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3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9

第0410章 該不該重用(上)

  將自願留下的五萬秦卒送回秦國?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不過話又說回來,呂哲已經頒佈了軍餉制度,而其他勢力似乎沒有跟上,在這種現狀下哪怕呂哲真的願意讓五萬秦卒返回秦地,估計那五萬秦卒自己都不願意。

  當兵不但能吃糧還能獲得軍餉,這是一個驚天動地的變化,不但使呂哲在軍隊中的威望變得不可能被動搖,民間對於殘軍的熱情也是熱烈得驚人。

  呂哲目前的現狀是軍隊過多,對於民間參軍的熱烈只能疏導,因此每年冬、夏兩季頓時間的兵役也就運營而生,不但完成了初步的全民皆兵戰略,還滿足了民間對參軍的熱情,畢竟兩季的兵役也是有軍餉可得。

  在五郡,一切新的政策很得民心,惠民政策自然是不用過多累牘,取消徭役改為有償的募工這一個就令五郡黔首感到難以置信的同時,幾乎將頒佈這一套政策的呂哲當成是聖人再世。

  秦國為什麼會被稱呼為暴秦?除了在統一之戰中如狼似虎之外,更多的是因為諸多繁雜和頻繁到令人無語的徭役。

  古時候出門不易,道路的制約時其一,其二是鄉間野獸多到恐怖,所以也就有遠親難親的說法。

  平常出遠門都那麼不易,說不準會在某個地方迷路自此失蹤,或者是倒楣了遇上無法抵抗的野獸成為畜牲腹中之食。

  秦國徵發徭役一般是要前往北疆或者西北,那麼被徵調的徭役若是秦地還好,要是山東和南方的郡縣接到徭役通知,出門後能不能活著回來真的沒譜。

  徭役苦,但不全是秦國才會有徭役的制度,要知道從有夏一朝徭役的制度就已經存在,只是秦國徵發徭役所產生的傷亡率太高,因此才顯得較為殘酷。

  在呂哲解除徭役改為有償勞動起,其實呂哲在五郡的統治就變得無比的穩固,再有軍方得到諸多好處死心塌地的效忠,呂哲想不崛起都難。

  內部的穩固是發展的良好契機,五郡迅猛的建設在外人看起來有著諸多的謎團,可是對於瞭解呂哲頒佈什麼政策的人卻是覺得理所當然。

  “民心可用,軍隊忠誠,只要三年,最多五年,主上參與中原爭霸不會有輸于列國乃至於秦國的劣勢。”蕭何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無比的輕鬆,他說話的物件是一幫從沛縣一起來到南郡的老鄉。

  曹參、夏侯嬰、周勃、雍齒、盧綰這些人被帶到南郡後因為種種原因而分開,夏侯嬰被調往衡山郡,曹參被調往廬江郡,周勃、雍齒、盧綰雖然是在南陵卻無太多相聚的時間。

  今天他們得以相聚也不是出自蕭何的運作,而是呂雉得到呂哲的同意後,將從沛縣過來的人聚集在一起,地點正是在呂哲的府邸。

  呂哲對這一幫人其實比較上心,一直就想找個機會多多接觸一下,然後長久以來不是作戰就是忙於公務,要麼就是這些人有各自的職責在身,直到今天才有機會看看這一幫“大漢開國元勳”。

  認真說起來,能夠被歷史所記載就絕對不會是一無是處的人,他們在歷史上也證明過自己的能力,呂哲起了考校和培養的心思並不是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除了這一幫沛縣被擄過來的人,如申屠嘉、張蒼、任敖、紀信等等漸漸嶄露頭角的人物,呂哲其實已經找機會觀察過,不過這些人不像有呂雉想要見見家鄉人的由頭,他們並沒有直接與呂哲接觸過。

  蕭何對於呂哲同意呂雉將人邀請到居住的府邸十分意外,他從這一件事情上有了諸多的聯想,不過這些聯想無一能排除掉呂哲對呂雉的寵愛。

  人主的府邸啊,相當於列國的王宮,這是何等重要的所在?若不是呂哲對呂哲寵愛到一定的份上,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老鄉的由頭就帶過來。

  其實是蕭何多想了,呂哲讓曹參、夏侯嬰、周勃、雍齒、盧綰過來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出在呂雉身上,而是呂哲本身就想見見諸人。

  這些人來到呂哲治下已經有接近四個月,除了盧綰混得不怎麼樣之外,最差得雍齒現在都已經是屯長,蕭何更是從一縣縣城搖身一變成為管理五郡民政的大總管,他們重新聚在一起後每個人的心情其實都不一樣。

  蕭何是真的想在呂哲麾下好好做事,因此也希望這幫多多少少有些交情的人能有所發展,他趁著呂雉還沒有過來,對著眾人在閒聊,講了一些關於呂哲的愛好的同時,也為眾人簡略地介紹這個勢力的發展前景。

  諸人中,曹參聽懂了一些,夏侯嬰是聽得半迷糊,周勃、雍齒、盧綰則根本就處於失神的狀態。

  人有不同,或許是由於身份,會造成一種知識面上的差距。

  曹參本為沛縣獄掾,這個職業相當於現代的典獄長,在如今的獄掾卻不能像是現代典獄長一樣清閒。作為一縣的獄掾,曹參經常需要親自押解囚犯前往某處服役,既是作為苦力。從某些方面來說,曹參走的地方多了能夠算得上見多識廣。

  夏侯嬰是縣令的馬車夫,似乎也因為經常伺候縣令多了一些見聞,在見識上雖然沒有曹參那麼廣卻也不差。

  周勃是中陽裡一個樂師,喜事喪事都會被請去奏樂,談不上有什麼廣博見聞,其人似乎也有些木訥。

  雍齒為亭長,說實話是除了蕭何、曹參之外行政身份稍微高一些的人物,不過為人莽撞,過來南郡後就像是在泗水郡沛縣一樣,壓根就沒少得罪人。不過,因為他還有點勇力,倒是憑藉悍勇成了一名基層軍官。

  盧綰……這人其實不說也罷,平常廢話非常多且喜歡抱怨,結果以前只能跟在劉邦屁股後面轉,來到南郡後依然是現在這些人裡混得最差的一個,別人好歹能在主戰部隊,他成了一個屯田兵。

  這幫人看去沒有多少名臣悍將該有的氣質,一個個鄉土氣息相當的濃厚。說實話什麼氣質之類還真就沒有天生的,類如誰混得好誰混得差不是從衣著而是從坐姿上就看得出來。

  一群人圍著,蕭何屈膝正坐,曹參也是屈膝挺直了腰杆,夏侯嬰屈膝但是彎著腰,餘下的人真的是坐不像坐躺不像躺。

  “你們好咯,多少有點盼頭。我呢?”盧綰抹了一把鼻子,指著自己:“被劃到屯田兵裡去,以後就只能刨地了。”

  蕭何講了那麼多可不是要讓誰抱怨,他多多少少已經點出因為呂雉的關係呂哲會逐漸關注他們,是想暗示他們應該懂得抓住機會。

  盧綰自怨自艾:“蕭縣丞和曹獄掾不說,夏侯嬰一個趕車的竟然成了百將,雍齒能成為屯長,連木訥到悶不出一個屁來的周勃都成了伍長,我這麼個有眼色有報復的人竟然成了屯田兵。”

  “……”雍齒正感到意氣風發,懶得跟沒混出一個人摸狗樣的廢材計較,換做是在以前他就跳起來給盧綰一頓胖揍了。

  反應遲鈍的周勃用著木木的聲音問:“說我什麼?”

  盧綰直接氣結:“說你這個廢物竟然能當伍長!”

  “哦。”周勃竟然不生氣,再次木木地說:“伍長需要沒有任何遲疑的執行命令,我聽一個百將的命令,讓跳進冰冷的溪水裡毫不遲疑的跳進去,又能夠讓另外五個人一起跳進去,所以成了伍長。”

  “看吧,這個傢伙太討厭了,傻不吧唧的跳一次水就成了伍長,換做誰有這樣的機會,人人都能成為伍長。”盧綰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屑,眼眸裡卻是赤裸裸的嫉妒。

  夏侯嬰和盧綰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十分清楚盧綰的本事,取笑道:“真的?跟著季哥的時候,讓你跑前面總是推三堵四,分贓的時候跳得比誰都高,你會聽到命令毫不遲疑的執行命令?我很懷疑啊……”

  調侃,沒有任何留情面的挖底,不太清楚眾人過往的雍齒起了好奇心問了一下,心情正好也有點志得意滿的夏侯嬰當即就將他們以前幹的一些事情抖露了出來。

  “原來那些事是你們幹的!?”雍齒適當的表現出吃驚,眼睛確實偷偷瞄一眼門邊的那道影子,嘴角勾起了壞笑。

  無本買賣嘛,每個縣都有這麼些混混痞子多多少少會幹上幾起,躲在門邊的呂雉卻是聽得有那麼點咬牙切齒了。

  呂家從單縣搬往沛縣時,家產豐厚的呂家在路途上可是被搶了幾輛車馬,到了沛縣後才缺少財帛不得不借著縣令的臉宴客。

  所謂宴客其實就是求財,也即是收取禮金,呂雉萬般沒想到搶自己家財帛的人會是劉邦那些人,事後竟然還敢虛報禮金進去混吃混喝!?

  “呼……”咬牙切齒後,呂雉深呼吸了幾下,她轉念一想,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現在哪怕追究起來也沒用,而最重要的是拉攏這批人,好為以後做好打算。

  夏侯嬰在說的時候蕭何就一直咳嗽,時過境遷了,那些不光彩的事情並不是值得炫耀的好事。

  蕭何剛想說什麼,呂雉笑吟吟的出現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1章 該不該重用(下)

  “都來了啊?”呂雉臉上的笑容很有親和力,這樣的微笑是她跟趙婉學了許久才學會的,現在正好拿來現學現用:“怎麼沒有茶水和點心呢?”

  蕭何率先就站了起來,隨後是曹參和夏侯嬰、雍齒,連盧綰的反應都比木訥的周勃快了一些。

  “坐、坐,都是家鄉人,別見外了。”呂雉還是繼續在笑,她笑得相當的和煦,對著站起來行禮的眾人說完,轉頭對著跟來的一名侍女道:“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侍女是最近呂哲給配上的,乃是南郡本地人,一名只有十三歲的楚女。她應了一聲“諾”要走被呂雉喊住。

  “應‘嘿’,不是‘諾’,記住了。”呂雉笑容不變,眼神卻是比較嚴厲。

  楚女愣了一下懦懦地再次應了一聲“嘿”才退下。

  蕭何見了微微低頭,眼眸裡閃過有趣的神色。他所知道的呂雉可不是這樣的人,轉念一想大約能明白呂雉當著眾人的面這樣,是在豎立一種權威。

  其餘的人就是在路上多多少少和呂雉接觸過那麼幾次,壓根就不知道呂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吧,他們看見呂雉穿著華貴且神態雍容,下意識就擺出自認為最恭敬的姿態。

  他們稱呼呂雉什麼稱呼都有,什麼“夫人”什麼“婦娘”,呂雉聽了也沒有糾正,只是請眾人重新坐下。

  夫人這個稱呼可沒有後世那種隨意性,在先秦時期夫人的稱呼僅限於國君,到了戰國末年侯爵的妻子漸漸有了夫人的地位,現在能稱呼為夫人的女子,要麼是國君的女人,要麼是侯爵的正牌妻子,然而這些都和呂雉的身份不搭邊。

  婦娘?在楚人的風俗裡,嫁人的女子都是稱呼為婦娘,這是一種通俗,大意無非就是“已經嫁人的女子”,秦人則稱呼這樣的女人為婦好,這裡面也有相關的典故。

  婦好曾經是一名女子的名字,是商王武丁的王侯,該名女子是華夏歷史上第一位女性軍事家、統帥、政治家,秦人稱呼一名女子為婦好當然不是為了侮辱商王武丁,只是在武功氣氛相當濃烈的秦國,秦人希望身為妻子的女人能孕育出善戰的男孩子。

  會稱呼呂雉為婦人的一定是不學無術的人,他們本身就沒有多少見識,哪裡分得清一樣是國君、侯爵的女人也有著本質上的差別待遇,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見呂雉是那麼有貴女的風範,就那麼稱呼出去了。

  夏侯嬰、盧綰這兩人是稱呼呂雉為夫人,蕭何、曹參則稱呼婦娘,周勃和雍齒乾脆只是行禮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從眾人的舉動來看,呂雉幾乎是第一瞬間就能看出這些一起從沛縣來到南郡的人有什麼不同,她深深地看一眼夏侯嬰和盧綰,露出了讚賞的笑顏,隨後對著蕭何、曹參很莊重地回禮,然後隨意掃視一下周勃和雍齒,最後才掃著衣擺緩緩地坐下。

  “等一下王上會過來嗎?”盧綰十分期待地問。

  呂雉還沒有說話,蕭何就立刻呵斥:“胡鬧,主上沒有稱王,哪來的什麼王上?”

