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2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0章 欲望(上)

  會出問題的,遲早是會出問題的。

  建設軍隊所有人都樂意看見,畢竟現在就是大大的用兵之際,沒有軍隊就等於沒有安全。軍隊的建設也都願意支援,可是訓練出一支只有集體沒有對錯那麼極端的軍隊,要是失控了該怎麼辦?

  很多人都清楚對軍隊的重視不等於是要放縱,可是他們不理解這麼顯白的道理自家的主上為什麼會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瞎操心?有會軍隊的軍律來約束士卒?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好多個問號在很多人的腦袋上懸著,他們並不覺得一支已經被放縱的軍隊是軍律能夠約束的下來。因為人學壞很快,學好卻可能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

  “他們純粹是瞎操心!”呂哲笑著對周邊軍方體系內將校說。

  身為軍方一員,主上優待軍隊自然是將校們十分欣喜的事情,他們才不會去管文官體系擔心的那些事情。

  呂哲對軍方優待,只要是軍隊體系中的人都能看出,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呂哲的優待是有前提性的,那就是軍方要團結在呂哲的周圍,他們也明白這一點。

  如果是在現代,軍方的這些人知道“軍閥”這個稱呼的含義,他們肯定會明白呂哲為什麼那麼做。

  不就是籠絡軍方嗎?在戰亂的年代,只有軍隊才是一切的根本,有點頭腦的人都會先獲得軍心,其它如軍民矛盾、武官會驕縱等等,那些都是可以暫時放下的“小事”。

  呂哲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是軍隊所帶來的,他很清醒的認知到民心重要,可是軍心對他來說更加的重要。再則,他只是在教育軍隊的士卒該有一個集體感,沒有讓他們去欺壓良善吧?後面也會進行思想教育和用軍律來進行約束,事情都還沒有發生怎麼文官體系的人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呢?

  難以明白不等於不明白,其實自從軍政分離的命令被下達,文武之間的區別就已經存在。文官體系在勸諫、在抱怨、在擔憂,種種的種種就是在發聲,提醒呂哲至少應該考慮一下地方上的事務。

  這種現象是每一個集團中文武都會發生的事情,當自己的君主完全將注意力和喜好性偏到某一面的時候,不管文武都會盡力的增加自己露臉的機會,吸引君主的注意力。如果要用兩個字形容,那就叫邀寵。

  “主上,分為三期,第一期一個月,第二期三個月,第三期半年。這三期下來,若是合格的士卒超過預定的數量,那……”季布腆著臉,他已經知道自己將會出任一方軍團的軍團長,領的將是中郎將銜,怎麼著都該為軍方爭取更多的好處。

  呂哲正在與韓信說話,聽到季布問最終的軍隊數量,他乜視一眼季布根本就懶得搭理。

  秦軍的威脅已經初步的解決,十萬秦軍士卒中選擇留下來的士卒不到一半,另一半已經分批發送盤纏讓其歸鄉。

  為什麼說是初步?答案就在於秦軍已經沒有建制,可是難保留下的人真的會與南方集團是一條心,天曉得日後戰事不順或者處於窘境那些留下的人會不會有其它的心思。

  原本預定的主戰部隊是十五萬,可是原本定于全批南下由秦軍組成的南部軍團建制已經不存在,那只有適當的增加兵員。

  同時,隨著秦軍建制的消失,必定是會引起後續的反應,畢竟秦國留在南方的軍隊從建制上消失了,各部將校歸附的歸附,沒歸附的都被關著,大秦用來牽制呂哲的資本已經不存在,那麼肯定是要做出進一步的反應。

  在呂哲料想中,日益顯得艱難的大秦是沒有兵力再行南調,其實就算是大秦有富餘的兵力,沒有集中起足夠的兵力能一次性掃出南方集團,大秦也不會選擇再大動干戈。

  現在的大秦需要應付的戰事太多了。

  大秦作戰歷來是喜歡以平推的方式一路橫掃過去,那麼也就預示著秦軍的兵力哪怕比敵軍少也不能少太多。

  中原軍團南下的十五萬建制消失了,等於說中原軍團的兵力沒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中原軍團的成立是要掃平中原的叛亂,在面對山東諸國全部複立且恢復國家的行政和建立軍隊,二十五萬的部隊很明顯無法形成優勢的兵力。

  想要掃平中原,面對已經複立且建軍的趙、齊、燕,只有二十五萬的兵力絕對不夠。秦國細作做過刺探,趙王歇發瘋似得擴軍已經將趙軍的總數量擴充到接近六十萬,複立的齊燕兩國也在瘋狂的擴軍,等到秦軍解決趙國之後還不知道會膨脹到多少。

  趙國擴軍,大秦對這個其實並不是太擔憂,概因趙國在戰場上步步失利,軍隊擴充是擴充了,可是沒有經過良好的訓練,哪怕是擴充到一百萬士卒,秦軍在戰場上面對那些連訓練都缺少的趙軍很有戰而勝之的信心。

  齊國和燕國有趙國作為屏障,有時間來對新擴的軍隊進行訓練,秦軍晚一天解決趙國,齊燕兩國的軍隊戰鬥力就會更加強一分。

  為了能更快的解決趙國,秦國不能只依靠二十五萬的部隊,那麼為中原軍團補充兵力也就勢在必行。

  秦國還在掌握的各郡,大量的青壯接到服兵役的通知,他們先是集中到內史郡,形成建制之後分別開拔向在太原郡和碭郡的王奔或是徐岩所部。

  大秦中樞預計在來年開春之前將中原軍團的兵力增加到五十萬,分別是北路的王奔所部二十萬,南路的徐岩三十萬。

  只要冬季一過去,哪怕是相應的輜重沒有抵達,兩路秦軍也會立刻發動攻勢。

  急了點,可是秦國別無選擇,列國已經坐視趙國單獨扛了那麼久,他們不能奢望列國會一直坐視下去。

  北疆軍團在蒙恬的懇求下也增兵了五萬總數二十萬北疆軍。現今的蒙恬正在玩命似得構建兵堡體系,在北地和上郡面對草原的方向打算修建起一條比南郡呂哲修建的更加密集和更加堅固的防禦體系。

  說實話,二十萬北疆軍想要防住來去無蹤的草原騎兵,依靠的只能是完善的兵堡體系堵防。若是進行野戰的話,打得過無法全殲,哪怕是想進行殺傷都不容易;輸了那可就慘了,兩條腿絕對跑不過四條腿。

  蒙恬給咸陽中樞的戰事預判比較悲觀,他認為光靠二十萬北疆軍很難堵住胡人南下的缺口,胡人若是依靠騎兵的機動性不與秦軍主力交戰而是從空虛範圍突破,胡人很有可能會直接殺到咸陽城下。他正在想方設法,想出一個讓胡人不繞開北疆軍南下的方案,盡力尋求與胡人在邊境決戰。

  想讓胡人與北疆軍決戰?那似乎只有一條路可以選。蒙恬說需要做的就是向陰山的匈奴王庭逼近,這樣才能逼迫胡人決戰。可是這樣一來,既要在兵堡體系留下駐軍,又要向匈奴王庭逼近,北疆軍的二十萬兵力根本就難以辦到這一點。

  對於大秦來說,蜀郡那邊也總不能不管,所以在沫水兵敗之後,秦國中樞七拼八湊了將近三萬的部隊,收復了嚴道縣之後正在鞏固防線。總數不到五萬人的秦軍所面對的是羌人與百越的十三萬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將還在增加的入侵者擋住。

  綜合秦國以上所要面臨的態勢,呂哲認為秦國中樞不過以激烈的反應來進行責難,只能是吃掉這個啞巴虧。

  大秦的形式太複雜也太艱難了,哪怕明白呂哲是一根刺在肉中的骨刺,現在所能做的也就是盡力穩住呂哲,不然有了北方、中原、蜀郡的三條戰線,再讓呂哲進兵巴郡攻入漢中郡,那被進逼在內史郡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我不明白,我們遲早與秦國都會交戰,為什麼不是趁舉世攻秦的時候加入。現在只要我們選擇攻秦,列國包括百越和匈奴,馬上就能形成一個幅員遼闊且人力眾多的聯盟,滅掉秦國似乎也不難辦到,我們為什麼不抓住這個機會?”小韓信問得很實際。

  是絕好的機會啊,還真的有可能從多線把秦國給滅了,可是秦國滅了之後呢?

  “列國都有香火情,他們滅掉秦國之後會對抗、會競爭,但是他們更加可能做的就是合力滅掉秦國之後整齊地將矛頭指向我們。對於列國來說,秦國一滅,對他們最有威脅的就是我們。”

  “為什麼?我們不也是反秦的嗎?並且是因為我們加入攻擊秦地,才將秦國面對的窘境擴大了至少十倍,秦國的滅亡我們是出了大力的,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做?”

  “是啊,我們加入攻秦,那就是在秦國不堪重負的背上壓下最後一根稻草。一旦我們兵逼內史郡,進軍到咸陽城下,那麼各地的秦軍需要勤王肯定會後撤,無論是胡人、百越人、中原列國,他們就能追在各路秦軍的屁股後面不用付出多大的代價就能參與合力圍攻咸陽……”

  小韓信不會懂的,對於列國來說,呂哲就是一個暴發戶,無論在對秦作戰中付出多少力氣,只要秦國一旦沒有了,這個暴發戶就是混在他們當中的一顆老鼠屎,必定是抱著除而後快的心思。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1章 欲望(下)

  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從感情上,呂哲永遠成不了列國的一員。這並不是說因為呂哲是秦人的身份,而是列國的君王不會允許一個非貴族出身的人站得太高,平起平坐都不允許,怎麼可能給予呂哲一個超過他們的機會?

  後世的史學家有做過專門的研究,從夏到秦一統,華夏社會一直都是處在貴族統治的環境下,是陳勝和吳廣喊出“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並成功的起兵,且是在非貴族的劉邦最後一統天下才結束貴族統治的這一壁壘。

  什麼意思呢?就是在沒有人成功以平民的身份成為天下之主之前,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他們從來都覺得貴族身為第一等人來進行統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劉邦會成功的成為天下之主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其一就是陳勝先稱王,在貴族統治天下的這一道壁壘上線敲開了一道裂痕。其後,勢力強大的項羽在分封的時候,劉邦成了漢中王,許多非貴族出身的人也成為諸侯王,算是又進一步的瓦解掉非貴族不可為王的壁壘。

  在秦末混亂中,從春秋到戰國的一些體系在不斷的混戰和破壞中消失,從某些方面來說那時候的貴族自己已經陷入無休止的互相攻伐,再有一個項羽不斷作為靶子讓眾人不得不團結,在團結中淡化貴族與非貴族出身的身份,那麼壁壘的消失也就不那麼令人意外。

  成功是可以複製的嗎?很顯然,很多成功都是可以複製。

  那麼環境呢?環境是不變的嗎?按照無數種理論,可以斷定一個小小的改變就能夠讓環境完全變得不一樣,所以環境是不可複製的。

  呂哲從來都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已經讓歷史變得完全不一樣,曾經的環境不會再重現,發生的一切也都將變得截然不同,他要走的道路已經無法從原有的歷史來判斷對錯,最後能不能獲得成功。

  不過有一項呂哲十分的肯定,他走的是一條與劉邦完全不同的路,在這條路上不會有真正的盟友,有的不過是自己實力的強大才能生存下去,才能讓列國忘記他是一個秦人,使得列國只能巴結。

  對於呂哲來說,秦國的存在是必要的,至少是在他認為自己有實力自保,乃至於可以逐鹿天下之前秦國絕對不能滅亡。所以,他會保持與列國的聯繫,但是絕對不會大規模的揮兵攻秦。在有必要的時候,他不但不會攻秦,甚至可能協同秦國對列國發動攻擊。

  一個僵持著,一個情勢複雜的天下局勢對呂哲有利,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發展來壯大,在此之前劇烈的變動一點都不能有。所以不管是秦國、還是趙、魏、韓、齊、燕、楚,她們都應該繼續存在下去。

  在這個前提下,呂哲願意幫助相對弱小的魏和韓,從物資上給予可以讓魏韓兩國繼續生存的保障。

  同樣是在那個前提下,呂哲可以容忍趙國製造謠言而不發兵進攻,秦國若是真的要支撐不住他也會發兵相救。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一直按照實際的需要選擇對我們有利的事情做,沒有一點立場的話,那樣一來我們不是在為自己樹敵嗎?”韓信錐嫩的臉上有著太多太多的不解。

  立場?呂哲也在思考什麼是立場。在很多大是大非上,站穩自己的立場才是做人的根本。可是立場是什麼呢?是簡簡單單的黑與白,中間沒有灰色地帶嗎?

