反之身份越低的人就離皇宮越遠,基本是靠近城牆的位置。

  呂哲並不是弱智兒,他跟著章邯行走,開始進入相對大院門宅的區域,馬上明白章邯的家不可能是所謂的簡陋宅院,那只是一種謙虛的自稱罷了。

  事實也果然與呂哲想的差不多,當章邯領著他來到一座瓦礫府門前,看那一道高約兩米的磚石圍牆,再看府門頂上懸掛“章府”的匾額,這分明是一座極有派頭的住所。

  這剛一停步,小門裡立刻跑出兩名身穿灰色袍子的僕人,他們恭敬對章邯行禮之後,小心地接過韁繩牽著戰馬往旁邊走去。

  幾乎是僕從牽著戰馬往旁邊走呂哲才發現圍牆那邊竟然還有一道木柵門,而似乎那個門是專門讓畜牲、馬車進出的小門,不能算是府宅的“門”之一。

  幾乎是神經反應過敏那般,呂哲轉頭看向府門那道高高凸起的門檻,他發現那道門檻並不像後世那樣能夠被抽出來,瞬間明白為什麼圍牆還得有一個專門給牲畜與馬車專用的小門了。

  “那個……”猶豫再三,呂哲發誓真的不是要炫耀:“章校尉?那個……,門檻不能抽出來嗎?”

  章邯有些不明所以:“抽出來?”,似乎非常迷惑,“何為抽出來?”

  呂哲走出去對著門檻比劃著:“兩邊弄一個滑槽,這條門檻留一道可以勾起來的坎,想要進入車輛的時候把門檻抽出來,那樣……”

  “且等!”章邯扶著下巴的鬍鬚想了一會,顯得很高興:“是極!如此圍牆不必再留‘走道’了!”

  “呃……”呂哲就知道秦人不比現代人笨,不過章邯的反應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哲喜歡胡思亂想,章校尉覺得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可行。為何不可?”章邯招呼呂哲跟在後面,兩人進了府門,他邊走邊說:“邯平時也看雜書,喜愛奇技巧工,只是從未想過門檻原來也能如此。”

  呂哲還真不知道有這種愛好,之前他還以為秦朝的將軍只會研究兵書呢。

  “……剛好小兄弟要在府內住幾日,不如多多交流?”章邯說著停下來,有一些期待地看著呂哲,顯得莊重:“如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6章 蒙王相爭

  章邯的府邸極大,進了府門是一塊約十五米寬三十來米長的草地,那裡有僕人在修剪花草,僕人們見家主回來不管近還是遠都會停下手邊的活彎腰行禮。不過章邯似乎根本不看他們一眼,只顧招待客人。

  在草地的前方是一排精舍,它們的房頂並不是瓦礫而是麥稈子一類的植物,看那偶爾會進出的僕從,顯然是給下人居住的屋子。

  走過一道院門,呂哲看見一座面積頗大的花園,與之前院簡單的草地相比,這裡花草種類豐富,甚至還有一個小池塘。至於假山之類的東西,他沒有看見,顯然秦時還不流行在花園佈置這類的景物。

  池塘的周徑不超過三十米,邊上坐落著一座小亭子,這時那邊正傳出箏的響聲。聲音並不連貫,不像是在彈奏樂曲,更像是在調整音色。

  遠遠透著草木看去,依稀能看見一名婦人跪坐著,她的前方是一具擺在案上的秦箏,案幾旁邊還燃著一個小香爐,幾名女婢在旁邊伺候著。

  章邯頓足傾耳聽了一會,爾後招呼:“小兄弟趕了兩天路,想來是累了。”

  呂哲確實是累了,不過他能看出章邯本來是要帶著前往池塘亭子那邊閒聊,這時發現那邊已經有人,尋藉口化解內心的尷尬罷了。

  有身份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親力親為,因此帶著呂哲前方客房的並不是章邯本人,而是一名大約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不知道這時候的富貴人家的房內裝飾是怎麼樣,呂哲被領了著七彎八拐了很久才進入客房。他普一進入就看見正中央房梁上懸掛垂下來一個水壺子,除了房屋的入口處和那裡刻意被留出來的空隙,整個屋子都被墊高了一層木地板,整個地面之上鋪著草席子。

