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57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90章 利己利人

  有的選擇在很多時候才是最苦惱的,特別是舉棋不定的時候令人情緒混亂拿捏不定。

  共尉不是什麼出名的大孝子,卻也是十分尊重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的父親。現在還沒有什麼“忠孝不能兩全”這句話,更沒有“國家為大,私家為小”的思想,人們通常都是先顧家再來成全大義。

  都說沒有國哪來的家,實際上國家不是一個又一個家庭組成的嗎?應該是先有家才國,家都顧不上哪還能考慮國家。

  “家不平何以平天下”這句話會令統治者嗤之以鼻,為了國家而犧牲從來都是被提倡的。很多時候統治者支持的是“犧牲小我(家),成全大我(國)”,概因需要有人去犧牲來維持統治,而通常犧牲的人總會是微末的人,輪到權貴的時候同樣的“大義”會有更多不同的解釋。所以在通常的情況下“大義”既特權。當然,事情沒有絕對,看待事物的是人,做事的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會有自己的主觀和對錯,不能一概而論。

  共尉有屬於自己心中的“大義”嗎?有的,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大義”,所以“大義”又是信念。

  立場決定對錯;屁股決定腦袋;我之英雄敵之仇寇。共尉所需要的是認定自己的立場,看屁股下做得是呂哲這邊的位置,還是想挪動一下屁股坐到項氏那邊去。他可以在呂哲這邊成為讓楚國仇恨的英雄,也能夠轉身成為南郡、衡山郡、蒼梧郡兩百多萬人的仇敵。

  共尉有著當下人該有的思想,那不是多麼複雜的“家與國”,只是非常簡單的“顧家”。說得通透點,那就是他該怎麼來選擇對家庭最有利的一面,這就需要想明白該是呂哲比較有前途,還是楚國那邊能夠出人頭地。

  很簡單的一個對比,共尉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楚國乃是項氏征戰天下的“外殼”,非項氏在楚國難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原是楚國舊臣的桓楚尚且不相信項氏能共富貴,他能不擔心項氏開出的加碼哪怕真的成真,但是在不需要自己的時候還能遵守諾言嗎?

  再看呂哲,共尉從來都覺得呂哲是一位言出必行的主上,珍惜權位對財帛淡薄,相信誰信賴誰便會委以重任。

  哦,上面的說話比較深奧且好聽,其實直白點就是說呂哲是個不輕易將權位放下的人,對於錢財倒是十分的大方,不過在委任誰之後總是讓人放手去做。

  共尉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來自于呂哲言語或是字面上的許諾,說是日後會封侯、封地、……等等沒到手的事情。

  無論是共尉,或是季布、蘇烈、梅鋗、徐志、娩杓、趙顯、昆川、武梁、等一同追隨呂哲從夷陵起於微末的人,聽到呂哲說的最多的是“想要有什麼樣的成就就該付出多大的努力,身份地位、權力富貴,打拼出來才為真實”。對,太對了,只有付出該有的努力換來的回報才顯得厚重,不然來自於許諾和人情的賜予誰能安心享受?

  建功立業,沒有功勞哪來的家業?呂哲在與他們交心的時候,話從來都說的非常透徹。那是明明確確表示出一同打拼,最後共用富貴的樸實之言啊!比什麼虛無縹緲的許諾都要來得真實,來得令人心安。

  若是聽從父親之前背叛,軍法曹和掌佐不會站在自己這邊,共尉對這點心知肚明。他做出了必要的權衡,不過也只是人在遭遇選擇時都會做的思考,人之常情,無可厚非,談什麼大不道倒是大可不必。

  人從來都只是看做什麼,至於是內心裡思考什麼,不應該拿來作為批判的理由。如果從因內心的思考來判定對與錯,那叫“腹議之罪”。如果認為一個人只思考而沒去做也有罪,也叫“莫須有”。

  當然了,很多人不喜歡這樣的定論,不過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具有智慧,懂得思考,明白權衡。思想德操上的缺失令人不喜,但是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樣的事情永遠不可能斷絕。

  軍法曹派出直屬的士卒四處巡視,也將即將出戰的命令重複的宣傳,在鄉里的將士們被限定在某個時刻必需身在軍營,因此到處都有向駐地回攏的士卒。

  衡山郡的將士構成有那麼點複雜,該是十分之五的士卒出身自六國遺民,十分之三出身自南郡人,十分之二才是衡山郡本地人。

  他們之中六國遺民出身的士卒大多為戰兵,也是呂哲一直以來作為重視成軍也是相對較早的一批人,若要比什麼忠誠度,這些人對呂哲的忠誠該是最高的。

  南郡出身的士卒是成軍較晚的一類,他們大部分都是羡慕軍人的待遇才在招募的時候應徵,因生活在南郡各縣的家人因為自己成為軍隊一員享受到良好待遇,這批人對呂哲的忠誠之心也是不缺。

  而衡山郡這些士卒,衡山郡在呂哲手上的時間不長,一系列在南郡的惠民政策才剛剛開個頭,這些人又基本是只為了口飯吃而進入軍營當兵,對於呂哲就談不上什麼忠誠了。

  本來也是嘛,哪有平白無故的去感激某人的?只有在得到相應的尊重和好處之後才會產生好感,呂哲就是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才會有一系列的惠民讓利措施,只要他堅持使治下黔首能在他的統治之下得到好處,那麼就能將根基穩固下來。

  軍法曹忙碌自己的事情,軍中的文職官吏也沒有閑著。

  因為從百越那裡搶奪數百萬石的糧食,呂哲軍並不缺乏軍糧,軍中掌佐書寫命令從糧倉調出多少糧食成為軍糧,軍中糧官自然是帶人將規定的糧食裝車待發。

  一支軍隊除了士兵和糧草之外還需要非常多的器械,因此有了糧官就會有匠官、醫官、牲畜官等等。

  匠官是軍中令指揮官倚重的一類負責率領工匠的文職類官員,主要是負責修補將士們受損的兵器,同時也是負責帶著一幫工匠為軍中生產補充箭矢等消耗類器材的重要人員。

  醫官的職責就更不用說了,是一幫醫匠的頭頭,也是每支軍隊最不能缺的一幫人。

  牲畜官從字面上很好理解,無非就是負責管理軍中諸如雞、鴨、鵝、豬、狗、牛、馬等等動物。其中除了馬之外,餘下的都是宰殺來給將士們吃的動物。

  不過,牲畜官也分很多種,中原的這個官職只是負責對戰馬的照顧,而負責管理牛啊什麼的等牲畜一般情況下胡人才有會類似的官員,秦軍序列中也會有這個官職,不過並不是每支秦軍都有。

  呂哲設立牲畜官是因為重視將士的食物搭配,不然只是吃食物類的糧食,消耗起十分的恐怖,他其實也不知道當下只有胡人和秦人才會在軍中攜帶那麼多牲畜。倒不是說其他軍隊沒有肉食,而是其他軍隊能吃到的基本是從其它地方宰殺處理完送來的肉類。

  “主上並沒有規劃從哪條路線前往九江,不過看輿圖挑選,有兩條路最適合我軍行走。”心情平復下來的共尉說話的語氣與平時一樣的沉穩,他指著山川地形圖:“一路為安豐方向,我軍從該處進軍九江可一路向東拿下六縣,而後直拐南下與蘇烈、舒氏的大軍在灊縣會合;另一路則是我們先行軍到邾縣,在這裡等候來往于南郡與會章丹陽的船隊。”

  衡山郡駐軍其實也需要護衛長江的安全,畢竟現在呂哲在會章郡的補給完全是依靠水路在運抵,因此才會有蘇烈留在九江郡與舒氏一同清洗項氏的勢力,也打壓其餘九江郡勢力在長江沿岸的武裝。

  “走安豐一線,我軍大概需要行走五日,攻下六縣的時間則無法猜測,要看當地駐軍多寡與戰力如何。但是,一旦拿下六縣,我軍在九江除了原有的安豐與後面穩固的居巢,會多出一個據點,安豐、六縣、居巢三縣為我軍所有,形式上會佔據更多的主動。”共尉的解釋並不多餘,他又將走水路的利弊道出:“行走水路只需兩日即可抵達居巢,好處是能快速與蘇烈、舒氏會合。”看了看在場將校,他問:“諸君覺得該走哪路?”

  走安豐會有幾場獨立作戰,這是沒有經歷過幾場大戰的將校們所期望的。他們成為衡山郡駐軍後只是小打小鬧地在清除殘存的一些賊匪,算不得是立下什麼戰功,上次去支援呂哲又沒趕上大戰,眼見其他兄弟部隊大功小功不斷,自己除了跑還是跑,現下正是求戰意識最強的時候。

  “主將,主上可是有說在什麼時候必需與蘇統領的部隊會合?”有人提問。

  共尉搖頭:“主上只命我等進軍九江郡,並沒有規定什麼時候必需與蘇烈、舒氏會合。”

  軍法曹與掌佐為共尉背書,證明軍令上確實沒有規定。

  有很大自主空間的命令啊?他們左思右想,看來走安豐一線大家多多少少能有仗打,有功勞可建,那麼也都覺得既然不會誤了軍令,同時也能為自己這方攻略九江郡佔據優勢,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如此……”共尉敲定:“走安豐一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91章 鼠目寸光

  “項公,我兒共尉必定已經收到信件,等待我兒共尉成功起事進攻南郡,那時身陷會章的呂哲必定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共敖顯得很有自信,他的兒子歷來聽話,共家自沒落以來難道遇到這麼好的機會,他有足夠的信心相信共尉懂得抓住。

  項梁含笑頷首,他十分期待呂哲遭遇後院失火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先是范增死在呂哲手中,那時項梁為了拉攏呂哲得到南郡、黔中郡將仇恨隱藏了起來,可是呂哲竟然連拒絕都沒有的無視掉拉攏,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會章郡被打爛的消息已經得到確定,再有範增死在呂哲手上的仇恨,導致項梁對呂哲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峰,可以說只要有能將呂哲置於死地的機會項梁一點都不會放過。

  “可笑呂賊,竟是不知道身份就進行重用,合該有這樣的下場。”旁邊的項它很高興的說。

  項梁笑得矜持,這幾戰項氏的小輩都表現得不錯,這是項氏繼續興旺的根本,讓他感到十分欣慰,有點可惜的是項羽他這個最重視的侄兒有亮點缺點也是不少,教育了幾次項羽也沒當回事,令人很是苦惱。

  項萊卻是有很大的疑問:“呂賊崛起不到一年,他該知道內部沒有穩固才是?他敢於率軍深入會章郡,用意是切斷我軍後路,與喪家之犬桓楚等人想要形成夾擊之勢。可是,既是想要形成夾擊之勢,那怎麼待著不動,應該是迂回到後方之後立刻從後方攻擊我軍身後啊?”

  項它嗤笑:“聽聞呂賊進入會章郡之後一直在縱兵劫掠。這些起於微末的賤民就是賤民,哪有長遠目光?一有機會看重的只是財帛,因此而延誤戰機,並不使人意外。”

  很多人都目光閃爍了,呂哲真的是一個沒有長遠目光的人嗎?這樣的人怎麼會在一年不到的時間擁有這麼龐大的實力?

  可是項它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不然想要夾擊,軍隊都迂回到後方去了,幾次己方軍隊都是投入比較大的比例攻打桓楚,呂哲為什麼不來攻擊背後?

  共敖“呵呵呵”的笑了,越笑越大聲:“不是貴族,沒有氏族支撐,呂哲獨力難支,聽聞他今年也才二十歲?那些賊軍之中又沒有人才,這樣的勢力鼠目寸光理所當然。”

  從語言聽來,共敖覺得平民不會有多麼大的才能,有所作為的人身後都該有氏族依靠,而氏族之所以是氏族要麼本身就是貴族要麼其先祖是貴族。他是一個純粹的“貴族主義者”?