  “立場嗎?只能選擇的立場?”呂哲能看出韓信的求知欲望,對於韓信乃至於很多人來說,他們需要一個永不動搖的立場。所以他看了看韓信,然後再看向同樣想要知道答案的將校:“我們的立場就是立場。當我們需要的時候,立場可以堅定,堅定到哪怕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這個立場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會讓我們走向虛弱和滅亡。對於你們來說,你們的立場是跟隨於我。我的立場是為你們的生命、榮華、富貴、後代……很多很多,有著數之不請的理由和因素,來作為基準而選定立場。”

  有的懂了,就是需要的時候就是立場,不需要的時候可以丟棄,一切以現實的需要為準則。所以有立場就是沒有立場。

  有的不懂,人一旦選擇了什麼總需要去維護,哪怕有時候需要付出生命為代價去堅持。

  “可是……若是有一天您選擇的立場與我們想要的不一樣,那我們是不是能選擇自己的立場而背叛您?”韓信問的天真,周邊的人,聽到這句話的人立刻是渾身一個哆嗦,差點沒被嚇死。

  “哈哈!”呂哲摸著韓信的頭:“所以啊,我應該一直的考慮你們的立場,給予你們所接受所想要的。”

  韓信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又問:“可是……可是……人總是不滿足的,比如信,以前是想要吃飽穿暖,有無窮無盡的兵書可以看。那些現在信已經全有了,我又想要獲得更多,比如有一支聽從我命令的軍隊,帶著他們用學習到兵法去打戰。您會滿足嗎?”

  “小韓信想要建功立業了啊!”呂哲看上去很愉快,他再次摸摸韓信的頭:“機會,知道什麼叫機會嗎?少數人或者個別人,得到一切想要的時候不懂滿足,他們想要超過自己能力地得到更多,那就需要發起挑戰,在挑戰的過程中獲得想要的結果,或者是在挑戰中屍骨無存。”

  共尉神態看去相對平靜,他知道韓信問的話很真實,呂哲回答的話也無比的正確,人想要得到什麼要看有沒有那項能力,肚皮從來都有一個容量,不是吃得越多越好,吃得過多不是擁有,是將自己活活的脹死。

  季布眼珠子在亂轉,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從五百主被提拔為率領數萬大軍的主將,然後以為可以很好的啃下某個地方,結果是自己被磕巴得頭破血流。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不甘於寂寞的人,也明白什麼叫超出自己能力的欲望。他現在所得到的一切有些是自己爭取,但是更多的是出自呂哲的容忍,禁不住在想日後自己會不會又迷失方向,想要獲得超出自己能力的東西。

  很多人都在想,想法可能是千奇百怪,不過有一點大概是相同,他們聽出了呂哲說那些話的時候的自信。如果不是對自己有覺得的自信,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明明白白的講。

  “我想獲得什麼。我能獲得什麼。我的能力極限是在哪裡。”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燕彼當然是眾多思考的人的一員,不過他想的不是自己獲得什麼。對於他來說,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不斷不斷的努力和前進。是的,他想要身份地位,想要榮華富貴。但是他明白一點,不是所有人都能高高在上,不管是人格還是魅力,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應該看清自己,才不會沒有得到反而變得一無所有。

  領袖沒有天生的,但領袖從來都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呂哲自己怎麼起家自己知道,他也明白這樣的起家過程不可能讓所有人死心塌地的效忠,他甚至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在等待遲早會來的背叛。

  說起來很可笑不是嗎?但是又可笑在哪裡?沒有什麼發生的事情會是可笑的,只有勝利的大笑或者失敗的慘笑。

  呂哲不會打擾眾人的沉思,他也將想要說話的韓信阻止了。

  對於軍隊的整編也好,發展名聲壯大實力也罷,呂哲現在該細想的是這樣的集團能維持多久。他思考過、推演過,在天下局勢沒有大變之前,他們這個集團不會內訌。但是在外部的威脅沒有了之後,得到想要的人會滿足,得不到想要東西的人會不滿。這些不光是他這個集團,所有、所有、所有……無數個所有的團體,不會所有人都得到滿足,總是會有覺得自己所得不夠的人。

  “在解除外部威脅之前的內部團結已經足夠。在解除外部威脅的過程中,會有小團體不斷不斷的出現,形成一個又一個利益團體。”呂哲看見的人,他們有的在愣愣發呆,有的很放鬆地在看風景,也有不少是想著想著不知道想到什麼而滿身是汗的人。

  “主上?”燕彼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呂哲,壓低聲音:“是不是……?”

  “唔?!”呂哲的唔不是問話,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無意識發音。

  “職是說,是不是該及早採取措施?”燕彼笑得太賊兮兮了。

  “哈!”呂哲爽朗的笑了一聲,他這一笑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然後又是一陣大笑。

  共尉與季布對視了一眼,他們也露出笑容。

  很多將校也在面面相覷,他們之中的不少人也露出笑容。

  其實現在想那麼多沒用啊,還不知道日後的局勢會怎麼樣。再則,站在這邊都是利益既得者,大多數人都對目前的所得感到滿意。

  這就是了,呂哲還是相信那句話,沒有平白無故得來的忠誠,只有共同的利益和不斷不斷的追求。他不是認為天圓地方全世界只有中原這麼塊小地方的人,這個世界是球體,除了中原、北疆、南疆,世界很大,需要征服的物件很多,一些外部的威脅消失之後他總能找到新的敵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2章 心態

  沒有任何人能看清楚自己,是任何人。

  人們總是希望得到更多,甚至是得到超過自己能力所能掌握的極限,得到自己渴望想要的,因此才會有野心家的出現。

  有的人會用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來粉飾自己的野心,他會告訴所有人自己並不是野心家,而是為了國家、民族什麼的,反正什麼偉大就怎麼說。在奮鬥的過程中,一切阻礙他的人都是國家和民族的敵人,應該從肉體和精神上給予消滅。所以哪怕是一開始共同浴血奮戰的同伴,到了某一個階段威脅到了領袖地位,那麼威脅他的人理所當然也就成了國家和民族的敵人,不但肉體要給予消滅,存在過的任何痕跡也應該史書上給予定罪。

  不排除真的有為了國家和民族願意捨棄包括生命在內一切的人,可是坦白說這樣的人大多數會在掙扎的過程中慢慢的沒了理想,將會被權力和地位所帶來一切所腐化,變得努力和奮鬥的不再是為了所謂的理想,只是死命地要保住和抓住所得到的權力和地位。

  理想是什麼?可以吃嗎?權力和地位才是可以吃的東西,而且吃起來很享受,不管是從肉體得到的奢華,還是從精神上帶來的滿足,實在是美味極了。

  很醜陋,但是很現實。不存在多麼的偉大,也不存在什麼高尚的情操。領袖所想要的是權力和地位,鞏固權力和地位之後再來按照他的想法建設國家。

  其實掌權者不都是這樣嗎?權力的得到從來都是血淋淋,會有敵人也會有同伴的鮮血,不能說那麼做有什麼不對,畢竟一山不能有二虎,總是要面臨各式各樣的挑戰,若是真的太過光明和偉大,早早就屍骨無存了,還談什麼為了國家和民族而奮鬥?所以歷史從來都不是偉大的人來書寫,而是由勝利者來塗鴉。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呂哲很明白這句話的正確性,所以他沒有談過什麼理想,亦是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他的骨子裡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在現實中掙扎,掙扎的過程中從不輕許諾言,也不會和部下說什麼是為了某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在奮鬥,想要的,能夠擁有的,在鮮血中澆灌著成長。

  也許,只是也許……到了某天,呂哲也會談一談國家,談一談民族。那個時候,他會坐在至尊的位置上,對著部下說:“我所希望的是國家的強盛,民族的富饒。現在我們已經消滅了競爭的對手,我們可以來談談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了。”

  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啊,無數人會歌頌功德,寫出美好的詩篇來謳歌,撰寫誰誰誰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憂慮國家,甚至連在吸奶的時候都想著怎麼去致力於民族的富強。

  為什麼歌頌?不是很簡單的道理麼,不外乎是為了說一千道一萬,領袖永遠是正確的,哪怕是錯誤的也是正確的。誰敢不這麼說,那就是在和國家、和民族作對,再次從肉體和精神上給予消滅。

  說實話,呂哲不知道自己會將多少人從肉體和精神上消滅,他也從不奢望消滅的物件沒有是追隨自己的部下。

  “他們……”韓信似乎有些遲鈍,他老半天了才注意到各級將校臉色不對勁:“他們怎麼了,為什麼大冷天的會滿頭大汗,有的人還魂不守舍?”

  呂哲早注意到了,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壓低聲音說:“他們在想自己應該得到什麼,想要的東西會不會超過自己的能力。”

  韓信不解:“這有什麼什麼好想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十三歲的小屁孩哪裡懂得人心的複雜,說得倒是簡單。要是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那世間可就美好咯。

  “您這樣不好,真的。”韓信指著一個臉色蒼白的校尉,那人似乎是叫周文?他的抬起來指的手被呂哲拍下,手是放下了嘴巴卻張開:“把那人嚇得渾身都在打擺子。”

  “哦?”呂哲目光移到真的在打擺子的周文身上。他看到的周文不但在打擺子,渾身上下似乎是被水給潑了,那雙手也握得都快把指甲給插進肉裡了:“這人啊,他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可惜的是能力與抱負不相等,一直被對手壓著胖揍,差那麼點一無所有的時候大徹大悟,放下罎罎罐罐尋找新的出路。”

  “嗯。”韓信這次倒是不呆聽懂了:“是說他來歸附於您。”他說著直目光勾勾地盯著視線也轉移過來的周文,“信能看得出這人不滿足於現在的身份,他在想以自己的能力應該得到更多,可是又覺得以現在的身份想要獲得自己渴望得到的東西有點難,所以在想應該怎麼做,可能是拉幫結夥,可能是向某人發起挑戰,才會想著想著把自己嚇成那樣。”

  “哈?!”呂哲越來越喜歡韓信了,這孩子還真的是觀察入微,基本上應該是把周文的心態給猜對了。

  “您再看。”韓信又開始在對人指指點點了,他手指頭點過的人有共尉、季布、燕彼、蘇烈、梅鋗等等聚在一起輕鬆說笑的人:“這些人就想明白了,他們很清楚自己要獲得什麼,也明白應該怎麼去得到。想明白了心裡肯定就透徹,有底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呂哲看向那些不知道說什麼偶爾發出一陣輕笑的人,那些傢伙算是這個集團中除了他最大的利益獲得者,而似乎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他們也沒有會被排除在核心利益之外的可能,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些人是怎麼了?站在一塊既不說話也沒有被嚇著的樣子。”韓信這次說的是秦系的將校了。

  司馬欣、少艾、李珩、周興,這些夠級別跟著呂哲上城牆段觀看軍隊整編的人都是校尉或者以上。他們確實是沒什麼好想的,決定歸附于呂哲之後命運在相當一段時間裡已經不歸自己掌握,該得到什麼,會得到什麼,看的是呂哲會怎麼用他們,而不是他們該怎麼被用。

  “用一個形容,那就是已經屈服於命運的安排。他們其實不錯,有受過良好的訓練,有足夠征戰的經驗,就是時運不濟了一些。”呂哲沒想過要將秦系的這些人當外人,他該怎麼用就怎麼用,不會因為出身,也不會因為他們是被逼迫屈服就看不起。

  有什麼好看不起的啊?人誰能真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還不是被環境說左右著,所以有什麼好歧視的?