  左右看了一下,牆角處是一些儲物的箱子,內側角疊放的毯子和枕頭被整齊的擺放。這時沒有床這種傢俱,人睡覺只是鋪一張毯子便算是睡覺的位置。在那旁邊還空著一張案幾,上面有個盤子被白麻木蓋著,想來盤子裡應該是一些喝水用的東西。

  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彎腰一禮,脫掉足履,“噔噔噔”跑到中央位置。

  呂哲見這小夥子直接進入刻意留出來的凹地,一些響動似乎在搬什麼,沒一會竟是在敲擊火石生火,他也就脫掉靴子走近了瞧瞧。

  原來特意被留出來,那個一米半四四方方的空隙是直接連著地面的泥土,站在側邊看去能看見地上堆著一些木炭。

  看過一些漢朝歷史劇或者日本電影的人對刻意被留出來的這個位置不會感到陌生,它其實應該還有一條案幾或者一張桌子的組件,吃飯的時候取掉那個被懸掛的水壺,那就是一個吃飯的位置,不吃飯的時候燒上火就是一個既能燒水又能為房間提供熱度的特別位置。

  生了火,那僕人等待沒有什麼吩咐,倒退著離去。

  騎馬趕了兩天路的呂哲其實已經非常疲倦,在僕人離開之後合上房門,過去打開窗戶防止木炭中毒,這才走過去鋪上毯子合衣躺下,沒一會就呼呼大睡。

  ……

  此時的章邯身在亭子內手握茶盞遙望池塘,他身邊的一名婦人正在彈奏秦箏。

  這名婦人打扮其實並不雍容華貴,一身粉紅色的長裙穿在身上有種淡雅的氣質,那雙修長的手指十分靈活地彈奏著悠長的曲調。

  “那人來了。”

  “唔?”

  “噢!就是蒙內史點名的人。”

  “喔……”

  婦人停下彈奏,馬上有名女婢拿著香爐在她周邊來回巡迴了幾次,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等待女婢把香爐拿開,婦人讓僕人們收拾秦箏全部退下,她親自掌控煮茶。

  這時飲茶與後世不同,本文不做多表。

  她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指擺弄起瓷器來有著一種不俗的意境,等待刷出茶末,將帶著泡沫的茶沏出來,她遞送而出,口中說道:“夫君可是覺得難辦?”

  章邯美美地抿一口泡沫消失的茶水,先贊一聲“夫人煮茶意境更高了”,這才愁著臉:“茲事體大啊。”

  “如夫君所言……”章邯的夫人蔡氏是她的稱呼,她也皺著眉頭:“蒙氏與王氏皆要爭奪北疆。他們策略同是廣築堡壘,以屯田之法逼迫胡人向北遁逃。此蠶食之法夫君認為奇妙有效,此子此時獻出築城之法,可真是因時應命了。”

  “是啊,就是如此才茲事體大。”章邯滿臉嚴肅:“武成候(王翦)雖已告老,王氏卻越加壯大,其子王奔娶皇室公主,其孫小小年歲便是武城候,可見其勢大;蒙氏一族自蒙驁‘棄齊歸秦’以來便受重用,如今蒙氏兄弟更是深受陛下信任,一為內史一為上卿,不可謂如日中天。”

  “那……”蔡氏臉上表情顯得擔憂:“蒙氏王氏相爭,怎麼將此子安排在此?”

  苦笑一聲,章邯放下茶盞:“我與蒙毅乃是好友,母親乃是王氏偏支。兩家不好撕破臉面爭奪,只好安排在此。”

  蔡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夫君如何打算?”

  “還能如何?”章邯幽幽歎了口氣:“只能不偏不倚。”想到什麼似得變得有些高興,“夫人不知其然,此子果然心思靈巧,方才在府門……”

  章邯將剛才的時候複述了一遍,只見蔡氏聽得津津有味。

  等待說完,蔡氏抬手用長袖遮住嘴和下巴“咯咯”笑道:“真正是有其有因,也只有這般喜歡思考才能想出那等築城之法。”

  章邯了也笑了一會,末了搖了搖頭:“挺靦腆的一位小哥,不過這件事情對他不一定是好事啊。”

  蔡氏聽完剛才的敘述對呂哲有了一絲好感,而女性一旦對人有好感總是會關心一些,當下問:“為何?”