  楚國的官員都是出自貴族之家,很多時候人們覺得不妥,可是從內心裡卻贊同符合自己身份的話,一時間聽到共敖論斷的人都笑了。

  項梁沒那麼膚淺,他怪異地看一眼共敖,覺得那些話說說也就算了,可偏偏竟然自己家族子弟竟然也都贊同,實在是……

  “唔!”項梁打斷了一幫人關於貴族天生優良的話題,他眯著眼睛:“現下桓楚徹底潰敗,呂哲派來的五萬援軍也隻身下兩萬殘餘龜縮番陽……”

  他們是一路追在季布、桓楚敗軍跟到番陽附近,還不清楚呂哲率軍繼續攻取黔縣的消息。呂哲殺入會章郡是在掠奪,是在四處的破壞,他們認為呂哲不顧大的戰略目的做到真正的夾擊,從種種舉動看來確實是鼠目寸光也沒什麼錯。不過話說回來呂哲的用兵也沒有固定的套路,令人看不懂倒也應該?

  “呂賊麾下軍力鼎盛,我軍只是擊潰其中一股的援軍,呂賊早有不讓大楚獲得廬江郡的歹心,因此絕不會只是派出那個叫季布的賊子一支援軍,隨後必定還有大軍前來。”項梁很冷靜,“處心積慮啊,各位!早在半年前呂賊就已經埋下桓楚與大楚離心離德的種子,此時此刻我軍攻打廬江郡是在開花,果實還沒有真正的成長之前,萬般不可大意。”

  聽到項梁說得語重心長,在場的人大多收斂,只有項它、共敖一臉的不以為意。

  項羽雖然也在場,可是心思根本不在討論之中。他腦袋裡滿滿是戰場上所發生的事情,對呂哲軍的擺兵佈陣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呂哲軍的部隊排列的軍陣並不合格,作戰意識卻是強烈,因此倒也彌布了戰陣調動時的僵硬。而項羽對呂哲軍印象最深刻的是作戰時的堅韌性,還有那恐怖的箭陣之利。

  楚軍在與呂哲軍交戰的時候,項羽不止一次看見呂哲軍的士卒雖然害怕卻是戰到最後,士卒都害怕了還不退,說明一定是有什麼比死更加讓士卒更恐懼或者擔心的一面。他無法猜測是什麼讓呂哲軍的士卒寧願戰死也不願意無令逃跑,那一隊又一隊身陷重圍力戰到死的士卒十分令人感慨,同時他也異常欣賞這樣的士兵。

  箭陣之利就不用說了,楚軍與呂哲軍交戰時的死傷,至少有十分之五是倒在箭陣的殺傷,連精銳中的精銳,那支項氏花了大本錢打造的子弟兵都有兩千餘人在恐怖的箭陣中損失掉。

  總數二十萬的楚軍進入廬江郡,現在還有戰力的士兵數量只有十一萬,而戰果是消滅了桓楚的七萬人,呂哲派來的五萬援軍也消滅掉三萬。

  損失九萬獲得消滅十萬敵軍的戰果,從字面上來看楚軍獲得勝利,從他們現在殺到番陽城下來看也確確實實是獲得了優勢。但是,他們一開始是十五萬打七萬,後面是十三萬打六萬,一直以來都是以眾擊寡,是擁有兵力優勢的一方,這樣的勝利並不值得驕傲,至少項羽看不到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現在,他們耗時半個月才站到廬江郡首府的番陽城下,十一萬大軍歷經長久的作戰已經有疲憊之態,軍糧也僅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數量,項梁來到番陽城下沒有發動攻城,派出去收刮糧食的部隊也沒帶回多少,很明顯這個最終的勝利並不穩固。

  “叔父。”項羽長久以來第一次出聲:“我軍有多少敵軍的俘虜?”

  項梁看一眼臉色平靜的侄兒,雖然好奇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回答:“大概是三萬餘人。”

  “三萬?”項羽又問:“那麼屬於呂哲的部下有多少呢?”

  項梁這下回答不出來了,他喊來陳平這個專門負責文事的人。

  陳平進來後一直低著腦袋顯得很恭謙,聽到問話後立即答:“記有三萬一千兩百四十俘虜,呂哲軍的士卒有兩千零六;傷俘有一萬八千。”

  “呂哲軍只有兩千零六?”項羽只是下意識的重複,最後點了點頭:“完好投降的不多吧?”

  陳平抬頭看一眼稚嫩但是給人一種鋒利感有重瞳的項家虎兒,拱手行禮:“貴人說的不錯,兩千零六人中只有不到三百人無傷或是輕傷。”

  “果然!”項羽聲音突然有點大:“尊重敵人就是尊重自己。”他環顧剛才語言污穢不斷的人,“呂哲的士卒在戰場的表現沒有你們說的那麼不堪。”

  “羽兒。”項梁見多人露出難堪的表情,特別是共敖臉色尷尬,緩和了一下氣氛,用著期待的神情看向終於肯用腦子的項羽:“你有什麼建議,說出來讓叔伯們權商權商。”

  “沒什麼好說的,只是覺得呂哲的部下能在戰場上那麼表現,呂哲其人不會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罷了。”項羽的話確實傷了不少人的面子,他卻是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臉色,繼續道:“叔父,萬萬不能小覷呂哲。”

  項梁高興啊,項羽的話令人多人尷尬,可是能說出那些話實在太難得了,他卻是沒有讚揚而是命項羽為眾人斟茶。

  “侄兒去問問呂哲軍戰俘。”項羽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為什麼要給那幫只會用語言逞能的人斟茶?他說完也不理會眾人的反應,說走就走。

  “我家羽兒因父親早逝……。”項梁說到這露出悲傷的表情,“請諸位多多海涵。”說著以上位者之尊四處作鞠,而後才說:“呂賊有如今成就確實絕非偶然,我等有諸多後手,呂賊自然也會有。現下,我軍已經破了敵人的夾擊之勢,軍中缺乏攻城器械,又不適合攻城……”

  眾人也明白打到這份上是時候休整了,可是選擇哪裡休整是個難題,一直如鋒芒在背的呂哲會不會讓他們休整也是個疑問。

  項梁突然看見陳平還在帳內,皺眉揮手:“還不退下!”

  剛才是沒有下令,陳平根本不知道還有誰會不會問話才留著,現在被皺眉揮手,他也沒敢露出異樣的表情,恭敬地行禮倒退著出去。

  出了軍帳的陳平剛要把深藏在心裡的屈辱表露在臉上,他的肩膀卻是被人突兀地一拍,讓那露到一半的表情僵在臉上。

  重新換上微笑表情的陳平轉身一看,項羽面無表情地目視著。

  “帶路!”項羽如此說。

  “帶路?”陳平一直在微笑,禮多人不怪的行禮:“將軍請。”

  “嗯?”項羽倒是意外了,他沒有說要去哪,這瘦弱的文士卻是能夠領會?不由露出一笑,但是很快又變成面無表情:“你,不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92章 項羽的不懂

  楚軍對戰俘的待遇奇差,特地找出了一塊荒地用木欄圍起來,裡面正是軍隊囤積糞便與尿液的地方,聞起來空氣裡滿滿都是屎尿味。

  十多萬人每天該有多少穢物?一些楚軍前來傾倒穢物的時候也根本不會看有沒有人,用力那麼潑過去擠成一堆的戰俘肯定是要被潑得一身。

  項羽在陳平的帶路下就是來到這麼一個污穢不堪的所在,他們老遠就聞到了難聞的味道。

  陳平停下腳步:“貴人,那裡污穢不堪,由平帶人出來便好?”

  項羽在皺眉,那味道聞起來令人很想作嘔,他見陳平識相也就輕輕點了點頭。

  關押戰俘的營地早被那些穢物弄得地面一片狼藉,屎尿再加上被踩得翻起來的泥土,很多區域令人看去就像是關押畜牲的柵。

  陳平靠近了聽到喧嘩聲,一些楚兵用看猴戲的表情正在看著戰俘營裡,裡面是一百多人被四五百人圍在中間,看情況是在鬥毆?

  確實是在鬥毆,原本為桓楚麾下,後面卻是兵亂的廬江郡人,他們五百多人圍著呂哲軍的一百餘人,兩幫人正在對峙。看這些戰俘很多都是臉上鼻青臉腫,顯然已經打過一場?

  “怎麼回事?”陳平有些發怒,看管戰俘竟是眼睜睜地看著裡面在鬥毆,要是戰俘營地徹底亂了,戰俘趁勢衝開圍欄跑了可如何了得!

  楚兵中的右領見來人是軍中頗為被大將軍看重陳平,右領戲謔道:“桓楚那一方的人和呂哲那邊的人打起來了。”

  “嗯!?”陳平有點無語,他不是在問裡面誰跟誰在打,是說為什麼不制止,但是右領很明顯理解錯了。

  “先是五十多人打不過二十來人,後面五百多人還打不過一百多人,桓楚的那些人真是有夠沒用的。”右領鄙視的描述著經過。

  “這樣不好吧?要是戰俘動亂……”陳平話到一半卻是見到右領笑了。

  “沒關係,沒關係的。裡面的戰俘自己分成了好多股,他們互相之間滿是矛盾,只會在裡面逞兇鬥狠,不敢衝擊圍欄。”右領有鄙視的理由,“傷患本就多,不去照顧袍澤,稍微被碰一下就要打生打死,難怪桓楚那麼不堪一擊。”

  造反起家的人,勢力內部不都是山頭林立嗎?桓楚也是吞併了大大小小幾十支武裝才壯大的勢力,若是桓楚繼續強大下去那些被吞併的武裝自然是服從,可偏偏桓楚跟敗亡差不多了,因此原本那些被吞併的武裝不反了天了才怪。

  陳平聽完也“呵呵”笑了,笑完說:“項小將軍想要提審呂哲軍的兵卒,勞煩右領讓人將呂哲軍的戰俘帶出幾人來。”

  右領愣了一下,所謂的項小將軍可是有很多,他順著陳平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站立在遠處的項羽,隨即轉頭對陳平一個抱拳:“且稍等。”

  在外面與進去裡面可是不同,右領需要調來多一點的兵力。

  等待有近三千楚兵過來,裡面的戰俘看見動靜也不敢放肆了,只有安靜待著的份。

  “打開寨門!”右領看去威風八面的揮手高呼。

  讓旁邊的楚兵拉開寨門,一幫楚兵走進去對著擠在寨門邊的戰俘一陣棍棒痛打,更多的楚兵湧了進去,嚇得戰俘禁不住往兩邊退卻。

  “誰是呂哲的士卒,自己往這邊靠過來!”有楚軍的百夫長在放聲大喊。

  其實誰是誰的兵很好辨認,桓楚的麾下要麼是穿得花花綠綠要麼就是一身土黃色的戰袍,不過桓楚麾下的戰袍款式與楚軍不同。而呂哲軍的戰袍跟秦軍是一樣的款式,為灰或黑。

  聽到大喊,呂哲軍的兵卒與周近的袍澤對視,他們不知道被喊出去是要做什麼,不過現在作為戰俘被勝利者呼喊出去,很有可能會面臨一場屠殺。

  “走吧!”

  “走!”

  先是一人出聲,而後更多的人回應,身穿灰或者黑的人,他們雖然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還是站了出來。

  不是什麼帶著悲壯的氣概,只是一種死則死矣的灑脫或者說無奈,越來越多身穿灰或是黑的戰俘靠過去。

  無傷或者輕傷的呂哲軍士卒走了過去,那些傷到無法自己行動的人則是有的在抬頭看天,有的低頭歎氣。袍澤先去,若是不幸他們也會隨之而來。

  “夠了,夠了。是官長自己站出來,小雜魚退回去!”右領可沒忘記是要審問來著,當然是挑選身份高一些的人。

  呂哲軍被俘的將士不缺軍官,官職最高的是三名軍侯和二十四個百將,其中戰兵的百將有七個,軍侯倒是沒有。

  “說出自己的官職!”

  “百將。”

  “軍侯。”

  右領看著站出來的戰俘先後報出官階,奇怪的是一些百將怎麼比軍侯看上去氣勢還高一些?