  拍馬屁啊,這是盧綰的生存技能,以前跟劉邦一塊廝混的時候,他一沒本事二沒見識為什麼能得劉邦喜歡?靠得就是那種幾乎沒有下限得馬屁功夫,再則就是顯得很有眼色。

  眼色是什麼?通常就是曲意逢迎,盧綰不是不知道呂雉不能稱呼為夫人,也不是不懂應該叫主上而不是王上,他這是在刻意巴結呢。

  “蕭總管,今天來了是拉拉家常,不用這樣的。”呂雉顯然是有點喜歡有眼色的盧綰,特意解圍了一下。

  拉家常?他們很明顯是不信的,被喊來的人身份皆盡不同,位高權重如五郡民政總管蕭何,軍中逐漸嶄露頭角如曹參,混的不好不差的夏侯嬰、雍齒、周勃,混得非常不如意的盧綰,這些人隨著身份的變化共同語言其實已經不多,有什麼好拉家常?

  呂雉發現除了蕭何之外的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己,輕笑一聲道:“夫君說不準會過來。”

  這話提神啊!他們之中除了蕭何之外,誰不想和五郡之主多多接觸。

  因為蕭何被呂哲看入了眼,從一介縣城提拔為五郡民政總管,他們對這件事情印象太深刻了,期盼自己也能入了呂哲的眼,說不準能一躍也成為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蕭何顯然是知道眾人想法的,不過他卻知道這些人註定是要失望。他從一介縣城變成五郡民政總管雖然有點夢幻,可這是有前提條件的。

  呂哲身邊能處理政務的人不多,善於管理民事和後勤調節的人更是幾乎沒有,蕭何是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可以成為五郡民政總管,哪裡是入了呂哲法眼那麼簡單。

  問題是有些人不懂一個道理,哪怕真的是被看順眼了,沒有相應的能力被提拔並不是一件好事,可能不被提拔還能逐漸成長,被提拔上去又辦砸了,不是誰都像季布那麼幸運有重新被啟用的機會證明自己。

  沒人信過來是拉家常,那也就會多想了許多,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過無一例外的就是看看蕭何,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和四月之前有著雲壤之別的呂雉。

  其實呂雉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隨意一提呂哲就上心了,要說她之前對一起從沛縣過來的人沒什麼想法絕對不假,然而呂哲幾次有意無意的關注這些人被發現後,又有那一次燕彼的提醒,她才有了一個初步的打算。

  如果說呂雉現在就起了拉攏小圈子的心思絕對是冤枉了,她的思想現在還沒有那麼誇張,也沒可能會想得那麼深遠。

  現在的呂雉打算沒什麼複雜,就是看呂哲關注這些人,起了同樣是沛縣出來的人,能多接觸就接觸一下,覺得或許日後會用得上這些人。

  呂家搬到沛縣沒多久就被呂哲派人擄了過來,說實話他們之間除了同樣是被千里迢迢帶到南郡,其餘壓根就沒什麼共同點。

  一幫從未接觸過的人能聊什麼?呂雉只有說起了軍中的話題,誰讓這些人除了蕭何之外全部都是軍隊系統。

  “這麼冷的天跳進溪水?”呂雉滿腦袋的問號。

  夏侯嬰立即就說:“不是那回事。軍隊操練有相應的要求,新下發的操典是要求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接到命令就該義無反顧沒有猶豫地執行。”

  呂雉不懂軍隊,她看向了蕭何。

  蕭何也不懂軍隊,但是他因為職能的關係多多少少有接觸過那些條令,解釋道:“普通的部隊沒有那些操典,主上所劃分的主戰中的精銳,大概是五萬日後要作為禁衛軍的部隊才有這樣的條例。”

  “這麼說……”呂雉奇異地看向周勃,她無法理解這麼一個看去木訥到不行的人怎麼就是一個主戰中的精銳,而看著靈巧會說話的盧綰怎麼只是個屯田兵。

  曹參也被選入了新編的禁衛軍,該支部隊是首支有獨特番號的部隊,說白了日後就是將會作為呂哲的親軍。

  被選入的士卒都是整編中表現良好的壯士,軍官的選拔則基本是出自呂哲親自教導的那批,一些逐漸嶄露頭角的軍官,如曹參、申屠嘉兩人,這兩個人就是呂哲當著眾多高級將領的面直接被點名稱讚。

  “禁衛軍整編之後,主上會帶著親自前往東邊,有一次很大的軍事行動。”蕭何也希望一起從沛縣出來的人可以有個好出身,鼓勵道:“離禁衛軍成軍還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你們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

  眾人顯然是會錯意了,將蕭何的鼓勵誤會成要多多巴結呂雉,結果就是除了已經確定會被選入禁衛軍的曹參,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到呂雉身上。

  呂雉下意識就挺了挺腰杆,等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剛要說話,結果話沒說出來門外有人高喝呂哲過來的宣告。

  呂哲進門恰恰也是呂雉侍女帶人過來煮茶並且端上點心的時候,他剛剛是在聽取司馬欣那邊的戰報,說了不少話正好深感口渴,進了門也沒和人打招呼,走過去就端著裝滿還沒濾茶的開水湊到嘴邊,結果自然是被燙了一下。

  “瞧把你給渴的。”呂雉被呂哲倒吸氣差點把水盆甩出去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她趕緊接過盆子,惡狠狠地瞪一眼傻了的侍女,然後放下盆子拿出手帕幫呂哲捂著燙到的嘴唇。

  呂哲覺得好受了一下就擺擺手,他眼睛掃過去的時候看見一群人圍著自己,而除了蕭何之外的那些沛縣人則是被遠遠地驅散到一邊:“準備點溫水。”說著對那些一臉緊張的曹參、夏侯嬰等人招了招手:“離那麼遠做什麼?靠近點說話。”

  他們也不想離得遠啊,剛才呂哲被燙到呼痛,親軍甲士二話沒說就抽出兵刃趕羊似得把他們驅到一邊。

  “曹參?”呂哲也不知道曹參長什麼樣,見到一名身材不是魁梧但卻顯得精悍的人應聲行禮,他繼續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心裡卻是琢磨著該不該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將這些人丟到南方戰場,看看換了個環境這些人是不是還能有如歷史上的成就,畢竟對南攻略是開始了,但是有特色的軍官還是顯得太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2章 制衡(上)

  禁衛軍的編制相較於南部、北部等等這些帶著明顯區域性質的部隊有明顯的區別。

  什麼是地域性質的部隊?就是限定在某個方向的常備軍,像是秦國的長城軍團主要的針對方向就是北疆,防禦長城的同時,是為與草原胡人交戰而劃分的建制。

  呂哲新成立的南部軍團、北部軍團,還有即將成立的東部軍團,三支軍團也像是秦國的長城軍團那般,會擁有自己的軍區和必需履行的職責。

  然而,有了相關軍區的部隊,總是需要一支能夠隨時調動的軍隊來作為靈活機動部隊,那麼禁衛軍的成立也就運營而生。

  在現在這個階段,呂哲極度需要一支隨時能夠支援或者討伐某個方向的機動部隊,該支部隊的建制並不需要十分龐大,但是其戰力絕對要有保證,從數十萬人中挑選出悍勇之輩,有了初步的建制後才選調合格的軍官,禁衛軍的建制也就慢慢形成。

  禁衛軍的成立也開始向軍方透露一個資訊,呂哲要開始劃分軍方的職能,幾個方向的軍團是作為邊軍性質的存在,境內各縣的地方駐軍將會逐漸被員警性質的部隊取代,中央軍開始出現。

  當然,呂哲可沒有直接將維持地方治安的部門直接叫“員警”,而是取“公眾之安危”,一些人聽上去可能會覺得十分詭異的命名,為“公安”。

  這可不是出自呂哲惡搞了,公安一詞始于周語,最早出現在薑子牙時期,現在拿來命名也算是有歷史依據。

  第一批公安是立功了但是年齡或者身體健康不再適合從軍的人群,他們獲得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呂哲煞費苦心的安置老兵計畫。從某些方面來說,以後軍中退役的士卒也將逐漸成為地方治安人員的首選。

  除了以上的計畫,呂哲在戰事落幕後從各郡收攏了將近四萬的孤兒,小到嗷嗷待哺,最大不超過十五歲。其中男童約有三萬,剩下為女童。女童不好安排,只能是撫養的同時進行一些女子的教育,等待嫁人。三萬左右的男童,太小的詢問有無人領養,八到十五歲則編進少年軍。

  一萬六千余男童呂哲也給了正式的番號,名曰羽林軍。

  羽林軍的組建有呂哲的殷切期盼,他真心希望這些在戰火中失去家人的孩子能夠在軍事制度中長大成人,像是歷史上那支劉徹收養孤兒的軍隊那樣能在疆場上打出一個赫赫的威名。

  蕭何是民政總管,也是軍方的後勤徵調官,他是在聽呂哲簡短說出近期該做什麼事的時候,默默計算應該按照多少的糧秣。

  一幫身份不高的人幾乎沒人聽懂呂哲在說些什麼,他們只能安安靜靜外加異常約束的聽著。

  曹參倒是聽懂了一些,他理解為禁衛軍不但是呂哲的親軍,日後也是一支註定馳騁於各個沙場的主戰部隊。他已經確定會在禁衛軍中任職,聽到呂哲吩咐調動兵器、甲胄、馬匹,且一樣樣聽上去就是精良的物資,隱隱開始有些興奮。

  五萬禁衛軍,騎軍占了將近兩萬,餘下的五千是陌刀手、弓弩手亦有八千、長矛手兩千,剩下的一萬五千人被長劍勁卒和持盾樸刀對分。

  騎軍是什麼?曹參見識過近千騎兵向萬餘敵軍衝鋒的場景,那是一片地動山搖和馬蹄狂鳴,僅是一個衝鋒一千騎兵就擊潰了近萬敵軍步卒。

  禁衛軍中的騎軍達到兩萬,曹參想起了一道傳言,說是呂哲已經在為進軍中原做準備,他理所當然的認為禁衛軍擁有龐大的騎兵建制坐實了那個傳言。

  不斷的作戰,從實戰中瞭解到各個兵種的實際作用,這一次的整軍呂哲下了相當大的功夫在完善兵種的配置,有些職能重複的兵種被淘汰,有些在戰事中發揮出至關重要作用的兵種被加強。

  “那藤甲……”蕭何有些頭疼,過去讓民間編織的藤甲數量可不少,一下子隻保留三萬的藤甲兵,那堆積如山的藤甲怎麼辦?

