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60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3

第0320章 受迫于齊

  下一步怎麼做?

  人生如棋,走了一步就會有下一步,直至棋盤終結。呂哲還有許許多多的難題需要解決,不過當下項梁撤軍周邊已經沒有有威脅的軍隊,他最想做的進一步地將會章郡給掏空。

  會章郡位處東南,是後世的江浙一帶。現在是秦一統之初,她並不能談不上有多麼富庶,呂哲所想的掏空並不是要揮兵繼續搶劫財帛,而是遷移口眾,收刮會章郡的文學典籍等等。

  “七天,我們再耽誤七天,那時候季布、桓楚、司馬欣等人也該帶著部隊返回廬江,到時就是我們撤軍的時候。”

  其實呂哲還想看看楚國會不會反撲,來確定項梁是不是真如蒯通所說已經投子認輸。楚國若是真的認輸,他們在短時間內就不用擔憂來自東面的威脅,少了這一面的威脅就能專門應付來自百越的再次北上。

  並不是說贏了楚國一次就完全將楚國這個威脅去除,而是短時間內楚國不會再生與呂哲交鋒的心思,這是一種奇特的心理反應,並不完全是因為實力的關係。

  會章郡並無特別的特產,想要掏空會章的呂哲到最後發現想要掏也沒什麼好東西,本地人口更是因為戰亂大多逃向了會稽郡,想要遷移卻發現大多剩下的是老弱。

  “呵呵,一戰讓會章郡變得民不聊生,我們真是作孽。”呂哲心情不錯,才會有這樣的調侃。

  老弱要之無用,真遷移這些人到南郡只會增加負擔,一時間發現沒什麼“好東西”能動,撤軍似乎能夠提前了?

  在收攏部隊期間,北面的斥候傳來了發現打著齊國旗號的軍隊,數量為七萬。

  “七萬齊軍?”呂哲大感意外。

  齊國與燕國起齷蹉的事情呂哲並不知道,但是趙國不是面臨大秦的征討嗎?齊國支援趙國之後竟然還有餘力調遣七萬軍隊南下支援楚國?

  呂哲哪裡知道齊國一兵一卒都沒有支援趙國,他發現有七萬齊軍南下心裡瞬間覺得應該對齊國的實力做重新的評估。

  哪怕是呂哲想錯的方向,但是齊國會越來越強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在一統之戰中齊地沒有被戰火摧殘過。

  “齊軍支援楚國是真,更有可能是捅向楚國心窩的一柄匕首。”蒯通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

  變得對時政敏感的呂哲一愣就反應過來了,他聽懂了蒯通的話,齊軍南下之勢並不猛,看不出是急援楚國該有的樣子,且看齊軍的位置,能殺向九江郡也能直撲會稽郡,分明是抱著多個目的而來。

  “此戰我軍得勝,齊軍知道這個消息必然不會來招惹我們。”蒯通近一步更加透徹的直指根本:“現下為大爭之世,哪有什麼盟友可言?我們與楚國是鷸蚌,齊國是要做得利的漁翁。”

  大爭之世?並不能完全這麼說了,那是形容春秋時期的名詞,現在相續複立的國家才多少,可不是那種數百個勢力爭鋒的年代。

  “撤之前將楚軍大敗的事情傳播出去。”呂哲“呵呵呵”笑了一小會,補充:“可以將楚軍的損失誇大幾倍。”

  蒯通與呂哲的默契越來越好了,一瞬間就明白呂哲的意思。那是要誘使齊國撲向會稽,哪怕致使齊楚交惡。

  這一戰楚國敗了是不爭的事實,先後丟了二十萬的建制。在這一戰之前楚國有多少兵力?該是二十五萬左右,然而在廬江損失了近十萬,丹陽那邊也沒了小八萬人,而似乎項梁的子弟兵似乎也損失了近三千人。損失的那些都是項氏處心積慮建設起來的軍隊,可不是那種拉上農夫上去湊數的烏合之眾,可以說已經勞筋傷骨,齊國要是發現這點絕對不會放過楚國。

  呂哲不希望齊國南下,可是只有七萬齊軍很明顯無法吞下楚國,只會產生一個兩敗俱傷的狀況罷了。

  “可惜了,我們根基未穩,不然可以從中做一些文章。”蒯通是真的在可惜。

  “已經達到了我們想要的結果,接下來該是應付百越,同時也該將廬江郡穩定下來。”呂哲一點都不貪心。

  長沙郡暫時放棄已經成為現實,就像蒯通所說的那樣,軍隊膨脹的速度太快了,秦系的十一萬,舒氏的三萬,駱搖招撫的近七萬百越人,還有雜七雜八湊起來的約六萬,林林總總算下來呂哲麾下竟是有近四十萬,這個數字太恐怖了。

  呂哲是很渴望麾下有數量龐大的軍隊,可是他知道在什麼時期該保持多少軍隊,而不是說不管什麼時機軍隊越多越好。

  南郡是呂哲治下發展得最好的一個郡,可是養十二萬軍隊已經是極限,再多就支撐不下去了。

  衡山郡一直沒怎麼用心開發,主要是人口制約和被戰火摧殘太過嚴重,她只能養活三萬左右的部隊。

  蒼梧郡倒是要好一些,呂哲先後向蒼梧遷移了近十五萬人口,那邊百越留下來的農業體系底子還在,稍微操作梳理一下養個五萬軍隊不成問題。

  說起來,要是能解決百越的威脅,蒼梧郡的發展前景遠要比南郡好。南郡畢竟是被開發了上百年的一個郡,該挖掘的潛力已經被挖掘得差不多。蒼梧郡受於人口的制約一直沒能開發,民政方面的文吏前去考察,發現了很多適合於耕種的平原和盆地,亦是在澧水這條河系周邊發現很多礦產,可以說蒼梧郡是一個還沒有被人使用過的寶地。

  呂哲在接下來會將大部分軍隊進行整頓,保留十五萬作為戰兵,其餘下的兵卒會再次淘汰一些,或是復員或是整編為屯田兵(輔兵)。他計畫用半年的時間來整編軍隊,也是時候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遠遠吊著項梁大軍的季布、桓楚等部隊集合之後已經撤向廬江郡方向,在他們轉道廬江郡的第三天,呂哲聚攏起來的二十萬大軍也從水陸兩路啟程,開始撤回南郡。

  得到呂哲果真從會章郡撤離的消息,回到吳縣的項梁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

  項梁現在面臨很多苦惱,因為與呂哲一戰的戰敗,楚國朝堂的風向在變換,以前不敢對項梁多說一句話的朝臣現在竟然有膽子說三道四了,而似乎求援而來的七萬齊軍也成了麻煩。

  楚國朝堂有膽子與項梁叫板並不值得意外,畢竟項梁出征不但沒有取得廬江郡還喪師近十五萬,威信肯定是要大受打擊。他們早就受不了楚國是項氏一言堂的氛圍,哪有不借項梁戰敗而歸發難的道理?

  項梁是敗了,可是不代表他能任憑阿貓阿狗出來叫板。面對朝堂上的責難,項梁不但沒有退縮甚至還舉起了屠刀,殺掉不少敢於呱躁的人。

  現在是什麼局面?說得現實點,現在就是亂世,手中有兵才有說話的底氣,手中無兵再唧唧歪歪,敗了手裡還有二十余萬軍隊的項梁會跟他們客氣嗎?

  這是徹底的撕破臉了,不過項梁那也是被逼的,要是沒有齊國七萬大軍停在邊境威脅,他還有那個閒工夫用手腕與那些呱躁的同僚來“文”的。可是呢,經歷一敗再有七萬齊軍在邊境上虎視眈眈,他只能快刀斬亂麻對那些叫板的人來“武”的。

  “齊王儋要求大楚割讓泗水全郡于齊國。”項伯臉色鐵青,已經無數次破罵田氏竟然開的了這口。

  這是項梁早就預料過的事情,楚國又將泗水郡的楚軍大部分抽調南下,現在楚國在泗水郡不過才兩萬駐軍。再有九江郡被呂哲佔據,對於出國來說,泗水郡已經成了楚國的一塊飛地。若是楚國實力強大,就算泗水郡是塊飛地又怎麼樣,可是現在楚國正處於虛弱,齊國才有足夠的底氣開那個口。

  齊國很強,未來還會更強,泗水郡落在誰手裡就是不能被齊國吞了。齊國現在已經有七個郡,治下口眾足夠多了,本來就已經足夠強了,再被吞下泗水郡,那豈不是更添實力?

  “誰都能得到泗水郡,唯獨齊國不行!”項梁在思考什麼,閉眼閉了許久。他睜開眼睛後,悶聲道:“立刻派出使節,前往南郡,前往新鄧,前往邯鄲!”

  以楚國的現狀,保住泗水郡幾乎沒有可能,項梁拿定主意了,既然保不住那就廢物利用。

  “以泗水郡為禮,向呂氏哲說和……”項梁說到一半被項伯截斷。

  “兄長,呂哲賊精著呢,沒可能會要泗水郡。”項伯如此說。

  項梁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在笑,說:“知道呂氏哲不會要泗水郡,他若是會要,我不會談及泗水郡。我們要的就是呂氏哲拒絕,借呂氏哲的威勢震懾齊國。”

  新鄧是魏王咎,項梁派人去是要拿保不住的地盤借給魏國,魏國現在的處境夠嗆,會很樂意借地發展。同時魏國實力弱小,楚國不怕魏國以後敢不歸還。

  “趙國……”項梁十分清楚趙國的處境,比起魏國來說,趙國現在也好不到哪去,不過趙國與齊國有齷蹉,將趙國拉進來是為了制衡。他拖了一個長音,又道:“也派人找找張良,找到的話,讓他帶著韓王成也去泗水郡吧。”

  項伯與張良乃是至交好友,時常有信件往來,項伯倒是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接下來,該是想想該怎麼與呂氏哲做和。”項梁長長地歎了口氣:“或許……讓呂氏哲成為南方霸主對楚國是一件好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3

第0321章 學其長處

  呂哲成為南方霸主對楚國來說會是一件好事?項伯盯著項梁的臉看了老久,他極度懷疑項梁說那句話是在自嘲,是出於一種無力感的自我勸解。

  “怎麼?佰沒想到嗎?”項梁似乎不是在說笑。

  項伯的又名有點多,項佰和項纏都是他四處奔走的時候用過的名字,其中項佰用於和民間豪傑相交,項纏這是奔走百越時候的化名。項佰在楚地和中原的一些屠狗之輩中名氣很大,與之張良結識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名字。項纏在百越眾部落中也很有名,他用這名字是化身為商賈與百越人交易,有著不少在百越那邊的人脈。

  呂哲在這一戰之後南方霸主的稱呼確實是坐實了,畢竟他先後擊敗百越、楚國,他不是南方的霸主誰才是,誰又有資格是?

  項梁見項伯一臉的困惑,心下不由又是一陣歎息。與呂哲交戰戰敗,對項氏的打擊可能要比想像中來得大一些?這種打擊不止是兵力上的損失,更是心理上的一種衝擊,讓項氏本族及閘客思想上受到的衝撞很大,以至於顯得有些頹廢。

  “呂氏哲非王孫,在南方崛起時間太短,比不得大楚公卿的影響力,他想要真正的獲得人心很難太難,那不是時間就能解決的,也不是做一些惠民的事情能收買人心的。”項梁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深邃:“霸主的名聲對很多人是好事,對甚無根基且非王孫的呂哲卻是壞事。樹大招風只是一方面,呂氏哲非王,不是王就無法冊封,他麾下的部將會容忍擁有那麼大的地盤卻無法得到爵位和更大的官職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呂哲不是王,不可能封誰誰誰為侯,官職的封賞上也會有很大的限制。按照項梁的想法,跟著呂哲的那幫人之所以賣力不是追求官爵就是想要獲得財帛,呂哲無法對部下封賞,這是一個先天上的大不足!

