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1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0章 佈局開始

  神州大地有史以來行政效率最佳的可能要當屬大秦,這種行政效率哪怕是以後的朝代也沒有一朝可以比擬。

  鬥毆事件在人犯被羈押的當天已經錄犢記案,甚至有令史找到呂哲詢問經過。

  秦律的莊嚴在老秦人心裡已經根深蒂固,呂哲自然不能加油添醋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否則與其他人對證不符合也會被算是犯罪的一種。

  實際上也不需要加油添醋了,令史得到事情經過之後,挑起毆鬥的樊噲已經被打了十鞭子,從犯劉季也挨了五鞭子。

  秦獄卒抽打人的鞭子是用馬尾編成,這種鞭子極有韌性又不失柔軟度,鞭打起人來每鞭子必然會留下一排麻花狀皮開肉綻的傷痕。

  傷口看上去可怖的同時,別忘了那是動物的毛髮,上面的細菌該有多少種呢?它會使人留下難以彌合的瘡口,長久不用鹽水清洗必然造成感染和糜爛,體質差的人會在高燒中病死。

  樊噲被判兩年外加鞭撻三十,鞭刑並不是一次性完成,分為五次行刑過程,每次隔開半個月抽打六鞭。除了鞭撻之外,這個鬍鬚男還需要服刑,也就是作為徭役補償自己的過錯,也就是兩年的勞動改造,好處是管吃食。

  作為從犯的劉季被判監禁一年,這傢伙沒有額外的鞭刑,也不需要出去勞動改造,不過苦逼的是需要為自己在牢裡的吃食付錢。很搞笑的補充,大秦沒有白養罪犯的做法,如果沒有錢購買食物,犯人餓死在牢裡也是符合秦律的。當然,特殊犯人不在此例。

  挨了鞭撻的不止是劉季與樊噲,為了警告和體現秦律的莊嚴性,被動鬥毆的民玞也每人挨了一到三鞭,哪怕是重傷的民玞也沒有例外。這裡是不是也體現出秦律的“不管緣由”和“不講人情”呢?

  縣令的判決傳到呂哲的耳朵裡時,他對判決充滿了感慨。“暴秦”幾乎是歷朝歷代對大秦的定性,然而這種定性是充滿惡意的。

  簡單而言,不是暴亂的六國叛軍不知道法律的重要性,而是他們需要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富麗堂皇的理由。

  身為一個現代人,呂哲怎麼能不知道法律的莊嚴性,而對法律的踐踏恰恰是從秦亡之後留下的禍根,哪怕是現代的天朝法律也是一種權貴玩弄的笑話,這恰恰是歷史遺毒。

  一段關於刑法和判刑的嚴肅過程讓呂哲感慨了很久,他沒有當過特權階層不瞭解玩弄法律好處,從來都是小民的經歷讓他產生了一種想法。

  “要是大秦沒有亡國,法律的莊嚴會被踐踏嗎?”

  以前是為了活命而奮鬥,有了這個感慨之後,他驚訝於自己的節操,加上捍衛法律的想法去奮鬥,簡直就變成一個高尚的鬥士了。

  在工作之余,呂哲一直托人觀察蕭何,其中不乏借用徐陽背景的威懾力和李良的財力。

  當兩人不明白的追問時,他總是用憧憬的語氣說:“你們不會瞭解這個人的統籌能力是多麼可怕。”

  徐陽不明所以:“不過是中等縣的一個縣丞罷了,會有多大的能耐?”

  屢屢被借錢的李良則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呂哲不會做無用功,特別是得知呂哲不留餘力的慫恿徐陽綁都要把那個叫蕭何的人推薦到蒙氏一族麾下時,更加的重視。

  每日監督民玞其實是一件很繁忙的事情,不過從中可以學習到非常多的事務,比如呂哲身為屯長除了麾下的士卒之外,他還被額外賦予管束五百民玞的任務。分管很像後世的分片,這種分配似乎是按照一名士卒管十個民玞的比例來約束。

  得到分管任務的同時,呂哲還發現這一次縣城有為民玞準備糧食,不是像往常那樣民玞需要自帶。

  瞭解過後,呂哲得知在特殊徵調時,秦律裡面明明白白寫著發佈徵調命令的縣城需要為被徵調的民玞提供食物,而這個提供食物是有一定數額的,比如一名成年男子每天的食物是一斤豆子。最訝異的是一些特殊的人才縣城甚至需要支付工資,這可把他搞得有些暈乎乎的。

  “我這裡需要一名專門統計工量和糧草的督記官,每月勞薪是三‘半兩’。你願意做嗎?”

  這天,呂哲對著明顯是來尋求幫助的蕭何是那麼說的。

  所謂的‘半兩’是中樞剛剛定下的一種貨幣,其實這種貨幣在戰國時期就已經在用,只不過現在是定位為國幣。

  蕭何道謝,頷首:“可以。”

  不得不說,出門長達四個月的蕭何本來已經缺錢,本來省省還可以過日子,可是劉季入獄之後就顯得不夠了。

  獄卒在任何朝代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哪怕是在秦律莊嚴的大秦也是這樣。

  得到回應的呂哲顯得非常高興,他將懷中的帳本拿出來,之後連著三個半兩的錢幣一同遞給蕭何。

  帳本的記錄方式是蕭何從沒有見過的樣式,他看了半天呐呐指著裡面的阿拉伯數字:“這些糧食後面注釋的‘符文’是……?”

  還真別說,那些字跟道家的一些符文十分相識。

  呂哲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意:“比如這個豎形的字,我把它稱呼為‘1’,這個……”

  一通解釋,蕭何越聽越驚,特別是呂哲用一個小時講解九九加乘除的表格。他稍微弄懂了之後神情狀態變得有些詭異,死死盯著表格嘴巴不斷喃喃自語。

  等待蕭何恢復神態,呂哲在旁邊悠悠地說了一句:“這是我家的不傳之秘。”

  聽見那麼一說,原本很高興的蕭何臉色瞬間就變了:“這!這……”,表情非常之不淡定。

  知識即為力量,知識即為特權,知識即為權力。

  在上述三種理論的年代,蕭何十分明白所謂的不傳之秘是個什麼情況,這也是為什麼一聽就表情色變的原因。

  “哈哈!”一陣大笑,呂哲說:“想必蕭大人很迷惑?”

  蕭何何止是迷惑,自從他一次兩次得到不同人的幫助和關照,事後知道是呂哲托人幫忙,他就一直心存不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1章 行雲流水

  蕭何沒有得到過多的解釋與講述,一句“想交你這個朋友”在這個時代的所作所為就是最好的注解。他雖然不瞭解自身有什麼被結交的價值,不過出門在外多個朋友並不是什麼壞事,特別是面臨困難的時候。

  在沛縣擔任縣丞的蕭何平時並不少接觸統籌,在秦時縣丞的這個官職是做什麼的呢?其實就是管理縣城一些關於稅收、安排徭役、收攏官糧的職位,那麼必然需要一定的計算能力和佈局才能。

  而所謂的統籌是什麼呢?其實就是計算和佈置全域的意思。這個時候還沒有《算術九章》這篇巨作,人們計算東西依照的是王詡的那篇《鬼穀子》的一些流傳本經。

  在當今懂得計算的人很少,這樣一來也就顯得難能可貴。會計算又懂得掌控佈局的人,給他一點點機會與機遇,想要得個一官半職並不困難。

  相對於之前的忙碌,有了蕭何相助的呂哲輕鬆了很多,至少不用每天去管民玞的吃喝,也不用耗費精力去計算工量。

  他們分到的工作是修補城牆,這個工作並沒有字面上理解的那麼簡單。

  古時候的城牆動不動就是四五仗,也即是六米左右,這還只是縣城的城牆高度。若是一郡的首府,那麼城牆的高度絕對不能低於十米,寬度的硬性要求則是必需達到四米。

  呂哲站在城牆之下以眼力丈量,陽周城的城牆的高度大概是七米,城牆並不是後世看見的磚牆而是泥土的結構。他伸手摸摸城牆,手裡的感覺與一般土質的觸感沒有區別,摳挖時竟是感覺到難度,稍微扳開一些泥土甚至發現了稻草的痕跡。

  實際上很難理解一堵泥土牆應該怎麼來保證它的硬度,不過呂哲從直道的建設來看,建造城牆的過程必然有一種現代人所不瞭解的工藝存在。

  “這面城牆已經軟化,‘陽周令’的命令是需要在週邊進行加固。縣尉還傳來意思,城牆需要加高三尺。”

  在秦時,人口過萬戶的大縣稱呼縣令,通常的稱呼是地名加上一個‘令’字。而人口不足萬戶的中縣稱呼縣長,比如沛縣是中等縣就不叫‘沛縣令’,應該稱呼為‘沛縣長’。

  呂哲說著表情卻帶著莫名的詭異。

  加固加高城牆是古時候每個縣城有條件就會去做的事情,可是以他不多的歷史記憶來回想,秦王政稱皇帝沒多久就下了一道命令,那道命令就是拆除境內的城牆!