  保留三萬藤甲兵是呂哲詳細計算過的數量,說實話前提會有那麼多的藤甲兵完全是出自迫不得已,畢竟剛起兵那會武器來源都成問題,哪有那麼多的皮甲、金屬甲?再則,因為惠民政策的關係,也的的確確是要找點事情讓老弱婦孺做。

  “三萬剛好,這支部隊在南方還能發揮作用,到了北方不但不會有什麼優勢反而有可能成為拖累。”呂哲其實也頭疼那些堆積如山的藤甲,可是事實已經證明藤甲兵也就在山地和森林有優勢,要是編制中的藤甲兵數量過多,是不是真的就只是在南方,不考慮未來對中原的戰事?

  “戰車兵,我們沒有戰車兵。”夏侯嬰是糾結了很久,嘴唇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才將醞釀的話以非常小聲的音量說出來。

  “什麼?”呂哲真的沒有聽清楚,那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夏侯嬰臉瞬間就白了,哆嗦著嘴唇:“王上……啊,不,是主上。主上,各國都在建設戰車兵,我們沒有。”

  呂哲不太理解夏侯嬰是在害怕什麼,他從過來後一直相對和藹,喝茶的時候也不忘示意眾人共飲,沒有怎麼嚇唬人啊?

  其實那與呂哲的表現無關,人與人總是會因為身份的差距產生一種鴻溝,那不是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就能消除的。

  對於這些人,呂哲已經有重用的心思,畢竟這些人好歹在歷史上有發揮過自己的能耐,總是要比一些沒有經過“歷史考驗”的人來的有譜。他示意夏侯嬰不必緊張,好好說話。

  夏侯嬰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他就是列舉戰國時期戰車兵的強橫,以自己的見識描述一下當步卒遭遇戰車兵時的情景。

  呂哲不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言論,很多將校多多少少有提過為什麼不組建戰車兵的疑問,在他們看來戰車兵不但是彰顯國力的工具,更是戰場上必不可缺的兵種。

  戰車兵對付步兵的作用確實非常大,這點呂哲沒有進行過否認,但是他更知道戰車兵是會被淘汰的一個兵種,且建設戰車兵所耗費的物資真的是太大了。

  一乘戰車,所耗費的金屬可以打造至少五十件兵器,製作甲胄的話是十件。同時,一輛戰車所需的馬匹,包括備用的馬匹,合起來至少是八匹經過訓練的戰馬。保養一輛戰車所耗費的費用,同等價值下可以養五十名步卒、二十名弓弩手、十名騎兵。

  說實話,戰車部隊真的有必要建設嗎?呂哲不否認從某些方面來說戰車部隊真的應該建設,但是他寧願將建設戰車部隊的資源和費用傾斜到騎兵和重步兵上面,畢竟歷史已經證明這兩個兵種所能發揮的職能和受限度要比戰車少非常多,騎兵和重步兵也將是未來戰場上的主力。

  夏侯嬰是趕車出身的,有著高超的馭車技術,問那句話純粹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大顯身手的用處。

  續夏侯嬰之後,曹參、雍齒、盧綰見呂哲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終於是鼓起勇氣也開口說話。

  曹參話說得非常有分寸,講的是部隊中的一些訓練,有些不懂的地方也借此機會發問。

  目前呂哲麾下的軍隊訓練已經開始趨於成熟,除開佇列的訓練之外,像是有百將命令周勃帶人在寒冬跳進溪水一樣,更加強了培養士卒聽從命令的各種方式。個別抽調出來的部隊,如曹參所在的千人隊,他們在經過系統化的服從訓練之後,現在在做的是小型軍陣的操演。

  軍陣操演其實每個勢力的軍隊只要稍有條件肯定會訓練,畢竟一支軍隊是不是可堪一戰很多時候不是該支軍隊是否悍勇,講求的是一支部隊能不能列陣而戰,而排列軍陣通常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士卒對命令是否能執行,執行的越是快速軍陣的形成和變陣也就越快和越嚴緊。

  一陣對談,呂哲發現曹參對軍隊的訓練有著不錯的理解,在很多細節上也是一針見血:“近期我會開一班戰術班。”

  曹參愣了一下,隨後露出狂喜的表情。

  呂哲那個所謂的戰術班在軍中的影響力非常大,一些五百主和軍侯在經過戰術班的培訓,學成分配的時候一般能提階任命。而第一批的學員,如共尉、季布、徐志等早起跟隨呂哲起兵的這些人,現在哪個不是名聲赫赫外加位高權重?因此能夠被選入呂哲親自教導的戰術班,是很多人期盼的事情。

  雍齒和盧綰說的話就沒什麼建設性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不提,語言的組織能力真的是不怎麼樣,一句好好的話不是被說得顛三倒四就是漏著說,呂哲幾乎是有聽沒有懂。

  “你叫什麼?”呂哲想不發現周勃都難,其餘人都是抓緊機會在表現,只有周勃一直安靜地待著。

  周勃木訥的個性註定他只會介紹自己的名字,然後又是一陣安靜。

  “周勃?”呂哲想起來了,這不是周亞夫他爹嗎?似乎也是一個練兵的能手。只是看起來怎麼呆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3章 制衡(下)

  其實看起來呆呆的就沒錯了,周勃個性木訥但絕不是一個傻子,他只是不在不擅長的東西上有所作為,但是認准一件事情的時候無論怎麼樣都會去完成。這樣的人要是有相應的能力作為一名帶兵的將軍,任何一名統帥他的主帥都會感覺異常的舒心,概因只要發佈命令他就會無條件的去執行。

  是倔或者愣?呂哲想起了周亞夫這人,在西漢七王之亂的時候,劉啟依靠周亞夫擊敗了吳王劉濞、楚王劉戊、趙王劉遂、濟南王劉辟光、淄川王劉賢、膠西王劉昂、膠東王劉雄渠,但是軍事上的成就也是禍根,好好的一代名將也因為像其父木訥的個性,最後被劉啟抓住把柄全族皆誅。

  想到這,呂哲用怪怪地眼神看向不知道思考什麼而陷入失神狀態的蕭何。他沒有記錯的話,跟隨劉邦一起開創大漢皇朝的功臣名將們下場似乎都不怎麼樣,例如蕭何被亂棍打死,韓信被偏到皇宮砍了腦袋,盧綰……

  呂哲看著在談什麼屯田兵,並且靦著臉在問能不能去主戰部隊的盧綰。他印象中這個說話皺著臉的傢伙好像是造了劉邦的反?

  “軍中自有制度。”呂哲對盧綰不方案,對曹參、周勃有好感也沒有因此自己的喜好不看能力而提拔。

  盧綰瞬間就閉嘴了,他看向呂雉,希望這位夫人能為自己說說好話。

  呂雉可不敢多嘴,自呂哲來了之後,一眾人等談起軍務和政事,她說出去的話還沒有超過三句,這三句是“添水”“倒水”“換水”,雖是對會說話有眼色的盧綰印象不錯,但是沒有重視到幫其說話的地步。

  其實吧,呂雉也能看得出來,呂哲的治理方針與秦國沒有不同,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秦國過猶不及,例如始皇陛下還會因為自己的喜好無功提拔某人,在呂哲這邊哪怕再喜歡都要有其匹配的功勞才會進行任命。

  “南方戰事正酣,你們……”呂哲看了一圈,特意多看了呂雉兩眼,最後說:“若是有意南下,我可以特許。”

  這句話是有針對性的,算是給懂得規矩不多話的呂雉一個獎勵。

  “我去,我去。”盧綰立刻就應嗆,千里迢迢過來,幾個老兄弟都混得不錯,他混得差了自覺丟臉,這一次怎麼都要拼一把。

  雍齒沒有被選入禁衛軍,想了想說:“我也去。”

  很明顯啊,他們能過來,說明至少呂哲是知道他們是誰,這樣總比人主不知道的情況下同樣是立功,但是得到升遷的幾率更高,要是不懂抓住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那真的是傻了。

  呂雉是個聰明的女人,立刻發現呂哲這麼做的用意,她甜甜地對呂哲微笑,自己心裡也是甜甜的。

  趙婉有其背景,即將聯姻的趙女、楚女也會有趙國王室、楚國王室作為靠山,呂哲雖然知道呂雉不是省油的燈,可是說實話呂哲對呂雉的欣賞程度一點都不低,開始有意識的讓呂雉也有相應的助力,免得日後後院造成失衡。

  平衡,制衡,呂哲一直在追求這個,因此桓楚、吳芮、司馬欣這些人歸附或者投降之後依然被重用,而共尉、季布等早起追隨起兵的人身份也得到提高。

  不能只依靠一幫人,這是蒯通一直在強調的定論,呂哲自己是自立起家,當然是把蒯通的話聽進去,一直以來也證實多方的操控成果不錯,至少那幫早期跟隨起兵的人因為有後續將領的崛起沒有造成跋扈,後續的將領也因為有早期的那幫人存在過得是小心謹慎。

  在未來,呂哲清楚隨著擴張內部還會變得更加複雜,那麼再培養一個沛縣系又有什麼呢?

  又再閒聊了一會,呂哲也沒有多少的空閒,他站起來後,餘下的人也趕緊跟著站立起來。

  “娥姁,好好招待你這一幫老鄉。”呂雉示意了一下,對著蕭何講:“蕭總管隨我來。”

  呂雉自然是樂得多跟這些不是老鄉的老鄉多聊聊,她算是看出呂哲刻意在為其籠絡一些人了,哪能不抓住機會。

  出了客廳,在走廊走了幾步,呂哲停下來回身看著蕭何:“他們要是知道劉季現在在廣陽郡,過一段時間會作為齊國封賞的沛國相返回泗水郡,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蕭何早就知道劉邦的動靜,卻是不太理解呂哲為什麼會這麼問。

  “生死兄弟嘛,有沒有可能在我們發兵泗水郡的時候,他們被劉季一呼喚就跑過去?”呂哲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蕭何錯愕了,他尋思了一下:“這個……曹參、雍齒沒有可能,夏侯嬰和周勃難說,盧綰卻是絕對會跑。”

  呂哲問了一下緣由,得知曹參壓根就沒和劉邦接觸過,雍齒和劉邦有仇,夏侯嬰、周勃、盧綰卻是劉邦發小,更是一直追隨做沒本的買賣,他“呵呵”笑了。

  蕭何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他們本身就不是情願來到南郡,要是發展好一些待在呂哲麾下自然不錯,可是要是混得差了當然是不樂意留下。

  那麼蕭先生呢?呂哲這話沒說出去,他就是擔憂所謂的“歷史修補”,別到時候這幫人被劉邦一呼喚就跑了,要真的這樣呂哲連自己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都想像不出來。

  齊國對泗水郡下手是受到趙國戰線收縮影響,趙王歇和眾朝臣經過半個月的吵鬧,最終還是在陳餘的力薦下執行了呂哲的建議,除了邯鄲軍和巨鹿郡之外,趙國逐漸地將資源和青壯轉移。

  現在還是冬季,趙國的轉移付出的代價並不小,因為國策的轉變各地的封君更是一陣惶恐外加惱怒,其結果是趙國把向東北和東方的路完全開放給秦軍,但是那些封君卻有不少要做垂死掙扎。

  趙國封君不甘徒手待斃造反者有之,曲通外國的更是不少。像是上黨郡和碭郡,這兩地的封君是完全亂了,有的在召集人手準備和秦軍拼了,有的召集人手想和趙王拼了,更多的是派人向秦軍投降。

  趙國的其餘郡縣,例如靠近燕國和齊國的,他們得知趙王歇的國策後立刻就轉投燕齊兩國,結果就是邊境線上早晨還是趙國旌旗下午變成了他國旗幟,燕齊兩國瞬間得到大量原屬於趙國的地盤。

  趙王歇看到因為國策的變化致使投敵、自立、反叛一大堆立刻就傻了,愣了半響還沒來得及對出這主意的呂哲破口大駡,陳餘卻稟告了一些相對好的消息。

  國策的轉變自然是有好有壞,陳余告訴趙王歇各地的封君不乏忠良,另外也正式得到呂哲那邊的回復。

  趙國忠良什麼的趙王歇其實不是太在意,那麼多的封君其實就是一幫子國家都要亡了幫不上半點忙的蛀蟲,他真正在意的是呂哲那邊的反應。

  呂哲對於趙王歇真的有魄力那麼幹其實也挺意外的,不過既然趙王歇表現出了相當的魄力,同時兩家馬上就要聯姻了自然是會進行一些許諾。

  陳余對趙王歇講,呂哲馬上就會押來糧草和器械,似乎數量還非常多,趙王歇一聽卻是不太高興,趙國需要的是援軍,大量的援軍。

  呂哲現在哪裡有什麼援軍給趙國,其實哪怕是有軍隊也不可能橫跨數千里去支援趙國,再則物資還可以用商賈交易對秦國有個交代,出兵非把秦國惹毛了不可。但是吧,呂哲也不可能坐視趙國滅亡,因此倒是明明白白說一旦秦軍真的圍攻邯鄲,會派兵攻打秦地,以此幫趙國解圍。

  趙王歇是聽陳餘解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事實上呂哲也還真的只能以這樣的形式幫到趙國,而且按照陳餘的判斷,讓出道路之後趙國看似內外交困其實沒有那麼危險,至少齊燕兩國都緊張了起來,只要秦軍真的進入那些讓出來的地盤,齊燕就沒可能再悠哉看戲了。

  “那您真的會出兵攻打秦地?”蕭何怎麼都覺得呂哲是在欺騙趙國。

  出兵攻打秦地?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呂哲是沒得選擇。

  這一下蕭何有點錯亂了,他沒有記錯的話陸賈好像是出使秦國了,為的就是緩解和淡化與趙、楚聯姻的事情,現在又變成隨時都有可能會出兵秦國,到底是什麼個情況啊?