  “陛下十分重視北方,已有征討不服的心思。”章邯十分有戰略眼光:“黃河百害惟利一套,此牧馬良地焉能拱手于胡人。再則河套離咸陽太近,胡人滲透雖慢,不出十年必會威脅咸陽。如此下來,日後誰前去北疆統籌便成了家族發展的契機,蒙王兩氏必然有一番龍爭虎鬥。那小哥職不過小小屯長,在這家族爭利之下,恐有禍事?”

  蔡氏深以為然:“是呀,這身份太低了,若是……若是蒙王兩氏只是利用還罷,卻怕……”沒有明說,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章邯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幽幽道:“希望那小哥是個有福之人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7章 始料未及

  “尊客,尊客……”

  模模糊糊間呂哲聽到呼喚睜開了眼睛,他似乎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光線昏暗沒看清楚就又閉上眼睛。

  “尊客,醒來,還請醒來。”

  再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呂哲這一次看清楚了,呼喚的人是一名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女生。

  她手裡捧著一個銅盆,手臂間有一條白色的抹布,一臉著急的模樣。

  呂哲平躺著直愣愣地看著屋頂,足足有一兩分鐘才翻身爬起來,他這一起來那名小女生馬上將裝滿八分水的銅盆放下,口中說著“請用”遞上白抹布。

  梳洗完臉龐,呂哲傾耳聽聽蟲鳴聲,又走到窗邊看看屋外的夜幕,他身後的小女生已經在說“小婢去準備吃食”,說完退了出去。

  古裝劇中,一直會有一種更夫的角色,那並不是亂編。

  在古時候有專門的打更報時的,不過在城池內不是打更的更夫而是巡邏的軍隊,也就是武侯,由他們敲著梆子來提醒人們當下的時間。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什麼,幾乎是呂哲心想“現在是幾點?”外面就傳來“梆梆”的打更聲。

  “亥時?”走到旁邊倒了點水的呂哲喃喃自語:“九點到十一點多?晚飯的時間已經過了,把我喊起來做什麼?”

  進入章府大概是上午九點多,他最遲是十點開始睡,那麼也就是睡了大概八九個小時?

  這邊敲著有些酸疼的肌肉,那名小女生卻是抬著盤子走了進來,她將盤子輕放在地上走過去想搬案幾,見其小身板也不知道搬不搬得動的呂哲也就過去幫忙。

  “還請尊客安坐。”小女生見呂哲要幫忙似乎嚇了一跳,急忙道:“莫要如此,被主家知道了小婢要受罰的。”

  “哈?”呂哲乾脆將大約三十來斤的案幾整個抬起來,口中說:“我不說你不說,誰來懲罰你?”說著走了幾步,回頭問,“放哪?”

  小女生可能真的被嚇到了,那小臉蛋有些發白,顫顫地指著呂哲:“怎能如此?”

  “什麼和什麼啊?你個小姑娘家家,搬得動三四十斤的東西嗎?也不看看你那小身板板……”乾脆隨便擱個位置,他抬起盤子放在案幾上:“耶?米飯、炒肉絲、雞蛋湯……真不錯呢!”

  小女生竟是哭了,似乎感到無比委屈,那模樣還有一些害怕,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吃到一半聽見哭聲的呂哲愕然:“得得得,你等著。”將食物重新放回盤子,將案幾放回原處,那雙手懷抱在胸,一副受不了的口氣:“來,你該怎麼地就怎麼地。”

  小女生抽搐梗咽打著嗝,還真就自己過去幾乎是拖著案幾挪動,等擺好了再端起盤子放到案幾上。做完了這些才跪坐在案幾旁邊,她彎腰行禮:“尊客請用。”

  呂哲滿臉的無語表情……

  重新坐下吃飯,他邊吃邊斜著腦袋看偷偷擦拭眼淚的小女孩,逗樂一般的問:“給敲腿不?”

  小女生簡約答:“謹遵。”還真挪過去用小胳膊按摩呂哲的腿。

  停下吃飯,表情更加無語的呂哲足足愣了那麼幾分鐘,然後惡狠狠地扒著飯,“給侍寢不?”