  記憶沒有錯誤,不過始皇帝的命令是將原六國貴族豪富遷至關中、巴蜀,將六國之間原有的城牆拆除,疏通護城河,史稱“決河川,墮城廓”,以防止六國舊貴族的分裂復辟活動及據險作亂。至於秦國的原有領地有沒有得到拆除城牆的命令,這點無法考究。

  在呂哲腦海當中不多的記憶來看,始皇帝的思想是將敵人永遠擋在國境外面,帝國的疆土內不需要防衛設施,甚至一些關卡(包括函谷關)都被一一拆去。

  “長城軍團的建立是為了抵擋北方的胡人,南疆軍團的建立是為了消滅有威脅的南蠻。似乎始皇帝死前還下了一道命令,兩大軍團只能在外面對付蠻族不能內調?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呂哲有點怔怔出神,“不得不說這位爺對帝國內部的統治很自信。誰能想到強大的帝國是被內部的叛亂摧毀的呢……”

  蕭何來時正聽到細聲感慨的後半句,他霎時停下要出聲的舉動,用一種恐懼外加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視還在怔怔出神的呂哲。

  大秦統一神州的時間並不長,長期待在楚地的蕭何在這個年代算是一位見多識廣的智者。可能由於地位的局限性他無法觀察到許多,但是他明明顯顯的知道楚人對秦法的不適合。

  在蕭何看來,所謂的不適應其實並存在針對執法,也就是說秦人只刁難楚人的執法。身為縣丞的他知道秦法是針對所有人的,只不過過慣了散漫生活的楚人並不那麼想。

  在統一之初,相當一大部分楚人其實對秦法很有好感,秦律的嚴格執行之下沒有特權階層能夠逃脫應有的懲罰。舊楚時期權貴任意欺壓百姓的行為幾乎被杜絕,首次見識到法律莊嚴性的百姓對於無法再作惡的權貴感到由衷的喜悅。

  身在統治位置的蕭何很清楚的記得,一些得到懲罰的權貴戰戰慄栗不敢再惹事,不過這並不是終結,而是危險滋生的開始。

  原本在舊楚擁有特權的貴族失去了玩弄法律的權利,他們失去作踐百姓、侵佔利益的特權之後心生不滿,幾乎都是很有規律的在散佈一些謠言,比如秦人只針對楚人之類的小道消息。

  祖祖輩輩生活在散漫生活環境下恰恰不習慣秦律的楚地百姓確實是被判罰了許多,謠言說一遍是謠言但是當說的人多了又看得多了,不是事實也是事實。

  鄉土情結的有色眼鏡下,原本覺得秦律好的百姓開始動搖,起先不相信的百姓漸漸被引導,一切的一切開始變味了。

  蕭何是縣丞,他在其位必然要謀其職,發現這個由頭後還特意提醒縣長,可惜的是並不受重視。

  盡到責任又身為楚人,後面蕭何也就不再關注類似的事情,這時聽見一句“帝國是被內部的叛亂摧毀”引起了他潛藏在內心的思緒。

  呂哲轉身看到滿臉錯愕的蕭何時感到奇怪:“蕭督記?”

  督記不是官職,是蕭何目前的工作崗位。

  蕭何依然是那身青色的長袖長儒,他行起禮儀來顯得十分古雅飄逸:“糧食已經督造成簡,共有一百二十石。其中黃豆五十石、黑豆六十石、粟米十石。鑿二十柄、抬鉤三十副、鏨……”

  一連串的種類念來好像很複雜的樣子,至少有些東西光聽名字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有十石的粟米啊?”呂哲不知不覺間養成一種思考時摸下巴的動作:“這可是一種好糧食……”

  “確實是。”蕭何懂得更多:“按照‘官禮’,這十石粟米是……”

  奇怪了,呂哲不理解蕭何為什麼老是喜歡說話說一半還拖一個老長的尾音,簡直充滿了想像空間。不過吧,他知道粟米就是自由安排的食物,是屬於給官而不是民的。

  頷首表示明白後,呂哲帶著蕭何走上城牆。

  站在高處眺望,帝國的北方還是佈滿銀裝,索性現在召集民玞只是在做準備工作,不然在酷寒的天氣下不但加劇工程作業的難度,甚至還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我們負責的地段就是這裡。”呂哲抬手劃拉一下的姿勢:“長度是八百米……”

  蕭何習慣性的打斷發問:“這‘米’是?”

  呂哲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一米是三尺。”

  蕭何煞有其事地頷首:“原來還有這種計數?”一副不清楚是什麼但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這時候有‘米’這種衡量度才怪。”心裡暗自吐槽完畢,呂哲重新做一下劃拉的動作:“這六十七仗的城牆?”說著看一眼露出終於理解表情的蕭何,繼續說,“以五百的人工來分佈,我的意思是這樣……”

  蕭何不斷聽到新詞,他很費勁的思索,時而還會詢問,等待呂哲說完,他靜了幾分鐘梳理思緒,這才算是完全理解。

  “……這樣能夠挖掘出人力的最佳效果。你覺得呢?”呂哲話說完才發覺蕭何已經愣住了,他遲疑道:“需要我解釋或者補充嗎?”

  蕭何擺了擺手:“稍等,先稍等片刻。”

  呂哲知道溝通的難度,只是有許多話他無法用古文來表達清楚,所以也就只能這樣子了。

  過了許久,像是用了極大心力的蕭何已經額頭有了汗水。

  在這種天氣下還能流汗,可見對腦力的摧殘有多嚴重?

  “我已經明白屯長的意思,只是……”他用長袖擦了擦:“屯長的做法真的可以嗎?”

  呂哲笑得很自信:“當然可以!”

  蕭何遲疑了很久,想了想反正責任人又不是他,既然呂哲已經決定了,他也就不再多說。

  接下來的幾天,呂哲帶著人不斷進行伐木,他也總算見識到秦時工具的種類,有些在後世根本就沒有見過。

  所謂的‘鏨’其實就是一種尖首方錐體的工具,它十分適用於對付釘糟。其餘類如鑿、抬鉤等工具也有其相應的用途,並且針對性極強。

  站在遠處看著民玞熟練地使用工具將樹木伐倒,然後抬走由拿著青銅鐮的人清除枝幹枝葉,等待去完枝幹又由不同的人來鋸開分片,最後釘裝成為一塊塊木板,這一切分明就是一套流水線的分工合作制。

  這種作業絕對不是出自呂哲的手筆,實際上秦人很適應於分工合作,他們對待勞動有著自己的理解,使旁人觀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流水般美感。

  “只是造一點木板就這樣……”呂哲看得迷醉:“要是有機會看看所謂的‘尚造坊’,那又該是怎麼樣的場面?”

  什麼是尚造坊?以後再說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2章 真傻假傻

  分配到修整城牆的其餘人在挖土整土的時候,一支隊伍卻是在伐木與做木板,許許多多人感到不明所以的同時不存在嘲笑。他們之中,有的會善意的提醒工期,有的會好奇詢問。

  每個人得到的回應各有不同,枷問清楚後也開始派人伐木做木板,他十分期待呂哲所說的‘土石工程’到底是什麼個東西。

  相信很多人對施工隊的灌注泥漿並不感到陌生?其實呂哲要做的與它沒有太多的區別,他甚至還專門瞭解修整城牆的材料,那是從附近泥潭運過來的泥土,荒野裡隨處可見的草屑,農田裡的小麥杆,一部分沒有經過提煉的石油。

  秦人利用石油有著自己的歷史,早在攻打六國時石油彈就是秦軍一種重要的武器,後來司馬錯發現這種黑乎乎的玩意對粘合有很強的作用,建造城牆時如果有條件也會被加注進去。

  十分湊巧且幸運的是,上郡位處西北,除了巴蜀之外,上郡也是石油的出產地之一,那麼各類的大型工程也就不缺這玩意。

  秦人知道石油能引燃而且易爆,能粘合建造一些建築,但是它並不是照亮的材料。事實上沒有一定的工業基礎壓根就無法對石油進行提煉,所以它取代菜油、豆油、動物油成為照明材料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縣令派人安排之後,校尉量情執行,而秦人分配完工作從來都沒有規定被分配者不能合作,因此後面枷和呂哲的兩支隊伍也就合流了。

  蕭何對這種合流感到開心,他沒有管人的樂趣,值得高興的唯一原因是每個月的工資從三個半兩變成了六個。

  在如今的物價中,一個半兩可以買到兩匹麻布,同等的價值下一匹麻布能夠換到不少東西,比如一隻小豬或者幾石糧食。

  一千人的隊伍看去密密麻麻,他們之中除了有六百人被分配去伐木、釘木板,餘下的三百人則是被派到城牆下搭建必要的作業工程。

  剩下的一百人做什麼?呂哲留出一百人並不讓他們幹活,而是作為輪換休息的名額,這也是呂哲到了這個時代最為有特色的安排之一。美其名曰休假,得到的是民玞們由衷的感謝外加服從。

  那些用木頭搭建起來的結構是秦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這種勞動就像是在搭建一條條空中的橋樑,然後他們成為一道很長的空中走廊,人們可以在木橋之上安穩的行走。只是他們很奇怪一點,這些好用的東西為什麼離城牆有些距離,不是直接貼在城牆上呢?

  “支撐架子的木樁一定要深、要穩!”像是包工頭的呂哲邊走邊觀察修建到一半的長架,推了推發現有細微的搖晃,“兩邊用繩索和樁子鞏固好。現在才高三丈多架子就會晃動,再加高一些晃動會更厲害,必需保證穩固度,別到時候風一大被吹倒了。”

  認真在記錄的蕭何皺了皺眉:“裝木架不困難,到時候該怎麼安排木板穩固和距離呢?”