  “按照我的預判,秦國再單獨針對趙國的可能性不足三成。因為趙國的退讓,齊燕兩國肯定要坐不住,因此秦軍停下攻勢的幾率會更大一些,來年中原的戰事會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呂哲淡淡地說。

  蕭何不太瞭解軍事但是懂得政治,他略略思考一下也贊同,畢竟局勢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齊燕不再看戲之後秦國是要緩解一下攻勢,對齊燕趙三國的政局做出觀望,甚至有可能會使計、使間,用盡手段像是在統一之戰時讓列國齷蹉不斷。

  “總得來說,我們能做到的也就這些。”呂哲說的是中原戰場最好不要分出什麼勝負,能拖著就拖著,拖得時間越久對他們就越有利,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什麼手段都是合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4章 紛亂的中原

  趙國的退縮政策令人大跌眼鏡,在非常多的人看來趙國這是在自掘墳墓,一道轉移資產和人口的命令,各地超過七成的封君不再效忠趙王歇,千奇百怪的姿態全部都顯示了出來。

  看上去趙國完了?但僅僅是看起來要完了而已。放棄的各郡其實都是無論怎麼守都守不住,實際上有主動權的退縮使得趙國能拿出來作戰的物資和人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強,同時也將齊燕兩位看客正式拉上了與秦軍作戰的舞臺。

  齊燕兩國在趙國這一次內亂中增添了相當多的郡縣,兩國之國有人在欣喜國家的開疆擴土,明白人卻知道趙國的龜縮是將兩國拉上了前臺,迫使他們在準備不足的時候就要與秦軍較量。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燕齊戲是看不下去了,他們顧不上現在是冬季,趕緊集結部隊開往前線,部分的軍隊也進入趙國封君投誠的區域,結果就是趙國朝堂是一片罵娘之聲。

  陳余贊成讓開道路,張耳卻是站在不同意的立場,哥兩因為這件事情破天荒的在朝堂爭執了起來,還是在趙王歇說“木已成舟,再吵無意義”勸解下才都閉嘴。

  趙國除了邯鄲軍和巨鹿郡(大部)是真的徹底亂了,五郡被讓之土秦軍還沒有打來便是遍地烽煙的局面,封君與暴民打,封君與封君打,逐漸撤退的趙軍又與封君、暴民打,亂得是一塌糊塗。

  到了這個份上,趙王歇也乾脆撕破臉面,他命令各郡回撤的部隊不但收集物資,同時還將看見的青壯全部強拉壯丁,同時能遷移的人口也全部強押著撤往邯鄲。

  趙王歇的舉動令趙國的本國人先是目瞪口呆,後面竟然配合起來,著實讓準備挨駡的趙王歇莫名其妙的同時無比的自豪自己的舉動。

  陳餘卻是看明白了,秦軍要是打來被遺棄的各郡註定是要倒楣,早先抗拒那是因為趙國擺出了放棄他們的姿態,趙王歇強令各郡一同撤往邯鄲或者巨鹿,說明趙國王室並不是丟棄他們,黔首搬家不過是拿上值錢的東西就跑,也就那些沒辦法搬的封君才會罵娘,不然挪個地方避免秦軍報復都還是樂意的。

  當然,並不是所有趙國人都因為趙王歇看似沒有放棄保護本國黔首的舉動而感念,因此從某些方面來說,相當多的趙國人對趙王歇心裡是無比的失望。

  趁著趙國混亂的千載難逢機會,陳勝亦是跨出了廣陽郡,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佔據了恒山五縣。

  陳勝的大舉出兵沒有遭遇到什麼責難,齊燕巴不得這個舉兵十數萬的傢伙趕緊滾出廣陽郡,倒是在陳勝出兵的時候劉邦帶了一萬多人出逃前往巨鹿東面投靠了齊王儋麾下的巨鹿東部守將田榮,惹來吳廣帶著沒有出去擴張的三萬人追擊劉邦。

  雙方人馬在易水邊上遭遇,沒來得及開打陳勝和齊王儋的使者都到了。

  齊王儋特使當然是來解決劉邦投靠的難題,陳勝是派人追回吳廣。

  齊國以幫陳勝拿下整個恒山郡為條件,換取劉邦與陳勝脫離臣屬關係,被擠壓在廣陽郡的陳勝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早想另外尋個去處,用一個油嘴滑舌的劉邦換來齊國糧草和器械上的支持拿下恒山郡,這並不是一個難以接受的買賣。

  劉邦和樊噲帶領的一萬多人被追上時原本以為自己完了,沒有那個福氣成為齊國的臣子回沛縣去當沛國相,等待聽完齊國特使和陳勝使節雙方談完,心裡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劉邦在陳勝麾下自認為是逼不得已,現在列國皆盡複國,中原又是多戰之地,他真的看不出陳勝有多大的發展空間,因此才會與齊國勾搭到一塊去,能出任沛國相更是一個驚喜中的驚喜。

  當然,劉邦也知道齊國任命自己為沛國相的緣由,無非就是他是沛縣本地人,齊國侵佔泗水郡局部後任命他這麼個本地人能很大一部分緩解泗水郡人對齊國的排斥。

  齊國資助陳勝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用意,趙國讓開道路讓秦軍可以馳騁直下太出乎人的意料了,齊國現在還沒有準備好與秦軍死磕,扶持陳勝佔領恒山郡的用意只是想讓陳勝能夠擋住秦軍一段時間,為齊國的調兵和準備物資爭取更多的時間。

  燕國在陳勝這件事情上也是採取認同態度,恒山郡和燕國、齊國都接壤,燕國對秦軍即將殺來比齊國更加心虛,有陳勝能擋在前面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特別是陳勝移往恒山郡後在廣陽郡的地盤被明碼標價出讓,燕國哪有不同意的心思?

  中原因為趙國出人意料的舉動陷入紛亂,停駐在太原郡和碭郡的秦軍卻是陷入兩難之中。

  在北方,王賁這支偏師打得比較狠,雖然有得到陸續的兵源補充,可是手頭上的兵力也不過才十三萬。他們兵力是得到補充,可是物資卻沒能被充實,特別是消耗最多的箭矢一直是處在急缺狀態。

  王賁手裡的軍糧只夠十三萬大軍過冬使用,足夠的前提是軍隊全部窩在駐地不進行作戰,要是出擊的話糧食在一個月內就會耗完。

  面對趙國自亂的局面,王賁怎麼都無法忍住不出手,缺乏箭矢可以用近戰,秦卒不怵趙卒,可是糧食卻是一個難題。在缺糧又想趁這個趙國自亂的良機出兵的前提下,王賁幹出了一件加速各郡趙國人逃亡的大事,他下令秦軍分散籌糧,搶的是趙國人心驚肉跳,在籌糧的過程中爆發無數衝突,結果就是秦卒大開殺戒,短短半個月內秦軍是籌集到二十萬石的糧草,可是也有近十萬趙國人倒在了秦卒的屠殺之下。

  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籌集到二十萬石糧草,雖說也只是多了一個月的軍糧,可是王賁被派軍搶糧給啟發到了,認為大軍作戰本來就是就糧於敵,只要軍隊一直擴張根本不用擔憂糧草不足,因此打手一揮,除了必要的留守部隊,十萬秦卒撲向了上黨郡。

  遠在碭郡的徐岩得知王賁出兵的消息已經是十天之後,在這十天裡王賁利用騎兵的優勢已經打到壺關,若不是一個叫武臣的趙將率兵固守關隘,王賁都快打到邯鄲邊境了。

  秦國集全國之力在預備來年春天過後的攻勢,有相當多的物資根本還沒有來得及送到前線,大部分物資是從全國各地集中往咸陽,隨後讓少府的章邯調配到各支軍團。

  長城軍團的物資是由咸陽送到上郡的陽周(綏德),中原軍團則是分別送往三川(洛陽)和定陽(甘泉)再進行中轉。

  戰時物資的流轉想快很多時候都快不起來,特別是章邯一人要負責三個方向的後勤,自然也就出現有急有緩的輸送。

  因為北方草原胡人迫在眉睫的南下,蒙恬又是始皇帝的發小,章邯很多時候都是優先補給蒙恬長城軍團的輜重補給,對於徐岩那邊的中原軍團只是維持在駐紮時的消耗,畢竟中原軍團作戰時間時在來年春季之後不是那麼的緊湊。

  在少府優先提供長城軍團的輸送策略下,不但是王賁這支中原軍團的偏師,徐岩這支中原軍團的主力其實也是處在缺糧、缺器械的窘境之下。

  徐岩與王賁不同,在趙國自亂的時候,徐岩所思所想是等著趙國再亂一段時間,等趙國人自己自相殘殺夠了再不費力的攻佔趙國郡縣,結果王賁連請示一下都沒有就出兵,把徐岩美好的佈置給打亂了。

  王賁很猛,快速推進是建立在王賁偏師騎兵足夠的前提下,他們雖然打到壺關,可是身後的地盤並沒有完全的梳理。他之所以派人通知徐岩,是因為雖然打到了壺關,但是身後卻有數之不清的趙人在襲擾後路,急缺徐岩率兵上去解圍。

  物資不足,並且沒有做好出兵的準備,徐陽接到王賁通知的時候當場就破口大駡。

  中原軍團主力?徐岩麾下幾乎全是步卒,就是他想出兵也沒有可能快速與王賁會師,畢竟兩軍隔著近五百里,中間更別談都是敵境,最糾結的是總不能讓將士們冒著大雪忍著饑餓跑過去吧?