  “信有個感覺,您其實挺喜歡秦國的,喜歡秦國的律法,喜歡秦軍的善戰。因為這樣,您好像……好像……哎喲!怎麼又拍人腦袋殼?會變笨的。”韓信又挨了一巴掌,殊不知有很多人想挨呂哲幾巴掌都辦不到,滿臉的委屈:“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您看上去蠻矛盾的。”

  “哎?我說,你到底到底都在學什麼東西?”呂哲沒記錯啊,韓信就應該只是一個兵癡,除了對軍事什麼都遲鈍的傢伙,怎麼學會猜測人的想法了?

  “學的可多了,除了您給的兵冊,蒯先生也會時常來教信法家。蒯先生法家講得可好了,還教信應該怎麼多與你親近,說是您很喜歡信,等信長大了肯定會重用的。等我長大了……”韓信滿臉的興奮,做著一個統兵數十萬馳騁沙場的美夢,殊不知說的那些話讓呂哲的目光刹那間變得銳利,不過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呂哲的目光又變得平和了下來。

  “蒯先生教你的法家是哪一派?”呂哲問。

  法家有三派,其一重“術”,以在戰國中期相韓昭侯的“鄭之賤臣”申不害為宗。所謂“術”,即人主操縱臣下的陰謀,那些聲色不露而辨別忠奸,賞罰莫測而切中事實的妙算;其二重“法”,以和申不害同時的商鞅為宗。他的特殊政略是以嚴刑厚賞來推行法令,使凡奉法遵令的人無或缺賞,凡犯法違令的人無所逃罰;其三重“勢”,以和孟子同時的趙人慎到為宗。所謂勢即是威權。這一派要把政府的威權儘量擴大而且集中在人主手裡,使他形成恐怕的物件,好相壓臣下。

  “哪一派?您說的是法、術、勢?”韓信果然是有學到一些東西:“蒯先生沒有具體的講哪一派,講得更多的是韓非子的著作。講的是以君為主,法術勢相輔相成。”

  韓非子?那個說話結巴的戰國最後一位思想家?呂哲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睛,想著是不是應該找一本《韓非子》來熟讀一下,心裡又覺得蒯通這個老傢伙與韓信果然是有緣分,兩人歲數相差那麼多還能聊到一塊去,結果都成師徒了?

  “不、不是。”韓信很認真:“蒯先生說,他的學問只有一些是我能學的,有許多不能學。所以,信與蒯先生不是師徒關係。”

  “嗯!?”呂哲稍微愣了一下。

  “蒯先生說,那些不能教給信的學識,只能教給您或者您的嫡子。”韓信還是很失望的,一個有著奇強求知欲望的人有知識而不能學都會這樣。

  呂哲明白了,權變之術確實不是所有人都能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3章 李牧之孫

  平靜……,哦,不!不能說平靜,十數萬軍隊在整編,該留下的留下,該被安排復員的復員,都是青春熱血的,不管是被挑選為戰兵還是劃拉去當屯田兵,對於他們來說就沒什麼平靜可言。

  那該怎麼形容呢?說是安全那也不對,北邊的暫時不說,南面有侵佔了長沙郡的四氏和百越人正磨刀霍霍地向黔中郡移動,東面有一個半殘不死的楚國在搞什麼勵精圖治,基本就不存在什麼相對安全的環境。

  那好吧,從大方向和大環境上來說,呂哲將近期的收縮視為一種必要的戰略潛伏期,無論是在軍隊的整編和民政的發展,確實是沒什麼好大動干戈的地方,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還需要避免大動干戈。

  軍隊的整編一切有了方案,該做什麼就按照既定的方案來進行,呂哲不需要親手親為的去操練每一名士卒。

  民政的發展也有了計畫,該簽發的行政命令早就下發,誰該負責什麼也早有安排,呂哲等待的就是驗收成果。

  不需要瞎折騰什麼了,有了相關的方案和計畫,再有那些作為觸手去做事的人,呂哲現在多折騰是打亂計畫和破壞方案。

  會有平靜的錯覺,那是因為呂哲突然間發現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時候,他這麼個只需要偶爾下部隊看看,時不時查閱一下文官上報公函的人,好像……好像快閑出病來了。

  趙使被驅逐了,正確的來說是趙國正使田叔和一相干的閒雜人等被驅逐了,有那麼個有點相干的人,就是李牧的孫子李左車,呂哲覺得這人似乎有留下的必要,因此給扣押了。

  或許也不是扣押?呂哲做人是現實了一些,可是對於一些人,哪怕是祖上的先輩蒙蔭,他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敬意。當然,前提是別阻礙到他。

  李牧,戰國時期趙國之名將。這個名將的聲威不是在華夏內戰中得到,是屢次在抗擊草原胡人時用胡人的鮮血來成就。

  李牧,這麼一位對異族征戰屢次獲勝,最後成為趙國抗拒秦軍入侵的名將,脊椎沒有在對秦的戰場上被打折,倒是被自己人把首級給摘了,是一位悲情的英雄。

  呂哲有讀過史,像李牧這種對外不斷勝利卻死在君王、朝堂手裡的名將在華夏歷史上多不勝數,他有時候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直到那麼某一天想明白了,是因為太多人的恐懼和窩囊,有那麼一個不恐怖和不窩囊的人存在讓太多人覺得羞愧於活在世上,所以在恐懼和窩囊中爆發出了扭曲,那麼就會想方設法地把那個“異類”給殺死了。

  李左車的長相很不錯,有著一張堅毅的國字臉,可是這麼一張臉卻是看著沒有半點堅毅的影子,給人的第一印象似乎有些……有些小心翼翼或者說無奈。

  不是因為被扣押所以才露出小心翼翼或者無奈的表情,呂哲能看出李左車的內心裡有著很多的故事,是向誰都無法傾述的悲傷,還有對世態的一種炎涼感。

  “知道我為什麼將你留下嗎?”呂哲沒怎麼著李左車,說是扣押也沒有五花大綁地大刑伺候,安排的地方舒適,吃的東西也算豐盛,該上的酒也從不缺少,只差安排幾個小娘伺候著。

  李左車看了看周邊,住的這座府宅似乎是呂哲勢力下只有校尉才能住的地方,再看看案幾上的水煮肉和南陵酒,在中原能頓頓這樣的人哪個不是達官貴人。他將眼睛移到那些手握劍柄筆直站立的甲士,看了有那麼一會才將目光移到不遠處的呂哲身上,然後嘴角帶著自嘲,只是搖了搖頭。

  呂哲琢磨著李左車搖頭是最好的答案,因為他都沒想好該怎麼對待李左車。

  “您……,那個,您與大趙開戰了嗎?”李左車很不習慣這種周邊滿是甲士,而且那些甲士隨時都有可能沖上來抽出長劍結果了自己的壓迫感。

  呂哲上上下下看了一下李左車,半個月不到呢,李左車與來南郡之前似乎胖了一些,不過皮膚倒是依然不怎麼樣,看樣子就沒少到庭院裡抬頭望天做詩人狀。

  一起來的都走了,只剩下李左車這麼個人,他們是有做出過危害呂哲的事情,說心裡不為自己感到擔憂那絕對是假的。

  呂哲心裡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他看到過太多的人……是現在的人,不是現代人,他們在心情忐忑的狀態十分喜歡對著天空發呆,一站絕對就是一個小時以上。

  開始了,又開始了,李左車見呂哲沒有說話,立刻又是脖子斜著往上抬起四十五度角,腦袋仰著不是出自驕傲,就是一種慣性,一種可能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在幹什麼的下意識肢體動作。

  “趙國的太原郡已經全面失守,在碭郡也有徐岩所率的十五萬中原軍隊正在圍困大樑。”呂哲等待李左車視線轉過來才繼續說:“中原軍團擴編了,增加到五十萬的兵力,部隊預計在開春之前會抵達相應的位置。”

  “五十萬……秦軍嗎?”李左車似乎一點都不吃驚,那句話就是純粹的重複。

  “是啊,五十萬秦軍攻趙。你們的王上也下令,在七郡同時招募,要集中所有能動的人和秦軍力戰到底。秦軍當初攻伐趙國的時候用兵也是五十萬,那時候趙國雖然不強大,可是比起現在來說總歸是好一些,有完善的政府、有精銳的建制,那時候趙國在五十萬秦軍的進攻下亡國了。”呂哲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在笑:“現在的趙國,你是趙人,告訴我,趙國拿什麼抵抗秦軍?”

  曾經有還算強盛實力的趙國在五十萬秦軍的攻伐下一敗再敗,現在的趙國,一沒有外援,二缺糧少兵器,李左車實在是說不出“拿一腔熱血”“拿眾志成城”這些空虛的話來回答。

  “趙……趙人會抵抗,抵抗不了了,下一個是燕,再接下來會是誰?您或是齊?”李左車知道擋不住,幾十萬士卒和幾十萬人是兩個概念,就算趙王招募出一百萬人來,那不過也是多一百萬個死在戰場上的農夫,以其說是要抵抗秦軍不如說是在進行瘋狂地掙扎:“你們……不,不是你們。您不是列國,您至少擊敗了十五萬的秦軍。哦,魏韓也不算,他們連自保都成問題。是齊、燕、楚,他們,他們沒有改變自己鼠目寸光的狹隘。您呢?您覺得趙國亡了,您會怎麼樣?”

  喲呵,迂回戰術,說那麼多就是在秦國再次得勢呂哲也會成為秋後的螞蚱。

  “列國嗎?我沒看見列國,只看見一幫喪家之犬一次還想做第二次喪家之犬的窩囊廢。這幫窩囊廢不但鼠目寸光,而且不斷地在幫自己挖著墳墓。”呂哲一點客氣都沒有:“趙國如果不是作為第一個被秦軍攻伐的對象,會與齊燕等窩囊廢有什麼不同嗎?會派兵支援,還是會出錢出糧?”

  “您不也坐視……”說到這,李左車醒悟過來了,那是在為製造謠言的事情指桑駡槐呢。

  “聽懂了啊?”呂哲再次扯嘴角了,他來這裡純粹就是閑的,根本沒有具體的計畫或是什麼。他用著嘲弄的口吻:“知道,怎麼就不知道呢?趙國需要盟友,哪怕是一個趙王認為是暴發戶的盟友,因為列國靠不住了,所以覺得放下自尊來求援不符合貴族的身份,所以有空隙了為什麼不鑽,要是能依靠謠言讓我這個暴發戶氣得三屍神炸跳,哪怕出兵是攻打趙國,只要能出兵到中原把水給攪渾,那都是好的。”

  李左車愣住了,他們原本的打算就是那樣,秦卒暴動也罷,呂哲惱火也好,他們想看見的確實是呂哲能出兵中原。只要呂哲出兵中原,趙軍主動退卻或者有意勾引,趙國總是有辦法讓呂哲軍與秦軍接觸,那樣一來就不信雙方能克制得住。呂哲軍與秦軍打肯定是要打起來,一旦打起來想收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那時趙國再運作一下,呂哲會不結盟嗎?

