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59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8

第0300章 丹陽攻防(上)

  此時呂哲親率的部隊距離丹陽還有一百二十餘裡,他們與項梁的部隊距離卻是只有八十裡。

  有多長的距離還要看地形的因素來確定多少時間之內能走什麼行程,會章郡北部多為平原,南部山地比較多,呂哲與項梁之間的距離是刻意為之,任何一方想要接近對方,哪怕是被追的人沒有移動,要追到也需要花上至少一天半的時間。

  呂哲還在繼續充當誘餌,他的打算是把項梁牢牢的吸引住,等待丹陽那邊的戰事有了結果再來確認下一步的走向。

  戰爭打到這一步,最關鍵的戰場已經不是廬江郡,亦不是呂哲自己與項梁,主角變成了衡山郡所部。

  與項梁這支大軍保持若即若離的姿態有著很講究的計畫,呂哲這麼做的用意是創造機會讓麾下的衡山郡所部能夠消滅或者重創泗水郡南下的楚軍,戰而勝之之後接下來的目標當然是牢牢吸引住的項梁本部。

  而似乎,項梁新的舉動也是想要拖住呂哲,期待泗水郡南下的部隊能與會稽郡的增援部隊拿下丹陽,這樣一來他自己率軍堵住了呂哲從廬江郡撤退的路線,丹陽一下呂哲走水路也失去了渡口,那時候的呂哲就是一隻甕中的鱉。

  戰爭態勢正處於撲朔迷離的階段,兩人的計畫都出現了差錯,呂哲沒有想到泗水郡的楚軍會用水路快速南下,五萬泗水郡的楚軍會合了會稽郡的七萬楚軍,用著令人驚訝的速度快速撲向只有一萬駐軍的丹陽;項梁則是不知道呂哲留下的後手,也就是衡山郡的七萬大軍,還有蘇烈與舒氏的五萬部隊,滿心以為項柱的十二萬人會輕鬆地拿下丹陽切斷呂哲從水路撤軍的後路。

  呂哲在往丹陽方向後撤之時,他發現路上遭遇的楚軍小股人馬似乎有點多?這些楚軍是前面潰散的那些部隊,現在時不時的跑出來擋住去路,而這些小股的楚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明知無法取勝來跑來送死,很顯然是想拖慢他們後撤的速度。

  “項梁那邊的行軍速度怎麼樣?”呂哲問的人自然是衛瀚這個斥候官,他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衛瀚答:“一直持續在拉近與我軍的距離。”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什麼,繼續說,“按照現在的趨勢,明天日落之前會與我軍拉近到六十五裡。”

  不斷派來小股部隊騷擾,每次騷擾都會讓呂哲這支部隊不得不停下來應付,呂哲所想的是項梁拖慢自己的速度是想追上來接戰,倒是沒有神奇到發現項梁拖住他們是為了給項柱更多的時間來攻取丹陽。

  “六十五裡?”呂哲既然選擇這條後撤路線自然是將地形熟悉好了,“如果一路都是小股的楚軍來騷擾,三天之內項梁就能追上我們。”

  在後撤的八萬部隊離丹陽大概是一百二十餘裡,考慮到需要渡江的關係,三天剛好是他們抵達丹陽城下的時間。

  呂哲安排了遊騎不斷捕殺楚軍的傳令兵,項梁自然也會派人攔截呂哲軍的傳令兵。這種互相之間的捕殺要是肯用大代價,雖說不可能完全的將對方的傳令兵全攔下來,可是還是會延誤傳令兵傳遞消息的速度。

  會章郡畢竟是楚國的地盤,楚軍遠要比呂哲軍熟悉地形,項梁以會章郡潰軍家屬來威脅潰兵不斷送死之外,他也動用了人脈關係發動豪紳氏族幫忙截殺呂哲軍的傳令兵。

  會章郡的氏族和豪紳基本是被呂哲勒索過,大部分人接到項梁的請求都出人,沿途不斷騷擾呂哲的楚軍之中有部分正是這些人的族兵之類,更多的是在對付呂哲軍的傳令兵,以至於梅鋗派來的人難以穿越封鎖,呂哲派出的人也到不了丹陽,互相之間算是斷了聯繫。

  按照現代戰爭的術語,現在的呂哲已經面臨一種戰場上的戰爭迷霧,既是說除了部隊斥候輻射的區域外,其餘地方的情勢一慨不知。

  遠在長江北岸的丹陽,那裡的戰事已經爆發。

  項柱帶來的部隊數量眾多,一來就從四個方向完全圍死了丹陽這座沒有城牆的縣城,面對挖好了壕溝和滿布拒馬等障礙物的丹陽,他先派出一萬人進行試探。

  一萬從泗水郡帶來的楚軍,這些舟馬勞頓的士兵其實也處於疲勞狀態。既是疲憊攻勢自然也就不怎麼兇猛,一萬人在進入丹陽守軍的共弩射程範圍時,梅鋗發出射箭的號令,密密麻麻的被射出的箭矢落入進攻的楚軍之中,兩千弓弩手的連續四次射箭就讓楚軍倒下至少兩千人,項柱的第一次試探還沒有進行肉搏就被箭矢逼得退了回去。

  項柱對呂哲軍發揮出的箭矢之利感到很意外,他在泗水郡作戰的時候遭遇的敵軍別說弩連弓箭手都沒遇上幾次,現在碰上擁有箭矢之利的呂哲軍一時間有些反應不及。

  跑回去的七千餘人剛剛駐腳,其它三個方向也傳出了呐喊聲。那是項柱命令其它方向的楚軍也在試探丹陽的防禦,做到對呂哲軍防禦丹陽摸清摸透,好在接下來決定主攻的位置。

  楚國在南方最大的敵人是呂哲,項梁給項柱的交代很清楚,這一次能否切斷呂哲退路關係到大楚能不能重創乃至於消滅呂哲,難得呂哲自己犯傻跑進了會章郡,若是不趁這個機會幹掉,未來大楚的局勢會很堪憂。

  項柱對項梁所說的話有深刻的認識,項梁的意思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只要能幹掉呂哲都願意,而攻下丹陽關係到能不能堵住呂哲的退路,那麼項柱到了現在根本就不會去計較死傷多少,滿腦袋都是拿下丹陽,然後與項梁合擊呂哲。

  “東面和北面皆有相當數量的弓弩部隊,西面和南面的防禦最弱……”項柱付出近六千傷亡的試探很有價值,至少是他認為那些人沒白死。接下來,他開始調動部隊,將較為精銳的士兵調往丹陽守軍的薄弱位置,“留下兩萬人,其餘部隊全部投入進攻!”

  楚軍的部隊調動根本就瞞不住人,可是梅鋗不知道哪些楚軍較為精銳,只能著重地關注楚軍數量較多的方向。他手中的部隊較少,從楚軍的調動看來又好像是要四面同時進攻,已經在部署退到民居範圍打巷戰的準備。

  “我來守西面和北面。”共尉的心結已經打開,心裡是恨透了玩弄人心的項梁,總算是重新振作了起來。

  “好。”正缺合格指揮官的梅鋗自然是不會反對。

  楚軍在是個方向都有士兵在做進攻的準備,從四個方向的楚軍數量根本難以判斷主攻的位置會是哪一面,因此梅鋗只有保守地平均分配兵力,再留下必要的預備隊。

  城市攻防戰基本是沒有什麼出其不意的說法,敵我雙方都是在目所能地的位置,能做的就是靈活應用手中的兵力來進行合理的部署,開戰後看誰能夠在最合適的時機在哪裡投入需要的兵力。

  誰都能看見誰在做什麼,項柱自然是不會不清楚這點,因此他擺佈出來的兵力在四個方向都是相等,但是在東面和北面是來自於會稽郡的新兵,西面和南面卻是相對較為精銳的泗水郡所部。

  楚軍的號鼓在敲響,四個方向的楚軍呐喊著發動了衝鋒。

  梅鋗有相關的經驗,能從一支部隊衝鋒的姿態看出該支軍隊的兵員構成,他發現自己所負責的東面和南面兩個方向之中,南面楚軍奔跑起來懂得控制速度,東面的楚軍一看就是沒打過戰的士兵。

  看一支軍隊是不是有作戰經驗真的很好觀察,新兵初次作戰喊沖基本是一開始就沖得很猛,老兵卻是懂得剛剛開始節約體力的小跑。又要看敵軍有沒有弓弩手,有弓弩手在進入射擊範圍就該是能沖多快就多快。

  丹陽的四面圍攻之戰正式開始,原本在曆陽的蘇烈已經率軍在向丹陽急趕,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距離丹陽二十裡外的西北面,只要翻過一個小矮山就能用肉眼遙望丹陽。

  “主將,敵軍數量為八萬,現在投入六萬人分為四個方向同時對梅統領防禦的丹陽圍攻。”說話的人是何懌,他在共尉走之前被著重推薦給蘇烈。

  蘇烈到底是初次獨領一軍,他派出的斥候所關注的是丹陽,並沒有灑出足夠的距離,不然他們絕對會發現不止有八萬楚軍,在丹陽東北方向還有一支四萬人的楚軍在向丹陽逼近。

  “唔!”敵軍開始攻城,蘇烈沒有過多思考,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率軍趕到丹陽支援。

  何懌想要建言什麼,還沒說話卻是聽蘇烈說:“讓部隊加快速度。”

  從衡山郡出發的八萬人打了兩個縣城,前前後後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得到相應的休整,現在再急趕五十裡投入戰場,說實話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主上,是不是讓袍澤們在這裡喘息上半個時辰?”何懌看到的是一些趕路趕得氣喘吁吁的兵卒。

  蘇烈也知道不對很累,可是丹陽正在被八萬敵軍圍攻,他不知道丹陽那邊有多少人,深怕丹陽淪陷:“主上還在會章郡腹地,丹陽關乎到渡口的得失,不能出現差池。”

  何懌沒話說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0

第0301章 丹陽攻防(下)

  不顧部隊的疲憊勞頓投入戰場真的合適嗎?何懌曾經是個百將,他的軍事經驗不多,不過關於不適合用疲憊之軍作戰的常識還是懂得的。

  初次獨自領軍的蘇烈很明顯是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發出的一些指令很明顯沒有考慮到麾下士卒的狀態,何懌有心提醒卻被一句話給堵回去了。

  丹陽關乎到呂哲能不能從水路撤退,何懌還能多說什麼?難道都說關係到主上的後路了,他還建議休息?那就是不顧主上安危了,被一個上綱上線豈不是自找倒楣。

  衡山郡所部已經連續征戰一個月又八天,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連續動用一個月已經算是到了疲勞的臨界點。

  呂哲麾下的部隊,現下除了一部分駐軍之外,投入與楚國交戰的軍隊哪一支不是連續作戰超過一個月?他願意這樣嗎?不願意難道坐看楚國得到廬江郡,而後變得更為強大之後來進攻自己?

