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2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9

第0360章 忐忑不安(下)

  甲士向司馬欣等秦系將領所在的府宅靠近自然不是得到命令過來圍殺,他們的出動是在為呂哲過來保駕護航。

  陷入驚恐狀態的秦系將校,現在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那顆本來就不安的心顫動。他們理智上認為呂哲不會對他們展開圍殺,可是這事又有誰能說得准呢?

  甲士很快就靠近府邸,在所有秦系將校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時,首先到來的甲士並沒有一到立刻粗暴地撞開府門沖進府宅,而是有一名軍侯上前拍了拍門板,口呼裡面的人出來。

  “稍安勿躁!”司馬欣初時驚懼,後面倒是鎮定了下來:“讓李良前去探探動靜。”

  秦系將校基本知道李良與呂哲的交情,認為司馬欣提倡的是一個好主意。

  李良自然是沒有資格參與眾多將校的協商,得到示意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待他打開府門看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紅袍甲士時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甲士軍侯不會知道李良是誰,他板著臉通知:“主上隨後會來,讓府內眾人準備出迎。”

  李良哪能不知道對方說的主上會是誰,按著秦軍的軍禮捶胸應了聲“嘿!”,返身回走,剛過前庭卻是看見包括司馬欣、少艾、李珩等等的將校們站立在院中,複述道:“呂侯稍待片刻要來,來人通知我們準備出迎。”

  那句話一說出去,李良很明顯地看見眾將校似乎鬆了口氣。他剛過來看見眾將校時,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緊繃。

  “諸君,身穿甲胄者,回屋解甲。”司馬欣語氣並不快:“將佩劍也一併放在屋中吧。”

  現在很明顯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命運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乾脆光棍點將自己的命運交由呂哲來決定。

  聽到司馬欣所言,很多將校變了臉色,他們是武人,很多時候明知必死也要有一種抗爭的精神,可是剛想說什麼,卻見司馬欣轉身就走。

  “窩囊!”

  不單單是指現在的行為窩囊,還包括被中樞丟棄。

  “次將有令,我等照做便是。”少艾說著也抬腳向自己的房舍走去。

  留下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能怎麼樣呢?有人面無表情離去,更多的是歎了口氣才邁步。

  李良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等待眾將校皆盡離去,他問旁邊的一名士卒:“發生了什麼事?”

  士卒說:“有謠言說呂侯要將十萬部隊全數南調,讓我們消耗在與百越的戰場上。”

  “嗯!?”李良呆住了。

  謠言之所以能起作用是建立在有可能的基礎上,秦系在呂哲麾下十分的尷尬,註定不會成為呂哲的嫡系,且呂哲雖然表面上看來還是屬於秦國的呂縣侯、征南將軍,實際上根本不會聽從于秦國的命令,那麼日後秦國必然還是會與呂哲交戰,不被信任也就理所當然。

  沒有被信任的基礎,認作誰都會出以後快吧?圍困坑殺呂哲沒有幹,那麼借百越的手消耗秦軍,既能達到呂哲開疆擴土的目標,又能解除十萬秦軍這個麻煩,從名聲上還不會受損,何樂不為之呢?

  不說當事人的秦軍,換做誰聽來那都是呂哲對待十萬秦軍最可行的方案,多種原因讓謠言幾乎成了現實。

  認真講來,呂哲讓秦軍南下作戰不能說沒有消耗秦軍的心思,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趕盡殺絕。他將解除十萬秦軍的威脅分成了多步,採取的將是消耗其心志,再分化拉攏的策略。

  呂哲的手下哪裡的人都有,哪會在意是不是秦軍出身?簡單而言,他執行的是實用主義,能為我所用不看出身,不能為我所用就斬盡殺絕。

  秦系將校中很多人都猜測過呂哲會採取什麼方法,而從呂哲接納他們後的一貫舉動看來,集體殺絕是最不可能的選擇之一,只是謠言爆發得太過突然,他們失去了方寸。

  呂哲過來時,司馬欣等秦系的將校已經出府分為將軍級別和校尉級別站立成橫的兩排。

  司馬欣在呂哲來後第一個躬身將手按在胸口處,隨後各名將校也做出相應的動作,齊聲喝:“參見將軍!”

  這時的呂哲還沒有下馬呢,他看著站立成兩排的秦系將校,一眼掃過去對了對人數,校尉級別以上的軍官倒是全部都在。

  跳下馬背,呂哲走向還躬著身保持行禮姿態的司馬欣,走進了才說“諸君免禮”,又對著司馬欣含笑點了點頭,然後才邁步走進府宅。

  呂哲從來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更加不會以自己的安全做什麼以示信任的姿態,府內早有甲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站立著。

  說實話,拿安全去收買人心,那是有一定的安全保障,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在沒有任何保障前提下拿自身安全去建立信任,這樣的上位者不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臣下包括治下的不負責。

  進府後的呂哲到處走了走看了看,這座府宅是這個時代最正統的格局,有前庭、前院、中庭、後院,成排的精舍自然是為僕從或衛士設立,木制兩層閣樓之類的則是為有身份的人建立,同時南方特有的池塘和亭子自然也是要有。

  “對這樣的府宅可滿意?”走到亭子不遠處,呂哲這才轉身對著司馬欣等秦系將校問。

  眾將校被問得愣了一下,他們都陪著呂哲幾乎將府宅走了一遍,一路走來呂哲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

  司馬欣行禮道:“自然是滿意的。”

  “滿意就好。”呂哲抬腳走向亭子,進了有頂蓋遮陽的亭子,他對眾人招了招手。而這時,他才看見李良的身影,刹那間似乎呆了一下,然後露出笑容打招呼:“二哥。”

  二哥?秦系將校們早已經清楚呂哲和李良的關係,可是那些親軍甲士並不知道,在場的甲士無不將眼睛轉移到滿臉帶笑的李良身上。

  滿臉都是笑容的李良心裡其實非常的複雜,現在的呂哲完全沒有在陽周縣時的靦腆和青澀,不管是從走路的姿態和眼眸裡的自信,呂哲已經完全有了上位者該有的氣質。

  “李軍侯,既是將軍召喚,一起過去罷。”司馬欣樂得呂哲現在與李良相見,有李良在能夠使氣氛變得不是那麼壓抑。

  李良當初不過是通過呂哲想要結識徐陽,完全意料不到呂哲會有今天的成就。能被五郡之主、數十萬將士的領袖喚一聲“二哥”,他其實感到非常的滿足。

  現在不是敘舊的場合,呂哲在邔縣以北戰場的時候也與李良見過一面,那時候還佈置李良為內應,只是和陳宣、趙顯的佈置一樣,做了諸多的安排最後都是沒有付之行動的時候就態勢完全改變了。

  “諸君,請各自安坐。”呂哲抬手劃了一個圈。等眾人坐下才一個一個地掃視過去。他到來時已經發現秦系將校們自行解除了武裝,知道這群人明白自己的處境,那麼接下來的談話也就好說了。

  腦中急轉的司馬欣猶豫再三,坐下後又重新站起來:“將軍,您這一次過來是?”

  呂哲擺了擺手示意司馬欣坐下。

  司馬欣不是一個剛烈的人,要說有沒有武人的氣節也很難說,因此呂哲擺了擺手也就重新坐下。

  從歷史上看來,司馬欣其實就是一個很容易改變立場的人。說好聽一點,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說難聽一點,他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叫忠誠,以自己為中心的人。

  其實吧,誰不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呢?差別就在於那個“自我”是不是與大局的利益重合,符合多數人的利益。

  呂哲不在乎司馬欣知不知道什麼叫忠誠,也不是很在意司馬欣有什麼立場。他對於司馬欣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穩住,穩住司馬欣就能很大成分的穩住十萬秦軍,等待十萬秦軍或是被吸納或是消耗,司馬欣也就成了可留可不留的存在。

  再次環顧一圈,呂哲“呵呵呵”的笑了一小會,道:“諸君想必都有聽到市井上的謠言?”

  肉戲來了!秦系將校們的呼吸幾乎都是一頓,個別相熟的人還對視了一眼,不過卻是沒有人開口說話,都秉著呼吸等待呂哲會怎麼說。

  “按理說,南下秦軍與我部在邔縣以北有過激戰,雙方互有死傷之下必會留下間隙。再則,我領南郡、衡山郡、蒼梧郡、廬江郡、九江郡,麾下有士卒數十萬,雖為秦臣卻不聽王命。”呂哲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目光掃過去看到的秦系將校都是一臉的緊張。

  秦系將校們能不緊張嗎?呂哲說的那些話每一件都是事實,也正是他們一直以來最為糾結也最為擔心的事情。

  呂哲已經停了很久的時間沒有說話,他似乎暫時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將目光移到不遠處的池塘。

  凜冬季節,無論是南北方都看不到什麼優美的景色。話又說回來,現在就是有仙境擺在秦系將校們的眼前,他們也絕對沒有心思去看。

  作為十萬秦軍中身份最高的人,司馬欣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喉嚨在變幹,背後風吹來時也是透涼。那是被驚得背後滿是汗水,不但他的後背全是汗,在冷風不斷吹拂下額頭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9

第0361章 軟化

  呂哲在來見秦系將校時心裡已經有了思量,秦系的將校們不可能沒有聽聞到市井間的謠言,若是來了以低姿態進行安撫,語言太過蒼白哪怕是說再多也絕對無法安他們的心。

  本來就是啊,謠言傳得有板有眼,呂哲要是告訴秦系將校們,那個是謠言,他完全沒有那麼做的想法,秦系將校們會信嗎?

  不難想像,秦系將校得到呂哲做出解釋或是進行保證的時候,他們表面上會表現出深信不疑的姿態,但是內心裡只會當呂哲是在胡說八道。

  呂哲除非將秦系將校全部殺光,然後又調動軍隊剿殺各處的秦軍,不然等這些秦系將校回到軍隊,他們所謂的深信不疑會立刻泡到腦後,隨即帶兵攻伐。

  將秦系的將校殺光?呂哲倒是能趁他們全部在南陵的時候一個不留的將人全殺了。然而殺了之後呢?是不是該調動軍隊與分別在不同地方的秦軍進行生死較量?

  十萬秦軍,有一萬五千在廬江的番陽,有兩萬人在九江郡,有一萬五千在衡山郡,剩下的五萬人在南郡。

  呂哲在廬江的駐軍有兩萬,九江郡那邊連帶舒氏有五萬可用之兵,衡山郡由於早建戰區留下了八萬,南郡這裡因為軍隊要接受整編倒是有接近三十萬。

  秦系的將校全部都在南陵,只要切斷秦軍的後勤補給,各處的駐軍哪怕是艱難一些似乎也能將當地的秦軍吃下?