  “我猜中了?”呂哲“哈哈哈”一陣大笑,複道:“我寧願去打楚國,去鑽嶺南的林子,就是不去中原。”

  李左車眨了眨眼睛,他算是看出呂哲來這裡不是為了招降,不是為了折磨人,純粹就是過來看看自己這個李牧的孫子怎麼樣,然後閒扯。他可能沒聽過“言多必失”這個詞,可是從呂哲的話中,他聽出了呂哲接下來的戰略:“您……您不擔心秦國解決趙國,攻下中原,列國覆滅之後秦軍拿您開刀嗎?”

  “你爺爺……是怎麼樣的人?”呂哲看著滿臉不可思議的李左車,不理會其驚訝,轉了個話題。

  “我……”李左車是真的無奈了,他沒有從呂哲身上看出一個五郡之主、手握數十萬雄兵‘上人’該有的威嚴,也不知道呂哲這樣的人是怎麼能發展到擁有五郡又有那麼多雄兵的:“您……”,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呂哲了。

  呂哲是真的好奇,想從李左車嘴巴裡瞭解李牧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4章 痛快的瘋癲(上)

  子不言父之過,何況乎李牧是李左車的爺爺?

  李牧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每個人對他都會有一種看法,有榮譽感的人會說他在戰場上是一名不敗的將軍,有忠誠感的人會說他為趙國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覺得死得太過冤枉的人會說他是一名悲情的英雄。

  華夏歷史上從來都不缺乏死了的英雄,從來很少看見活著的英雄。為什麼?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或許是活著的英雄容易對統治者產生威脅,所以英雄都是烈士?

  “列國何其愚蠢,他們知道趙國亡了之後會是列國,可是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總會覺得現在倒楣的是別人不是自己,存在一種帶著奢望的幻想,打從心裡就覺得自己不去招惹秦國,那麼秦國打完趙國之後元氣大傷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李左車臉色開始變難看了,列國真的是抱著這樣的僥倖心理,他們在複國之後並不覺得秦國可以重演一統天下的舊事,畢竟秦王老了,秦軍在一統之戰中也死傷不少,算是那個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他們那些“魯縞”正拼命加厚自己,期望能多讓秦軍射幾箭。

  僥倖心理啊,戰國期間列國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態被一個一個滅了,直到身邊已經沒有了可以看笑話的物件,他們才回過神來自己成了唯一一個要被笑話的人了。

  是什麼讓重新複立的列國覺得秦國沒能力再一統天下,天下會恢復到諸國並列的局面?難道秦國百多年的積蓄真的在一統之戰中消耗光了,還是秦軍的精兵在一統之戰中死得快絕了?

  “我問過許多的部下,問他們對秦國怎麼看。他們給我的答案都不一樣,有的在說老話,說什麼秦國是虎狼之國,抽劍必殺人。我說講這話的人是狗屎,有面對敵人抽劍不殺人的麼!?虎狼?我還虎豹!是因為戰場上打不過秦軍,嘴皮子上為自己的懦弱在奢求安慰,認為自己是人,面對虎狼打不過不是恥辱,是理所當然。”

  李左車看不透呂哲,他不知道眼前這位說話一點都不像是一位君主的人想表達什麼,那一臉的嘲諷又是在做給誰看。

  “虎狼咧,聽上去多麼可怕,所以嚇得國家滅亡了。嚇得尋找不存在的希望在奢求用趙人的血與肉能填滿秦國的肚子,秦國吃飽了就不會再吃下一個了。秦國是虎狼,對吧?虎狼吃飽了會再餓,是不是?下一個填飽虎狼肚皮的會是誰?我琢磨著,絕對不是我。我的骨頭硬了點,已經崩了秦軍一次牙,咬我之前他們會有顧慮。”

  似乎您也是個秦人,也是虎狼的一份子,這話李左車沒敢說出來,他就是不太願意看見呂哲一臉嘲諷的數落列國。

  “列國有底蘊,有一幫喊著決死的貴族,也有一幫願意為國君拼命的黔首,可惜就是軟了點。話說,貴族到底是怎麼樣的?是不是住著富麗堂皇的府邸,吃喝拉撒睡都要有絕色的女娘伺候在旁?我想,肯定是日子過得太美好了,所以想要拼命的時候有點捨不得。”

  牙疼,李左車突然感覺自己不但牙疼,這胃裡似乎也吃錯了東西,一股酸味一直要往嘴巴冒出來。他不忍直視隨意張開大腿坐在木地板上的呂哲,呐呐地說:“哪來的好日子,朝不保夕,時時刻刻害怕秦軍打過來,怎麼會有好日子。”

  “噢?我聽說的不是這樣啊!”這出獨角戲呂哲本來已經覺得唱到沒意思的階段了,李左車出聲回應,他的興致又回來了一些:“這就對了,真的。趙人知道自己沒好日過,所以想要拼命,也真的在拼命了。問題是,光趙人拼命,拼得過秦國?”

  “所以……特來請求呂侯援助。”李左車有點瞭解呂哲的性格了,他覺得呂哲是有點沒身為君主該有的威嚴,可是這樣一來就不會像君主那樣藏著掖著,抓住機會把話題給兜了回來。

  “唔,該,是該援助,畢竟趙國玩兒蛋了,下一個很可能是我。”呂哲摸著下巴那稀鬆的幾根鬍鬚頻頻點頭:“我的佐官,他們也認為應該援助趙國,拿出唇亡齒寒啊、巢毀卵破啊、一衣帶水啊、友好鄰邦啊……很多,勸我應該援助趙國。”

  “您的佐官真乃真知灼見……”李左車馬上接話,可是被打斷了。

  “等,等等!唇亡齒寒我懂,巢毀卵破也聽過。問題是這一衣帶水,似乎我的疆土和趙國不接壤,喔!?而且似乎也沒隔著什麼水吧?”呂哲昂了昂下巴,一臉的認真,那“喔”字的問句也重了點:“友好鄰邦嘛,三氏分晉,晉國一分為三,此後趙國歷史悠久,趙王宗廟香火幾百年的延續,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我這裡嘛,春秋歷史上有個呂國,問題是早沒了,我呢,也不是呂國的後世傳承。說實話,呂國沒了之後,呂氏出名點的人好像沒有?不對,有個呂不韋,曾經的秦國相邦,就這麼個出名的人,我與之又沒有什麼關係。拿不出手,慚愧、慚愧,所以這個友好似乎也談不上?”

  現在不止牙疼,李左車連胃都開始疼。

  “話說回來,就算沒有一衣帶水,沒有友好的歷史,可是光那個唇亡齒寒和巢毀卵破,我還是將佐官的話聽進去了的。真的!都在想著該以什麼樣的方法來援助危在旦夕的趙國,在趙國那些友好王室坐視的時候,我真的在想著怎麼援助。”呂哲的表情開始變得痛心疾首:“可是……可是……趙人突然在我的腦門上敲了那麼一棍子。懵了啊,真的懵了!”

  又來了,繞來繞去,今天純粹就是閑著沒事,找人發洩不爽來了!

  “你說,被敲了那麼一棍子,懵了之後該怎麼辦?我就想著,不行,那一棍子挨得有點猛,差點就讓計畫好的事務中斷,什麼軍隊整編,什麼發展民生,一點都別想幹,不但幹不了了,十萬秦軍發瘋,我的疆土就要處處烽火,被徹底的打爛咯!”呂哲霍地蹦起來:“幸好老子聰明啊,坑著、蒙著、拐著、騙著……嘿!一場危機沒把老子整得淒慘落魄,似乎還讓老子把潛在的危機化解到哪怕爆發後果都不嚴重的地步。你說,這是僥倖呢,還是天不絕我?”

  李左車一副認命的表情:“我等所作所為不敢辯解,靜候呂侯發落。”

  呂哲擺著手:“別啊,我沒想怎麼發落你。你……怎麼說呢?你有點責任,可以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我沒想怎麼你。要是想怎麼你,你覺得這座府邸,那些吃喝的酒肉,這些會有?”

  “這……您好歹也是五郡之主,手下數十萬將士,而今的南方最強者。百越被您殺了十數萬,楚國被您打得差點國祚不保,秦軍也給您弄沒了十五萬的建制。您……您就不……不能……不能有一方霸主該有的威嚴,來打趣我這個……這個小卒子有什麼用嘛!”李左車不是結巴,他就是不知道怎麼措詞。

  呂哲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你少說了兩,魏韓也要仰我鼻息。”

  “是是是,魏韓在您的幫助下,拿下幾縣延續國祚,您是一個強大的人,能決人生死,能助人興邦。我就是一個小人物,一個有著不幸家室的小卒子。您就行行好,要殺要剮,麻煩您就給個利索。不殺不剮,您就放我回去。”李左車神態和說話方式在刻意學著呂哲,他學得有些不像,至少呂哲帶著普通話腔調的捲舌音沒那麼好學。

  沒意思了,徹底的沒意思了,呂哲看著討饒的李左車停了下來。

  其實吧,呂哲是在猶豫,覺得不能坐視趙國被秦軍滅了,可是列國沒動他挨了一棍子又援助,不但別人不會感激,肯定是要恥笑。

  安靜了,李左車可憐巴巴地看著陷入了沉默的呂哲,他不知道呂哲在想什麼,但是知道自己該想什麼。他要回去,在官場、在戰場,尋回屬於先祖的地位,然後可能是做一個忠臣,也可能是有了權力之後報復趙國對他家做過的一切。想要得到那些,前提是他能回去。

  呂哲沒想透,他繼續在嘲諷。

  “說的也是啊,趙國要垂死掙扎了,聽說要招募至少一百萬青壯跟秦軍拼命。趙人拼命了,秦軍還真的有可能會元氣大傷,受到損失的秦軍需要時間恢復元氣,怎麼說也該有個幾年的時間吧?”

  “趁著趙人與秦國拼命,列國打著哆嗦戰戰慄栗地發展壯大,說起來趙人是在為列國準備抗擊秦國爭取時間啊?包括我在內,還有那些列國的君王、貴族們,是不是該逢年過節的時候給死在秦軍手中的趙人上幾柱香呢?”

  李左車沒話說了,趙國來求援,話沒搭上就給人一棍子,任誰都知道那麼做不地道。可是有辦法嗎?趙國四下無援,他們只是在盡一切可能的讓任何誰去與秦國廝殺,分散攻趙的秦國兵力,好使趙國能喘口氣。

  那麼做對於趙人來說有錯嗎?站在趙人的立場,沒錯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5章 痛快的瘋癲(下)

  “我就不明白了,趙君是怎麼想的,或者是哪個蠢貨給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呂哲心裡的糾結不比李左車少,他一肚子火對誰發都不是:“趙君派往它處的使節,是不是也像來我們這邊,想方設法地給人找不痛快,然後鬧了個孤立無援的下場?”

  李左車哪裡知道那麼多啊,他就因為是李牧之孫,趙國的貴族多加照顧,因此才能在新趙謀一個不尷不尬的職位,要真的是在趙國有權勢,可能會被派一個副使的差事嗎?

  李牧怎麼死的?說是被讒臣害死的,可實際說來,那就是給趙王室殺的。王室會重用一個曾經因為莫須有罪名而殺掉的臣子的後代?

  “陳余、張耳之輩,聽說有名士的名聲,可是在我看來,盛名之下乃虛士。向列國求援,死頂著秦軍做什麼?應該敗,大敗,不用設防,將有限的兵力龜縮回邯鄲,讓出地盤讓秦軍佔領,做出一副趙國無力抵抗的樣子!”