  “啊?!”小女孩的臉又煞白了,咬著嘴唇,結結巴巴:“還、還要……要去請示過女主。”

  呂哲差點把飯給噴出去,他將嘴中的食物吞咽下去,“我開玩笑的!”,咳嗽了幾聲趕緊倒一些湯喝,這才繼續說:“別當真啊,我就是開玩笑的。”

  小女孩表情似乎有些失望?她咬著嘴唇低下頭去,竟是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說……”呂哲有些不知所措:“沒必要這樣吧?就是開個玩笑。你這小姑娘怎麼就那麼喜歡哭呢?”

  這時候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外面有人在說“呂小兄弟真是風趣”,說著還“哈哈哈”大笑了幾聲。

  反應過來的呂哲馬上知道這些人已經在外面聽了很久,他心裡破罵“聽牆根的變態”,感覺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偏偏打開門後,他還得表現得有禮,躬身請章邯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進屋。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臉白斯文,他進屋後看的第一眼不是呂哲,而是跪坐的小女孩,看完還“哈哈”大笑出聲,也不知道是在搞什麼么蛾子。

  章邯沒有理會渾身在發顫顯得很害怕的小女孩,徑直介紹:“小兄弟且來……”虛比了一下,“此乃蒙上卿。”眼神示意呂哲還不快快見禮。

  呂哲自然是恭敬再次行禮。

  蒙上卿是蒙毅無疑,他口中說著“無須多禮”,眼睛在呂哲和小女孩身上來回掃,樂不可支的再次笑出來,“你倆……你倆都有些意思。”

  呂哲只是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那小女孩卻是嚇癱了。

  章邯語氣平淡:“還不出去。”

  小女孩戰戰兢兢地摔了幾次才爬起來,無聲梗咽著倒退出去,那模樣可憐可伶。

  看見這一幕的呂哲心裡有些感慨,這些秦朝高官貴族真的沒拿下人當回事。特別是一出現就會傻樂的蒙毅,這人根本就無視別人的感受,想怎麼就怎麼的目中無人的X二代,第一次見面就令人難以產生好感。

  不過呂哲仔細想想似乎也沒發現蒙毅懷著什麼惡意,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似乎也不對?雖然很不習慣,不過他知道這年頭下人還真的沒人權,蒙毅只是取笑而已,好像也沒多壞?

  心態一改變,呂哲看著不知道被戳中哪個笑點還在傻樂的蒙毅,越看越覺得這傢伙比章邯性格要好,至少蒙毅還會拿下人開玩笑,章邯則根本就是當下人是件活著的工具。

  笑夠了,蒙毅有些上位者心態地請兩人坐下,等待都屈膝而坐,他臉上帶著微笑:“聽聞你與徐氏小輩乃是生死之交?”

  呂哲自然應“是”,等待下文。

  蒙毅笑得更加隨意自然了一些:“如此便好。”他見呂哲有些茫然,“徐氏與我蒙氏乃是一家人。如此毅也不必客氣了。”

  似乎從他出現就沒怎麼客氣過吧?呂哲心裡吐槽完畢,很有自覺地再次行禮,“請上卿吩咐。”

  “唔……”蒙毅上上下下觀察了呂哲一遍,收起笑容:“還需打扮打扮。”表情非常嚴肅,“隨我入宮覲見陛下。”

  聽到這話,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章邯手掌瞬間握拳,他震驚的表情無法遮掩,爾後似乎有些怒意?不過被掩飾得很好。

  刹那間,呂哲卻是直接傻眼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8章 一再失態

  聽到要去覲見皇帝,呂哲得承認一時間全身都麻了。

  那種感覺應該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好像有一道岩漿瞬間在血管中出現,渾身無法控制的發燙,全身的神經霎時錯亂,這股熱血全部往腦袋湧去,似乎能感覺腦子麻得都快炸了。

  瞪大了眼睛的呂哲能聽見自己的腦子在轟然作響,嗓子不知不覺間變得很乾燥,心臟“撲通撲通”劇烈地顫動著。似乎鼻子也有一種發熱的感覺?他舉手摸了摸,眼睛看去沒有看見鼻血,不過似乎也快了?