  “若是迫于部下追求封賞的壓力使得呂哲自立為王,那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時候整個天下的人都會成為呂氏哲的敵人!”項梁看得十分透徹。

  從夏到周,又到了戰國時期的秦一統天下,再有現下的四處起兵與複國,從來就沒有見過自封為王的事例。

  目前的觀念是王侯將相還真有種的年代,黔首對王室、貴族等等是打從心裡畏懼又羡慕,對血統傳承也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自立為王?想想原本歷史上陳勝,他自封為王和沒有自號為王之前的遭遇,原本席捲天下的局勢因為自立為王,結果不但惹怒了舊有的王室、貴族,連黔首對陳勝自立為王感到恐懼,而他的部下更是萌生“他能自立為王,我為什麼就不能”的想法,結果片刻之間從席捲天下的大好局面變成眾叛親離且人人喊打的“偽王”。

  可不是那種草頭王遍地的格局,不是誰都能當王的年代。長長講什麼“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但是在這一件事情上,誰第一個做,換來的下場絕對不會比陳勝好到哪裡去。

  “佰,你現在明白了嗎?”項梁戰敗並沒有真正的認輸,他所思所想是用自己擅長的一方面來對付呂哲,而迫使呂哲自立為王是多種手段中的一個。

  項伯還是不太明白,不過倒是懂了一些:“那……我們接下來就要再次散播謠言?”

  項梁點頭又搖頭:“已經有兩次事例,其中一次還讓呂氏哲不得不面對南下的十五萬秦軍,想要再用謠言計算呂氏哲不會那麼容易了,我們應該雙管齊下。”

  項伯思考一下,問:“謠言不在於信與不信,只要有那種言論對誰都是一個麻煩。”他頓了頓,笑得有些陰測測,“一方面散播謠言,另一方面收買……”

  “是!”項梁撤兵的路上已經想了很久,有了初步的計畫:“呂氏哲自號為王的事情分為兩個言論散播。同時,盡所有可能去收買其部下,哪怕收買不成也能讓他們內部猜疑。”

  這就是崛起日短的尷尬?呂哲與眾多部下創業時間太短,要說真的相知相信相惜那純粹是開玩笑,他們有現在的局面不過是一直面臨外部的威脅,想要生存下去不得不抱團而已。現在楚國的威脅沒有了,呂哲這一勢力的局面變得大好,各種思想也該冒頭了。

  “同甘共苦易,共用榮華富貴難。”項梁下了一個定語,似乎對自己的接下來的計畫信心很足?

  “嗯,誰讓呂哲沒有氏族作為依靠?”有了對付呂哲的方法,項伯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他甚至有些自得:“哪像我們?雖然敗了一場,可是只要家族力量還在,誰都翻不了天。”

  之所以敢戰敗還殺了一批敢於呱躁的大臣,項梁正是對自己的家族力量有很正確的瞭解,他與項伯是兄弟,思想也相近,都是貴族天生至上的擁護者。

  “那……齊國?”項伯明白現在可不能與齊國交惡,但是任由勒索也絕不可能妥協:“齊軍南下只是行軍,一兵一卒未損竟然索要好處。這件事?”

  項梁對於齊國那邊的勒索自然也是不喜甚至憤怒,可是世界就是這麼現實,實力不如人就會誰都跑過來欺負一把。要他將泗水郡答應割讓予齊國那是根本沒有可能,但是出兵與齊國交戰也絕對不行,還得想個辦法來處理這件危機。

  “齊軍統兵之將是琅邪贊氏,我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其人貪婪好色。”項伯看著項梁:“不如賄賂財帛美色,使其退兵?”

  “或可一試。”項梁覺得事情沒那麼容易,但是試試總歸不是壞事。他摸了摸額頭,“齊國的威脅……”,說到這停了下來,過了一小會才繼續說,“齊地良好,其勢迅猛,大楚與齊國疆土相交,還得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拖慢齊國的勢頭。”

  “簡單。”項伯一直在操作言論,覺得這是個可以入手的方向,建議道:“在各國誇耀齊國強大,又散播齊國對趙國見死不救的事情。”

  齊國的強大已經不用項氏去傳播,從複國到現在也不過才七個月不到,齊地七郡重歸田氏,齊軍更是從一無所有發展到足有四十萬。這四十萬齊軍可不是那種兵器稀缺的部隊,富庶的齊王室有足夠的資源來武裝麾下部隊,所差的就是將這支數量龐大的軍隊操練成型。

  “嗯,齊國和呂氏哲的強大還要我們替其好好宣傳一番。”項梁眯了一下眼睛成為細縫,轉過話題:“此戰戰敗也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項伯剛在琢磨事情要怎麼辦,聽到項梁改變話題,而似乎關係挺大,不由收穩心神注意傾聽。

  “我發現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呂氏哲麾下部隊眾多,可是轉念一想,他真正調動作戰的部隊似乎也就十萬不到?另外那些數量龐大的軍隊一直是游離在外。”項梁沒有先說楚國內部,而是談到了呂哲的軍隊。他說的也沒錯,呂哲調動起來的部隊,真正參與廝殺的還真的都是戰兵,輔兵、新兵、收編兵等等更像是在掠陣。

  項伯對軍事不太懂,懵懵地問:“不全是調動到戰場嗎?”

  “不一樣,這裡面的學問很重要。”項梁也是事後才想明白的:“用戰力最強的部隊交戰,損失能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哪怕戰敗後撤也不止形成潰散。我們在廬江與那個叫季布的人一戰,他們戰敗後撤是步步維穩的退卻,而項柱在丹陽一敗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所謂的精兵與非精兵體系嘛,這年頭已經有相關的區分,項梁說那些只抓住養軍的一個關鍵,認為精銳部隊可以作為主戰場的決勝力量,而次一些的部隊的確只適合游離於外等待勝勢再行合圍。

  “我是想了許久才搞清楚呂氏哲的用兵手法,不得不說這樣的用兵策略是開了歷史先河,也十分恐怖。”項梁想明白後可是驚出一身冷汗:“那時候我們要是再糾纏,就該是被敵軍精銳拖住咬住不放,然後被徹底的圍困殲滅。”

  楚軍也有自己的精銳,而且還是精銳中的精銳,那就是子弟兵。弄明白呂哲的用兵手法後,項梁開始意識到子弟兵的數量有點少,想增加子弟兵的數量受於氏族人力制約是很難,但是他可以再整編出一支戰兵部隊出來。

  “呂哲軍有分戰兵和輔兵,這是一套簡單但是相當有用的劃分,秦國也有相應的方式。”項伯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我們在未來一段時間裡只有兩郡的資源,而且會章已經糜爛,確實該學敵人好的治軍手法。”

  “絕對精銳、精銳戰兵、輔兵,這樣的層次劃分很適合。”項梁還知道呂哲麾下有一個叫屯田兵的兵種,從名稱上很容易理解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可惜的是會章郡與會稽郡的土地大多在豪紳與氏族手中,他們無法學呂哲劃定出土地也搞那麼一支部隊出來。

  兩人正要對楚軍的整編發表看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而近。

  項羽臉上是一副怒氣衝衝的表情:“那幫該死的齊軍拔營,浩浩蕩蕩進逼丹徒了!”

  聽到那句話的項梁與項伯面面相覷,他們哪裡清楚自己想著該怎麼製造謠言給呂哲添麻煩還沒開始辦呢,呂哲散佈出去的謠言先發酵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3

第0322章 議九江

  “齊軍與楚軍在丹徒發生衝突,贊椮所率齊軍擊敗項柱殘軍,楚軍被迫放棄丹徒向曲阿後撤。據悉項梁得知這個消息後沒有率軍馳援,而是派遣項伯前去。”

  屋逢連陰偏漏雨正是楚國目前的現狀,戰敗之後又被齊國欺壓可以說是禍不單行。

  呂哲確認消息的準確時是在九江郡的居巢,他親率的大軍是在這裡等待船隊返回南郡竟陵,而後再行陸路回到南陵城,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等待處理。

  居巢是舒氏的大本營,這裡是範增的出生地,要說舒氏這個在本地有很高威望的大宗族之前沒有與範增接觸過根本就不可能。

  舒道為什麼棄項氏而投呂,呂哲現在已經不想去深究,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該不該按照之前的協議履行對舒氏的承諾,將九江郡的其餘勢力收服或者剿滅,讓舒氏在九江郡成為一家獨大。

  九江郡的勢力眾多,蘇烈第一次征戰九江郡主要針對的是項氏在九江郡的駐軍,對於其它勢力基本是沒有剿滅,現在九江郡還有六家勢力盤踞。六家勢力之中,陰氏、鐘氏已經表示歸附,其餘四股勢力十分光棍的奔逃了。

  那是一些呂哲所不熟悉的名字,葛嬰、鄧說、伍徐、丁疾,這四個人要是呂哲有研究過《陳涉世家》,那麼就會發現這些人其實都是跟著陳勝起家的部將,個別人甚至在歷史上做過一些很有名的事情。

  九江郡沒有動用大兵就已經基本賓服,那是因為呂哲就目前而言“勢大”,也就是連續取得勝跡,特別是擊敗項梁之後名聲變得非常大。九江的這些人覺得難以抵抗,歸附的歸附,奔逃的奔逃。

  舒氏是九江郡最早的“識時務者”,也即是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敢於下注的人。而很明顯舒道的賭博成功了,現在正明裡暗裡不斷的提醒呂哲該履行諾言。

  呂哲治下的南郡、衡山郡、蒼梧郡皆沒有妥善開發,他沒有打算擴張過多的地盤,可是現在已經不容許不擴張。他不想增加自己的負擔可是部下不會懂得那些,廬江郡和九江郡已經是碗裡的肉,再不拿下部下們就該覺得呂哲心無大志了。

  該怎麼來處理送到碗裡的廬江郡和九江郡需要有一個章程,呂哲還需要好好的思考,和麾下文武一起商議個妥善的議程出來。

  “陰氏與鐘氏大局已定後才歸附,不能拿來與舒氏相提並論。舒氏是局勢不明朗之前投於我方,哪怕其心不良也該大大獎勵。若是對待歸附者功勞不分,日後誰還會投靠我等?”蒯通直接表達自己的意見。

  這是一個非正式的會議,呂哲麾下的核心人物太多缺席,只不過是在先行商議。

  共尉、蘇烈、梅鋗三個級別較高的武將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一直是蒯通在那邊與呂哲進行交談。

  文官體系在場的不止有蒯通,後面過來點算繳獲物資的蕭何也在場。其實現在在呂哲麾下算是文官的人並不多,也就燕彼、蒯通、蕭何、娩杓,另外就是那些各縣的縣令、縣長,如縣城。呂哲治下沒有郡守,監禦史、郡丞、卒史、主簿、牧師令等就更別提了。另外,縣令、縣長以下的縣丞、功曹、令史、獄掾、文無害、廄騶、倉吏等等,這些則是完全不入流了。

  呂哲是以兵起家,武將眾多而文官缺乏是每個聚兵起家勢力的通病。其實在識字的人不多的年代,一方勢力中戰將多而文士少並不怎麼讓人覺得稀奇。

  “許下的承諾自是該履行。”呂哲定下了一個調子,“不過怎麼來部署卻是還需要多多籌畫。”

  怎麼可能讓舒氏在九江郡一家獨大呢?哪怕舒氏一直表現得恭順。現在的舒氏恭順不代表以後會繼續恭順下去,該有的制衡還是提早佈置下來,免得日後給自己找沒趣。

  “軍政分離吧,看舒氏是願意掌軍還是願意管民。”呂哲在接下來也不會再任命軍民共管的一郡都督之類的人物了。

  聽到那句話,共尉原本低下的頭抬起來,他看著面無表情的呂哲,心裡忍不住一陣悸動。

  “舒氏恐怕不會棄掉兵權,軍政分離的話,居巢、舒縣、建陽本為舒道的起家之地,還是會在舒氏的掌控之下。”蒯通就差沒明白說呂哲麾下文官缺乏,想要軍政分離需要太多文官,而且是那種能力不俗的文官,不是誰都能上任後消除宗族影響,最後還是無法真正掌握民政。

