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57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4

第0280章 登陸,穿插

  呂哲順江東流毫不費力地拿下了只有一千人駐防且沒有城牆的丹陽,五萬大軍留下三千人準備接應接下來還會繼續到來的三萬原秦軍所部,幾乎沒有什麼損失的部隊隨即開始南下。

  會章郡地形狹窄,近四萬七千人的部隊攜帶一個月的口糧南下,項梁大軍在前方戰敗的傳言開始流傳,這對會章黔首的震動非常大。

  項氏喜歡引導言論,呂哲會遭遇如此艱難的環境正是因為謠言滿天飛,他算是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登陸會章郡後就開始散播項梁戰敗的謠言,為的自然是讓會章郡亂起來。

  四萬七千部隊南下遭遇縣城就攻,路過鄉里就打,對於物資之類的東西基本是能到手就沒放過,黔首則是抽調出小股部隊押解著前去丹陽這個在長江沿岸的縣城,等待來回往返的船隊運輸回南郡。

  呂哲攻擊會章郡並不是為了佔領而來,他們是要切斷進入廬江郡的項梁大軍後路,一路搶奪物資也不是搶自民間而是官府。他十分清楚在這個時候戰爭打的就是人口,那麼將會章郡的人口強制性運輸回南郡也就成了必然。

  會章郡被強制運到南郡的黔首肯定是會不喜歡,畢竟沒人願意丟下土地與房屋等東西被強制遷移,不過呂哲堅信可以用待遇和時間來消除黔首心中的怨恨。說實話,哪怕無法消除這些黔首的怨恨,他對強制性的遷移也勢在必行,接下來可能是長久的戰亂,畢竟現在多搶一些項氏治下的人口就等於削弱一分,其實要是呂哲心狠就不該是能遷移則遷移,該是大肆殺戮,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會章郡的兵力大部分被抽調前去攻打廬江郡,留在郡內的楚軍不多,呂哲率軍南下幾乎就沒有遭遇什麼像樣的抵抗,兩天之內席捲了一百餘裡,部隊抵達會章郡首府章縣時,後續的三萬部隊也登陸進入丹陽休整。

  這三萬人中的兩萬一直在山都一線,一萬人是第一批被確認健康的士卒,後面還會有第二批大約兩萬人。

  章縣作為會章郡的首府新楚倒是在建立城牆,呂哲率大軍逼近的時候城牆還沒有建好,看見的是大部分挖好的地基,一些地段的城牆最高才建立不到兩丈。

  既是在修建城牆,那麼民玞的數量肯定就多。章郡原本有五千駐軍,後面呂哲率軍逼近時民玞中又被武裝起五萬人,所以呂哲到來時看見不但是亂糟糟的工地,還有擠在一塊手中拿著千奇百怪工具當武器且穿得花花綠綠的敵軍。

  “我們不是要切斷項梁十五萬大軍的後路嗎?怎麼變成了來攻城掠地?”司馬欣是滿腦子的不解,他低聲在問混熟了的娩杓。

  娩杓啊?這個南郡的民政總管會出現在這裡還不是因為要將會章郡的黔首大量遷移到南郡,現在負責南郡民政的是蒯通這個在遷徙南郡北境黔首中表現出不俗能力的人。

  “主上的心思豈是杓能猜度出來的?”娩杓心裡其實比較糾結,他在南郡幹得好好的,十分享受不用四處奔波作戰的生活,可是一個調令就讓他離相對安逸的生活遠去,來到會章負責強制遷移人口和與會章豪族、氏族接觸。

  接觸?接觸個屁啊!娩杓就是負責對那些有資本的人威逼利用,讓這些人搬到南郡,不願意搬那就拿出相應的代價。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辦的差事,豪族之所以是豪族那就是在當地有大片田地的氏族,那麼他們怎麼肯搬遷?所以他幹的最多的就是利誘不成之後進行勒索。

  會章郡在其它郡縣暴亂時並沒有被波及到,這也就意味著期間基本是沒有受到什麼損失,項梁牽頭複立楚國的時候豪族、氏族們倒是被分攤了一些叫什麼“複國金”的賦稅,不過損失也不大。

  這一次呂哲率軍前來,會章郡的豪族、氏族們才叫倒了血黴,不肯遷移就要拿出財帛、糧食買平安。不拿出?片刻之間就有大軍前來圍住,再不拿就等著士兵沖進來自取。

  現在可不是鄉間堡鄔林立的時代,豪族、氏族們說直白點就是一些有土地、有財帛、有壯丁的宗族體系,面對大軍時想頑抗基本是不可能。他們不想被滅只有遷移或者拿出財帛買平安,索性的是呂哲不是太離譜,而娩杓處理起來也比較圓滑,倒是少了讓這些人搞什麼魚死網破的決心。

  呂哲要是想玩陰狠也不是不會,在現代信息量那麼大的年代,他接觸過知識還少嗎?這樣一來豪族、氏族們就慘了,他們除非是願意遷移,不然拿出糧食、財帛後還要寫下投誠書,所以才會說倒了血黴。

  登陸會章郡之後,呂哲強征了不少船隻,現在那些船隻正和本來就有的船隊來回運輸人口以及財帛回去。

  從竟陵到丹陽單程足有六百里,船隻順流而下用時需要四天左右,逆流而上卻是需要五天多,那麼來回也就是九天。

  呂哲率軍來會章郡首府章縣的用意還不清楚嗎?就是從竟陵到丹陽的來回用時較多,為了順利完成大戰略需要敲掉章縣這個會章郡首府,為計畫的完成打下基礎。

  沒有什麼陣前喊話,也沒有什麼戰術迂回,戰鼓聲中兵卒列隊,號角聲中大軍衝鋒,一個衝鋒講五千駐軍沖得七零八落,那些臨時徵召起來的民玞根本還沒接觸就自己崩潰四散而逃,整個作戰過程的用時還不到半個時辰。

  司馬欣再次鬱悶了,他本以為呂哲會召開戰前會議,也並不覺得章郡會那麼好打,沒想到呂哲的不按牌理出牌再次來了個輕易獲勝。

  “能有多複雜呢?除了那五千身穿土黃色戰袍的人是士兵,其餘都是臨時徵召的青壯,面對這樣的軍隊就是需要不給他們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趁我們新到他們還暈懵著的時候直接打,這才是最正確的進攻方式。不然等他們回過神來,組織起來的民玞也有了建制,那就真的是一場消磨戰了。”呂哲的語氣很淡。

  “……”司馬欣愣神了,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用兵手法,仔細想了想還真的是那麼一回事。他看到己方的士卒只在追殺身穿土黃色戰袍的人而對那些潰逃的民玞不理睬,虛心問:“征南將,那只殺敵軍士兵,不追擊民玞是為了什麼呢?”