  王賁率軍攻到壺關太過突然了,將邯鄲的趙王歇一家老小嚇得是雞飛狗跳,索性的是武臣不愧是堅守了晉陽一個月的名將,竟是依靠三萬人把秦軍給擋住了。

  反應過來了的趙王歇鎮定下來後立刻就要派張耳帶著援軍趕去壺關支援武臣,這個時候陳餘倒是講出了不同的策略。

  陳余認為給武臣增兵自然是很有必要,可是王賁顯然是冒失輕進,打到壺關的只有王賁的兩萬多騎兵,餘下的人都還在後面。他更聽說王賁的後路有相當多的趙國義士在襲擾,建議趙王歇派張耳帶人不是去支援壺關的關防,而是徑直去襲擊王賁沒有親自指揮的步卒。

  張耳因為上次的齷蹉看陳余其實有點小不爽,不過他倒是贊成陳餘的建議。

  兩名重臣那麼一說,對軍事沒半點瞭解的趙王歇自然是有什麼就聽什麼,這一同意竟是讓趙國自與秦軍交戰以來取得了首次的大勝……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5章 新晉名將

  秦國兵制,男丁受到徵召的時候,戰袍、兵器等物資都是要自己攜帶,入了軍營除開最基礎的伙食,受到徵召成為士卒的秦人,除非是遇到特別的情況,不然軍隊從沒有下發物資的先例。

  王賁這支偏師除了五萬長城邊軍,餘下都是各郡徵召而來的秦人男丁,他們出兵之時是秋季,士卒攜帶的衣物基本是秋衣。

  打下晉陽後,差不多半個月就是凜冬,他們哪怕是寫信回家讓家人寄來過冬的衣服也沒可能很快得到。

  秦軍歷來是有隨軍商販,但是不代表所有士卒都有財帛從商販那裡購置過冬衣物,因此一些富裕的士卒是不用在冰天雪地裡瑟瑟發抖,但是相當多的士卒在寒冷的冬天裡只能穿著秋衣。

  沒有過冬的衣物,要是留在駐地多多少少還是能躲在帳篷或者是圍在篝火旁邊烤火取暖,雖說還是會凍死那麼一些人,可是總還是大部分人都能挨過這個冬季。

  王賁出自高門,他只想到趙國自亂是出兵的良機,可能也知道士卒缺少過冬衣裳,但是高門出身的人通常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喜歡以自己的見解來叛亂最基本常識的東西,也就認為麾下的士卒忍耐一下就能忍過去,因此毫不猶豫地出兵了。

  一群缺少冬衣的士卒,他們得知在冰天雪地裡還要出征的消息時都驚呆了,第一瞬間倒是沒有兵變什麼的,而是趕緊借錢要向隨軍商販購置冬衣,倒是有一批人借到錢買到了衣物,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借到錢購置冬衣。

  十萬在王賁一聲令下就必需出征的秦卒,只有不到三萬人穿上還算暖和的冬衣,然後沒有任何抗命希望的前提下,七萬剛出帳篷就被凍得哆嗦的秦卒和三萬有冬衣卻可能是滿身債務的秦卒出發了。

  刨除大部分士卒被凍得鼻青臉腫,更無視滿天飄的雪花,王賁的出兵在前期的時候十分順利,進軍路線上的趙國鄉縣很多都是在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攻下。

  王賁的出征糧草是怎麼來的?是派軍下去搶。有了第一次搶劫的經歷,缺少過冬衣物和滿身債務的秦卒自然是不會忘記曾經的經歷,一回生二回熟缺少什麼就是一個搶字。

  每每打下一個鄉,進攻的秦軍就是沖進去一陣肆虐,被搶的趙人自然是會發生反抗,結果就是離不開一陣屠虐。

  軍隊是暴力機構更是一群野獸,在有軍紀約束的情況下野蠻粗暴或許只會限制在兩軍的廝殺上面,可是一旦失去軍律的約束,士卒就會變成一頭一頭擇人而嗜的怪獸。

  王賁是出征後才發現與自己想像的不一樣,見到太多太多的士卒沒有冬衣被凍得戰力直線下降,那麼也就選擇放鬆約束讓士卒放開手去搶。

  完全的放開約束,十萬秦軍已經不能稱呼為軍隊,他們爆發出了極大的搶劫熱情,一路的燒殺搶掠造成的破壞和死傷算是徹底的讓趙國人絕望了。

  秦軍若是像以前一樣只與趙軍交戰,對待黔首可能殘暴但是不劫掠和肆意殺人,那麼淪陷區的趙國人或許還能忍耐。只是秦軍徹底變成野獸之後,趙國人想忍也沒地方忍了,絕望之下竄逃,逃出去後結夥開始襲殺秦軍落單士卒,用鮮血來洗刷仇恨。

  王賁才不管趙人為什麼會偷襲,他只知道隨著推進趙人的抵抗越來越激烈,不耐煩的情緒讓他又幹了一件可能很痛快但是很愚蠢的事情,公開示意秦軍覺得有危險的時候可以率先殺人,這算是把最後的遮羞布也給扯了,致使原本已經絕望的趙人認為是活不下去了,反正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死,那就乾脆拼命。

  不耐煩的王賁才沒功夫和反抗越來越激烈的趙人糾纏,他認為趙人之所以反抗這麼激烈是因為秦軍還沒有攻到邯鄲,只要邯鄲陷落趙國人就會停止反抗,因此才想到應該通知徐岩,隨後親自帶著兩萬騎兵一路狂飆,徑直給殺到了壺關這座關隘之下才被擋住。

  這一次秦軍在上黨郡的暴行可不是列國自己虛構出來的了,逃到其它郡縣的趙人將秦軍在上黨郡的所作所為傳出去,在事實作為證明的前提下,各郡呈現了兩個極端。

  燒殺搶掠啊,還是軍隊有計劃有部署的殘暴行為,已經被趙王歇放棄的趙國郡縣,趙人們不是趁秦軍沒殺過來之前趕緊逃命,就是誓死準備和秦軍徹底拼命。

  淪陷區的趙人,他們自發的組織起人不斷襲擊秦軍,結果是前面王賁率領騎兵馳騁,後面的秦軍步卒因為搶掠拖延和遭受不斷的襲擊開始變得有些寸步難行,等到王賁殺到壺關關隘下的時候,秦軍的先頭部隊和後續部隊竟是拉開了將近百里。

  武臣率軍防守壺關,全是騎兵的王賁自然是難以攻取關隘。

  大肆的搶掠之下,出征時沒有冬衣缺少物資的秦軍沒有了物質上的難題,王賁在催促解決了冬衣問題和補給後續部隊趕緊開拔上來,他在催促的同時當然也接到後面部隊的不斷稟告,總算是發現自己這支部隊陷入了全境皆敵的窘境。

  缺少物資就搶,王賁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實上歷來戰爭哪一次不是在殺人與搶劫中度過,不但秦軍這麼幹,列國的軍隊從來也都是這麼幹,他只是沒有意識到這一次看似普通的放縱是趙人正處在情感矛盾沒有爆發的情況下,結果讓因為被放棄的趙人找到了發洩的物件。

  張耳帶著十萬新組織的趙軍進入上党郡時,一路上的趙人對這支趕來的趙軍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面對被秦軍燒殺搶掠逼得活不下去的趙人,他們一見到趙軍表現出的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姿態,張耳感動的是埋首痛哭,然後對著淒慘到沒邊的淪陷區趙人一通的詛咒發誓,帶著聽聞秦軍種種殘暴事蹟而變得無比憤慨的趙軍,義無反顧地撲向了以為搶劫搶上癮而分得比較散的秦軍,一天之內竟是連續擊敗五支秦軍。

  突然發現秦軍變得好打的張耳開始還感到難以置信,他無法想通那支在晉陽之戰中如狼似虎的秦軍怎麼變得這麼不經打。

  想不通歸想不通,面對突然變得不堪一擊的秦軍,張耳這個帶兵其實沒什麼本事的文士來了那麼點感覺,非常大膽的採取分兵而擊的策略,在淪陷區趙人的幫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竟是多路擊敗秦軍,等待一核算竟是斬首八千、俘虜萬餘,將進入上党郡的秦軍除了壺關城下的王賁本部兩萬餘騎兵全部驅逐出了上黨郡。

  遠在邯鄲的趙王歇等人聽到張耳的彙報徹底傻了,他們是面面相覷許久還懷疑張耳是不是因為在晉陽打得太激烈給刺激到,變得打了幾場小勝仗就開始漫天胡吹了。

  陳余覺得張耳不是一個會說滿口胡言的人,但是他對張耳將七萬多秦軍殺掉、俘虜、驅趕的戰績也不太敢相信,因此也就沒有站出來為張耳說話,在這裡也埋下了日後與張耳反目的一個釘子。

  武臣身在壺關,稍微派出斥候就能知道上黨郡內的情況,他得到斥候回報的時候其實也差點驚掉了下巴,趕緊派人將張耳輝煌的戰績上報趙王,同時向趙王歇請求兵出壺關與張耳一同夾擊王賁本部。

  連續取得勝利的張耳一直是發懵的狀態,他其實連自己怎麼打勝都沒有理清思緒,只知道大趙終於是在戰場上把不可一世的秦軍打得落花流水。

  自覺儼然成為名將的張耳沒有聽取副將的建議,說是下鄉慰勞或者說安慰那些在秦軍暴行下家破人亡的上黨郡黔首,而是將秦軍步卒驅趕出上黨郡的時候大大咧咧沒有經由邯鄲那邊的首肯就派人用命令的形式通知武臣出關準備夾擊王賁所部。

  淒淒慘慘戚戚的上党郡趙人看到秦軍被趕了出去的時候面對滿目蒼夷的家鄉根本開心不起來,鄉中的老人正要集中人聯合向張耳請願,懇請張耳上告趙王對上黨郡黔首進行賑災,也懇請張耳能將軍隊留下來保護黔首撤退,去到趙軍軍營看見的卻是大軍早就開拔走人。

  看著軍隊開拔顯得空蕩蕩的平地,滿懷熱情過來的趙人傻眼了,好歹他們是趙人,怎麼都是他們付出很大的犧牲幫助張耳打跑了秦軍,那個所謂的趙國名臣怎麼連話都不說一句,甚至留個口信都沒有就跑了呢?

  張耳是名士啊,他還是趙王歇倚重的重臣,更加是趙國新晉的名將,要有人敢說是上黨郡一幫黔首付出巨大的犧牲幫他擊敗了秦軍,那他非吐那人一臉唾沫不可。

  黔首?一幫交賦稅、服兵役、服徭役的賤胚,若是沒有演戲的必要張耳是不屑於去接觸的,還有一場更大的功勞在壺關那邊等著這位新晉的名將,他哪有功夫去搭理那幫要糧、要錢、似乎什麼都要一點的傢伙?

  武臣接到張耳派人送來的文書愣了,他是向邯鄲請命與張耳夾擊王賁本部沒錯,可是張耳繞過邯鄲中樞直接向平級的武將下令是怎麼個回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6章 峰迴路轉

  王賁在得知後續部隊被張耳接連擊敗的時候懵了,他對七萬秦軍在十萬趙軍的多路攻擊下戰敗是懷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心情,畢竟秦軍善戰的名聲並不是吹噓出來,而是從戰國商鞅變法之後就奠定的名聲。

  “敗了?被一個所謂的文士帶著剛剛武裝起來的趙軍打敗了?”

  刹那間不但是王賁,秦軍在壺關關隘下的將領們全部暈乎了,後續部隊一敗,他們這支兩萬人的騎兵就成了孤軍,前有壺關關隘擋路後有張耳十萬大軍,似乎繼續待在壺關有點不妙?