  “嗯,確實不能只做一道工序。”呂哲笑得露出兩顆老虎牙:“所以我們隔開一段距離就裝一排木板,按照力學的分佈,不到承受點的極限分隔是最合理的。我們兩尺左右分隔一道,可以同時澆灌泥漿等物,到時候它們哪怕穩固了我們也不需要抽出用來承受壓力的隔離板……”

  說到一半他自己停了,看那兩眼沒有焦距的眼瞳就知道陷入某種思考。

  蕭何並不著急,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幾乎已經習慣呂哲說著說著自己會陷入沉思,而每次回過神來總會有很奇怪的主意冒出來。

  這些日子下來,這位沛縣縣丞除了偶爾會去看一下身陷牢獄的劉季,每天就是跟在呂哲旁邊。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老是聽不懂一些話,很多時候甚至覺得那是在發瘋,但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很喜歡跟呂哲交流,從中也學會許許多多新奇的知識。

  至於鬍鬚男樊噲?說句很坑爹的,不單單是蕭何……,呂哲除了時而會關注一下劉季,兩個忙起來的人根本就把那個屠狗的給忘了。

  “……現代需要鋼筋來做支撐點和受力點,這時候是用草屑、麥稈之類的東西來代替?”眼瞳慢慢恢復焦距的呂哲苦惱地拍著腦袋:“這他媽石灰之類的東西造出來也沒什麼鳥用,秦朝別說鋼筋,就煉鐵技術都不成熟!”

  儘管非常不願意,但是蕭何已經習慣聽話聽一個尾巴了,他說:“聽說會稽的龍氏十分會煉鐵。”

  呂哲快速扭頭看向蕭何:“會稽?龍氏?”

  蕭何博聞廣聽的點頭:“會稽是楚地煉鐵比較發達的地區,其中以虞氏、龍氏為最。”

  “哦……”這一次換呂哲拖著老長的尾音,末了若有所思的點頭:“虞氏應該就是虞姬那一家子。這個龍氏嘛?歷史上有出名的、姓龍的一家子嗎?”

  蕭何再次不明白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兩人一邊巡視工地一邊閒聊倒也顯得其樂融融,這正聊到起興呢,那邊枷大呼小叫的出現了。

  “哲!”枷的大嗓門:“蛟狩尋你。”

  透過忙碌民玞的人群遠遠看去,枷後面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見過一面的蛟狩。

  蕭何捕捉到呂哲臉上瞬間閃過的不愉快,見來人長相斯文又顯得貴氣正是見過幾面的陽周縣民曹。他對一個屯長為什麼會厭惡一個大縣的民曹感到十分的不解。

  原本是要站在原地等待,可是蕭何覺得這樣十分不禮貌,提點道:“陽周是大縣,民曹亦是重要官職,屯長還要在陽周駐紮許久,不可怠慢了吧?”

  想了想,呂哲覺得平白得罪人確實不可取,對著蕭何笑著點點頭,兩人也就迎上去。

  十分詭異且自然的,蕭何走在後面看著呂哲的背影心裡由衷地感到驚奇。這份驚奇是他與呂哲第一次見面就有的感覺,這時下意識的提醒,呂哲自然而然的應允,一連串的互動回應下來,給他一種好像老街舊鄰的訝異感。

  遠遠地,呂哲已經抬起雙手在行禮致意,等待靠近了卻是用探究的眼神看枷。

  枷一如既往的不識眼色,他自顧自站在一旁樂呵呵笑著。

  蛟狩回禮之後沒有馬上說話,他的眼神一直在掃視忙碌的民玞,眼神停留最久的是那些搭建到一半的架子。

  這是蛟狩與呂哲的第二次見面,這位父親是三川郡丞的陽周民曹,他看那些搭建尚未完成的架子充滿了好奇。這種好奇與那些純粹看熱鬧的人是不同的,他大概能看懂為什麼要搭那樣的架子,聯想一部分釘成排被直立豎起來的木板,儘管不太確定但是稍微猜出用途。

  再次行禮,蛟狩臉帶笑容:“上造的心思真是奇妙。”

  “嗯?!”呂哲臉上也在笑,心裡卻感到驚訝:“這小白臉看出那些東西是要幹麼的了?”

  互相見禮之余,蕭何也說了幾句,話裡話外提到蛟狩的幾次幫助,這讓呂哲再次感到驚訝。

  “客氣了。”蛟狩看待蕭何充滿了善意:“舉手之勞罷了。”

  呂哲聽了個大概,再從蛟狩對待蕭何的舉止來猜,這個小白臉似乎覺得結交蕭何很有價值,言行舉止裡隱隱約約帶著一種很留痕跡的拉攏。

  “……以先生之才,做這個督記官實在是屈才了。”蛟狩眼角掃了一眼呂哲,而後又笑眯眯地看著蕭何:“若先生需要財貨,與狩說一聲便是。”

  呂哲從話中聞見一種叫做“施捨”的味道,這樣他也就不再去思考蛟狩為什麼要結交蕭何了。

  這種結交以兩人的身價來說,在這個年代叫禮賢下士,但是蕭何會認同這種結交嗎?

  從蕭何滿臉笑容舉止有禮的樣子來看似乎很有禮儀?但是眼睛裡的不時出現的厭惡怎麼藏是都藏不了的!

  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呂哲見兩人談得好像很投機,實際上估計他們都沒發覺話裡充滿乾巴巴的互相奉承與廢話。

  沒人搭理是吧?他只好去搭理更加沒存在感的枷。

  枷一直在笑,黝黑的臉龐看得看去很樸實。實際上在呂哲看來,這種笑容啊,只差在腦袋上明晃晃地懸掛“腦癱”兩個字了。

  呂哲臉色臭臭的:“這傢伙來這裡做什麼?”

  枷說:“你說的那個小白臉啊?他說你下令讓民玞砍伐的樹林是蛟氏的。”

  “什麼!?”呂哲愕然了,他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我下令砍伐之前問過了,那片樹林是屬於陽周縣的公家財產。之後又請示縣令,拿了許可手劄才下令去砍伐。”

  枷竟然學會了做無辜式的聳肩!他一副欠扁的樣子:“真傻還是假傻?在陽周駐紮大半年了,不知道蛟氏在陽周縣的地位?”

  呂哲“哈哈”笑出聲,見蛟狩看過來又回頭看向別處,他這才壓低聲音:“蛟氏真是貪得無厭的一家子,還真的以為蛟氏在陽周隻手遮天了?”

  枷很認真的點頭:“確實隻手遮天。按照你的說法,越是貪婪死得越快?聽說蛟氏以前並不是這樣。”

  呂哲無意識的搖了搖頭:“不管這小白臉是來做什麼的,我只管先應承著就是了。”

  他不知道以前蛟氏在陽周縣是怎麼樣,但是他現在從蛟氏的內鬥再加上表現出來的貪婪來看,十分明白蛟氏離大禍不遠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3章 有功必賞

  秦朝貨幣體系已經趨於走向成熟,黃金這種貴金屬在當時被稱呼為“上幣”,計算的單位不是“兩”而是“鎰”,每鎰的淨重是二十兩。

  黃金並不是市面上的流通貨幣,它一般是被當成重要賞賜的一種,後面是貴族或者富商的大款交易貴金屬。

  這個年代,除了黃金這種馬蹄樣式的金子之外,銅錢才是主流的貨幣。在如今白銀並不是流通貨幣的一種,銀子更多是被打造成為首飾。

  如果聽見誰買東西拋出所謂的“幾兩銀子”顯得牛逼轟轟,那買主絕對是穿越的!而且還是那種穿越後沒瞭解社會體系就出來裝逼的二貨。

  呂哲顯然不是二貨,在蛟狩的勒索下,給出的賠償價格是二十個半兩的銅質貨幣。

  看著已經遠去的蛟狩,呂哲眼睛眨啊眨的,對於枷問“為什麼妥協”也沒有回答。

  陽周縣是個大縣,蛟氏在當地是一個大族,呂哲覺得砍伐了那麼大一片松林被勒索二十個半兩並不算什麼。他甚至覺得蛟狩要的太少了,沒有顯示出陽周第一大族的霸氣。

  既然付了錢,呂哲很孩子氣的加大了砍伐的範圍,這樣一來每天都能看見民玞們來來回回拖著樹木的身影,鬧得動靜有些大。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陽周縣多了幾道傳言,各種小道消息在散佈蛟氏的囂張跋扈,蕭何聽到那些傳言之後總是會用怪怪的眼神看呂哲,那意思分明是覺得呂哲在報復。

  有天徐陽抽空前來找呂哲,他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賢弟莫再如此。”

  不明白的呂哲表情顯得有些傻:“什麼?是砍得有些過分了?”

  “嗯?砍?”徐陽有點苦口婆心:“蛟氏的事情賢弟不要參與進去,無論誰獲利了對外人也沒有什麼好處。”

  明白過來的呂哲上上下下看了徐陽幾圈,看的徐陽渾身不自在才說:“是二哥(李良)讓你來的吧?”