  呂哲答:“很簡單,因為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也因為不能激起那些民玞的拼死之心。”

  這些道理司馬欣其實都懂,他做這幅姿態不過是滿足上位者被求教的虛榮心。可以說,司馬欣領兵作戰或許不怎麼樣,但是他的為人處世比較圓滑,不然也不會短短時間內與娩杓混熟。

  擊潰、追殺,派人進去喊話和張貼佈告,娩杓被保護著進去進行又一輪的勒索,至於戰後治安的維持什麼的呂哲根本沒有去幹。呂哲不是來做好事的,來到會章郡做的就是破壞,最好把整個會章郡攪亂,留給新楚一個爛攤子。

  大軍戰後駐紮,快馬賓士前往丹陽讓得到一天休整的三萬秦系士卒過來,在章郡呂哲又耗費了兩天的時間。

  等待兩支部隊會合,呂哲再次留下五千部隊在章郡,給予的命令的是等待娩杓辦完事之後自己退往丹陽,配合早先留下的三千駐軍鞏固丹陽,他自己則是率著七萬二千部隊繼續南下。

  呂哲自覺這麼樣做還是比較粗糙了一些,更好的策略是在會章扶持一股力量,讓這支被扶持起來的武裝成為項梁的肉中刺,可是這樣做需要大量的鋪墊,他是為破壞和切斷項梁大軍而來,基本上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在章縣以南區域,呂哲已經沒有在做遷移人口的事情,對豪紳、氏族的剝削也停止,他們又花了一天的時間,也即是桓楚得到季布這支援軍後抵擋增加到二十萬(沒算損失—)兵力的項梁的第六天,呂哲所率的部隊再次攻下歙縣這座項梁在後方的儲糧地。

  按照呂哲事先的安排,桓楚得到季布後會再次得到五萬的援軍,既是總數十萬的部隊將配合桓楚七萬部隊做正面的阻擋。呂哲並不知道主戰場現在的情況,但是在他想來有了十萬援軍桓楚想要戰敗估計沒那麼容易?

  在歙縣立下腳根後,斥候的偵查開始傾向於主戰場周邊,同時浙江一線的船隻也被大量的收集,這是在為下一步計畫做好基礎。

  到目前這個階段,呂哲想做的基本已經做到,他也明白自己的行蹤必定已經被項梁發現。

  這一次會這麼輕易達到戰略目的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只是利用項梁對水系的不重視,用長江作為跳板突襲登陸,畢竟在現下的人想來戰爭是有分前線和後方的,並且利用水系投送兵力有人做過但是距離沒那麼遠兵力也沒那麼多,呂哲算是為當下的人上了一課?

  歙縣一下,雖然還沒有完全切斷項梁的後路,呂哲現在距離主戰場不過才三十裡,算是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既定的戰略目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1章 欲哭無淚

  呂哲率軍跑到會章郡去了?

  會章郡北鏡區域各縣淪陷,呂哲軍在大肆掠奪和遷移人口?

  有很多豪紳、氏族投靠了呂哲?

  剛開始得到從後面發來的緊急彙報時,項梁對於呂哲不吭不響出現在會章郡根本就不信,認為是朝堂上的政敵害怕他擊敗桓楚拿下廬江郡名望更盛。

  後面秣陵、江乘、章縣等先後傳來淪陷的彙報,項梁依然有些不相信。之所以不信是不明白呂哲可能悄聲無息地殺進會章郡,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有點不妙的感覺了。

  項氏複立楚國,算是對新楚有大功,後面擁立熊心更是具有擁君的滔天功勞,按理說項氏該是楚國的大英雄更是熊心的大恩人。

  可是呢,項氏太強勢,對權勢的掌握也太龐大,吃相又太難看了,功勞什麼的因為這些因素被沖淡,反而給人一種霸道和想取而代之的感覺。

  新楚不止有項氏,還有宋義、丁公、景駒等人。這些人不如項氏實力強大,但是他們在民間的名望並不低。他們是想要恢復王權的一幫人,亦是項氏在朝中的政敵。

  項梁製造謠言讓秦軍南下攻打呂哲,為的就是牽扯住呂哲的力量,他需要擴大新楚的地盤來增加自己的民望,壓服那些本事沒多大廢話非常多的不服者,那麼九江郡、廬江郡也就成了擴張的目標。

  九江郡沒有並誰統一,勢力眾多之下戰亂不止,項梁覺得想要拿下九江輕而易舉因此暫時放開,認為即將被桓楚統一的廬江郡若是不早平定會是大患,所以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就確定下來了。

  種種的情報證實秦軍果然南下攻打呂哲,而且一來就是十五萬秦軍,按照項梁想來呂哲哪怕是成功的扛住了秦軍的南下,呂哲軍和南下秦軍的較量起碼也應該在三個月以上。

  三個月足夠項梁對付還沒有整合好廬江郡力量的桓楚了,他帶著雄心壯志與大軍出征,抵達廬江郡邊界的時候桓楚也出戰了。

  現下的力量多一分都是寶貴,能壓服而不損失是最好的結果,因此項梁做出拉攏桓楚的最後努力。

  桓楚回應了,他表現出一副猶豫不決的姿態,回復說給予考慮的時間。

  十五萬對七萬,乃至於是二十萬、二十五萬對七萬,項梁對自己的信心很足,他帶來的軍隊都換上了戰國時期楚兵的制式戰袍,雖說還有近六萬缺少兵器,可是也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在項梁想來桓楚一直沒有得到發展,哪怕是有七萬也是一幫連戰袍都無法統一且兵器不足的烏合之眾,桓楚不想滅亡只有臣服,再則同為舊楚之臣,拋出次將軍官職和上柱國爵位,桓楚有臺階該是會屈服,那麼給予幾天時間考慮也沒什麼,畢竟現在唯一有實力的呂哲可是被秦軍牽制住,可沒有誰能來救桓楚。

  項梁從某些方面來算計是正確的,至少呂哲沒有解決南下秦軍之前沒人有足夠的實力援救桓楚。他自信,他勢在必得,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桓楚沒有拒絕的機會,只能回到楚國的懷抱,好好的當一個沒什麼實權的次將軍。

  項梁的細作一直在傳回呂哲軍與秦軍交戰的資訊,雙方在漢水邊上打打停停,雙方正確傷亡數字該是有那麼兩三萬之間?

  然而,是在什麼時候呢?事情開始有了轉變,呂哲早不封鎖玩不封鎖,與秦軍交戰的時候進行封鎖,細作傳回消息的難度越來越大,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甚至是斷了消息,讓項梁無法得知呂哲與南下秦軍交戰的資訊。

  再一次得到情報是在項梁對桓楚一拖再拖感到不耐煩的時候,那個消息十分的令人難以相信,呂哲竟然丟下秦軍率軍南撤?這也太荒謬了一點吧!更荒謬的是秦軍待在原地既沒有追擊也沒有繼續南下!?

  項梁想不通,但是他知道事情有變化了,那個消息傳回沒有那麼容易,是死了近二十人才傳回的,帶著鮮血的情報。他開始對桓楚進行警告,給予三天內必需做出回復的最後通牒。

  後面又有消息傳回了,資訊變成了呂哲有部隊穿插衡山郡往廬江郡而來的情報,項梁不解啊,南下的秦軍怎麼不進攻呂哲了,為什麼會任憑調動軍隊,難道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南下攻伐嗎?