  可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按照常理來運作,有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是一種迫不得已。

  南下的泗水郡楚軍也是疲憊之師,項柱能不知道這點嗎?他也知道,但是毫不猶豫地將部隊投入到進攻當中。

  單陽城並不大,占地也就五六平方裡,城裡的軍民在呂哲軍打來的時候,在呂哲發動攻城之前逃了一批。等待縣城被呂哲軍攻下,後面的幾天裡又逃了一批。現在丹陽縣城裡留下的黔首數量大概只有原來的十之二三,他們對楚軍重新殺來內心裡的感覺其實感到很複雜。

  呂哲軍有嚴明的軍紀,雖不說絕對沒有擾民的事情發生,可是相較起幾乎沒什麼軍紀可言的楚軍來說絕對是一支文明之師。

  一支軍紀嚴明的軍隊啊,從這裡就能看出這一方勢力對民間的態度,特別是呂哲軍買東西會給錢且出手大方給了丹陽人很大的印象。

  士兵那麼富有,傳言南郡非常富庶就不是虛言了吧?留下來的丹陽人明白一個地方想要富庶依靠的是什麼,因此總是會有人產生一些想法,覺得或許生活在呂哲治下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現在楚軍重新殺來,還在城中的丹陽人之所以內心複雜,是出於一種身為楚人的感情和渴望安定富庶的心態在自相矛盾。

  一些在互相聯繫幫助楚軍奪回丹陽的潛流本來應該很激蕩很洶湧才對,可是那些負責聯繫的人發現除了一些留在城內的豪紳和氏族顯得迫不及待之外,普通的黔首似乎熱情不足。

  會不會有人跑去找梅鋗告知有人要與城外的楚軍裡應外合?那純粹是想多了。丹陽人雖然對配合楚軍奪回丹陽沒有多大的熱情,可是也不至於會多麼地愛戴呂哲軍。

  梅鋗發現南面的楚軍較為精銳也就把注意力傾斜到這一邊,將東面的部隊安排給了一個叫羌保的校尉。

  校尉羌保是原南疆軍團的一名五百主,他是個有參加過統一之戰的人,是在滅楚之戰中因功被升為五百主,對楚人的進攻方式相對比較熟悉。

  東面的楚軍青壯成為士兵的時間還沒十天,他們沒有經過訓練,可能連一名合格的帶隊官都沒有,羌保所看見的是一幫被兩百餘弓箭手射得哭爹喊娘的農夫。這些楚軍不該猛的時候沖得異常兇猛,被幾次箭矢射擊之後卻又放慢了速度,羌保在可惜自己臨時掌管的部隊中沒有足夠的弓弩手,不然這批楚軍別說靠近拒馬等障礙物,連壕溝都別想跨過來。

  “藤甲兵和樸刀兵準備發動反衝鋒。”

  羌保手裡的兵力只有兩千,除了兩百弓箭手之外是五百藤甲兵、兩百樸刀兵和一千一百個戈矛兵。他認為對付這種烏合之眾發動反衝鋒是合適的戰法,用戰兵發動兇悍的反衝鋒可以嚇住敵軍。而事實似乎也是那樣,靠近拒馬的楚兵被發動反衝鋒的藤甲兵和樸刀兵靠近後一陣劍刺刀砍,再有弓箭手對楚兵靠後的人一陣散射,進攻東面的萬余楚兵竟是轉身逃跑了。

  梅鋗所防禦的泗水郡所部的楚軍卻是另外一個樣子,這些楚軍在五百弓弩手的射擊下懂得儘量的分散,進攻的姿態也不是那麼的著急。

  泗水郡的楚軍經歷的戰事不算少,他們在泗水郡先後與起兵的各方勢力廝殺,後面還跟將手伸進泗水郡的魏軍有過交戰,膽氣和心態在多次作戰中已經被培養出來,不會像會稽郡的那些新丁才首次上戰場不懂節約體力又滿心的害怕。

  不過有一點泗水郡和會稽郡的楚軍都相同,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對有軍陣模式的箭矢射擊,因此在靠近的時候不少人不懂得規避而被射翻在地上。

  五百弓弩手對付儘量分散的楚軍無法發揮出遠程攻擊最大的優勢,漸漸地楚軍靠近了設立的拒馬等障礙物。

  梅鋗手裡面有五百藤甲兵、五百樸刀兵、五百長矛手和一千戈矛兵,他所選擇的戰法是讓部隊排好隊形構築戰線防禦,而後讓弓弩手不斷對楚軍進行殺傷,慢慢地放血。

  其餘的兩個方向,共尉打得也相對穩重,短時間內基本是沒有被楚軍突破的可能性,不過也絕對談不上什麼反攻,因此四個方向中倒是羌保表現得相對耀眼。

  項柱從發動圍攻後不斷聽取戰事的彙報,他本人所待的位置是戰場的東面,親眼看到的是己方的一萬兩千余人被呂哲軍的兩千五百人牢牢擋在原地,聽取的彙報是西面和北面也在僵持,南面則是十分可惱的被守城的敵軍打了個反衝鋒敗退下來。

  “不愧是殲滅十萬百越人又擊敗十五萬秦軍的呂哲軍啊!”感歎著,項柱頻頻皺眉,他已經知道城內不過才一萬守軍,原本以為可以一鼓而下,現在看起來卻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南面的進攻不能停,一停守軍就能抽出兵力支援其它位置,項柱從兩萬的預備隊中抽出五千,連同敗退下來的人,再次用一萬兩千人進攻南面。

  羌保採取了剛才的對策,這一次反衝鋒似乎是遇到了對手,令他本來得意的表情僵住,若不是反應還算快速,派出樸刀兵和部分戈矛兵增援上去,那麼發動反衝鋒的五百藤甲兵就該被圍住了。

  “好險!”將藤甲兵救出來,羌保重新穩定戰線後不敢再自大和放鬆了。

  從東面轉到南面親自督戰的項柱有點可惜了,不過這一次督戰倒是開啟了一絲絲的靈光,他移動到西面這個也是會稽郡新兵負責進攻的方向,看了一會之後召喚負責這個方向進攻的右領低聲吩咐了什麼。

  共尉採取的應付很保守,是那種不求貪便宜擊潰敵軍的固守,如此一來西面和北面也就維持一個僵持的局面。他得到彙報,敵軍的將旗移動到西面,他自己也就轉移了過來。

  進攻西面的楚軍剛才還與防禦的呂哲軍粘著,共尉到來後卻看見楚兵突然喊叫著潰退。進攻這邊的楚兵不怎麼樣這點他是能觀察出來的,不然也不會待在北面指揮,等待楚軍將旗移動過來才來到這裡。他可不清楚羌保那邊的事情,自然也就將楚軍的突然潰退認為成士氣崩潰。

  項柱很快組織好新一輪的進攻,他將自己手中能動用的精銳混合在會稽郡新兵的進攻序列,期待這邊的守軍將領也像南面的呂哲軍守將那麼自大。為了能達到突然性的目的,將旗自然是不能留在這邊,他命人扛著將旗離開,自己則是停在原地等待奇跡出現。

  共尉見到楚軍將旗離開也打算回到北面,畢竟那裡的楚軍一看就相對比較精銳,他擔心自己離開久了北面會出現差池。

  西面的楚軍在呐喊聲中又發動進攻了,他們冒著不多的箭矢再次翻過壕溝來到障礙物區域,防守的呂哲軍先期十分順利地將進攻的楚軍大量殺傷,在不知不覺中將陣線向前推進,原本嚴密的隊形漸漸拉開。

  負責這邊防禦的呂哲軍剛才也是這麼打,那一次全是新兵的楚軍只有被壓迫的份,根本就沒什麼趁有空隙穿插合擊的戰術。然而這次不一樣了,將陣線推進的守軍發現敵軍突然變聰明了,局部地帶的楚軍竟然在穿插分割,反應過來的南面守將趕緊下令後面的部隊上去增援,試圖重新把部隊的陣型充實起來。

  “奏效了!”項柱笑了,“後續部隊繼續投入,別給敵軍有喘息之機!”,他扭頭對人說:“是時候點煙約定的信號,讓城內的配合外面的部隊夾擊這一邊。”

  項柱的靈光一閃得到的成果是巨大的,南面推進的呂哲軍已經完全被分割,眼見城內策應的人一來就該成功地突破守軍的防線,那時他們就可以殺入城內。

  守城最怕有一面失守,概因只要有一個地方被突破就會造成敵軍從中間全面開花的局面,那時週邊有再嚴密的防禦都會變成是漏洞的窘境。

  另一邊,走到半路的共尉接到南面守將的緊急彙報正在掉頭急趕,而梅鋗則是收到城內有人作亂的消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0

第0302章 緊急時刻(上)

  城中對楚軍裡應外合的丹陽人並不是很多,大概是有一千餘人的樣子。這些人基本是豪紳和氏族的私家護衛,只有一百余人是普通的丹陽黔首,他們看見攻城的楚軍在南面升起三道煙柱也知道了應該攻擊的方向。

  梅鋗原先並不是沒有針對丹陽城內可能出現裡應外合的局面做預防,可是項柱帶來的楚軍從四個方向進攻,為了維持防禦線留下的預備隊不斷被抽調到危機的地方,只剩下五百預備隊。

  面對四面圍攻,梅鋗手中只有一萬的兵力哪能不捉襟見肘,他得到南面危機並且內部有丹陽人作亂的消息心中警鐘大響:“命令各支部隊向城中心且戰且退。”

  現在再打反撲根本就不現實,呂哲軍城中兵力實在太少了,楚軍卻是足有八萬人,哪怕這八萬楚軍中只有四萬多人像點樣子。可是梅鋗要防禦四個方向啊,城中也有丹陽人在裡應外合,再原地固守必將會被分別擊破,只有向城中構築的防線退縮才能集中起兵力來繼續抵抗。

  鳴金聲開始在響徹天空,羌保聽到撤退的鳴金聲沒有任何猶豫帶著部隊往後退,他手中的兩千兵卒經過一個時辰的廝殺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哪怕梅鋗沒有鳴金命令其後退再過一會也快頂不住了,畢竟進攻的楚軍佔據了絕對的人數優勢,有道是雙拳不敵四手。

  重新趕回西面防禦線的共尉剛要調動部隊反撲也聽見了鳴金聲,他還得到有一支丹陽武裝在向這邊攻來的彙報,霎時心中憂慮。

  外有楚軍正要猛撲,後有丹陽人正在殺來,這是一個局部的夾擊之勢,對呂哲軍的西面守軍情勢相當不利。

  所幸的是梅鋗緊急動用了最後的預備隊,五百兵卒在一千餘丹陽人正要攻擊共尉的西面守軍時,一千餘丹陽人被增援過來的五百預備隊咬上。

  項柱見到裡應外合的人被呂哲軍咬住沒能與外面的部隊形成夾擊有點可惜,不過現在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差別。這邊的呂哲軍部分佇列已經被分割,已經無法擋住連續投入作戰的楚軍了,眼見西面突破就在片刻。

  “留下五千人,其餘部隊全部投入進攻!”該出手時就出手,項柱也有果決的一面。

  有多少楚軍在攻擊西面的呂哲軍呢?該是有三萬左右的樣子。而負責防禦西面的呂哲軍不過才兩千的數量,面對十五比一的數量劣勢和已經被分割的現實,共尉已經回天乏術,只有帶著還未被分割的部隊開始會合支援過來的預備隊,然後且戰且退。

  新兵有一個很明顯的心理特徵,讓他們去攻堅的時候會縮手縮腳心裡畏戰,可是情勢一旦對本方有利的時候又會變得龍精虎猛。

  眼見就要擊敗這邊的呂哲軍,會稽郡的新兵們突然發現自己也蠻厲害的,原本縮手縮腳的心態扭轉過來,竟也能呐喊著奮不顧身的進攻了。

  校尉維江是被分割包圍的人之一,他在儘量地讓周邊的袍澤向自己靠攏,而一眼看去周圍的袍澤數量並不多,倒是土黃色戰袍的楚軍密密麻麻數不清數量。

  被分割的呂哲軍在盡力的突圍,儘管他們的戰力要比良莠不濟的楚軍高那麼一點點,但是蟻多總能咬死象,面對殺一個撲上來兩個楚兵的局面,維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們很難逃過一劫了。

  調控全域的梅鋗率先回到城中構築的防線,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率軍前來的楚軍主將行事太果斷了,只是一波試探之後就展開全面的進攻,這種果決的作戰方式確實是能發揮出人數優勢,令人只能堂堂正正的四面防禦,這時候什麼策略什麼戰術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有的就是人對人的廝殺,倒下一個算一個。

  慢慢的,東面、南面、北面的守軍撤回城中心,追擊而來的楚軍也沒有任何猶豫……或者說沒人去重新整隊,大概四萬多的楚軍又對沒來得及調整的呂哲軍繼續進攻。

  “共尉呢?”梅鋗有點擔心了,“西面的部隊怎麼還沒有撤回來?”