  呂哲當然知道麾下文官缺乏,這也是他接下來該處理的要務。

  真正做到宗族對民間的影響哪怕是到了天朝時期都沒有辦到,現在是什麼年歲,又怎麼可能做到?呂哲要的只是一個“名與分”,定下規矩,在日後想要針對誰時能有個現成的藉口。

  對於文官的增多現在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現在讀書人可不是擁有紙張後知識易於傳播的那麼多,想要弄什麼科考制度純屬是做夢。在識字率不高的年代,想要吸引識字的讀書人方法不多,要麼是學曾經的大秦無限提高讀書人的地位,要麼是學曾經的齊國辦什麼學宮。

  很可惜,呂哲這裡似乎沒有吸引讀書人的條件,若說地位呂哲自己不過才徹候官職為征南將軍,比起那些王室一點優勢都沒有,給不了讀書人崇高的地位。學宮嘛……呂哲手下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文豪嗎?也就是某某什麼子,亦是可以“稱子”的人物,如孔子、孟子等等的宗師人物。沒有宗師級別的人坐鎮,辦學宮估計該被天下人笑死。

  其實啊,呂哲對現下士子的才能也是心裡有些沒底,覺得大多是只會空談的廢物。

  顯然呂哲是將現在的士子都當成如宋、明……還有“我大清”時期比較“典型”的那些人了。現在還不是儒家獨大的年代,哪怕是儒家獨大,漢唐時期的儒家士子也沒有那麼不堪。

  當然,若是覺得現下的讀書人是“不識五穀”的廢物,那可是大錯特錯。現在可是百家爭鳴的時代,識字的讀書人並不都叫士子,哪怕是士子也不是讀死書死讀書的“文化人”,百家之中的士子們基本都是專精於某一個“學科”的人物,哪怕能力不強也不是只會讀先人哲言的廢物。

  呂哲的認識誤區自己不知道,他沒有說過相關的想法其部下也不瞭解,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們一致認為自己這一方暫時確實沒有可以吸引百家士子的條件。

  “那就讓舒氏沒費什麼勁就掌握那麼大的地盤?”蘇烈的口吻很遲疑,九江郡怎麼說都是地處要衝,中原諸國和楚國想要進犯都要途徑九江郡,將這麼個地方交給舒氏實在大不妥。

  武將都是從軍事的角度在思考,有了蘇烈的率先發言,梅鋗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梅鋗覺得九江郡就目前而言是防禦中原諸國的橋頭堡,齊國現在已經摻和到南方來,天曉得舒氏在齊國或者楚國捲土重來的時候會鬧出什麼事情,確實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心裡有底。

  共尉卻是依然一言不發,雖然呂哲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共尉身上的污點再怎麼都洗不掉。別人是兒子坑爹,共尉是兒子被坑爹,實在是有苦說不出來。現在共尉正處於一個尷尬階段,若不是呂哲親自點名,他甚至都沒想過來參加這種重要的會議,只想把自己關在某個小屋子裡不再出現才好。

  呂哲從來都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的人,不處理共尉是因為沒什麼好處理的。共尉在這一戰除了丟下軍隊不管之外,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造反的事蹟。呂哲深深覺得大秦的法制很不錯,不想開一個不好的先例,一切依照法度處理才是最合理的。那麼共尉該獲得什麼樣的懲罰,回到南陵後按照軍法處置也就行了。

  “偏向的綏靖政策吧。”呂哲緩了緩口氣:“具體該怎麼辦,回到南陵之後再議。”

  可不是二戰時期英國首相對德國採取的那種綏靖政策,呂哲的綏靖指的是一種監控式的控管,說得再明白點就是廬江郡必需拿下,那麼他們就要治理四個郡了,無力也無剩餘資源發展九江郡,那就讓舒氏頂缸,也算是呂哲這一方勢力與中原諸國、楚國一個不是緩衝區的緩衝區。

  “另外,還請蒯先生和蕭先生先行回到南陵,配合燕彼著手準備幕府開牙。”呂哲把這件事情拖得夠久了,與項梁一戰之後也是時候該開府建牙,好對立功的將士們進行封賞。

  開府建牙?聽罷,在場無不露出歡喜的表情。他們等待這一天等得夠久了,自己這一勢力兵力都膨脹到四十多萬,一個個卻還是頂著什麼統領的非正式官銜,覺得自己功勞足夠的人早想領個將軍當當。

  共尉臉上也有歡喜的表情,他剛才可是看見呂哲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的是自己。他怎麼看不出呂哲這是在暗示,也就是說除了應該得到的懲罰,他的功勳一點都不會少。

  “這就好、這就好……”,說實話,這是共尉得到最好的結果了,還有什麼地方覺得不滿意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3

第0323章 淒慘不過吳芮

  此時的南郡已經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好吧,言過其實了,什麼全民陷入歡樂的海洋那是一種誇張用詞,不過得知前方擊敗楚軍,大軍即將返回南郡時,黔首們心裡的開心是有的。

  出征的大軍基本是南郡的子弟,他們聽說此戰殲滅楚軍二十萬,郡主麾下兵卒損傷不大,哪怕不為了呂哲的獲勝歡欣,也該慶倖自家的親人活著歸來。

  郡主?是的,黔首一直是稱呼呂哲為郡主,這個稱呼已經用了將近一年,都習慣了。

  那些還沒來得及被調上去戰事卻已經結束的軍方將士心裡有開心,更多的卻是一種失落。一場雙方投入總兵力超過五十萬人的大戰啊,這種戰事自己竟然沒有參與,除了感到可惜之外也會覺得以後無法在參與作戰的袍澤面前抬起頭來,而戰功嘛……

  有那麼一些人的心裡是最複雜的,這些人是已經整裝完畢卻沒有調上戰場的秦系將士。

  這些秦系將士是先與呂哲的部隊幹了一場,最納悶的是十數萬精銳沒幹贏,而後成為呂哲麾下一員忐忑地等待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什麼報復、什麼挖坑埋了的事情倒沒發生,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發生。不過有將近六萬秦系將士被調上去參戰,而似乎參戰的秦系將士還多多少少立下了一些功勞?他們基本上可以確定被挖坑埋了的幾率非常低,有參戰的那些秦系將士差不多算是融合進呂哲麾下了,沒有參戰的秦系將士以後該怎麼自處還是個難題。

  不管怎麼樣,南郡面臨秦軍南下、項梁進逼、百越北侵等等事情算是解決了其二,現下也就百越還在長沙郡那邊肆虐。有了呂哲早期統軍擊敗過百越的事例,南郡黔首覺得百越人也蹦躂不了多久,只要解決了百越,南郡怎麼也該平靜一段時間了。

  說到長沙郡,吳若再一次於羅縣戰敗了,只領了三千餘敗兵一路逃竄向北,四氏和百越人追到湘山附近的時候放棄追擊,吳芮等三千余長沙郡敗兵倉皇地逃到南郡地界的州陵城外才停了下來。

  呂哲率著大軍從會章郡撤軍的同時,吳芮帶著十個護衛也在往南陵趕。

  吳芮獨抗四氏和百越支撐的時間只有兩個月不到,在這期間裡他先是向呂哲表示歸附,而後不斷不斷的請求援軍。

  表示歸附的時間大概是吳芮初次在郴縣戰敗,在這階段他因為是被連氏的象兵打敗,撤往耒陽時麾下還有十五萬左右的部眾。他在當時上表其實並不是真的要歸附,而是想要取得呂哲從軍事器械、糧草上的支援。

  鑒於確實需要有一方勢力擋住百越的北侵,呂哲當時明知吳芮歸附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也發去換裝下來的一些戈矛等兵器還有十萬石糧秣。果然吳芮得到兵器和糧秣之後絕口不再談什麼歸附,而是換了一種口吻重談什麼兩家友好之類的虛話。

  第二次上表歸附是在吳芮于耒陽的第二次戰敗,這一封上表的用詞比第一次上表更加的謙卑和誠懇,而這時呂哲正率軍與南下的司馬欣作戰,根本就沒空搭理吳芮。

  耒陽不在南郡,吳芮也不是呂哲,註定耒陽不會有南郡各縣新起的城牆,結果就是四氏和百越的三十余萬人猛攻之下吳芮再次戰敗。

  再次一敗的吳芮倒也沒輸光家底,他帶著八萬殘軍在距離耒陽約六十裡外的湘水和耒水交流處建立起一道隔江的防線,而這時呂哲再次心甘情願“上當”的送來了一批兵器和糧秣。吳芮見到呂哲派人送來的兵器和糧秣之時,說實話他心裡不是計謀得逞騙來支援的得意,而是一種呂哲自己假意歸附還願意屢次支援的錯愕感。

  湘水和耒水可不是什麼小河流,兩條大河幾乎是貫通整個長沙郡,可以想像八萬殘軍怎麼防都無法將兩條支流給防嚴實。所以毫無意外的,四氏和百越從吳芮無法設防的河段渡河之後,吳芮再一次戰敗,而這已經是一個月連續吃到三次的敗仗。

  短短時間連續三敗,若不是吳芮在鄉間甚得民望,他麾下那些士氣低落的部下早該全部一個不剩的棄之而逃了。

  甚得民望的吳芮再次敗逃臨湘這個長沙郡首府,他帶著殘軍入城時臨湘黔首得知四氏和百越殺來。

  吳芮也不知道是演戲還是真心,當著眾多父老掩面而泣,嚎哭沒有做到保境安民,連續讓眾多子弟倒在百越屠刀之下。

  且不管吳芮是不是在演戲,百越人殺來可是真正的事實,臨湘城經過一陣恐慌之餘,民間三老竟是在這種環境下為吳芮再次聚集了三萬的青壯,可見吳芮在長沙郡的民望到底有多高。

  連續吃到敗仗,吳芮心裡對獨抗四氏和百越是真的沒底了。這時的他已經意識到四氏與百越的聯軍氣勢迅猛,不是長沙人自己能獨抗。再則,吳芮連續兩次上表呂哲的事情已經做了,在呂哲明知是計還願意支援的前提下,他若是不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就該自取滅亡。按照現狀,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歸附呂哲已經成了唯一的選擇。既然已經決意歸附,那長沙郡可就不再是他吳芮的禁臠,而該是呂哲的領地了吧?

  吳芮派人帶著長沙郡相關的印璽和圖鑒、典籍等等趕去南陵,有這樣的舉動可不再是空口白牙談歸附,而是真心誠意將長沙郡拱手奉上了。

  不過……長沙郡歸誰似乎已經不是敗退到臨湘的吳芮說了算了吧?