  問題來了,秦軍的戰力要高於呂哲麾下的部隊,秦軍中的軍律又是在沒有將官的時候各階層的軍官可以臨時拔高帶隊,哪怕秦軍無法抵抗戰事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結束。這樣一來,先別說軍隊整編的事情,戰事是在領地內爆發,因為戰爭帶來的恐慌,作戰時點燃的戰火,雙方士卒脫離隊伍後在民間的破壞,等等很多絕對會發生的現實,呂哲是解決了十萬秦軍的隱患,但是各地也該是一副糜爛的樣子了。

  不能打,打不得,呂哲是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為此他做過很多的努力,不但是盡最大的可能安撫秦軍,還要壓下內部一些激進的人。

  呂哲有什麼樣的想法秦系將領很難猜測,其實哪怕他們真的猜出了呂哲的想法,他們一有始皇帝詔書將軍隊劃撥到呂哲指揮體系下的前提,二是完全得不到任何關於糧食、器械、兵源上的補給。有了這兩座擺在面前的大山,他們攀不過去也就無法改變什麼。

  “這……”司馬欣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我等聽不懂將軍在說什麼。”

  良久的寂靜被打破,呂哲臉上依然是帶著笑容,可是把那個笑容看成是智珠在握,也可以把那個笑容當成是舉起屠刀前的微笑,就看每個人心中有著什麼樣的看法。

  “噢?”呂哲今次前來可不是要讓誰裝傻充愣,他再次環顧秦系將校一圈,目光在李良身上停頓了一下還點了點頭,最後才說:“你們聽得懂。”

  涉間眼睛已經完全眯起來了,他眼角關注一下甲士,甲士站立的方位已經完全將他們圍了起來,且每一名甲士已經將手握在劍柄上。而呂哲左右兩邊各自站立著五名甲士,身後站了十個甲士,他們離呂哲最近的人也有五步的距離,哪怕是撲上去也會第一時間被左右兩邊的甲士攔住,那時呂哲有足夠的時間退到身後甲士的後面被保護起來。

  “沒機會……”涉間說不上失望,呂哲敢來是對自己的安全已經做好了防備。他暗自捏了捏拳頭,心裡下了決定:“若是要廝殺,死之前也該表現出武人該有的氣節,絕不做任何求饒之舉!”

  做出在死之前要保留武人氣節思想的不止是涉間,除了司馬欣等有限的幾個秦將眼神不斷閃爍,大部分秦將的目光已經從遲疑轉為堅定。

  呂哲緩緩地站起來,居高臨下,聲線沉穩:“一封詔書,諸位與十萬士卒皆為棄卒。”

  棄卒!?原本目光堅定的秦系將校眼神黯淡了,呂哲沒有說錯,不管中樞是怎麼想的,一封詔書之下他們現在就是一些棄卒。

  呂哲深知拿捏要有度,強硬無恒久。他放緩了口氣:“十萬秦卒歸我麾下,敢問諸君,我可有殺一人?”

  “未曾有。”不知道誰回了一句。

  呂哲又問:“再問諸君,十萬秦卒糧秣等物資可有過短缺?”

  司馬欣可不想等下來個刀光劍影,畢竟還沒有活夠呢。他開口道:“將軍未曾殺一人,對我等也是厚待,不曾有過物資短缺。”

  “很好!”呂哲示意猛三將準備好的文牘分發下去。

  文牘是記錄謠言怎麼傳出,抓了誰也將身份一一寫明,那些散佈謠言的人身份也有詳細的注釋。

  秦系將校們換著傳閱,看完的人臉上滿是迷惑,他們有些沒明白呂哲給他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局勢之複雜,非你們可以想像。我為秦臣不從王命,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呂哲見秦系將校情緒沒那麼緊張先是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

  秦系的將校,他們能走到這一步成為校尉、偏將、俾將也不會是愚笨的人,他們哪裡不清楚呂哲在說什麼。

  他們聽著呂哲是在感慨,也能懂換做任何一個麾下出身複雜,幾乎全對大秦有敵意的環境裡,若是真的效忠于大秦早被推翻幹掉,走上與大秦為敵不是呂哲想要怎麼辦,而是局勢讓他不得不那麼幹。

  不過知道歸知道,秦系將校們可不會接受那些所謂不得已的苦衷。事實上呂哲也沒有要過多解釋什麼,說那麼一句只是為了消除秦系將校心中的緊張。

  現在講求的是有所為有所不為,大丈夫幹什麼就頂天立地的去幹,呂哲又說:“我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便會持之以恆的執行下去。但是……”,他嘴角勾了起來,有些嘲弄:“無論對你們有什麼處置不是楚人、趙人說了算。”

  “呂侯,你到底想要怎麼處置我等,還請給個明話。”涉間不是個怕死的人。

  “怎麼處置你們?”呂哲看向說話的人,他並不知道這個長得粗壯且一臉兇悍的人是誰,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涉間說:“校尉涉間。”

  呂哲又再看了涉間一眼,隨後說:“本侯也一直在思考怎麼處置你們。按理說,我該調動大軍剿殺,去除隱患。可是……”他頓了頓,突然又笑了幾聲,才繼續說:“可是我又捨不得。”

  有不少將校聽得“啊?”了一聲,這個答案先是讓他們覺得意外,隨後是覺得理所當然。

  十萬戰力不俗的軍隊,哪怕知道是個隱患,在隱患很久才會爆發的時候,任做誰也會想要嘗試收服一下。

  越是對自己有信心的豪傑,他們在面臨隱患的時候不會第一時間想要用暴力解除,只有對自己沒有信心人才會連爭取一下都沒有想到殺人。

  呂哲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豪傑,他有回憶過近一年自己做了什麼,太多太多的經歷讓他明白自己不會是個英雄,若說梟雄似乎也談不上。不過吧,在需要拿出魄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也不會退縮。

  “本侯為秦人,麾下亦有無數秦人。坦率而言,我與諸多撲滅南郡暴亂的秦人何嘗又不是棄卒?”呂哲使了一個小手段,語言在暗示他與眾將校其實是一樣的,這樣也許達不到讓他們親近的效果,可是多少會解除一些敵意。

  一樣都是棄卒嗎?有的秦系將校在回憶關於呂哲的聽聞,仔細一想真的是那麼一回事,當初在南郡的秦軍數量只有一萬出頭,而那時候不但是南郡發生暴亂,南方除了最東邊的會章和會稽兩郡,就沒有不亂的。

  南方各郡縣暴亂,百越人也來插一腳,從始至終沒有向南方增加一兵一卒的大秦難道不是將在南方的秦軍遺棄了嗎?

  大概五萬在南方各郡的秦軍,似乎只有呂哲和效力於他的一些人存活了下來,另外那些人基本是被割去了首級,腦袋被插在木棍上風乾,身體被拉去喂了狗。

  在那種環境下,以呂哲為首崛起的集團,他們壓根就沒有多餘的選擇,只能走上自治的道路。

  “實言相告,我現在並不信任諸位。”呂哲沒說什麼虛的,現在再說虛話不過是加深猜忌。他一臉的坦然:“但是若說不想拉攏諸位為我所用,你們肯定是要笑話。因此坦白講,分化拉攏的時候我也必定會幹。你們之中,有人會給予我信任的機會。而且我相信數量不會少。”

  話說得太直白了,但是秦系將校認為這才算是正常。他們聽後其實也有點佩服呂哲,竟是將自己要做的事情說了出來,全然沒有隱瞞將會做什麼。

  呂哲那麼說其實就已經在做分化拉攏,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給予他們做出選擇的機會。

  聽完呂哲所說,秦系將校們的表情有的變化有的沒有,但是他們絕對有一樣是相同,都明白話既然已經說得那麼直白,那麼現在就是做出選擇的時候。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嗎?”不少人心裡在想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9

第0362章 生或死(上)

  府宅之內自呂哲走後就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沒人知道該說什麼。

  呂哲已經將話講得十分透徹,謠言是楚國與趙國的奸細放出,不過他們確實是呂哲集團終有一日需要解決的物件,畢竟按照這個趨勢呂哲集團與秦國在未來必定還會交戰,他們這些被秦國遺棄在南方的秦軍確確實實也是隱患。

  怎麼處理的態度也被呂哲表示得很明確,他們這個集團並不分是哪國人,只要願意一同創立偉業都有容身之地,順從他的人不吝嗇於官職地位,違逆他的人將會被清除。

  “府外的紅袍甲士已經撤走,換上的是兩千剽悍的士卒。出府的每一個出口、每一條道路都被封鎖。”出去探風的人回來之後如此說。

  沒人回應,每個人都是一副嚴峻的表情。很明顯,他們已經是處於被軟禁監控的狀態,沒有給出答覆之前任何人都別想從這座府宅離開。

  “不該來的。”少艾歎了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

  涉間卻是搖頭:“來與不來都是一樣。”

  確實,來不來都是一樣,只要還在南方,除非他們想要魚死網破,不然總是要面臨窘境。

  呂哲沒有說讓他們多久之後表態,不過給他們的時間肯定不會太久。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來了還有得選,沒有來該是已經身首分離。”司馬欣也是歎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著。

  涉間有點厭惡地看著低頭的司馬欣,秦軍歷來的主將從沒有像司馬欣有這麼軟弱的性格。

  “別看我,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人不是我,是一封詔書。”司馬欣似乎有第六感,涉間看過去的時候他立刻回視涉間。

  是啊,不按照詔書辦就是違逆,是一封詔書讓他們完全沒有選擇的留在了南方。

  “中樞是怎麼想的!”這一句質問裡有怒氣,更多的是一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無奈。

  一封詔書讓十多萬秦軍留在了南方面對未知的命運,秦系將領們心中真的會沒有怨言嗎?

  會有的,只是在事情沒有變得像現在這麼糟糕的時候,沒人有那個膽量提出質問,現在情勢變得糟糕透頂,肯定是有人會忍不住提了出來。

  若是在以前,有人膽敢質疑詔書,話音剛落絕對會被人立刻生撕了,可是現在卻是只有人怒目相對沒有動手。

  “我們先來一件件的梳理清楚吧。”司馬欣不想死,他也不能表現出要屈從的模樣:“我們南下之後被兵堡體系拖住,無法勢如破竹地橫掃南方,對吧?”

  沒人反駁,他們確實是沒有趁呂哲反應不及的時候攻入南郡腹地,被擋在南郡邊境的兵堡體系無法南下。

  “然後軍中爆發疫病,我們不但無法橫掃南郡,呂侯當時也反應了過來,抽調至少二十五萬的軍隊前來對陣。正面戰場是呂侯親率的十七萬大軍,我們在南陽郡的後路也被共尉率領的八萬軍隊切斷了後路。”司馬欣的語調很慢:“諸君,疫病之下我們戰力損了十之五六,前有呂侯親率的十七萬大軍,後有共尉率領的八萬部隊,我們是不是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了呢?”

  “無力南下,軍中爆發疫病,前後被夾擊,我們固守營盤能堅守多久?”司馬欣心裡不黯淡那是不可能的,氣勢洶洶而來還沒發威,回過神來卻是一副最多堅持兩個月然後覆滅的局面。

  少艾與呂哲軍的交戰次數最多,他也是第一批先行南下秦軍的先鋒官,雖然心裡覺得很尷尬,可是還是說:“按照艾與……的交戰情況來看,配合那麼多犀利的器械,我們至多能堅守半月然後被破營。”

  弩炮、床弩、車弩,這些呂哲只出動過一次的器械給他們的印象相當的深刻,固守營盤要是沒有遠範圍攻擊的優勢只能挨打,身為一名統兵的將校又怎麼會睜眼說瞎話。

  “北邊有匈奴蠢蠢欲動,蜀郡陷入戰火,舉國兵力開拔中原,中樞已經無法在半個月向南方增援。我說這句話有人有異議嗎?”司馬欣語氣低沉的說出了一件實事。

  涉間想說什麼,可是他心裡也清楚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他們得到的只會是一個全軍覆沒的結局,張了張嘴最後只能拳頭握緊了又松,反反復複多次終究是沒有開口。

  “疫病無法得到控制,戰力越來越低,全軍覆沒的結局已經註定。清楚南方戰事發展的中樞已經知道事情的結局,若是坐視我們覆滅,呂侯逼迫我們投降或消滅我們,想必是會揮兵北上報復的吧?”