  看見這一幕的蒙毅很理解地笑了笑,他轉頭看向章邯:“今夜他不回來了。”

  章邯的表情有些僵硬,蒙毅這一次算是打了他一個突襲。

  本來的節奏應該是蒙王兩氏都派人與呂哲接觸,依靠許諾什麼的拉攏呂哲,公平競爭之下分出勝負,才決定由哪一方來決定呂哲的歸屬。

  章邯怎麼都沒有想過蒙氏會在第一晚就帶呂哲去見皇帝,這種做法很冒險也出乎預料,怎麼都不像一個大家族會做的事情。

  蒙毅見章邯沒有回答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少榮,此事非你想的那般,實在是事出有因。”

  表字起源于商朝,盛行于周朝,少榮是章邯的表字,不過秦人倒是不太流行表字。

  已經無法對王氏一族做出一個合理解釋的章邯還能說什麼呢?他苦笑著站起來:“不必多言。”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吩咐道:“備熱水、備來戰衣具裝。”

  下人自然應“嘿”下去準備。

  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的呂哲,他洗完澡在僕從的照顧下盤起熏幹的頭髮,又穿戴戰衣盔甲,等待穿戴完畢才走出房屋。

  不是他反應遲鈍還是什麼,而是這件事情太使人感到意外。幾乎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突然知道自己即將要去覲見史上的第一位皇帝,不激動不發懵才怪了。

  打個比方,如果有天突然有一個中央幹部跑來找,告訴說馬上要去見總書記,那時會是什麼反應?

  屋外的空地上人影錯錯,他們是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

  看到這一幕,呂哲不由又整理一下衣甲,他身上穿的具裝依然是屯長這一級別,不過與之老舊的“存貨”相比這是全新的武裝,精細講究的做工與小戶人家自己編造的具裝是兩回事。

  具裝的銅片均勻,皮革與銅片鑲起來的線套極有規律,皮革甚至還縫著防止摩擦生疼的軟布,這一整套做工讓人穿戴起來十分舒服。

  蒙毅見呂哲出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似乎還贊了一聲“不錯”,揮了揮手……

  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快速列隊,一輛馬車在輪子軲轆響動聲中被牽了過來。

  蒙毅示意呂哲上車,自己轉身在與章邯說些什麼。

  呂哲走到馬車前面作勢要爬上去看見什麼似得卻是一愣,原來馬車的前方是一面車壁,那個車夫見呂哲要爬上來還阻止“尊客怎能坐這裡?”,指了指後面。

  鬧了個臉紅,呂哲發燙著臉龐走到後面,這才知道秦時的馬車入口處是在後面。

  “悲劇,‘我大清’的腦殘劇看多了,還以為從前面上車……”

  實際上,馬車入口改為前面是從明朝開始,不得不說‘我大清’再次躺槍。

  進入車廂,呂哲胡亂坐下適應了一下光線,等待能看清東西時馬車已經在動。他抬起一直低著的腦袋剛要觀看車廂內的裝飾,映入眼眶的是一名背靠車壁屈膝跪坐的中年人。

  “哇!”呂哲怎麼覺得自己變膽小了呢?竟是突然看見一個人都會被嚇到,一驚一乍過後,對著中年人招呼:“你好啊,也是入宮的?”

  “你好?”中年男子的聲音很雄厚,“你這招呼方式卻也貼切。”

  現在壓根不是這麼問候,正確的打招呼方式只是說一個“安”字罷了。

  呂哲不好意思的拱手笑著:“我太緊張了。”

  “是該緊張。”中年男子安靜了一會,期間還抬手稍微推開車窗看了看騎馬跟在旁邊的蒙毅一眼,重新合上車窗之後,他說:“汝名喚呂、字哲,貫籍為隴西郡西縣治下。貫籍登記家長為鯨尋,非是血親。應召為屯長,督建馳道于陰密,後往陽周駐軍。去歲至今駐于陽周縣,喜兵策練兵,想法異于常人……”

  仿佛是在敘說人生的篇章那般,中年男子的語調幾乎沒有起伏,呂哲甚至能在黑暗中看到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連眨動都沒有眨一下。

  說完那些,中年男子自我介紹:“我叫蒙恬。”