  進攻西面的楚軍可是足足有近四萬,共尉的後路又被發動裡應外合的丹陽人攔住,他們怎麼可能說想撤就撤,也就是共尉指揮部隊還能且戰且退,早先被包圍的校尉維江所部已經被楚軍給淹沒了。

  雖是說用絕對的人數優勢才打出這樣的成果,可是項柱根本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戰爭就是戰爭,擁有絕對的優勢誰會對敵軍客氣的來一個公平之戰?他已經在思考拿下丹陽之後該怎麼構築防線抵擋從會章郡腹地向這邊撤的呂哲本部,絲毫不知道在十裡之外有一支敵軍正在向丹陽狂奔。

  知道有八萬楚軍在圍攻丹陽的蘇烈是真正的感到心急如焚,他親自帶著兩千騎兵和三萬體力相對較好的先頭部隊正在朝丹陽急趕。這支部隊不是衡山郡所部,而是早先被留下來攻略九江郡的那支和舒氏的軍隊。

  秦時的一裡是現代的三百米左右,十裡也就是三千米,這個距離在平時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情,而恰恰就是這麼點時間的趕路,防禦丹陽的梅鋗所部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

  梅鋗防禦到現在手頭的兵力已經不足六千,而本該率隊往城中心撤的共尉還一直沒有見到影子。

  “預估錯誤……”是的,不但是呂哲,任何一名呂哲軍的文武都沒有料想到局面會演變成丹陽隨時可能淪陷的結果。

  整個南方的戰事,丹陽本來應該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城,可是由於呂哲軍大肆利用長江運兵和輜重輸送,這個小城的價值被無限的提高了。

  項梁能夠洞悉呂哲要撤軍也會是往丹陽撤,怎麼可能會不發重兵前來攻取?而項梁委託的項柱似乎也不是庸才,十分果斷地利用優勢兵力四面圍攻,用絕對的人海戰術淹沒梅鋗所率的丹陽守軍。

  城中心的防禦工事與之週邊要相對完善一些,畢竟這裡是駐軍的營盤和儲糧之地,梅鋗心急于共尉還沒有撤回,一直在儘量地投入手中本就不多的兵力在對西面的楚軍進行殺傷,所作所為自然是想為可能撤回的共尉留有可以進營的條件。

  項柱發覺了梅鋗的意圖,守軍對西面的反撲比較猛,那是想要接應還在且戰且退的一部分西面呂哲軍。他思考著:“是不是故技重施?”

  也不是什麼戰術複製,只是一種簡單的戰場戰術,就是放緩對西面的進攻,同時將在且戰且退的共尉放過來,等待防禦營盤的守軍打開寨門要放友軍進去,然後借機尾隨殺入。

  梅鋗突然發現西面的楚軍數量在減少,他內心迷惑的時候前方出現了黑色的影子,那是進入視野的西面守軍。他驚疑不定了,楚軍主將看起來也有將才,這麼做是一個陽謀,只等他是不是要打開寨門了。

  共尉的後背被劃了一道傷口,他也親手斬殺了不下於十個楚軍,此時此刻已經算是渾身浴血。

  “前方的楚兵稀鬆,大家再堅持一下,爭取鑿穿,然後進入營寨!”

  軍官在大聲鼓勁著,他們是從密密麻麻的楚軍包圍中殺出來,眼見已經要成功突圍了,原本揮不動兵器的兵卒被求生欲望驅動潛能,邁不動的雙腿又重新被注入力量。

  梅鋗已經察覺楚軍主將的計謀,他看了看整個戰場的態勢,除了西面的其餘三個方向楚兵攻勢似乎有放緩的跡象,那分明是在等待最後一擊。他咬了咬牙,大喝:“命令共尉殘餘靠著營寨廝殺!”,意思就是不打算打開營門放共尉等人進營了。

  局勢不利,固守營寨還能堅持,只要等楚軍攻不動了總還有堅持下去的餘地,要是打開營門被尾隨殺入,那營寨的優勢就將蕩然無存,那時等於是救了共尉卻害了全軍,梅鋗心中不忍卻也別無選擇。

  項柱在等待著,他還特意再次下令讓西面的楚軍退開,放西面共尉的殘軍能夠更快地靠過去。

  “將軍!我軍後續的部隊已經接近十裡,該是兩刻鐘之後能抵達戰場!”

  馬上就要奪取丹陽了,楚軍的心情都很興奮。

  “唔!”項柱有著貴族的矜持,儘管內心也很激動卻是微笑著沒有將內心的激動表現在臉上。

  幾乎是一個俾將軍的話聲剛落,一員快騎高喊著“報!!!”馳騁而來。

  快騎下馬單膝跪地:“稟將軍,八裡外發現呂哲軍,為數三萬!”

  “啊?”項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問:“哪個方向的呂哲軍?”,心裡祈禱不要是從南面而來,從南面過來的呂哲軍就是呂哲的本部。

  快騎答:“從西北面而來,打的是‘蘇’字的旗號。”

  不是南面?那就不是呂哲本部的先頭部隊。項柱沉吟了一下,吩咐:“命後續部隊加快速度,不用前來戰場,趕去攔截西面而來的敵軍!”

  快騎應“諾”持令而去。

  從陸路在急趕的楚軍還有四萬,項柱認為這支部隊擋住呂哲軍三萬該是沒有問題,足夠拖到他將丹陽守軍消滅奪取縣城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0

第0303章 緊急時刻(下)

  蘇烈是秦人又是歷經數十戰的老卒,他在呂哲軍中的地位雖說不是太高卻也並不低,有著一身還算過得去的騎術。

  由於心急於丹陽得失,蘇烈是安排了三萬人趕往支援,可是步騎軍的行軍速度不可能一致,他也就先帶著兩千騎兵速趕,大約三萬的步軍則是委派何懌暫領。

  十裡地對騎軍來說並不遙遠,放開馬力急趕也就是五分鐘的時間,丹陽的西北面恰好又是平原,兩千騎軍在看到烽煙處處的丹陽城時也靠近到不足兩裡。

  “將軍,還請暫緩,讓將士們更換馬匹!”騎兵軍侯策馬靠近蘇烈大聲呼喊著。

  是該換乘,騎軍座下的戰馬因為緊急趕路已經不適合用來衝鋒,他們一人雙馬在戰前換上備用的馬匹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用已經跑疲了的戰馬去發動衝鋒還是昏了頭。

  蘇烈總算還有點理智,他親自吹響了代表停駐的號角。

  這支騎軍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他們組建的時間也就大概四個月,原本的統軍之將是持旗官出身的徐志。

  由於成軍日短,雖說一直有在操練和作戰,但是這支騎軍還無法做到在騎乘中換馬,因此也就只有停下來更換馬匹。

  圍攻梅鋗所在營寨的項柱本身就知道有一支呂哲軍從西北面而來,他自然是在攻打梅鋗營寨的同時隨時注意那支呂哲軍的動向。

  兩千騎軍的動靜不會小,在靠近丹陽兩的時候楚軍早已經發現,項柱聽到有騎軍攻來時心裡稍微疙瘩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對敵軍營寨的攻勢不能弱。另外,繼續猛撲那支沒有進營的敵軍,務必逼迫營寨內的守軍主將打開營門。”說完這些,他帶著留下來的五千預備隊,又十分糾結的聚集一萬人,率軍準備去攔住殺來的敵人騎軍。

  營外楚軍又在調動,而似乎梅鋗也聽到了那熟悉的號角聲,他精神大振呼喊:“援軍來了!”

  是的,號角聲,楚軍用的是戰鼓,華夏大地上只有秦軍、趙軍、呂哲軍會使用號角作為傳遞軍令的器具,而南下秦軍已經成了呂哲麾下一員,趙軍沒可能來摻和呂哲軍和楚軍的交戰,那只能是有援軍馳援而來了。

  差不多一個半時辰的交戰,丹陽守軍一直是在被壓著打,現下的局勢又有共尉近千人被迫背靠營寨在外拼殺不得入營,可以說丹陽守軍的士氣已經大受影響,要是沒有援軍到來哪怕還可能支撐,但是估計也定不了多久。

  有援軍到來,雖然還不知道援軍有多少,可是那句“援軍來了”對在竭力抵抗的丹陽守軍來說意義非凡,意味著他們的抵抗不是垂死掙扎,而是有意義的拼殺。

  “殺!”

  若說之前梅鋗所部僅剩的士氣只有六成,那越來越清晰的號角聲灌入拼殺中的兵卒耳朵裡,整支部隊的士氣雖不敢說恢復到十成十,但起碼是回升到八成。

  一直拼死抵抗的部隊心志必然堅韌,局部本來快被楚軍突破的營寨硬是被重新穩定陣線,而背後營寨的共尉千餘殘軍聽到號角聲卻是歡呼了。

  這些到了營寨卻無法進去的兵卒心情本來是忐忑甚至是有點憤怒的,他們抵抗起楚軍來也就顯得不是那麼的專心,畢竟到了營寨而不得入非常傷士氣。現在,他們還是在營寨之外,可是原本覺得必死的想法因為援軍的到來而有點盼頭了,心裡對營內友軍不打開營門的憤怒似乎暫時忘了,滿心思是擋住敵軍等待援軍的救援,所發揮出來的戰力自然不同。

  “是主上的本部到了,還是蘇烈的部隊趕過來?”梅鋗不清楚,不過本來有些抵抗不住的局勢在扭轉,對於他來說有這種局面就算是夠了。

  此時此刻,在項柱帶走一萬五千人之後,圍攻營寨的楚軍變成了近四萬人,而營內營外的守軍加起來也還有近四千人。

  梅鋗損失了六千人,項柱帶來的八萬楚軍也還有將近六萬。從最開始的八比一到現在的九比一,可以說梅鋗付出四千人的代價是幹掉起碼兩萬的楚軍。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拼殺,雙方拼得不可謂不兇狠,以至於蘇烈等騎軍還沒靠近的時候就看見密密麻麻的烽煙,等待靠近了看見的是滿地的屍體。

  大量騎兵衝鋒起來的馬蹄聲陣陣,馬蹄奔踏地面的時候甚至還有令人產生一種地面正在震動的感覺,項柱帶人走到一半耳朵裡已經滿滿是馬蹄聲和不斷被吹響的號角聲,他們是從城中向城外趕,被建築物擋住視野根本就看不見前方的情況。

  現在的騎兵從廣義上來說還不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騎兵,打仗時的戰法遠遠沒有馬鐙被發明出來後的靈活多變,所能做的基本也就是三個步驟,衝鋒、衝撞、穿鑿。除此之外,由於沒有馬鐙借力,很多時候就是騎著馬趕到戰場就該下馬步戰了。

  蘇烈在大吼,他的前方是三千左右看到有騎軍殺來而四處奔逃的楚兵,他的身後是兩千速度已經提起來的騎兵。

  這三千楚兵是受了輕傷被項柱留下來打掃戰場的傷兵,他們本來是樂呵呵地在撿戰場上的兵器,有些楚兵則在扒呂哲軍戰死者身上的甲胄,更有些是在戲謔地集中受傷未死又沒能隨軍後撤的呂哲軍兵卒要集中起來屠虐。

  呂哲軍富有啊,每個人身上都有一身黑色的戰袍,一個個手裡的傢伙也是鋒利的青銅兵器,更別說部分兵卒身上竟然還有甲胄。要知道現在的楚軍還有相當一部分沒有兵器,甲胄更是只有百人長以上的軍官才有。這些東西對倉促起兵又複國不久的楚軍可是一批值得珍惜的財富。

  撿得不亦樂乎的楚兵沒有陣型,甚至根本不知道會有一支騎軍殺來,談何抵擋?他們腦中的第一反應是丟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就往城內逃。

  “殺!殺!沖過去!”

  城中也在吹響號角,蘇烈總算是知道城內還有己方的部隊在防禦。若是沒有那些號角聲,他看見楚軍在撿戰利品還以為丹陽的己方友軍已經被消滅,喊殺喊沖不過是一種失去理智的報復。而現在,他一樣是在喊殺喊沖,不過所做的一切卻是為了趕去支援。

  “嗚嗚嗚……”

  “嗚嗚嗚……”

  遙相呼應的號角聲沒有斷絕,項柱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他正在大聲呼喝帶過來的一萬五千人趕緊排出密集的人擠人隊形。

  對付騎兵嘛,要麼是擁有很強悍的箭矢之利,要麼是有手持六米的長矛兵或者像是魏武卒一樣的重步兵,不然還真的只能是人擠人站得密集一些,以此來讓敵軍騎兵的速度停下來。

  被呼喝著站得密集的楚兵腦袋有點發懵,很多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卻是聽著轟隆劇響的馬蹄聲明白過來。

  “這、這、這是……要讓人用身體去擋住衝鋒的騎兵?”