  “大秦舉世皆敵,有中原需要征討,有南下匈奴需要應付,呂侯若是從南郡攻入巴郡,隨後揮兵漢中郡威脅咸陽,征討中原勢必要停止,回軍確保內史郡(咸陽)的安全。不但是這樣,預計要擋住南下草原胡人的長城軍團也要被回檔。依靠中原軍團和北疆軍團,大秦消滅北上的呂哲軍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這樣一來中原方向和北疆勢必會造成空虛,不談那些中原反賊是不是會揮兵秦地,草原胡人肯定是要趁北疆空虛南下。”

  “河朔地帶距離咸陽多遠?才不到四百里。草原胡人馬匹眾多,依靠馬匹代步,最多五天就會兵臨咸陽城下。那時候與呂哲軍交戰的秦軍該不該回軍勤王?中原叛賊會不會趁火打劫?”

  “不用過多的猜測,只要呂侯揮軍北上,大秦剿滅中原眾賊肯定是實施不下去,還要面對草原胡人的南下。這是咸陽中樞所不願意看見的局面,因此才會盡最大的努力來穩住呂侯。”

  司馬欣最後以一句“所以犧牲我們來穩住呂侯是中樞早就考慮好的步驟”來結束長篇的分析。

  棄子,無法順利橫掃南方就註定是要被遺棄掉,說到底想要穩住呂哲他們就不得不成為棄子來迷惑呂哲,讓呂哲相信大秦的誠意,不然光是靠封官賜爵根本就安撫不了呂哲,只有用十多萬秦軍留在南方才能實現咸陽的眾多打算。

  留下十多萬秦軍是咸陽的一種誠意體現,那麼呂哲不管是試圖收攏被留下的秦軍,還是設計殺掉,短時間內呂哲就不可能揮軍北上。只要呂哲沒有立即揮兵北上,哪怕是犧牲掉本來就已經救不回的十萬部隊,咸陽中樞拖住呂哲腳步的目標就算是成功了。

  “一開始就是一個嘗試,呂哲無法阻擋就消滅呂哲,被阻擋下來就成為棄子。是這樣嗎?”

  遠沒有什麼心喪若死那麼誇張,可是知道是這麼個佈局誰的心裡都會覺得冰涼。

  “我輩武人,食君俸祿,為君而死,武人宿命罷了。”涉間竟然在笑,他說完看著司馬欣,問:“說那麼多,是想效力于呂侯吧?”

  司馬欣臉頰抽動了一下,他說那麼多就是想營造一種氣氛,述說一種他們怎麼都逃不過什麼什麼的下場,然後為自己死或者選擇為呂哲效力埋下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剛剛他在述說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眾人的表情,已經發現很多人露出一種認命了的表情,亦有不少是一臉的思索,結果涉間那麼不客氣的說了一句,讓他覺得尷尬的同時很多人的表情又變了。

  涉間見司馬欣不答,他環顧眾多同僚,問:“諸君,有多少人……”,貪生怕死,背主求榮,等話沒說出去,有人在外通報。

  “呂侯命人送來竹簡。”來人帶著厚厚的三卷竹簡。

  司馬欣是恨死一直在唱反調的涉間了,他本來也是要阻止涉間繼續說下去,不然被涉間那麼一攪亂,原本已經要軟化的人肯定是要被激得不好意思,那樣一來誰都要等著被殺,幸好涉間說到一半被打岔掉。

  每一份竹簡的內容都不相同,司馬欣是最先看的人,他發現三份竹簡中有一份是田畝的計數,一份是官職的名單,一份是講士卒到將校的軍餉。

  田畝計數寫的比較清楚,秦軍享受與所有將士相同的待遇,按照功勞給予土地上的賞賜,有什麼功勞賞賜多少畝與《商君書》的規定沒什麼兩樣。

  官職的封賞就有點意思了,裡面有一些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官名,不過職能倒是寫得十分清楚。秦系的將校們在名單中也占了一定的比例,像是司馬欣就有一個南部中郎將的頭銜,餘下如少艾、李珩等偏將軍、俾將軍則是被降了一階充任校尉。

  軍餉?司馬欣從來都沒有聽過軍餉這麼一說,可是看著也大約能搞得懂,看樣子日後不是發祿米,而會是以財帛的形式來代替,最重要的是呂哲這邊不單單需要軍官才會有資格領取,普通的士卒每月也會有相應的酬勞。

  看完的司馬欣沒說裡面寫的是什麼,他直接將逐漸給眾人傳閱。

  眾將校傳閱逐漸的時候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若是呂哲對他們許下高官厚祿,那麼似乎也關係不大,可是呂哲非但沒有許諾高官厚祿,還將除了司馬欣之外的眾將校給降低了職位。

  “給士卒發放軍餉?”

  不管是本來有意要投效的,還是下定決心要抵死不從的,他們搞明白軍餉是個什麼玩意之後統統變了臉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3章 生或死(下)

  “太好了!”

  “完蛋了!”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裡活動在很多人的內心裡翻滾。

  自古以來就從來都沒有聽過給士卒發放軍餉那麼一說,人們當兵一直以來就是無償的服徭役,沒有戰爭的時候一分錢一粒米都拿不到,只有在作戰的時候才能獲得繳獲或是立功受賞。

  呂哲要定下一套制度,制度形成之後給效力于麾下的軍人發放軍餉,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呂哲軍歡呼雀躍是肯定的事情,秦系的士卒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麼樣呢?

  分送田畝,再有軍餉那麼一說,這是要從根本上讓所有秦軍左右為難,只會剩下若是效力于呂哲家鄉的親人會不會遭殃這層顧慮。

  “來人還說了一句話。原話是:主上會向士卒承諾,願意效力會幫忙遷來家人,不願意效力則會發送盤纏讓其歸鄉。”

  啊!?比發放軍餉更加毒啊,效力有田畝分有軍餉拿還能將親人接來,不效力也不會被殺,這樣一來誰會拼命?

  “這……釜底抽薪之計。無論我們怎麼選,結果都一樣了。”少艾悶悶地說。

  “只是向士卒承諾嗎?”有人問。

  很明顯,那就是針對秦軍的普通士卒,問的人只不過是想要抓住一絲絲的希望。

  “原話就是那樣。”

  完了,真的完了,現在他們願意效力也罷,不願意效力也隨便,沒有了士卒他們不過是孤家寡人,呂哲舉起屠刀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涉間心裡的震動最大,他十分清楚已經沒得選了,就算將校們不願意屈從,士卒也不是他們一道命令就會憤然而起。

  “我們回去又能做什麼?做階下囚嗎?”司馬欣心情不太好,士卒被瓦解,他們這群軍官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願意效力對呂哲來說固然是好,不願意效力呂哲殺也就殺了。

  偏將軍李珩終止了自己長久以來的沉默:“諸君,無論你們如何看待,珩已經打算效力于呂侯,為自己搏一個前程。”

  嗯!?眾人看向面無表情的李珩,懷疑李珩是不是一早就被呂哲收買了。

  “不必這麼看我。”李珩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變:“你們自己知道呂侯有沒有進行收買。”

  是啊,呂哲要是想收買,那不可能只是接觸一兩人,肯定是會進行大規模的接觸。而事實上,他們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過來談條件的人,這點他們自己心裡清楚。

  司馬欣心中大喜,“總算是有第一個冒頭的。”然後一臉威嚴的看著李珩:“李偏將有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李珩道:“爬模滾打,拼著性命為的就是博得一個前程。在座為將為校,沒有封妻蔭子的想法嗎?”

  許多人都低下了頭,上戰場拼命說什麼忠君愛國肯定多多少會有,可是沒人敢說自己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任誰都有封妻蔭子的抱負。

  “大秦棄之,哪怕是回歸秦國,不是階下囚就是被棄用,珩不願意自己成為廢人。”李珩從始至終都是用堅定的語氣。

  沒人笑話李珩,因為李珩說的那些都是再平淡不過的事實。

  “呂侯已經在南方站穩腳跟,無論是大秦還是哪一方都不可能說消滅就消滅。”司馬欣也不理會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繼續往下說:“欣閒暇時細想了一下,若是按照當前的趨勢,呂侯的執政平穩,對軍隊的整編成效,在未來肯定是會掃平南方,成為南方唯一的霸主。”

  往下的話司馬欣還需要等著看眾人的反應才會說,他停下來注視著眾人。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少艾說著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他會插話進來的理由很簡單,李珩說的那些話都說到他的內心裡去了。

  “呂侯與很多人不同,能看見自己的弱點加以改善,也深知根基穩定的重要性。按照對待黔首和將士的厚待,各郡黔首肯定歸心,將士也必然樂於效死。未來能走到哪一步不好說,可是坐穩南方霸主百年不成問題。”司馬欣開始蠱惑:“我們已經是棄子,回到大秦不會再有所作為。再則,現在也不是回不回得去的問題,是什麼時候身首異處的狀況。”

  “呵呵呵……”涉間先是小聲笑,然後是大笑,他站起來看著眾人:“說了那麼多,是想保住性命,也想榮華富貴。”

  李珩很平靜地看著狂笑的涉間。

  司馬欣卻是有點怒了,他簡直恨透了這個一直拆臺的傢伙。

  其餘人神態不一,他們看著涉間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

  “有多少人願意改弦更張?”涉間停下狂笑,問。

  少艾糾結了一下,他看了看司馬欣,將目光停在李珩身上有一會,呐呐地開口:“艾也不想就此成為廢人。”

  將校們開始面面相覷了,從本心上來說,不願意效力肯定是要被殺,效力過去會被看不起可是能活。他們在一死以謝君王和保住性命搏一個前程中左右矛盾著,一時間難以下決定。

  司馬欣知道火候夠了,他站立起來:“諸君聽我一言!”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司馬欣身上。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秦現在擔憂呂侯揮軍北上,一直在避免本土被人入侵。我們活著還有可能阻止呂侯揮軍北上,欣覺得一死了之才是不忠。”

  啊?貪生怕死的話還能說得這麼大義淩然?

  “現如今,士卒已經不操縱在我等之手,我們生或死已經無法阻止什麼。何不留下有用之身?”司馬欣越說聲音越大:“呂侯書寫的竹簡方才諸君都有看到,能看出自己被安排的職位都是與南征有關。”

  是有這麼些事,他們剛才已經在竹簡上看見自己的位置安排,都是被劃入南部軍團。

  “聽聞呂侯征戰楚國回軍途中已經在思量這事,證明呂侯並沒有加害我等的意思,只是因為趙楚奸細散佈謠言才釀成如今的局面。”司馬欣避重就輕:“看呂侯所作所為,是要先南後北。有了向士卒發送軍餉賜予田畝的事情,說是要消耗我們,誰還能不知道那是謠言無疑?”

  不少將校皺眉了,話想說的好聽是沒錯,可是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啊。

  “欣想說的是,呂侯提防我們無疑,可是並沒有絕絕對對置於死地的用心。”司馬欣特意解釋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我還想說,以其白白一死,不如投效過去,在對南的征戰中獲取功勞,只要有戰功呂侯不可能不進行封賞,一旦我們之中有人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是不是能對呂侯的想法產生影響?”