  呂哲眨了眨眼睛,躬身行禮,有些犯傻:“蒙將軍你好。”只差伸出手要握手,這模樣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蒙恬好像是屬於不苟言笑的那類人,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此時還需加上舉止也異于常人。”

  “……”呂哲有點無地自容:“緊張,實在是因為太緊張了。平時我不是這樣的。”

  能不緊張嗎?這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查了個遍,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可能連平時所作所為都被查了個通透。他不知道是怎麼被查來歷,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查不全,至少怎麼出現在隴西郡是絕對查不出來的。

  “無妨。”蒙恬終於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表達他笑過,而後:“徐氏小輩以身價性命擔保,徐岩也給予認可。有一家族願意作保,大秦不問出身來歷,在乎的是能為大秦做什麼。”

  都快汗如雨下的呂哲舒了口氣,他能想像得出來,徐陽一定做了非常大的努力,徐氏一族也在做一場豪賭,賭他以後能為徐氏帶來相等的利益,不然不會那麼冒險。有了那些這才換來這一切,他知道什麼叫且行且珍惜,也懂得感恩。

  蒙恬見呂哲明白,頷首道:“希望汝不負徐氏期望,也能助我蒙氏一臂之力。”

  心情有些放鬆的呂哲聽了這話又緊張了,他從來都是一個小人物,雖說有向上雄心,不過這一次機會也來得太激烈一些了吧?

  有些拘束,有些心虛,呂哲保證:“盡力……,哲一定盡力。”

  “不!”蒙恬斬釘截鐵:“不是盡力。而是不成功便成仁!”

  這麼說不成功就要人間蒸發?呂哲身軀一震,複述:“是!不成功便成仁!”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40

第0059章 中車府令

  宮城深幽,高門高牆比比皆是。

  在石板鋪成的道路上人走起路來,哪怕再小心翼翼地邁步都會被寂靜的環境放大腳步聲。列隊成兩排的人都是軍人,骨子裡的協同早已經被養成,哪怕剛開始的步伐不一致,稍微走一段路他們都會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統一邁步的節奏。

  咸陽宮內樓閣層層,不過只有極少數的樓閣內有光。

  影視中,皇帝的住所總是那麼的金碧輝煌,呂哲進入咸陽宮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雖然是在光線不足的夜晚,依然能夠發現咸陽宮的色彩單調,它的宮牆是灰黑色的磚石,它的樓閣沒有鮮豔的花燈或圖案。

  那些隔一段距離擺置的火盆照映下,牆壁是灰色、頂上的瓦礫是青色,整個佈局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沉沉的莊嚴感。

  一些走道真正是做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警戒,這些人站在夜幕之下一動也不動,哪怕是呂哲這隊人走過也只是掃視一眼就繼續看著正前方。

  從咸陽宮城門處下車,步行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前方又是一道高聳的城牆。

  那裡的火盆數量非常多,火光照射下能看見至少一千名士卒排列成隊,他們之中有手持四米長矛的突擊手、有持盾握劍的兵士、有背著箭囊手持硬弓的羽士,幾名身穿校尉盔甲的軍官會領著人在一些地方來回走動。

  城牆之上,遠遠瞧去能看見站滿了人影,離得近了才看清是大量的弩兵。

  快靠近城牆一百米時,佇列停下來,蒙氏兩兄弟並肩走了過去。

  遠遠地,呂哲看見蒙恬和蒙毅走向前,對當值的校尉說了一些什麼,那校尉轉頭看了這邊許多次,過一會城門打開了一個小空隙校尉走了進去。

  蒙恬留在原地,蒙毅卻是朝呂哲這邊走來。

  蒙毅似乎很喜歡笑?他笑著低聲提醒:“稍後進去,切記走路要慢,不可東張西望。”

  呂哲趕緊應:“嘿。”

  蒙毅又說:“如何拜見陛下想必兄長已有交代,毅不再多言。不過,切記一點,陛下有問需答,陛下無問不可出聲。”

  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呢?

  “呵呵。”蒙毅還有心思開玩笑:“別太緊張,尿褲子就……。且放鬆,稍後毅亦會在旁,你且看毅提醒便是。”

  也就是說只有蒙毅會進去,蒙恬不會進去咯?