  用人去擋住高速馳騁的騎兵?血肉之軀去與戰馬碰撞,那與找死有什麼區別!那些反映過來的楚兵恐懼了,他們可沒有偉大到為了楚國九死無悔,也沒有情操高尚到為了勝利哪怕是死都不皺下眉頭。說到底就是一些小兵兵而已,很多還是因為急缺兵力被強硬徵召起來的會稽郡黔首,得勝之勢打打順風戰沒問題,可是擠著讓騎兵撞可就不願意了。

  “敢推嚷的人殺,敢逃跑的殺!”項柱從來都不缺乏果決,他現在難以組織起弓箭部隊,也沒有長矛兵,不用人去擋騎兵難道要任由敵軍騎馬來回肆虐嗎?

  校尉維江沒死,不過他的小腹受到重創,如果再不止血估計也快要死了。他與三百余傷兵前後被楚兵粗暴地倒拖著集中在一起,楚兵開始對受傷袍澤展開屠殺,該是被砍了近五十顆腦袋的時候,蘇烈的騎軍到來了。

  轟隆的馬蹄在奔踏,虛弱的維江看到己方騎兵追上四處奔逃的楚兵用馬撞用兵器殺笑了,“將那些連戰俘都虐殺的殘暴傢伙們殺光才好。”他嘴角澀出了血跡,看來內臟似乎也受損,“要是挺過去,這一次抓到的楚軍俘虜定要上稟主上全部殺光。”

  維江旁邊的袍澤們也在笑,那笑容非常殘忍,畢竟剛才眼睜睜地看著同袍被拉出去虐殺而無法反抗給他們的心理創傷太嚴重了。

  留出緩衝距離正在命部隊人擠人的項柱能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他帶來的部隊卻是因為很多不想以血肉之軀去擋住騎兵的士兵在奔逃而起了慌亂。

  對於推嚷了奔逃的士兵,項柱一點仁慈都欠奉,他的命令是誰敢推嚷殺,誰敢奔逃還是殺,用血告訴麾下士兵聽令還可能能活,拒絕聽令馬上就死。

  一支部隊慌亂起來哪有可能是以殺就能短時間震懾下來?特別是轟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的時候,想要穩定部隊就更加難以辦到。

  項柱開始咬牙了,他原本是在看城中心的位置,扭頭恰好是看見蘇烈一馬當先的身影,其後還有更多密密麻麻的騎兵,而原本該排列密集的麾下部隊還在慌亂,他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殺!殺!殺!”蘇烈其實只看見前方的楚軍,壓根就沒發現楚軍自己在亂,他狂吼:“鑿穿,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0

第0304章 夠狠!夠猛!

  騎軍提好速度後衝鋒氣勢威風,可是面對密密麻麻的人群要鑿穿?

  “鑿穿?鑿穿你個頭啊!”

  蘇烈瘋了,騎軍軍侯周敢可沒瘋,騎兵打仗依靠的是速度,一旦失去速度那還叫騎兵嗎?他大聲呼喝著什麼,隨後拿起腰間的號角吹響“嗚嗚——嗚嗚——”的聲音。

  這股騎兵到底還是有經過操練,他們在馳騁中緩緩地分為三股,兩支各約有五百的騎兵向左右兩邊移動,蘇烈則是帶著一千人向正中突破。

  “嗯?”蘇烈聽到號角恢復了一點理智,他意識到騎兵將要往左右兩邊迂回也反應過來了:“也罷,鑿穿不易,削掉一層皮還是可以的!不過在此之前……”

  別忘了他們是一人雙馬而來,再次有號角被吹響之際,軍官們齊聲大吼:“驅馬!”

  是的,就是驅馬,讓那些沒有人騎乘的戰馬自行奔跑著撞向敵軍進行踩踏。

  周敢心疼啊,南方產的戰馬都比較矮小(滇馬一系的馬種),騎軍的戰馬來源都是依賴於隴西與關中,而呂哲軍的戰馬數量不過才近萬,這一驅馬沖敵該廢掉多少匹戰馬?

  沒有人騎跨的戰馬自然是比載人的戰馬跑得要快,它們的屁股剛才被主人鞭打疼得發燙,本能地驅使著四條腿甩著馬蹄“轟隆轟隆”向前。

  無人控制的戰馬靠近楚軍的人堆時不會悶頭們鬧地自己撞上去,概因任何動物都有躲避障礙的本能,幾隊在旁的騎兵咬著牙抽出騎弩射殺了幾匹帶頭想要改道頭馬,又將弩箭射了不少戰馬的屁股,總算是讓馬群向楚軍奔踏而去。

  另一員騎軍軍侯陳紹也心頭在滴血,騎軍哪有不愛馬之人,可是為了取勝也只能那樣了。

  “好了,吹響迂回的軍號!”

  迂回?若不是先期的交戰夷平了一些建築物,騎兵在縣城內迂回純粹就是個笑話。

  梅鋗、共尉率軍防禦時與項柱所率的楚軍交戰激烈,雙方近十萬人在五六平方裡的縣城交戰破壞性比較大,而在作戰時總會發生四處點燃建築的事情在今次也不例外,除了一些土坯厚實的建築,茅草屋等不是被推倒就是已經燒成了廢墟。

  不過總得來說,騎軍在縣城內優勢還是被削弱了不少,這也是項柱為什麼會帶人前來阻擋的原因,要是在空曠的平原地帶傻了才帶一幫新兵性質的部隊去抵擋騎軍。

  轟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無人騎跨的戰馬率先撞進楚軍,刹那間戰馬的悲鳴和人發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夠狠!”項柱哪裡不清楚南方想要得到戰馬不易,他看著呂哲軍竟然敢於付出大代價只為衝撞己方,是既羡慕又無可奈何。

  戰馬啊,在南方可是要比人珍貴得多,換做是項柱,他捫心自問要是處在這個當口,有那個魄力去下決心棄掉戰馬換取可能的勝利之機嗎?

  捨不得,項柱捫心自問之後的答案是捨不得,楚國上上下下可以稱呼為戰馬的馬匹數量也就六千匹,大部分是拿給了斥候和通信快騎使用,騎軍也不過才兩千不到。

  本身已經慌亂的楚軍被無人騎乘的戰馬不斷一層層的撞進去,前方避無可避的楚兵絕望地被戰馬撞得飛出去,更多的是摔倒後被碩大的馬蹄踩踏。後方的楚兵們聽著前面源源不斷傳來馬嘶聲和人的慘叫嚎哭聲心理崩潰了,他們的舉動是四處張望,然後嘴巴裡喊叫著連他們都聽不懂的話語,一個人脫離本陣想要逃跑,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嘿嘿!效果不錯!”蘇烈能笑得出來是因為不是騎軍,他可看不見周邊的騎兵們一個個抽著臉頰一跳一跳心裡在流血。他舉起手裡的傢伙:“好機會,加速,加速!”

  周敢和陳紹已經率軍在進行小轉彎,他們的目標自然是楚軍的左右兩翼,現在正在觀察地形,等待最合適的時機從最方便的位置殺上去。

  正中央蘇烈所率的一千騎兵馬速不減,向兩翼迂回的兩支各五百名的騎兵因為轉彎卻是不得不放慢速度,三股騎兵之間與楚軍的距離並不一致。

  不斷有楚兵逃跑,依靠殺人已經無法阻止奔逃的人群,楚軍密集的人堆已經維持不下去,項柱臉色奇差卻是無法扭轉,他咬著牙帶著一部分精銳不斷後退。

  所在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角度也自然不一樣,在前作為秦軍前錐的蘇烈手上是一柄斬馬刀,他睜大雙目狂吼著,壓根就沒發現楚軍主將已經打算丟下部隊只帶親信精銳逃離,還在吼叫著一騎當先賓士。

  楚軍自己一亂,從週邊不斷不斷地變得鬆散,不過其中心位置還是一副人擠人的模樣,蘇烈率軍沖過去的時候,座下戰馬撞飛一人也令他差點從馬背上被甩出去,那一刹那還是下意識地加緊馬腹才穩了下來。不過座下戰馬被他雙腿那麼一夾吃痛,竟是長嘶雙蹄站立起來,那雙騰空的前蹄在馬嘯聲中狠狠地踐踏而下,踩中一人竟是馬蹄陷入那楚兵的胸部中濺起了血水。

  因為座下戰馬那麼一立,蘇烈倒是被旁邊的袍澤趕超過去。說實話,剛才差點被甩出去令他有那麼點心有餘悸,要是真的被甩出去,看那力道飛個三五丈絕對有可能,就該掉進敵軍中間,不摔死也要因為摔得暈懵懵被楚兵砍死。

  無人騎乘的戰馬還在依靠賓士的慣性衝撞踐踏向前,其後是源源不斷殺進去的騎兵,一萬五千楚軍除了項柱帶著向後不斷退的那些人,整支楚軍人人都在無意識地喊叫,已經是一副無心抵抗只顧奔逃的模樣。

  “威力這麼猛?”在側翼的周敢似乎不是那麼心痛那些戰馬了,他對驅馬前沖所得到的戰果相當驚訝,覺得哪怕是戰馬損失慘重卻也是值得了。

  楚軍潰逃,向左右兩翼迂回的機動卻是變得有些多餘,陳紹和周敢是必要從左右兩翼殺過去了,不過倒是能機動著為衝擊楚軍的蘇烈掠陣,一方面也是殺死殺傷那些悶頭跑過來的楚兵。

  項柱沒有任何猶豫的退了,現在還有潰兵能拖住敵軍騎兵,再晚上一段時間想退都退不得,那麼此時不退還等何時?

  “退到城中……”項柱大聲呼喝著,心中不斷權衡:“無法攔住敵軍騎兵,被圍的丹陽守軍因為有援軍到來士氣必然大振,想短時間內攻破營寨很難。該是繼續調來部隊圍剿沒有速度優勢的敵軍騎兵,還是將部隊撤到城外休整?”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楚軍連續趕來先是試探性進攻,而後展開四面圍攻,再後是攻堅營寨,現在敗在呂哲軍趕來支援的騎軍手中,可以說士氣在期間是起起跌跌,若是現在已經破空城中營寨自然是沒什麼,可是很明顯久攻不下再打下去已經不合適了。

  楚軍週邊還有一支為數四萬的後續部隊會到來,項柱先期帶來的八萬在一連串的作戰中估計是僅剩下五萬左右?而呂哲軍也還有一支三萬人的援軍正在朝丹陽急趕……

  “哪怕是敵軍三萬人趕來,聯合丹陽殘餘也只有不到四萬人。”項柱有決斷了,哪怕是撤出去也還是九萬左右對不到四萬,在人數上他們還是絕對占優,因此下令:“派快騎前去後續部隊更改軍令,取消堵截敵軍的命令,命他們徑直過來丹陽。城中所部停下進攻,向我處彙集。”

  丹陽這邊是四萬左右對四千人不到,可惜的是這裡的楚軍士氣不振,已經到了必須休整的地步,再則夜幕也即將降臨,那些潰散的楚兵也需要時間重新聚攏,不然項柱才不想放過機會。

  苦苦支撐中的梅鋗又有新的發現,圍攻營寨的楚軍在鳴金聲中退去了,他還沒能看見援軍的影子自然是不敢鬆懈,等待敵軍退出足夠的距離的才命人打開營寨接共尉殘餘不到三百人的部隊進營。

  共尉這些人是一直在外面被狂撲,進營之後很多都是直接軟倒在地上,每個人身上幾乎有傷,無論是倒在地上還是半蹲著喘粗氣的人都在罵罵咧咧。

  梅鋗找到了共尉,一臉的歉意:“方才局勢危險,打開營門會被楚軍尾隨殺入,若是這樣營寨會被攻破。”

  “尉知道。”共尉看上去略略有些狼狽,他似乎並不在意,摸著右臂的傷口,邊吸氣邊說:“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梅鋗看不出共尉的灑脫有什麼偽裝,他笑著再次致歉,而後說:“我們這邊剩下的不足三千人,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很慘烈啊!”共尉是突破重圍才走到這一地步的,算是這一戰中歷經最苦戰撐過來的人之一:“衡山郡的兵卒是疲憊之軍,行軍速度想快也無法,過來的該是烈和舒那邊的部隊,數量三萬是極限。”

  “這麼說,烈是先帶著騎兵過來,步卒還在後面?”梅鋗動容了,這樣一來他們的危險還沒有解除。

  “嗯!”共尉說:“楚軍主將果敢,我們接下來……”

  這時,轟隆的馬蹄聲從西北面傳來,最先出現在共尉和梅鋗視野的是頭盔掉了顯得披頭散髮的蘇烈,其後是不斷出現的騎兵。

  “這……蘇烈怎麼顯得這麼狼狽?”梅鋗和共尉面面相覷,心中明瞭:“情勢還是危急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1

第0305章 失控

  一陣廝殺,蘇烈的頭盔是在衝鋒中被東西砸中腦袋所遺失,他頭上的綸巾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被扯掉,因此是一副披頭散髮的狼狽模樣。

  前來支援的騎軍對一萬五千楚軍發動衝鋒,事實上並沒有什麼力拼,損失的戰馬不少,但是人倒是沒有多少死傷。

  進營後,蘇烈看到梅鋗和共尉都在頓時露出笑容,他還沒有說話卻是見梅鋗和共尉用著一種意味難明的目光看著自己。

  “路上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砸沒了兜。”蘇烈只以為是自己狼狽的模樣讓他們有這種眼神。

  梅鋗歎息了一下:“你……”,他是想說身為一軍的主將怎麼能丟下部隊自己過來,不過蘇烈好歹是救了他們,再那麼說不太合適。

  共尉問:“軍隊交由誰帶領?”