  戰兵的百將自然是比輔兵的軍侯更有氣勢,所以輔兵的軍侯站立的位置是戰兵百將的身後。

  陳平不太懂兵事,他也看出了差異,不過這些可不關他的事情。他對右領說,“還請派出軍士隨同平前去。”

  右領難得有巴結項小將軍的機會哪會拒絕?他命一百楚兵跟隨陳平押解十一個戰俘一起走了。

  項羽在遠處將發生的一些都看在眼裡,他並不太看得起桓楚的部隊,認為桓楚的部下根本不配作為軍人,倒是呂哲軍的那些人被高看了幾眼,概因哪怕是作為戰俘了,軍中的階級還被牢記。

  沒有選擇什麼特別的位置,更沒有千奇百怪折磨人的刑具,項羽等戰俘被帶過來,對著楚兵說:“你們在周圍警戒即可。”是要原地問話。

  楚兵的百夫長遲疑了:“將軍,這些戰俘桀驁不馴……”

  項羽擺手,面對十一個戰俘,且其中還有六個明顯是身上有傷的戰俘,他手中有三尺青鋒怎麼會怕?

  “如此……”楚兵百夫長不再過多言語,帶人退了一段距離,用警惕地目光盯視那些戰俘,只要稍微有點不對勁定要率兵全部斬殺。

  陳平倒是沒有走開,他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神態有些坦然的戰俘,心裡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你們誰為長?”項羽問得很平靜。

  戰兵的百將全站出來,他們沒有開口,但是態度很明顯。

  “呂哲軍中軍侯是有著兩條銅墜的白絨吊絮樣式的甲胄,百將是兩條白絨吊絮。”項羽竟然知道這些?他看著很明顯是百將的戰俘們,又看看身為軍侯卻站在後面的那些:“百將反而位高,有什麼講究?”

  “請問這位將軍,是要殺要剮?”戰兵百將中有一人發問。

  項羽盯向說話的人,“不殺,也不剮。”他竟是率先席地而坐,然後作勢讓呂哲軍的軍官們也坐下。

  呂哲軍的這些人有些納悶了,他們面面相覷之餘,覺得反正是被俘了,既然楚軍這個身份明顯很高的人有時間浪費,他們又有什麼不能應付的?也就各自坐下。

  “我對你們的主上很好奇,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項羽的姿態很像是在隨意聊天。

  這是哪裡,人又是一些什麼人?呂哲軍的軍官們迷惑了,這個看上去身份高的人將他們提出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我家主上是一位體恤將士,對黔首愛民如子的丈夫。”百將渠回答了。

  丈夫,不是某個女子的男人,其意思表達的是英雄、豪傑。

  “噢!”項羽對其敷衍毫不為意,“體恤將士嗎?難怪那些人願意為其戰死。”至於黔首?他眼中根本就沒有黔首,有的只是兵戈鐵馬,“能說說是怎麼個體恤法嗎?”

  這個看上去雄壯但是年歲小的楚將令呂哲軍的軍官們迷惑了,他們下意識的互相對視,內心裡卻是開始忐忑了。

  死,成為軍隊一員隨時隨地都是在與死亡打交道,所以軍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雖然害怕卻也能做到坦然,這些軍侯與百將所不想遭遇的是未知的情況,令他們拿捏不准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吧,既然楚將想知道,他們也樂意將為之效命的主上所做的一些事情說出。

  聽著聽著,項羽開始有點明白了,呂哲所為的體恤將士可不是那麼簡單,不是為某個士兵吸膿血(春秋典故)的作秀,不是什麼惺惺作態的同吃同睡,就是給予將士們該有的待遇,有功必賞有過則罰。

  項羽悶了,呂哲做的似乎就是每一名將軍應該做到的吧?他不理解呂哲軍怎麼把這個稱之為體恤:“就這些?”

  “呵呵。”好幾個人都笑了,就那些,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身為軍人,除非是無能,不然誰不希望有個公平競爭的大環境,給予任何人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而他們也不是沒有提過呂哲對於民間的惠民政策,只是項羽沒有當回事,那又怎麼能知道正是因為將士們的家人生活安樂才是士卒們最大的體恤。

  楚軍……或者說楚國,是一個人情交際十分複雜的環境,朝堂之上很多時候看重的是家庭背景,不是誰有多大的能力,軍中基本上也是這麼個情況,因此只要是項氏,類如之前沒有過什麼功勞的項羽、項它、項萊,他們一進入軍隊就是位高權重,而一些拼死廝殺的人不一定能得到該有的待遇。

  所以……項羽不懂,估計也懂不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93章 解惑而來

  那邊項羽在追尋解惑的道路,番陽城內的季布也在向某個人詢問自己的不解。

  燕彼是剛從彭鑫澤那邊返回番陽,一回來面臨的是楚軍的兵臨城下,他給季布帶來了援軍轉向,短時間內番陽不會再有援軍的消息。

  什麼情況這是?季布一直以為自己率軍前來就是為了達到夾擊之勢的戰術,早先也知道會有一支援軍會來到番陽成為援軍,結果現在援軍不來了?

  “戰事沒有一成不變的態勢,隨著戰局的變動,策略自然是要變一變。”燕彼沒有說出援軍去向不是不信任季布,他見到季布一臉的不解與委屈特意解釋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夾擊之勢還沒有被破,只是根據戰局的態勢做出調整。”

  季布可是清楚燕彼不是一個懂兵事的人,那麼燕彼會有這樣的態度很明顯是出自呂哲的佈置。他之所以委屈並不是因為其它,而是覺得自己又再一次敗了,所以呂哲才會將本來應該到來的援軍調往它處,顯然自己又再一次令人失望了。可是,可是……他可是用五萬人與十多萬楚軍交戰啊,再有桓楚軍在旁拖後腿,似乎不是他無能所致吧?

  “別多想。”燕彼不懂兵事,但是他懂季布,勸慰道:“今次退兵,將軍這是非戰之罪,主上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我怎麼能不多想呢?”季布不斷的苦笑:“又再次讓主上失望了。”

  “沒有。”燕彼覺得季布怎麼有點死腦筋?他也不多說,只是拿出呂哲發來的軍令,遞過去:“本不該的,但是將軍看看吧。”

  季布悶悶地接過來一看,這道軍令是將原本該來的五萬援軍停在了彭鑫澤附近,而後面還會有七萬的部隊過來,不過這七萬人倒是在軍令中沒有說會去哪裡。那些都不是關鍵,呂哲在軍令後面寫了一些話,說是知道季布會多想,為了不讓季布委屈讓燕彼過來開解,還特意寫了幾句讚揚季布變得成熟的詞句進去。

  “嘎?”季布的喉嚨發出無意識的聲響,他心裡有些開心更多的還是鬱悶,戰敗了還讓呂哲說他變得成熟,這該笑還是該哭?不過他倒是心中無比的感動,呂哲顯然還是十分重視他的,竟是特地讓燕彼過來勸慰。

  燕彼是什麼人啊?呂哲麾下就沒有不認識燕彼這麼一號人物的。可以說呂哲有現在的成就是因為有燕彼最開始的鼎力相處,是燕彼勸說了許多六國人士追隨呂哲,這才讓呂哲有第一批起家的資本。

  立下首功的燕彼對於呂哲來說,說是其恩人一點都不過分,所以在呂哲這一勢力中身份比較特殊。而呂哲呢?呂哲對燕彼自然也是十分優厚,幾乎是做到了有求必應的態度。

  “彼,主上這是……”季布真的想不明白了,“明明可以夾擊,怎麼一直拖著?”

  “呵呵。”燕彼展露笑容,笑容裡面有些苦澀:“我說將軍啊,主上目光注視的不止是廬江郡這個戰場,南郡、衡山郡、蒼梧郡、九江郡、長沙郡、會章郡,這些都是主上需要顧及的地方。”

  發生了什麼事?季布現在還沒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就顯得反應遲鈍了。

  “長沙郡的吳芮在臨湘再次戰敗了,五萬敗兵退往羅縣,只離南郡的雲夢澤不足百里了。四氏聯軍外加一些百越人已經快要得到整個長沙郡,蒼梧郡那邊也發現了百越人的動向,你是知道我們與百越的仇怨有多大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燕彼說著說著竟然還會笑,他見季布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繼續說:“泗水郡有楚軍會南下,會稽郡那邊也有楚軍在集結,番陽城下的楚軍沒有攻城,將軍將各郡所發生的事情與當下的局勢結合起來多想想就明白主上為什麼會做出戰略調整了。”

  季布可不是將軍多久?他是有權觀看整個南方的山川輿圖,可是看到的次數非常有限,知道各郡的位置,可是還無法從各郡的地理位置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格局,因此講什麼戰略實在是有些牽強。

  燕彼見季布眼睛都直了心裡也是納悶,很顯然季布現在腦袋裡是一片混亂,似乎有越想越迷糊的趨勢?

  呂哲既然讓季布領軍,那是對季布寄予厚望的。燕彼覺得自己有必要更進一步的為季布解惑,因此問:“將軍有什麼不解的,彼可以解釋一二。”

  季布不會跟燕彼客氣,開口道:“本來應該來的援軍停在彭鑫澤是關注衡山郡的發展?”

  很敏感哦,燕彼覺得季布問得很關鍵,以開口就道出了援軍停下的關鍵,他也不做隱瞞:“我們得到情報,共尉統領的父親出現在項梁軍中,而其父敖現下是楚國的咸尹。”

  咸尹?季布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官職。

  “相當於秦國的御史大夫,不過職權小一些,在楚國算是個位高但是無權的官職,是掌管諫議的官員。”燕彼解釋道。

  季布不是關注這個,他一臉的驚駭:“共……共尉要背叛主上!?”

  “誰知道呢?”燕彼沒有表現出多麼的擔憂,“項氏喜歡陰謀詭計,秦軍南下正是出於項氏散播謠言,因此不排除共尉的父親共敖在楚國身為咸尹和身在項梁軍中是項氏特體放出來的消息。不管共統領是否要背叛主上,我們都不得不有所準備,因此顯然項氏又再一次成功了。”

  “共……尉,他不會反的。”季布也沒有多少信心,現在可是有家才有國的年代,基本是以家族利益為重。

  “呵呵。”燕彼用著怪怪的眼神看著季布:“將軍可不要招禍上身。”

  季布明白,事情還沒有定論,他現在說共尉不會反,那要是以後共尉反了,剛才的言語被透露出去,那不免會被當成同夥。

  “再說蒼梧郡,主上名駱搖與武梁率軍從森林地帶直取巴郡枳縣,現下蒼梧郡守軍只有兩萬,正是最為空虛的時候。百越現在還是試探,若是讓他們發現蒼梧郡空虛,譯籲宋定然是要率領百越眾部落奪回失去的土地。”燕彼臉色還是平淡,似乎並沒有因為蒼梧郡面臨危機而有所擔憂,接著說:“長沙郡與蒼梧郡同時面臨百越的威脅,兩郡的事情算是一件。”

  也就是說,哪怕是解除了南下秦軍的威脅,整個態勢對本方勢力相當不利,因此呂哲才會深入會章,可惜的是桓楚力所不逮,沒有起到佈局中身為棋子的作用,第一局是楚國勝了,所以呂哲才會更改佈置?季布是這麼理解的。

  “哦……是,也不是。能夾擊,自然是要夾擊。”燕彼神色有點變化了,語氣裡有著不同尋常的意味:“將會章郡打爛才是這一次深入會章郡真正的用意。”

  “啊?”季布不信。

  “自然了,要是能將會章郡打爛,又能夾擊項梁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不能夾擊的話,打爛會章郡並攪亂會稽郡也非常不錯。”燕彼似乎知道很多?他詭異地笑了一下,“與項梁交戰,和與泗水郡的楚軍交戰,有什麼不同嗎?”