  王賁等秦軍將領感到難以置信,邯鄲的趙國君王、朝臣,乃至於是聽聞前方張耳擊敗十數萬秦軍的趙人,他們也都是聽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趙王歇猜不出張耳是怎麼擊敗十數萬秦軍的,而似乎秦軍也沒有十數萬那麼多,只以為消息傳達錯誤,還是武臣後面傳來消息才證實張耳確實擊敗了秦軍,但是沒有十數萬那麼多,只有七萬余秦軍。

  武臣派人稟告的同時也請求出關迎戰,趙王歇正是被張耳戰勝的消息刺激得興奮的時候,想都不想就直接同意了,畢竟壺關外面只有兩萬秦軍,武臣用七萬人去打,哪怕打不贏也不會敗。

  在壺關的武臣正因為張耳繞過邯鄲中樞以命令的方式要求壺關守軍出擊而感到惱火呢,他倆都是一軍統帥,按照品階來算是同級,武臣根本不是張耳部下,張耳用命令的口氣也實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武臣不爽歸不爽,但是他十分明白現在正是擊敗王賁的良好時機,因此也回復張耳,說是會出關迎戰。

  張耳是邀請了武臣,武臣也答應開關出兵,可是兩人似乎忘了某些東西,那就是約定出兵的時機,也沒有互相通氣應該怎麼打。

  作為文士帶兵的張耳或許是真的沒注意,但是帶兵出身的武臣怎麼會有這樣的疏忽?說到底張耳真的沒多少帶兵的才能和常識,武臣則是不想坐實此戰以張耳為首的名分。

  很明顯,秦軍後續部隊完蛋了,王賁在壺關的秦軍已經成了孤軍。孤軍是什麼呢?是一塊肥肉,吃下去不但會提高名聲且還能壯大。

  兩萬秦軍騎兵可是帶了將近六萬匹戰馬過來,武臣防禦太原郡的時候對秦軍騎兵的突擊能力印象太深刻了,他一直建議趙國也組建騎軍,可是趙國剛剛複立根本沒那個財力購置馬匹,其實哪怕是購置了馬匹也需要時間來訓練成戰馬,因此建議組建騎兵也是拖著拖著變成了了無音信的事情。

  王賁這支孤軍有六萬多匹戰馬,武臣如何不心動?

  武臣一直在關注張耳的動向,就等著張耳率軍堵住王賁歸路的時候開關出去,同時也一直在派軍襲擾王賁,使王賁難以收拾細軟撤軍。

  說實話,得知後續部隊全部被打得跑出上黨郡的時候王賁雖然驚訝和生氣,但是他對自己的處境並不是多麼擔憂。他們可都是騎兵啊,打不過想跑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王賁現在在想的是怎麼挽回步卒皆敗的影響,他是沒有經過請示私自出戰,這裡的沒有請示包含了咸陽中樞和頂頭上司徐岩那邊,要是沒有挽回敗局,徐岩那邊倒是沒什麼所謂,但是咸陽那邊絕對就要交代不過去。

  壺關守將武臣在算計王賁,來帶看著不怎麼爽的張耳都想算計,王賁這裡何嘗不想設局挽回敗勢呢?

  在上黨郡的整個戰局上,秦軍七萬步卒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張耳帶著幾戰還剩餘的七萬余趙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壺關進發,壺關守將武臣則是眼巴巴地盯著王賁本部和張耳大軍的動向。

  武臣出身低微,他一直在找機會讓自己名震天下,晉陽一戰打出了些許的名聲,可是功勞都被張耳給占了去。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壺關擋住王賁已經獲取了在趙國更進一步的政治聲望,現在說欠缺的就是擊敗王賁本部給自己再壯大聲威。

  一直再關注張耳大軍動向的武臣見王賁暫時沒有開拔的跡象正是踟躇滿志的時候,但是他關注的張耳大軍動向似乎有那麼點不對勁?

  按照道理來說,張耳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卡住王賁撤退的路線,和武臣那邊聯繫好之後,從兩個方向一起合圍王賁,這才是最有勝算的作戰方案。可是張耳這個新晉名將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鬼玩意,王賁撤軍路線上不但沒有佈置圍追堵截的部隊,甚至是連帶那些本來可以安慰一下為自己所用的上黨郡黔首都沒有撫慰,竟是像一個傻子那般不管不顧的向壺關撲來。

  發現張耳好像又開始在出昏招的武臣氣得不斷跳腳,這裡的“又”證實張耳並不是第一次出昏招。

  當初在守衛晉陽的時候,武臣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議,要是按武臣的建議辦晉陽至少還能多堅守半個月,可是張耳固守己見沒有採納,以至於明明可以多守一段時間的晉陽很快陷落。

  武臣跳腳過後很無奈,他嘗試派人通知張耳,提醒張耳應該派兵堵住王賁撤退的路線,並很好心的提示如果王賁撤退會往哪個方向撤軍。

  新晉名將張耳接到武臣派人通知的時候怒了。他是誰?是用十萬新卒擊敗七萬虎狼秦軍的趙國名將兼名士,怎麼用兵需要武臣這個出身低微的傢伙來指手畫腳嗎?不但沒有採取武臣的建議,他還將武臣派來的人好好的羞辱了一番,之後繼續大搖大擺,以一種將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姿態繼續向壺關行軍。

  武臣派去的人回轉,得知張耳態度的他樂了。他那些建議出於公心,誰都不能說是越權指揮。既然那位新晉名將不同意,非但不採納正確意見還羞辱派去的人,那麼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本來多多少少還擔憂趙國會派兵堵住歸路的王賁聽取斥候的回報後安心了,張耳的舉動沒有超出王賁的預料,名士什麼的帶兵都帶有太多的理想,更多的時候名士在軍中的作用是壞事而不是成事。

  所謂的理想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進行臆想,不會去參考實際的局勢,理所當然的以為所有事情都會按照自己的想像來發生。

  王賁可是有和張耳交過手的,十分清楚張耳壓根就沒有什麼帶兵的本事。近期他也算是理清後續部隊是怎麼敗的,無非就是士卒搶野了,各部之間空隙太大,以至於不防又難以取得聯繫滾雪球似得敗回了太原郡。

  真正戰死或者被俘的秦軍士卒並不太多,王賁從敗回太原郡的士卒還有將近五萬就能看出張耳帶兵能力真的是有夠差,不然在當時那種絕對優勢下,哪個統軍的將軍會讓一支無法互相取得聯繫又沒占半點優勢的敵軍,只是被斬首八千多被俘也沒超過一萬。

  就在張耳拉開部隊向壺關進軍,武臣籌謀該怎麼立下大功,趙國這邊等著前方殲滅王賁本部的消息時,王賁上演了一處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利用一個夜黑風高的日子,早就準備就緒的王賁留下部分的疑兵,帶著馬蹄裹布的主力抹黑徑取道屯留(長子),殲滅了屯留不到一千的守軍,然後來一個大轉彎撲向張耳已經到了襄垣周邊的一萬先頭部隊,幾乎是沒費什麼勁就打散了預防不及的一萬趙軍,張耳還沒有收到襄垣兵敗的消息,王賁又馬不停蹄地奔向同樣沒有設防的銅鞮張耳本部。

  可想而知意氣風發覺得大兵一到王賁就該束手就擒的張耳,他在遭遇王賁本部主力騎兵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

  武臣在天明的時候才發現壺關外面的秦軍營盤不對勁,等待他派出軍隊去試探虛實,留守的秦軍二話沒說爬上馬背就是一陣輕騎絕塵。

  “全不見了?”

  武臣一直都在派人嚴密監視王賁,可是要知道現在可是能凍死人的寒冬,監視秦軍營盤的趙卒能不能盡忠職守的程度要取決於保暖和會不會犯困。

  其結果也就是那樣,武臣發現秦軍已經是人去營空時砍了負責監視的趙卒已經於事無補,他趕緊派出斥候查探王賁本部的動向,結果斥候沒能探出王賁的動向倒是把張耳的慘狀給看了個真真實實。

  趙國新晉名將加名聲久遠有名士頭銜的張耳,七萬大軍一夜之間沒了五萬,剩下的兩萬還是因為走得太慢沒有太過靠近壺關才躲了過去,張耳本人也在銅鞮一戰中受了重傷還不容易在忠心的親兵連拉帶拽之下才逃過一劫。

  失去王賁所部的動向,武臣又全是步軍,武臣在聽取張耳一夜之間幾乎全部完蛋之後沒有異想天開到去追擊王賁,只能惋惜即將到手的戰馬全沒了,看著老天一陣長籲短歎。

  “大好局面啊,要是張名將能聽我的建議堵住王賁,兩軍再配合圍堵合計,哪怕無法取得大勝也不至於會喪失王賁失誤說帶來的大好局面。”武臣真的是徒歎奈何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1

第0417章 徐岩的後路

  上党郡的王賁上演絕地反擊的時候,在碭郡的徐岩也在考慮應不應該派兵策應。

  中原軍團兵力現今是接近五十萬,其中王賁那邊是十三萬,徐岩在碭郡的本部有三十萬,另外大概七萬人是留守三川郡。

  兵力達到五十萬的中原軍團,從規模看去就能看出秦國對該支軍團的期盼有多麼殷切,也能明白秦軍重新佔領中原的態度是多麼的堅持。

  在某些時候,殷切和態度並不能代表什麼,例如受於種種的原因少府的章邯優先補給的軍團就不是中原軍團而是長城軍團,倒是中原軍團龐大的兵力在缺少輜重物資的現狀下,非但沒有展現出兵力的優勢,反而因為缺乏糧草和器械人數越多越是顯得拖累。

  徐岩一算再算,若是真的出兵策應王奔,他手頭上的物資也僅能提供不到七萬人冒著寒冬北上。

  七萬秦軍並不能算少,要是對付列國的軍隊,七萬秦軍足足能夠頂得上至少十萬列國軍隊。問題是徐岩看了地圖老半天,在只有七萬能動彈的部隊現狀下,產生一種不知道該從何處下口的茫然。

  碭郡想要支援殺入上党郡的王賁,遠還沒有從三川郡出兵策應來的方便。要是徐陽想要策應王賁,從碭郡發兵要麼是原路退回三川郡,然後渡過少水,再向北百里才能與王賁會師,另一套方案就只能是在沒有後續部隊的情況下直接北上從東郡徑直殺過去。

  物資不足,徐岩哪怕知道趙國自亂,東郡可能不存在抵抗力量,他也不太想冒險從東郡這一條路線出兵,畢竟讓趙國自己多亂一段時間對來日進軍的好處更多,現在出兵過去雖然能占到便宜,可要是逼得趙國人停止內亂團結起來抵抗,那才叫得不償失。

  從這裡能看出徐岩和王賁的差別,一個是看見有便宜可占想都不想就去占,另一個則是老謀深算且目光顯得長遠。

  王賁倉促出兵已經有了結果,那就喪師接近三萬無功而返,其間或許因為縱兵劫掠又或者是因為天氣的因素,但是敗了就是敗了,也能從中看出哪怕是國家亂了只要秦軍打進去趙人並不會心甘情願接受秦國的統治。

  當然,因為距離的差距徐岩還不知道王賁自己玩脫了的消息,他在集結部隊打算回轉三川郡,再從三川郡北上支援王賁的時候,一條關於呂哲的消息從南方傳到了雍丘。

  “什麼!?呂哲與趙楚兩國聯姻?!”

  徐岩的消息來源並不複雜,呂哲治下有秦國商隊,並且重新獲得自由即將返回邯鄲的李左車也在一路上大肆宣傳,連帶獲得確切消息的韓王成和魏王咎都在推波助瀾的傳播關於呂哲要和趙楚兩國王室聯姻的消息。

  若是只與楚國聯姻,其實誰都不會太當回事,畢竟楚國敗在呂哲手中,自然是需要用點手段雙方才能停止交戰,楚國也好借聯姻呂哲得到稍微的喘息之機,要是運作妥當了說不定還能得到呂哲的幫助解除齊國那邊咄咄逼人的威脅。

  與趙聯姻就完全不同了,天下人誰不知道秦國的中原軍團成立是為了什麼,且秦國已經在和趙國交戰,更是拿下了整個太原郡和碭郡局部,眼見來年春天就有可能滅掉新複立的趙國,重新獲取東出的通道,接下來就要一一的和列國算帳了。

  只要有充足的物資,哪怕齊燕放棄坐視加入抵抗,五十萬秦軍都有可能在來年的秋季打到邯鄲城下,可是在這節骨眼呂哲竟然與趙國聯姻了,這就不得不令人猜疑和思考了。

  呂哲為秦國之臣,哪怕現在已經是自立的狀態,呂哲都還沒有公開舉起反旗,被呂哲所掌握的五個郡,只要是有城池的縣,哪個縣不都還是插著“秦”字旌旗?