  總算是聽懂了,那是在說,先保下性命,不要輕易的死了,然後依靠戰功在呂哲這一個集團崛起,成為能參與制定行政方針的人物。

  李珩怪異地看著司馬欣,他覺得那些話騙騙白癡還差不多,呂哲哪怕真的接納他們,也不能會因為他們而改變已經制定下的方陣。

  很多人都知道司馬欣是在胡說八道,為的不過是為求活而設立一個臺階。他們若是在呂哲麾下真的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那時候就是利益既得者,誰還會去考慮大秦什麼,估計喊著叫著攻進秦地最凶的人會是出自他們之中。畢竟已經背叛了,那就索性的背叛到底,不但不會再去為大秦思考,反而會想要洗刷污點而更加的激進。

  臺階啊,太重要了,做什麼只要有一個理由,那麼就能堂而皇之地將無恥的事情變得高尚。

  生存是所有有生命的本能,有能生存的希望,沒人願意去死。再則,呂哲那幾招釜底抽薪太狠了,哪怕是不怕死想要掙扎,似乎也沒有掙扎的可能性。他們是該考慮那麼死有沒有價值,要是死了還被笑話,那就死得太不值了。

  “真的有將親人接來的可能嗎?”周興這個偏將軍低聲問了一句。

  “追隨呂侯於微末的許多人,他們的親人從秦地被接來南郡,在南陵城中有一塊區域便是用來置宅。”司馬欣立刻回道。

  是有那麼回事,在呂哲麾下的秦人,他們的親人基本是被接來,現在過得還相當的不錯。不過,那是在呂哲沒有與大秦交戰之前的事情。

  “現在想將我等親人接來,大秦會允許嗎?”有人心情忐忑的出聲。

  司馬欣很樂意看見眾人將話題轉到這上面來,那是在說明將校們已經在內心中做出了選擇,那個選擇是為呂哲效力,而不是選擇被亂刀砍死。

  “這點不用顧慮,我等在大秦看來沒有一點重要性,大秦想要穩住呂侯,不會在這方面為難。”這次話說的是少艾。

  顯而易見,將校們是真的打算屈從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不屈從也改變不了什麼,有李珩第一個表態,再有司馬欣不斷的左思想工作,原本就不想死的人已經有了臺階,那姑且也就活著。

  現在反而是涉間最為尷尬,要是所有人都選擇效力于呂哲只有他選擇從容求死,那他的死能不能博得一個忠君愛國的名聲還不好說。光想想只有自己死而眾人活,不但活還可能享受功名利祿,他內心裡肯定不是滋味,對自己的想法也會產生動搖。

  那釜底抽薪真的太毒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4章 餘音(上)

  各地軍隊調動,每一處有秦軍的位置必定會有多於至少兩倍的呂哲軍在旁安營紮寨,秦軍很明顯發現這項異常,可是校尉級別以上的軍官全部不在,軍侯級別的軍官哪怕察覺到危機一時間也難以做出反應。

  一道謠言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傳入軍營,說是呂哲要將他們全部坑殺,營中自有了那道謠言開始變得軍心浮躁。

  軍中沒有高級軍官的存在,註定不會有足夠威望的人站出來闢謠,士卒們的精神變得緊張,營內各種本來沒必要發生的衝突頻繁發生。

  軍侯極力的彈壓各種大小衝突,士卒的情緒卻是變得越來越暴躁。在這種現狀下,軍中的軍侯商量了一下,決定作出必要的防備措施,聯合起來向軍隊下達了備戰的軍令。

  秦軍營中只有半月的糧秣,一些損壞的軍械也沒有進行修補,說實話有沒有進入備戰狀態真的沒什麼兩樣。可是呢,謠言傳得有板有眼,哪怕備戰無用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已經過去三天,官長們一個都沒有回來。”

  “校尉和將軍們離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發生什麼事,對我們來說不會是什麼好事。”

  第三天,每一支秦軍的營盤都出現了一些人,人數從五十到八十之間不等。

  秦軍的軍侯謹慎地接待進營的呂哲軍的人,心裡無不在猜測是不是要下達解除武裝的命令。一旦聽到上繳兵器的話,他們將不會有任何猶豫,立刻呼聲酣戰。

  進入秦軍營盤那些人壓根就沒有集中秦軍的軍侯,他們進入營盤之後開始張貼告示,做完轉身立刻就走。

  在這個年代,猶豫“書同文”的命令剛剛下達不久,各地的文字並不統一。而顯然,呂哲那方面的人不可能寫列國的文字來秦軍營盤中張貼,告示用“秦字”書寫的很清楚。

  “有趙人和楚人在散佈謠言?”

  “名字、貫籍等等都寫的很清楚,不像是在胡編亂造。”

  “趙人散佈謠言是希望我們暴動,讓呂侯與我們自相殘殺,逼迫呂侯率軍攻擊秦地。楚人散佈謠言自然也是要讓我們自相殘殺,不管誰贏南郡等地必然要陷入混亂。”

  “是啊,能不亂嗎?亂了之後,楚國就能再次襲擊廬江等地,國祚也能保存下去。”

  “好狠毒啊,竟然這麼下作。”

  沒有下達解除武裝的命令,只是將謠言的來源的說清楚講明白,同時又將趙人和楚人散佈謠言的目的名列。

  告示以張貼出來,再結合沒有下達解除武裝的命令,秦軍上下立刻信了幾分。

  第四天,又有人來到秦營,這一次來人再次張貼告示,寫的是關於軍餉和分發田畝的事情。

  軍餉是什麼,什麼樣的人能得到多少,條理寫得再分明不過。士卒每月可獲得一個半兩,伍長每月三個,什長五個,屯長十個,百將三十個,五百主一百個,軍侯二百個,校尉五百個,俾將八百個,偏將一千。

  現在一個半兩可以買到什麼東西呢?大概是三匹粗麻布,粗糧能買到五石。普通的士兵一年能得到十二個半兩,說實話已經足夠維持家用。

  “這還是非戰時的酬勞,出戰每個月還能在基礎的軍餉上再增加三成。”

  “那是叫‘戰時津貼’的條理。”

  “不過繳獲需要上交,在上交的基礎上獲得三成返利。”

  “每月能獲得軍餉,戰時還有增加,上交戰利品再正常不過,畢竟戰爭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不打仗還能有所得,這是難以想像的好處啊!”

  震動了,關於軍餉的事情開始瘋傳,而秦軍旁邊的營盤也在爆發出歡呼。

  呂哲定下軍餉制度是向全軍通告,無論是士卒還是軍官,他們都能看出這項制度一旦執行,身為軍人他們能夠獲得多大的好處,怎麼可能不會歡欣鼓舞?

  除了每個月固定的軍餉之外,告示上也明白的列出建立什麼樣的功勞能夠獲得多少田畝,關於田畝的記功方式倒是與秦軍別無二致,士卒是依靠斬獲首級來換取,軍官則是看作戰時的發揮。

  “以前有的爵位呂侯也承認,我在南方能獲得十二畝田!”

  “我是五畝。”

  “我是二十畝。”

  士卒們感到驚喜,軍官卻是狂喜,畢竟能成為軍官肯定是爵位不低。

  “這……我在五郡能夠隨意挑選五百畝田,還能在南陵城內獲得一座宅院。”有個軍侯算完後覺得有些發懵。

  “軍侯基本是那個待遇,五百主可以獲得一百五十畝到兩百畝,不過宅院需要自己出資建造。”另一個軍侯也開口說。

  其實他們都能明白一件事情,肯定是將校們離開之後發生了某件大事,後面這些待遇是呂哲採取的某項措施在進行補救。不過猜到歸猜到,心情忐忑依然是會有,可是能獲得好處誰又會拒絕呢?

  兩項措施下去,也一直沒有解除武裝的命令,秦軍的軍心開始安穩下來,士卒已經沒有人去在意什麼謠言,他們談論最多的是關於軍餉和田畝的事情。

  在第十五天,也就是各個營盤補給糧秣的日子,輜重部隊開始向包括秦軍在內的所有軍營輸送糧秣。

  軍糧得到補充,這下不但是士卒再也不把謠言當回事,連心情原本有些忐忑的軍官也因為糧秣的送抵徹底的平靜下來。

  在接收糧秣的第二天,秦軍營中來了一隊人馬,他們持令下達了各軍繼續開拔的命令。目的地卻是變了,不是南下而是改為前往南陵。

  在衡山郡、廬江郡、九江郡,各處的秦軍開拔的同時,除了三千到五千的軍隊一同前往南陵,原本在監視秦軍的大部分駐軍也是各回駐地。

  “我們的武裝也沒有被解除,周邊也只有數千南軍。”

  “再次證明呂侯根本沒有殺我們的心思,也說明散佈謠言的趙人和楚人簡直壞透了。”

  “話不能那麼說,沒有趙人和楚人鬧騰,估計就沒有軍餉和分發田畝的事了。”

  “錯了,錯了。關於軍餉和田畝,呂侯早在半年前已經在籌畫,這些是那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真的還是假的,半年前呂侯就已經在籌畫,不是發生這次危機才?”

  呂哲在半年前確實有在籌畫,可哲不是軍侯級別能夠知道的事情,軍侯會跟秦軍的軍官說那些,不過是呂哲做的另一項安撫秦軍的安排。

  差不多是半個月,各地的秦軍先後抵達南陵城外,他們來到南陵後第一眼看見的是高達七丈的城牆,每個看見如此雄偉城牆的人第一個反應絕對是讚歎。

  “好高啊,比我看過的任何城牆都要高。”

  “不但高,你看看那些棱角型的城牆段,再看看城牆上的工事器械,第二道城牆也比第一道高了二丈。”

  “唔!確實。城牆為棱角,可以讓防禦的弓弩手有更多的射擊角度。第二道城牆比第一道高,哪怕第一道城牆失守,攻上去的敵軍也要面臨第二道城牆遠程攻擊部隊的全方位射擊。”

  “開玩笑!七丈啊,比咸陽城牆還高的城牆,沒有巨大的攻城器械誰能攻得上去。再則,看看城牆牆面的那些懸鉤,轉動起來別說是人,攻城器械一靠近絕對要被絞碎,且除了懸鉤之外還不知道有什麼我們沒看見的防禦工事。”

  “城牆前面的護城河真寬,別說填土,想要架梯或是木板,在城牆上的弓弩手射箭下,要死多少人?”

  “注意看牆面,從第三丈開始到最頂端,有看見那些圓圓的孔沒有?”

  “刺槍孔?不像啊。排水孔也沒必要那麼多。”

  “不知道了吧?我聽那邊的人講,那些圓孔是一些滑槽,一些被打磨得圓滾滾的圓石從城牆之上放下,經過什麼動能的滑動增加速度,砸下來能砸出三十步,被砸中絕對是什麼骨頭都碎了。”

  秦軍對著南陵城的城牆指指點點,城樓之上的呂哲和眾多人也在看著下方。

  南陵城的東面,除了十萬秦軍的營盤之外,三十萬的呂哲軍也在這個方向駐營。從高處看過去,多達四十萬的軍隊建立的營盤占地面積大到驚人,連綿數十裡連從高處看去也看不到盡頭。

  陪同呂哲來到城樓的人很多,除了共尉、蘇烈、季布等等的部將,秦系的將校們也是一個不落的全在。

  呂哲轉身看著自己的嫡系將校:“看著這樣的畫面,真是令我感觸良多。想到剛來南方,我等不過是軍侯、五百主,手下有個三五千人已經覺得雄壯,現在下方的營盤看不到盡頭,將士也有如天空繁星。”

  季布“呵呵”地笑了一下搭腔:“主上手握五郡,已經成為南方霸主,我等也跟著發達了。”

  “不夠。”呂哲鏗鏘有力道:“整編之後,我們會打下更多的疆土,五郡遠遠不夠,乃至於什麼南方霸主也容不下我們。”

  秦系的將校們,相熟的人互相對視一眼。

  二十多個將校,已經有十七人表示臣服,涉間等剩下的人也沒有像烈士那樣的求死,只是說需要考慮。

  表示臣服的將校,呂哲已經派人前往他們的家鄉接人,順利的話最遠也能在兩個月之內將他們的家人接來南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5章 餘音(下)

  “明日讓人進入軍營張貼新一輪的告示,想要回秦地的士卒,讓各軍的軍法曹按足額給予盤纏。”呂哲終於將目光看向秦系將校:“讓諸君前來,我是想讓諸君再有一次選擇。”