  等待呂哲有空閒關注長沙郡,四氏和百越聯軍的“勢”已經成型,那時候吳芮再奉上“真心誠意”還有個什麼用?要是吳芮早這麼幹,呂哲還能抽出餘力派遣援軍過去,雖不說能擊敗四氏與百越的聯軍,可是將戰線穩固下來……再不濟拖延更多的時間總能辦到。

  失去了郴縣還有耒陽可以固防,失去了耒陽還有湘水和耒水可以作為依託,敗到了臨湘城下?別說呂哲該集中兵力應對項梁的進逼了,哪怕有多餘兵力再投入長沙郡那個爛泥潭也是被埋的份。

  不會有援軍,也不再有物資的支援,得到這個回復的吳芮萬念俱灰,長沙郡是真的完了,他辜負了長沙父老的厚望,不但沒有做成保境安民且讓百越蠻人成了長沙的統治者。而一切的一切,他覺得是自己不自量力,沒有在最適當的時候真正的歸附呂哲獲取援軍。

  吳芮滿心的羞愧,再次敗退到湘山的時候一度想過要自裁以對長沙父老。可是他怕,不是怕死,是怕長沙郡永遠被那幫蠻子統治,所以他告訴自己暫時不能死,要死之前也該先將長沙郡從百越人和四氏那裡光復。

  呂哲先勝南下秦軍,後面又擊敗項梁進逼大軍,這兩個消息是吳芮到了州陵才從州陵駐軍官口中得知。

  之前還以為是惹惱了呂哲所以沒有援軍,知道呂哲不但與南下秦軍作戰甚至要應付帶著二十多萬大軍逼來的項梁,以為不是呂哲不派援軍而是無兵可派,他抓住了一絲絲復仇的希望。

  那是一種通俗的心態,畢竟長沙再怎麼說都是一個郡,沒道理呂哲不要,吳芮會這麼想當然是往好的方向在自我催眠。

  自我催眠很有效果,哪怕是只有一絲絲希望也好的吳芮壓根就沒有問呂哲在不在南郡,就帶人往南陵趕。他心中已經準備了無數的說詞,甚至膝蓋都已經準備完畢,只祈求四氏和百越人立腳未穩,還沒有來得及禍害長沙,求呂哲立即發兵光復。

  吳芮從某一方面來說很幸運,他抵達南陵城的時候呂哲剛好回到南陵,求見的第一瞬間也被呂哲接見。

  呂哲從來都沒有見過吳芮,他看到的吳芮是一副狼狽到再也不能更淒慘的模樣。

  能想像只有二十來歲的人卻是滿頭黑白交替髮絲的樣子嗎?再配上那深凹的眼眶和滿是血絲的雙瞳,一副麻布衣跨在骨架子身軀的模樣。

  “這分明就是一具喪屍啊?”呂哲連續戰勝,率得勝之師回歸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看到吳芮慘狀心裡想像到了未穿越前一些影視形象。

  吳芮看到呂哲的第一瞬間立刻跪地,啞著嗓子:“主公,芮萬死,還請主公降罪!”

  什麼情況?呂哲是上前扶起不是,光站著也不是,那句不似人聲“主公”太具有震撼性了。

  “咳咳!”蒯通是和燕彼一起咳出聲,兩人一直拿眼示意呂哲趕緊做點什麼,在場的可不止有呂哲麾下,魏王咎、趙王歇、韓王成派來的使節可都在呢。

  這些使節的動作很快,他們本來是來慶賀呂哲擊敗南下秦軍,也想摸清楚呂哲下一步會怎麼做的。而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呂哲戰勝了項梁,該多一項慶賀的理由,又該趕緊搞清楚呂哲擊敗楚國後到底會怎麼表態,哪想會看見這麼一幕。

  “芮萬死,還請主公降罪!”吳芮這麼做令呂哲尷尬,可是他現在能做的也就這樣了,說什麼都要先把從屬的名分定下來,不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3

第0324章 免得誤會

  要說在場諸人除了吳芮之外誰的心情最為複雜當屬桓楚。

  長沙郡是呂哲最先開始暗中經營的一個郡,也是呂哲的第一位盟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桓楚也正是看到了吳芮與呂哲結盟後得到種種好處才靠攏過去。

  有道是造化弄人,桓楚這個靠攏向呂哲比較晚的人,得到的支援比吳芮更多也更有力,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呂哲覺得出國來勢最兇猛也對南郡更有威脅。若是換成吳芮那邊被楚國攻擊,桓楚心裡清楚呂哲不會支援廬江郡而是會馳援長沙郡,支不支援不看哪個郡是由誰掌握,而看會對南郡造成的威脅更大。

  百越的部落太多了,一百多萬口眾的百越人有著至少四個部落聯盟酋長,顯然在呂哲看來百越的威脅要比楚國來的小,會出現如今的結果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現在,桓楚的底子基本沒了,可是廬江郡沒有並落入楚國手中,雖說桓楚失去了廬江郡的掌控權,可是已經成了呂哲麾下,未來總算還是有點盼頭。吳芮卻是不但將長沙郡丟了部下也死傷殆盡,算起來還是吳芮慘一些。

  吳芮迫切想要呂哲承認是其麾下一員的舉動桓楚心裡也理解,想要從百越那裡奪回長沙郡只能依靠呂哲出兵了,沒有了一切的吳芮也只有得到呂哲的承認才有可能得到兵力搶回長沙郡。沒有呂哲的支持,吳芮哪來的人力物力,是沒可能再手掌雄兵的希望了。

  燕彼可不能讓諸國使節誤會什麼,他更是看到桓楚一臉的複雜,因此不得不解釋來龍去脈。

  呂哲與吳芮是盟友關係,這個是必需講清楚的。不是呂哲手中的長沙郡丟了,是吳芮掌握的長沙郡被攻佔,長沙郡一樣是被百越占了,可是從誰手中被攻佔意義大不同,呂哲未曾一敗的名聲相當重要。

  這些使節為什麼來南郡,又為什麼眼巴巴低姿態地求見呂哲?除了呂哲現在實力雄厚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呂哲有百戰百勝的威勢在。若是讓他們誤會呂哲吃了敗仗,那“金身”豈不是破了,呂哲在他們眼中的分量肯定是要打折扣,不然接下來可會耽誤與諸國使節的商談。

  燕彼在那邊與諸國使節笑聲交談,靠得近的桓楚一字不差的聽進去。

  桓楚聽到燕彼在介紹之前南郡與廬江郡、長沙郡的關係,那句“桓公久仰我家主上,真心誠意歸入我方,因此發兵急援”聽得他的胯下有些疼,似乎吳芮上表歸附還在他之前,不過說起來吳芮也確實不地道,哪有上表歸附不將印璽、圖鑒、典籍等物一起奉上的?

  在燕彼講來,誠意比什麼都重要,有沒有誠意關乎到會得到什麼樣的回報。那是他將事情解釋清楚後在暗示這幫使節,不管他們是抱著什麼目的而來,可千萬不要有糊弄的心態。

  楚國出兵三十萬都敗在呂哲手中,諸位使節之前和現在的心態並不相同。之前他們不過是覺得呂哲強大,可心裡還是認為南方是兩極對抗,過來恭賀呂哲擊敗秦軍,一方面是噁心秦國,另一方面結個善緣。現在呂哲連楚國都擊敗,且眼見就要將廬江郡和九江郡納入治下,兩極對抗的局面已經被打破,南方顯然是呂哲獨大了。

  呂哲成為南方霸主的雛形已經顯現出來,且無論怎麼看呂哲麾下都是兵精將廣的樣子,若說之前是來結個善緣,現下就該是一種巴結的心態了。

  “魏國與呂公成了鄰居,該是做友好鄰邦,兩家……”魏豹是魏國使節,魏國在新鄧那邊受了殃及遭遇淒慘,不過魏國高層溜得倒是快,帶著兩萬多人一路奔逃南下,跑到了陳郡的新蔡。

  陳郡一直以來也是諸多勢力混戰的局面,魏國一路南逃之際封官許願收服了不少武裝,現在立新都在新蔡,平輿、寢縣、汝陰、新陽也被掌控。

  衡山郡以北就是陳郡,新蔡這個魏國新都距離呂哲的治下可就只有六十裡,還真的成了呂哲這一方近得不能再近的一個鄰居了。

  去而複返的張良是韓王成的使節,他見魏豹一臉討好地在和燕彼說話心裡歎了口氣。

  陳郡以前可不叫陳郡,那是秦一統天下劃分三十六郡的新名字。她在戰國時期早先是屬於韓國,後面被楚國奪了去。韓國在戰國中後期一直是最弱的國家,土地丟失後很少有再拿回來的例子。要是追述歷史,陳郡該是屬於韓國的土地才是,現在的韓王成落腳地就是在陳郡的項縣,若說魏國與呂哲成了鄰居,那韓國與魏國也是鄰居。

  天下大亂之後,韓國被大秦吞併太久,貴族什麼的幾乎被歷史洪流沖刷沒了,以至於韓國在“有機可乘”之際發展也不怎麼樣。現在的韓國兵不過萬,將不過十,文臣除了張良之外只有三人,地更是只有一縣。

  趙王歇派來的使節為田叔,趙國現下正在被秦軍進攻,太原郡首府晉陽失守後整個太原郡基本是守不住了,不過在晉陽沒丟之前倒是在上黨郡構築第二道防線,太原郡一丟倒還不至於兵敗如山倒。

  陳餘帶人在上黨郡構築第二道防線,可這時三川郡的徐岩兵團從碭郡方向攻趙,就成了北方有王奔南方來徐岩的局勢,趙國哪能不感到心驚膽戰,眼見齊燕答應的援軍一兵一卒都沒出現,趙國聽聞呂哲擊敗十五萬南下秦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跑來想要與呂哲結盟了。

  田叔為趙國正使,李牧之孫李左車是副使。

  呂哲率軍歸回時,李左車全程站在路邊看到尾,說實話呂哲軍給他的印象並不是太兇悍,不過呂哲軍兵種之多倒是讓他感到稀奇,看到類似于趙國勁卒的持盾長劍兵更是令他驚訝莫名。

  要知道趙國可曾經是戰國時期的強國,除了有一支北疆的強大騎兵軍團之外勁卒也是“國本”,是趙國較為倚重的一個兵種,懂得訓練勁卒的趙國戰將不多,李家就是其中一家,而原先那些戰將家族早就沒落,李左車很肯定李家無人在呂哲這邊效力,呂哲軍竟然有勁卒這一類兵種怎麼不讓李左車感到驚奇?

  那邊燕彼與諸位使節交談,這邊呂哲早已經扶起吳芮。

  “吳君莫要多想,來日再奪回長沙便是。”呂哲低聲安慰著。

  吳芮聽得心中一驚,呂哲是用“來日”和“奪回”這樣的用詞,更是以“吳君”稱呼,那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稱“君”要看什麼場合與名氣,吳芮自認自己是一度差點掌握整個長沙郡,可要說名聲大的驚人那是不可能的。這年頭好友可以互相稱君賣騷,對待某某什麼“子”也能以君稱呼,可他吳芮遠遠沒有讓呂哲稱君的名氣與才情。

  哦……騷不是什麼貶義詞,是一種文人墨客的雅趣。

  “這、這……”大驚的吳芮知道呂哲那是沒接納自己,還用上了奪回的字眼。什麼叫奪回?那是失去了重新搶回來的用詞,也就是呂哲認為長沙郡是吳芮的,而不是他們這一方的啊!

  呂哲這麼做是有用意的,吳芮在長沙郡的民望太高了,哪怕他們出兵擊退百越長沙郡黔首也不會歸心于呂哲。吳芮到底是不是真心歸於呂哲,呂哲心裡不清楚,不過勞師動眾徒做嫁衣的事情可不願意幹,所以敲打吳芮是必需做的事情。

  “這是在忌憚啊?”吳芮心中明亮,那是自己之前假意上表歸附的後遺症,一時間心裡不斷苦笑,這下想讓呂哲相信誠信納入治下可算是不容易了。

  吳芮有悔不當初的想法嗎?沒有。男兒哪個沒有建立一番事業的野心,能自己掌握一塊地盤誰又甘願放棄?別說是吳芮會那麼做,任何一人也不會白白將基業送出去。做了就是做了,一再遭受打擊的吳芮沒有那麼不堪的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他現在也沒有空閒去悔恨,而該是想辦法讓呂哲相信自己是真心想要歸附,沒有再做什麼一方諸侯的野心。

  桓楚在旁邊看見吳芮一臉苦澀就猜出發生了什麼事。相對于吳芮有時間猶豫,他從項梁兵逼廬江郡開始就沒時間多想。當初他十分清楚呂哲不來援救自己肯定會被項梁收拾,當機立斷的封賞印璽等物歸附。現在看來,他覺得有時候拿得起放得下也不錯,至少現在他成了欣欣向上勢力的一員。

  “諸君,還請入內。”呂哲說著重新看向吳芮,笑著低聲說:“吳君,先梳洗一番?”

  有如喪屍的吳芮身上散發著異味,他自是瞭解現在的自己是個什麼樣子,拱手應:“願意從命。”

  從命?呂哲笑容不減,沒有回禮,只是頷首。

  可以說呂哲這幅不客氣的反應讓吳芮看見的不是傲慢,而是一絲絲的曙光。呂哲那分明是並不拒絕收錄麾下的姿態,讓吳芮總算不是覺得全然沒有希望。

  等待諸位客人都被娩杓引領進去,呂哲轉身看見的是束手站立的燕彼。

  “查,仔細查查長沙郡最近發生的事情。”

  “事無巨細?”