  李左車已經徹底沒語言了,嘲諷人見過,但是沒有哪個君主會像呂哲這麼損的。

  “為什麼!?簡單的道理啊,趙國能頂住,看樣子不但能頂住秦軍,似乎還能頂不少時間。那說明趙國強,強大的趙國可以頂住秦軍,那是不是也能和列國爭食?那耗啊,必需讓趙國消耗,不然列國就會多出一個競爭的物件。”

  李左車愕然了,道理是很簡單,可並不是人人都能說出來。之前若說他是苦著臉在聽呂哲嘲諷,現在就換上一副注意傾聽的模樣。

  “總有人講什麼大爭之世,說白了那就是在互相競爭的背景下,沒有絕對的盟友,只有絕對的利益。趙國強,秦國更強,那就用還算有實力的趙國去和秦國拼,反正流血的是秦趙兩國,列國一根毛都沒有掉。”

  已經走到門口的燕彼本來是要甲士通報然後走進來,可是聽到呂哲說了上面那一句,燕彼對著守門的甲士比了一個“噓”,站立在門邊不動彈了。

  “要我說,趙王歇想不到,陳余、張耳、武臣、張敖、田叔、司馬昂、申陽就沒一個能想到說沒人願意看見一個強大到能抗住秦國的趙國?這就是名士!?”

  呃?李左車奇異地看著板著手指頭的呂哲,趙國朝堂的臣子也就那麼幾個能拿得出手的,而似乎呂哲誰的名字都沒有拉下,一個個指名道姓說出來了。

  “您……”李左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人畜無害:“您一直在關注趙國?”

  “關注?”呂哲看向李左車:“關注,為什麼不關注?不但是趙國,齊、燕、楚、秦,有我不需要關注的嗎?”

  “這也是。”李左車咧嘴著笑問:“您眼中的名士該是什麼樣子的?是向您進言唇亡齒寒,陳說利害的那樣?”

  “別扯那些沒用的。”呂哲還沒數落痛快。

  “哦。”李左車正襟危坐,行禮之後比了“您繼續”的姿勢。

  呂哲就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個有貴族教養的模樣,走過去繞著李左車走了兩圈,“嘖嘖”了兩聲,看得李左車不再是令人不爽的正襟危坐,盯得李左車很沒貴族樣子地改屈膝貴族為伸直雙腿。

  “想想吧,若是一開始趙國沒有調兵堵截,讓秦軍迅速佔領太原郡,打開通往燕地、齊地等等的路,緊張的人就不該只是你們趙人,齊燕兩國就該比失地的你們更緊張了。因為你們失去的已經失去,那些手裡握著點東西的人捨不得丟,那只有豁上命和秦軍幹。所以,你想想,是不是該仔細的想想,你們這幅樣子是不是自己找的?”

  讓路于秦軍?李左車在腦海中思考,趙國新近複立,面對秦軍是有那麼點能力能抵抗一下,可是最終還是要敗在秦軍手中。

  張耳和武臣率軍接近二十萬防禦太原郡,王奔只有十萬的偏師,趙軍有晉陽這座堅城作為防禦,不到一個月確確實實是城破兵敗。

  太原郡一役,趙軍總共調兵十九萬,戰死將近六萬,被俘十余萬,跑沒了一兩萬,只有不到兩萬人跟著張耳和武臣像是喪家之犬地逃離秦軍的追擊。

  一戰失地是該痛心,可是一役讓趙軍沒了十七萬是不是該悲痛?這十七萬可是趙國複立後勒著褲腰帶給建立起來的軍隊!

  “防不住,就不防?那國人會怎麼看?那些欣喜大趙複國,終於不用生活在暴秦酷吏管轄的黔首,能不做抵抗丟了?”李左車不知道了,他理智上覺得呂哲說讓開道路是對的,但是感情上又覺得好像不對。

  “暴秦?酷吏?”呂哲耳朵尖,他“哈哈哈”一陣大笑:“暴秦酷吏?是你覺得,是趙君、趙國朝堂覺得,還是趙人都那麼覺得?”

  “秦律動輒黥字、截肢,不是暴秦?”李左車終於有話反駁呂哲了。

  “哦哦哦!是暴秦,問題是,人要是沒犯錯,秦律能把人怎麼了?”呂哲差點一口水吐李左車臉上:“按你那麼說,犯錯不該受罰,應該當大爺供起來?”

  “這……不是那麼說啊,就是……就是……”李左車被堵住了,犯錯是該受罰,如果不罰那不是要亂套嗎?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罰是要罰,不應該動不動就黥面和截肢。”呂哲乾脆替李左車說了。

  “是,是。左車的意思就是這樣。”李左車舒坦了。

  “唔?是啊,可是想過沒有,聽過沒有,亂世用重典,秦律是怎麼出現的?是河西之地被老魏王給侵佔幾十年,秦人歷經苦戰沒能奪回,不但沒奪回國人連十歲以下、五十歲以上的男人都去血戰還奪不回。在那種背景下,穆公當政年暮,眼見秦國就要亡了,孝公執政抓住了商君這麼一根稻草,而這根稻草把秦國救活了,不但救活了還變得越來越強……”

  “這……您說的那些是變法,那時候各國都在變法,史家有記載,說那年歲是盛世,從未有過的圖強盛世。”

  “誰跟你扯那些。我要說的是,列國散漫,執行的是貴族律法,也就是領導說的話就是法,至於銘文條例、國家律法,一切都要給領導讓路。”

  “那個……問您一下,什麼是領導?”

  “領導?天朝產物。就是那個,怎麼說呢,就是嘴巴裡說著為人民服務,然後……,哎?你跟趙王說話是不是也這樣?”

  “豈敢,沒敢,您想說什麼,您繼續。”

  “散漫,律法可以踐踏,國人心中無法既不知道對錯,沒有對錯既是沒有紀律,沒有紀律何來的戰力。”

  “生來自由,事事按照律法,處處受節制,了無生趣啊。”

  “自由?自由是建立在強大的前提,家國不強大,你現在自由,你的滋味品嘗起來怎麼樣?動不動就被人按在地上一頓毒打,你的自由甜嗎?”

  “……,我們不是在說黔首困苦暴秦嗎?”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也就你們這幫子失去權力的人在詐唬,天下各處,哪個沒犯法的人說秦法酷烈了?只有想要作惡的人才會覺得律法礙事,善良的人被律法保護得好好的,人家為什麼要罵啊?”

  “可是……各國複立,千萬黔首歡呼母國重立,個個欣喜痛哭流涕……”

  “欣喜?欣喜領導繼續口出憲章,縣官不如現管啊?那是你們逼的。不欣喜,那是不是要被綁起來按一個叛國的罪名。不歡呼,那該有多少混混痞子用這個理由沖進家門任求任奪?估計被搶了都沒地方伸冤吧?為什麼哭,還不是一幫子想要重新奪回失去權力的王八蛋跳出來,沒過幾天的安生日子又被這幫王八蛋給攪和了!”

  “哎,哎……,您……您不也、不也……是站出來了嘛?好像並不全是我們想要權力,沒有這世道,您……您該在什麼地方?”

  “來人,押下去!”

  叫“押下去”的話可不是呂哲說的,是突然從門外冒出來的燕彼。

  燕彼話是喊出來,可是沒人執行,他竄進來後指著沒個坐形的李左車,哆嗦著嘴唇,像極是遇上了找了個把年才找到的仇人。

  “你幹麼?”呂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燕彼。

  “主上,這趙賊敢對您出言不遜,應該……”燕彼有點卡殼,他看到了呂哲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糾結表情。

  “你……”呂哲很長時間沒有像今天說話這麼痛快,心情正因為痛痛快快說話變得舒爽,燕彼竄出來搞什麼呀?

  李左車認識燕彼,知道這個燕人是呂哲的心腹,似乎是從起兵開始就一直跟著呂哲,做過不少錯事卻能成為呂哲家臣的人物。他不光知道這些,還知道燕彼是呂哲麾下相對排外的臣子,其人似乎本事不大,但是很令人忌憚,一切的原因就是呂哲對其的信任或者說放縱。

  “你來這裡做什麼?”呂哲的臉就好像是在便秘,痛痛快快的心情被燕彼一攪和,刹那間又感覺不順暢了。

  “回主上!”燕彼先是恭敬行禮,躬著身軀起來的時候還沒有忘記惡恨恨地瞪了李左車一眼,然後又是恭恭敬敬地看著呂哲:“主上,楚國派來使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1

第0376章 長遠謀劃

  呂哲看似說話瘋癲,可是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秦國不是趙國自己能獨抗的,以其死撐硬頂地將秦軍擋住,不如進行戰略性的撤退,暫時放棄那些根本就守不住的領土,將秦軍通往齊燕兩地的路變得順暢。

  列國為什麼心裡清楚趙國完了下一個就是他們還坐視?無非就是趙國說表現出來的實力令人側目了,強大的秦國和有實力的趙國對列國都是威脅,那麼坐視著讓兩家去拼又有什麼錯?

  呂哲對李左車說那些也不是沒有目的,不過是想借李左車的口向趙國朝堂建策。

  趙國使節團被驅逐了,但是南陵城沒有了趙國的聯絡點了嗎?李左車有的是辦法將呂哲所說的那些話傳回趙國朝堂。

  打不過拼不了,趙王歇肯定會收縮兵力,有足夠的兵力可以自保,讓開道路也能把列國拖下水,雖說面子上可能不好看,可是國祚都快沒了,面子不好看又算得上什麼。

  “就如主上所言,所謂名士不過孤陋寡聞之輩,空有虛名而無真才實學。”燕彼拍著馬匹。

  呂哲沒理會拍馬屁的燕彼,這年頭名士可不會全是名不其實的人,有相當做的名士名聲並不是靠吹出來的。其實他真的在懷疑陳余和張耳等人沒有看出那麼簡單的道理,設身處地的一思考大概也就明白不是沒想到,而是以他們的身份開不了那樣的口,畢竟身為人臣,又盯著忠臣名士的頭銜,敢那麼建議肯定要被指著脊樑骨罵。

  趙國上上下下有眼識的不能開口,呂哲這個外面就把那層紙給捅破了,雖然行為是瘋癲了一點,不過也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算合適。

  說得不好聽點,呂哲沒向趙王歇建議什麼啊,他就是當著李左車的面在嘲諷而已,至於李左車寫了傳回給趙國朝堂,那不過是李左車作為臣子的本分。

  那些話傳回趙國朝堂,陳余、張耳等輩就有臺階了,他們會說,看,外人都知道的道理,我們現在才明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嘛。

  那時候臉一樣是丟,可是總不會被趙人指著脊樑骨罵,相反趙人還會覺得趙國還有點救,知道錯了願意改進。至於罵趙國的呂哲,被趙國陰了一次發發情緒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一方諸侯嘛,罵是在罵,可是並沒有危害趙國。

  呂哲這麼一個外方君主給了趙國一次能夠化解危機的機會,趙王歇和趙國臣子也會留下一個好印象,以後呂哲想要將觸手伸進中原也算有了一個可以爭取的盟友。

  一舉多得的好事,呂哲瘋癲一次無妨。

  不過這件事情要是傳到齊燕耳朵裡,估計燕王姬夏和齊王田儋是要把呂哲給恨死了,但是一個遠在遼東,一個本來已經想將手伸進南方,呂哲會在意他們的仇恨嗎?