  不管是什麼原因,選擇臣服的秦系將校心裡多多少少會覺得矮人一頭,他們聞言都是躬身抱拳等待下文。

  “我知道很多人將部隊分為南軍和秦軍,此後我不想再聽到相關的言論。無論是秦人,還是六國人,只要在我麾下、治下,那只有‘我的人’。”呂哲並不止是針對秦系將校,這句話同樣也是說給跟隨崛起於微末的人聽。

  我的人,聽上去霸氣十足,然而呂哲所要表達的不止是霸氣,而是展現出會一視同仁的態度,他知道這個態度對秦系將校們尤其重要。

  “我已經給予另外一些不願一同奮鬥創業的人最後一天的時間。”呂哲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秦系的將校們:“一天期限到了之後,我需要你們幫個忙,親手取下那些勇士的首級。”

  現在有投名狀的說法嗎?不管有沒有,聽到呂哲說的那句話,已經表示臣服的秦系將校都明白那是要讓他們與大秦劃清界限,而沒有什麼比殺掉那些不願意臣服的人更能表達出決心的事情了。

  季布剛要咧嘴笑卻是被蘇烈一拳砸中軟肋,他笑是絕對笑不出來了,剩下的只能捂著被擊打的軟肋不斷吸冷氣。

  “想什麼,說什麼,現在只管繃緊臉注意聽主上說話。”蘇烈已經知道自己今後的職位,他將會被調動往呂哲的秦軍成為一名親軍校尉。雖然是還沒有真正的任職,可是他已經開始在履行自己的職能,警告季布:“別鬧出什麼么蛾子,要是破壞主上的圖謀,我就從這裡把你扔下去。”

  軟肋十分的脆弱,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打一拳大腸小腸絕對會糾結在一起,那滋味恨不得讓人蹲著直叫“哎喲”。季布看向虎著臉的蘇烈,心裡罵道:“這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傢伙,下手太狠了。”他卻也是知道該收斂,忍著不斷傳達向腦神經的劇痛,繃著臉是不敢再鬧出什麼了。

  “現在,你們拿著告示,帶著人前去營盤。”呂哲說完重新轉身看向下方。

  李珩是第一個邁步的人,他走下城樓後立刻有十個紅袍甲士行禮,每一名甲士手裡都拿著由黃娟書寫的佈告。

  後面,秦系將校們也都下來,他們在路中有做過稍微的交談,大意是想去勸勸那些沒有臣服的袍澤。

  殺掉同僚嗎?說實話,他們不想殺,可是不殺他們或許會成為被殺的一員。再則,他們也確確實實不能口空白牙的表示臣服,總是需要做一件事情來取信于呂哲。

  當從城樓上下來的將校分別進入不同的秦軍營盤,裡面的將士們是在時隔十八天後再次看見校尉級別以上的軍官。

  軍侯在看見直屬的校尉時立刻迎了上去,執禮後也就不得不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將校哪會多說呢?他們簡單地挑了一些事情講,然後是那些軍侯在問軍餉和分發田畝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軍餉在整編之後就會發放,田畝需要一段時日核實區域。”

  “啊?整編?我們要被整編?”

  可能不被整編嗎?哪怕是沒有出這麼一件事情,呂哲也會針對秦軍做出整編計畫。

  原本的整編計畫沒有將十萬秦軍算上,預計是整編出十五萬的戰兵。可是發生了那麼一件事情之後,原有的整編計畫顯然已經不合適,呂哲估計是要將主戰部隊的數量提高到二十萬。

  當然,之所以說是“估計”,那是因為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秦軍的士卒選擇留下。

  已經有了兩次張榜的經歷,營盤內的秦軍士卒看見又有人貼出告示立刻就圍了過去。

  “上面寫的什麼?”

  “不知道。”

  “宣呢?他識字,請他過來讀一讀?”

  士卒們關注告示上寫了什麼是有理由的,概因兩次張榜的事情都太大了,第一次是闢謠,第二次是向他們公佈軍餉和田畝,這樣一來關注會張貼出什麼內容的告示絲毫不奇怪,有的人還滿心期待能有比獲得軍餉和田畝更好的事情呢。

  軍官們雖然對告示會寫什麼也十分的關注,可是他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探探已經歸營的直屬上官的口風。

  在任何時代,處在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眼光所及的角度絕對會有不同。站得越高總是要比普通人瞭解更多,知道多了思想也就複雜,那就是所謂的目光長遠。

  “什麼!?要我們選?”

  選什麼?自然是選擇留下或者回到秦地。

  “局勢複雜,大秦與呂侯必然還會交戰。我們被丟棄在南方作為棄子,有的選已經算是不錯。”

  “那早先關於坑殺我們,讓我們到南方去送死等等的謠言是真的?”

  “是趙人和楚人的陰謀,要置我們於死地。”

  “這……”

  其實是陰謀也好,是什麼也罷。

  士卒乃至於低級的軍官知道的不多,他們僅僅是納悶為什麼前一刻是南下討逆,下一刻卻變成了那不是逆賊而是大秦的呂縣侯、征南將軍,簡單而言就是不瞭解局勢沒有想那麼多。

  軍侯這個級別在秦軍中已經能算是中層的軍官,他們比普通的士卒遠遠要知道得太多太多。他們一直以來都是處於糾結的狀態,對自己成為棄子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要說呂哲沒有忌憚,他們自己都不會信,只是不清楚呂哲會怎麼處置他們。

  在以前,軍侯都是抱著“凡事有更高級別的人頂著”的想法,而顯然回到軍營的將校們顯然是經歷過一番事情,不難看出能回來的人其實已經選擇臣服,不然也絕對回不來。

  “司馬主將?”

  司馬欣再怎麼說都是拿下秦軍的主將,軍侯心裡一驚之後第一個要詢問態度的人就是曾經的主將司馬欣。

  “呂侯會設立三大軍團,司馬欣為南部軍團的軍團長,正式的官職是南部中郎將。”

  軍侯基本明白了,不但是回到營中的將校,連曾經的主將司馬欣也選擇了臣服。

  “難怪會有軍餉和田畝一說,在軍侯階級以上的待遇也高於大秦數倍。”一名軍侯呢喃完,問:“敢問,校尉階級以上得到了什麼?”

  被問的人有點難堪,畢竟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若是在以前有軍侯敢對校尉這麼問,一頓軍棍是肯定會有,現在被問的人卻是只能歎一口氣,然後將待遇用低沉的語氣說出來。

  “想必我們不從也無可奈何吧?”

  說的是一系列的佈告之後,有軍餉、田畝可以獲得,不願意留下的人也能得到盤纏回鄉,哪怕是軍官要召集將士拼死,士卒估計也不會拿起武器。

  “正是這樣。”

  再次明白了,軍心已經被瓦解掉,軍無戰心強硬的暴起,換來的也會是數倍敵軍的圍殺。他們要是分散在各地倒是還好,哪怕打不過也能分散突圍,多多少少還是能跑掉一些人。現在他們被集中到南陵,周邊是三倍於自己的兵力,軍中士卒不會拼命,有人敢於輕舉妄動不過是幾個刀斧手就能解決的事情。

  “校尉以下可以選擇歸鄉,不過有一句話,你們覺得我們是貪生怕死也罷,說什麼都好,但是還要告訴你們。”

  普通士卒回到秦地,哪怕是大秦會追究,不過是重新成為某支部隊的士兵,中樞根本就不會太過於為難。

  伍長、什長、屯長這些級別的基層軍官,他們回去後可能會遭受到懲罰,估計是截斷手腳趾然後充為刑徒。

  百將、五百主、軍侯級別的中低層軍官,他們回到秦地成為刑徒是必然的,臉上還要被黥字,家人也會成為少府的奴隸。

  貪生怕死每個人都會有,誰又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可要說秦系將校們都是因為貪生怕死就有點過了,他們在明面上是被劃撥在呂哲麾下,成為根本就不存在的南疆軍團編制中的一員,回到秦地就等於是私自脫離軍隊。

  哪怕是脫離一支大秦不信任的軍隊,他們都算是秦律和軍律同時觸犯,秦法不會因為他們是脫離中樞不信任乃至於敵視的呂哲麾下就能消免。

  太多太多的原因了,有人為了性命,有人為了前途,並不是簡簡單單用一種心態就能將所有人的想法包括進去。

  能成為軍官,多多少少是要瞭解秦律,軍侯們或許覺得說那些話的將校有些誇大,不過絕對不會認為是在虛言恐嚇。

  “諸位留下也好,回鄉也罷,明日就會有文吏前來進行統計。”

  “留下的話,家鄉的家人可怎麼辦?”

  “呂侯已經派出第一批人,派出的隊伍是要前往各處接人前來南陵。”

  “我們……只是軍侯,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士卒尚且能將家人接來,何況乎是軍侯。”

  呃?連士卒都會派人接?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啊!

  將校見軍侯會錯意,解釋:“是按照貫籍送去財帛,同時由呂侯上書咸陽,咸陽代為操作。”

  這還差不多,可是大秦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6章 再謀(上)

  “我們的計謀失敗了,呂賊境內的秦軍沒有暴然而起。我們製造謠言所希望呂賊治下陷入戰火,破壞呂賊的軍力的圖謀全部失去效果。呂賊只用了兩項措施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那些秦狗大多選擇臣服。”

  “失敗了啊……,有了一次兩次的謠言,很難再次打了呂氏哲一個措手不及。不但是呂氏哲,他的官僚,他的軍隊,他的臣民,以後一旦聽到了什麼都不會盲從,而是會先思考,再看呂氏哲的舉動。”

  “我們還有機會……”

  “讓我靜靜吧。”

  會稽,吳縣。項氏……或者說新複立楚國的大本營,自一個月前項梁率軍西政失敗,水徹底的渾了起來。

  楚國的擴張沒有成功,一次戰敗反而讓會章郡成為糜爛之地,與之趙國協商妥協換回的泗水郡也成了朝夕不保的飛地。

  戰敗必定會士氣受挫,不但是軍心,人心上的浮動誰也阻止不了。戰敗的消息傳回會稽,立刻有人千里將項梁戰敗的消息送給遠在中原的宋義,與中原諸國商談事情的宋義馬不停蹄地趕回吳縣這個楚國臨時的國都。

  楚國因項氏主持複立,雖說是熊心為楚王,可是各個重要官職都是在項氏的手中掌握,軍隊以其說是楚國的軍隊不如說是項氏私軍,一直以來楚國就是項氏的一言堂。

  以前項氏不但有複立楚國擁立熊心的大功勞和大義在,哪怕楚國是項氏的一言堂很多人心中不爽趨於大勢和大義也只能忍著,可是不代表有機會爭奪話語權的時候他們會幹坐著。

  曾經只是楚國二流貴族的項氏將楚國朝堂壓制得太狠了,那些世代為公為侯的一流貴族實力和名義不如人,哪怕是被項梁指著鼻尖罵也只能賠笑。

  一流貴族啊,曾經橫行了楚國不知道多少年,且世世代代依靠血統享受特權的人,國家破了他們失去特權也就罷了,畢竟秦國真的兇猛無法力扛。可是……可是楚國複立了,他們這些有著公卿血統的人不該獲得高位繼續享受血統帶來的特權嗎?竟是被一個祖輩上只在楚國將亡被緊急任命為將軍的後輩給壓制了!

  不服,或者說覺得屈辱,一流貴族們楚國亡了之後遭受一連串打擊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與之項氏手握雄兵又有複立楚國的大功相比是比不過,可是他們身上不是還留著公卿的鮮血嗎?