  徐陽頷首:“是啊。”

  “我就知道。”呂哲有些不高興:“有什麼他自己不會來問?偏偏讓你過來。”

  徐陽板下臉:“我們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還這樣子呢?”

  那邊,蕭何第一次看見身高有如高塔、身材健碩的徐陽,他悄聲問了旁邊的枷才知道那是呂哲的結拜大哥。沒幾句他就從枷的嘴巴裡大概瞭解徐陽的身世背景。

  “……如果二哥以後再這樣你就揍他。”呂哲知道李良心思多,也沒有心生反感,就是覺得鬼心思沒必要用在自己兄弟身上。他大大咧咧:“二哥叫大兄過來提醒是順道的。他也在砍伐樹木,並且在做木板對不對?”

  徐陽覺得自己的腦力似乎有些不夠用,怔怔問:“什麼意思?”

  呂哲恨不得踹徐陽幾腳:“大兄就是太厚道了!二哥是鬼心思不用在正處,喊大兄過來是在給小弟佈局……”

  徐陽大喝:“他敢!”從這反應來判斷,顯然對呂哲更親一些。

  自顧自往下說的呂哲顯得有些無奈:“他是不明白砍伐好樹木、做好木板之後該怎麼辦,讓大兄過來是想……”

  一通話說下去,徐陽聽得有些好笑有些無奈。

  駐紮在陽周縣的駐軍都被分派到任務,大多是修整城牆和鋪橋修路,而顯然徐陽和李良也是得到修整城牆這個任務。

  心思靈敏的李良知道呂哲的腦子好使,奇奇怪怪的做法總是能很省力的完成一些事情,出於信任也就跟著做,做到一半沒想出到底這麼做有什麼用意。他自己不好意思直接來問,把徐陽推出來當擋箭牌了。

  “大兄今天別著急回去。”呂哲指著忙碌的民玞:“今天剛好是灌注泥漿的首天,大兄看看便知道了。”

  城牆邊上,打好地基之後一格一格的木板已經搭建完畢,它們露出地面高約兩米、厚一米半。在木格子旁邊,搭建完畢的木架上纏繞著繩索,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將繩索套住,一台台類似於斗車的載具滿載泥漿堆在木架之下等候。

  領著人來到工地旁邊,呂哲指著架子解釋了很多,徐陽聽了馬上明白架子是方便行走的作用。

  “那些……”徐陽看著套住繩索的工具:“是做什麼的?”

  很多東西光說無法顯示出用處,呂哲帶著徐陽走上去,先是讓民玞把鉤子搭好斗車,然後對著徐陽說:“你拉動繩索看看。”

  依言拉動繩索的徐陽很輕鬆就將載滿泥漿重達百斤的斗車吊了上來,看著那在半空晃動緩慢升高的斗車,十分驚奇:“好省力的器具!”

  “那叫起重吊輪。”呂哲咧著嘴露出老虎牙:“有了它,小孩子都能很輕鬆地吊起百斤的東西。”模樣顯得很得意。

  “哦哦!”徐陽有些發愣:“為兄在長城似乎也見過,只是……樣子顯得很不同。”

  這下換呂哲愣住了,他還真不知道吊輪是從什麼時候有的。

  沒了得意表情的呂哲為徐陽一一介紹一些工具的用途,他還讓徐陽每種都試用看看,這一次卻顯得很謙虛。

  大概參觀了一遍,親眼看到民玞往木格澆灌伴雜草屑、麥稈、石油等物的泥漿,之後用木板封死又在上面灑水,等待看見有民玞運來一些燒灰在進行鋪墊……

  “為什麼灑水之後要加燒灰?”

  呂哲還以為徐陽會問什麼呢,沒想到是問這個。他摸著下巴:“灌注的不是水泥,沒有石灰的成分,那樣子無法自然凝固。”

  徐陽不解:“那些都是什麼?與鋪墊燒灰有什麼關聯?”

  呂哲用一種“我看不起你”的眼神掃了徐陽幾眼。

  徐陽搓了搓手“嘿嘿”笑了兩聲。

  “既然無法自然凝固,那就手工加熱唄!”呂哲掃視忙碌的民玞們:“你還沒發現一點,沒看見有民玞在朝城牆打孔嗎?打完孔會打進一些木樁,然後灌進石油成分比較大的泥漿固定死,這樣新築的牆面才能與舊有城牆連為一體。”

  徐陽聽得暈乎乎的,他簡直無法理解這一切到底是在做什麼,擔憂道:“已經有人在向縣令告你胡來。”

  “哦?”呂哲有些不在乎:“所以說啊,我得感謝蛟狩來勒索。你說縣令都同意的事情蛟氏後面來刁難,這不是打縣令的臉嗎?兩幫人鬥起來,最後便宜我了。”

  徐陽不再多說什麼,他就怕呂哲會捲入陽周縣的爭鬥才特別過來這一趟,見其明白也就心安。

  這一日所見所聞非常新奇,徐陽聽呂哲解釋多了也就慢慢明白:“真的切實可行?”

  呂哲非常肯定:“這是必然!”

  想了想,徐陽有些莊重:“那我將你的方法稟告校尉!”

  呂哲目光一閃一閃,最後開心說:“好啊。”

  “呵呵!”徐陽也開朗笑了:“說不定能換個五百主當當。到時賢弟就與為兄官職相同了。”

  “啊?”呂哲驚訝問:“這也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4章 江山北望

  秦朝時期只有斬敵首級和躬耕才算是功勞嗎?顯然不能單單那麼限定的。

  已經答應徐陽的呂哲後面炫耀似得跟枷提過,沒想枷這個傢伙跑到蕭何面前去得瑟自己的妹婿即將榮升,這可讓蕭何為呂哲驚出一身的冷汗。

  在任何年代越級上報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徐陽有深厚的背景可以不在乎,估計也從來沒想那麼深,但是從小史一步一步升上來的蕭何怎麼能不清楚其中的複雜關係?

  目前還依靠工錢過活的蕭何可不想合作愉快的工友出事,他沒有直接提醒呂哲,拐了個彎將事情的嚴重性告知枷,然後枷再一次火急火燎的找到呂哲。

  “也就是說,我應該向蛟曲申請,然後一層一層的彙報上去?”

  枷複述蕭何的原話:“利益均沾。”

  話都說到這裡了呂哲怎麼還會不明白,他思前想後自己也感到害怕,最後心裡虛虛地找到蛟曲,老老實實地按照蕭何的提點進行彙報。

  整個陽周縣早在議論呂哲這一隊人馬的特異獨行,聽罷的蛟曲對於呂哲最近在幹什麼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可能是患得患失的心理太嚴重,回到工地的呂哲馬上去找蕭何問計,結果蕭何用疑惑的表情打量顯得有些著急的呂哲半天,又是冒出一句“順其自然”,也顯得比較平淡。

  看著呂哲離開,蕭何注釋忙碌的工地,民玞們井然有序地在加厚城牆。

  與之呂哲這隊人馬的分工有序相比,其他隊伍多多少少有些亂七八糟,他們是用老方法在加厚城牆,效率慢的同時屢次出現坍塌,甚至還造成了死傷。

  目光轉到即將消失在拐角的呂哲背影,蕭何的眼神有些尖銳,他呢喃自語:“斷言秦國會亡於叛亂,其人又如此特立獨行。實在令人看不透呐?”

  說完,這飄逸的中年男子晃了晃長袖,換一種欣賞的眼神繼續注視分工吊起斗車進行澆灌的勞作場所,內心在想:“心思靈巧、別具一格,倒是極有意思的一個人。”想了想著不自覺的發出“呵呵”輕笑聲,顯然心情是極好的。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蛟曲連續幾天親到現場觀察之後,他以非常誇張的文字修飾手法向上進行彙報。

  輪了兩圈接到五百主請功的軍侯百渠,他回想了一下與呂哲見面的場景,面無表情呆了半響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

  “不懂事的小傢伙。”百渠嘴角勾起:“看在蒙氏的情面,給徐氏的小子也加上一筆?也算是提點二人罷。”說完拿起筆在竹簡上加了注釋,而後才親自送往校尉手裡。

  真正以為一個小小屯長的特立獨行是能夠被接受的嗎?其實這裡面有太多的曲折,只是不足外人道罷了。對人情世故不熟的呂哲不會知道,若不是有徐陽的關係,偏將軍種龐屢次在陽周縣有頭有臉聚會的飲宴上說了幾句,他一開始就做不成。

  蒙氏一族現在受到始皇帝的重用,蒙恬現在的官職是內史(郡)令,還沒有掌軍的權力。而蒙毅是內謀,這個內謀的職位其實算是雜官的一種,並算不上高位,只能算是皇帝秘書一類的職位。

  目前蒙氏已經開始在經營北方,不過對上郡的滲透還沒有多大的效果。家族力量會向北方傾斜其實是有原因的,始皇帝多次提及對北方胡人的擔憂。

  後世提及秦朝時期的北方胡人總是會往匈奴的方向想,其實在大秦一統中原之初,北方最大的勢力是大月氏,匈奴只是一個在挑戰月氏的大部落,算不得是草原霸主。

  大秦中樞倒是知道草原上的局勢,不過依照他們的判斷,看似強大的月氏胡人已經在以一種非常迅速的衰弱速度在老化,月氏胡人被匈奴擊敗是遲早的事情。

  始皇帝在向北調兵的同時,匈奴人已經在挑戰月氏人草原霸主的地位,其實帝國調兵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征戰,應該說是在做一種必要的防禦。