  “哦,後面還有三萬步卒是交由何懌暫領。”蘇烈似乎沒意識到問題,有些大大咧咧地回答。

  何懌?共尉知道這個人物,似乎是在邔縣那邊表現不錯,後面被呂哲留下九江郡,是一個行事細膩且帶兵穩重的人。不過,何懌現在似乎才是軍侯之職,蘇烈沒有把軍隊交給軍中的校尉而是給一名軍侯,估計也就蘇烈能幹出這種事情。

  蘇烈大大咧咧卻不是沒頭腦的人物,共尉那皺眉的表情被看見,也就解釋:“舒氏的族長舒道與何懌比較熟。”

  三萬部隊中有一萬三千余人是舒氏那邊的人,舒道出了蘇烈自己之外接觸最多的人是何懌。

  共尉其實也和梅鋗的想法一樣,蘇烈丟下十二萬部隊不管帶著騎兵過來,怎麼看都不是一員合格的統軍之將。他心中也在歎息,不過卻不是對蘇烈而是對自己。他自己是中了項梁的奸計,不也是放下部隊了嗎?

  丹陽現在是楚軍勢大,而且看上去楚軍的主將十分老辣,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丹陽絕對不容有失,一旦失去整個戰局就會失控,那時戰爭的主動權將會被楚軍掌控。到時候別說什麼消滅南下的泗水郡楚軍了,呂哲能不能安全的退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到了目前這個階段,項柱以為前來支援的只有那三萬呂哲軍,不知道後面還有八萬衡山郡所部;梅鋗等人也不清楚攻來的部隊不止是泗水郡所部的楚軍,還有會稽郡的新募軍。

  整個大的戰局上,將廬江郡和會章郡乃至於九江郡全部算上,到目前為止呂哲這方損失了大概十一萬左右的部隊,而楚軍損失掉的部隊也大概是十六萬左右。

  呂哲這邊損失的十一萬是把桓楚的那七萬人算上,在各個戰場上損失的並不是太多,倒是廬江戰場上不但桓楚沒了七萬,季布那邊也丟進去了近三萬。

  在廬江戰場,楚軍填進去了九萬,會章郡各地駐軍的損失加起來也有近三萬人,然後項柱從泗水郡和會稽郡帶來的部隊又沒了四萬。若不是項梁後面在廬江強拉了十多萬人,會稽郡那邊又緊急徵募了八萬,可以說按照按戰前楚軍總數大概是二十五萬的軍隊,還沒到一個月就已經損了七七八八。

  雙方一個月內沒了二十七萬人,排除那個逃兵、傷兵,真正戰死的士兵該是有近十萬人,可以說充分展示出戰爭的殘酷。

  目前兵力分佈,呂哲現在在廬江郡重新聚集起來的兵力有七萬,在項梁從廬江撤退後,季布和桓楚帶著這七萬人正在朝會章郡趕。而呂哲自己則帶著八萬部隊向丹陽方向移動,再有梅鋗、共尉、蘇烈這邊的兵力,會章郡是有十四萬三千餘人。還在九江郡地界的呂哲軍還有衡山郡所部,這支七萬人的部隊該是還有一天的路程才會到達丹陽城下。那麼呂哲參戰的兵力總數是二十八萬。

  項梁這邊也在瘋狂的調動兵力,除開他自己帶著二十三萬人之外,項柱手裡的兵力還有八萬。項梁更是已經向齊國方面借兵,齊王儋考慮到九江郡要是被呂哲佔領背後會有威脅,齊國也已經調動了八萬人的齊軍在東海郡,隨時可能南下發起針對呂哲的軍事行動。那麼要是齊軍真的南下,楚齊聯軍的總數量就會是三十九萬。

  秦國與趙國在中原的戰事也在進行,三川郡的徐岩主力已經有十五萬部隊殺向碭郡,大軍過境有一方勢力相當的倒楣,那便是盤踞在新鄧、菀陵、尉氏的魏王咎勢力。

  除開韓國之外,魏王咎是目前起兵反秦中實力最小的,總兵力只有三萬余人,魏國的將領數量只有區區五人,一個是魏王咎的弟弟魏豹,另外四人這是舊魏的貴族,不過看魏國的勢力擴張,再看魏軍曾經敗給了項柱,估計那些戰將的能力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這一次徐岩派軍北上,原因是太原郡的首府晉陽已經被王奔拿下,做出必要的出兵彙集。

  趙國陳余與武臣在太原郡先後丟進去的部隊不少,不過付出十三萬人的代價是在冬季來臨時成功的拖住王奔。

  太原郡整場戰事中,趙軍戰損十三萬,王奔所部的損失也達到了四萬餘。從某些方面來說,趙軍的部隊相當大部分是從未拿過兵器的農夫,只有五萬余是以前趙國的士卒,而王奔麾下可是秦國精銳長城軍團中劃撥出來的士卒,很難說到底是誰占了便宜。

  會有四萬精銳折損在晉陽城下的結果其實並不過分,畢竟王奔是攻城那方,自古以來守城一方最是佔據優勢。

  陳余與武臣的堅持也不是白費,他們在晉陽的血戰為後方的張耳等趙臣爭取到了幕軍與構築防線的時間,不過趙國向燕國和齊國的求援卻只是得到口頭上的許諾,答應的援軍是一個沒到。

  現下,項梁向齊國借兵,齊王儋向東海郡聚集兵力,可以說項梁的這一舉動間接性是把趙國給坑了進去。不過,哪怕是項梁沒有向齊國借兵,齊國也有近十萬軍隊跑去廣陽郡與六萬燕軍對峙,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兵一卒的援軍去支援趙國,這麼看來趙國的情勢必定堪憂。

  呂哲早就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會使歷史的走向變動,他所沒有預估到的是項梁會有那麼大的魄力,也沒有想到自己從水路的突襲會被借鑒,以至於丹陽陷入困局。

  會章郡的地形太狹隘了,行軍起來沒有太多的路可以選,呂哲本部在向丹陽方向進發的時候,隨著越來越接近丹陽,路上所遭遇的襲擾變得是越來越頻繁。

  頻繁的襲擾在稍前並沒有讓呂哲多想,他只以為項梁是想拉近距離,可是後面項梁的一個舉動讓呂哲起了疑心。

  “項梁是在試圖不斷與我們拉近距離,可是項梁的逼近有一個規律,缺少一種瘋狂追趕的勁頭。”呂哲太清楚追擊該是什麼樣子了,那是一種憋著一口想要咬住的來勢兇猛,晝夜瘋狂的追擊才是項梁該有的架勢,而項梁雖然是在急速追趕,可是很少出現連夜行軍的事情。

  “與丹陽那邊的聯繫也中斷了……”呂哲是結合很多方面才看清項梁的可疑舉動,“難道是共尉和梅鋗那邊出了問題?”

  現在他們距離丹陽只有八十裡了,期間還有一條長江需要橫渡,哪怕真的是丹陽那邊真的出事,呂哲在短時間內也沒有太好的方法應對,他現在該擔心的是長江那邊有沒有楚軍的水陸部隊,要是有的話就該提前做好應對。

  呂哲想要設局把項梁往裡面套,他自然清楚項梁當然也能設局對付自己,丹陽目前的重要性不用過多言語,再結合多個方向去思考,顯然丹陽已經成了兩軍必奪之地,那麼項梁針對丹陽做出部署也沒什麼好奇怪。

  該做的安排呂哲早就部署,他唯有期望梅鋗和共尉能不負所托,梅鋗守護好丹陽,而共尉能夠配合蘇烈將南下的泗水郡楚軍埋伏消滅。

  事情的發展顯然是出乎了呂哲的掌控,泗水郡楚軍的行軍速度太快了,他也沒有想到共尉會拋下部隊想過來找自己請罪,可以說整個佈置已經有兩個方向失控。

  丹陽不失,哪怕是戰局出現意外,可是偏差性還不是太多,畢竟呂哲還在按照計畫將項梁吸引著牽動,而桓楚和季布那邊也從廬江郡方向遠遠地吊在項梁本部後面。

  丹陽一旦失陷,戰局就會演變成從衡山郡和九江郡的呂哲軍被項柱隔開,項柱與項梁包夾著呂哲本部,同時又是衡山郡、九江郡的呂哲軍與呂哲本部前後夾著項柱的楚軍,季布、桓楚的部隊又和呂哲的部隊把項梁夾在中間。

  “看來……”呂哲仔細地查看山川輿圖和翻看之前與丹陽、番陽的信符,“應該加快速度趕去丹陽。”

  呂哲必需加快速度,至於項梁還跟不跟,那就得看項梁了。不然等丹陽一失,呂哲別說設計項梁,自己能不能脫身還是個問題!

  戰局的撲朔迷離不外如是,在很多時候,掌軍者能做的就是佈置作戰計畫,然後盡力的完成計畫,但是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除了自己努力之外就得看敵軍的應對。在戰事沒有真正的出現結果之前,任何可能出現的變動誰也無法真正的去完全掌握,要是能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那不是戰爭,而是在臆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1

第0306章 秦系將領

  “你要怎麼做?”呂哲問話的對象是司馬欣。

  深入會章郡的八萬部隊中有三萬是秦系士卒,司馬欣或許是為了重新掌兵自己提議留下來牽制項梁的大軍,好讓呂哲能帶著其餘的部隊快點趕往丹陽。

  拿三萬人去抵抗二十三萬,呂哲很難判斷司馬欣是哪來的信心。

  “征南將,職所知道的是項梁麾下士卒基本皆是從廬江郡強征的壯丁,二十三萬人中只有不到九萬是項梁的老底子。且看前幾次的征戰,除開那支子弟兵外,楚軍也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司馬欣措詞詳細,不過他知道這樣無法說服呂哲,接著說:“現下丹陽為我軍重中之重,征南將欲要加速趕去,唯有留下人擋住追趕的項梁所部。只要丹陽安穩,征南將能回軍與職一同再戰項梁本部。再則,廬江方向還有我軍七萬,兩相配合之下,職有信心抵抗。”

  司馬欣稱呼呂哲叫征南將,那是按照秦國的傳統,只有南郡系出身的人才會稱呼呂哲為主上。

  呂哲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司馬欣。說實話,他是與司馬欣直接對陣過的人,有一句話叫“最瞭解本身的不會是自己,而會是敵人”,他所瞭解的司馬欣在軍事上的才能只能說平平,對司馬欣留下來抵抗項梁有點沒信心。

  拒絕?司馬欣是第一次表示出作戰欲望,這種欲望不會是他自己,應該說秦系的將校經過那麼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開始有好戰性了,若是拒絕不但打擊秦系將校的求戰之心,更多的是將原本平靜的內部氣氛給打破。

  秦系將校們在呂哲麾下並不是那麼的開心,畢竟有過交戰,雙方都付出了傷亡,要是沒有芥蒂那根本就不可能。

  呂哲在與秦軍交戰之後立刻向東征討楚軍,秦系將領們其實有點驚訝,概因呂哲表現出來的形象太過使人難以琢磨得透。按理說,若是像傳言中呂哲要背叛秦國,那麼現在秦國舉世皆敵,最應該做的是將秦軍設局坑殺再揮軍兵力空虛的巴、蜀、漢中等地,可是呂哲沒那麼做,而是率軍來打楚國了。

  抱著矛盾的心態,秦系將領們看了很久,他們親眼所見的是呂哲的部隊與楚軍拼殺得相當激烈。一個蓄意謀反的人應該做的是蓄積實力,與楚國暗地有協議也罷,對楚軍攻擊意思意思也就行了,不應該是拿出家底不計成本的消耗,不然實力在作戰中削弱了還談什麼造反?