  “對!所有的事情都查,然後……”

  “職,明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4

第0325章 初議內政(上)

  平頭老百姓想的是柴米油鹽,官員想的是保住官位的同時該怎麼更進一步,所以每個人身處什麼階段什麼地位,思想總是會一再一再出現轉變。

  若是在手中只有南郡一個郡,吳芮又佔據長沙郡大部的時候歸附于呂哲,那時候哪怕吳芮是別有居心呂哲大概也會悶頭接納。

  明知假意歸附呂哲還給予物資的支援是想讓吳芮頂住百越的北侵,所以志願一再上當。這樣一來哪怕天下人知道吳芮是假意騙取物資,他們清楚呂哲是為了讓吳芮支撐下去,沒有任何笑話的理由,還會讚揚呂哲眼光長遠不計小節什麼的。

  現在吳芮把長沙郡丟了,再來談什麼歸附?殘兵不過三千,地沒有一寸,又有假意歸附的前科,呂哲要是痛痛快快的接納,那估計要令麾下失望,也徒然讓諸侯有一個笑料。

  還有一個是呂哲必需考慮的因素,吳芮現在無論怎麼落魄之前都是一方諸侯的人物,若是接納了呂哲該給吳芮什麼樣的位置?

  有地有兵給個高位理所當然,可是現在吳芮沒有地盤只有三千殘兵,給予高位嫡系必然不服,官位給低了那是埋汰吳芮。哪怕吳芮自己願意,呂哲以後該怎麼去面對可能出現的一些“諸侯”人物,是不是都該給予高位?

  難,太難,千金買馬骨的事情也看是怎麼做對誰做。

  不談政治說軍事,軍隊有近三個月要麼是在來回奔波要麼是作戰,已經是疲憊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則呂哲退兵回來是想整頓軍隊,畢竟軍隊的構成確實是變得複雜,不進行整頓別說什麼“一個領袖”的事情,部隊能不能在戰時不自己亂了都還是個未知數。

  回到南陵城的呂哲有專門讓人找來文牘,他納悶的發現部隊不是自己所知道的數字,而是達到了驚人的四十六萬!

  不是十萬,不是二十萬,不是三十萬,而是在短短兩個月內達到了四十六萬!

  南郡、衡山郡、蒼梧郡才多少黔首?才二百四十余萬口眾!哪怕是把廬江郡和九江郡給算上,呂哲治下的黔首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三百萬。不到三百萬的黔首竟然有四十六萬軍隊,軍隊能不進行整頓嗎?

  現在可不是網路連結的時代,各方進行記錄然後打開電腦一查就能查到。呂哲對軍隊的正確數量不知道有一方面是因為他一直在來回奔波,無法掌握麾下情況;另一方面是自從戰勝南下秦軍後,陳郡、廬江郡(南部)、九江郡、乃至於泗水郡等中原地區來投的武裝太多了。

  “原先算上戰兵、輔兵、新募兵,總兵力是十八萬。後面得到了桓楚和吳芮的租借兵,兵力膨脹到二十三萬。擊敗司馬欣之後又得了十一萬秦軍,那就是三十四萬。舒氏那邊歸附三萬,桓楚殘軍一萬,那也才三十八萬……”呂哲看資料看得腦仁疼,概因後面陸陸續續來投的武裝太多了,除了華族人之外也有百越人。

  “太多了,實在太多了!”軍隊不是越多越好,呂哲對這個早有清醒的認知,“挑出十五萬整編為……”,說到這他自己愣了,“原先的戰兵就有八萬,戰事結束後除去戰死於傷殘還有五萬。”他可沒忘記麾下多了十一萬秦軍,“十五萬戰兵,豈不是……”

  咸陽的態度是不能對留在南方的秦軍整編拆分,那麼十一萬的建制是需要保留的。呂哲若是只計畫整編十五萬戰兵,那豈不是要占秦系的十一萬秦卒?而這個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三百萬口眾……”想想都覺得心涼,呂哲可是有五個郡了,可人口才那麼多。

  不說之前廬江郡自己的“內戰”讓大量黔首奔逃或者進入深山老林,項梁對廬江的肆虐也實在太狠太毒了,一郡三十萬青壯不是被楚軍殺死就是被帶走,以至於呂哲得到的是一個沒多少青壯男子的廬江。

  季布和司馬欣等人是從廬江方向撤退,他們人還沒有回到南郡彙報已經送來。

  現在的廬江郡很難看到十二歲到五十歲的男子,整個郡詭異的成了一個“女兒國”,大軍過處所見也是被戰火摧毀的一座座廢墟,也就是說廬江郡民生也被戰火摧殘得夠徹底。

  呂哲看完報告後覺得用“滿目蒼痍”來形容廬江郡都還不夠,那分明是整個郡完全被摧殘爛了。

  九江郡面積不大,戰亂前口眾只有六十三萬,戰亂開始之後肯定是要減少。說實話呂哲也不清楚現在的九江郡還有多少人,舒氏說的數字是還有五十萬。不過舒氏可不是九江郡守,那個數字完全就是用蒙的,沒什麼可信度。

  舒氏將九江郡人口往多了說是有用意的。現在沒什麼“災後重建”“恢復戰爭創傷”等等詞彙,可是傾斜資源恢復民生是每個官府都會做的事情,舒氏根本就是想從呂哲這裡獲得更多的資源。

  呂哲對農業不熟悉,但是他清楚三百萬左右的黔首根本就養不活將近五十萬大軍,哪怕是有屯田兵存在也難以負擔。

  “將……蒯通、蕭何、娩杓、蕭何請來。”呂哲知道自己不瞭解農業,那只有找來懂的人。

  在現下,想要發展農業不但需要耕地還需要勞力,而勞力可不是說想要有就有,除了從外面不斷的吸引人口,那只能靠生育,而生一個孩子可不是落地就能幹活,還需要至少十三年的時間來讓孩子長大。

  靠著治下的黔首結婚生子,慢慢的增加人口?呂哲有那個耐心慢慢熬,可是局勢能允許嗎?他已經在思考怎麼弄來更多的人,而似乎南陽郡和陳郡是個不錯的目標,兩個郡都是秦軍維持著一部分縣城的統治,可是鄉里都是大小勢力盤踞的局面?

  南陽郡和陳郡能算上是地處中原嗎?呂哲才不在乎這個。他也懶得去瞭解這兩個郡是以前哪個戰國的疆土,他只要人,非常多的人,有多少算多少。

  “似乎泗水郡也是一個不錯的目標?”呂哲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階段,“九江郡被我截斷,泗水郡成了楚國的一塊飛地。項柱帶著五萬楚軍南下,泗水郡的楚軍應該沒有多少……”

  現在呂哲的勢力範圍已經與泗水郡接壤,從九江郡將手伸進泗水郡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而蕭何不是泗水郡人嗎?呂哲覺得在蕭何來了之後應該好好問問可行性。

  從民生想到民政,呂哲“突然”記起咸陽會派郡守過來的事情,而似乎都快一個月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轉眼之間,呂哲擁有五個郡了……

  南郡是起家之地,是所有郡當中呂哲自認發展最好也最得民心的一個郡,南郡一直都在往內移民,現下在戶的口眾達到了一百八十三萬,是他治下所有郡當中最多的。

  蒼梧郡是從百越人那裡光復,受限於時機不對外加情勢不允許,呂哲也一直沒有對還在蒼梧郡的百越人進行清剿。不過,他算是瞭解駱搖在蒼梧郡做得不錯,消除了當地百越的敵意,甚至還從蒼梧百越部落徵集了九萬多人,現在那些人正在駱搖和武梁的率領下攻打巴郡。

  衡山郡算是呂哲在之前最沒怎麼用心的一個郡了,大軍佔據衡山郡之後一直從那裡向南郡移民,他也是從軍事的角度去看衡山郡的價值,所以在民生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發展。不過現在情勢有了變化,政策的傾斜也該做出一些改變。

  現在多了廬江郡和九江郡,廬江郡且先不說,九江郡由於呂哲對舒氏許過承諾,三分之一的九江郡領土都會按照承諾給舒氏自己管理。直白點說,以前衡山郡該是什麼樣的定位現在移嫁到九江郡頭上去了,註定九江郡在接下來肯定是得不到呂哲從物質上的傾斜,所以無論舒氏有什麼算盤,註定是要落空。

  廬江郡倒是真的成了一個大問題,一個郡成了女兒國,男女失衡倒不是什麼大事,還可能成為吸引男性的一個理由,但是處處皆是廢墟,這可不好辦。

  “主上,四位先生到了。”

  “唔?通報什麼,直接請他們進來。”

  猛三可不會把那句話當真,以前是住帳篷,禮儀上的簡約是沒辦法。現在呂哲可是住在面積龐大的府邸,公侯人家才有的前院、堂室、廳房等等規格是一個不缺,來客自然是要一層一層的通報進來,在什麼地方見客也應該有講究。只是吧,猛三不懂公侯是怎麼見客,呂哲自己也沒有那個心思,所以該有的規格是有了,可是一直都沒有被執行過。

  “……短短八月,一片平地起了一座大城,真是令人欣喜之極。”

  “貫通全城的水泥路足有兩百多裡,外牆、內牆也基本修繕,只是宅區、市區……”

  “……主上早有規劃,只是還需時間來一一建設。現在主上已經回歸,住的地方與身份不匹配,該加強人手把宮城……”

  市區?宮城?呂哲將他們的交談聽了個大概,市在這時候泛指交易場所,所以市區應該是指商業區。只不過那個宮城是個什麼地方,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沒有在南陵城內規劃什麼宮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4

第0326章 初議內政(中)

  宮城顧名思義就是有著城牆的宮殿群,在華夏歷史上一般是作為帝王的居住場所,不過在現下宮城並不一定是皇帝住的地方,按照春秋延續下來的禮儀公侯也有資格住進宮城,但是其規格有嚴格的限制。

  呂哲對春秋的利益並不瞭解,聽到在修建宮城以為是誰改了城池的規劃。而他一直沒有收到關於城池修改的提議,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之前有人敢擅改規劃?由不得他迷惑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南陵城是從年初一月份的時候開始動工,到目前為止已經修建了將近九個月。由於是從週邊城牆開始,又因為秦軍南下的迫切需要,城牆現在已經全部聳立。

  南陵城的城牆不是四四方方形狀,而是一種有菱角的不規範六芒星,秦軍南下時比較注重的是北面和西面的方向,此時這兩面的城牆不但已經聳立且女牆、箭塔、懸鉤等防禦工事修繕完畢。東面和南面的城牆,由於不是那麼急迫工期也就沒那麼趕,更因為後面大量勞力被調離,搞得修砌青磚到一半停頓了下來,部分城牆段的女牆和箭塔看去就是造到一半的場景。

  呂哲是從東面的方向回到南陵城,那會也不適合停下來查看,進城的時候只是看見城牆聳立了起來。入了城光是安排軍隊的駐紮就是一大堆事,被引領著來到這座府邸接見各方使節廢了很多的時間,連瞭解各縣近期事務都還沒來得及。

  喊燕彼、娩杓、蒯通、蕭何這四人過來,呂哲一方是因為農業的事,另一方面就是想瞭解秦軍南下後各縣有什麼變化。

  四人先後都有負責過南郡的民政,燕彼是首輪,娩杓是續任者,後來是蒯通,最後才是蕭何,民政主官頻繁變換不是呂哲樂意,燕彼是出於自己的錯誤,後面三人卻是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不調往它處,可見呂哲麾下真的是極度缺乏文官。

  “主上,四位先生在廳外等候覲見。”

  “說了,讓他們直接進來。”

  “呃……,嘿!”