  項梁沒有遵守約定的三天時間,在他看來任何承諾連屁都算不上,屁還能污染空氣,承諾不過是張張嘴巴的動作。

  打,必需打,項梁也必需想個策略應對呂哲派來的援軍,那麼由侄兒項籍率領的五萬後續部隊就不必那麼快與主力會合了。

  項梁是一個隻會玩陰謀詭計的人嗎?其實他不止會玩陰謀,出身於武將世家的人哪怕是耳濡目染也會有相應的帶兵能力,差別就是能力多強而已。

  到了這個地步,項梁打桓楚需要有個度,既要快點把呂哲派來的援軍引到戰場,又要盡可能的設下埋伏,最好是一出現就把呂哲派來的部隊給擊潰。

  呂哲派去的是季布,若是以前那個魯莽的季布,就那麼不管不顧的一頭撞進去,項梁還真的有可能利用埋伏起來的項籍五萬所部將季布五萬人吃下,可是季布帶兵風格變得小心翼翼,發現項籍的埋伏部隊後竟然……竟然後撤了!

  引而不發才是最可怕,項籍的部隊曝露,曝露之後又沒有達成作戰目的,項梁先期的佈置算是被引了出來。

  季布短暫的後撤之後開始整軍,五萬之中的兩萬戰兵在戰鼓聲中排列隊形,長矛兵在前,藤甲兵作為第二梯隊,樸刀兵和持盾長劍兵作為左右兩翼,餘下的輔兵性質被排在最後面。一個不是那麼規範的品字形戰陣在項籍率軍追來的時候已經擺列完畢。

  十三歲的項籍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他被教育得最多的不是兵書戰策,大部分是作為貴族該如何如何,然後是恢復楚國榮光該怎麼樣怎麼樣,其餘基本是在打熬身體練習戰技。

  受到的種種教育讓項籍變得驕傲,這可是一個註定會成為貴族且擁有恢復楚國榮光的男兒,面對五萬擺佈好陣型的敵軍,他很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用著還沒變聲的嗓音大吼“進攻!”,一人一馬當先衝鋒。

  一個只有十三歲的人啊,之前最喜歡做的就是抱打不平,因此有了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名聲,就是這麼個人馳騁著“哈哈”大笑,帶著五百騎率先撞進季布剛剛擺列好還沒有再次整隊的戰陣,冒著箭羽衝鋒而上槍挑三四人為其餘騎兵打開缺口,還真的就帶著在箭羽中生存下來的近四百騎沖進了軍陣。

  “好猛!”季布看著那個騎馬左沖右突的身影讚歎。

  第一道軍陣缺口不是太大,若是季布不管不顧卻是不行,他能選擇的就是讓軍陣裂開,讓騎兵更為深入,然後用足夠的人數去淹沒、去讓騎兵失去機動性。可惜的是季布有那麼做,但是缺少軍陣操演的大軍反應遲鈍,項籍又不是腦子只有肌肉的人,又死了近百隻餘三百騎左右的騎兵沒有深入只在第一道軍陣肆虐。

  騎兵殺入,軍陣無法再保持完整性,後面跟上的楚軍步卒對著缺口一陣猛攻,再次將缺口變大,而這個時候季布總算是命令左右兩翼的兵力像是鉗子一般地從兩邊合圍上來。

  十三歲的項籍真的很猛,他在站陣中已經槍挑數十人,騎馬前沖時無論前面有什麼都是像豆腐一般地被切開,身後的騎兵依靠他作為前錐不斷地穿插,不斷地鑿穿,其勢無人可擋。

  無法阻擋,季布就選擇不擋,他索性就讓中軍與楚兵混戰,極力地控制左右兩翼的兵力殺傷楚軍的步兵,等待左右兩翼完成合圍,到時候那股騎兵無論怎麼勇猛都是甕中之鼈。

  戰事的態勢變成了楚軍在中軍佔有優勢,呂哲軍則是在左右兩翼大量的吞吃楚軍的兵力。

  這邊在廝殺,項梁與桓楚的戰鬥也進入白熱化,楚軍攻進桓楚的第三道營寨正在與守軍殺的難解難分。不過吧,桓楚需要用所有兵力來抵抗,佔有數量優勢的項梁卻是還有餘力。

  項梁調出四萬部隊支援項籍,而在這時候差不多是季布快要完成合圍的那一刻,親自帶四萬援軍支援項籍的項梁看到呂哲軍快要完成局部合圍差點亡魂大冒。

  剛剛舉行完冠禮的項籍是項氏主家的唯一獨苗啊,怎麼能夠有所損傷?項梁第一瞬間做出的決定就是快點把快要身陷重圍的項籍救出來!

  這一場作戰在季布看來有那麼點莫名其妙,那個勇猛的小子似乎沒有去指揮過部隊,只顧自己在中軍位置殺得興起。他懷疑那小子根本就沒想過要是部下死得多了無力突進,那麼這小子攪亂中軍有能有什麼用?

  項梁率軍趕來,季布也是見好就收,收縮兵力的同時項梁也達到了救出項籍的目的,兩幫人相處後退一段距離,留下的是滿地的屍體和傷患。

  拼殺得暢快的項籍見到項梁的第一句話是說:“叔父,怎麼撤兵,應該一鼓作氣幹翻他們!”

  項梁欲哭無淚啊,他初步看了看,不到半個時辰的拼殺,項籍五萬部下沒了將近兩萬,而看對面又在整頓的軍陣,呂哲軍至少還有四萬以上,也就是說項籍爽快的代價也太大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2章 新的發現

  是真的,呂哲真的率軍出現在會章郡,且之前傳來的資訊也沒有錯誤,章縣以北的區域皆盡失陷,最可惡的是呂哲竟然在掠奪人口和財帛!

  項梁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了,呂哲分明是從長江乘船東向在丹陽登陸,然後席捲了章縣以北的地區。

  原來戰爭還能那麼打,只要有足夠的船隻就能大規模的運兵進行登陸襲擊?項梁心裡變得哇涼哇涼,會章郡和會稽郡都處於長江的下游,豈不是說以後水戰的幾率會大大增多,他們處於下游不是要處在劣勢?

  水戰啊,春秋戰國以來基本是沒怎麼打過,人們還沒有將長江視為天險,只是覺得有那麼一條江和那麼多的水系支流運起東西來很方便,歷來的戰爭也沒人去在長江之上佈置戰船,概因長江實在是太長了。在如今生產力之下戰船數量不多,綿長數千里的長江實在是讓人想防也不知道該防哪裡,因此也就沒發生過像樣的水戰。

  利用長江運兵其實不是呂哲專美於前,事實上秦國攻佔南郡、黔中郡就是利用長江,在巴蜀建造數量龐大的船隻,而後順江而下迅速地佔領了楚國的兩個郡。

  按理說楚國已經吃了一次虧了,項氏雖然是原楚國的二流貴族怎麼也該知道那段歷史,桓楚防備呂哲都知道在長江等水系拉起鐵索、網之類的障礙物,項氏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項梁還真的就沒想到呂哲會從長江運兵展開襲擊,這實在是……

  前前後後打了近十天,最先得到呂哲殺入會章郡是在三天前,考慮到消息傳遞的延遲性,項梁認為呂哲殺入會章郡的時間應該是在四到五天之前。

  會章郡的兵力要麼是被調往泗水郡要麼是抽調來打廬江郡,項梁能夠想像的出來,沒有多少兵力的會章在呂哲的肆虐下會是一幅什麼樣的模樣。而最令人擔心的是呂哲是不是已經進軍到歙縣,那裡因為是後方只佈置有五千的駐軍,歙縣一失不但糧食沒了大半,殺進廬江郡的二十萬大軍後路也要被斷!