  先知先覺幾乎是蒙氏一族最有利的發展契機,他們深知帝國的重心會轉往北方,對於想要發展家族的實力是一種良機。

  北方早有故有的勢力,蒙氏想要將手伸到北方被狙擊是必然的事情,撒魚一般像徐陽這種級別的軍官參透的數量極多,軍侯這個級別往上的卻是不多。不過,身在帝國中樞有很大影響力的蒙氏遲早會掌控北方,這是很多聰明人能看出的結果。

  所謂以卵擊石,地方勢力如果不到毀家滅族的程度一般不會與在中樞很有影響力的人爭鬥,這是一直以來的常識。

  軍侯百渠是隴西郡的出身,在蒙氏向北方伸出觸手時,隴西郡的勢力就已經有了察覺。

  很多像百渠這樣的人多多少少得到背後的示意,身負觀察蒙氏滲透手段的重任。在他們看來觀察蒙氏的手段是不是會很激烈是很重要的關鍵,如果蒙氏不過多侵佔地方原有勢力的利益,他們甚至覺得與中樞強臣合作是有益而無害的事情。

  呂哲不知道的事情還有更多,以他目前的身份註定會視覺角度狹窄,他甚至不知道徐陽已經向家族裡寫信,連一部分對兵法注解的手稿都被寄出。

  得到信件與手稿的徐氏家主心理其實很複雜,一方面為家族小輩結交人才高興,另一方面並不想這樣的“大才”還沒使用就經手轉為蒙氏所用,以至於信件傳達後的三個月一直沒有回音,讓徐陽心裡揣揣。

  薦才有功,很多時候甚至是大功,這在大秦幾百年來已經成了共識,看了兵法注解手稿的徐氏家主猶豫的不是懷疑呂哲有沒有才能,而是這樣的賢才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按照徐氏家主的原話,哪怕呂哲是趙括那樣的人才,那也是極為了不得的人物。

  滅趙之戰才過去沒幾年,或許六國會因為長平之戰趙國輸了而去埋汰趙括,但是作為對手的秦國軍方從來都沒有看低過趙括,甚至軍方世家深深知道一點,當初不管是白起還是王翦都對趙括充滿了讚賞。

  在這種背景下,呂哲根本不知道無需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擔憂,他能不能出頭差別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5章 因時應命

  長平之戰時的王翦官不過百將,年紀也才二十不到,那時候的大秦是屬於白起、司馬錯、范雎、蒙武等人的時代。

  得到始皇帝的許可,目前王翦已經告老還鄉,所以現在的時代也不屬於王翦,而是像是朝陽般緩緩升起的蒙氏兩兄弟,其中以曾經領軍攻伐齊國的蒙恬為最。

  當然,王翦的歸隱並不是斷去對大秦的影響力,他的子嗣還效力于大秦。其子王奔因功被封通武侯,一度成為藍田將軍,不過現階段是在中樞待命。其孫王離雖然目前沒有太大的成就,不過在這深厚背景下無人敢於輕視。

  現如今大秦已經一統六國,許許多多在統一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們,不管他們曾經是多麼地威風赫赫,基本上已經告老退居。

  這是屬於老一輩的智慧,天下基本大定不需要也不可能有足夠的舞臺,以其老舊爭輝不如急流勇退。

  所謂急流勇退謂之知機,現在退了不但能安享晚年還能萌陰後代。難道還等著新銳人物進逼,掌權者覺得礙眼,才灰頭土臉的退去?

  徐氏在大秦當不得高門大戶,祖上官職最高也不過是左將軍,不過家族裡有不少人曾經擔任類如一郡之都尉、校尉的職位,在地方上有著屬於自己不俗的影響力,一代兩代、幾代的經營下可謂盤根結網。

  目前徐氏家主的職位為藍田材官將軍,所謂的材官其實就是步兵的意思,這裡的藍田材官將軍比較特殊,官職的解說是“在藍田大營訓練步兵的將軍”。這個官職沒有領兵出戰的權力,不過影響極大。

  幾進宅院,廊庭深幽。

  失去綠葉的枯乾在風中搖擺枝展,枯萎的樹葉迎風飄落,“嘩啦啦”的樹葉聲在空曠的大堂迴響。

  注視斜射在木地板的餘暉,擦拭光亮的地面倒映著飄動的布簾,大堂居中的坐圃屈膝跪坐著一名年紀約五十上下的男子。

  他旁邊的地板上跪著兩名小婢,一個掌溫酒、一個驅趕蟲子。身前對著的方向是前堂,還有一條案幾。

  一條小案上擺著一些配酒菜,那是一盤水煮豆子、一小鍋醃菜、一碗油亮的三層肉。

  在案幾的左側方,一些品形的竹簡被安放。與之造型好看的竹簡堆相比,幾張被折疊起來的灰布十分醒目,依稀能看見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灰炭筆跡。

  “掌燈吧。”

  聲線談不上雄厚,聲音甚至有些溫暾。

  負責驅趕蚊蟲的小婢身軀下拜應“嘿”,緩緩站起走向大堂的拐角,沒一會拿著火鐮又回來,一一將大堂裡的燈架點亮。

  燈架並不是懸掛在木梁上,它們是類似於倒V形的木排,架子上擺放著數十個橫排的小瓷碗,凹形瓷碗裡面滿注燃油,一根粗大的燈芯冒頭綻放火焰。

  燈光大亮,終於能看清男子面容。

  他的頭髮沒有盤起,隨意散在兩肩與背後,臉龐圓圓、眉毛稀疏,一雙單眼皮的眼曚並不顯得銳利,配著那梳理得整齊的兩撇鬍子,一身青衫搭配起來給人的印象十分溫和,或者說無害。

  此時,他無意識的舉著酒盞放在唇邊,雙目直直看著前方,仔細一瞧眼瞳根本沒有焦距。那只空出來的右手搭在地板上,手指運動下與木板相碰發出有規律的“嘚嘚”聲。

  兩名小婢年歲大約是十三四歲,她們跪坐時除了偶爾會關注一下家主,其餘時間都是低著頭。從跪姿看去顯得極有教養,再配合她們的行為,該是教化得當的結果。

  看一個家族的興衰不是看該家族富麗的門宅與鋪張的花費,很多智者判斷一個家族的興衰其實是看這個家族的僕人。如果連僕人的禮儀都勝過爆發戶一般的貴族,那麼他們會覺得這樣的家族註定長盛不衰。

  不知道思考什麼的徐氏家主眼瞳恢復焦距的第一時間是放下手裡的酒盞,他轉頭看向旁邊的灰布,在這個時候負責驅趕蚊蟲的小婢挪著膝蓋移過去。

  小婢在家主的點頭示意下很小心地捧起灰布,又是挪動膝蓋,等待到了家主身側才彎腰高高舉起雙手,做著一個捧物恭送姿勢。

  灰布的體積有些大,上面甚至有酒水的汙跡,不過徐氏家主根本不在意。他翻疊著張開部分,又讓小婢移來油燈,雙目有神地觀看起來。

  男人專注一件事情時,表情堅毅起來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那圓圓的臉龐絲毫不減屬於男性,那種意志專注的美感。

  他在思考時似乎有手指敲擊東西的習慣?

  木質地板被手指敲出“嘚嘚”的響聲,看到不理解時“嘚嘚”的節奏感會變慢,而男子那雙稀疏的眉毛會皺起。

  “何謂練兵練其勢。這勢是指陣勢、是指氣勢?這該是練將之道才對罷?”他停止手指的敲擊,舉起酒盞抿了一口發現溫度不行,不過還是一口飲完:“這練踏步、練正步,培養士兵的協同,讓他們對軍隊產生歸屬感……,寫便寫罷,這時不時會出現的‘坑爹’二字怎地如此怪異?對陣廝殺注解的‘不明覺厲’又是何意?”

  在記錄心得時,呂哲寫的字體雖然是小篆,但是行文字句都是白話文的格式。如果光是白話文或許還沒有什麼,只要排句和琢磨一下不難理解。但是,有一些詞句根本就是網路上才會出現的用詞,沒有經歷過網路時代的人能看懂就怪了。

  正琢磨得入神,細碎的腳步聲從遠而近,被聲音打斷沉思的徐氏家主不悅地抬頭,見到來人緩了緩語氣,問道:“家老,出了什麼事?”

  家老就是管家。

  這名年紀雖大看去雄壯的老人手裡拿著一個皮桶子,他將手中的東西送上,這才答:“陽周急件。”

  愣了一下,徐氏家主喃喃自語:“急件?”

  徐氏家主是有給徐陽急事特辦的權利,他沒想到這麼快被用上了。

  拆開長形狀的皮桶子,裡面滑出來的是一卷白絹布,鋪開看去上面不光有密密麻麻的字體,還有不少很有立體感的插畫。

  原本還有些不悅的徐氏家主越看越專注,拿著絹布的手力道越來越用力,甚至看了一會不自覺間額頭竟然冒出汗水。

  突然間“碰!”的一聲大作,把躬身在等候回信的家老嚇了一跳,掌管溫酒的小婢錯手丟下酒盞。

  “好!”渾然不覺的徐氏家主霍地站立起來,嘴巴裡不斷呼著:“構思奇妙!這圖畫得更是妙極了!”