  宮門又打開一個小空隙,那名校尉似乎喊了一聲什麼,太遠聽不真切。

  蒙毅說聲“走罷。”邁步向前。

  從城門稍微打開的空隙進去,撲面而來的是不太正常的熱浪還有那猶如白晝的光線,呂哲看到的是一道寬約三米的走道,這條道路兩旁是高聳的城牆,牆壁之上大約三米的位置每隔兩米左右就插著一根火把。

  從入口向前看去,整個走道光芒大作,空氣裡面也有一種油脂的味道,這條道路一直延伸到非常遠的地方,頂上的某一些位置還有天橋橫過,唯獨獨沒看見任何可以攀爬上城牆的裝置或階梯。

  似乎是看出呂哲在觀察,蒙毅低聲說:“別找了,這是一道‘孤路’,若有外敵攻打未央殿,到了此處……”

  明白,怎麼能不明白呢?無法攀爬的城牆,從這裡攻打未央殿要是被堵在半路,上面有弓箭手不斷射箭,那多少人都不夠死的。

  走了半個多小時,原本呂哲認為需要筆直走到盡頭才能有出口,沒想到這才走到一半就左邊就出現一道緊閉的大門。

  他們方一停下,估計是剛站穩腳步,兩隊士卒也不知道是怎麼冒出來的,一瞬間就將它們三人圍住。

  校尉高舉手中的一塊銅質的權杖:“符!”

  士卒之間走出一名看不出官職的將領,他接過那塊權杖看了看,看完面對蒙毅:“內謀勿怪。”說著命令士卒退下,這時終於發現他們是從一個小矮門出現。

  那兩個矮門設計得十分厲害,分明是參考了光學來進行建造,從側面看去根本看不見。

  蒙毅笑了笑:“職責所在,怎會責怪?”

  那將領躬身一禮:“還請見諒。”說著親自檢查。

  對於經常出入的蒙毅,將領依然檢查得十分詳細,對待呂哲就更加不用說了,除了扒光盔甲之外還要脫去戰衣,那勁頭恨不得剝開呂哲的肚子看看裡面有沒有藏匿兵器。

  等待檢查完,將領又是躬身一禮,有意留出時間與蒙毅閒談幾句,好使被扒光的呂哲能夠穿戴好戰衣盔甲。

  萬幸的是呂哲已經習慣于自己穿戴戰袍甲衣,雖然無法像有人伺候時那麼整齊,不過到能快速穿戴完畢。

  校尉見呂哲整理好,與蒙毅告辭之後也是走入一道矮門,沒一會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了。

  這一次只有蒙毅與呂哲兩人自己前行,走了一小段距離,蒙毅突然問:“怎麼看?”

  呂哲知道在問什麼,回:“那兩個矮門涉及到光學的折射原理,需要用到很多理論才能解釋得出來。”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不過見其果然回答對方向,蒙毅樂呵呵道:“果然放鬆了,這就好。”

  “呃?”經過那麼一折騰,呂哲感覺自己還真不是那麼緊張了,露出笑容:“希望不負重任。”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前方的宮闕默默走路。

  接近一道不知道數量的斜道臺階時,剛剛踩上第一道臺階就小跑出一名穿戴得有些腫胖的宮人,他的聲音並沒有聽出尖細:“內謀來了呀?快些請罷,陛下都等急了呢。”

  蒙毅停步行禮:“中車府令還未安歇?”

  呂哲霍地轉頭看去,他沒有歷史盲到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當下能被稱呼為“中車府令”的除了趙高還有誰?

  這一看反而把呂哲看得發愣了,似乎有記載趙高是宦官來著?他看見的趙高約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微胖,然而這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趙高有兩撇鬍鬚!

  趙高似乎察覺到呂哲的目光,他扭頭看去,聲音很輕:“此人便是那個屯長?”

  呂哲低下頭,只是行禮沒有說話。

  蒙毅瞪一眼呂哲,複又對趙高笑說:“麻煩府令帶路。”

  “是是是,內謀與這個小哥,跟我來吧?”趙高轉身之際似乎還語氣輕浮地在嘀咕:“長得挺好看的,不過怎麼那麼赤裸裸盯著人家看呢?”

  聽到嘀咕聲的蒙毅滿臉怪異,呂哲則是渾身一個顫慄。

  人家……人家!?為什麼那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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