  “你是說……主上真正的目標是泗水郡即將南下的楚軍,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在為這個前提做佈局?”季布目瞪口呆了,依稀是記得一句“想要欺騙敵軍就要把自己人都瞞住”,目瞪口呆的同時竟是產生一種敬服的心態。

  燕彼心裡納罕著呢,他也不知道一開始的佈局到底是不是這樣,不過他比較傾向于呂哲一開始就想這麼做。

  “一樣是打擊楚軍,與項梁的主力交戰,我們的損失也不會小。因此將目標放在南下的泗水郡那一部是個不錯的選擇,一樣能對楚國造成打擊。”燕彼是在說服季布,也是在說服自己。

  天知道一開始是不是這樣了,戰爭本來就沒有常態,呂哲在開戰前是有擬定戰略目標,不過總是需要根據戰爭態勢的改變而靈活地做出更改,要是情勢不對還一頭撞上去,那才是奇蠢無比。

  “後面的七萬……”季布很好奇,“是要對付百越?”

  燕彼緩緩搖頭,他也不知道後面的七萬部隊會被安排在什麼位置,從呂哲一直以來的行事作為來看,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任何猜測都沒有絕對性。

  “項梁兵臨城下而不攻,該是幾日之後就會撤兵,那時將軍可斟酌收復廬江各縣。”燕彼眼睛眨了眨:“至於桓楚……主上的意思是要對他很尊重,不要因為其麾下敗的敗逃的逃而有所怠慢。”

  季布很嚴肅的點頭,不過河拆橋是在為以後做下良好口碑。他對桓楚的感官其實非常不錯,覺得桓楚戰敗並不是戰事指揮上的無能,只是其麾下的部隊太烏合之眾了。

  “那好。”燕彼站起來,“彼還需要馬上回到南郡,這裡就拜託將軍了。”

  季布不缺禮數地拱手送別,看著燕彼的背影心裡若有所思:“這傢伙越來越怪了,且知道那麼多的情報,現在他是在為主上做什麼?”

  情報部門,哦……在這時候該稱呼情報監,燕彼負責的就是這麼個部門,他現在的身份是眾多暗探的頭子。

  “共尉……”季布念出了這麼個名字,臉上也滿滿是擔憂的神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4章 巨盜與歎息

  衡山郡被動亂造成的創傷一直沒有得到恢復,呂哲派軍拿下衡山郡後一度還將本地的黔首移動往南郡,共尉成為衡山郡的軍政大總管後也沒有足夠的勞力來改善衡山郡的現狀。

  整個衡山郡自動亂和移民後一直是維持在四十多萬左右,兩個月前呂哲倒是短時間的將目光轉移到衡山郡,南郡的一些惠民政策也在衡山郡執行,不過相對於高速發展的南郡,缺乏勞力的衡山郡依然沒有得到多大的改變。

  衡山郡在戰國時期是楚國向中原進兵的軍事重地之一,其本身的農業並不發達,當地的手工業受到戰爭的創傷也基本是被破壞,現下基本是依靠南郡輸血才能維持社會的穩定。若是按照唐朝的定義,衡山郡該是一個糜州,既是有了這麼塊地盤比沒有還拖累財政的疆土。

  呂哲取衡山郡是為了在戰略上達到攻守兼備的作用,不然衡山郡比之農業相對發展得不錯的蒼梧郡還雞肋,現在衡山郡也總算是到了該發揮出她該有的軍事價值的時候了。

  七萬大軍的集結花了兩天的時間,至於物資的調配倒是只用了一個下午,共尉輕裝趕往軍營時,七萬大軍早就是一副整裝待發的狀態。

  呂哲軍的軍律和建制與之秦軍沒有多大的區別,從某些方面,比如職權分配、調動事項、互相增補等細節上甚至比秦軍要優良那麼一些,所以共尉基本上是不用操什麼心,到了軍營再次與軍法曹、掌佐核實呂哲發佈的軍令,七萬大軍也就出發。

  衡山郡地形狹隘,整個郡只有寥寥邾縣、西陵縣、鄂縣、期思縣、弋陽縣這五個。當初盤踞衡山郡的鄧宗發展到一定的人數後跨郡擴張拿下九江郡的安豐,後面義兼與徐志追殺鄧宗也是拿下安豐,因此呂哲在九江郡也算是有塊橋頭堡。

  九江郡目前該是南方各郡中還在“諸侯混戰”的一個郡。這個郡會還是目前這樣的現狀,與之呂哲、項梁、桓楚、陳余、田儋等人絕對脫不了關係,誰讓九江郡處在秦、齊、楚中間呢?這樣一來誰都會咬下一口,或者是培養代言人。

  在戰國時期九江郡的歸屬權一直在變,後期是被楚國拿下。當然,那個時候九江郡這個稱呼可是有兩個,一個是現在的九江郡,另一個現在更名叫廬江郡。區域自然也不是現在的範圍,現在的九江郡比起以前來要小非常多。

  共尉的衡山軍團選擇的是北上安豐,他們需要跨越一個多山地區,在後世這裡叫大別山,現在的稱呼叫衡山山脈,其地域與後世自然是有所不同,畢竟現在可是“兩千多年前”。

  此時的衡山山脈估計不是兩千年後大別山那樣,山脈範圍並不是太大,不過現在的山林基本都是躲避戰亂躲藏起來的人,共尉在治理衡山郡的時候有派人來勸導山林裡的人回鄉,不過效果嘛,還真的不好說。

  前一段時期有一支流民或者叫武裝從陳郡跑到衡山郡,進入衡山郡地界的時候本來是要安排地方定居,後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竟是有一股一百多人的隊伍跑進了衡山這片山林,共尉本來是要在這裡從南郡回軍後處理,得到呂哲傳來再次出戰的命令倒是把這件事情延誤下來了。

  大軍七萬行走起來浩浩蕩蕩,其動靜想小都不可能,躲避在山林裡的人發現動靜後會冒出來遙遙注視。

  前一段時間跑進這片山林的那一百多人也是爬上高處遠遠地看著大軍經過,其中一個叫彭越的人看得目不轉睛,看著那浩浩蕩蕩的大軍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巴。

  “這就是那個叫呂哲的軍隊啊?看著可比魏王咎的軍隊雄壯多了。”旁邊一個看上去粗壯且滿臉繞腮胡的人叫呼著。

  “嘿嘿!這就是什麼旌旗如林。”彭越咧著嘴,“你聽聽遠遠傳來的腳步聲,一步一聲整齊得不像話,真不是魏軍能比的。”

  彭越是誰?他是昌邑人,常在钜野湖澤中打魚,夥同一幫人做強盜。天下大亂後,他帶著一幫強盜也學人起兵,倒是一度發展到五千多人,不過發展起來之後不但搶還在秦軍控制中的鄉里也搶魏王咎光復了的領地,結果秦軍要打他魏軍也要打,五千多人最後只剩下兩千不到,一個月前敗在魏豹的手中帶著殘餘的一百多人逃到了衡山郡。

  “他們從這個方向是要去陳郡還是要去九江?”彭越臉上若有所思。

  “管他們去哪,大軍出發後衡山郡該空了吧?那時候我們下山幹上幾筆買賣!”繞腮胡壯士露出黃牙一臉的傻笑。

  彭越是有這個意向,他們一百多人窩在山林裡什麼都缺,想要活下去總是要有所作為。

  “距離這裡三十裡有一個村落,黑去查探過,村落有兩百餘口,青壯只有二十人不到。”繞腮胡賊笑著:“那個村落可富著,每個月都有官軍會有幾十輛馬車送去一些布匹和糧食。”

  “嗯?官軍為什麼要送布匹和糧食去那個村落?”彭越比較好奇。

  繞腮胡搖著頭:“黑說那村裡的女娘很多,應該是用布匹和糧食換身子吧?”

  “幾十輛馬車,近五百官軍,每人幹女人一次也不值那麼多布匹和糧食,那村裡的女娘身子是翡翠瑪瑙做的啊!”彭越直接就大笑出聲了。

  繞腮胡摸著腦袋:“那運布匹和糧食去做什麼,總不會是接濟吧?天底下可沒有官府會做這樣的好事。”

  “管它是什麼,讓黑明天再去看一次,咱們過段時間去幹一票!”彭越才不管官軍送那些東西到那個村落是做什麼,他要的讓一幫弟兄改善一下生活。

  “敢情好!”繞腮胡樂了,“覃在林子裡找到不少人,在去之前咱們是不是先把這事辦了?”說的是將山林裡那些躲避戰火的人拉到一起。

  自然是要幹的,彭越現在極度缺乏人手,這片山林裡目前已知的人該是有三四千人,基本上是以村落一股的模式待著,他一直想擴大自己的隊伍,那這些人就是最好的來源。

  其實呂哲軍送布匹和糧食到村裡在很多地方都有發生,不過並不是一種無償的接濟,而是送布匹是讓村裡人裁縫戰袍,村民出手藝勞動換取糧食,是惠民政策的一部分。

  率軍出征的共尉沒有千里眼也不是順風耳,他還滿心在糾結自己父親後面又連續送來三封信件,每一封都是在要求立刻、馬上背叛呂賊,然後攻擊南郡為大楚立下不世之功。

  沒錯,共敖就是稱呼呂哲為呂賊,說是一個竊取大楚大好江山又與、項司馬、項大將軍、項梁公,反正就是敬稱的項梁。說是呂哲不知死活竟然與大將項燕之後為敵,讓共尉為國、為項公誅滅此賊子。

  共尉每看見自己父親稱呼呂哲為呂賊、賊子就心裡在顫抖,再怎麼說呂哲也是提拔他於微末,自家父親卻是一口一個呂賊,張嘴閉嘴賊子的稱呼,實在是……

  別說共尉根本就不想造反,哪怕是他想造反也要有那個機會才是,現在局勢不明朗共敖就這麼罵,可見身在楚國共敖會將呂哲的罵得更凶,要是讓人知道共敖是他的父親,罵的那些話又傳到南郡,那他該如何自處?

  沒造反機會的,呂哲軍與楚軍不同,甚至說與秦軍或者其它複立的國家都不同。其他國家(勢力)有私軍性質的部隊,呂哲軍的將領們有的只是按照身份待遇的親兵,軍隊卻是建制分明,有軍法曹和掌佐制衡之下想要造反除非先幹掉一大批人。還有,呂哲軍的將士,他們的家人大部分生活在南郡,欣欣向榮的生活讓人有盼頭,造反根本不會得到軍心,這樣一來造反不是自取死路嗎?

  共尉現在是滿心的糾結與矛盾,不是糾結說要不要造反的事情,而是自家父親也不知道是被項氏蠱惑了什麼,連自家兒子在呂哲軍中都不顧了,難道就沒有想過那麼罵要是傳出去,那時候他會遭殃嗎?

  再則,共尉是呂哲麾下三大統領之一啊,可比共敖當一個沒兵權、沒權力的咸尹要重要得多的職位了,呂哲現在又手握三郡,這次戰爭要是獲勝廬江郡、長沙郡也會到手,可能九江郡也會納入治下,那時候就是起碼五個郡的大豪傑。

  天下大亂已經是既定事實,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能提前判斷?呂哲這樣的人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成為更厲害的人物,不過作為一方霸主已經可以預期,這樣的人是可以隨時辱駡的嗎?