  這些剛剛南下的秦系將領對南方的事態不瞭解,哪裡知道呂哲與楚國沒有苟且的可能性,他們看到的是呂哲拼盡全力在與楚國互相征戰拼殺,因此心裡對呂哲抵觸心態越來越小。秦系的將領也不該這麼沉寂下去,他們需要兵權才有立功的可能,而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說說你的計畫。”呂哲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司馬欣見呂哲沒有馬上拒絕不由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呂哲沒有任何理由的拒絕,這樣一來秦系的將校們在南方算是徹底沒有出頭之日了。

  季布、桓楚那邊有七萬,司馬欣四處打聽之下得知那七萬人中有三萬的老兵,是後面編組的戰兵,另外四萬也是從南郡北境調過來的輔兵,整體素質上絕對要比倉促抓壯丁充實兵力的項梁麾下兵卒強。

  會章郡的三萬秦系士卒更不用說,不少是打過統一之戰的老卒,他們建制齊全且漸漸適應了南方的環境,不像是剛來時的水土不服,執行了那些所謂的衛生條例後,再發生疫病可能性該是被降到最低。

  三萬精銳秦卒,只要沒有發生意外,哪怕是司馬欣再無能也能在其餘秦系將校的輔助下穩住陣線,那麼頂住看似兵力雄厚但是良莠不濟的項梁軍幾天估計不會有什麼大礙,再說不是還有廬江郡方向的七萬援軍能遙相呼應嗎?

  “嗯?”呂哲突然發現司馬欣也不是在說空話,司馬欣的阻敵計畫十分有可行性,他在意的是司馬欣也沒有狂妄到說要在與季布、桓楚的配合下一直抵擋住項梁,而是說了一個保守的五天數字。

  擺在呂哲面前的已經不是司馬欣能不能抵擋項梁五天,而是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讓秦系的將校們重新手掌兵權。

  秦系部隊在呂哲麾下的時間也就才十來天,呂哲軍那一套軍中制衡體系和軍律還沒來得及在秦系部隊中執行,而這些秦卒可沒有家人生活在南郡,可以說沒有得到過呂哲任何一點恩惠,因此這些秦卒不會像呂哲麾下其餘的部隊那樣有約束性。

  “也罷,本來還想著在這一戰之後對軍中做出調整再讓他們掌軍,現在卻是不得不稍作改變了。”心中暗自想完,呂哲慎重地看著司馬欣:“五天為期。”

  大喜,司馬欣心中無比的喜悅,現在的他算是在南方這個軍團中走出第一步:“必不辜負征南將厚望!”

  呂哲卻也沒打算完全留下秦系部隊,他劃撥出來的三萬士卒中,出身于秦系的有一萬五,出身于南郡的士卒也是一萬五。在將領方面,三萬被留下來的軍隊中,六名校尉中秦系與南郡系各自占了一半,司馬欣為主將,次將則由南郡系的唐傑來充當。

  這一次,呂哲也將翼伽留了下來,這個老友自從來到南方後性格有了變化,不再像以前那般灑脫,變得有些沉默。呂哲不希望因為自己與其妹的關係讓翼伽的發展受到限制,也不想翼伽永遠是親兵軍侯,總該委任出去奮鬥,好建立功業。

  翼伽身份特殊,雖為軍侯卻是呂哲的親信,有他留下很有意義。

  “你部作戰時,廬江郡所部不會立刻前來支援。實在抵擋不住應該提前一天點燃六柱狼煙,季布斥候查看到會加速趕來,在此之前他們只會游離在戰場之外。”那是早早就約定好的信號,呂哲必需要有做交代。

  司馬欣抱拳致意:“嘿!”

  呂哲顯然還有說完,他拿來山川輿圖,手點在廬江郡東南部:“這裡還有一支七萬人的部隊。”

  司馬欣臉色大變,那裡離會章郡太近了,看上去與季布所部的距離也就是一天,與項梁保持的是兩天的路程,而似乎那七萬人從來沒有被提及過,顯然是呂哲早早就埋伏下來的藏兵。

  戰局都打到這一地步了,呂哲還死死地藏住七萬軍隊,司馬欣驚駭的是呂哲的隱忍,居然情勢變得不利還隱藏一支大軍一直沒動,可見呂哲一直都在設局,到了這支藏起來的大軍該動的時候,那時必然是項梁走進圈套的那一刻。

  “九柱狼煙,三個品形。”呂哲用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死死盯著司馬欣的眼睛:“除非萬不得已,不要調動這支軍隊。”

  什麼叫萬不得已?司馬欣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也不得不問。

  “到了全軍覆沒之局。”呂哲其實還是很捨不得的,費了那麼大的心思進行佈局,走到這一步真的異常不容易,那支軍隊本該是殲滅項梁所部的殺手鐧,現在情勢變動得撲朔迷離,殺手鐧變成了挽救戰局的籌碼,估計很難繼續藏下去了。

  司馬欣心情突然有點複雜,是越來越看不懂呂哲為人了。他覺得吧,換做野心勃勃的人,該是會趁這個機會讓他們這些秦系將校埋葬在南方,畢竟是他們自己要求留下來斷後,這些在軍令副本上都會畫押留作記錄,哪怕是全死了秦國也沒有什麼話說。他們之前還在賭呂哲到底會不會讓他們全死在戰場,好做到真正的掌握被合併的軍隊,現在看來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呂哲可沒神奇到連別人在想什麼全部知道,根本就不知道短短時間內司馬欣的心態一直在變。他這麼做的用意是無愧於一軍之主,不管是秦系還是南郡系,那都是麾下的士卒,他所思所想就是避免麾下將士被無意義的消耗。

  “不敢辜負將侯期望!”司馬欣對呂哲的稱呼又變了,那是表達出一種心悅誠服的姿態。

  “將侯?”呂哲已經不是那個對如今的人情世故茫然的人了,他所知道的將侯是一支軍隊中受到將領愛戴才會有的稱呼,而秦軍的將領這麼稱呼,是真的想在其麾下聽命效力。

  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吧?不過呂哲也沒有太當回事,以司馬欣為首的秦系將校們只要能用心作戰,對此戰的作用肯定意義非凡,至於想讓他們完完全全的臣服,這條路還不知道要走多久。

  “你們依然可以且戰且退,最好將戰場移動到長江那邊。”呂哲對司馬欣解釋一下半渡而擊的軍事戰例:“立時我亦會在那裡留下必要的策應部隊。”

  半渡而擊?那是歷史上吳王闔閭起兵討伐楚國的戰例,發生在西元前506年,始作俑者孫武並不是一個無名之輩,恰恰的是孫武在華夏歷史上是一位很有名的軍事家,司馬欣雖然沒有讀過孫武的兵法,可是對那一段並不是完全沒有印象。

  留下司馬欣和唐傑作為主次將,再有翼伽作為軍法曹,三萬人就地開始構築防線,而呂哲則是率領五萬部隊開始晝夜兼程地往丹陽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1

第0307章 什麼情況?

  情勢確實是變得令人看不懂了,項柱是有派人通知後面趕來的後續部隊不再去攔截向丹陽支援而來的三萬呂哲軍,可是在項柱派去的人找到四萬楚軍時,兩軍已經遭遇。

  傳遞消息的延遲性就是這樣,做出決定後能不能執行下去完全依靠傳令兵是不是能找到部隊,找不到部隊那麼這支沒有得到新命令的軍隊必然是會按照之前的軍令行事。

  統帥楚軍四萬後續部隊的人是項柱的二子項英,這個今年只有十六歲的少年會成後續部隊的統軍之將其實跟才能沒關係,依靠的是身為項氏的嫡系子弟的這個身份。

  項柱委派項英為後續部隊的主將,可能是清楚自家幼子的本事,因此安排了兩員心腹愛將作為輔助。在這種氏族中,能夠成為所謂心腹愛將的人必有其過人的本領?畢竟這些人可都是需要輔助嫡系的人。

  四萬楚軍是在丹陽西北方向約十裡的位置與呂哲軍相遇。其實說相遇也不合適,西北方向基本是平原地帶,代表你能看見我的時候我也能看見你,因此相遇這個“短距離”的詞應該換成是互相發現對方。

  項英不知道丹陽城的攻防情況,不過從其父的軍令看來,呂哲軍的這三萬援軍似乎是拿下丹陽的障礙?

  何懌是帶著部隊從西北方向而來,項英是從東北方向過來。兩支軍隊,楚軍離丹陽是八裡左右,而呂哲軍這要稍微遠一些與丹陽的距離達到了九裡。他們之間,由於方位的不同,雙方的距離該是有十五裡?

  從他們的位置看去,丹陽那邊遍處皆是烽煙,看似整個丹陽城都陷入戰火,至於戰況到底怎麼樣則都不清楚。

  舒道在發現從東北方向而來的楚軍時,他眼皮直跳,心中在想:“圍攻丹陽的楚軍有八萬,後面又來了四萬?只有三萬人該怎麼個支援法。”是膽怯了,認為丹陽情勢不明,帶三萬人過去根本就是送死。

  何懌也是心中顫慄,敵軍數量實在太多了,本方的衡山郡所部七萬人落後了一天的路程,他也在懷疑只有三萬人能起到什麼作用。不過,他就是個軍侯而已,執行蘇烈臨走前的軍令部隊還會服從,要是做了與蘇烈不一樣的決定,那部隊的軍法曹就該剁了他的腦袋。

  “是要直接突進城內,還是……”何懌迷惘了,他見舒道靠過來,且舒道一臉的蒼白,搶先說道:“舒族長,主上今晚就能抵達丹陽。”做了一個信心滿滿的表情,“這不,又多了一支前來送死的楚軍。”

  “啊?”舒道有點驚疑不定了,他心裡琢磨:“主上夜裡會到?深入會章郡的部隊可都是精銳……”,要是呂哲今天真的能到達丹陽,那還真是必勝之局,畢竟明天中午衡山郡的七萬大軍也能趕到,那時候就是重兵對敵了。

  舒道慨然說:“我等為主上效力,正該奮力殺敵才是!”

  “這傢伙就是牆頭草啊!”何懌一直保持著臉上滿是信心的表情,“請舒族長約束麾下。”說著走向一名身穿校尉甲胄款式的軍官,行禮後用著建議的語氣:“亥校尉,還請與諸位校尉布開陣型。”

  亥在觀看東北方向的楚軍,那裡的楚軍正在轉變方向,看樣子是想擋住己方進城的路。他問:“突破進入城內,還是與這支楚軍交戰?”,不一樣的目的所佈置的隊形就不一樣,怎麼說何懌也是蘇烈指定的率軍官,是該問一問。

  “敵軍離丹陽較近,我軍離丹陽較遠。現在也不知道城內情況怎麼樣,貿貿然突進去不合適。”何懌心中想罷,再次行禮:“職以為該與那支楚軍交戰,逐漸佔領丹陽西北方向的城外,而後聯繫城內。”

  幾個校尉陸陸續續過來,他們商討了一下,覺得何懌的建議比較穩妥,也就決定那麼做。

  三萬部隊,戰兵數量只有五千,有一萬三千人是來自南郡的輔兵,剩下的一萬兩千人則是舒氏在九江郡自己拉起來的隊伍。這種軍隊構成也就是只能簡單的擺出一個橢圓形的佈置出來,讓他們去組成什麼軍陣就基本是不可能了。

  呂哲軍的戰法基本上是用戰兵作為前導,較弱的士卒擺在後面,這樣做很難說好壞,不過戰力較強的部隊在開戰後不會那麼快處於劣勢。很多時候還用起勇猛的拼殺拉動起軍隊的士氣,不至於會讓較弱的士卒損失太多致使軍心士氣受挫,最後演變成全盤崩潰。

  另外一邊的項英正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攔住敵軍,正在催促部隊跑動。他發現遠處的敵軍停下來在改變陣型的時候大喜,隨後是一陣陣迷惑:“對方不是援軍嗎?怎麼不著急進城?”