  他這一站起來才顯露身材,身高不低於兩米,虎背熊腰看去十分強壯。

  “這築城之法前所未有,這些工具更是對帝國大有用處!”他閉上眼睛沉澱一下心情,低聲自語:“蒙內史北伐攻略的前提便是廣築城,有了此法,呵呵……”聲音越說越低,使人無法聽清。

  溫和感不再,此刻那雙目光十足銳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5

第0046章 初嘗練兵

  帝國中樞因為呂哲這塊小石頭的落下,廣大的湖泊似乎在某種效應下起了一道小小的漣漓。

  徐氏家主給徐陽的回信上寫了很多,除了讓徐陽務必拉攏呂哲之外,很嚴肅的說明要觀察效果,他必需知道白絹布上描述的築城方法是不是有效。如果有效的話,可以預見徐氏必將在山東一系裡顯得更加重要。

  除此之外,徐氏在上郡的注意力被加大了,更多的徐氏族人被調到北方,不過現階段很難掌握重要的位置。徐氏家主使用的方法與蒙氏幾乎無異,除了向軍隊安排諸如百將、五百主的軍官,更是往地方上安插文職官員。

  一切的安排都需要一個過程,消耗時間來進行發酵,像是在陽周縣的呂哲那般,讓時間來證明。

  他只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完成基本工序,目前只需要等候加厚的城牆被拆開隔裝在外表的木板,對凝結度進行檢查。

  後面還有一道工序,確認凝結度沒有問題之後,呂哲還需要檢查新加厚的城牆與老舊城牆之間的凝固度,最終確認整個城牆段的契合度。

  工業化的施工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家裡搞工程隊的呂哲對於這點有自己的體會。

  說句不開玩笑的,如果不是平時不少接觸施工,對工程有自己的理解,他絕對不敢拿軍隊分配的任務來亂實驗。他家的工程隊可以亂來,頂多是敗家點推掉重建,在這裡亂來是要掉腦袋的!

  有時候快速完成任務非但沒有什麼益處反而是件麻煩,當其餘人忙死忙活的時候,合流後的一千人無所事事反而是一種拖累。

  在秦國可沒有佈置任務完成後再加擔子的習慣,所以閑急蛋疼的呂哲為了不讓民玞們惹事做了一件不知道對錯的安排。

  呂哲早想實踐兵法上的練兵,他根本沒有和枷商量就對分配的民玞搞了軍事化訓練。

  本來是要經過訓練體能的科目被省略,說實話古人的體能絕對比現代人有優勢,畢竟人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而呂哲早就有對此切身體驗過,也就省去打熬體力這種耗時耗力又耗錢糧的事情。

  有過軍旅生活的人對訓練列隊並不陌生,佇列的訓練通常是屬於剛剛入伍新兵們,軍隊對這個科目的重視其實遠超其它,這裡面必然有它的緣由。

  之所以重視,是軍隊發現對新兵進行列隊訓練能夠使剛入伍的小夥子們對戰友的協同有初步的概念。佇列訓練還有一項十分重要的體會,那就是在不斷的口令催眠下讓新兵有接受命令的思想,養成士兵對命令的服從心理這一概念。

  呂哲沒有當過兵,他自然無法完全複製軍隊的方法,所以也就按照大學軍訓的樣式來。或許現代軍官看見了會覺得啼笑皆非,但是他也不是要將民玞們訓練得能到tian安門廣場去走軍姿。

  一邊是忙碌得要命的勞動場面,另一邊是排著隊不斷在“1、2、3”報數的訓練場合,這種特別有違和感的畫面就這麼在陽周縣城外每天不斷重複。

  不是沒人去打小報告,而是不管陽周令還是駐軍校尉都沒有空來管這件事情。

  有空又有權利管束的軍侯,也就是呂哲的上司百渠,這位來自隴西郡的軍官,他所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高處默默觀看。

  百渠其實也搞不懂那樣是在做什麼,不過他從民玞們從排隊都不會開始,到會排隊且佇列行走感到驚訝。

  這時,報完數的民玞們已經被分為10X10的十個小方陣,從百渠的這個角度看去,列成方陣的民玞看去是十個正正方方的“口”字形狀。

  “這是第六天。才是第六天……”

  百渠的震驚是有理由的,秦軍也會訓練方陣,不過訓練週期一般需要小半年,藍田那邊最出色的練兵將軍也需要至少三個月的週期。其實哪怕是半年還有時候會有士卒排錯位置造成混亂,而他知道下方的民玞才被訓練六天,是從什麼都不懂到能夠反復列陣而不出錯,這僅僅才六天!

  “可怕,這練兵速度實在可怕!”

  秦軍能一統六國雖然不缺奇兵伐謀,但是秦國真正統一六國最大的原因是秦軍能夠堂堂陣戰。而除了秦國有藍田大營這個規模相當大的練兵基地,其餘國家根本對練兵沒有秦國這麼重視,所以秦國能夠派出經過訓練的士兵補充消耗,敵國卻沒有。

  什麼是堂堂陣戰呢?是正正當當的將軍隊進行列陣,堂堂正正地驅使士卒向前推進掩殺,用最霸道且光明正大的方式擊敗敵人的軍隊。自有藍田大營以來,秦軍在屢次會戰中,基本是依靠添油部隊將敵軍耗死的。

  想要堂堂陣戰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軍隊需要足夠精銳,而冷兵器時代的精銳部隊並不是指士兵的武力夠不夠強悍,所指的是士兵們能不能列陣,陣勢能不能被指揮官如臂使指。

  下方傳來呂哲吼叫的“齊步走”,民玞們口中喊著“紅左、白右;紅左、白右”,腳步很有規律在邁動,一個一個百人的方陣在腳步聲前進,人數雖少卻顯得極為雄壯。

  沒錯,民玞的左臂上纏著紅布條、右臂上纏著白布條,要是他們分得清左右,那口號該是“左右左”了。

  方陣在移動,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民玞們那種有集體力量感的口號與踏步聲,一同在觀看的蕭何下意識看向那些同樣感覺震驚的人們,心裡不知道怎麼地有了很有感慨。

  蕭何遠比那些不知道事情經過的人要瞭解更多,從一開始呂哲就在伐木作業中培養民玞們的集體感,在那個時候所謂的協同分工就已經被植入。後面灌注泥漿期間,民玞們都被分成小組,每個小組有自己的號碼,他們在做工時需要按照號碼的順序來排隊,這又培養出位置先後的理念。

  大秦服徭役容不得出錯,一有錯誤就要處罰,呂哲怎麼規定怎麼安排,民玞們自然不敢大意。再有,其它民玞沒有假期,他們每十天還能輪一次假,能夠快速完成徭役又有休息時間,這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

  在不瞭解的人來看,民玞們才被訓練六天,知道內情的人卻明白呂哲已經訓練了民玞兩個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6

第0047章 焉能言之

  按理說能將民玞們訓練成這樣,呂哲應該很有成就感才對吧?但是事實剛好相反!

  花費兩個月的時間來潛移默化,使民玞們有集體感,目前走起方陣來還是會有些扭曲,這在呂哲看來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想當初大學軍訓的時候,呂哲所在的班級一周之內就能夠站立軍姿,半個月就能夠齊唱軍歌走佇列……,不過似乎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現代人在那資訊時代所接受的知識多,那麼瞭解的事情必然也就多。有知識的人學起東西來的速度必然要比沒有知識的人快,這點是一種常識。

  話說,秦時的人能和現代人做比較嗎?顯然是不能的。不過,呂哲好像沒有轉過彎來。

  “立正!!!”

  呂哲愁著臉看民玞們慢一拍地停下步伐,看到方陣在停下時一些人還會相撞,一拍額頭走過去懊惱吼叫:“你這個傢伙是不是少根筋啊!?重複了多少次了,要與前面的人保持距離……”

  被罵的民玞臉上的表情很害怕很糾結,他實在搞不懂啊,這是來服徭役還是來服軍役,怎麼幹活幹著幹著成了士卒在被訓練呢?剛才正是在想這點,以至於沒注意聽口令撞上前面的人。

  “你給我出來!”叉著腰,抬著手,呂哲盡顯威風:“快點!”

  黑黑瘦瘦的民玞幾乎是顫抖著小腿肚挪出來,他哭喪著臉有些搖搖晃晃站不住腳。

  呂哲看這人一直晃動身子反倒有些發怔,他本來是要破口大駡,這時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叫什麼?”

  民玞垂著雙臂,弱弱答:“木角展。”

  多久了,呂哲什麼奇怪的名字沒聽過?他又問:“沒吃飽飯?”

  木角展抖得更厲害了一些:“只是半飽……”

  好像有些什麼不對勁?問答了一會,反應過來的呂哲向前幾步猛地一腳踹出去,將木角展踢翻在地上,一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罵什麼的狂吼。

  一陣狂踹,邊動手呂哲邊暗自生出一身冷汗,他差點本末倒置了。

  這是在練兵,不是在玩耍。練兵不需要知道士兵做錯了是因為什麼,只需要對做錯的士兵進行處罰。練兵練嚴,所謂的嚴不是嚴厲,而是威嚴。在練兵的過程中豎立屬於將領的權威!