  往往是越怕什麼就來什麼,歙縣真的被呂哲攻取了,那裡的二十萬石糧食成了別人的戰利品。二十萬石啊!那可是項氏辛辛苦苦收刮小半年才集中起來的糧食,占了項氏糧食總量的十分之三,聽到這個消息的項梁胸口一悶呼吸有些不順暢。

  “叔父!區區不到七萬敵軍罷了,給羽兒八千子弟兵在內的五萬兵力,侄兒重新奪回來便是!”項籍……好吧,年紀輕輕的項羽高聲呼戰。

  不得不呼戰啊,聽到會章郡被襲,項梁已經不止一次的召開會議商討撤兵,只是桓楚的軍營攻打了那麼久,哪怕是有呂哲派來的五萬援軍,桓楚營中的兵力在連續的消耗中至多也只剩下八萬,而他們可是還有將近十二萬人。

  桓楚建立的營盤在連續的作戰中基本已經爛了,不再有營寨該有的防禦力,且桓楚軍中不斷發生騷動,很明顯是內部不穩。

  幾次的兵變讓項梁都抓住機會給予桓楚軍重創,有那麼一次項梁還與背叛桓楚的將領打了裡應外合,這才將原本拉開的戰損比給拉了回來,不然項梁連續的進攻中損失了六萬,而桓楚才不過死傷四萬多人。

  現在雙方的戰損比是項梁沒了差不多八萬,其中的兩萬是在項羽手中丟掉;桓楚原本只剩下三萬人後面得到呂哲五萬援軍。

  季布與項羽一戰,五萬南郡援軍只是中軍被攪亂,兩翼卻是絕對的占優,五萬援軍死傷不過才四千餘人。

  “項籍聽著叔輩們說著就是!”項梁還是有點惱火的。他的這個侄兒很有勇力,可就是讀不進半點兵書,結果好了,領軍作戰哪有自己圖著爽快只顧著殺殺殺,軍隊沒有指揮在旁任人宰割,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一丟就是丟了兩萬人。

  “叔父啊,侄兒……”項羽被項梁眼睛一瞪,有再多的話也得吞回去。

  桓楚已經沒有地形優勢,原本的廬江軍經過不斷的廝殺,不斷的有人兵變和背叛,可以說桓楚自己的兵力基本是廢了。

  季布率軍來援,兵力經過一戰之後不足五萬,且項梁能看出援軍中較為能打的應該只有兩萬人,餘下的三萬該是輔兵的一類?

  桓楚的兵廢了,呂哲的援軍只有兩萬能打的,這也是為什麼項梁猶豫該不該撤兵的原因。

  “我已經派人通知泗水郡的部隊回援會章郡,會稽郡也通知立即大肆徵兵。”項梁必需要快點恢復兵力,同時他也在部署大軍後撤的退路。

  會章郡是沒法走了,可是也不看看他們所在的位置?這邊不止可以從會章郡的這個方向撤退,佈置一下直接撤入會稽郡也並不需要繞路。

  撤軍並不是喊一聲“撤”就能撤,特別是身後有一支敵軍的時候。項梁無論是不是要撤退都要將後方的兵力集結起來,最好是開到呂哲本部大軍的三十裡之內,而後在廬江郡的這支部隊才能動起來,在此之前不管不顧的撤退才是最不明智的。

  “泗水郡的兵力需要十天才能抵達會章郡收復失地。”項梁略略有些疲憊,“會稽郡的先頭部隊三天之內就能靠近戰場。”

  情報再次不對等了,泗水郡的援軍要來到會章郡必需經過九江郡,而項梁並不清楚九江郡有呂哲留下的蘇烈等一萬部隊正在配合舒氏構築防線。簡單點說,楚國在泗水郡的這支“存在部隊”想要成為有用的兵力,至少是要先突破呂哲在九江郡設立的阻擊線。

  “項公,會稽各縣半月之內徵兵十萬不成問題,只是……兵器?”說話的是一個接近五十歲的人,他身上穿的不是戰袍而是文士服,名叫共敖。

  對的,就是共敖,他是共尉的父親,不過卻是身在楚國,目前是楚國的咸尹,也就是掌管諫議的官員。

  項梁不知道共敖的兒子共尉身在呂哲那一方嗎?不!項梁自然是知道共尉是呂哲的手下,但是他也正因為共尉是呂哲的得力部下才會重視共敖,這一次攻略廬江郡如果順利,兵逼南郡後共敖對大事很重要,正是要靠著這層關係將駐守衡山郡的共尉拉攏到自己這一方。

  兵器?現在除了秦軍又有哪支部隊不缺兵器?哦!可能呂哲也不是那麼缺乏兵器,因為南郡原先就是治金大郡,聽說呂哲在短短半年內又新起了二十多座越城,甚至有餘力支援桓楚和一個叫吳芮的傢伙。

  “趙國有支援了一部分,泗水郡的援軍歸回,只會稽郡徵募的將士會有兵器。”項梁治下其實也有不少治金的工坊,可惜的是起兵時日尚短未能整合,楚國又是一個宗族的社會體系,項梁還沒有能夠完全的利用起來。

  會稽的龍家,也就是龍且的家族,他們就是一個治金的大族,掌握了比較先進的制鐵技術,八千子弟兵中的兩千餘人身上的鐵甲和手中的鐵質兵器就是出自龍家。

  共敖“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他其實是熊心的那一系,與宋義、丁公等人的理念相同,不過也覺得項氏雖然囂張跋扈了一些卻是楚臣,項梁出征在為楚國光復各郡不該危難,因此項梁一召喚就隨軍出征。

  共尉身在呂哲軍中,而似乎還是那個什麼三大統領之一?這些共敖也是在四個月前才得知。這一次項梁邀請他共同出征,他也明白項梁的用意,說實話要是有機會他還真的會讓兒子共尉歸回楚國,只是一直沒能和共尉聯繫上罷了。

  “那麼……繼續攻打營寨的同時,調出部隊提防後方的呂哲這個決議算是通過了?”項梁深深地看了共敖一眼,眼角餘光發現一旁站立的陳平嘴角扯了一下。

  陳平是下意識的在冷笑,進入廬江郡的大軍損失將近一半,項梁後路有敵軍虎視眈眈,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果斷拿出決議,猶猶豫豫不說還想貪心地吃下桓楚?他覺得項梁太貪心不足了,既然都把桓楚打殘了,後路有威脅該是丟下不成威脅的桓楚回軍與之呂哲攻防。

  “陳平!”項梁的語氣很威嚴,“你有話說?”

  陳平心裡一顫,楚國……哦,這支楚軍是項氏的私軍,楚國朝堂也是項氏的一言堂,楚國上下無人不畏懼項氏。現在項梁用明顯不悅的態度在問話,他哪裡不清楚剛才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惹到項梁了?