  項柱給項英安排的一員副將聽到了,他解惑道:“我軍離丹陽較近,他們怎麼都繞不開我們。”

  這員副將叫王武,原有歷史上他降漢為柘縣(今河南柘城北)令。楚漢戰爭中,率兵反于外黃(今河南民權西北),被漢將曹參擊潰。

  項英有點不喜地看了一眼王武,世家子弟嘛,哪怕是真的不懂也不喜歡別人當著那麼多人直接解釋。他“唔”了一聲看向另一員沒有說話的副將:“父親有言,賁右領戰時該多多指教才是。”

  該副將一直都保持笑吟吟的模樣,他叫賁赫,是淮南人,其人因為總是笑吟吟的表情且不太多話,總是能給年紀較輕的項英一種比較願意親近的感覺。他聽到項英的話,回道:“少將軍已經智珠在握,赫何必獻醜呢?”

  另一旁的王武暗自在心中冷哼,十分不悅地看著像是笑面虎的賁赫,心裡撇嘴:“倒是拍得一手好馬匹,不愧是屁點本事沒有,只會阿諛奉承的庸人。”

  “本將決議在丹陽前方五裡攔住敵軍,兩位右領還要多多出力才是。”項英有那麼點老氣橫秋地說著。

  賁赫與王武對視一眼,哪怕他們自己互相看對方不爽,有一點倒是相同,覺得志大才疏的項英說的輕巧,四萬部隊中絕大部分是剛剛從會稽郡徵募的農夫,而敵軍還不知道戰力怎麼樣,現在說攔住敵軍實在是太早了。

  不過吧,賁赫與王武可不會對信心滿滿的項英說什麼風涼話,一起拱手抱拳:“願為少將軍分憂。”

  經過一陣疾跑,楚軍的隊形漸漸被拉開,遠處在調整部隊的何懌是一陣陣的納悶。

  “那股楚軍……”何懌說話的對象是幾位元校尉,“楚軍主將。”他很難措詞,“看著怎麼像是不會領軍?”

  幾位校尉也是一陣面面相覷,楚軍想攔住他們的去路是對的,但是做法太奇怪了,應該整支軍隊步調一致的行軍,怎麼是有的跑得快有的落在後面?

  “誘敵?”何懌真的是納悶:“誘敵也不該是這樣子啊!”

  校尉亥眼神銳利:“攻?”

  雙方距離不過才五裡,小跑一下,再加速形成衝鋒,一刻鐘之內就能沖到敵軍面前。

  幾位校尉應:“攻!”

  一陣蒼涼的號角聲被吹響,呂哲軍的軍官決定攻,整支部隊在號角聲中開始小跑起來,跑在最前面的是那五千戰兵,隨後是輔兵,最後才是舒氏的那幫人。

  舒道好歹是一支勢力的首領,既是歸附呂哲就該有相應的待遇,也算是個有馬的人。他騎跨在戰馬上控制著馬速,眼睛盯著前方的楚軍,似乎是看見楚軍在己方吹響號角聲的時候亂了?

  沒看錯,楚軍是真的亂了,那些跑得快的楚兵原本是在軍官的呼喝下排隊,聽到敵軍吹響進攻的號角,看見敵軍小跑靠近,下意識就注意一下周圍的人數。這一看,這些最先到達位置的楚兵有那麼點亡魂大冒的發現,這他娘的身邊的人怎麼顯得稀稀鬆松,而那一邊還有那麼多人沒彙集過來。

  “這、這……”楚軍的軍官也懵了一下,然後相續大喊:“靠攏,靠攏!”

  靠攏?那就是人少的往人多的地方靠,結果是先批抵達的楚兵跑向後面人比較多的地方,而那些喘著氣在奔跑的楚兵見到前方的自己人掉頭往自己跑過來,又看見敵軍已經發動衝鋒,刹那間以為前方的自己人敗了正在逃命,想都沒想就喊叫著跟著轉頭就跑。

  “……?”王武後悔了,他哪怕是得罪項英都該提醒的。

  賁赫卻是在那邊大喊:“少將軍,來不及整頓隊形了,還請下令部隊向丹陽的我軍移動!”

  項英在破罵呢,他下的命令是讓士兵跑過去,可是並沒有說讓士兵逃跑,前面的士兵要是原地防禦倒是能頂住片刻,那時候後方的部隊趕上去就能擋住,結果前面的士兵竟然還沒與敵軍接觸就潰逃了?

  小跑加速中的呂哲軍其實也沒有搞懂楚軍到底想幹什麼,不過他們倒是看得見敵軍自己混亂了,這時沖上去必定是一場輕鬆的追逐戰,霎時一個個發出歡呼聲加快腳下的速度。

  “哈!”何懌才不管楚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不但進城不存在障礙了,還明白剛來就能追殺楚軍殺,不由高吼:“加速,加速,追上去!”

  興奮了,呂哲軍的士兵爆發出更大的喊殺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1

第0308章 態勢逆轉

  自亂陣腳焉能不戰自潰?項英不明白,王武卻是清楚。

  說得好聽點,會稽郡這些人叫軍隊,實際上不過是一幫成軍不到十天的黔首,指望他們奔跑數十裡在某個地點彙集能辦到,可是跑了數十裡再形成攔截之勢純粹是想太多了。

  項英將一支成軍沒有多少的烏合之眾當成精銳之師在用,豈有不自行混亂的道理?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應該做的事情是趕緊向項柱求援才是,不然在呂哲軍的衝鋒掩殺之下,四萬部隊最後還能剩下多少真的不太好說。

  不止是楚軍沒有預料到形勢會演變成這樣,呂哲軍其實也沒有想過楚軍氣勢洶洶堵截會演變成自亂陣腳之局。

  何懌與諸多校尉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嗎?不會!他們哪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霎時興奮地帶著部隊追著楚軍一陣砍殺。

  牆頭草性質的舒道也沒想過楚軍會那麼不堪,在這種必勝之局下,他也沒可能放過立功的機會,甚至於舒氏這種武裝打起這種順風戰來表現得比南郡系的士卒更加的兇猛,慢慢的他們從跟在後面變成跑在前面,殺起楚兵來比南郡系的士卒更加的積極。

  漸漸撤出丹陽城中心的項柱由於後撤的方向是東南方還不清楚項英那邊的事情,他們撤到東南方向後就開始在重新整隊,也派出人手前往樹林砍伐樹木準備起營寨。

  無論是南下的泗水郡楚軍還是會稽郡楚軍,他們行軍時只攜帶糧草、帳篷等物而沒有攜帶構築營寨必需的木材,概因這年頭根本就不缺森林,軍隊每到一處獲取木材十分方便。

  東南方向與正在廝殺的西北方向被一座縣城擋住,項柱不是沒有聽到號角聲,不過以為那是城中心的呂哲軍在吹響號角,並沒有多想。他現在最關注的還是城中心的呂哲軍,深怕那支呂哲軍城己方部隊撤出休整的時候轄勝勢來攻。

  梅鋗是很想趁楚軍撤退追上去廝殺,可惜的是丹陽城內的部隊死傷太過慘重,基本是防守有餘出戰不足的局面,對於他們來說趕緊修補防線等待接下來的苦戰才是最重要的。

  一陣陣的號角聲從西北方向傳來,蘇烈當即跳了起來,哈哈大笑:“來了!”

  楚軍不會用號角作為傳達軍令的信號,且那號角聲根本就是呂哲軍的衝鋒號角波段,他們可不會像項柱誤判。

  “衝鋒的號角。”梅鋗心裡有點擔心:“那邊有楚軍正在攔截。”

  共尉一陣沉吟:“我與烈率騎軍前去接應。”

  梅鋗自然是同意的,他拱手說了句“小心”,隨後十分乾脆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哪怕是三萬援軍到來,丹陽的呂哲軍也就只有不到四萬的兵力,而楚軍的項柱還有四萬,城外攔截的楚軍也不知道多少,他們還是改變不了以寡擊眾的劣勢。

  騎軍還保有一千七百的戰力,他們雖然疲憊卻也知道出去接應勢在必行,稍微整隊一下又驅動戰馬在轟隆的馬蹄聲中出了營寨。

  躲在暗處的楚軍探子看到這一動靜哪有不報的道理?項柱得知城中心的呂哲軍再次出動,他此時也知道了丹陽西北方向敵我兩軍交戰了的消息。

  “不是讓英兒避免與呂哲的後續部隊交戰直接過來會合嗎?怎麼……”項柱哪裡知道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沒找到項英這支部隊?他深皺眉頭:“這邊士兵大多跑散,能集結起來前去接應的部隊只能拿出三千……”

  三千人在這種大戰中很難起到太大的作用,項柱不清楚西北方向的情勢,那邊的楚軍要是佔據優勢不會缺少這三千人,要是劣勢三千人去了沒有太大的用處。再則,他的麾下現在軍心不穩,手中的三千人是防備梅鋗所部的重要兵力,輕易調動不得。

  “來人!”項柱喊來傳令兵:“持我將牌,命項英率軍過來會合!”

  “諾!”傳令兵應命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是夕陽西下的傍晚,再有那麼一兩個刻鐘夜幕就將完全降臨,在這種夕陽如血的黃昏之下,三萬支援而來的呂哲軍追著四散奔逃的楚軍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戰場上的戰死者屍體是從西北一路倒斃到丹陽城邊,更有不在少數的楚兵見逃不了直接跪地乞降。

  一陣追逐,從西北方向而來的呂哲軍一直追著楚軍殺,他們已經快要完成佔領丹陽西北方向城外的作戰目標,其餘校尉在率軍繼續追殺楚兵,何懌卻是親自帶著人往城中趕。

  何懌進入縣城沒多遠,耳邊傳來了轟鳴的馬蹄聲,他剛要命令部隊備戰,蘇烈那大嗓門已經在喊叫。

  “是蘇將軍!”

  “是咱們的騎兵!”

  蘇烈也看到了何懌的身影,他遠遠就在問:“何懌,戰況如何?”

  何懌看到的是蘇烈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心裡詫異蘇烈怎麼會這麼狼狽,口中大聲回答:“我軍正在追殺四散奔逃的楚兵!”

  “哈哈哈!”蘇烈笑得豪邁:“好樣的!”

  蘇烈是該開心,委派何懌領軍能擊敗楚軍,說明他沒有看錯人。先前梅鋗和共尉沒有明說,可是蘇烈哪能看不出兩人是什麼意思,以至於讓他心裡覺得有點虛虛的,也異常沒有面子。現在何懌碰上楚軍,而且還戰而勝之,他覺得非常有面子。

  一旁的共尉也多看了何懌幾眼,何懌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相貌沒什麼英武的雄姿,有那麼點大眾臉。現在,共尉將這張大眾臉記在心中,一切只因何懌能戰而勝之。

  “烈,你與何軍侯回梅鋗那裡。我率騎軍趕去後方。”共尉說的後方是衡山郡那支軍隊,不是已經到了丹陽城下的三萬部隊。

  衡山郡本為共尉本部,共尉又是南下援軍的主將,雖說後面蘇烈成了主將,可是蘇烈依然覺得共尉前去掌軍才是最合適的,因此答:“派遣軍的主將是你,本該由你掌軍!”