  嗯?唔!血統論嘛,哪怕是一個白癡,只要他爹他爺他祖出過一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們就該坐在功勞簿上永享富貴。這個論調從夏朝就已經定下來了呢,怎麼到了戰國結束秦一統就能結束。不但不能結束,還要將我爹是誰誰誰,我爺是誰誰誰,我祖宗是誰誰誰,然後應該就高人一等傳統一直持續下去!

  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被敵人壓制無法可說,可是國家複立後竟然有著高貴的血統卻成了低人一等的人物,各種不甘心或者說是不習慣迫使他們一抓住機會肯定是要奪權。

  萬事變遷,現在的楚國舊有一流貴族在秦一統天下期間遭受到了難以承受的打擊,新楚朝堂冒出了太多新權貴,除了曾經的二流貴族項氏,一些如宋義、等等的人取代了太多太多人的位置。

  項氏一家獨大,那麼勢弱的一方肯定是要結夥,景駒與一些人結成了一夥,宋義又與一幫人結成了一夥,機會來臨之際行動了起來。

  在項梁戰敗回撤會稽之後,從中原返回會稽的宋義率先發難,不斷在朝堂上與戰敗而回的項梁爭權。

  氣勢有時候很重要,項氏戰敗是事實,氣勢上首先就會弱一分,不過在面對爭權時不代表項氏會手軟,殺掉景駒和宋義干係太大,既然這兩人不能殺,那麼項氏就挑出一些小魚小蝦殺掉,用鮮血警示跳出來的人,雖然項氏敗在呂哲手中,可是不代表項氏的刀已經鈍了,不但沒鈍,殺起人來還相當的鋒利。

  項氏對於景駒、宋義等人爭權給出的回答很直接,那就是不斷有敢於非議的人在街頭走著走著會被突然竄出來的人捅死,在家中安睡深夜的時候會被割掉首級,在吃飯的時候會突然腹中劇痛無比倒斃案幾。

  激烈,非常的激烈,項氏用一條條人命告訴那些敢於非難的人,項氏是在戰場上敗了,可是不代表項氏是沒有了牙齒的老虎。項氏用事實告訴一些人,他們不但牙齒俱在,爪子也露了出來,誰想跳就繼續蹦躂試試。

  恐怖,太過恐怖,項氏已經無視遊戲規則,在面臨權力的爭奪時竟然是用“刺客政治”,而不是按照遊戲規則從局勢和言語上來進行交鋒。

  還怎麼玩?項梁是戰敗而歸沒錯,可是依然帶回了接近三十萬人馬。項氏雖敗,可是實力仍在!

  景駒消停了,又開始做那個低眉順眼的楚國望族。

  宋義突然間記起他與中原列國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商議,急急忙忙駕著馬車奔向中原,繼續為楚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去了。

  在鮮血的澆灌下,楚國好像又變成了團結在項氏周圍為核心,一切為了楚國的復興而努力奮鬥的團體。

  解決完內部的危機,項梁終於是有時間來應對外部。

  齊國的七萬大軍依然停在會稽郡邊境,不過經過楚國的一些妥協之後,七萬齊軍已經不是氣勢洶洶,而是搖身一變又成了楚國的好朋友,停在邊境可不是要對楚國不利,只不過是在幫楚王把守家門。

  看門狗,趁人之危的小人,很多憤憤不平的楚人暗地裡不斷破罵著,可是與之暗地裡的破罵相比的是他們對齊國表示什麼呢?很理解齊國與楚國好幾百年的友誼,感謝齊軍在楚國遭遇不幸的時候派軍鼎力支持,有了齊軍幫忙看守邊境,睡覺香了,心不膽顫了,手腳也不抖了。

  勢比人強啊!經過戰敗和內部的紛爭,楚國需要時間回口氣緩一緩。

  齊國只是逼迫楚國,該是不會真的做出揮軍會稽郡打到吳縣城下的事情?

  既然覺得齊軍只是在恐嚇,楚國軍隊也需要重新操練,那麼項氏是不是該抽出點時間來搞明白付出心血的計謀是怎麼沒有起到效果的?

  “是麼……,兩項措施,好厲害的兩項措施。”

  “秦狗太沒有用了,竟然真的聽從呂賊的命令前往南陵,與我們設想中秦狗的將校會待在軍營,聽到謠言後暴動的設計不符。”

  “平心而論,秦軍將校聽從命令只帶著少數的甲士前往南陵可以理解。一封詔書讓他們成為棄子,像是無根的浮萍。他們哪怕名知道前往南陵後會生死未難料,可是他們別無選擇。再則,呂氏哲收攏他們之後的態度太有迷惑性了,他們心情忐忑之下選擇自我想像中美好的一面,是一種人的天性。”

  項梁與項楫面對面的屈膝跪坐。

  項楫是項燕的第六子,關於呂哲要坑殺、要消耗秦軍的謠言皆是他在南陵親自操作。

  “秦狗早就想要屈服了嗎?”

  “屈服?不,他們這些被拋棄的人只是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項楫放出謠言後根本不管後續,他十分清楚放出謠言後呂哲肯定會追索謠言的來源,所以在謠言被廣傳後立刻抽身走人,用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回轉到吳縣。

  楚國放出謠言,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趙國也會來插一家……。哦!說沒想到似乎也有點見外了,趙國正在面臨秦軍的打擊,想要破壞呂哲與秦國的關係,致使呂哲與秦國開戰似乎也是意料當中。

  “呂賊驅逐了田叔扣押了李左車,發出了一個所謂的‘嚴厲聲明’,聲稱若是趙王歇沒有給出一個滿意的解釋,來年會發兵六十萬進軍中原。”

  “嚴厲聲明?唔……大概能懂得這個名詞。那麼對於我們,呂氏哲有什麼語言?”

  “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於我們的聲明。”

  項梁聽到項楫那麼說沉默了。

  呂哲對趙國發出所謂的嚴厲聲明代表有回轉的餘地,只要趙王歇給出合適的補償,呂哲可能也就會放過趙國製造謠言的事情。

  趙國是頂在抗秦的第一線,項梁覺得呂哲並沒有因為趙國製造謠言就被氣昏了頭,很明顯是希望趙國能頂住秦軍更多的時間。

  對於楚國,呂哲只是公佈楚國製造謠言而沒有任何聲明,項梁並不覺得呂哲是怕了楚國才閉嘴不言,呂哲根本就是還覺得與楚國是在交戰狀態,那麼交戰雙方使用了什麼手段都不為過。畢竟,總不能要求自己的敵人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自己,又規定敵人不應該做什麼,對吧?

  “張良和魏豹有轉達我們求和的意願嗎?”

  “這……”

  “他們沒有說,不過呂氏哲肯定已經知道張良和魏豹被我們委託。”

  項梁說完再次沉默了,他知道他們與呂哲那一方勢力都是南方區域的集團,無論是誰想要壯大都會盡力地打擊另一方,那麼戰爭的對抗,計謀上的互相設計,一切的一切永遠都不會停止。

  “我們……”項梁深呼吸了一口氣:“正式派出使節,派一個有分量的人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7章 再謀(下)

  沒辦法了,戰場上戰敗,陰謀詭計又沒有得逞,楚國現在是風雨飄渺,項梁開始意識到短期之內是不能遭受任何的打擊,不然內部矛盾又無法擴張的楚國勢必會自行瓦解。

  打又打不過,陰謀詭計人家又能一一化解,不但是化解了還吸納了秦軍進行改編,實力非但沒有受損反而壯大了幾分。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只能認慫了啊。

  項梁很認真的問在南陵潛伏了近兩個月的項楫:“我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能讓呂氏哲解除與我們的戰爭狀態?”

  什麼樣的代價能換來哪怕是只有短時間的和平嗎?項楫在思考。他親眼看到了呂哲治下的很多事情,判斷起來比從未到過呂哲治下只能依靠情報來推測的項梁要準確一些。

  “呂賊令人有些看不懂。”項楫有研究過呂哲的性格和行為作為:“看起來呂賊像是被部下逼迫著反秦自治,可是看呂賊在自治後一系列的舉動,懂得收買治下民心,又知道穩步擴張……,已經正式一系列的舉動不是出自他人手筆,是呂賊自個的規劃。”

  以工代賑給予項楫的印象最為深刻,這種方法相較起自古以來面對民災時無償的賑災要高明無數倍。他想了很久得出以工代賑的諸多好處,首先是能夠讓遭受災難的黔首有活下去的希望,集中遭災的黔首又能消除伴隨災難會發生的混亂以及暴動,同時雇傭大量的勞力又能啟動需要巨量徭役才能動工的工程。

  “不到一年,南郡的北方、西方、南方各自有相應的兵堡體系,秦軍南下被抵擋住正是因為有完善的兵堡工事。還有,呂賊被笑話的建城計畫已經建立起綿長不知道多少裡的雄偉城牆,城內的各式基礎建設也基本快要完成。不但是那些,他們還在南郡修了類似于秦國馳道的道路,在原有舊路或者新動工的道路,它們四通八達,從南陵新城延伸到南郡的幾乎每一個縣。我從南陵返回吳縣之前,聽聞呂賊有意再修馳道,要在南郡與各郡之間修通寬大的道路。”

  太令人驚訝了,不過想想似乎也不是那麼出乎意料,畢竟呂哲雇傭的民力太多太多,最高峰值的時候甚至雇傭了將近一百五十萬人。而呂哲的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能想到用各種新的工程技術來降低施工的難度,那麼建城和修路的進度快一些也成了不是那麼驚奇的事情。

  “五道城牆,每道城牆最低不低於七丈嗎?真想親眼看看啊,那是怎麼一座雄偉的城池。”項梁感慨著。

  呂哲建城,建立一座雄城,這座雄城是在哪裡?南方!那就是說呂哲將行政中心的選址定在了南郡,要做的就是經營南方的疆土,就此紮根在南方。

  疆土?呂哲手握的那些土地都是楚地,一旦呂哲成功的紮根下去,等於楚國失去了被呂哲佔領的土地。而似乎,項梁不是那麼有把握能從呂哲那裡奪回被侵佔的楚地,不但沒有把握奪回,他們要是沒有發展壯大很可能還會連僅有的會章郡和會稽郡都丟掉,那時楚地就不再是楚地,成了呂哲未來建國的疆土。

  “有可能……有可能蠱惑呂氏哲稱王嗎?”項梁話沒有連貫,證明他對此沒有信心。

  項楫沉吟了很久,不太確定的講:“呂賊的個性很自我,可是他沒有像自我的人那麼自以為是。這樣的人一旦決定什麼很難輕易的改變,旁邊說得再多也只會是一項參考的意見。”

  “是嗎?”項梁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沉默了足足一刻鐘才出聲:“試一試吧,讓張良和魏豹提議,總之試一試吧。”

  “恐怕……呂賊不會上當。除非……”項楫專注地看著最近因為操勞而顯得憔悴的自家兄弟:“除非我們願意付出大代價。”

  “哦?”項梁精神略微振作了一些。

  “是的,除非我們撤銷楚王的王號,從地理和法禮上讓呂賊成為楚王。”項楫說得很平常,似乎撤不撤銷楚王的王號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不是在討論他們的王上。

  項梁也考慮過這件事情,只有兩個郡其中還廢掉了一個會章郡的楚國根本就不能叫楚國,除了韓魏兩國這兩個笑話之外,楚國現在就是天下一個新的笑話。

  他們暫時沒實力與呂哲交鋒,那麼就要想辦法來解除呂哲的敵意,解除敵意的同時還要設下陷阱使呂哲會陷入一蹶不振的死地。

  讓呂哲稱王是一個陷阱,但是從根本意義上來講也不過是從名聲上徹底的打擊呂哲,使呂哲與列國交惡。

  交惡與進入戰爭狀態雖然一樣都是壞的方向,可是並沒有從硬實力上去給呂哲造成沉重一擊,他們現在實力不如人,最迫切需要的是降低或者削弱呂哲的實力,那麼光是從名聲來入手的這個籌謀週期太長了,以楚國現如今惡劣的現狀,還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到列國出兵討伐妄自稱王的呂哲。