  共尉的糾結就在於自家父親罵是爽是爽快了,估計也沒搞懂他的處境,以為他手掌大軍又掌握衡山一郡想要造反易如反掌,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但是自家父親根本就不知道呂哲治下與軍隊的制度,可以預見共敖的言論傳到呂哲這一方之後,他是徹底的完蛋了。

  矛盾呢?是共尉在思考要不要先將發生的事情告知呂哲,又那些不准呂哲會有什麼處置。

  “唉!”歎氣,不得不歎,共尉覺得自己本來光明的前途就要為了這麼一件事情而葬送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5章 暫除隱患

  衡山郡的七萬大軍北上需要上報,另外必需的備案也會有相應的記錄。這樣的記錄不會固定有多少份,不過必定會有一份送往南陵城封存,一份送往呂哲所在的地方。

  身在番陽的燕彼在動身趕回南郡的時候也接到了一份非正常手續送來的記錄,他看完之後鬆了口氣,衡山郡沒有發生什麼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七萬大軍北上安豐,作戰計畫也說得清楚明白,是要先攻取灊縣和六縣,好使安豐、灊縣、六縣、居巢連成一片,讓這塊區域與衡山郡的“鴻溝”取消掉。

  其實那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作戰計畫,只要三個地方連成一片,那麼以前暗中佈置的勢力與“本土”就算是沒有障礙,非常有利於下一步針對泗水郡楚軍的進攻。

  季布來後聽到共尉按照軍令出兵的消息也是大大的將壓在胸口的巨石輕輕放下。

  一起從什麼都沒有打拼過來的兄弟啊,季布真的不願意看到共尉走上反叛的道路,而他也是十分清楚衡山郡邊上可是有不少軍隊在盯著的,一旦共尉反叛不止有彭鑫澤的五萬,還有整裝待發南陵那邊的七萬與在九江郡三萬多人,總數十五萬軍隊就會從三面直接殺過去。

  “我就說嘛,共尉怎麼可能背叛主上。”季布這段時間很難得會笑,現在聽到共尉按照軍令出兵的消息笑得比較開心:“共尉按令出兵,彭鑫澤的五萬可以過來番陽了吧?布可是對這支援軍望眼欲穿,等他們到了再好好跟項梁較量較量。”

  較量?燕彼暗中撇嘴,現在的季布根本就不是項梁的對手,兩人中季布基本是沒什麼大兵團作戰的經驗,人家項梁可是大將軍項燕次子,雖然似乎也沒什麼大型會戰的經歷,可是項梁的底蘊不是季布這麼個人能比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季布因為這兩天項梁沒有發動攻城有充分的休息,又因為得到共尉出兵的好消息心情愉快,他說話也就沒怎麼和燕彼客氣:“別用那表情,布可不怕項梁。與之對陣,看項梁的佈置,除了人數優勢之外,項梁似乎也就那個樣子。”

  燕彼可不希望季布輕敵啊,彭鑫澤那邊的五萬援軍過來之後還需要季布率領,要是季布輕敵把這五萬部隊葬送掉,那麼事後怎麼追究都沒用了。

  “放心,布也就是心裡痛快說話沒遮攔一些。”季布臉上的笑容就沒停止後,可見共尉沒反對他有多重要。他與共尉的交情不賴,共尉不反局勢就不會進一步惡劣,五萬援軍也會按照事先的安排過來,不開心就真的怪了。“呵呵呵”笑著又說:“那個楚軍的什麼子弟兵,還有那個叫項羽的小將所率的騎兵。這兩支楚軍還是很厲害的。特別是那支子弟兵,他們的近戰相當兇猛,我軍戰兵之所以損失七千,基本是損在這支楚軍手上。”

  “哦?!”燕彼還真不太瞭解戰事的過程,他好奇的請季布好好說說。

  現在的季布與在蒼梧郡一戰的季布真的很不一樣,以前的季布打也就打了,基本上是不會去對曾經的戰事做記錄和總結,而現在的季布在沒有作戰的時候竟然開始寫類似於日記的得失了。

  所謂的子弟兵,只要是楚人基本上對子弟兵就不陌生,那是一種由氏族子弟組成的部隊,是一支向心力非常強的武裝。這種武裝所效忠的對象自然是氏族的族長,從春秋到戰國,乃至於楚國被秦所滅,氏族武裝一直既是國家的軍隊卻又不聽從國家。

  也正是因為氏族私軍不聽國家,且氏族私軍經常有反叛的事件發生,楚國這個在春秋戰國時期領土最為龐大且人口不輸于任何一國的國家,她有著健碩的身軀(疆土),有著眾多的人口,卻是一直都是不上不下。只有在春秋時期那種特別的社會環境下,春秋時期的楚國才能與周天子領導下的中原諸侯國較量。到了戰國時期的社會現狀改變後,楚國對中原的戰事卻是很難得有過勝利。

  氏族武裝對族長的向心力強,族長要是對楚國忠心耿耿自然是能發揮出強有力的作用,現在的楚國基本跟項氏自己的家產沒區別,因此項氏的族兵在對外戰爭中兇悍理所當然。

  季布特地為燕彼解釋了一下什麼叫氏族私軍,讓燕彼這個一直生活在北方的燕人算是長見識了。

  “項氏的子弟兵看數量該是近萬?”季布還是挺佩服項氏的,竟然能夠有這麼多的家族子弟,從這裡也能看出項氏在楚地真的是一個了不得的大族,“項氏這支子弟兵以布看來,戰陣之上一人可抵五名士卒。”他說的是一個子弟兵比五個楚兵的作用更大,“對上我軍的戰兵,一個子弟兵我們至少要有三個人去對付。布清楚這一點,自然是不會驕縱輕敵。”

  燕彼眼睛習慣性的眯上了,楚國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國家,他覺得在接下來有必要好好讓麾下的探子查查楚國有多少氏族武裝,有多少氏族可以加以利用。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傳來“主上有軍情送抵”的彙報。

  軍情是送給季布,說的是呂哲已經率軍攻下黔縣,而黔縣可是離番陽有兩百里,也就是說呂哲所率的大軍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靠近番陽了,讓季布防範好項梁的大軍,呂哲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麼倒是沒有提及。

  “主上……離項梁大軍越來越遠了。”季布想不出呂哲到底想做什麼。

  燕彼不懂軍事,他雖然懂得猜測人心卻也是一直對呂哲的心思琢磨不透,聽到季布那句話怔怔地出神。

  “桓將軍來了!”外面有人又說。

  呂哲可是有交代過要對桓楚尊重,因此季布親自出去迎接。

  季布回來後繼續觀看送來的公函,看到呂哲命令將原先從桓楚那裡借到的部隊交給桓楚統帥,他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看向桓楚。

  桓楚見季布看來,且眼神有點怪。他心裡想:“用這種眼神看我是什麼意思?”,其實他這段時間一直鬱鬱寡歡,若不是季布等人一直保持著尊重的態度,他估計會更加的不痛快,大病一場也不是沒可能。

  “桓公。”季布一直都是這麼稱呼,一個致意後,說:“主上有令,將一萬士卒交由桓公統帥。”

  愣了,桓楚有些沒反應過來。連續的戰敗,他本來的七萬部隊剩餘不到五千,在這種亂世沒兵就等於沒有話語權,一直都在憂慮自己日後該何去何從,而呂哲會不會翻臉不翻人之類的。現在,他聽到季布說呂哲要劃出一萬人給他帶領,一時間真的是心情複雜。

  “項賊還在城下,守城正是要依賴季將軍,怎麼可以分兵呢?”這是客套,桓楚巴不得自己麾下有更多的軍隊,可是他拿捏不准劃出一萬士兵給他是什麼意思。

  七萬大軍沒了,廬江郡現在有呂哲軍又有楚軍,桓楚十分明白廬江郡以後不再是他說了算。

  “主上有鑒該眾志成城,桓公這邊又……,所以……”,吞吞吐吐?差不多吧,季布也沒搞懂是個什麼情況,一戰之後剩下的也就兩萬,劃出去之後只會一萬三千的戰兵,他覺得不妥,可是命令就是命令。

  桓楚猶豫了,他很想要手裡有兵,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更不想與呂哲這一方有矛盾,畢竟以後該有什麼樣的前程已經取決於呂哲,心態放寬些總是要比表現出芥蒂正確。

  燕彼倒是從軍令上的命令倒是想到了呂哲的目的,將之前借的軍隊還給桓楚,那是在穩定桓楚之心,又表現出大度且磊落的一面。畢竟無論是故意還是無意,桓楚在這一戰中真的是損失慘重,呂哲不免會給人一種坑了桓楚的印象,那麼消除桓楚的不快也就要多多少少做出一個態度出來。他甚至可以料定,在之後呂哲還會繼續增加桓楚麾下領軍的數量,給世人一種“我並沒有純粹利用桓楚,而是戰事無常”的表態。但是呢,呂哲軍是個什麼樣的軍隊?桓楚麾下的士兵增加,在種種制衡的制度下桓楚是沒可能再次獨立了,何嘗不是桓楚在為呂哲賣命?

  季布和燕彼勸了幾句,桓楚又自己渴望有兵,因此也就將兵力劃分確定下來。

  桓楚心裡還是挺感歎又複雜的,他至少是從這一件事情看出呂哲沒有過河拆橋的打算,心中的忐忑不安算是淡了一些。後面又聽看上去地位很高的燕彼說“主上還有倚重”的話,他心中不多的忐忑這才完全淡去。

  “看來,呂……主上倒是不失豪傑氣概?”桓楚把燕彼的暗示理解為,他日後在呂哲這一勢力也會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那失落且複雜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漸漸臉上有了笑容。

  季布沒想那麼多,喜歡猜度心態的燕彼看桓楚的轉變卻是心下了然。

  “唔……這樣一來是將桓楚穩了下來,廬江郡只要桓楚不因為兵力盡失而心態失去平衡產生變局,事態就不會變得更糟糕。那麼……項梁想在短時間內完全將主上的勢力逐出廬江郡是沒可能了。”燕彼心中無比的高興,為廬江郡戰局維穩,也為呂哲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感到由衷的高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6章 作孽

  這是一場來自於多處的較量,整個戰場的範圍半徑超過三百里,其間有兩支以上的部隊在運動、在作戰,因此情報的暢通性也就變得尤其關鍵。

  遊騎獵殺在每一場戰爭中都會出現,幾騎或者幾十騎之間的獵殺看似無關緊要,但是每次能獵殺到一個敵軍的傳令兵都是一次難以想像的收穫。

  現在的戰場敵我雙方處於犬牙交錯的態勢,項梁率領大軍在廬江郡,呂哲率軍在會章郡,兩人從根本意義上來講都是深入敵軍內部,那麼通信快馬總是需要穿越戰區才能達到目的。

  呂哲深知獵殺敵軍傳令兵的重要性,軍中的騎兵基本是被灑出去關注各條道路,雖然可能很久不會有什麼收穫,不過要是一次得手必然會有難以想像的收穫。

  今天,呂哲軍遊騎總算是迎來了截獲項梁通信快馬的好事,呂哲拿到獵殺而來的項梁手令時,看見的是一種帶有密語的木牘。

  在明朝之前,華夏的軍事密語上一直沒有多大的發展,千年不變一直是使用一個命令多段密語,而其密語必然與陰符有關。

  陰符全稱是《皇帝陰符經》,是古代秘密通信的一種方法。說白了就是一種以密語形式拆分的一種指令,而呂哲對陰符密語有過研究,拿到項梁用“陰符”下達的密語木牘,只需要拿來陰符經那麼一對照立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泗水郡?會稽郡?”

  顯然,截獲的情報只是很大命令讀條的一部分,提到了泗水郡和會稽郡的部隊調動路線。

  作為統帥的任何人總是喜歡為麾下的部隊行軍路線進行規劃,一些有強迫性的統帥更是會嚴令軍隊每天應該走多遠的路程在什麼位置進行駐紮。

  呂哲拿出山川輿圖進行了全域上的觀察,泗水郡和會稽郡的楚軍被項梁分別命令在五天後必需匯軍於丹陽東面二十裡。

  儘管只得到片段的楚軍指令,可是從楚軍會合的位置就能猜測出項梁的意圖,楚軍分明是想拔出呂哲設置在會章郡的據點,而後一步一步地形成包圍圈,將呂哲的八萬部隊堵在會章郡而後殲滅。

  “正合我意。”呂哲能截獲這個指令太及時了,他本來就想著該怎麼找出泗水郡楚軍的行軍路線,沒想根本不用去找,項梁自己把情報給送上門來。他手指在地圖上丈量著,心中卻是在猜測情報的真實性,其實就是在思考這份情報是不是項梁故意“送”來。

  估計是呂哲多想了,現在基本是沒有情報戰這麼回事?不過是不是假情報也無所謂了,呂哲本來就是想堵住南下的泗水郡楚軍,而從楚軍規劃的行軍路線來看,正是共尉和蘇烈將要埋伏的區域。

  “也許,我該堅定項梁的信心,讓他惦記著將我圍堵在會章?”呂哲想到就做,他決定寫下幾道虛假的命令,然後故意讓楚軍截獲,誤導項梁一步步走進設立的陷阱裡面去。

  呂哲已經率軍進入會章郡整整十天,在這段時間裡他與項梁都在有意識的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他們如果想要靠近對方必然會被另一方所發現,這種戰爭態勢顯得有那麼點若即若離。

  有一件事情倒不是呂哲多想,項梁很顯然已經是認為會章郡既然被打爛了,索性就將會章郡作為既定的戰場,反正也就那個樣子了,不是嗎?