  沒有相應的底蘊去談什麼禮儀?現在對禮儀最為熟悉的是儒家,而呂哲麾下似乎一個儒家學派的人都沒有。搞不清楚禮儀的規格該是怎麼樣,學人家去弄什麼禮儀,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

  廳門中開,坐在主位的呂哲遠遠地看去,燕彼等四人正在成橫形的一排,他們等待門完全打開都彎腰行禮致意才邁步跨過門檻走進來。

  仔細一瞧,四個人早早已經脫掉靴子,穿著一雙白抹布(既襪子)踩踏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木板上。他們走近了又是齊齊一陣彎腰,齊聲道:“參見主上!”

  有點意思,呂哲雖說早早就成了十數萬大軍的統帥,治下也在九個月內增加到五個郡,可是一直都沒有享受過這種禮節。

  久久沒聽見那聲“起”,四人低著頭互相對視幾眼,蒯通最先受不了直起腰杆:“我們坐啦?”

  呂哲看著這幫自己找罪受的傢伙,沉著臉:“我有說讓你們坐嗎?”

  “呃?”蒯通愣住了,雙眼轉悠了一下,緩緩恢復彎腰致意的姿態。

  “你們搞什麼東西?”呂哲這個現代人都能看出這一套禮儀實在太不倫不類了,可見他們壓根也就不懂禮,偏偏不懂還要來這麼一套。

  “嘿嘿!”燕彼尷尬地笑了,是他覺得呂哲現在的身份不同一般,覺得該學學貴族追求禮儀,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

  “好了好了,各自坐吧。”呂哲也能猜到是燕彼弄的花樣,除了燕彼還真就沒人會搞這一套,就算有人樂意來這麼一套也沒有相應的資歷去壓服其餘人。

  “請你們過來是有事問你們。”手裡拿著過時了的田畝名冊,呂哲又將案上的南郡地圖鋪開,“都湊過來,離那麼遠怎麼說話?”

  這也不知道是怎麼建的,這座府邸不但有前院、前庭、廳堂、房舍、花園等等,主建築的大廳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主位有築高的檯子也就罷了,離客位足有兩丈那麼遠,說話不得不提高音量,久了那是找罪受。

  “大白天點油燈,滿屋子全是採油味。”呂哲對著站在旁邊的蒙山吩咐:“把窗戶也都打開。”

  十月的天了,風吹陣陣涼,可是空氣不流通又滿是採油味,實在令人難受。

  這座大廳的窗戶不少,由於現在沒有紙張,窗戶是用白紗布裹死。窗戶都被打開後光線是足了,不過風吹進來還真的有些涼涼的感覺?

  從來都沒置辦過什麼衣物的呂哲,他的衣服除了戰袍、無袖衫、甲胄根本沒有居家用的服裝。剛才廳裡油燈點得多溫度緩和只是穿著類無袖衫,現在窗戶被打開風一直灌進來,在十月的天他只穿短衫怎麼又能感覺不冷?

  蒯通眼尖,窗戶被打開後看見呂哲突然打了個哆嗦,出聲:“前廳的窗戶打開即可,後廳的窗戶閉上。”

  猛三看向呂哲。

  “按蒯先生說的辦。”呂哲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拉了拉身上的短衫,“將我的戰袍拿過來。”

  “主上,您都是治下五郡、統領五十萬兵馬的君主了……”燕彼的話被呂哲截斷。

  “所以你就搞這些?”呂哲一臉的鄙視:“搞就搞吧,還搞得不倫不類,不會請教儒家的人嗎?”

  “儒家?”不但燕彼愣住了,娩杓、蒯通、蕭何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請教儒家什麼?”

  不是他們沒聽懂呂哲在說什麼,他們能明白說的是利益方面,可是關儒家什麼事?

  現在對禮儀方面比較權威的還真就不是儒家。禮儀分非常多的種類,祭祀之事為吉禮,冠婚之事為嘉禮,賓客之事為賓禮,軍旅之事為軍禮,喪葬之事為凶禮。儒家沒什麼影響力,民間喪葬才輪到儒家學子插手,其它的祭祀那是史學家(百家宮學一派),賓客與冠婚做這一類的比較多,軍禮當然就是兵家。

  儒家地位不高,對於禮儀現在最有權威的是史家和法家。一個是學歷史和記錄歷史的時常會有接觸,知識面一廣也就有了權威。另一個本身就是制定法律的法家,什麼級別該有什麼樣的禮儀待遇怎麼都繞不開他們。

  問題是呂哲不知道啊,所以被他們那麼一問,稍微愣了一下反問:“你們不是在商議禮儀的事情嗎?”

  基業大了,相應的規格要跟上,麾下文武的府邸,該享受什麼樣的待遇,以前是想要做沒時間,現在很明顯已經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將文武們該有的待遇完善,呂哲接下來要做的幾件事情中就有這麼一件。

  蒯通有些哭笑不得,他簡約地談了一下儒家,呂哲也才真正認識到儒家現在的社會地位。

  儒家發展到秦一統時期在民間的影響力在擴大,不過比起其它學派來說依然是一個非常弱小的百家之一,別說與兵家和法家比,甚至道家、陰陽家、法家、名家、墨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縱橫家無論是哪一家都比儒家影響力大。

  儒家以春秋時孔子為師,以六藝為法,崇尚“禮樂”和“仁義”,提倡“忠恕”和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主張“德治”和“仁政”,重視道德倫理教育和人的自身修養的一個學術派別。

  說白了,儒家從孔子那一代就一直不得志,畢竟諸國大爭的局勢誰願意去待見喜歡講中庸的一個學派?中庸就是不爭,那樣的時代不爭就等著被滅國,有了這個儒家的中心思想作為前提,各諸侯國不待見儒家是必然的。

  禮樂算是禮儀了吧?可是諸國王室不待見儒家,注重禮樂在儒家也不是獨一份,因為儒家有什麼能被諸國王室看重的?所以對學術有相當瞭解的蒯通見呂哲說到了儒家會愣住。餘下三人的莫名其妙則有另一種原因,他們對儒家的空談有大概印象,對呂哲說起儒家有隱隱約約的擔憂,害怕呂哲是要接納儒家到治下。

  “史家和法家?”對諸子百家不甚了了的呂哲也懶得去計較,“諸君與哲共同崛起於微末,哲早有諾言要與諸君共用富貴。之前未有機會,現在南陵新起,是該給諸君府邸、財帛、美姬、僕人,該有的待遇一件……”

  諸君說的不是呂哲眼前的這四個人,是包含所有有功文武。

  “那個……主上?”也就燕彼敢截斷呂哲的話了,“咱們沒有相關的能手。”

  “我看出來了。所以你們就搞得那麼不倫不類。”呂哲也納悶,他做下的安排是按照秦國相應的待遇來劃分,可是沒有禮儀官來籌畫只學其形總是顯得怪怪的。

  蒯通實在不想這個尷尬的話題再繼續下去,先說:“主上治下疆土龐大,又有數十萬將士,有了這番基業透露招募相應‘能家’容易。”頓住了,正色看著呂哲,“主上呼喚我等過來,應該不是談這件事情吧?”

  蕭何捏了捏長袖中的竹簡,他雖然與呂哲前前後後也不過見了六次面,可是對呂哲的性情還是有一定的瞭解。

  剛剛安頓下來,呂哲就召喚,蕭何來之前可沒想到蒯通、燕彼、娩杓都在被召喚之列,不過叫來總歸不會是閒聊,所以他也就事先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4

第0327章 初議內政(下)

  蒯通跑去會章郡之後,南郡、衡山郡、蒼梧郡的民政事務是由蕭何接手。

  一個剛剛投效沒多久的人竟然那麼快成了三郡民政主官,蕭何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他起先認為是得到破格重用,而事實上也還真是那樣。接手民政後,他花了一段時間瞭解文官體系,訝異地發現呂哲治下除了縣一級別的文吏,中樞竟是沒幾個文員,也總算是明白燕彼、娩杓、蒯通相續忙別的事情去了才輪到他接手。

  說實話,三郡之地的民政說多也多說少也少,先期南郡不過是北境移民,而在蒯通手裡這件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到了蕭何接手的時候是到了統計田畝和南陵建城的階段。

  每個郡有什麼章程,呂哲在出征前已經做出大略的規劃,每一個接任者只要按照藍圖確保事情不出現差錯也就行了,因此頻繁更換主官倒也沒有誤事。

  田畝之類的事情蕭何作為沛縣縣丞的時候就已經幹的輕駕就熟,負責三個郡不過是將縣丞該做的事情放大了來做,執行起來倒是井條有序。

  建城?他蕭何不是墨家子弟啊,要真算他也該是道家那一學派的,對於建城根本就是兩眼抓瞎,因此後面才有抽調民力往軍糧運輸上傾斜的事情發生。也就是不太瞭解情況的蕭何認為暫停建城往戰事上做人力傾斜合情合理,換做燕彼、娩杓、蒯通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畢竟南陵的建設進度是呂哲一直最看重的。

  南陵城的建設關乎到事情太多了,往大了說是有一座建城確保南郡的穩固,期間又關係到呂哲這一方勢力的封賞等等,工期可是拖不得。

  問題是蕭何不知道,他是在燕彼返回南陵後才知道工程進度的重要性,不過那個時候人力都已經被抽調了。

  “主上剛才談到了對麾下文武的論功賞賜……”蕭何有些心裡發虛:“現下除了侯府修繕妥當,預期的那些府宅完成進度嚴重不足。該如何是好?”

  蕭何在那邊心裡發虛,呂哲已經在地圖上來回點了不少地方。

  “……巴東這一帶,礦產要儘快恢復生產;夷陵西北部那片平原的耕田,鄢縣這邊,還有漢水以東。在南郡境內可以開闢的耕田大概也就這幾個區域,要確保軍隊整編後,屯田兵到達位置田畝的丈量和規劃不出現延遲。”

  很明顯,蕭何只聽到後半段,他對南郡的農業有做過功課,能開闢作為耕田的遠遠不止那些,像是南陵城以北就有大概三千多頃開發到一半的耕地,而似乎也不知道是聽漏了還是呂哲忘了,沒聽見談到這一部分。

  “不但田畝重要,礦產也十分急迫。秦軍南下的時候,我們停掉了大部分的礦場,接下來要一一恢復生產,不但要恢復還要增加新的礦產。”呂哲將手移到了另一張輿圖,那是蒼梧郡的地形圖,手指在澧水那邊不斷比劃:“這邊有相當多的礦產種類,我們急缺的銅礦在這邊尤其多,今次抓獲的近七萬戰俘會全部投入這邊。”

  那裡是現代武陵區域,到明朝乃至於天朝時期,那邊都是礦產大區,不但有金、銀、銅、鐵、煤等礦產,甚至大理石、石灰岩、型沙礦、沿河砂石、磚瓦粘土、白雲岩、膨潤土、石棉都有。當然,後面這些礦產現下呂哲是用不到也沒那個技術,不過前列那些正是現下急缺的。

  長達八個月的開採,呂哲治下囤積的各類礦石數量非常多,治煉出來的金錠、銀錠、銅錠、鐵錠囤積的數量更是相當龐大。對於現下來說,金銀是打造首飾的金屬,銅則用來製作各類的兵器和工具乃至於裝飾用的銅器,鐵……沒有成熟的制鐵技術倒是有點令人頭疼。

  “新一輪的戶籍也要重新登記,總的來說在接下來軍隊會進行整編,目前無論是農業、工業等等還是以服務軍事為目標。”呂哲看了看四人的表情,也不知道說了那麼多他們聽懂了沒有。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接下來不但要發展農業,還要大規模開啟新的礦產,在做這些的同時還要對行行種種的事情進行關注?”燕彼越說眼睛睜得越大,他覺得這太難為人了吧?

  “所以說到了規劃,用合理的安排來分佈人後,用最適合的生產流程來進行分工。”呂哲說的是統籌學,在當下似乎有學派也在進行類似的研究,以兵家對統籌的研究最為透徹。

  “大秦的耕戰體系?”蒯通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

  說的那些好像比耕戰體系更加複雜的多了,不過呂哲想了一下,大秦似乎還真的是率先使用“公社制度”開創者?而他也沒想搞“鐮刀錘子黨”的事業啊!