  “主上英明,小人只是想到呂賊膽大妄為的深入我方腹地,即將成為主上的甕中之鼈為主上感到開心。”陳平小心翼翼地回答。

  項梁愣了,“是啊?要是桓楚還有反撲的能力,那我軍是被兩面夾擊。可是桓楚已經廢了,這邊只有呂哲派來的五萬部隊,那麼西面就等於沒有太大的威脅。”他心裡急速地思考著,臉上漸漸有了笑容,“軍中糧草也能吃上三個月。”被這麼一提醒,好像真的像那麼回事,“那麼等待泗水郡援軍和會稽郡都來了,呂哲不真的是成了甕中之鼈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3章 甕中之鼈?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啊!

  呂哲想要前後夾擊項梁,那是建立在桓楚擁有一戰之力的前提之下,如果桓楚無力再戰還談什麼前後夾擊,那時候身在會章郡的呂哲被三麵包夾,到時候到底是誰在夾擊誰?

  項梁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覺得興奮,看陳平的目光也就越來越欣賞,霎時大喝“好!好!好!”,擊掌之後大笑幾聲,而後雄厚有力:“陳平建言有功,賞金百鎰!”

  “謝主上賞賜!”陳平彎腰致謝,聲音興奮開心,低下的腦袋上卻是非常詭異。

  陳平剛才的話不過是擔心項梁處置腦袋急轉的言語,沒想到項梁一聽會產生那麼多的思考,而似乎還真的覺得這是一個絕好機會?他覺得項梁這是情急之下抓住稻草拼命一試了!

  呂哲能短短半年發展壯大不像是一個愚蠢的人,既然敢率軍深入會章郡包抄項梁後路不該沒有經過詳細的思考和部署,陳平猜度呂哲並不會只依靠桓楚和區區五萬援軍就像包夾項梁二十萬大軍,那麼肯定是還有後手。

  “該不該提醒?”陳平猶豫了,“有功只是賞賜財帛,官爵未升。果然非項氏親族想在楚國出頭千難萬難……”,他覺得自己不適合再說話,不單單是因為項梁賞賜不明,還因為項梁正在興頭上,剛才還在說什麼甕中之鼈,改口提醒必然會惹怒項梁,還是決定閉嘴為妙。

  在座的將校文官也在思考著,果然不是沒人思考到許多,當下就有人發問:“主上,呂賊不會只派五萬援軍支援桓楚吧?”

  項梁不笨啊,他當然覺得呂哲不會只派五萬人支援桓楚,他自信的一笑:“我決議對桓楚的營寨發動總攻,這一次八千子弟兵也一起上!”

  援軍?呵呵!後面還有援軍又怎麼樣,只要在新的援軍沒有來之前徹底擊垮桓楚,那麼就算有援軍再來也沒有立足之地。

  項羽立刻站起來:“叔父,侄兒請戰!”

  項梁沒有馬上回答,他還在思考該佈置多少兵力提防後方,同時項伯能在什麼時候率領會稽郡的援軍趕到。

  想要達到某個目的什麼時候都會有風險,但是風險往往代表著機會,項梁知道留在原地危險,可是呂哲率軍深入會章郡就不危險?他覺得一個年紀不過二十的賊娃子都敢冒險,他身為項氏家主,堂堂大將項燕的兒子,會不敢直面危險嗎?

  桓楚的軍隊廢了是事實,呂哲派來的援軍有多大的戰力未知,還會有多少部隊到來也是未知。項梁倒是知道呂哲帶入會章郡的軍隊該是有七萬左右,不過攻打了那麼多縣該是兵力會分散吧?泗水郡會有五萬左右的援軍會南下,會稽郡不算新招募的新兵也會有四萬人過來,而他的主力還有十三萬,總數就是二十二萬。

  泗水郡的五萬大多是在泗水郡招募和收攏的兵力,而泗水郡全部的數量也不是五萬人,該是十一萬,一直以來算楚國的總兵力並沒有將泗水郡的部隊算上。統領泗水郡的人叫項柱,乃是項燕的第五子。

  二十二萬對付呂哲的十二萬?不!應該不止是十二萬,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

  楚國需要彙集兵力,呂哲不也是需要彙集兵力?項梁身邊至少還有十三萬,呂哲親率的部隊不過才七萬。

  “封鎖長江……”一定要想盡辦法封鎖長江,項梁不再猶豫了,他要賭,賭能夠將呂哲困在會章郡,“也派人通知在譯籲宋那邊的項樂,讓他無論如何在十天內說服百越眾酋長!”

  項樂,項燕的第三子,他一直都在百越那邊,為的就是保持與百越的聯繫,既是穩定楚國的南方也是想要說服百越繼續進攻呂哲,可是一直以來譯籲宋都沒有答應出兵。

  百越總人口也不過才一百多萬,而且百越的部落也是四分五裂,長久以來一直沒能結成一股繩。南郡和黔中郡幾戰中損失了將近八萬的青壯,對於只有一百多萬人口的百越來說八萬青壯的損失真的可以說是非常慘重,因此譯籲宋是恨透了呂哲卻也不敢輕易地再次北侵。

  項權,項燕的第四子,他與韓信(韓王信,不是那個韓信)身在匈奴那邊,這次攣鞮頭曼準備南侵正是受到項權、韓信、陳余、田廣等人的極力蠱惑。

  項氏一直在圖謀,像是躲在陰暗處的毒蛇在盯著秦國,可惜的是主事人範增死了,眾多的佈置沒有了牽頭人威力沒有顯現出來,不然局面不該是這樣子。

  除了項梁、項伯、項柱、項樂、項權之外,還有一個項楫在四處的奔波之中,不過項燕長子項超(既項羽和項莊的父親)卻是跟著項燕一塊戰死了。

  項氏一門從某些方面來說真的是人才濟濟,本來該是起兵之後擁有大好局面,現在面臨這樣的格局怎麼能夠接受?

  “攻,羽兒你為正軍前鋒,項它(項樂之子)、項萊(項柱長子)二人隨同羽兒。”項梁拿出足夠的魄力:“八千子弟兵,兩萬正軍,由你三人帶著中央突破!”

  項羽大喜,十六歲的項它和十八歲的項萊也一同站起來應“諾!”。

  項羽為什麼年紀會比項它和項萊小?同一氏族,幾個月大的孩童是十幾、二十幾、三十幾歲的人長輩比比皆是,項羽晚生幾年又有什麼值得奇怪?

  項梁之所以敢派項羽出戰並不是智昏,項羽作戰起來喜歡丟下軍隊自己衝殺沒錯,是一柄尖銳的錐子,在往常無人在旁輔助會誤了大事。他派項羽出戰,自己則會在後面指揮大軍,這樣一來項羽指不指揮部隊也就沒有關係,他需要的就是項羽盡力的衝殺!

  那邊項梁在安排出戰事宜,另外一邊季布也在與桓楚商議事情。

  此時此刻的季布真的是感到難以置信,桓楚與項梁對上之後四天內沒了三萬多兵力,後面更是兵變連連,這樣桓楚還能繼續作戰,搞得季布都不知道是該覺得桓楚厲害還是管制部下無方。

  戰時兵變啊,這是足以讓一支軍隊從內部崩潰的大事,桓楚能在不斷兵變中抵禦項梁,能說桓楚沒有能力嗎?可是有能力軍中又怎麼一直出現兵變?實在是不好判定了。

  桓楚有苦說不出來,楚軍的建制就是這個樣子了,順風戰的時候那些右領打得比誰都兇狠,遇到不順為了保存實力抗拒軍令是常有的事,項梁連續進攻早就把那些右領的銳利打沒打怕了,桓楚再不斷強硬右領帶兵作戰,砍了不遵命的右領,能不引起兵變嗎?