  本來拿下黔縣侯呂哲就該率軍再進行運動,進入廬江郡地界準備迂回,可是現在顯然是不能這麼做了。他應該順著項梁的思路走,將部隊拉回丹陽附近,近一步的將楚軍引誘過來。如果時機把握準確,在吃掉南下的泗水郡所部的楚軍,他或許還能將從後面追上來的項梁本部給啃掉?

  “該命令共尉和蘇烈加快腳步了,利用資訊延遲的時間差……”呂哲在完善自己的計畫,他覺得這一次作戰部署要是落實下去,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楚軍將不會再構成威脅,他應該會有時間來應付百越的蠢蠢欲動。

  八萬深入會章的部隊只有六萬是在呂哲身邊,餘下的兩萬有一萬人在丹陽另一萬則是被分散出去掠奪。呂哲有了計畫就派出快馬通知分散的部隊向丹陽集結,身邊的六萬部隊也開始收拾營寨,不浪費一點時間開拔。

  人一滿萬很難再隱藏行蹤,呂哲也沒打算藏匿自己的行軍,六萬大軍帶著掠奪而來的口中和物資大搖大擺且十分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遠在番陽城下的項梁得知呂哲所部從黔縣重新開拔是在兩天之後,他們一再確認之後得出呂哲是率軍前去丹陽。

  得知這一個情報,項梁狐疑了,他不是不知道黔縣在哪,覺得呂哲應該是從黔縣直插自己後路,怎麼成了率軍北上?他讓泗水郡所部和會稽郡集結起來的部隊會合是要去切斷呂哲的退路,現在呂哲率軍北上豈不是會撞到一起?

  項梁十分奇怪呂哲一連串的動作,想了半天沒琢磨透呂哲的用兵手段,不過既然呂哲北上,他也只能率軍追過去,不然泗水郡和會稽郡集結起來的八萬軍隊很可能就危險了!

  季布一直在等待後續的五萬援軍,從燕彼離開番陽到現如今,項梁的十幾萬部隊一直在番陽城下既不走又不攻城,彭鑫澤的五萬援軍根本就無法靠過來。

  “將軍,項梁在收拾營寨。”

  “嗯?收拾營寨?”

  桓楚在後面也趕過來了,他們確認項梁確實是在收拾營寨,楚軍的一支部隊已經作為先頭部隊先行離開,後面的楚軍正在整頓,估計等營寨收拾完畢就會離開。

  季布驚疑不定了,他覺得項梁無視了番陽內的他們,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但是……番陽城內只有兩萬多部隊,這兩萬人中傷兵的數量占了四成,似乎還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楚軍從容拔營離去?

  “主上的五萬後續部隊在哪?”桓楚問得比較急切,呂哲在洗劫會章,項梁報復性地的在廬江郡做得更過分,起碼呂哲只是掠奪而沒大肆殺戮,而項梁不但搶東西還縱兵對黔首展開了屠殺,他怎麼能義填憤膺?恨不起殺光那些做盡了壞事的楚軍!

  季布看著桓楚幾乎扭曲的臉,無奈的說:“近幾日項梁不斷派遊騎封鎖,之前得到的資訊是在彭鑫澤,失去聯繫後就不知道該是在哪了。”

  兩人結伴前往東門,還沒靠近呢就聽到楚兵大聲喊什麼東西,傾耳傾聽卻是在謾駡桓楚與季布,祖宗十八代全給罵了個遍。

  站上城樓,他們向下看去時,看見的是只有不到三千人的楚兵在謾駡,更遠的地方楚軍還在收拾營寨。

  “項梁實在不當人子!”桓楚心中本來就恨極項梁對廬江郡的茶毒,現在又聽楚兵罵得極為難聽,氣得恨不得率軍出去把在大罵的三千楚兵給碎屍萬段。

  “桓公,項梁這是在激怒我們,想讓我們出城。”季布拿捏不准的是項梁為什麼這麼做,都要撤兵了還來這麼一茬子,顯然是別有用意。

  “哼呵!”桓楚眼睛眯了一下,“季將軍,這是蔑視我等,肆無忌憚的認為我們只會龜縮不出,在打擊我軍的士氣。”

  季布當然懂啊,只是項梁這麼做顯得有些多餘吧?

  桓楚的眼睛眯成了細縫:“項梁這是怕開拔之後我們跟在後面騷擾。”

  季布舉一反三:“如此,桓公前去還是布前去?”

  “我去!”桓楚咬著牙,雙手也捏成了拳狀。

  顯然是不可能現在出城,需要等楚軍開拔得遠一些,然後用小股靈活的部隊在旁邊不斷地騷擾,若是能燒掉楚軍的輜重部隊,那就更好了。

  有一件事情卻是季布和桓楚都沒有說,項梁撤兵之前都還激怒一下,他們率兵跟在楚軍後面很可能會遭遇楚軍的埋伏。不過兩人知道卻都沒說出來,顯然都是拿定決心了。桓楚自己又要去,季布只能小小暗示一下。

  出城咬在楚軍周邊的兵力不能太多,桓楚集結全軍體力、耐力好的士兵,季布自然是全力配合,這麼一挑倒也是挑出了兩千餘人。

  等待重新的將建制臨時修正一下,那邊楚軍已經開拔約有半個時辰。

  季布在送別桓楚之後也立即派出快馬聯繫之前失去聯絡的五萬部隊,他現在手中只有一萬餘人,這麼點兵力想做點什麼都放不開手腳,更別提什麼拖住項梁大軍的腳步了。

  另外,季布倒也沒有忘記寫下廬江郡的現狀,一式三份,其中一份是要送給呂哲,兩份是送往南郡。

  廬江郡被楚軍既是洗劫又是屠殺,可以說真的是有如人間地獄,呂哲想要掌握廬江郡就要對目前的現狀有所準備,他們這一方也不是第一次應付這種情況,有相應的經驗來進行處理。

  說實話,項梁對廬江郡這麼一陣肆虐反而是幫了呂哲一個大忙了,畢竟呂哲只要進行一陣撫慰和物資上的傾斜,那麼廬江郡的黔首絕對對呂哲感恩戴德。

  似乎廬江郡的黔首都是楚人,項梁在廬江郡的所謂作為受到傷害的是楚人,呂哲要是多加利用,用輿論來引導黔首的思想,那麼項梁日後想再獲得民心基本是無望。而顯然,呂哲是絕對會利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7章 險些誤事

  “截獲呂哲快騎?”項梁愣了,他自開戰以來麾下根本就沒有逮住過呂哲軍的傳令兵,“是在什麼位置?”

  陳平立刻答:“回主公,是在浙江上游。”

  陰符密語,又是這麼個不曾變化的隱秘軍情傳遞手段,項梁對這個也不陌生,只是他可沒有學過來自于現代的《陰符密語解讀》,也就是一種簡單的密碼進位元學,只能來來回回掃視木牘上的文字絞盡腦汁猜測。

  呂哲所寫的格式其實也就那個樣子,陰符發展到唐朝時期才會有大變,不過也只是將二進位改為四進位。可問題是項梁不知道四進位,所以用二進位對了很多次,一直沒有湊出一句像樣的句子出來。

  這裡是呂哲自己沒考究了,他哪裡知道陰符現在還沒有“進化”,為了使情報的可信度增加特意弄得複雜了一些,要是知道項梁根本搞不懂就不會那麼做,畢竟這情報就是要給項梁知道的,最後搞得項梁看不懂,那豈不是太搞笑了?

  “這……”項梁拿著陰符經不斷對比,湊了半天沒湊出來有點惱怒了。

  一旁的陳平其實也能看到木牘和陰符經,他一直安靜地看著,起先也是看花了眼沒看出個所以然,後面項梁惱怒一拍木牘震了一下,他那一刹那倒是摸出點頭緒了。

  項梁十分迫切的想知道截獲的木牘裡寫的是什麼,琢磨不透心煩意亂之下看見陳平一臉的若有所思,煩躁地問了一句:“你懂?”

  陳平猶豫了,他還真的把密語給解讀了出來,那斷斷續續的陰符格式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除了文字陰符格式本來的顛倒順序,還增加了一種跳段的格式,看上去十分有意思。只是吧,他覺得項梁看不出來,而他卻看出來,要是回答自己已經弄明白並且把密語解讀出來了,那麼項梁會不會覺得很沒面子的惱羞成怒?

  項梁見陳平猶豫倒是上心了:“限你半個時辰之內解讀密語,若是解開了本大將軍定然重賞!解不開嘛……”後面不用言語,不會是什麼好話。

  陳平心裡暗自搖頭,所謂的貴族果然就都是一個鳥樣子,自己愚笨還有臉張狂。

  無奈啊,社會不一直是這麼過來的嗎?平民在貴族眼中也就是一個能說人話的牲口,無視倒還正常,隨意打殺在以前也不過是罰金,現在的社會次序更亂了,殺人連理由都省了。

  現在呢,陳平是項梁門客,打殺起來更是名正言順,所以也就只能恭敬應“諾”,假裝絞盡腦汁之後才猜測出來。

  “咦?!”項梁見陳平琢磨了大半時辰還真的琢磨得有模有樣很像真解讀出來了,他詫異地盯了陳平幾眼,“我已看出,你且寫下來,看與本大將軍所理解是否一樣。”

  “呃?”陳平看見的是項梁一臉的平靜,他也不知道項梁是不是真的看懂了,按照意思將自己解讀出來的意思用筆寫下,之後恭敬地行禮退後。

  項梁哪裡懂啊,他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見陳平用筆寫下文字,“呵呵”地笑了幾聲,“不錯,不錯。你倒也是聰明過人”,其實都還沒看清楚陳平寫的都是些什麼,等待看清楚臉色一變,先對陳平喝了一句,“你出去!”,之後拿起山川輿圖眼睛死死盯在上面。

  陳平再一次無語了,看項梁臉色前後轉變,這個項氏家主還是真的自己猜測出來才是怪事。他解讀出來,結果項梁承諾的重賞沒見到,還被一聲大喝,實在是無比的鬱悶,只能訕訕地退下。

  “呂哲命令南郡、衡山郡的軍隊趕去蒼梧郡……”項梁是清楚百越動向的人,譯籲宋等百越的部落聯盟酋長確確實實是在蠢蠢欲動,一些百越部落與長沙郡的連氏、黃氏、陽氏、甏氏聯合,合起來二十多萬人將一個叫吳芮的傢伙打得是滿地找牙,而似乎吳芮似乎是呂哲的什麼盟友?

  四氏和百越聯軍在長沙郡一再獲勝,吳芮已經連續敗了四次,最近帶著殘存的五萬多人逃到了羅縣,這個消息也是項梁所重視的。

  項氏早就把南方的幾個郡認定為自己的勢力範圍,怎麼可能不注意各郡的動態?而長沙郡是項梁必取的郡縣之一,內心裡早將無論是吳芮還是四氏都當成了敵人,考慮著一有機會要麼招撫要麼殲滅。

  百越與項氏有部分協定,而顯然四氏和百越也有合作,項梁其實並不希望看到百越人將手伸進長沙郡,只不過他現在需要百越人去打擊呂哲,所以也就對這件事情沒有過問。

  “百越不按照協議去威脅呂哲的蒼梧郡,把有限的兵力投入長沙郡……”項梁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他很擔心百越會被四氏拋出的好處給拉攏過去,一旦百越人將注意力轉往長沙郡,那豈不是將之前的協議給無視了?