  從地理和法禮上讓呂哲成為楚王?那基本是與田氏代齊差不多的事例,不過其中有一個差別,那就是田氏代齊是用了幾代人對其人施加恩惠,讓其人去愛戴和接受田氏,田氏才能平和的過渡到成為代齊的王室。

  呂哲才崛起多久?不到一年。

  呂哲對楚人有恩惠嗎?也許對於很多人是有恩惠,可是遠遠沒有讓楚地的人到了感恩戴德的地步。

  項楫提出讓呂哲從地理和法禮上讓呂哲成為楚王不是要放棄抵抗歸順,更加不是真的要讓呂哲成為楚王。他是想讓一個非楚人稱楚王,激起楚地黔首厭惡的心理,他們才有合適的土壤在進行諸多的操作,只要不失誤絕對會讓呂哲治下變得四處烽煙。

  “一旦呂賊稱王,他想再與秦狗平和相處就絕無可能。列國的反應也可以預期,若是秦軍勢如破竹的橫掃中原,諸王室可能會心裡排斥但是表面上承認呂賊稱王,秦軍要是不能橫掃中原諸王室也會承認,不過會將心裡的排斥付之行動,或是明裡干涉,或是暗地裡破壞,總會讓呂賊陷入焦頭爛額的窘境,呂賊也就沒有多餘的心力來針對我們。”

  “嗯,呂氏哲要是稱王,他的手下也會心思浮動。呂氏哲要是對麾下大肆封賞,勢必會有利益上的不均,從而形成山頭林立的局面,那時內部爭鬥無法避免。呂氏哲要是不大肆封賞,其麾下就該想想自己拼死拼活是為了什麼,他們不會願意看見呂氏哲自己成王蔭及後代,而他們沒有得到想要的利益。到時我們可以分化他們,蠱惑他們,一個新興崛起的勢力只要內部分裂,那麼其勢也猛,其衰也必速。”

  其勢也猛,其衰也必速?呂哲的崛起速度確實是非常的兇猛,很多人分析那是呂哲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所謂天時,夷陵暴亂,南方跟著糜爛,而後是天下各個滅掉的國家複立,秦國在哪個時候很明顯是不會注意到南郡有一個呂哲在崛起,各國也在忙自己的事情無暇顧及,那不是天時是什麼。

  所謂地利,南郡是個什麼地方?從秦地的西南方向,也就是漢中郡到巴郡,巴郡到南郡,秦軍想要討伐需要翻過一座座大山,那時的河流也不太適合行船,要從三川郡南下又要先一路掃平起兵的義軍,不然糧道難以確保安全。而當時的楚國還沒有複立,想要出兵南郡也根本無法做到。

  人和?天曉得那些六國人是怎麼想的,受盡了磨難被秦人從各地九死一生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遷移到了南方,針對秦軍發動暴亂之後竟是選了一個秦人的武人為首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秦人虐給虐習慣了,還要一直的被虐下去。將近四十萬的六國人,最開始是有至少十萬受呂哲所用,然後才讓呂哲有了起家的資本,起家之後又受了一些小恩小惠而開始賣命,才讓呂哲壯大起來。

  天時地利人和?項氏似乎也一樣不差,只不過天時來得太突然,地利沒有來得及發揮,人和也因為家族利益而沒有物盡其用。

  “錯過了啊。”

  項梁不是說做錯了,項氏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就是要讓項氏崛起,天時沒有利用好怨不得誰,可是地利與任何卻是認為性質的浪費掉,但那沒有做錯什麼,項氏要崛起總不能大公無私的扶立熊心之後不鞏固自家的權力,來一個“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或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大無畏節操,行使高尚到連自己都感動流涕的行為。

  “選吧,就選景駒為正使,佰(項伯)為副使。”項梁又是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撤銷國號,選送質子……看呂氏哲想要什麼。只要能解除戰爭狀態,讓呂氏哲對我們的敵意削減到不是想要迫切的出以後快,必要的代價付出就付出一些。暫時的屈辱還不會讓項氏就此沉淪,我們能忍耐暴秦那麼久,也能對呂氏哲進行退讓,總有一天我們會奪回楚地,搶奪屬於呂氏哲擁有的一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8章 軍隊(上)

  “遭罪啊!你說,把我們千里迢迢從沛縣帶過來,為的就是讓我們混在幾百上千人裡死命的操練?”

  一千身穿黑色戰袍身上沒有披甲的士卒,他們每人間隔大約一米,一動不動地整齊站列成一百乘於一百的一個方形的方陣。

  一些身上穿著紅色戰袍的人,他們手裡拿著木棍在士卒方陣的空隙裡來回巡視,偶爾看見某個士卒站立的姿勢不對,那根木棍就往肉多的地方招呼。

  很碰巧,周勃與盧綰站立的位置是並立的一排,他們所在的位置只在中間隔了個人。

  在士卒方陣中巡視的人是呂哲的親軍甲士,呂哲手下有數十萬的部隊,可是甲士的只有三千。

  在數十萬部隊中,三千人不過是很少的一撮,每個被挑選進親軍的甲士無不能說是千里挑一。

  這批甲士已經被呂哲親自操練了快七個月,從某些方面來說是數十萬士卒中比較幸運又可以說是悲慘的一批。

  作為接受太多資訊的呂哲,他所知道操練人的花樣不少,為了摸透什麼樣的方式適合訓練冷兵器的軍隊,三千甲士是被折騰得夠嗆。

  有點千律一遍,不過身為軍人就該懂的集體,所以三千親軍甲士一開始也是訓練軍姿,從中初步瞭解到什麼是集體的一員,也將周邊的人視為自己的同袍。

  軍隊自然是不能只會站立軍姿,那麼必要的方陣操演是一點都不能少。冷兵器軍隊特別依賴於佇列的協同,有袍澤的協同作戰和自己單打獨鬥是兩回事。

  單獨的武勇可以匹敵三五人,可是軍隊作戰不是打架鬥毆,一個人可以打敗或者三五個敵人,但是敵人不會只有三五個。

  軍陣的存在就是讓很多人明白一件事情,那不但是為了協同殺敵,也是為了更加良好的保護自己。

  軍姿、軍陣、戰術、協調,呂哲所知道的一切都用在三千甲士的身上,若不是覺得訓練特種兵需要的週期太長,且特種兵操練出來的性價比也太差,呂哲很可能將現代訓練特種兵的那一套拿出來折騰人。

  冷兵器時代,精銳的存在很有必要,可是用週期太長的方式和巨大的資源訓練出少數的兵王根本就是一種浪費。冷兵器作戰需要的是數量足夠一些懂得集體又有膽氣的軍隊,這支軍隊不需要人人悍勇,可是一定要懂得聽從號令,在得到號令的時候不做任何遲疑的去做。

  軍姿的訓練為的是讓士卒懂得什麼叫命令,養成一種服從命令的習慣,同時又讓他們在不斷的排練中知曉自己是集體的一員。

  現在,因為很多原因沒有得到足夠訓練週期的士卒,在呂哲的命令中又開始最基礎的訓練。

  紅袍甲士走遠,盧綰又說:“那怎麼不讓我們歸鄉啊,回到中陽裡混是混了點,可是有機會的時候做上一筆,一兩年的吃喝也就不用愁了。來到這裡,成了披掛黑色麻布的牲口,整天不是站隊就是練拼殺,做錯點事還會被那個該死的什麼教長往死裡罵,都快感覺自己不是人了。”

  教長?哦,就是呂哲所說的教官,也是那些親軍甲士。

  面對盧綰的不斷抱怨,周勃回了一句:“順帶的,我們就是倒了黴運才會被順便帶過來,人家要的是蕭縣丞和呂家一口。”

  盧綰想說什麼看見甲士走來趕緊閉嘴。說實話,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喜歡當兵,覺得做什麼都不自由,哪怕是想撒泡尿都要請示,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從沛縣中陽裡出來的人,夏侯嬰成了百將,曹參屢次立功下已經是五百主,雍齒好歹也是一個什長,只有盧綰和周勃現在還沒有混上一官半職。

  蕭何?他本來就是縣丞,在沛縣的時候那批混子需要巴結。他們一起來到南郡後,蕭何也一直是人上人,聽說現在成了五郡的民政大總管?

  抱怨,不斷的抱怨,混得越差就越喜歡抱怨,覺得誰都好像是欠他的一樣,很難去思考為什麼別人能混得變好一些,他依然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嬰升官了啊,在衡山郡因為招撫了一隊流賊,被升任為百將。”甲士一走,盧綰立刻又開始說話,他用著無比羡慕的語氣:“百將啊!可以管一百人的官,再升一級就是五百主,能管五百人。”

  周勃有些不想回答了,他們上千人站立著,一直以來也就是盧綰在那邊唧唧歪歪,其他人都靜靜地站立著,只有他倆說話太顯眼了。

  “護送輜重的事情我們也經常幹,可是我怎麼就沒有那種命啊,隨便走一遭就能遇上一幫巴不得投降的流賊,輕輕鬆松的升官,遇上幾次就能當軍侯。”盧綰歎了一口氣:“成為軍侯可就有自己的宅院了,日後要是有軍餉,軍侯每月可是兩百半兩。我們嘛,一個月只有一個半兩。最不公平的是我們來得晚,執行的任務也立不了多少功,其他人至少是幾十畝,我呢,只有可憐巴巴的兩畝。”

  “咳咳!”周勃想說什麼結果就是被口水嗆得一陣咳嗽,會這樣是因為他眼角看見盧綰背後站著一名甲士,且那個甲士一臉的戲謔。

  “是吧,是吧!每天站啊站,伙食好是好,可是耐不住又是站又是什麼軍陣操練的,身體都垮了。其實垮了也沒什麼,主要是太枯燥太無聊了,要是每天能出營放鬆一下,那可就美透了!”盧綰後腦門沒有長眼睛,還在自顧自的說著。

  甲士其實也沒有來多久,他是從盧綰在講軍餉的時候才過來。

  軍餉啊,已經通報全軍的事情,普通部隊的軍餉額度是那樣,呂哲的秦軍軍餉卻是與普通的部隊不同,基本是在普通軍隊的軍餉上提高了一半。

  不但是在軍餉上,從伙食這一方面來說,普通軍隊在沒有出戰沒有訓練的時候只有朝晚兩餐,並且不是每頓都有肉,可是呂哲的秦軍甲士無論有沒有出戰和操練都是一天朝、午、晚三餐,最重要的是頓頓有肉,不但有肉而且有條件的時候蔬菜水果也會加上。

  親兵,親兵,呂哲的安全還要親軍甲士來保護,有必要的時候甲士要為他擋箭,平時訓練辛苦需要足夠的營養,怎麼可能不在待遇上進行優待?

  甲士一臉戲虐地盯著盧綰的後腦勺:“每天能出營?城中有中原的商賈過來設立了幾家勾欄院(青樓),是不是每晚還要去樂呵樂呵?”