  正因為呂哲自立而沒有公開反叛,咸陽中樞一再討論的結果是,除非呂哲滅掉楚國,解除百越那邊的威脅,不然呂哲出兵秦地的可能性不足三成,因此在一次出兵剿滅未果之後,秦國才對呂哲的自立選擇暫時性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正在秦國用半年的時間做準備,等待來年秋季大舉用兵之際,傳出了呂哲即將與趙國聯姻的消息,這不但是徐岩自己以外,可能咸陽中樞那邊在得到證實的消息後也會手忙腳亂一陣子。

  與趙聯姻,這是從政治的角度上發出一道聲明,證明呂哲絕不會坐視趙國滅亡,那麼秦國就該好好思考那個自立而沒反叛的逆臣會不會改變以往只針對楚國和百越的策略,來一個增兵巴郡和出兵漢中郡直接威脅內史郡安全的舉動了。

  正在集結部隊的徐岩愣了老半天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是對剛剛被調來中原軍團出任校尉的徐陽講,不過那語氣很令人難以猜測實際的心情。

  “看看你那位結拜的小兄弟,短短一年之內手握五郡,更能發兵數十萬征戰疆場,真的是令人難以想像,且值得驚歎啊!”

  沒有破罵,有的是一種羡慕外加欣賞,徐陽說理解的是這些。

  站在秦國重臣和一個秦軍軍團的主帥立場上,徐岩是應該破口大駡。但是站在自家小輩和呂哲是刎頸之交的私人立場上,他用讚歎和欣賞的語氣也不算出格。

  “沒人能想到一個陽周屯長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蒙恬、王賁、我,我們全部小瞧了這位元呂氏哲,你的結拜三弟,只有中車府令趙高算是慧眼識豪傑早早下注。”

  徐岩有足夠的地位,他所瞭解的情況要比很多人多得多。

  說實話吧,始皇帝嬴政雖然惱火一個秦人在南方搞什麼自立,可是從某些方面來說是樂意看見秦人在南方崛起而不是南方被楚國全奪了去。

  朝中的大臣呢?有相當多的人對呂哲在南方自立其實也並不是多麼的痛恨,他們能看清楚大秦即將面臨的局面,說得不好聽一點哪怕是能撲滅中原的叛亂大秦都會元氣大傷,而北方可是還有將近三十萬人的草原胡人正在集結,隨時都可能直撲而下,到時候大秦能不能撐住哪怕是長城軍團的主帥蒙恬自己都沒有把握。

  呂哲意外在南方崛起,豪奪了楚國複立後大秦無力固守註定會失去的五個郡,這已經能算是秦國不想看見但是最好的結果,至少要是楚國重新佔據南方,結果肯定是要比呂哲在南方自立更差。

  在這種現狀下,特別是呂哲對大秦沒有表現出太強的攻擊性的前提下,秦國對呂哲的態度複雜十分情有可原。

  根據小道消息,目前病重的始皇帝,不止一次召集重臣商議是不是要派公子南下,而原定是派九公子高南下似乎出現了些許的變動,始皇帝改為想要將在長城軍團的扶蘇召回咸陽,然後派人到南陵與呂哲溝通,轉為讓扶蘇南下。同時,始皇帝想在皇室挑選公主下嫁呂哲的消息也伴隨前面那個傳言被傳了出來。

  或許是很多人多想了,他們怎麼看都覺得被病痛折磨的始皇帝是在安排什麼,在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那麼將南方自立的呂哲當回事,似乎是想懷柔的同時為大秦留下一條看上去並不是太差的退路。

  當然,關於公子南下和挑選公主下嫁那些消息都沒有得到證實,知道這兩條消息的人也並不多,徐岩會知道還是因為與趙高走得近。

  現在就該知道徐岩得知呂哲要與趙國聯姻的時候態度奇怪的原因了,也能夠想像他為什麼會對呂哲可能會進軍秦地的猜測顯得那麼無所謂。

  “聽說你們另一個結拜的兄弟,那個叫李良的人現在也在南邊。你那個結拜的小弟,他將李良多次派出去執行軍務,從李良到南方不足兩個月,從軍侯跳到校尉也只是兩個月。”徐岩有那麼點意味深長的補充:“看來你那位小兄弟很念感情。”

  徐陽眨了眨眼睛,他聽出了自家家主的暗示,試探道:“您是讓我南下?”

  徐岩滿意的笑了,雖然關於種種傳言無法證實,可是大秦面臨的危機擺在眼前,且光從始皇帝明知道趙高之女要嫁呂哲都依然寵信這一點來看,現在先做出安排不會有什麼錯。

  “那出兵策應王將軍的事情?”徐陽本來就是出兵校尉的一員,要是南下,北上的事情就沒他什麼份了。

  呂哲要與趙國聯姻,很可能出兵北上,這個時候出兵策應王賁很明顯不可取,畢竟要是呂哲真的北上中原軍團的後方可就危險了。但是徐岩沒想改變策略,他依然是繼續集結兵力準備策應王賁,只不過是集結的速度慢了那麼點。

  碭郡的中原軍團主力緩慢集結做出兵準備,部隊開拔前往三川郡的路上,王賁那邊先是兵敗後又取勝,但是勝了又轉回太原郡晉陽的消息總算是傳到徐岩這邊。

  喪師接近三萬,殲滅趙國七萬,挪動了半天最後又縮回晉陽,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徐岩在送走將要南下的徐陽後,他寫了一封戰報送往咸陽,攜帶的還有一封給趙高的信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2

第0418章 百越進軍(上)

  中原上演峰迴路轉戲碼,南方也是一副波然起伏。

  甌越、閩越、南越,三個百越部落聯盟用了接近二十天的時間集結起二十萬人,先是在長沙首府臨湘會合,而後又花了三天的時間進行分配整隊,這才浩浩蕩蕩沿著湘水一路向北。

  斥候將百越聯盟發兵的消息傳回羅縣,初步加固完防禦工事的司馬欣一聽就樂了,他已經接到南陵那邊中轉的消息,駱搖領著十五萬人已經進了蒼梧郡地界,照著去時開闢出來的林路,大概一個月後就能迂回到零陵。

  說實話,羅縣之所以不增兵保持五萬的兵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百越人不是那麼害怕,鼓起勇氣集結大軍過來交戰。

  此役呂哲收復長沙郡只是目標之一,更大的戰略目的是為了在長沙郡能夠消滅更多的百越人,他們巴不得百越人不逃跑而是集中大軍過來拼命。

  為了讓百越人有更多的勇氣,呂哲手頭整編完畢的軍隊都是向東在開拔,做出一副即將與楚國來一場大戰的趨勢,百越人小心翼翼地觀察後果然覺得呂哲不會向羅縣增兵,至少是短期之內不會增兵,集結起大軍要趁機會消滅羅縣的司馬欣這個釘子了。

  南陵向東開拔的呂哲軍一些是即將劃分到東部軍團的士卒,剩下則是整編時必要的長途拉練,可是百越人哪裡知道訓練一支軍隊需要做這麼多功夫。

  百越的第一批大軍有二十萬,那已經是百越在長沙的三分之二兵力,譯籲宋、開明森、騶無諸的號令一下,從出發地臨湘到接近羅縣的十裡之內,百越人的身影在湘水兩岸看去真的是密密麻麻,連帶湘水這條連接著長江的大河河面上也鋪滿了閩越人操駕的小舟。

  司馬欣接到斥候回報,百越人將二十萬大軍拉得足有七八十裡長,聽到這個探查直呼可惜。

  要是按照正常情況,百越人將自己部隊的行軍拉得那麼長,司馬欣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分段襲擊的機會,可惜的是他在羅縣的主要目標就是將百越人像是蒼蠅聞到屎味一樣的撲過來,而不是以擊敗百越為目的,不然趁百越大軍拉開出兵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忍了大概三天,司馬欣眼見百越大軍行軍速度依然是不緊不慢,先頭部隊已經抵近羅縣十裡內,後續部隊卻還在六十裡外,他召來將校們一起商議。

  “老是縮著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恐怕會讓百越人起疑,本將尋思著是該派人襲擾一下。”

  本將這個詞是司馬欣跟呂哲學的,一自稱就再也改不了口了,概因聽上去十分有氣勢。

  他們待在羅縣是為了吸引百越人來打,但是龜縮在羅縣眼睜睜看著有天大的好機會而不利用,確實是顯得太反常了。

  提職為校尉的翼伽,這個怎麼看都是呂哲親信中的心腹,他可是和呂哲學了不少東西,見俾將以上的將領都發表完自己的意見,這才說道:“大好機會不抓,百越人恐怕是要起疑,不如出兵攻擊百越先頭部隊,一旦有百越人的後續部隊支援上來,假裝不敵退回便是。如此一來也能坐實我軍防禦有餘出擊不足的士氣低迷假像。”

  先前都是贊成出兵但是沒講這麼一層關係,翼伽一說完所有人連帶司馬欣都是不斷頷首。

  其實當他們沒有想到這一層關係嗎?不過是留給呂哲親信加心腹一個表現的機會,畢竟誰都能看得出翼伽的前途不會止步于校尉,現在多多經營一下關係有好處沒壞處。

  司馬欣更是說道:“既然伽校尉有這麼深刻的瞭解,這次出戰就交給你了。”

  翼伽也不是傻瓜啊,他見所有人都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哪有不知道是謙讓功勞,也不矜持,直接應:“嘿!”

  有必要矜持嗎?完全沒必要!翼伽太清楚他們為什麼要謙讓了,呂哲雖說是秉持著無功不賞的公正性,可是看上眼的部下總是會尋找機會讓其立功。翼伽的妹子翼秀會是呂哲眾多女人之一,他本人更是從內史郡邊境一直與呂哲混到陽周又一起待了快一年的哥們,這些關係誰不知曉,再過多的矯情反而顯得虛偽,不如坦然的應下,在對待袍澤的時候謙讓有禮,也用自己的本事立下戰功,那才是最能堵住流言蜚語的行事方式。

  除了翼伽有這樣的待遇,遠在泗水郡幫魏韓兩國整軍的李良其實也有差不多的待遇,說白了呂哲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平白無故的提升人,而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讓重視的人立功,這已經是最為公正的方式,畢竟那一套公正的制度被良好的執行了下來,無功不得晉升,有功必得賞賜,誰還能有什麼意見。

  帶著五千本部,翼伽從東門而出,稍微繞一下泊羅河,從東南面進行一個小迂回,在這期間百越人竟是毫無察覺。

  事實上羅縣周邊的水系一點都不少,除了在西南面十五裡外有一條洞庭水、資水、湘水的交流河之外,東邊的城外不足五裡就是泊羅河,百越人自覺司馬欣幾乎全是不善水的秦人,只是關注沒有水系擋路的正南面,其它方位派去盯梢的幾乎就沒有。

  等待繞了約二十裡路,翼伽帶的五千人在後世湘陰市現在還是一片荒地的區域終於是被百越的斥候發現,不過這個時候翼伽的本部已經離百越的先頭部隊建立起來的城寨只有三裡地。

  是的,百越人的軍隊駐軍營盤不叫軍營而是叫城寨,概因百越集結起來的隊伍根本就不規範,是以部落形式的方式來成軍,除開少部分有中原基本軍事知識的頭領,百越人哪懂得怎麼立下軍營,只有砍來隨處可見的木材劄成木排,然後豎立起來成為一道道圍欄就算成寨。

  百越人穿麻布衣的都少,基本是身披獸皮就是遮羞的衣服,還有結草成裙的人存在,哪有多餘的布料?因此立的城寨幾乎是沒什麼帳篷,更多的是用木架子搭起來的草窩,以至於翼伽帶人推到圍欄殺進城寨的時候,進攻的士卒隨便拋一枝火把就能點燃一座草窩,然後燃燒的草窩子被風那麼一吹就能引燃旁邊更多的草窩。

  一劍捅死慌不折路跑到跟前的一個百越人,翼伽一眼看去到處都是追著身穿獸皮甚至什麼都不穿的百越人砍殺的本方士卒。

  說句大實話,呂哲瞧不起百越人,覺得百越沒有致命威脅,不但是因為百越的部落林立內部亂七八糟,更多的是因為百越確確實實是工藝落後,只有極少數的百越人擁有金屬兵器,很多百越人要麼是拿根木棍就是武器,要麼就是在木棍上綁塊尖銳的石頭,儼然就是一個石器時代的對手,這樣的敵人除了擔憂躲起來搞偷襲,能有多少威脅啊。

  從翼伽帶人沖上去推到圍欄到殺進去縱火砍人,也就是大概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大概兩萬餘百越人,也不知道是哪個族,看樣子南越和閩越居多的百越先頭部隊徹底完了。

  “……”眼看城寨大火沖天,翼伽徹底的茫然了,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們是該廝殺到後面的百越人來增援然後假裝敗退,可是現在百越被殺的被殺,燒死的更是不少,剩下的人不是投降就是跑了,百越首領還會派兵前來支援嗎?