  “南郡和衡山郡的呂哲軍會前往蒼梧郡,是要支援長沙郡的吳芮,還是百越人也要對蒼梧郡動手?”項梁所接觸的百越部落聯盟酋長其實並不像中原人所認為的是沒腦子的野蠻人,不過他與中原的那些人一致認為百越人心中沒有信義,“百越無視協議與四氏共圖長沙郡,以後定要讓這些南蠻好看!”

  一陣牢騷,項梁又接著往下看,解讀出來的軍令中還涵蓋了對番陽季布所部的指令,說是讓季布以守住番陽作為日後反攻的據點,有餘力的話只用小股部隊騷擾楚軍,能拖住步伐則拖,不能拖也就放棄。

  “呵呵呵……”項梁低聲笑了,呂哲的軍令來得有點遲,他都已經率軍離開番陽,季布守誰?這道遲來的軍令對季布來說除了後面那個騷擾的指令有效,其餘的已經跟廢話差不多:“呂哲反應是快,不過還是慢了老夫一拍。”

  說實話,項梁還真的沒想過截獲的軍令會是假的,畢竟這玩意太難解讀了,不是一看就明白的軍令,存在作假誤導的可能性太低了。

  “呂哲的總兵力該是二十七萬,我已經消滅了前來廬江郡的三萬,番陽城內有兩萬,會章郡內有八萬,合起來就是十萬。根據之前的情報,呂哲在蒼梧郡安排了九萬駐軍,後面只留下兩萬駐軍,七萬去攻擊巴郡。這裡就有十九萬了。”項梁在掐著指頭算,“呂哲的領地駐軍不可能全部抽調光……”,目光轉向了九江郡,“這裡似乎也有四五萬人?”,他一支一支的算下來突然發現呂哲最多也就只能抽出十五萬左右與自己作戰?

  南下秦軍與呂哲軍合併的消息還沒有廣被流傳,項梁所算的兵力是呂哲在四個月前的數量,沒有算上後面新徵募的九萬新兵,也沒有將南下秦軍剩餘的十一萬人算進去。戰兵、輔兵、秦兵一起的話,呂哲手裡能用的兵力其實是接近四十萬的樣子。

  今次,呂哲先是調動季布帶著五萬人支援桓楚,他自己又帶著八萬人由水路進入會章郡,蘇烈領著兩萬人留在九江郡,共尉率七萬前去與蘇烈會合,而又有五萬是前往番陽的援軍,再加上舒氏的接近三萬人,呂哲投入與楚軍交戰的部隊總數量其實已經達到了三十萬!

  當然,現在可沒有衛星能夠偵查,項梁是按照自己的發現來判定呂哲調動的部隊數量。他再掐指算自己能用的部隊,二十萬來到廬江郡的軍隊損了七萬多,這幾天他們在廬江郡掠奪殺戮的同時也在抓壯丁,部隊比來之前還多了一些增加到二十二萬,而泗水那邊會有五萬南下,會稽郡新徵募的新兵也有七萬……

  “三十四萬?三十四萬!”前面句是項梁自己驚訝,後面那句的口氣變得有那麼點感歎。他情不自禁的在笑,雖說三十四萬人中武裝齊配的大概只有二十六萬的樣子,可是人總歸是人,數量多到一定的額度,就算兵器不足也能將呂哲給堆死。

  項梁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做著推演,如果截獲的情報是真的,他從泗水郡和會稽郡調來的部隊就要做出調整,必需要比呂哲北上的速度更快,用最兇猛的姿態撲向丹陽並且拿下,之後就是將呂哲給咬住,不讓呂哲有機會登船撤退。

  思來想去,項梁突然又覺得奇怪了,“呂哲……就那麼自信?”,說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睜開眼睛又在山川輿圖上來回的掃視,想要找到一個呂哲不從水路又能從哪裡撤退的路線,可是看了半天只要是走陸路,哪有可能不受干擾。

  “這夾擊不像夾擊,劫掠不像劫掠,他到底是想做什麼?”項梁就沒看過有人這麼作戰的,而似乎這種怪異的作戰方式就沒有個套路。

  已經有了決定的項梁不再遲疑,他倒也是記起該賞賜陳平,不過又是財帛上的獎勵沒有升官。

  二十二萬的楚軍在後面還真的受到呂哲軍小股部隊的不斷騷擾,項梁再次確認截獲的情報為真實,一高興又賞了陳平二百金,態度上也對陳平有了改變,以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現在倒是會對陳平笑一笑,語言上也稍微客氣了一些,但也是一些些而已。

  陳平從未都是一副恭謙模樣,受到重視的同時心裡卻有一種不安,但是怎麼都想不出是因為什麼內心裡會有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8章 九江郡動向

  項梁與呂哲的這次交戰不會是最複雜,但絕對會是有史以來看起來最亂的一次。

  呂哲這方,先不說已經投入作戰的本部和季布所部,蘇烈那邊統合舒氏之後在九江郡也在清除楚國的勢力,然後還有一支由共尉率領的七萬人正準備投入戰場,一支五萬人的部隊在彭鑫澤附近,最後還有一支七萬人的部隊作為預備隊集結於衡山郡的邾縣隨時可能調動投入戰場。

  項梁則是自己親率一支部隊在廬江郡,泗水郡那邊南下了一支,會稽郡也有部隊在調動。進入廬江郡的楚軍在先後戰勝桓楚和季布之後圍困番陽,灑出去的部隊則是在肆虐廬江各地。泗水郡和會稽的部隊離楚軍主力的距離超過三百里,再結合會章郡亂竄的敗軍,指揮遲緩是肯定的。

  在很多時候,缺乏有效聯繫之下部隊掌控起來十分不容易,那麼就必定要在開戰之前有一套作戰計畫,而這個計畫卻又不是一成不變,因此計畫的核心就在於怎麼去完成最終的作戰目標,其餘方向隨時都有可能轉變,不過這要看指揮全域的主帥怎麼去聯合和安排。

  大軍不可能隨時隨地攜帶大量的糧秣和器械,多路大軍之下,對後勤的考驗尤其關鍵,呂哲這邊負責調度的人先是蒯通,後面蕭何逐漸接手,返回南郡的娩杓的也接手部分。到了現如今,基本上是每一支大軍都有專門的一名人手在為前線的大軍負責補給,季布和蘇烈兩支部隊的負責人是蕭何,而呂哲的後勤則是由蒯通和娩杓在負責。

  楚軍的後勤是誰負責不清楚,不過從項梁大肆掠奪廬江可以看出一點,除了項梁的後路被斷無法補充糧秣和器械之外,楚國的後勤補給似乎也比較脆弱?

  呂哲在會章郡的劫掠所得其實並沒有多少,糧食這一方面更是稀少到可憐的程度,從這能看出楚國民間正處於缺糧狀態。

  缺糧,因為什麼原因而缺糧,這個問題呂哲十分重視,是項梁出征對民間收刮太甚,還是楚國本身的儲糧和收成不好?搞清楚是因為什麼而缺糧看似無關緊要,實則對日後部署怎麼去打擊楚國有很重要的因素。

  項梁不會不清楚對廬江郡的劫掠和殺戮會使廬江的黔首對本來有些期待的楚國離心離德,那麼是為什麼致使他明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還為之呢?呂哲把這個看成是項梁實在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一方面是在用鮮血警告廬江人順從,另一方面是楚國確確實實在後勤上有些扛不住了。

  幾十萬大軍啊,每個士兵每一頓至少是七兩的糧食,戰時一天三頓,因為多運動飯量更多增多,那麼一天吃掉的糧食就該按三斤算起。一人一天三斤左右的糧食,幾十萬大軍一天就是好幾十萬斤。現在一石大概是後世的三十公斤左右,幾十萬大軍一個月該吃掉多少石?

  呂哲對正確的數字比較重視,在開戰後有做過專門的統計,戰爭對糧食的消耗十分的可怕,而這還沒有算上在作戰時會有被遺棄掉等等的損失。

  所以了,交戰的時候,戰爭打到什麼程度很多時候不是看戰場上的勝負,更該將後勤的維持考慮進去。

  共尉抵達安豐後並沒有馬上進攻六縣,他需要等待軍中的掌佐統計好作戰時可以動用的軍糧。安豐作為呂哲進攻九江郡的橋頭堡和防備趙國方向來自于陳郡的進攻兩個用處,它被佔領後是有儲備了軍糧,不過數量並不是太多,該是五萬部隊的三個月用量。

  掌佐將軍隊本來攜帶的糧秣和安豐儲備的軍糧合起來算,得出的結果是出戰後若是沒有得到新的軍糧,現有的糧秣只能支撐七萬大軍大概是兩個半月左右的用量。

  兩個半月的糧秣對一支軍隊來說基本上已經足夠,共尉再次確認之後率軍開拔,用了三天的時候抵達六縣,對於六縣這個沒有城牆的縣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就達到了攻取的目標,隨後留下必要的駐軍兵鋒指向計畫中的另一個目標灊縣。

  正在進攻巢湖附近的蘇烈得到共尉大軍已經進入九江郡的消息是在共尉拿下六縣的第二天,此時蘇烈與舒氏的部隊已經和九江郡本地的江氏等聯軍打了三天。

  雙方投入的兵力相較於廬江郡那種動輒十萬、二十幾萬的人數來說並不是太多,蘇烈、舒氏這邊差不多是五萬,江氏等聯軍是七萬多。三天的交戰,兩邊的損失其實都不大,真正超過萬人以上的廝殺只有兩次,會這樣是因為地形的制約。

  六縣和灊縣先後被呂哲軍共尉所部攻取的消息對於九江郡本地勢力來說是一件地動山搖的噩耗,他們又在與蘇烈的交戰中連續失利,等待發現共尉取得灊縣和六縣也在向巢湖進逼的時候,江氏派出使節表達了停戰的意願。

  蘇烈得到的命令是在九江郡和共尉一起對付泗水郡南下的楚軍,他接到九江郡本地勢力停戰並且表達出歸附的請求後沒有猶豫,派人通知身在會章郡呂哲的同時也請求共尉加快行軍速度,在同一時間也開始與江氏等本地勢力協商條件。

  九江郡勢力太多了,基本是那個我占了幾個鄉,這個他占了一個縣或者半個縣,其勢力的犬牙交錯令人是看得眼花繚亂。

  投降,然後要求保存現有的部隊和地盤,這個其實是大部分人會做出的投降要求,因此還算是比較正常的一類。

  投降,不交出部隊又保留地盤,且要求得到多少糧食、多少兵器,甚至還提出高得不像話的官職、要整個郡的全權管理權力,提出這樣的條件純粹就是腦子被門夾到了。

  蘇烈面對眾多九江郡本地勢力提出的條件太多太雜有點處理不過來,他本身又極度缺乏時間,向那些勢力提出軍隊先行過境的要求。

  還沒有協商好條件那些勢力又怎麼肯放蘇烈的部隊進入境內?其實他們都有意投降並歸附了還在糾結於這個,從這就能看出確實是一幫搞不懂狀況的傢伙。

  後面,共尉的大軍也過來,面對勢比人強的現實,實力相對比較強的江氏率先妥協。

  有了江氏的妥協,蘇烈算是打開了一個缺口,選了一些提出不合實際條件的勢力那麼一清剿,在血的教訓之下沒人敢再唧唧歪歪了。

  “主上得到的軍情是泗水郡南下楚軍會經過陰陵與東城那一線,楚軍確切的行軍路線則需要我們自己去偵查。”蘇烈對共尉如此說。

  共尉最近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他像是一種沒有在狀態的恍惚感,還是蘇烈呼喚了幾聲才回過神來。