  “也就是說桓公手下能用的兵卒只有一萬三千多,餘下那些人非但不是助力還隨時可能反水?”季布也有目瞪口呆的理由,他也是楚人,可是呂哲軍中楚人不少,沒出現過抗拒軍令的事情,軍中兵變更是不用想。

  與是什麼人無關,並不是說楚人才會這樣,而是制度的關係,以前季布或許不懂,在擁有嚴明軍律又有強力約束的秦軍樣板軍中待久了,現在的季布卻是一想就搞明白了。

  桓楚臉色不好看,他覺得會造成這種結果還不是季布遲遲不率軍來源?要是一早就有援軍,戰事雖然可能依然不順,但是至少不會搞得眾多部下心理崩潰。不過他無法說什麼,只能繃著臉僵硬地點頭。

  芥蒂啊,真的有芥蒂了,桓楚認為呂哲是要削弱自己的嫡系,好為以後管束自己和真正的掌握廬江郡做鋪墊,特別是與桓英一陣交談後,這種想法更加的堅信,只是現在已經不容人去做過多的計較,他只有選擇一路走到黑了。

  “那……桓公要拿那些隨時可能反水的部隊怎麼辦?”季布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哼呵呵?”桓楚能怎麼辦?只有安撫。他目光銳利地直視季布:“季統領要楚怎麼辦?”

  “為今之計……”季布怎麼能看不出桓楚很不爽?但是他話還是該說:“我們又要對付隨時可能發動進攻的項梁,又要提防隨時可能反水兩萬餘人,為今之計是丟下他們,我的本部與桓公的人找機會後撤?”

  “什麼!?”桓楚還以為季布會建議將那些人丟出去送死呢,沒想到是要後撤。他怪異地看著季布:“呂公不是率軍深入會章郡嗎?我們這一撤,包夾之勢破了,項梁若是不追擊,而回軍與會稽來援的楚軍圍攻呂公,你身為部下……”

  “桓公,布對主上的忠誠不容質疑!”季布不讓桓楚繼續說那些誅心之言,他道:“來援助桓公的部隊不止布這一支,後面還有五萬在來番陽的路上,現下我們待在這裡,內憂外患之下不是項梁的對手,暫時的退卻是為了能更有力的對付項梁。”

  “呂公呢?”桓楚不解:“要是項梁回軍攻打呂公呢?”

  不是桓楚有多關係呂哲,而是呂哲現在不能有事,呂哲一死南方無人能夠再抗衡項氏,到最後桓楚一樣是要倒楣。

  “主上?”季布嘿嘿一笑:“主上敢於深入,那自然是有後續安排。”

  桓楚愣了許久,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好魄力,以自己為誘餌,誘使項梁前去……”,他明白了,呂哲肯定是有什麼難度不能消耗太多的時間,因此以身犯險創造出會戰級別的大戰,輸贏都在短時間內結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4章 最後的尊嚴

  一支軍隊投入作戰要多少時間來進行準備呢?要看該支軍隊的建制和軍律是否完善,更要看一軍之主將對該支軍隊的掌控力。

  項梁已經決定拿出八千子弟兵這支精銳的部隊,所謂兩萬的正軍是來自會章郡以及會稽郡那些原先被秦國操練過的郡縣兵。

  八千子弟兵由項氏在原來楚國敗亡期間挑選出的軍官為核心,後面又秘密招募了不少勇士,每一人都是精悍的壯士。他們之中有差不多兩千人裝備了由龍氏打造的鐵器,這些鐵質的兵器十分鋒利,拿他們與青銅兵器互斬,鐵質兵器或許會出現缺口,但是青銅兵器必然是被斬斷的下場。

  龍氏在會稽也是大族,他們與項氏是世交,其家族不但善於治金,家族中也不缺乏武勇的男子,像是龍且就是一個代表,除了龍且還有龍闕、龍俊兩兄弟也在項氏麾下效力。

  項氏對龍氏的重視不是看重其武勇,從根本上來說其實重視的是龍氏的治金能力和財力,龍氏的治金作坊不下於十個,不過主要在打造的還是青銅類的兵器,鐵質兵器的產量受限於技術的原因產量並不高。

  現下會製造鐵質兵器的不止會稽郡的龍氏,許多家族其實都會煉鐵和打造鐵質兵器,差別就是品質沒有龍氏的好。在中原地區,趙國、齊國軍隊使用的兵器就是大部分為鐵質,可是由於技術不過關充滿了種種缺點,他們之所以使用技術不過關的鐵質兵器純屬出於無奈。

  中原地區一直是華族棲息生活的區域,當地的礦產早在幾千年的開採中消耗得差不多,銅礦幾乎沒有之下哪來的材料打造技術已經發展到頂峰的青銅治煉,所以只能使用技術相對不合格的鐵質兵器。

  呂哲要是想的話也能像趙軍、齊軍那樣換上鐵質兵器,不過經過實驗,造出來的鐵質兵器與青銅兵器互斬,尷尬的是鐵質兵器這種領先一個時代的兵器被青銅兵器給斬斷了,因此列裝“鐵器時代”的鐵質兵器一直沒有提上日程。

  龍氏對煉鐵的技術其實沒有多麼高明,就是增加了鐵的密度來增強堅硬程度,龍氏掌控的是關於煉鐵的合適的溫度和錘打技巧。掌握好合適的溫度之後一直不斷的錘煉,也就是鍛和煉,差不多就是一種百煉的手法。這種技術在西漢時期因為西域的技術流入中原而發展成熟,後面在東漢時期衍生出百煉鋼的技術。

  百煉的這一個技術門檻南郡的越城其實也摸到了,不過匠師們沒有找到使鐵的密度增加的元素,所以怎麼試驗都是無法改變鐵脆和易碎的缺點。增加鐵的密度最好的方法是加入一種叫碳化矽的元素,就像是青銅需要加入錫和碳一樣,不過現在可沒“化學”這一知識,元素表更是連影子都沒,只能靠一次次的試驗,用蒙的方式來碰運氣。

  龍氏鍛造而出的鐵為黑色,兩千身穿鐵甲拿著長劍盾牌的子弟兵一出現時,一眼看去就是一片內穿土黃色戰袍外披黑甲的武士,他們被列在最前方,後面是六千也是穿著土黃色戰袍但是披著青銅甲的悍卒。

  項羽還沒有完全發育,現下不過是一個大概一米六出頭的稚嫩小子,他手持長槍騎跨在戰馬之上,左右兩邊是項它和項萊。

  三人身上穿的也都是鐵甲,不過較之普通的士卒他們身上的鐵甲明顯要高幾個檔次,原本黑色的鐵被打磨得變成了暗銀色,上面還用金汁鑲上了禽獸的圖案,項羽的圖案是虎頭,項它和項萊則是神話中的窮奇。三人甲胄之上有披風佩針,戰馬奔跑起來猩紅色的披風在迎風招展,腦袋上的頭盔各自插著一根色彩斑斕的彩羽鈴。