  呂哲需要休養生息,將戰火蔓延到齊燕有諸多的好處,對於燕那是破壞燕國儲蓄實力,對於齊那是讓其無力南下。

  秦軍一旦打通齊地和燕地的通道,齊燕兩國想坐視也坐視不下去了,哪怕趙王歇沒有再求援,該換成齊王、燕王自己派使節前往邯鄲商量共同抗秦的大事,那時趙王歇不用再求,趙國需要什麼齊燕就得笑眯眯的奉上。

  呂哲的推演中,一旦趙、齊、燕三國合力抗秦,從大勢上來說能夠壓制秦國再次進軍中原的聲威。

  別看聲威聽上去很虛,作戰本來就是講個士氣,聲勢浩大的一方打從內心裡就占著膽氣上的優勢。從國戰上來講,聲威更是一種必不可缺的心理狀態,兩國打仗誰心虛覺得必輸,那內部就會暗流橫生,本來都打不過了還內部消耗就更加打不過,誰都覺得沒有贏的可能性,那明明能拼一下最後拿命拼的底氣都沒有了。

  戰國時期有過合縱,列國肯定是要拾前人牙慧,趙齊燕三國迫不得已下再次合縱,魏韓這兩個光有名分沒有實力的小兄弟總要拉來壯壯聲威,呂哲不但成功的讓秦軍攻伐中原的進度被大大的拖住了,魏韓兩國也算是露了臉,一旦魏韓兩國露臉那麼在陳郡和泗水郡的領地也就有了安全保障,畢竟都盟友了齊國不好去打魏韓了吧?

  楚國?合縱列國肯定是要拉上楚國,魏韓都能壯壯聲威,趙齊燕怎麼會放棄還有餘力的楚國。

  那些估計還不是全部,各國全部都招呼上了,他們沒有理由會放棄佔據五郡有數十萬雄兵的呂哲。

  在那當口,不但列國要拉攏呂哲,秦國也肯定要拉攏呂哲,畢竟列國合縱實力大增,兩個陣營從表面上看去差距不是大到能輕易碾壓一方了,那麼怎麼說都有點實力的呂哲是不是成了能壓垮一方的稻草?

  呂哲該不該參加合縱?他暫時還沒有想好,一切都要看當時的局勢發展。對於他來說,列國獲得優勢,或者是秦國依然勢不可擋,這些都不是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只要局勢那麼發展,他至少能獲得三年的時間,那麼攻略嶺南的時間也就有了。

  “這……朝秦暮楚?”

  “什麼朝秦暮楚,我既沒有想與誰同盟,怎麼能用這樣的比喻?”

  那話呂哲真的是不愛聽,朝秦暮楚那是發生在秦惠文王時期的事情,說得是當時被打得滿地找牙的魏國在秦與楚之間來回的左右搖擺。

  誰把呂哲他們打得滿地找牙了?沒人啊!呂哲的意思闡述得相當的明白,不過是看誰快受不了了,去幫助弱勢的一方,雙方取得平衡的時候再縮回來,一直讓兩個陣營不斷不斷地打下去就是難以分出勝負,怎麼就成了朝秦暮楚了!

  蒯通明白,他當然明白那麼做對自己這一方的好處最大,可是誰弱幫誰是有限度的,一旦那麼做的次數多了,必定是要被雙方同時恨上。

  “先生覺得雙方還能罷兵,然後一同將矛頭指向我們?”

  那是純粹在開玩笑了,列國已經被滅了一次,怎麼可能與秦國和解,他們哪怕是恨不得肢解了呂哲吃肉喝血,估計也只能開出一個又一個條件來爭取呂哲不對另一方進行拉偏架。

  “可是……邦交在於誠,我們一直將諸國玩於鼓掌之間,等待他們分出勝負,我們……”

  “先生的顧慮我知道,但是請先生教我,除了這樣,我們有可能安安生生的發展民生嗎?有可能攻略嶺南嗎?”

  “天下人……該如何看我們?著手眼前的利,漸漸地將我們的信用一次次地揮霍,恐怕要有遺禍。”

  “孔子說得好,自春秋已經是禮崩樂壞,到了戰國國家與國家更是再無誠信,伐與交,為的就是利。”

  “總歸還是要粉飾的。”

  一幫人眼觀眼鼻觀鼻,他們完全插不進嘴。

  呂哲並不是臨時起意,他構思了足夠久的時間,是一直等到趙國派來使節才會機會實施,雖說中間出現了一些差錯,可是好歹也是走出了第一步。

  說真話,人與人可以講誠信,國家與國家也需要誠信,不過國家之間的誠信是建立在誰都奈何不了誰的前提下,若是能夠為國爭取利益死抱著什麼誠信,那不是為國而是禍國,畢竟世界就這麼大,我多占一點他就少了一點,多一點的人實力就會增強一分,所以說上善伐交?直白點說就更透徹了,就看誰實力足夠又心夠黑不要臉。

  “那……我們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楚國使節?”

  “戰爭狀態沒有解除,不用給予什麼好臉色。另外,記得讓一些動不動就去楚使的門外吆喝,吼兩嗓子討伐項氏以求公道什麼的。”

  “項伯為正使,這麼做……”

  “喊的就是給項伯聽。多嚇幾次,真正開始談判後好爭取主動。”

  “也好,現在我強楚弱。”

  “另外,季布明日立刻趕往番陽,率軍在楚國邊境上會操什麼的,聲勢搞大一些。蕭何?你就辛苦一些,組織一下民玞,將東部軍團的先期糧草運過去。”

  季布一臉喜意,蕭何卻是皺著眉頭。

  “有什麼困難的?”

  “主上,現在是冬季。”

  “我知道的是冬季,也知道項梁必定會看出這是在虛張聲勢。問題是該做的就做,表個態,動一動,施加必要的壓力。”

  “這個,屬下說的是民玞。”

  “沒什麼不對的吧?哪怕沒有這件事情,糧草不也是應該運嗎?”

  蕭何無奈了,各地現在都是啟動工程,開墾農田占去了大量的人手,各縣的城池也基本在趁著這個難得的平靜修繕,青壯們基本是都有相應的安排,呂哲想要做到聲勢浩大,那是不是要從各個地方抽調人手,開墾進度受損來年誤了春耕怎麼辦,放下修繕城池各縣駐軍也肯定要有意見。

  “……”呂哲不是一個理解別人難處的人,他也知道蕭何作為五郡的民政總管總是要協調同僚,那麼關係就需要穩住。他想了想:“那……季布帶著本來應該換防的部隊提前過去吧。”

  整編軍隊,來來回回的換防總是情理之中,廬江那邊的駐軍是第一批換防的區域,部隊新到之後就該對楚國展開無休止的襲擾。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2

第0377章 不丟人

  項伯前來南陵城之前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到南陵肯定是要受冷遇,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來了三天不但沒有得到任何的接待,每天都還有武人跑來下榻的地方大吼什麼亂七八糟話的事情。

  “太無理了,他呂氏哲好歹也是一方豪傑,怎麼能縱容手下每天跑來謾駡?”景駒是貴族,不但是望族而且還是望族,講求的就是一個臉面,項氏做了什麼那是在敵對狀態,作為楚國使節來到南陵無論是不是敵人都是客,可是呂哲沒有拿出一名主人該有的氣度,令他這位有權繼承楚王位置的貴族加望族感覺是丟盡了臉面。

  “呵呵。”項伯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不管誰跑來罵什麼,呂哲總歸是沒有將他們進行驅逐,那麼就說明還有說話的機會。

  自戰國的張儀主持秦、齊、楚三國在齧桑的會盟以來,邦交講的就是一個以勢壓人,楚國現在沒勢,那麼被壓一壓總歸是正常的。現在是楚國想要求和,那麼被罵一罵有什麼,不但不要覺得惱火,似乎還要覺得開心啊?畢竟呂哲以勢壓人,那說明有得談,不但有得談,證明還能談得攏。這是好事,對半死不殘的楚國,對內憂外患的項氏,那都是好事。

  “大夫還能笑?”景駒不喜歡項氏,項氏是有複國擁君之功,可是項氏太跋扈了,軍政一把抓不給人漏點油水,任誰都覺得項氏可恨。問題是項伯代表的是楚王,是楚國的使節。一國使節被罵還能笑的出來?國家的尊嚴還要不要?他抬起手又放下:“不行,明日我就豁出去,徒步去求見呂侯,看是他們丟人還是我大楚丟人。”

  “稍安勿躁啊,宗人。”項伯真的是一點不急,哪怕是聽到呂哲調兵前往廬江,知道呂哲軍可能會再次進入會章郡,他都覺得沒有什麼:“宗人,我們就等著,看呂侯什麼時候願意談,那我們再謀劃啊。”

  不止項伯收到呂哲要再次揮軍攻楚的消息,景駒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哦,不對,呂哲要再次攻楚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哪怕是沒有消息的來源管道也該知道了。

  呂哲攻楚?那是什麼稀罕事嗎?似乎沒什麼好覺得稀罕的啊,畢竟現在雙方都還在戰爭狀態,再次出兵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問題是,七萬齊軍沒退,楚國朝堂暗潮洶湧,已經殺進楚地的呂哲軍再來攻伐,楚國肯定是又要內部開始折騰了。

  項梁為了安定內部殺了不少人,連刺客政治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楚國內部會是一個什麼樣子不用過多的猜測,血腥的刺殺是讓很多人閉嘴,可是那不代表沒事了,反而事情大得很。

  人心惶惶?這是小事,對於齊軍已經放話不割讓泗水郡就要衝殺進會稽,人心惶惶就是一件小事。

  齊軍在恐嚇,揮軍會稽的可能性不超過二成,相反揮軍泗水的幾率高達九成九,不過泗水郡註定是飛地,短時間內楚國是顧不上了,所以齊國占不占泗水郡已經成了魏韓兩國的事情,畢竟楚國借地魏韓是已經昭告天下的事。

  聽說,只是聽說,魏韓兩國使節在南陵這邊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呂哲已經親口答應會幫助魏王、韓王,說是會進行援助,必要的時候還會派軍保證魏韓兩國成功在泗水郡落腳?

  傳言是不是真的沒人能說清,可是誰都傳得有鼻子有眼。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叫空穴不來風,說明呂哲肯定是有向魏韓兩國許諾了什麼。這麼說來,魏韓兩國的難處成了呂哲的難處,連帶的齊國想要佔據泗水郡是不是礙著了呂哲的事?

  楚國夠慘的了,再淒慘一些也沒什麼,反正該丟的臉已經丟了,只要能讓呂哲與齊國交惡,再丟幾次似乎也物有所值。

  呂哲沒有固定的行事套路,只要有做過研究的人都已經琢磨出來了。不過他們還看出一點,呂哲願意幫助魏韓兩國,那說明呂哲至少還知道無法蛇吞鯨,懂得慢慢來。同時,呂哲不想看見齊國把手伸進南方的態度非常明顯。

  好事,對半殘不死的楚國是好事,呂哲不想齊國將手伸進南方,那楚國哪怕淒慘落魄總歸是能稍微喘口氣。人沒死透呢,有口氣吊著就一切都有可能。只要呂哲明確表現出態度,中原有秦國,南方有呂哲,齊國想伸爪子就會好好的思考一下,間接地齊國就不敢過分的欺壓楚國。

  現在還沒有死灰復燃這個成語,畢竟韓安國還不知道在哪呢,成語沒出現不過那個道理誰都明白。

  楚國需要的就是吊口氣,存在著既是有機會,且他們經過無數次的討論還看出了呂哲的另一點,那就是呂哲這人理智……似乎也不對,不該說是理智?那就姑且稱呼為冷靜或者喜歡步步為營?