  “……是走芍波(淮南市)那一線,還是走沿江那一線?”蘇烈奇怪地看著有些魂不守舍的共尉又問了一遍。

  共尉總算是看向山川輿圖,芍波那一線是北上路線,有一個面積頗大的大湖,對於一支想要隱匿行蹤的軍隊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目前還不清楚泗水郡南下的軍隊所在位置,北上要是與楚軍錯開,那不說達到計畫中的殲滅目標,能不能攔截到都不好說。沿江則是靠在長江一線行軍,是一條十分維穩的路線,至少是不用擔心與楚軍錯開,缺點是無法隱匿行蹤。

  “我的所部先後輾轉近五百里,一直沒有得到休息,現在又要急趕一百五十裡,恐怕到了也是筋疲力盡難以作戰。”共尉說出了本部軍隊的實際狀況,他沉吟了一下:“先派出斥候偵查南下楚軍的位置。”部隊太缺乏休整了,因此建議:“大軍則暫時停在原地,是休息也是威懾那些剛剛投降的人。”

  “這……”蘇烈遲疑了,得到的命令是用最快的時間擊潰或者殲滅南下楚軍,部隊疲憊卻也是實情,他愣愣地看著共尉:“部隊休整自然是應該的,可是……這樣不好吧?”,說的有點結結巴巴,是在提醒軍令,但是共尉聽來卻是有點想歪了。

  “唉,尉知道情況,因為我父……”共尉的理解是他父親在楚營的事情估計是人盡皆知了,最近軍營的軍法曹對他態度也有點奇怪,因此他有些敏感:“但是部隊真的非常疲憊,讓他們強撐行軍,哪怕是真的找到楚軍也不適合作戰。若是不顧部隊疲憊投入廝殺,死傷恐怕會非常嚴重。為了將士們,也為了能完成擊敗南下楚軍的使命,我個人榮辱……”

  “等等!”蘇烈還不清楚共尉父親共敖的事情,因此有點摸不著頭腦,“我說的是軍令上的作戰目標,與乃父有什麼關係?”

  共尉有些啞然,他見蘇烈不像是在裝傻充愣,苦笑道:“我以為你知道了。”

  “什麼意思?”蘇烈追問。

  共尉有些失落、有些頹廢,他最近被種種事情折磨得有些不輕,也確實需要找個人好好傾談一下了。他知道蘇烈是一個憨厚的人,兩人本身的交情也不賴,因此也就慢慢將自家父親在楚營和自己在軍中遭遇的一些事情說出來,不過他倒是沒以及共敖寫信讓其反叛的這件事,畢竟事情無論有沒有做影響都太惡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7

第0299章 中計了?

  “哦……”蘇烈拉著老長一個音節,最後笑道:“你就為了這個而被折磨成這魂不守舍的模樣?”笑了一陣,勸解,“主上沒有剝奪你的軍權,說明主上對你的信任不減。其餘人……”有些不當回事的搖了搖頭,“其餘人你不用在意,將主上交代好的事情辦好,一切的懷疑和猜度就將無所遁形。”

  說得倒是容易啊,共尉不是一個沒有思想的人,他自己想不開的同時又遭受軍中同僚異樣的眼光和戒備,又怎麼是幾句話就能開導得了的呢?

  蘇烈顯然也看出共尉內心的擔憂,但是接下來他們將要面臨的可能是一場艱難的戰役,蘇烈很擔憂以共尉現在的狀態該怎麼去指揮接下來的作戰。

  共尉卻是有了打算:“烈,我想將麾下的部隊轉交給你,自己則帶著親兵前去會章郡請見主上。”

  “呃?”蘇烈愕然了,他想阻止但是沒有足夠的理由。

  對於任何一名將領來說,他們所掌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於主上的信任,特別是在呂哲軍這一方的將領,由於完善的制衡各個將領雖是掌軍卻難以用自己的意志去真正的統領,他們控制部隊的環節太需要來自主上的承認了。

  蘇烈有很認真在聽共尉的遭遇,現下衡山郡一部的軍法曹和掌佐已經對共尉心懷戒備,他剛才雖然是在勸導,可是也明白若是沒有呂哲的示意軍法曹和掌佐根本沒那個膽量,因此可見呂哲還是對共尉有些放心不下的,說什麼信任不減不但蘇烈自己覺得胡扯,共尉也根本沒當回事。

  “也好。”蘇烈的遲疑在表情上能很清楚的觀察出來,他是在遲疑自己能不能打好這仗,補充道:“你見到主上之後快些回來。”

  “回來?”共尉不清楚自家父親寫信讓反叛的時候呂哲知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都還不清楚,談何什麼回來繼續領軍?

  不論是共尉還是蘇烈,甚至於是其餘人,他們都理解事情也就是那麼回事,呂哲知道共尉的父親共敖在楚國陣營,而似乎關於共敖傳出對呂哲的言論也說得太難聽了,呂哲對共尉有所提防純屬再正常不過,其間呂哲沒有對不起共尉,要怪只能怪共敖誤了自己兒子。

  其實吧,呂哲在聽到那些言論後還繼續讓共尉領軍沒有派人拿下,從某些方面來說共尉還要心中感激才是。

  共尉心中的確挺感動,不過他不能把來自於主上的優厚當成是理所當然,身為部下該有個部下的樣子,應該儘快前去請見。至於請見之後呂哲會怎麼對待共尉,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大軍沒有休整,合併起來足有十二萬的軍隊蘇烈所選擇的行軍路線拿了個折中,他們走的是巢湖沿線,大概能用兩天的時間趕到曆陽。

  曆陽在呂哲進軍會章郡的時候已經被清理了一遍,蘇烈率軍前來的時候還能看見廢墟處處,偶爾也能在路旁發現幾具已經腐爛了的屍骸。

  “曆陽距離丹陽五十裡,距離東城一百餘裡。”駐營後的蘇烈正在觀察地圖,他必需要對地勢有初步的印象,不然接下來只能抓瞎了。

  大軍每到一處必定是會灑出斥候,蘇烈雖是初次獨自領軍卻也有接受過相應的教導,畢竟當初呂哲在南陵可是開過兩個月多的速成班來著。

  灑出的斥候分為多個方向,丹陽那一線的斥候是最早歸回的一批,他們帶來了一個讓蘇烈有些發懵的消息。

  “有楚軍正在逼近丹陽?”蘇烈是真的懵了,特別是那支逼近丹陽的楚軍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想要攔截的泗水郡南下楚軍。

  “回將軍,楚軍打出的旗號看來,領軍主將該是項柱。”斥候如實回稟。

  項柱?蘇烈這下臉色變了,項柱不就是情報中泗水郡楚軍的主將嗎?那麼正在逼近丹陽的楚軍是南下的楚軍無疑了。

  他們在得到命令後也沒耽誤,沒想到已經盡力趕路了還是沒能攔截南下的楚軍,若蘇烈一開始選擇的行軍路線是芍波那一線,那麼豈不是要糟糕?畢竟走那一線與丹陽可是會拉開將近兩百里!

  “我軍現在在這。”蘇烈的手有點抖,可見是既後怕心裡也在緊張。他手指點的位置是所在地曆陽,結合斥候所稟告的情報,這裡到丹陽的五十裡基本是一馬平川,“是等待北面的斥候探查歸來,還是立刻率軍趕去丹陽?”,他無法快速拿定主意,換句話說就是心中沒有主意的舉棋不定。

  曾經也就是個五百主,一時間統領十多萬軍隊能做到部隊不亂已經算是厲害了,共尉等統領級別的人在獨掌一軍之初好歹還有緩衝熟悉的時間,蘇烈一直以來除了待在南陵練兵還是練兵,短短四五天內能領著五萬多人和一幫不怎麼樣的聯合勢力交戰打得有聲有色算是不錯了,但是要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名合格的一軍主將真的有點不現實。

  “怎麼辦?”有點慌了手腳的蘇烈額頭開始在冒汗,他也沒心思看山川輿圖了,來來回回在帳中渡步有那麼一會,最後咬著牙喊來傳令兵:“派出快馬緊急聯繫主上,將我軍未能攔截南下楚軍的軍令通稟。同時記錄以下命令,大軍即刻整裝,半個時辰內做好開拔準備!”

  這是要率軍立刻支援丹陽,蘇烈想到的也就是保住深入會章郡呂哲的後路。

  丹陽目前只有一萬駐軍,駐軍官是梅鋗。

  梅鋗是在接待共尉的時候得到有楚軍逼近的軍情,他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燕彼刺探的情報中,泗水郡的項柱楚軍該是在五天前才出發,按照正常情況來判斷該是還在比東城更北的鐘離一線。鐘離可是距離丹陽足足有兩百餘裡地啊,泗水郡的楚軍竟然比正常的行軍速度快了那麼多,實在是不得不令人出乎意料。

  “看來……楚軍是受到我軍從水路奇襲會章郡的事情上得到啟發。”共尉一語中的了。

  泗水郡的楚軍還真的是從水路趕來,他們先是睢水登船一直南下,到了泗水這一條航線的時候拐入了屬於齊國領地的支流,然後在會稽郡的丹徒得到補給,而後從長江出海口附近逆流而上登陸江乘,消滅了呂哲留在江乘的五百駐軍,最後才直撲丹陽。

  會有這樣的行軍方式是項梁從呂哲殺入會章郡得到啟發,項柱的部隊也得到了齊國的幫助才湊足足夠的舟船。南下的五萬泗水郡楚軍在丹徒的時候又與會稽郡集結起來的七萬人會合,總數增加到十一萬的楚軍分為水陸進發,被發現的那股楚軍是走水路的一支,還有另外一支是走陸路在逼近中。

  梅鋗皺眉,“看來我們都低估了楚軍。”他一直跟隨在呂哲的主力部隊,該是將領之中較為清楚這一戰部署的人之一,“主上江對岸,該有一天之後才會渡江。”

  共尉待在丹陽也正是因為呂哲馬上就會到來。

  “我們原定的計畫是讓衡山郡成為這一戰的主力部隊,丹陽和周邊的軍隊是作為協同的戰力。”梅鋗臉上出現了擔憂的表情:“現在楚軍直撲而來,看來之前的作戰計畫已經不現實了。”

  項梁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徒手待斃,而且其心志堅韌,會章郡被打爛也就被打爛,將無法改變的事實拋開,極力選擇了對他們有利的措施。

  “尉,你與烈是在哪裡分別?”梅鋗這話的意思是在問蘇烈會選擇哪一條路線。

  共尉知道現在蘇烈那支部隊的重要性,可是他為了避嫌根本就沒有參與商定行軍路線的會議,現在叫他怎麼去回答梅鋗?

  如果是按照之前的計畫,呂哲在短時間內沒有來到丹陽的可能,主力部隊所需要的就是將項梁給拉到會章郡,讓廬江郡的季布和桓楚得到喘息之機。

  同時,呂哲本人包括所在部隊會繼續充當誘餌的角色,整個作戰計畫的核心就是將除了項梁之外的楚軍有生力量吸引到丹陽然後殲滅,以此為目標來為楚軍放血,削弱其戰爭潛力。

  而現在呢?楚國的泗水郡所部和會稽郡的部隊倒是被吸引過來了,可是原本作為主角的衡山郡部隊不知道被蘇烈帶到哪去,這場戲的劇本開始變得不對了。

  梅鋗用著奇怪的眼神在看共尉,看得共尉有些鬱悶和憤怒。

  “尉,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梅鋗問。

  共尉最近就不喜歡別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聽到問話悶悶的等著後續。

  梅鋗意味難明的說:“或許,你離開自己的部隊一開始就在項梁的算計之中?”

  “嗯!?”共尉有些沒明白。

  “我是說,乃父身在楚營的消息該是項梁自己刻意放出,其目的就是讓我們自己內部不穩,能讓主上殺掉你最好,主上採取措施是必然,而你現在離開軍隊來到這裡……”梅鋗越說越覺得有些恐怖了,項梁竟是利用人心利用到這地步,實在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共尉呢?他聽著梅鋗的話,臉色開始變得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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