  在項羽、項它、項萊後面是八百左右的騎兵,這些人身上的甲胄為帶有裙甲的騎士青銅鎧,背後也有著黑色的披風。

  八百騎兵手裡的傢伙是一杆長達六米的騎槍,馬背那黃色的墊子往馬的頸部五寸處幫著一把長劍,此刻他們一手持著韁繩一手握著長槍緊緊跟隨在項氏三兄弟身後。

  除了八千子弟兵和八百騎兵之外,兩萬身穿土黃色戰袍的士卒皆是披著皮甲,他們手裡的兵器基本為三米長的戈矛,只有三千人手裡拿著弓、背上背著箭囊、腰間懸著一柄像是劍卻只有一尺半的兵器(懸刺,加長的匕首)。

  將近三萬軍隊在項羽一馬當先的引領中緩緩出營,他們在戰鼓聲中不斷地向前,距離一片狼藉的桓楚營寨大約兩裡的時候停下。

  項梁除了派出這支楚軍中絕對的精銳部隊之外,他又調出六萬人在分為兩陣在左右兩翼。

  桓楚的掎角之勢,左右兩邊的營寨早被攻破,現在只剩下主營。

  楚軍再次列陣待戰,桓楚營中一陣呐喊和嚎叫,該響起的戰鼓遲了一小會才被敲響,但是桓楚麾下應該集結迎戰的部隊卻是動作遲緩,部分區域的部隊更是沒有一點要參戰的意思,只有季布帶來的部隊在各階軍官的口令聲中備戰。

  商議到一半的桓楚和季布走出中軍大帳看見的就是那麼一副亂糟糟的模樣,桓楚看見了臉色更差,季布則是皺著眉頭。

  “桓公。”季布很無語,他深怕自己的部隊被那些該死的傢伙影響,“敢戰的部隊不應該和這樣的亂軍待在一塊。”

  雖然話說得很不客氣,可是桓楚知道這是實情,不然穩定的部隊會被那些亂軍攪亂。他歎了口氣:“按季統領說的辦吧。”

  一萬三千多還有堅定作戰思想的桓楚軍和季布帶來的部隊開始有意識的拉開與那些亂軍的距離,早沒了作戰意識的右領們自然是發現這一情況,在楚軍列好隊形隨時都可能發動進攻之際,個別的右領帶著部下要湊上去,少部分帶著部下往後面逃竄,更多的右領是帶兵待在原地。

  往列陣備戰的右領部隊被警告不准沖陣,這些右領哪會聽什麼警告,他們只知道楚軍又要攻擊了,想要留下小命就該尋求庇護,所以腳步不停。

  項羽看著前方有人備戰有人逃有人傻乎乎地待在原地,嗤笑:“看,這就是我們要攻打的軍隊,真是一幫臭蟲。”

  項它和項萊對視一眼,族中的同輩中項羽歷來就是驕傲的,這種驕傲是因為項梁那一輩的長輩因為項超追隨祖父戰死而厚待項羽、項莊。不過項羽倒是也真的有驕傲的本錢,畢竟同輩之中勇力能與項羽相比的人基本是沒有,像是一樣被厚待的項莊雖然也驕傲且有謙遜的一面,所以他們對項羽和項莊兩兄弟倒是沒什麼惡感。

  “他們自己打起來了。”項萊說的是季布的弓弩手向屢次警告無效的亂軍射箭。

  下令放箭的人是桓楚,他不是無情,而是戰陣不能被沖亂。再則,那些人很明顯已經不聽指令了,不射殺一批怎麼能夠讓失控的局面得到控制?

  “全部聽著!”桓楚看向周邊看傻了眼的亂軍大喝:“不願意與我等共抗項賊,你等就留在原地別動。願意與我等共抗項賊以求生存,你等就在側翼集結待戰。再有衝擊軍陣者,殺無赦!”

  軍隊是一個很奇妙的群體,他們要是沒亂倒是還好,亂起來之後想要再穩定下來極難,而有了一次抗命的經歷,有過背叛就不會再有忠誠。

  項梁也在嗤笑,他對旁邊的一員右領說:“你上去喊話,告訴他們想要不被我軍攻擊句去攻打南郡的部隊。”

  右領拱手應“諾”前去喊話,他告訴那幫桓楚明顯失去控制力的人,項梁公仁慈,給他們留下一條生路,大軍進攻之際可以拿南郡來人的首級換取生存,同時斬殺桓楚與季布者,無論之前是什麼身份立刻賞賜五百金,可以在楚國出任俾將軍。

  聽完的亂軍面面相覷,他們又聽桓楚在那邊喊什麼借刀殺人啦,已經交戰數次項梁不會給他們留下活路之類的。

  一直沒有得到進攻命令的項羽顯得很不耐煩:“敵軍已亂,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擊潰,叔父何必浪費時間。”

  項萊癡長幾歲,解釋:“伯父是在用計,讓原本為一陣營的敵軍自相殘殺。”

  項羽當然懂啊,他只是覺得沒那個必要而已,還沒說話那邊已經爆發一陣喊殺聲,果然有亂軍在項梁的誘惑下發動襲擊,不過沒有隊形沒有配合,數百個最先進攻的亂軍跑出一段距離全被羽箭射死在衝鋒的半路上。

  “不要聽項賊胡說八道,他只是想我們自己內亂,最後把我們全部消滅。”桓楚既憤怒又羞愧,這就是他的部隊啊,一幫被敵軍忽悠幾句就暈了頭的白癡。

  季布有些著急:“桓公,情勢對我們相當不利,還請下令且戰且退,把與亂軍的距離拉開,不然等待楚軍發動衝鋒,我們正面要抵抗楚軍,內部又隨時有亂軍會從側翼殺來……”

  南郡部隊的主將是季布,不過呂哲事前交代多尊重桓楚,因此才有這一幕。

  桓楚自然清楚季布就是客套一下,讓他下令來維持尊嚴,不然無論下令與否季布都要後退了。

  “退……”桓楚極度的憋屈:“且戰且退拉開距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5章 再次碰撞

  “恥辱!”桓楚心裡的憋屈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季布帶來的五萬人中有三萬原本是廬江郡,是桓楚的部下。而此時此刻不斷在進攻桓楚的人也原本是他的部下。

  三萬借出去的兵力是來到戰場了,可是桓楚試了幾次竟然發現對這支借出去的軍隊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掌控力,發佈的命令沒有經過季布的認可不被執行。這不是最糟糕的,至少三萬人還表達出該有的尊重,不接受軍令是因為受於軍律和交接儀式的限制,最糟糕也是最傷心的是戰爭狀態下本部的兵馬反水了。

  一方勢力啊,到了桓楚這個地步,本部軍隊不尊號令,借出去的軍隊也失去了控制力,基本上已經算是離瓦解不遠了。他有憤怒卻沒有恨,怪只怪他沒有及早統一廬江郡,對民生也是對軍隊進行最及時的措施,走到這一步怨恨不了誰。

  憤怒無法解決問題,桓楚再怎麼說都是一名有雄心想發達的人,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再以一方勢力首領自居,而是調整為呂哲麾下的一員,自身與季布變成了相同的地位。