  “來人啊!”太進入狀態的呂哲,他指著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木角展差點順口來一句拖下去斬了,咳咳兩聲面無表情宣佈:“木角展與剛才碰到前列的眾人,今天沒有飯吃!”

  刹那間,剛才犯錯的人都哭喪著臉。

  訓練繼續,有了新體會的呂哲訓練起來更加嚴格。連續處罰多人之後,戰戰兢兢的民玞們深恐出錯不敢隨意應付,這樣訓練起來倒是顯得更有成效。

  後面在小組連坐的森嚴制度下,佇列訓練十天之後,百人方陣踏步行走初成效果。

  這天,呂哲初次嘗試千人方陣,等待佇列排站完畢時,訓練場所的周邊站滿了好奇觀看的人群。

  圍觀群眾大多是陽周縣的居民,男女老少共皆有之,他們其實不是第一天來看熱鬧了,只不過今天好像多了一些?

  他們彙集在一起低聲討論,說話的人多了變成“嗡嗡”的一片吵鬧。

  站在呂哲旁邊的蕭何不太確定的語氣:“影響是不是太大了?”

  呂哲咧嘴一笑沒有馬上回答。

  蕭何在觀察呂哲的時候,呂哲其實也已經觀察蕭何很久了……

  一個人有什麼特長總是不會泯滅於未知,對於只有千人吃喝的工作量,蕭何應付起來輕鬆得很?

  這人對待數位似乎有天生的敏感度,安排起後勤更是有一種天生的純熟,自他接手督記職位以來竟是沒有做錯過,且很順利就能掌控。

  按照現代的說話,果然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呂哲知道蕭何掌控後勤的能力已經走進某一些人的視野。其實按照呂哲的想法,不管是誰看中蕭何,只要蕭何不回到沛縣就可以,至於被誰籠絡那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影響太大?”呂哲笑了笑:“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等待升官的消息,結果已經過去三個月還沒有消息。”

  蕭何做出明悟狀:“這樣,是在顯露才能,逼他們早做決斷?”

  “是啊。”呂哲從來不在蕭何面前藏匿往上爬的心思,甚至顯得自信:“在蕭大兄來看,以小弟的才能做個屯長是不是太屈才了?”

  “哈哈!”蕭何哭笑不得:“才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吧?”

  呂哲發佈號令,千人方陣緩緩動了起來,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每走三步千人方陣還會發出“謔喝!”的軍號。

  千人方陣邁步時,四周一靜。

  等待軍陣動起來,“嗡嗡”的議論聲又開始出現了。看那些圍觀群眾滿臉的興奮,後面跟隨千人陣一起發出“謔喝!”的吼叫,甚至開始隨著軍陣的節奏踩踏地面,以至於天地間迴響“砰砰”有節奏的踏地聲。

  看了一會,呂哲先是感到開心,後面漸漸變了臉色,“我得去停止軍陣”,說完丟下蕭何快步跑出去。

  最開始蕭何有些沒反應過來,感受到地面的震動時,他的臉色也變了,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陽周城牆。

  有這麼幾個人,他們分佈在不同的地點,同樣是站在高處往下看。有人為軍陣的整齊讚賞,有人歡呼現場氣氛熱烈,更有人心生對呂哲的讚歎,毫無意外他們都是達官顯貴。

  可能是站得高,感受到的震動更為明顯,感覺到危險的人有的已經在撤離,他們其中一員的種龐卻是挽著鬍鬚,無視越來越強烈的震感,對著旁邊略顯約束的徐陽說:“徐家小子,你這兄弟不簡單啊。”

  徐陽本來應該高興才是,不過他笑不出來,低聲用懇求的語氣:“還請種公周全。”

  種龐一揮手:“年輕人有本事,張狂一些,又怎麼樣!?”不悅地掃一眼,“我輩武人,展現才華是本事,倒是你顧慮太多!”

  “是、是,種公教訓得是。”徐陽腆著臉:“只是……我這賢弟……,這報功什麼時候呈上?”

  “急什麼?!”種龐訓斥:“還不知道築城方法有沒有用,心急反而壞事。且等待你那兄弟的工程拆封,看看再說。”

  徐陽唯唯若若:“是、是、是!”,他低下頭的臉上卻泛著笑意,重新抬頭看下去,為自家兄弟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得到各方關注心裡由衷感到高興。

  震感已經停止,種龐遙遙注視正在對軍陣進行訓斥的呂哲,用一種淡淡的語氣:“你那兄弟的本領不小,就算築城之法不行,將練兵過程呈報上去作為晉身之資……”說到這停了下來,一小會後接著說,“或可為軍侯。只是……他的進取之心實在濃烈,小心為禍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6

第0048章 大功告成

  “為禍?”

  對此說法徐陽有些不解,大秦從來都不缺少致力於往上爬的人,這些人要麼消跡無聲要麼幹出了一番了不得的大事,從來都沒有聽說哪個人會因為想往上爬而被認為有罪過。

  在大秦數百年的歷史裡,野心勃勃從來都不構成罪名,多少人正是帶著這樣的心態將大秦變得更為強大,最後在秦王的驅使下為壯大秦國做出汗馬功勞。

  不要用後世的眼光來看待如今的政治格局,哪怕是歷經近千年的東、西周春秋列國,歷史上除了“田氏代國”這個特例,根本沒有出現過野心家能夠取代一國之君的謬事,而且田氏竊國足足經營幾輩人才成功。

  那句“王侯將相甯有種乎”還沒有被喊出來,按照現如今的思想王侯將相還真是“有種”的,野心勃勃或許可以往上爬獲得顯官高位,但是想顛覆一國之君(家族)的統治,會被當成白日做夢。

  或許說出來很可笑,但事實就是那樣,無論是春秋還是戰國,只有大秦的政治環境相對顯得寬鬆,有才能的人在貴族掌權的六國很難出頭,偏偏在大秦才能獲得高位。

  大秦一統六國,這種政治環境也被傳承下來。求才若渴這個典故還沒有發生,畢竟韓信還不知道在哪呢?但是大秦就是以求才若渴的態度在執政。

  當然,哪怕是以大秦的政治環境來說,呂哲也不知道他的練兵作為其實是無用功的。

  大秦軍方認定一個人的功勞不是看有多大的才能,而是他做過什麼立了什麼軍功,想依靠練兵的才能去升官,根本就是件天方夜譚式的笑話。

  顯然呂哲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忙活得很開心也滿足。

  銀裝歇去,春信來臨,微風輕撫復蘇大地的綠意,樹木枝葉恢復盎然,穿得厚實的人們終於能夠減輕身上的重量,閒暇時曬曬有暖意的太陽。

  等待一個月的時光,呂哲終於命令民玞撬開封裝的木板。

  可能是多方重視的原因,得知即將撬開木板時,到場的人非常多。

  “碰”的一聲,木板被放倒在地上,呂哲走上去摸摸露出的部分,觸摸時手上是乾燥的觸感,再拿來鈍器敲了敲,凝結度也十分理想。

  被揭開的部分呈現一種固態的粗糙厚感,鈍器敲擊之下沒有出現裂痕,隨著揭開的部位越來越多,呂哲的擔心也不存在了。

  “不能與水泥相比,但是效果還算不錯。”

  沒人去問水泥是個什麼玩意,眼光不錯的人在思考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按照呂哲的方法,修建時驅使的人力將可以大大被減少。再看看其餘忙碌了三個月還沒整出輪廓的其餘城牆段,這邊使用新奇手法的城牆段顯然已經施工完成。

  也不知道是出於刁難還是什麼,陽周縣負責驗收的工曹檢查得十分詳細,他甚至還讓人抬著木樁來撞擊。

  那邊碰撞聲不斷,站在旁邊的蕭何顯得有些糾結:“這是什麼意思?”

  呂哲沒有回答,他在觀察如種龐、弓左(陽周令)和幾個不認識的人,他們的神態。

  除非是鋼筋水泥的材料,不然哪怕是再怎麼堅固的泥牆都會被連續撞擊震得土質鬆軟,造成部分泥土地脫落。

  連續撞擊大概撞了半個小時,“嘩啦啦”終於有大範圍的土質稀鬆掉下,其實這結果遠比呂哲估算中來的晚,他原本以為撞個十幾分鐘就該塌陷。

  掉下來的部分並不是像泥沙的樣子,它們分成一塊一塊的物體,而塌陷的部位也只有大概兩平方米並且不深,事情沒有呂哲預計的那麼糟糕。

  蕭何在城牆出現塌方的時候就吃了一驚,他神情緊張地看向呂哲,見其只是臉色一變又馬上恢復正常,並沒有顯得過多擔憂的模樣,不由心裡覺得疑惑。

  在他這個楚人看來,秦國是虎狼執法之國,這城牆出了紕漏了就是大事,呂哲怎麼還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呆呆站著呢?

  不是呂哲不想有反應啊,而是他根本就無從反應得起,此刻他心裡比誰都發怵。

  監督品質的工曹似乎記錄了什麼,還轉頭對著面無表情的呂哲笑了笑,根本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種龐等人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不過工曹總算下令停止撞擊,領著人往老舊城牆段湧去。

  遠處傳來了撞擊聲,走到塌陷處在檢查的呂哲感覺有人站在身後,他轉頭看去,看見的是一副笑眯眯模樣的種龐。

  呂哲慌忙地躬身行禮:“參見將軍!”