  琢磨出了點呂哲的性格,項梁、項伯等兄弟心裡有底了,他們算是看出呂哲並沒有想要將楚國一棍子打死的心思,相反呂哲不見得樂意看見楚國滅國。

  很奇怪的心態,畢竟雙方是敵對關係,而且兩方勢力已經在戰場上見過真章,可是呂哲很明顯不願意楚國滅了。他們不是自己在臆想,是從呂哲一些套路和性格上做出的判斷。

  魏韓夠弱小的了吧?呂哲要是願意,隨意地伸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可是沒有,呂哲碾死魏韓能獲得陳郡,成為一名手握六郡的雄主。

  為什麼不碾死魏韓?他們做了無數種的猜測,最後認為呂哲不是傻,相反十分的聰明,碾死魏韓對呂哲一點點好處都沒有,相反要是碾死了魏韓就會給人一種狼子野心的印象。留下近在咫尺隨意可以碾死的魏韓,不但留下還進行幫助,不知道呂哲是什麼樣的人會產生什麼想法?他們會覺得呂哲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充其量就是一個想要割據自立的人,沒想著搞什麼四處點燃烽煙,乃至於是滅人國,毀宗廟、斷人嗣的人。

  太有欺騙性了,偏偏沒人能說呂哲什麼不是,呂哲打百越、吞秦軍、戮楚軍,那都是別人先沖過去的,怎麼看都不是呂哲先動手,喊一句“我是為了自保”誰都不能反駁。

  “對待呂氏哲這個人,不能強,不能硬,不能軟,不能弱。”項伯的眼眸裡充滿了智慧的光芒:“要耐心,要有無論呂氏哲說什麼都注意傾聽、認真傾聽的態度。我們現在只需要一個姿態,我們是來求和的,不管是罵是打,先挨著,給天下人看看我們的誠意。”

  景駒只是不甘心,呂哲占楚地、殺楚人、辱楚國,偏偏還要來求和,這簡直是把祖宗的榮光都丟盡了。

  “不知道呂氏哲是不是一個喜愛虛榮的人,若是能說幾句軟話,給足足夠的臉面就會使其飄飄然,我等就是跪下問候又如何?”項伯這次來也是要親自看看只有二十歲的呂哲,想要親眼觀察,好在日後想要做出方略時能有足夠的針對性:“所謂知己知彼,可不是在疆場上才用得到,我們這次無關榮辱、無關可否成事,需要的是表現出一種態度。”

  懂,景駒都懂,不過他看不出那有什麼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可笑。他甚至覺得項氏一門可能已經魔障了,依靠陰謀貴族能夠複立楚國,可是很多時候陰謀詭計無法存國強國,有時候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會上當的,呂氏哲絕對想不到我們會以承認其對各地的佔領,會暗示呂氏哲我們願意為之馬首是瞻。”項伯有的十足的把握,畢竟楚國這次做出的妥協哪怕是對列國都沒有做過,呂哲區區一個新近崛起只有二十歲的人難道就沒有虛榮心?他又說:“竟然呂氏哲想要隱藏自己的狼子野心,楚國服軟之後必定不會再逼人太甚。”

  景駒很反對,承認呂哲對楚國各地的佔領,那就等於楚國放棄了領土的索求,那不但對不起列祖列宗,列國會怎麼看楚國?

  “曾經……我大楚問周鼎重,以一國之地征討中原諸侯國不落於下風。大楚幾百年來滅國無數,疆土亦是天下諸國中最為遼闊的大國……,為秦所滅,那是唯有秦強,是命。受辱於一個……一個祖上是誰都不知道的人,這、這……無顏面、死後無顏面對祖宗啊!”

  “您也別這麼說,勾踐尚有臥薪藏膽,連夫差的大便都品嘗了,才有三千越甲吞吳的後續。我們難道連古人的忍耐力都沒有?”

  “呵,勾踐好歹為越王,呂賊……呂氏哲,誰啊?聽說不過是隴西郡一個鄉野村夫的後代,連氏都是因為獻給秦皇什麼才換來。我大楚竟然要忍受這種人的欺壓恥辱,愧對祖宗啊!”

  項伯臉頰抽了抽,楚國的一些人是該愧對祖宗,是沒有顏面去見祖宗,可是裡面絕對沒有項氏。失國,名門望族失去過一次了啊,國祚是被王室自己給玩沒了的,可跟項氏無關,相反項氏可是楚國亡之前還在率軍作戰的貴族,國亡了之後是極力奔走謀劃將大楚複立的功臣,項氏有什麼好羞愧和無顏面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2

第0378章 假像(上)

  “我怎麼了?”

  “對呀,您最近怎麼了?”

  呂哲聽得滿頭的霧水,最近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事,該怎麼樣依舊是怎麼樣,燕彼和蒯通今天一大早突然跑過來,一陣累牘般的絮叨之後,很是小心翼翼地問呂哲怎麼了。

  簡單而言,就是一幫子人覺得最近呂哲性情似乎變了,有些沒搞懂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最近自家主上變成了一個與之前不一樣的人。

  輕佻?這倒是沒有。似乎就是變得有點痞態,做什麼事情沒有了一方之主的影子,對待臣下說話的時候也滿滿都是一種誰都能看得出來的隨意。

  什麼是身為人主?呂哲領軍作戰時的嚴肅,對待任何事物都是嚴謹的姿態,從不與臣下嘻嘻哈哈,這就是人主。

  “這麼說,我應該板著臉,對任何誰都不能有任何笑顏?”呂哲就納悶了,有必要那麼嚴肅嗎?時時刻刻的板著臉很累人。

  蒯通嚴守自己的立場:“可是您也不該對一個被扣押的外臣瘋瘋癲癲的。”

  燕彼倒是有話說:“這個……是主上想透過李左車向……”

  一陣解釋下來,蒯通有點理解了,那樣做確實有點必要,可以很好的將一些意圖以非正式的方式傳出去。

  “您……”蒯通很少有猶豫的時候,他說了一個字停了下來,來回渡步了一小會:“通想想,是要好好想想。”

  有太多值得思考的東西了,呂哲放任南陵一些已知的各勢力探子據點不管,連續得勝後又刻意地在表現得痞態……好吧,其實是表現出輕佻,似乎這麼做是想迷惑誰?

  再有一個,楚使來南陵了,呂哲竟然很神奇的沒有採取問罪的姿態,就是那麼不理不睬……唔?其實是讓一些武將去進行謾駡,沒有身為地主的模樣。

  “主上?”蒯通必需要搞清楚呂哲在思考什麼,才好按照呂哲的部署來做一些應該做的事情。他停下來來回回走,問:“你是想給諸侯一個人畜無害的錯覺?”

  “……”呂哲臉頰抽了一下,他其實就是覺得短時間內沒有什麼威脅,放鬆下來後恢復了一點點現代養成的習慣,說點現代的語言,做點萌萌的事情,找點自己是個穿越者的感覺。

  可不是嘛?緊張了整整一年,稍微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了,他才二十歲啊,不做點年輕人該做的事情會顯老,要是所有人都覺得他老了,連他自己都會失去青春活力。

  “這樣妥當,我們現在不宜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也不應該顯得太過嚴謹,是該有個新近崛起,處事沒有章程,政治混雜的樣子。”蒯通似乎進入了某種角色?他摘下腰間的葫蘆一陣“咕嚕咕嚕”的灌,灌完抹了一把嘴:“那麼……主上是不是該找點美姬?”

  “好、好啊……”呂哲真的是萌萌的了,他本來就有這個心,只是一直以來表現得不近美色突然變了擔憂部下們失望,因此也只能偶爾找呂雉這個長熟了的姑娘調戲一下,只是調戲,沒有來真格的,一年不碰女人了確實是有點火氣。

  “找哪國的合適呢?”蒯通不像是在嘲諷或開玩笑,低聲嘀咕:“趙女、燕女烈,楚女、韓女婉約,至於魏女、秦女……似乎沒什麼特點。”

  “齊女,先生,你沒說齊女怎麼樣。”燕彼嘻嘻哈哈地問。

  “齊女?不不不,現在不宜找任何的齊人,他們不能進入主上的府邸。”蒯通沒說為什麼,可是誰都明白除了楚人之外,齊人最喜歡用女人當刺客,一不小心可是會玩脫了。

  呂哲有點糾結了,看蒯通的樣子似乎是來真的?

  燕彼很感興趣:“不如讓魏王和韓王敬獻一些?”

  “應該,太應該了。我們幫了魏韓兩國那麼大的忙,讓敬獻一些美姬正是應有之意。”蒯通細想了一下:“還要加上秦女,主上寫一封上稟,請秦皇挑選美姬。”

  呂哲看著兩人一本正經的商討,原本覺得彆扭的表情也跟著正經起來。他差不多明白蒯通的想法了,既然是要製造一種沒有野心的假像,那有什麼比將注意力轉到聲色上更加逼真?

  “嗯?向魏韓討要的時候,記得讓挑選十八以上的女娘。”呂哲可不想到時候來一幫丫頭,那怎麼下得去那個手。

  “是,主上。”燕彼立刻回應,他十分清楚自家主上對那麼沒長成的女娘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好,曾經的楚王好細腰,主上就來一個喜好熟婦。”蒯通眼睛立刻就亮了,還有什麼比特殊愛好更能讓人八卦的事情嗎?這樣一來整套計畫的可行性又增加了幾分。

  “……”呂哲差點蹦起來,他一點都不喜歡熟婦,這年頭叫熟婦那是嫁過人生過小孩的女人,那都叫什麼事?

  “哦,那似乎有點難度。女娘來(嘩——)之後就已經有了夫家,想要保持完璧,那可苦了魏王韓王了。”蒯通有點兒為難了。

  是這樣,現在這個年代,女子十四歲就要進行婚假,如果沒有嫁人國家會有相應的懲罰,需要多繳納賦稅。會有這樣的政策是因為年年戰亂,國家需要更多的人口,而女子不嫁人怎麼懷胎,怎麼增加人口?

  三人在計畫什麼樣的聲色最有欺騙性,後面來求見呂哲的人漸漸加進來,最後竟然演變成一群文臣武將再加上一個君主在一塊討論哪國的女娘最能吸引人。

  毫無疑問,沒人覺得秦女是以色事人的最佳人選,秦國無論男女歷來講求的就是一種樸實,除非是真正的高門貴女,不然都需要伺候莊稼做家務,再則秦人男子喜愛打打殺殺,秦人女子被那麼一影響也不會有什麼格調,除了幹活就是操持家庭,說白了那就是一點趣味都沒有。

  “彼不是負責與商人商談引進奴隸的事情嗎?你們喜歡什麼樣的女娘,拜託彼順道和那些商人說說。”呂哲乾脆就將本來應該辦的事情說出來。

  無論是跟著呂哲從夷陵一路打拼過來,還是有了南郡作為底子投靠過來的部下,他們有了府邸也該有相應的僕人和女伶了。

  說句實在話,這年頭連富足一點點的家庭都需要僕從,更何況是一些將要成為新貴族的人?呂哲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部下過得奢華一些,甚至希望他們都能過得舒坦一些,給予他們用性命拼來的富貴。

  “諸位,諸位!”鄭君抬起了手,他做了一個向下壓的姿勢:“限度,有點限度。”

  雖然是攻下了五郡,最大的威脅楚國也被打殘了,可是遠遠沒到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能吧?

  “無妨,有張有弛。”呂哲看一眼鄭君,猜不出這人是想要玩什麼角色,若說鄭君是想擔當淨臣的這個角色,似乎也輪不到啊?