  “勾欄院?是中原來的美姬嗎?要是能去,那當然要去啊……”盧綰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他僵硬地扭過頭,一看不得了了,說話的人是教長中最殘酷也是無情的一個,名字似乎叫什麼翼伽,聽說以前是呂侯的親兵百將,現在下了部隊成為一名五百主。

  呂哲一直想要翼伽有個好前程,可是為了公平性總不能任意的任命,所以呂哲只給翼伽提升了一階。

  五百主這個軍階在軍中已經不能算低,想想秦軍中想要成為百將有多難,曾經的翼伽想要成為一名百將連敢死輕兵都敢去。

  呂哲軍與秦軍在很多方面並沒有什麼不同,伍長、什長、屯長還能依靠取敵首級來累積升階,但是到了帶領一百人的百將這一級別,很多時候所考驗是對軍律的瞭解,有沒有累積經驗的知識來帶兵。

  能帶好五人、十人、五十人,是基層軍官的一種經驗累積,可是要懂得軍律,並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

  在秦軍,到了百將這一級別就是一道分水嶺,很多悍勇的屯長一輩子就是被卡在這一步上不去。成為百將想要再升為五百主,不但是要懂得軍律,還要對一些戰術有相關的瞭解。說白了,戰術是互相協同作戰的根本,一點戰術都不懂,那還怎麼互相配合,沒有配合不就成了各打各的了嗎?

  翼伽能清楚的看見扭過頭來的士卒已經滿臉慘白,他拿起手中的木棍很突然一棍子就揮下去,刹那間一聲木棍敲在衣裳和厚肉的聲音和慘叫同時出現。

  “出去,站立在所有袍澤前面。”翼伽敲了三輥,然後大吼。

  盧綰的屁股是一陣火辣辣的疼,他心裡不斷破罵著,一瘸一拐地脫離佇列走出去。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連操練時不准說話都不清楚,羡慕什麼軍侯!”翼伽其實知道那個傢伙叫什麼,也知道盧綰是從哪裡來。他說著說著看向周勃,清楚盧綰會說話,那麼周勃肯定也是有出過聲。他看向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士卒:“剛才不止一人說話吧?還有誰開口出聲?”

  被看的士卒下意識就看向旁邊的周勃,張嘴猶豫了一下卻是沒有出聲。

  “只有一人說話嗎?”翼伽的臉色變得非常的嚴厲:“官長問話,你應該如實回答!”

  士卒再次張了張嘴,那張淳樸的臉龐滿滿都是糾結。他不是與周勃交情有多好,也想如實回答,可是他記得很清楚,有次差不多也是這麼個情況,被問話的人如實說出實情,可是反而被教長說是出賣袍澤,最後犯錯的人是有得到懲罰,可是出賣袍澤的人受罰更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20

第0369章 軍隊(下)

  什麼叫集體?直白簡單點那就是自己人。所謂的自己人首先就要明白一個立場,那就是自己人犯了什麼事,那麼“自己人”就該站穩立場,不能只再因為一件事情的對錯做出選擇,而是該以所在的陣營來做出判斷。

  被操練的人是一夥的,操練他們的人是另一夥的。這樣的觀念在當初受訓的時候已經被提出多次,負責訓練他們的人說過那麼一句話:你們身為集體的一員,看事情已經不能簡單的看對錯,應該看的是那件事情對所在的集體有沒有受損,怎麼去維護集體中的每一員,哪怕那件事情是錯的。

  很多人剛開始的時候不理解,認為事情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怎麼能夠因為所在的集體把錯誤的事情說成是正確的。

  這樣的迷惑和懷疑親軍甲士們以前也有,但是他們上了戰場,在鮮血隨時都會抛灑,生命時時刻刻可能丟失的時候才瞭解到,原本所謂的對錯就是那麼簡單,集體的利益必需得到維護,如果連立場都不一致,怎麼又能讓人覺得是集體的一份子。

  “很好!敵人不會因為你出賣袍澤而留你一命,不懂得維護集體的利益,那麼永遠都不會把自己當成集體的一員。”翼伽目光掃過去,那些淳樸的、平常的,長得好看的、長得醜陋的:“你們是一個集體,上了戰場很多時候需要袍澤在你危險的時候去救你。你們要時刻牢記,維護你的袍澤等於是在救你們的性命!”

  很多人很想問,對待敵人是應該站在同一個立場,那麼對待非敵人是不是也能不講事情的對錯。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翼伽笑了幾聲:“當初我也有這樣的疑問。知道主上是怎麼回答的嗎?主上說,當兵就要橫、要愣,錯了沒關係,無論是對敵人或是非敵人,首先就是要維護集體,只有有了這個集體,你們有可能活著。”

  什麼意思?是哪怕面對黔首,不管是不是做錯了都要橫要愣?

  “哈哈哈!想對黔首耍橫耍楞?”

  翼伽是發自內心在笑,他當初問呂哲,為了維護集體是不是對治下的黔首也不用管對錯?呂哲給出的答案很清晰,說是士卒可以對黔首耍橫耍楞,在黔首面前身為軍人不能搞內訌,做錯事了要道歉也該是文官去對黔首賠禮道歉,可是回營之後犯錯的軍人該打就打該殺就殺。維護集體榮譽感不是讓這個集體變成野獸,所以也就有了軍律的存在。

  軍隊要有精神氣,一支沒有精神氣的軍隊能叫軍隊嗎?培養且讓他們覺得自己是集體的一份子很多時候並不簡單,甚至在某些時候還要犧牲一些平常人的利益。

  呂哲為什麼劃出專門的駐軍區,為什麼嚴令整編操練期間軍人不得離營?那是在最大限度的不讓集體感變得扭曲。先教出集體感,再來加強軍律,只要有了集體感再用軍律配合,一支軍隊也算是初步形成了。

  軍人就該剛強,在民間犯錯能管軍人的只有軍隊的軍法,打殺那是軍隊內部按照軍律的處置,其他人不該伸手。所以很多時候能看見軍人犯錯地方官插手被頂回去,向民間道歉的事情也是由文官在做,只有需要用到軍人的性命去收買人心的時候才會演上一出揮淚斬軍人的事情發生。

  翼伽對士卒的教育在繼續,另一處也在談論教導軍隊的方式。

  現在是每時每刻都需要用到軍隊的時候,呂哲必定會有限度的縱容軍人,畢竟想要生存需要軍人去揮頭顱灑熱血,沒有軍人的存在別談什麼繼續擴張,連能不能安穩的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可是……那樣不太好吧?容易造成軍民矛盾。”

  “矛盾?集訓期間,他們腳都邁不出軍營,怎麼產生矛盾。”

  “那可以出營了之後呢?要是士卒蠻橫地欺壓了黔首,這不是讓黔首痛恨軍隊嗎?”

  “所以主上下了軍令,士卒不得離開軍營一步。”

  “我是說以後,能夠出軍營以後!”

  “不是還有後期的那個什麼思想教育嘛,第一步先將軍隊給練出來,讓他們有點丈夫的樣子,然後再教育他們該對誰蠻橫,對誰應該愛護,一步一步慢慢來嘛!”

  爭吵的人是兩個文官體系的人,一個是身為文官但是偏向軍方……或者說無條件支持呂哲的人,另一個是很快成為一郡郡守覺得太過縱容軍隊會產生不良後果的鄭君。

  “思想一旦成形,按照主上的說法,那就會變得根深蒂固,想要再次扭轉千難萬難,不能為了快速讓士卒有集體感,然後不去教導他們應該善待黔首啊。軍隊,軍隊,沒有眾多的黔首會有兵源嗎?軍隊的存在不是為了守護邊疆的安全,不是為了保護黔首嗎?”

  “那個……不是說了嗎?會教的。再則,軍律也在修改和完善,會用軍律來進行約束,你的擔心純屬是多餘。”

  “多餘?!怎麼就是多餘!不一開始就緊緊地抓住,要是出事再來處置,會造成不良影響啊!”

  燕彼知道鄭君的擔憂是對的,也知道鄭君說那些話不是在說給自己聽,加大說話的聲音是朝著自己,可是說出去的話是想被不遠處盯著軍營看的自家主上注意。

  鄭君的聲量確實是不小,不但呂哲聽見了,周邊的人就沒有一個是聽不見的。

  “你認為鄭君說的那些怎麼樣?”呂哲問話的人是共尉。

  “這……”共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按照自己的真實想法說。

  “我覺得鄭君說的是對的。”呂哲不是在說反話,鄭君的擔憂不是無的放矢。可是,他哪怕知道是對的也不會做出更改,不更改與什麼上位者的面子,破壞自己的權威之類的無關。他對周邊的人說:“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一支文明之師,愛戴黔首的軍隊我們訓練不出來。”

  文明之師?就是那個什麼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的軍隊。話說,這樣的軍隊真的是很理想,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帶出這樣的軍隊。

  現在是什麼時候?是秦一統又天下崩裂的年代。再直白一點,現在可是西元前啊,不是現代。所謂的什麼思想覺悟,什麼高尚德操,那是需要在一定的環境下才能培養出來。

  呂哲是在什麼環境?是在一個不是那麼艱苦的環境,沒有什麼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軍隊失去黔首的掩護就會被追上幹掉,軍隊需要依靠黔首的施捨才有一口吃的,不是沒人願意加入軍隊,是人人都想加入軍隊獲得良好待遇的環境。

  軍隊不艱苦,士卒不是衣不果腹朝夕不保整天被追殺,上天入地就沒一個能睡安穩覺的環境裡。這裡的黔首現在還不叫百姓,他們需要的是一支能打勝仗不是被追得屁滾尿流,不會殺人只會替老弱修房子挑擔水的軍人。

  善待黔首是好事,任誰都願意愛戴這麼一支軍隊,可是這是建立在他們有安全環境的前提。

  只要軍隊能不斷的擴張出去,在外一直有勝利的消息傳回,將邊境越打離自己越遠,讓他們不至於陷入戰火摧毀家園,軍隊越是凶巴巴,黔首就越加覺得軍隊剽悍,覺得這樣的軍隊才是軍隊。

  年代不同,思想不同,覺悟更加的不同,軍隊在很多時候可以有限度的縱容一下。

  呂哲想要軍隊快點成形,能夠自保的同時可以強力的擴張,他只能在善待黔首的同時又縱容軍隊。

  再則,軍隊整編完畢之後,呂哲治下的黔首似乎也沒有機會遭受軍隊怎麼樣的欺壓,他已經在構思民間的保安系統,民間歸民間,軍隊歸軍隊,不再是駐軍既是行使軍隊的職能又維持民間治安。

  說白了,員警維持治安的系統嘛,呂哲怎麼會又不知道這個。他想得十分的透徹,建立員警系統可以安置一些老兵,也讓軍隊減少與民間的接觸,那麼會造成的矛盾也不會那麼多。這樣一來軍隊保持該有的驕傲,治安也不會因為不再維持治安而變澡,有事情的也是另外一個系統去背黑鍋,實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邊的鄭君還在繼續勸諫。當然,他是一種隔空的勸說,哪敢直直白白地對著呂哲吼。

  “吼什麼吼!”呂哲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對鄭君招手。

  鄭君一臉的誠惶誠恐,可是終於引起自家主上的注意力,他心裡其實是高興的。

  “燕彼是暗探頭子,你對他吼什麼?”呂哲一臉的不高興:“都快是一郡的郡守了,有什麼話直接來說。”

  鄭君能看出呂哲是真的不高興還是假的。他覺得呂哲是真的在不高興,因為小心翼翼地又將自己的想法述說了一遍,懇求自家主上能在建設的軍隊的時候對行政體系也有一些關注。

  “你好好去想想改怎麼做好一個郡守該做的事情。”呂哲也不是那麼不高興,鄭君還沒有成為一名郡守已經在為文官體系思考,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這……以後郡守沒有了管軍的職能,屬下是怕……怕出了事情無法控制。”鄭君適當的表現出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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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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