  說到底還是第一次獨自領軍作戰,百越人太不經殺,殺得興起的翼伽沒有把握好尺度,結果把自己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

  “留下部分人將那些被俘的百越人押回羅縣,其餘人追!”翼伽和呂哲果然沒有白學,現在主動撤兵肯定是要把百越人嚇住,那就做出一種得勝後冒進的姿態,等待遭遇百越人的時候廝殺一陣再退才說得過去。

  先頭部隊遭襲,半個時辰不到兩萬部隊被不知道數量的呂哲軍焚毀城寨,本方被殺死不知道多少人,後面的百越人有那麼點發懵地看著不斷冒煙的前方,不知道是該過去幫忙還是趕緊後退。

  翼伽替百越人解決了不知道該退還是進的難題,三千殺氣騰騰的士卒一路狂奔再次遇上一支大概五千人的百越敵軍,一陣衝鋒後正廝殺著,反應過來的百越人派遣來兩萬援軍的時候,這支殺得手軟且數量不多的呂哲軍總算是能做出沒有後續援軍無以為續的疲憊姿態,在一陣蒼涼的號角聲中且戰且退。

  率領兩萬百越部隊上千支援的人是開明森,說實話他與呂哲軍交手之後是被兇悍的呂哲軍士卒給嚇到了,正猶豫要不要率軍逃跑的時候呂哲軍竟是退了,這又讓他鼓起勇氣硬撐了下去。

  百越的部隊也就那個樣子,不但不對低層的士兵還暈懵的時候,各個小頭目絕對是率先就跑,需要等更高級的小首領帶人過來,人多了才會想到自己也不光會挨砍也能殺人。

  翼伽這一次可不敢殺得太狠了,他們退了大約五裡,等待因為追著追著膽子變肥的開明森呼喊加速追擊的時候,翼伽立刻很恰當地命令部隊做出不敵的樣子,接下來就是撇開腳丫子往羅縣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32

第0419章 百越進軍(下)

  翼伽帶人撤退,退著退著覺得戲應該演得真一點,且百越人也確實沒有纏住的能耐,乾脆就下令各五百主帶人分散而退,這樣一來倒是真的有點像是心理承受不住四散而逃的模樣了。

  開明森是南越部落聯盟酋長,不過說實話有多少帶兵的能力真的很難說,在見識的層面上南越本身是蠻荒階段,他又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能有多少眼光可想而知。

  僅僅是一個白天,從翼伽開始發動襲擊到主動退卻,超過五千的百越人被斬下首級,更有至少兩千人被火燒死,被俘近千,逃跑的就無法計算了。

  但是算術都不怎麼樣的開明森不知道那些,他只知道在自己率軍英勇的反擊下終於擊敗了來犯的呂哲軍,己方損失近萬逃跑不知其數,翼伽那邊不會是傷亡不到五百人。

  眼見實在是追不上潰不成軍的呂哲軍,開明森覺得自己是打勝了,便得意洋洋地派人向譯籲宋和騶無諸炫耀,然後稍微停下來聚攏部隊,接著又繼續往羅縣逼近了。

  得到前方開明森派人來通知的戰報,一直在擔心是不是有什麼陰謀的譯籲宋愣了半響,倒不是他認為死傷潰散那麼多百越人成功擊退來犯不知道多少的呂哲軍有什麼不對勁,他本身就在懷疑己方部隊的行軍拉得那麼長為什麼敵軍沒有襲擊。他會發愣的主要原因是司馬欣早不打晚不打,等待開明森帶著部隊再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為了保險起見,譯籲宋派人實地的統計雙方戰損,花了一天的時間才算是初步瞭解,來襲的敵軍數量不會超過一萬人,敵方主將叫什麼到底無從查起,本方在敵軍的襲擊下,連戰死到跑不見蹤影,差不多三萬人就消失在北上進攻羅縣的序列裡,而帶著敵軍首級邀功的數量竟是不足百顆!

  “損失了近三萬,只砍了敵軍四十六顆首級?”譯籲宋有點發毛了,他現在還看不出來襲的敵軍並不是潰逃而是主動撤退才有鬼了。

  可是譯籲宋發現不對勁又有什麼用?第一次帶兵就擊退了華族軍隊的開明森,這個南越的部落聯盟酋長腦子裡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竟是大肆宣傳自己擊敗了不可一世的華族精銳。

  來犯敵軍是被打退了毋庸置疑,拖拉的百越大軍得知前方勝了,而且是南越部落聯盟酋長親自帶兵獲勝,刹那間哪有不士氣大振的道理,沒人去注意損失了多少人才殺死敵軍多少人,只知道勝就是勝了。

  本來還在思考是不是該退回來的譯籲宋這下沒轍了,連帶猶豫不決的閩越部落聯盟酋長騶無諸都加快了行軍的速度,譯籲宋在群情激昂的現狀下怎麼可能還叫他們退軍。

  “到處透露著詭異啊!”譯籲宋說得不止是前方,後方沒來得及解決的甏氏、黃氏,還有那個本來左右搖擺的連氏:“他們最近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為了試探三氏,譯籲宋在集結部隊北上的時候做了不少事,派人前去徵調軍糧,除了連氏依然無視之外,甏氏和黃氏倒是多多少少拿出了一些,但是在出兵的問題上三家一致的強硬,出糧出錢可以,兵是一個沒有。

  可不是嘛?陽氏完蛋之後,黃氏和甏氏變得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氏也一直在徹底合作和抵抗中搖擺,現在三氏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對待百越聯盟雖說算不上有求必應,可是也沒有再四處搗亂添堵,還喊出了什麼呂哲殺來應該互相合作抵抗保土的口號,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正常的事。

  “呂哲打過來他們也不會落到什麼好,不出兵是害怕兵力損耗了我們拿他們下手更加易如反掌,似乎沒什麼反常吧?”騶無諸對三氏的反應看得很淡,也覺得有這樣的反應理所當然。

  正是理所當然讓譯籲宋覺得不正常,只是他無法理清到底是什麼地方透露著詭異,無法理清頭緒也就無法說服另外兩個部落聯盟酋長,特別是南越的部落酋長開明森就是一個認定了撞破南牆不回頭的傢伙,沒什麼道理好講。

  被襲擊了一次,略有損失……哦,被襲擊時那些四散而逃的百越人又歸回了,所以損失算起來只有接近一萬,對於擁有二十萬的百越來說還真的不算是太多。總之是覺得人多勢眾的百越,三個部落聯盟酋長在距離羅縣的正南方平原上會合的時候,他們不管是有什麼不同意見到了這一步都沒什麼好計較了,只有同心合力先攻下羅縣這個共同的目標。

  也不知道是不是開明森太會吹噓還是百越人好騙,三個部落聯盟酋長只是集結能控制的二十萬人,到了百越學華族什麼圍三闕一將羅縣從三個方向包圍,短短五日內圍攏在羅縣周邊的百越人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十余萬,而似乎還有越加越多的趨勢。

  譯籲宋、開明森、騶無諸其實早就該發動試探性進攻了,可是發現其他部落的人一直彙聚過來,本著試探要損失兵力的心思,正在編組其他部落的百越人,打算用那些小部落的人去當炮灰,因此一直拖了下來。

  自願被圍困在羅縣的司馬欣等人,他們看到城外密密麻麻搭滿了百越人特有的草窩子也愣了。

  試想看看,站在五丈高的城牆之上,一眼看去連綿十數裡的營寨,然後到處都是在走動的人影,那些人是隨時等著撲上來廝殺的敵軍,看到這麼一幕恐怕無論是誰都會稍微心裡發怵吧?

  百越營盤不像營盤,城寨不像城寨,部隊的分佈有點軍事常識的將軍一看就會發笑,可是架不住數量真的是太多了。

  “好像……足足有三十多萬啊?”少艾愣神之後呐呐地說。

  長沙郡先後湧入的百越人不知道有多少,主體是甌越、閩越、南越,這三個部落聯盟倒是能算出多少人,後面加入的東治、番禹、西甌、句町等等小部落的百越人,那就無法統計到底是多少人了。

  翼伽卻是老神在在:“蠻族部落眾多,有這麼多人也算正常。”

  其實吧,在百越諸部落中,稍微有威脅的也就是甌越、桂越、閩越,這三個百越部落聯盟社會體系一樣落後,可是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些手持金屬兵器的士兵,其餘部落的百越人連穿麻布衣服的都少,隨便拿根木棍就算是武器了。

  其餘人看到這麼多人多多少少有些發怵,司馬欣見了卻是十分滿意地在點頭:“之前預計也就是十五萬到二十萬之間,沒想到百越人有這魄力集結起三十萬人過來。”

  超額完成任務了啊,司馬欣最開心的就是這點,百越集結過來的人越多,那麼他的功勞也就越大,至於羅縣會不會失陷什麼的,五丈高的城牆,預先准好的滾石檑木,再加上有豐富守城經驗的軍官,他還真沒有想過羅縣會陷落這麼一回事。

  認真的說,處於蠻荒社會階段的百越最多也就造點梯子攀城,畢竟荒涼的社會結構百越人本身就沒有造城的本事,部落之間的交戰無非就是破開營寨,或者是森林、山區滿地跑,誰見過百越人會打造除了梯子之外的攻城器械了?

  眾將見司馬欣臉上充滿喜意也回過神來了,他們想了想還真的是那麼一回事,百越人不善攻城,那他們在糧草充足和器械儲存足夠的羅縣堅守個把月似乎還真的不是什麼難事,而似乎百越人越多,他們日後被評功的時候功勞也就越大?

  “百越人手裡的傢伙千奇百怪,上次交戰的時候三個百越兵拿著削尖的木棍捅一名士卒捅半天反而被一手一劍刺死,那畫面看著令人發笑。”翼伽用著誇張的語氣在說,他會這樣是在緩解同僚的緊張。

  一時間,原本就放鬆下來的將校們一陣“哈哈”大笑,再認真看一下城外的敵軍,看見身穿獸皮或者圍個草裙的百越人十分多,他們手裡的傢伙也還真的都是木棍什麼的,那笑聲也就更大聲了。

  “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重視敵人,主上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放鬆緊張的情緒應該,可是司馬欣可不希望這些將校過分的輕敵,他左右看了看:“明日百越該是會邀戰,誰願意出去會會?”

  在場將校就沒一個願意落於人後的,霎時請戰之聲就沒有停過。

  “明日出戰,裝裝樣子就要敗回來。”司馬欣說完,原本在請戰的人立刻閉嘴。

  驕敵戰術嗎?翼伽想了想,他最近被照顧得最多,也是時候還還人情了,再則詐敗真的是什麼好活,因此道:“既然同袍們謙讓,那這個功勞我領了。”

  司馬欣深深地看了一眼翼伽,其餘人也都是含笑看過去,他們本就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翼伽主動請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翼伽這個舉動倒是讓一些原本看他不太爽的將領稍微改善了一下看法。

  說來也是,好活接了,稍微照顧主上親信加心腹誰都不好說什麼,但是次次佔便宜不吃虧,誰見了心裡會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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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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