  “嗯?唔!”種龐伸著腦袋觀看塌陷處,品頭論足道:“不錯,不錯……”也不知道是在不錯個什麼。

  種龐用著十分隨意的語氣:“今年幾歲,哪裡人士呐?”

  呂哲態度有些約束,不過依然恭敬:“回將軍。哲今年十八,來自隴西。”

  走近了的百渠停下腳步,他還真沒有關注過呂哲也是隴西郡的貫籍,這時知道了原本帶著笑意的臉,笑得更含蓄了。他想了想轉身向它處走去,低著頭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麼。

  “隴西郡?”種龐的語氣也變得隨和了許多,“好好做事,知道嗎?”

  呂哲能說什麼呢?他只有唯唯若若的應答,反正是種龐有什麼問題,都中規中矩的回應。

  末了,種龐拍了拍呂哲的肩膀:“你們這些小輩啊,要知道天高地厚,凡事不要隨興而來。要多問問長輩,知道嗎?”說完也離開了。

  有些一頭霧水的呂哲沒發覺到,旁邊蕭何卻是看出來了。種龐分明是對用對待小輩的態度來表達一種親善,這說明了很多問題。

  不過蕭何算是從中看明白了,只要呂哲不犯錯,以後必然會有人對其進行照顧,立起功勞要比平常人簡單許多。

  蕭何怕呂哲不懂,也察覺出呂哲還真的沒反應過來,低聲提醒:“呂兄弟,只要種將軍沒離開陽周,你以後該多多前去請示才對啊。”

  對人情世故沒有多少經驗的呂哲被一提醒馬上懂了,猛點頭表示明白。

  而這時,遠處傳來轟然倒塌的聲音,一大片驚叫聲伴雜其中。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那邊城牆被撞倒了。”而後相視而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0:37

第0049章 隔牆有耳

  “你今年只有十八……一點都不像啊?”

  “呵!?怎麼不像,如果我說,我要兩千多年以後才會出生呢?”

  “……荒謬!”

  有時候就是這樣,當說實話時沒人相信還會以為是個神經病,就像工曹過來詢問時,呂哲算了一下告訴工曹,按照他的方法來修整陽周縣整個城牆,只需要五千人和大概六個月的工期,工曹一臉很明顯的不相信表情。

  其實如果能改善一下工具,不用達到後世的工業水準,只需要將青銅換成更加鋒利的鐵製品,三千民玞就能在半年之內完成對陽周城牆的加厚。

  既然人家不信呂哲也不強求,他也沒有轉職當監工的打算,因此隨便聊了一下也就藉口軍務離開,留下一臉若有所思的陽周工曹在原地發愣。

  回到軍營,走到自己的帳篷前,呂哲撩開帳簾附身進去,恍惚間發現有些不對勁又退了出來。

  看著被更換一新的帳篷,他又沖進去翻找什麼,等待找到包裹仔細查看,發現沒有丟失錢財,又看了看旁邊增加的文具,有些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語:“奇怪了,老帳篷和我寫的那些東西呢?”

  怔怔出神半天,猜測到什麼似得,他霍地站了起來,等找下屬什長良一問,這才知道種龐的親兵來過,老舊帳篷和那些兵法注解就是被這些人拿去。

  聯想了一下,呂哲露出喜悅的表情,他覺得蕭何說的沒錯,種龐已經起了提拔後進的心思,這由不得他不心生喜悅。

  等待最是難熬,著急等待消息的呂哲無數次在心裡吐槽古代沒有娛樂,導致時間總是過得奇慢。

  隔天他去找蕭何,得知人前往縣衙的牢房去看望劉季,覺得沒事可做也就起了去看看劉季的心思。

  到了牢房,獄卒告知要有手令才能進去,他抱著試試的心理找到陽周縣尉,沒想到縣尉很好說話,只是許諾請一頓酒就拿到了手令。

  看著滿臉歡喜離去的呂哲背影,縣尉張權心裡也在得意,兩人誰都認為自己占了便宜。

  第二次進入監牢,那種腐朽的味道依然令呂哲聞著很想打噴嚏。他沒人領路不太確定劉季被關在哪裡,在陰暗的牢房走道裡繞了有一會才聽見蕭何的說話聲。

  “……別多想了,沒有被關押也要等到始皇帝北巡完才能啟程回鄉。另外我說劉季啊,你不要想著報復呂哲,被關起來是你倆自找的,怪不得人家。”

  “哎哎,我說蕭大人,怎麼就怪不得那個傢伙?沒有他,我和樊噲揍完人可以跑呀!是不是你和他待一起待久了,有了交情了哇?”

  “你以為那是在沛縣?是在泗水亭?打了人能跑得掉?”

  “怎麼就不行?以那些秦人的德性,樊噲一個打二十個,我打兩三個還是可以的。”

  “吹,就會吹。你這吹牛的毛病應該改改……”

  “就吹牛了,不吹牛我怎麼能聚起一幫兄弟,不吹牛兄弟們能聽我的,不吹牛曹寡婦會跟了我?再說了,沒這幫兄弟,咱們能發財?”

  “好好好,不過聽我的,回到沛縣少幹點那事吧?這年頭不比以往,秦人調兵向南,這是要攻伐南疆,世道又要變咯。”

  “嘿!?話不能這麼說,我覺得回去幹那買賣正當得時。你說呀,以前只能劫一些路過的,搶一些沒油水的。秦人調兵必然會嚇壞那些富戶,說不準能做幾筆大買賣呢!”

  已經走到拐彎處的呂哲瞬間停下腳步來,他真真正正沒有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對話,一時間有些心情揣揣,這邁步向前不是,往後退又怕鬧出動靜。

  聽蕭何與劉季的對話,兩人似乎在沛縣是幹無本買賣的勾當,而且是劉季帶人搶劫,蕭何進行銷贓的分工?

  呂哲小心翼翼地靠向牆根,之後緩緩蹲了下去。他是決定躲起來繼續偷聽了。

  蕭何乾巴巴地笑了幾聲,裡面傳來瓷碗相碰的聲音,依稀還能聽見有人“嘖嘖”有聲地在眨巴嘴唇。顯然是有帶酒菜進來監牢了。

  “那些富戶其實膽小得很。我甚至覺得呀,可以上門去搶,將人殺光之後偽裝成兵卒幹的。反正兵卒不都是那樣嘛?這事他們沒少幹。”

  “我說劉季啊劉季,你是見不著棺材不知道墓穴深淺。楚兵會這麼幹,六國的兵都會這麼幹,你以為嚴律克己的秦兵會這麼做嗎?是說你傻還是太天真了啊!”

  “秦兵怎麼就不會?天下的兵卒都是一般壞胚子!尤其是那個呂哲,你是沒看見當天他是怎麼奸笑著驅使士卒折磨樊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耶!你怎麼又往呂哲身上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還真就看他順眼了。”

  “我說蕭大人,你不就是從人家身上學了些本事,覺得說他壞話會愧疚是吧?我可告訴你了,他現在就躲起來聽我們講話呢,等下帶兵把我們兩個沛縣悍匪抓起來殺頭。”

  ……

  “哇靠,尼瑪!”

  躲在拐角處的呂哲聽得差點拔腿就跑,這剛要有所動作,就聽見一串大笑。

  ……

  “哈哈哈!”

  “笑,蕭大人笑個什麼?那是極說不準的事情,雖然只見過兩次,但是我瞧那賊眉鼠眼的小子有點邪門。”

  “你才邪門。我看呂哲其人極好相處,不但懂得兵法,還會墨家的一些奇技。”

  “別不信哇!我和你說,當夜在伊春風碰著他,我和樊噲說有人在旁邊看笑話,沒想到那小子還真就突然冒出來了。”

  “……那是巧合罷?”

  “巧不巧和我不知道,當那小子被樊噲嚇唬的時候,你知道他想幹什麼嗎?”

  “初次見面,他能幹什麼?”

  “嘿!那小子摸著腰要拔劍來著,你是不知道那雙眼睛睜得有多賊大?我琢磨著要真的有劍,真做得出行兇的事。”

  ……

  躲起來聽別人談論自己的感覺很奇怪?呂哲聽著聽著,接下來兩人都是在說一些關於舊楚的閒話,他擔心被發現就慢慢挪著退後,等待退遠了才轉身快步離開監牢。

  在呂哲離開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蕭何也提著竹蘿子來到牢門前,他將裡面剩餘的一罐酒遞給獄卒,嘴裡客氣說道:“一罐薄酒請兄弟笑納,多謝給予方面了。”

  大約五十多歲的獄卒沒有客氣,接過酒罐眼睛瞄向竹蘿順嘴說了一句:“呂屯長才離開不久,你們三人就喝了兩罐酒?這酒量著實不怎麼樣。”

  “什麼!?”蕭何心裡大驚,表面不動聲色地說:“呵呵,除了被關著沒事做的劉季,我與呂屯長都有公務在身,哪能喝那麼多呀。”裝著很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我都忘記呂屯長待了多久……”

  獄卒哪裡知道那是一句“釣魚”式的話,徑直罵道:“什麼記性?你們不是一塊喝了快兩刻鐘的酒嘛!?”

  “哦……”

  作鞠告辭出了牢房之後,蕭何臉色變得鐵青,那張臉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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