  “末將贊同鄭郡守的話,現在正是大爭之世,武將應該厲兵秣馬,文臣應當勵精圖治,為主上為後代打下大片的疆土,怎麼能因為取得現在的成績而感到滿意?”周文亦是一臉的義正言辭。

  司馬欣猶豫了一下,道:“聲色戎馬,確實現在還不合適。”

  “……”呂哲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些跟隨自己起於微末的人,他們嘻嘻哈哈地討論著想要的生活,一些後面加入的人卻表現出一副雄心壯志。

  談論想要美好生活的人不一定是沒了奮鬥的意志,擺出雄心壯志的人也不一定不喜歡腐朽生活,呂哲並沒有因為他們怎麼說就覺得那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需要看的是實際的表現。

  “好了好了。”呂哲適當的改變話題:“諸君今日前來,有著許多事務吧?”

  一群人表情變得正經,他們確實是有事才會過來。

  共尉率先說出來意,他是來探聽軍隊換防改編的事情,也想清楚北部軍團該怎麼去對待魏韓兩國,若是遇到魏韓兩國求助,該不該做出反應。

  其餘武將過來有的是要交差,有的是上報所在整編軍的操練進度。

  “說完了?”呂哲談到軍務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臉的嚴肅:“你們是來打聽是不是真的要進軍楚國的吧?”

  共尉立刻表示自己就是為了剛才說的那事,其餘人卻大多腆著臉。

  楚國半死不殘了,很明顯再加把力推一下就真的可能會倒,呂哲正要整編三大軍團,軍團長的職位大多數人不敢想,可是副軍團長,乃至於主戰軍團的偏將、俾將、校尉總是能想一想的吧?那麼有沒有可能趁著各編制的軍官沒決定之前再立一些功勞,加足自己再主戰軍團任命的分量,對於很多人來說太重要了。

  “季布……”呂哲似乎沒必要將自己的意圖告訴所有人。

  所謂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有些事情一些人清楚就行了,不但是近期針對楚國的軍事行動,還是那些聲色,呂哲做什麼都有經過詳細的考慮。

  “明日就要召見楚使,你們要是有興趣,都可以過來旁聽。”呂哲的目光特意只司馬欣和共尉身上停留了一會,他知道這麼明顯的暗示兩人會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2

第0379章 假像(下)

  召見楚使不需要有多麼隆重的儀式,甚至呂哲乾脆就沒有擺出什麼規格,就是派個人去項伯和景駒下榻的地方招呼一聲。

  “這真的是太過無理了,竟然以這樣的禮節對待使臣,果然是隴西鄉野出身的賤民。”景駒很生氣,已經完全沒有了貴族加望族的氣度。

  項伯嚇得左右看了看,剛才那句要是被人聽見,以呂哲的性情可不會管你是什麼使節什麼望族,派甲士圍殺的可能性幾乎就是十成十。他滿臉的苦笑:“宗人,少說兩句,還是想想等下該怎麼完成王上的殷切期盼,讓雙方罷戰和好吧。”

  “王上的期盼?”景駒心裡破罵:“是項氏的期盼才對。”

  不過現在沒區別了,楚國完全就是靠項氏才存在著,所以不管項氏是多麼的囂張跋扈,只要沒有心思廢掉熊心,那麼一些王室的人都要忍著。

  “收拾一下,朝服、王節、紅漆等物,該表現出大楚氣度,我們就全擺出來。”項伯說著邁步走回自己的屋。

  楚國有專門的朝服,這一次項伯和景駒出使熊心也賜下了假節和紅漆。所謂的假節可不是什麼假的王節,就是比真正的王節規格要小一些的儀仗,這種儀仗的選木很講究,另外就是要懸掛一些猛獸的皮毛和尾巴。至於紅漆,那是一種必須的外交禮節,正式的稱呼應該交朱砂,用意是添彩,表示互好共存。

  呂哲派去的人只是招呼了一聲就走,根本就沒有留下來領路,以至於景駒穿戴松垮的朝服出來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又是一陣抱怨。

  “馬車呢?開路的甲士呢?”蹬著腳,景駒幾乎是在吼:“欺人太甚了啊,還……”

  話到一半被項伯捂住了:“忍忍吧,小不忍則亂大謀,誰讓我們在疆場上戰敗了呢。”

  景駒大吼:“來人,牽來馬車,本宗人今天就要在南陵城縱車狂奔了!”

  “您奔,您沒得奔,咱們是要徒步的走去。”項伯在笑,笑得是謙卑極了。

  “什麼!?”景駒看了看自己拖在地上的裙擺,再看看項伯同樣是松垮的朝服:“我們走著去?”

  “我懂,懂的。走去會渾身塵土,模樣會變得狼狽。”項伯還是繼續笑得謙卑:“這不是呂氏哲想看的嗎?我們有求於人,那做一回伶人又怎麼了?”

  哦,忘了解釋,宗人不是景駒的別號或者表字,這年頭可還不興什麼表字,宗人是楚人對王室的一種敬稱,概因楚國的王室一直在變,可能有些時候是羋姓,下一刻成了熊氏,等幾年又變成沈氏,沈氏很快又分出葉氏、尤氏、屈氏、景氏。有點複雜,可是這些姓氏都有繼承楚王的資格。

  在這年頭沒有戲子,所謂的伶人就是表演給人看的戲子。當然,伶人更多的時候表達的是給男人玩的白淨童子……

  景駒跳起來指著項伯是為什麼?他當然知道伶人是個什麼角色,一口血差點噴出去的同時,“你”了半天罵道:“行行行,你要賣屁股,那就你去!”

  “哈哈哈!”項伯覺得太有意思了,笑完滿臉的正義:“若是我這老屁股能換來呂氏哲不再為難大楚,那賣賣又何妨?”

  景駒完全就不是項伯的對手,不是說智商上的差距,而是一個哪怕是死都要死得有臉面,另一個則是能活絕對不死,顏面什麼的能吃嗎?面子什麼的比起實際的利益那就是一堆狗屎!

  兩人鬥著嘴,項伯把景駒的注意力轉開,總算是來到呂哲接見他們的府外。

  呂哲的府邸很大,由於讓又十分重視自己的安全,府邸肯定是要有甲士守衛。

  項伯和景駒到來的時候,看見正是不斷來回巡視的甲士,那些身穿紅袍身披黑色鐵甲的甲士讓他們看著有些愣神。

  “這個……太貪生怕死了吧?”景駒看到的是這一面。

  “不不不,我是說,他們這打扮沒有了秦卒該有的軍容,看著更像是魏國的武卒。”項伯的眼睛一直在觀察甲士身上的鎧甲,他能看出那是一種黑鐵,而甲士手裡的傢伙看去也全是鐵質,令他眼皮不斷不斷的跳著:“呂軍……他們換裝了,也用上了鐵器!”

  兩人站在府外已經快一刻鐘了,沒人搭理之下就站著不斷討論看見的一切。

  呂哲是有鐵器,不過說實話作為鎧甲被鈍器錘一下肯定是要碎掉,鐵質的兵器其實也是一些樣子貨,看著挺鋒利實際上與登峰造極的青銅兵器對砍肯定也要折斷。

  擺出這麼個陣仗沒別的理由,就是要讓楚使有一個錯誤的印象,讓楚國覺得不止他們研究出合格的鐵質器械了,呂哲這邊其實也是有料的。

  “三千子弟兵裝備鐵器足以應對兩萬敵軍,可以想像鐵器有多大的優勢。現在……呂侯也掌握了鐵器,我們……”項伯沒法再沉著淡定了,他是瞭解鐵器的人,知道對上了裝備青銅器的軍隊會有多大的優勢,他們被打得那麼慘還有勵精圖治的心志依靠的就是在兵器上的領先。

  “啊?”景駒可不知道那些,他甚至完全不懂軍事,聽項伯那麼說除了發愣就是不解。

  項伯正想說話,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在遠方踏步作響。南陵城現在的建築物不多,並不存在什麼視野障礙,以至於他轉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一隊又一隊的士卒出現在眼眸之內。

  遠處的士卒是新編的戰兵,他們也換上了紅色的戰袍,此時正空著雙手踏著整齊的步伐,時不時還會喊一句“左右左”什麼。

  “他們是想幹什麼?”景駒看見能整齊排列的士卒心裡只感覺雄壯,可是每個士卒光喊什麼左右左,似乎也不是朝這裡走來,不由心生好奇。

  “改制了,呂侯改制了。”項伯見過的軍隊不少,能整齊排列行軍的部隊也沒少見,他能看出那些紅袍甲士的協調還是有些問題,不過在當世已經算是能拉上戰場的雄兵:“不知道這樣的部隊呂侯有多少?”

  “不少,南陵城外的營盤連綿數十裡,該有接近四十萬人。”景駒就是胡亂猜的。

  “四十萬嗎?”項伯認可景駒的話,他看著遠去的軍隊,看到了什麼似得一愣神:“騎軍……”

  是的,騎軍,至少五千以上的騎士集中在一起馳騁就能稱軍,他們騎跨戰馬奔動起來,馬蹄聲還沒有傳來地面就已經在震動,遠遠看去那全速馳騁的騎兵給人的感覺相當的震撼。

  “震耳欲聾哇,似乎不止這支騎軍,後面還有另外一批。”景駒太羡慕了,呂哲竟然有這麼多的馬匹,楚國上上下下也就不到三千匹馬:“奇怪了,似乎沒見過呂侯麾下有車兵?”

  “唔!?”項伯突然扭頭看向景駒,他心裡也反應過來了:“是、是啊!還真的從沒有見過呂侯麾下有車兵的存在!”

  車兵啊,士兵中的貴族,決定哪支軍隊是不是強大的標杆,呂哲有著花樣眾多的兵種,可是真的沒有見過戰車兵這個兵種。

  “隴西野人,估計是沒那個能耐玩轉。戰車兵不是誰想玩就能玩的,要有富足的財帛,要有悠久的兵法傳承,這個隴西野人也就只能玩玩步卒和胡種。”景駒的胡種不是在罵呂哲軍是胡人,指的是像胡人那麼沒有技術含量。

  項伯卻是在回憶,他好像聽項梁說起那麼一件事情,當初丹陽之戰的時候,楚軍四萬多人被騎兵沖陣,一個照面楚軍崩潰。這麼一想,他似乎覺得騎兵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大楚正在努力,只要兩千車兵成型,我們肯定能教呂哲軍怎麼玩貴族兵種,到時候看呂哲軍怎麼囂張!”景駒此時有著滿滿的虛榮心,覺得總算是在某一個地方比呂哲高貴了那麼一點點。

  “嗯。”項伯倒是沒有反駁的理由,當今天下依然是以戰車多寡判定軍力是否強盛:“還需努力,秦國現在是十萬乘之國,齊國馬上就是五萬乘之國,窮困如燕也會有萬乘。我們只有區區兩千乘,太少太少了,也就是能和魏韓弱國比比。”

  “總比隴西野人好吧?一乘都沒有。哈哈哈!!!”景駒這人有點毛病,被嚇住的時候無論是內心還是嘴巴上都是恭恭敬敬,可是找到一點優越感立刻又是狂縱到口無擇言。呂侯和隴西野人這兩個稱呼,他在南陵待了四天,稱呼來來回回的交換次數已經多到怎麼都不能計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項伯和景駒聽到笑聲懵了一下,齊齊轉身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好像狗熊一般雄壯的人,這人穿著一身光是看都覺得沉重的鐵甲,手裡拿著的傢伙長至少有兩米且全部是鐵質的金屬結構。

  “哈哈哈?”蘇烈其實也有幽默感,他將巨大的闊劍改抱為持,敲了幾下地面,歪著腦袋看著兩個很明顯呆住了的楚使:“哈,再哈,你們哈夠了我再說話。”

  景駒臉上閃過怒色,項伯卻是笑眯眯看著起碼一丈身高的蘇烈:“這位壯士,可是呂侯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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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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