  蒯通覺得有些荒誕,做什麼都依賴於人力多寡的年代,哪怕是有再好的安排,那也不能彌補人力的不足。在這種現狀下,呂哲要發展農業、工業等等,也就是要全面開花,那是在癡人做夢。他是部下,只能婉約一點勸道:“當務之急是農業與打造兵器的事情?”

  呂哲就有些不理解了,農業不過是春種秋收,平時照看田畝並不需要那麼多的人手,那麼空閒下來的時候安排到其它行業也不耽誤什麼,怎麼就不能規劃了?

  “那個……主上,勞力有窮極。”蒯通覺得不能讓呂哲再說下去了,對民生的設想聽上去很宏偉,可執行起來困難重重,實在有失上位者的威嚴啊。

  窮極?意思就是說,現在的人生活節奏也就那樣,受不了沒有休息的一直勞動,將農活幹完了閑著曬太陽抓蝨子是該有之意?

  娩杓與蕭何對視一眼,他們看到了彼此眼神裡的心虛。不是說害怕呂哲責難什麼,他倆接下來很有可能是政策的執行者監督者,十分驚恐太過驅使民力會造成大亂。

  這是蕭何與娩杓沒聽懂呂哲說的是什麼了。不過似乎也不能怪兩人,畢竟呂哲算是開了一個歷史先河,搞不懂也情有可原。

  “有事做就有收穫,不是執行那些徭役式的無償勞動。想要小日子過得更好一些,勞累不是應該的嗎?”呂哲很堅持,他以自己的生活環境來認知,幹活有錢有糧,覺得沒人寧願曬太陽數蝨子過窮苦日子。

  “崛起之初,我們下發布匹等物讓黔首勞動,他們制作戰袍、藤甲等物換取財帛、糧食,每家每戶都認為這是善政。當初他們能擁護這樣的政策,現在日子相對好一些了,家中有財有糧,就不做了?”呂哲認為什麼勞力有窮極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他又不是要無償的驅使黔首。

  娩杓、燕彼、蕭何聽出了呂哲說話帶著火氣,很明顯是非常不悅。他們拿眼不斷提醒蒯通。

  “什麼意思?是讓我勸主上,還是暗示我不要頂嘴?”蒯通與三人默契不足,他其實也沒摸清楚呂哲說得到底對不對,一時間張嘴又閉嘴。

  蕭何是後來者,不太清楚南郡之前的民生。燕彼和娩杓是陪同呂哲一起崛起於微末的人,對有償勞動倒是瞭解,心裡已經認同呂哲關於民力有償驅使的說法。蒯通來到南郡時,那時候的南郡民生已經形成一種慣性發展,黔首對有償服務已經接受,他由於晚來並不知道過程。

  “怎麼都不說話了?”呂哲看四個人來眼睛互相瞄來瞄去,十分不悅的問。

  那邊猛三看見門口有甲士在悄悄暗示什麼,小心翼翼地挪動身軀到牆壁邊走過去。

  甲士壓低了聲音:“韓國使節良求見主公。”

  “張良?”猛三回頭看一眼,那邊呂哲不知道在數落燕彼什麼,娩杓、蕭何、蒯通在不斷苦笑。他正猶豫要不要通稟,呂哲已經在大聲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主上,韓國使節良求見。”猛三沒見過呂哲發火,今天還是第一次,決定老老實實通稟較好。

  “……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重要的內政不去思考,整天胡搞瞎搞什麼禮儀!”呂哲的話已經很不客氣了,說的燕彼腦袋低了下去。聽到猛三說張良求見,他停下數落一時間沒有再說話。

  燕彼被罵並不覺得難堪,呂哲有火氣不去罵娩杓、蕭何、蒯通,而是找他一陣狂噴,在他看來這是親近,特別是低下頭眼角看見娩杓一臉羡慕時更是這麼覺得。

  “主上,您出征剛回,張良前來求見必是有所求,我們也正在商議內政……”燕彼弱弱地抬頭看了一眼沉思的呂哲,繼續說:“不適合接見外臣吧?”

  呂哲當然是知道張良求見是有所求,燕彼那麼說還有一個提醒,那就是探子發現楚國那邊與張良有接觸,暗示張良來了應該是要牽扯到楚國那邊。而內部沒有定計之前,呂哲接見張良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魏國敗退到陳郡,與韓國重新做了鄰居,張良來南郡的目的可以猜測。楚國戰敗,現在還沒有與呂哲解除戰爭狀態,因此讓張良來試探口風,呂哲也能想出這層關係。

  “告訴張先生,今日過於繁忙,請來日再行把飲。”呂哲接受了燕彼的建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4

第0328章 再次求見

  “……對於軍隊的整編,首要的前提是內政能支撐養多少軍隊。我需要在一個月內得到相關的糧產資料,包含戰袍和兵器上的製造速度。另外,郡內財政溢出,可以讓番氏、陸氏、賈氏以民商的方式在關中、隴西等地大肆購買馬匹、牛等牲畜。”

  呂哲得承認之前對南方的形勢有部分的誤判,他原以為騎兵在南方戰場用處不大,可是這一次征戰廬江郡、九江郡、會章郡發現一點,南方是多山多河系沒錯,但是很多地帶騎兵還是能發揮出不小的優勢。

  馬匹在現下也不是只作為軍事用途,秦地包括中原在農業上使用的畜力是用馬來拉田,牛的使用反而要相對少一些,這大概和土質有關,也和各地不缺戰馬有相當的關係?

  之前的馬匹來源基本是來自于趙高的牧場,先後得到馬匹的數量在一萬五千匹之間。現在趙高因為種種因素有些自顧不暇,很難再大規模提供馬匹,呂哲計畫組織一支大約兩萬的騎兵,那麼對戰馬的需求量也就在四萬到五萬匹之間,這是光靠趙高辦不到的事情。

  現在從民間購馬的唯一前提是大秦也不知道有沒有限制馬匹交易?呂哲記得大秦似乎也沒有頒佈什麼限制馬匹買賣的律法,再則怎麼說南郡、衡山郡、蒼梧郡都還在大秦的版圖之內,他本身也是大秦的呂縣侯、征南將軍,從秦地購買馬匹應該不會被限止?

  “銅的囤積確實有點多了。”蕭何難得說上一句。

  受于種種原因,呂哲之前限制將煉出來的銅錠製作成幣,那是他不知道大秦的半兩並不都是官造。除了中樞的造工坊在製作半兩之外,蜀地和韓地有兩個家族都有製造半兩的工坊,蜀地是巴氏(既寡婦清)家族,韓地是姬姓(一說是周王室,一說是韓王室)後裔。

  到了這個當口,大秦是不是允許私自製作錢幣已經不是關鍵,同時大秦也還真的不允許未經許可私自製作錢幣,呂哲之前有顧慮比較複雜,他現在卻不會感到忌憚。

  在現今錢幣其實並不是主要的交易貨幣,民間交易東西很大一部分還是處於以物換物階段,一直身在軍中的呂哲顯然是不清楚這點。不過他清不清楚也無所謂了,購買牲畜找的只能是大家族,那麼肯定是要用到貨幣,不然以物換物該怎麼個換法?

  “您打算怎麼整編軍隊?”燕彼可能覺得自己問得比較怪,補充道:“您是想要裁減兵卒?”

  那是必然的事情,現在的軍隊數量太多太雜,軍隊多不代表軍事力量強,呂哲也明白從百越人那裡搶掠的糧食總有一天會用完,必需還有存糧的時候先把軍隊整編妥當,不可能將問題留到出現狀況時才被迫做出改變。

  “連續幾場大戰,我軍皆是獲勝,在封賞的階段大肆裁軍,恐會引起將士不滿?”燕彼隱約地表示出不同意見。

  雖說是暫時把楚國打趴了,秦國那邊的危險也解除,可是現在是天下大亂的時候,各個勢力巴不得軍隊是越多越好,他們想不明白呂哲怎麼會反其道而行搞什麼裁軍。

  “我記得剛才誰說什麼民不堪負?”呂哲記錯了,說的是勞力有窮極,不過沒人會去糾正。他將民與兵的比例相關等事情講一遍,再說到社會結構,又把這一次戰兵和非戰兵在戰場上的作用說了一下,最後才道:“軍民結構要適當,這就是我需要糧食年產量資料的關鍵所在。至於將士不滿?有功則賞,無功厚待,好好安撫便是。”

  蒯通拉了一下還在繼續反對的燕彼,軍中的軍隊構成變得比以前複雜十倍,他勸燕彼不瞭解情況別胡亂發表意見。

  燕彼害怕軍方因裁軍不滿,他沒理會蒯通的暗示,十分慎重地對呂哲說:“還請主上徵詢各將校意見再下定論。”

  呂哲自是點頭:“接下來各軍駐防還得商討,我自會一一詢問。”

  沒怎麼說話的蕭何算是明白了,他們說話似乎是想到哪說到哪,沒有一定的流程,搞得他都捏了袖中竹簡無數次不知道該不該拿出準備好的資料,那些是他統計現有的田畝記錄。

  大廳在呂哲說完話的時候一靜,正在蕭何猶豫該不該將資料拿出來,也及早讓呂哲對田畝數量有譜時,外面又有人稟告。

  “韓國使節良,魏國使節魏,兩人共同求見。”

  張良在兩刻鐘之前求見了一次,現在又拉著魏豹一起來求見,難道是有什麼非見不可的大事?

  蕭何見呂哲有意接見,他覺得田畝關係重大,終於拿出袖中竹簡:“主上,這是屬下統計關於南郡、蒼梧郡、衡山郡田畝的簡錄。”

  呂哲剛張開嘴要示意將張良和魏豹請到前堂,蕭何突然來了這麼一出讓他稍微愣了一下。

  三郡的田畝記錄?蕭何負責民政似乎也才半個月,在這半月內一直都要保證前線軍隊糧秣,竟是還有精力統計三郡田畝?

  呂哲眼睛從燕彼、蒯通、娩杓身上一個一個看過去,這三個傢伙每一個負責民政的時間都要比蕭何長,而偏偏就蕭何投入精力統計田畝?

  蕭何見到呂哲的舉動一陣內心忐忑,他已經察覺到不對。

  蒯通一臉笑吟吟的模樣,他負責民政是呂哲無可用之人,那時候正要排解北境移民的困難,純屬是趕鴨子上架,沒去做什麼田畝統計很正常吧?