  他們這支部隊有一個很符合這個時代的稱呼,那就是“派遣軍”,全稱是“衡山部與九江部聯合向會章郡派遣軍”。當然,呂哲不喜歡派遣軍這個字眼,因此給這支軍隊制訂的臨時番號是“兩郡聯合軍”。

  西北而來的呂哲軍與項英四萬楚軍的戰事已經進入尾聲,該追上殺的俘虜的全部逮到,追不上的再怎麼追都追不上,他們現下最該做的是與丹陽守軍取得聯繫,不能像平時那樣無休止的追殺。

  共尉帶著騎軍出現後,校尉亥等人很快看見旗號,舒道自然也來迎。

  “蘇烈、何懌等在梅鋗那裡。你們且整隊趕往城中會合!”共尉還是這支部隊的主將,自然有權利命令他們。

  舒道迎上去:“共統領。”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楚軍被我等一陣追殺,四萬楚軍潰散而逃。”

  “嗯?”共尉聽上去這一戰打贏好像全是舒道的功勞,他不瞭解舒道其人,再則是不清楚戰事經過,只有含笑說:“舒族長辛苦,尉自會向主上報功。”

  舒道要的就是這句話,臉上笑得更開心了。

  這場戰事根本就是楚軍不戰自潰,哪有誰的功勞最重的說法?校尉亥等人心下不喜卻沒有說話,雖然舒道的語言很狂妄,不過剛才在追殺舒道麾下的兵卒追得最凶,確實是砍了不少首級和俘虜了很多楚兵。

  共尉環顧一下正在彙集而來的本方士兵,士兵們腰間大多懸掛首級,押解而來的戰俘數量也是一隊一隊,看來這一仗確實打得不錯。

  四萬楚軍當場被殺死四千多人,被俘的楚兵也有兩萬的樣子,逃出去的楚兵大多跑沒了影子,只有三千餘人還在項英身邊。可以說,項柱的這支後續部隊還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就從作戰序列中抹去了。

  戰局還沒有經過彙報總結,他們自然是不清楚四萬楚軍被抹掉意味著什麼,共尉的心態還是戰局對己方不利的階段,梅鋗、蘇烈等等也還不知道戰局已經再起變化,而另外一邊的項柱看到項英只帶了三千餘人狼狽地過來,刹那間一口血就噴了出去。

  現在的項英似乎還沒有從慘敗中回過神來,是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他看到父親噴血,愣了一下才蒼白著臉跪下,顫抖著說:“孩兒辜負父親了!”

  項柱沒有擦拭嘴角的血跡,他臉色灰敗的問了一下戰事經過,聽完長歎一聲:“現在成了我軍兵力處於劣勢。”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十二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那些逃散的士兵不算在內,項柱父子手裡能用的兵力竟然只剩下不到兩萬,這實在是令人意料不到。

  “再戰已經沒有意義了。”項柱太清楚想要把逃散的士兵重新回攏起來有多困難了,他再次嘔了一口血,神色淒涼:“連夜撤兵吧。”

  到了這份上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只有趁呂哲軍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撤退,不然連最後的兩萬人都保不住,他們也有可能身陷在丹陽。

  家族勢力有一個特徵,家族子弟戰敗了責任都會推卸給非家族子弟的那些人,因此王武與賁赫肯定是要倒楣,項柱找了半天卻是沒有找到兩人。

  另一邊的呂哲軍將校們還沒有意識到勝勢重新回到自己這邊,他們構築防線的構築防線,該去聯絡的去聯絡,只是命人盯住項柱所在地楚軍的動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10:11

第0309章 興奮

  “楚營空了,項柱帶著兩萬楚軍殘餘連夜在逃?”梅鋗問的有那麼點驚訝莫名。

  何懌很肯定地點頭:“職親自帶人查探楚營,裡面已經是人去營空,連糧草和物資都沒有帶就跑了。”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戰情匯總,對一天內殺掉多少楚軍沒有數字,楚軍還有多少能戰的士卒也沒有一個概念。在他們看來,楚軍是連戰皆敗,可是應該還能聚攏起近五萬的部隊,畢竟在東面、南面沒有呂哲軍,項柱該能不受干擾重新找回那些跑散了的楚兵,哪能想到楚兵基本都是新兵,一旦跑了想再聚攏起來很難。這樣一來,他們哪能不對戰局的走向產生誤判?

  說到底,獨自領軍久了有大局觀的共尉不再,剩下的人無論是梅鋗還是誰,他們這些將領很少有獨自領軍的機會,極度缺乏一種掌控全域的經驗。

  舒道已經吃了一次甜頭,急問:“應該跑不遠,追嗎?”

  “先派人聯繫共尉,將項柱帶軍逃了的情報送過去。”梅鋗看了一眼舒道,又再環顧一下在場將校:“舒族長認為應該追,你們呢?”

  蘇烈想開口被何懌拉了一下,讓蘇烈用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何懌。

  “楚軍對本地的地形要比我們瞭解,再則夜幕中追殺敵軍異常兇險,要是中了埋伏就美了。”何懌壓低了聲音在勸蘇烈。

  幾位校尉都顯得比較猶豫,他們的部下是疲憊之軍,抱著疲憊的身軀連續作戰已經產生不小本不該出現的傷亡。

  梅鋗也在心中權衡著,項柱帶著兩萬人向東面逃,那裡是山嶺與森林遍佈的地方,項柱雖然敗了可是從戰事上的表現看來並不是不堪的人物,他們要是追的話中伏的幾率太大了。

  “我軍兵力只有不到三萬,楚軍雖敗,但是兔子被逼急了還蹬人,何況是能力本來就不差項柱?”心中權衡的梅鋗比較傾向於不必追了,這支楚軍敗走的方向是東面,顯然是要退回會稽郡,如果去追殺至少也要調動兩萬人,那麼丹陽的守軍就又會顯得捉襟見肘,他可是吃過一次缺乏兵力的虧了,不想再吃虧第二次。

  那邊與何懌小聲嘀嘀咕咕完的蘇烈開口了,他說:“項柱所部已經是驚弓之鳥,追與不追已經不重要。現下,我軍該做的是保證丹陽城不失的同時,派出一支部隊南下到長江渡口,與之前的駐軍加強對渡口的守護。”

  丹陽與長江渡口的距離是六裡,那裡有三千駐軍一直把守著沒有多少船隻的渡口,梅鋗一直沒有接到渡口被襲的回報,顯然項柱來了之後沒有出兵攻打那裡。

  項柱知道渡口的重要性嗎?顯然是十分清楚的。他不先去攻打渡口有很多原因,其一是渡口沒有多少船隻,其二是丹陽守軍比他想像中少。他估計是覺得丹陽守軍少能輕而易舉地拿下,之後再攻打只有三千駐軍的渡口沒什麼難度?

  現在再去猜測項柱為什麼不先攻取渡口已經沒有意義了,梅鋗猜測的方向也不對。項柱不打渡口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害怕呂哲本部發現這裡的動靜,畢竟渡口相當重要,呂哲不可能沒派人隨時關注,項柱擔心一旦呂哲發現這裡的情況會更改行軍路線,那樣一來項梁的佈置就要被打亂了。

  梅鋗看向了何懌,以梅鋗對蘇烈的瞭解,蘇烈沒可能會想到那些,而且剛才蘇烈與何懌交頭接耳梅鋗可是看在眼裡。

  何懌見到梅鋗目光看過來不由露齒笑了一下。

  “嗯,現在確保渡口安全確實重要,哪位袍澤願意帶兵前去?”梅鋗這裡的部隊可是分為三部,有本來屬於蘇烈的九江方面軍,有舒氏的武裝,更有屬於呂哲本部的駐軍。現在的兵力歸屬也比較雜,蘇烈的九江方面軍有一萬五千,舒氏那邊是一萬二,倒是梅鋗麾下只剩下三千不到。

  “我去!”

  有兩人同時出聲,是蘇烈與舒道。

  “那……就由烈去。”遲疑不是遲疑,就是個姿態,就和梅鋗剛才也就出於禮貌的問一下一樣。他怎麼可能把呂哲的重要退路交給不熟悉的舒道?會禮貌一問別沒的原因,概因他只是丹陽的駐軍官,不是什麼主將,沒辦法以命令形式發令。

  舒道是真的想去,用意是去露臉,讓呂哲親眼看到他可是盡力盡責在辦事。

  “哈哈!舒族長剛才已經立下大功,烈也該表現表現了。”蘇烈表現出來的是一副開朗憨厚的模樣。

  本來有些失望的舒道轉念一想也是,他的麾下在剛才一戰表現出彩,確實不缺少露臉的機會。

  “丹陽安危還要舒族長出力。”梅鋗說的慎重。他剛才有看到舒道臉色一變,做出了必要的安撫。

  “同為主上效力嘛,將軍太客氣了。”舒道見梅鋗與蘇烈同時在乎自己的想法,心裡不由感到得意。

  呂哲還沒開府建牙呢,他們互相稱呼的將軍稱號還真的就是一種客氣的互稱,誰都卵著一股勁在這場戰事中表現,其實就是為了在開府建牙的時候能得個好職位。

  丹陽這邊的危機解除,還在向丹陽急趕的呂哲並不清楚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差點成為必敗之局,他帶著部隊晝夜急趕,途中又遭受不斷不斷的襲擾,只有一次次的留下一些部隊清剿,反反復複的讓後面的部隊在打散襲擾的敵軍再自己追上來。

  遠遠吊在呂哲後面的項梁不但不清楚呂哲留下司馬欣等三萬人斷後,他也想像不到項柱率領的十二萬大軍會在一天之內戰敗。

  此時此刻,項梁帶著二十三萬大軍還是滿心的雄心壯志,他已經得到齊王儋的許諾,七萬齊軍十日之內就會南下,那樣就是接近四十萬的楚齊聯軍共同圍攻呂哲,覺得這一次呂哲必定是插翅難逃。

  大概是蘇烈帶人徹夜趕往渡口的時候,呂哲的先頭部隊也抵達長江南岸。

  兩支部隊的距離拉近,通信恢復通暢,呂哲總算是得知了丹陽發生的事情,那一刹那冷汗從他的額頭冒出。

  “好險!要是真的讓項柱拿下丹陽後果不堪設想!”呂哲有些心有餘悸,萬幸的是丹陽守住了,不但守住了且擊潰了項柱的十二萬大軍,不然有項梁的二十三萬人追著又有項柱帶著大軍在丹陽設伏,那時候他該面對什麼樣的局勢?

  既然已經清楚丹陽發生了什麼事,之前的變動似乎又該重新調整一下?

  “派人通知司馬欣,命他抵擋一日,隨後詐敗向丹陽渡口奔逃。”呂哲清楚不能讓司馬欣立刻後撤,不然會被項梁察覺不對,只有讓司馬欣敗,但也不能敗得太晚,不然項柱戰敗的消息必會傳到項梁耳裡。

  之前的定計是將項梁引來,隨後形成圍困之局,這也是那藏在會章郡東南方向七萬大軍會部署在那的原因。

  圍困從大方向來說並不固定是在哪,重要的是各支部隊能不能及時的抵達相應的位置。呂哲本部與衡山郡、九江郡的部隊會合,季布、桓楚的部隊從西面而來,早期藏起來的七萬部隊攔住東面,這樣一來北面、西面、東面的包圍圈就形成。至於南面嘛,項梁想從那裡逃也無所謂,南方可是有一條浙江,呂哲還巴不得項梁向南逃竄,在戰後呂哲也能節約點時間殺進長沙郡支援吳芮。

  吳芮的狀況非常不妙,撤到羅縣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喘息的機會就又被包圍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吳若從手握十多萬大軍掌控十分之八的長沙郡到只剩下一個羅縣,這個轉變實在令人有些目瞪口呆。

  到了這一地步,呂哲怎麼還能沒察覺到吳芮有現在的窘境是百越動手了?

  百越不是從蒼梧郡反攻,而是拿長沙郡的吳芮開刀,這裡有四氏的關係,其實也離不開項梁的慫恿,畢竟長沙郡才是廬江郡隔壁,蒼梧郡離戰場太遠起不到遙相呼應的格局。

  不過,關於項梁的因素呂哲並不清楚,他現在滿心思都是該怎麼把項梁給圍起來幹掉。

  “需要派人封鎖道路……”呂哲這段時間就是吃到通信斷了的苦頭,讓他連丹陽差點丟了都不知道:“長江和各條大道小道都要封鎖!”

  項梁看到司馬欣這支斷後部隊肯定會往呂哲已經支撐不住的方向想,畢竟留下斷後部隊的唯一解釋就是呂哲對此戰沒有信心了,所以斷尾求生。

  呂哲現在最迫切要做的是不能讓項梁走進陷阱前得知項柱戰敗的消息,唯有這樣才能勾引項梁猛攻司馬欣所部,想要快速地追上來。

  “還能製造謠言,散佈我已經知道丹陽失陷的消息,因此慌忙在尋找退路。”呂哲閉上了眼睛,心裡構思著一條條完善計畫:“還應該讓季布、桓楚提前出現在項梁身後,這樣一來項梁會更加相信丹陽被項柱奪取的可能性。”

  營造狗急跳牆的姿態好辦,該怎麼散佈謠言才是難事,不但呂哲親率的部隊要有一種不穩的假像,謠言該怎麼編織更是要有考究。

  “七萬藏軍也該立刻往東面移動。”呂哲睜開眼睛了,他的眼神談不上銳利,更加沒有所謂的深邃,有的只是一種計畫將要實現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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