  那邊,娩杓與燕彼在面面相覷,能看見彼此的尷尬。

  娩杓倒還好一些,他是由掌軍改為管民,在商業上的成績非常不錯,總算是留有功績的。

  燕彼呢?他在燕地是縣丞,負責民政的時候呂哲似乎也就得到一個南郡,而似乎他負責民政的時候沒什麼作為,甚至還捅了不少簍子,這才被調去負責外交,後面成了暗探頭子。

  呂哲也就是拿眼睛掃視他們一眼,之後接過蕭何遞上的竹簡,翻開一看時發現蕭何是查閱之前的記錄和後面新加的田畝做出的統計。這樣的統計很明顯是沒有實地考察過,不過他覺得蕭何似乎也沒那個功夫去搞什麼實地考察,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錯了。

  “有心了。”呂哲用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蕭何頻頻點頭。

  蕭何看見其餘三人也都善意地看著自己,似乎沒發現三人有什麼不愉快的情緒,原本忐忑的心情也就放緩了一些。說實話,他是真心不想得罪同僚,三人不覺得被冒犯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其實燕彼、娩杓、蒯通哪會計較這些?他們十分清楚呂哲麾下極度缺少民政人才,對於蕭何在民政上的才能欣喜還來不及,怎麼會去計較那麼多。

  呂哲再次環顧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蕭何身上:“既然蕭先生已經開始在做,統計田畝的事情就交由先生了。”說完再次看了其餘三人一眼。

  “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三人異口同聲道。

  這樣也行?覺得自己才沒來多久的蕭何十分清楚這個任命很關鍵,一時間有些發懵,回過神來見大家都笑吟吟看著自己,不由慌忙行禮:“願為主上效勞。”

  到現在,呂哲才有功夫看向門外,那裡前來通稟的甲士還保持行禮的姿勢:“將兩位使節請到前堂。”

  等了許久的甲士得到回復再次一禮應“嘿!”退下。

  “主上。”燕彼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嘲弄:“韓兵不過一萬,魏狼狽從新鄭遠逃新蔡。雙方雖稱王號,可實力比之一些起兵首領還不如。”

  “話不能那麼講。”蒯通挽著鬍鬚,笑吟吟道:“怎麼都是王室之後。”

  燕彼從蒯通臉上的笑容裡看見了不懷好意,他可是瞭解蒯通為人,這傢伙根本就不像個法家,很多時候更像是個雜家,該是想到了韓魏身上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

  王室啊,呂哲越是深入瞭解就越清楚現在的年月,哪怕是落架的鳳凰比雞都還尊貴的年代。一些王孫哪怕是一無所有,走到哪都還能受到相應的禮遇,這是千百年來平民對王室的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情緒。

  “你們且等我換一身衣裳,而後隨我前去接見二位使節。”呂哲緩緩站了起來,他可不能穿著模樣去接見張良和魏豹,不然會被視為極其的不尊重。

  四人看著呂哲步入後堂,燕彼突然看向蕭何笑說:“舊有三郡,再加上廬江郡和九江郡,蕭先生可有的忙了。”

  蕭何不解其意,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好了,那酸溜溜的看著令人生厭。”蒯通打岔:“有這功夫羡慕蕭先生得到重用,不如好好思考接下來該怎麼為主上分憂。”

  燕彼不止是羡慕而已更是嫉妒,他一點也不掩飾這兩點。

  蕭何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尷尬地看著燕彼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可是知道燕彼是隨同呂哲從最艱難的時候走到現在,要是燕彼有意刁難,那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哈哈!蕭先生,別介意,彼就是這麼個人,沒什麼歹意。”娩杓笑得爽快:“彼曾經負責過南郡民政,結果被搞砸了,受到主上的懲罰。彼只是在開玩笑,並無惡意。”

  燕彼“哼”了一聲。

  狐疑地看了一下燕彼,蕭何再看向娩杓和蒯通。他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還真是奇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4

第0329章 魏使魏豹

  張良與魏豹被引領到大堂已經有一小會,其實他們有些納悶為什麼入了府邸是由甲士引路而不是僕從,而該出來替主人先行待客的家老也一直沒有看見。

  在如今的社會裡,一個所謂的貴人肯定要有一個或者多個家老,身份越是尊貴僕從和侍女的數量也要越多。有客人前來拜訪,出來應酬的家老,視客人的身份才用什麼樣的禮儀和言語都十分有講究,因此每一貴人的家老其實就是一塊門面。

  他們哪裡清楚呂哲起家之後一直是住在軍營,別說什麼家老,連僕從都從來沒有一個。

  “呂侯有些……”魏豹左右看了看,確認周邊沒人後才接著說:“不尊重我們啊?”

  張良含笑不語,府邸是新建,呂哲一直征戰在外,很明顯是剛剛搬進來住。

  他們前來時能很明顯的看出整座府邸除了甲士根本就沒什麼僕從、侍女之類的,覺得呂哲臣下也太馬虎了一些,竟是沒有事先安排妥當,最奇怪的是呂哲自己似乎也沒注意到這方面?

  “呂侯正是創業之時,凡事講究實際。”張良這是往好的一方面說,話語裡的意思也帶著呂哲治下無人的含義。

  魏豹“呵呵呵”笑了一陣:“也對,別看呂侯治下疆土廣袤將士數十萬,在某些方面與我們(貴族、王室)相比還是顯得不足。”

  優越感嗎?現在落魄的貴族王孫,他們哪怕經歷淒慘也還真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

  張良愕然了,話是那麼說,呂哲的底蘊確實也差,不過現在可不是講什麼禮儀優越感的時候。現在天下兵戈不斷,講求的是實力,他覺得魏豹也還真敢說。

  “魏國落魄了,可是儀官還是有的。豹已經打算在禮單上多加一些老道的儀官,想必呂侯應該覺得高興才是。”魏豹越想越是覺得很有道理。

  “君侯慎言。”張良勸了一句。他覺得打人不打臉,明知道別人缺乏什麼而大大咧咧地補以不足,哪怕是出於好意也會令人惱怒。

  “這不是魏國落魄了嘛?這一次前來面見呂侯又是有所求,美玉美姬不足以彰顯誠意,既然呂侯缺乏儀官,那奉送幾個不是正好嗎?”魏豹全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聽聞項梁公派人前去新蔡,承諾將泗水六縣借于魏國?”張良有點頭疼的轉移話題。

  “哎,是有這麼回事。與之陳郡比鄰的城父、下城父、下蔡、銍縣、竹邑、蔪縣,這六個縣全部要借於我國,算是雪中送炭了。”魏豹眨著眼睛。

  張良卻是皺眉:“楚國也派人前來,說願意將泗水四縣借於我國。”

  魏豹一聽立刻樂了:“哪四個縣?”

  “靈璧、蕭縣、相縣、彭城。”張良裝作不經意的問:“項梁公有讓魏國做和吧?”

  “哈!在陳郡是鄰居,到了泗水郡還是鄰居,魏韓兩國……”魏豹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做和?難道韓國也……?”

  張良點頭卻沒有說話。他之所以皺眉是十分清楚泗水郡對楚國來說已經是塊註定保不住的飛地,而現在齊國正兵逼會稽,威脅楚國將泗水郡割讓給齊國。項梁將泗水郡劃出局部借給韓魏兩國並不是什麼好心,分明是想拉韓魏兩國一起承擔來自齊國的壓力,而他清楚歸清楚,可是這個餌還是得吃下。

  韓國現在說是國根本就是個笑話,地不過一縣,兵只有八千,除了春秋時期還真就沒有見過哪個國家是這樣的。楚國借地沒什麼好意,張良清楚,韓王成也清楚,但是哪怕會有惡果都要吃下,不然以韓國的現狀,什麼時候才能光復韓地?

  “哎呀,那等下呂侯來了,豹只管送上禮單,為楚國說和的事情就靠你了。”魏豹又是作鞠又是俯身,臉上全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張良再次愕然了,他是有一套說詞,可是對呂哲放棄與楚國的交戰狀態全然沒有把握。他之所以套魏豹的話,那是想摸清楚魏國能拿出什麼籌碼或辦法,哪想到魏豹會裝傻充無賴。

  “齊國發展迅速,以前的六國要屬齊國最為強大,再得到泗水郡的齊國北可侵趙地,南可下九江。若說齊國現在已經壯大成了老虎,泗水郡就是一雙翅膀。那個成語怎麼說來著?哦!叫如虎添翼!”魏豹轉著眼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段,好像不經意似得嘀咕:“想來呂侯也不會希望齊國得到泗水郡的。”

  這是張良第三次愕然,魏豹是個不學無術的人,這點列國皆知。他十分好奇是誰教魏豹那些說詞,想了半天魏臣之中似乎沒人能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一時間保持愣住的表情。

  “呵呵。”魏豹有些得意:“我夫人說的。她說只要把這些話說給呂侯聽,呂侯肯定會深以為然。”

  “……薄姬?”張良有點納悶,魏豹果然就是個渾人,男不如女也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不知道魏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我家夫人還說,呂侯能攻會稽而撤軍,想必是不願意削弱楚國太甚。呂侯對齊國的威脅心知肚明,不願意看見齊國將手伸進南方。一個傷而不死的楚國對呂侯對所有人都有好處。”魏豹是真的得意,覺得能搶來這麼一位女子實在是天大的幸運。

  張良是徹底的驚訝了,他當然明白魏豹轉述的那些話全對,可是出自一位女子之口,那該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娘啊?

  “……項大將軍是不懷好意,說什麼尊呂候王號,稱王啊,那是能隨便做的嗎?要是魏國敢建議呂候這麼幹,那不但呂候,魏國也是要遺臭萬年了。”魏豹還在喋喋不休:“要我說,楚國被呂侯擊敗,老老實實獻上疆土城池,再不濟也送上財帛美姬,總比一個願意率先尊王號要實際的多,也不知道楚國上下是怎麼想的。”

  張良從驚訝中醒過神來,他看著一臉糾結的魏豹,呐呐地問:“什麼尊王號?”

  魏豹重複:“就是讓呂候稱王啊,由魏國提議,然後楚國第一個承認。”

  張良身軀一震,額頭漸漸澀出了冷汗。他可全然不知道這麼一件事情,只以為項梁讓韓國為其轉達求和條件是承認廬江郡和九江郡歸呂哲治下,送上財帛美女,等等的一些條件就是求和誠意,沒想還有尊王號這麼一件事情。

  就如魏豹所說,先不談呂哲會不會被蠱惑成功,第一個提議的魏國肯定是要被記載在史書上成為萬年笑料,而呂哲敢第一個自號為王也必定是開了歷史先河。畢竟呂哲一不是諸國王室後裔,二不是春秋時期周天子封的老諸侯,呂哲才崛起多久,哪怕現在被秦國封為呂縣侯,可是含金量著實不怎樣。

  “項梁……其心之惡毒簡直令人側目。”張良後怕了,他已經在考慮等下見到呂哲時該不該轉達楚國求和意願了。

  由韓國率先轉達楚國求和意願,然後魏豹殺出來談什麼尊王號,張良等於是被牽扯進這麼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裡面去,且不談呂哲會有什麼反應,他自己心裡就害怕被史書記上不光彩的一筆。

  “君侯,你……”張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雙方皆為使節,他還能管魏豹要說什麼嗎?

  “我什麼?”魏豹一臉的懵懂。

  張良難以啟齒,他已經在考慮該怎麼應變了。

  “哦……,你是說尊王號的事情?”魏豹突然放大聲音。

  張良差點掩面,概因他已經看見呂哲站在大堂門前了。

  “尊王號?”呂哲聽了個尾巴,他臉上帶笑步入門內,遠遠地對起身行禮的張良和魏豹拱手,“事務耽擱,讓兩位元久等了。”

  張良看了一下呂哲身後的四人,他認得蒯通、娩杓、蕭何,那個一臉陰霾的中年人卻不知道是什麼人物?

  “啊……,魏國使節豹,拜見呂侯!”魏豹是一臉的恭敬,注意看的話似乎還帶著一絲絲的討好,那腰彎得都快折了。

  “魏使請起。”呂哲一臉奇怪地看著動作誇張的魏豹,他還沒有再說話呢,那邊魏豹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版。

  在魏豹將手伸進袖子的時候燕彼的眼神變得非常銳利,畢竟魏豹看去高大魁梧,而且甲士不可能對他國使節搜身,天曉得魏豹會從袖子裡掏出什麼玩意。等待他見到魏豹逃出來的是一塊玉版,且魏豹討好地念著禮單,才放鬆下來。

  “……些許薄禮,薄禮……,還請呂侯笑納。”魏豹似乎也是個懂禮的,念完並沒有直接將玉版呈給呂哲,而是眼巴巴地看著蒯通、娩杓、燕彼、蕭何。

  也對,哪怕是送禮也不是直接遞給一方之主,而該是由人轉呈。

  那些聽上去名字複雜的玉器什麼的呂哲只聽懂了一些,而什麼美姬二十名則是聽得有些納罕。

  玉在華夏一直是貴器,非王侯不得擅用。而將禮單刻寫在玉版上也有講究,那是最高禮節的表示,哪怕上面的禮物不是什麼稀罕物,那也是在表達敬服、敬畏,所以魏國那麼做是有其深意的。

  呂哲是什麼人?他會理解魏國表現出來的意思嗎?很明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套,還是等蒯通在旁邊低聲提示後才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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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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