  “主上可有什麼後手?”桓楚沒稱呼呂公也不是呂候,稱呼主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季布覺得這樣是理所當然,他頷首:“有一支南郡本部和秦系軍方聚合的五萬大軍已經進入了廬江郡地界。”

  “是嗎?”桓楚看著不斷衝擊而來的亂軍,那邊的楚軍也開始在緩緩地推進,心裡有些苦澀:“呂氏哲的手段真狠,已經表示歸附還瓦解我的勢力。”

  季布似乎是從桓楚苦澀的表情猜出了什麼,他說:“桓公,從始至終主上都沒有削弱你的意思。若是想要害桓公,主上何必深入會章郡,布也不會來到戰場而是趁桓公後方空虛直接攻佔地盤。”

  從某些方面來說,桓楚雖然表示歸附,但那是情非得已之下的選擇。說到底,他還是想著要自立,不然呂哲又不是沒有在信中寫清楚,季布這支援軍到了後休整,不是馬上開往戰場,後面也還會有援軍到來,這些都是呂哲又提及過的事情,造成這樣的結果還不是桓楚自己的部隊不穩,要是桓楚能堅持到兩支援軍會合,以十萬大軍的聲勢逼來,不會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桓楚怎麼會輕易的釋懷?他只知道自己的軍隊四分五裂,以後沒有根基只能待在呂哲麾下,再也沒有本錢蹦躂了,不然也就不會這麼耿耿於懷。

  不過現在再怎麼耿耿於懷都沒有用了,桓楚現在該想的是怎麼脫離險境,之後該怎麼重新掌控原先借出去的三萬大軍擁有根基,那都是安全之後的事情。

  “秦系軍方?”桓楚有點愣,他只知道呂哲接觸了南下秦軍的威脅,卻是不知道怎麼解決的。

  “是的,主上接管了司馬欣南下的軍隊。”季布只說這麼多。

  “這也行?”桓楚一陣失神,他回過神來有些遲疑:“主上是……?”,也不知道猜測對不對,不過秦軍既然能夠被呂哲接管,要麼是秦軍投降,要麼是呂哲受封,不會有第三種可能。

  季布笑了,在滿是廝殺的喊叫聲中,這個笑容很爽朗:“是的,受封征南將軍,為徹候。”

  桓楚有當過楚國的將軍,對於禮儀之類的並不陌生,季布一直稱呼呂哲為“主上”而不是“征南將”或者以“徹候”稱之,那麼就代表呂哲受封是權宜之計的一種。

  “明白了?”季布將目光從戰場收回來,“高築牆,廣積糧……,低調,低調,再低調。”他對旁邊的傳令兵下了一個箭陣阻敵,長矛兵進行一次反衝鋒的命令,而後繼續對桓楚說:“現在什麼都是虛的,只有穩定的根基,強大的軍隊,擁護的黔首,有這一切才會有未來。”

  很透徹,桓楚完全明白了,呂哲不張揚地稱王是對的,現在誰妄自稱王不但會是諸王的共敵,畢竟王族的尊嚴不容褻瀆。同時呢,也會打破自夏以來的規則,只要有一人不是擊敗某位王者,得到繼承的妄自稱王就會打破規則,那麼遍地都會是自封的草頭王。

  草頭王是什麼?不是實力還是什麼,而是沒有得到公認或者說承認,那麼這樣的王哪怕實力再強最後都是崩壞敗亡的命運。會這樣一方面是沒有絕對的實力橫掃天下,另一方面是遭到諸王攻擊之。

  “難怪主上會佔據南郡之後立刻將築城的計畫實施,這就是在高築牆?”桓楚苦笑連連,他一度笑話呂哲有實力竟然不對外擴張,只是守著一個南郡龜縮,不是一個擁有雄心的男兒,現在看起來誰都看錯呂哲了,不擴張是為了穩固根基。

  其實季布也是後面才看清楚呂哲的所作所為,不止是季布,很多人都是在後面發現能夠抗衡秦軍之後才回過神來。他們覺得很奇妙,一年的時間似乎沒發生過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等待醒過神來自己這一方的勢力竟然如此強大了,而這一些都是呂哲在悄聲無息的控制下完成的,不得不令人感到恐懼的同時深深的佩服。

  此時此刻的桓楚也對呂哲感到恐懼,他對呂哲以陽謀來削弱自己的實力再也無話可說,面對這麼一個起兵之初就考慮好後續發展的人,他自覺到了目前的階段能做的就是順從。

  “希望呂氏哲不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桓楚有著深深的憂慮。

  季布在旁大喊:“楚軍進攻了。”

  是的,項羽率軍加速了,他帶領的八百騎兵在奔騰的馬蹄聲中呐喊衝鋒,一路上遭遇什麼人都是用槍挑用馬撞,殺的那些自以為成了楚軍友軍的亂軍是一片哭爹喊娘。

  在後方的項梁在苦笑,他都交代驅趕亂軍去沖陣而不是進行殺傷,可是項羽很明顯是左耳進右耳出。

  在項羽的率領下,衝鋒而上的楚軍進行無差別殺傷,亂軍一片譁然之下要退縮,但是在三面皆有楚軍包夾而來之際,亂軍能退向哪?

  哀嚎著、嘶吼著,有亂軍繼續進攻桓楚與季布的軍隊,有亂軍對楚兵發動反擊,但是毫無例外的,無組織沒隊形,面對哪一方他們都只有被屠宰的份。

  “看到了吧!項梁不會放過一人,諸君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與呂侯派來的援軍一同抗擊項賊,以求生路!”桓楚的聲音很大,再有士兵不斷的重複呐喊,亂軍全部聽見了。

  季布也沒閑著,他將長矛兵、藤甲兵和弓弩手的佇列向前移動,左右兩翼的樸刀兵和輔兵適當的回攏。

  亂軍的右領們看到季布軍隊不再殺傷己方,他們目光閃爍地來回看著,這時桓楚又傳話共擊楚軍既往不咎,略一猶豫,有人喊叫“想讓我們死,那就讓他們死”,漸漸有亂軍的右領帶人撲向逼來的楚軍。

  “愚蠢。”桓楚在罵,他怎麼可能放過那幫陣前造反的亂軍,所做一切不過是讓這些亂軍拖住楚軍腳步。他看到不斷有亂軍回身撲向楚軍,對季布說:“季統領的作戰可以執行了?”

  也不是什麼好的作戰意圖,不過是收攏陣型,用攻擊力較強的部隊斷後,而後其餘部隊緩緩後退。

  “唉。”歎息之聲出自項梁的嘴巴,他那個喜歡殺殺殺的侄兒把好的局面破壞了,而現在桓楚與季布的部隊很明顯是將那些亂軍作為擋箭牌在後撤,楚軍沒有清剿或者擊潰亂軍之前不適合追擊。

  項羽就是喜歡殺殺殺,反正不是在戰場上不是身穿土黃色戰袍的人都在他想殺之列,而似乎八百騎兵在戰場上的殺傷力還算不錯,任何一支擋在路上的東西在馬蹄奔騰而後之後皆為死物。

  緊隨在八百騎兵後面的是八千子弟兵,他們比之其他楚兵來說有著戰鬥隊形,向前推進的時候保持著一字橫行的佇列,遭遇的亂軍沖上來基本是刻意地放進去,而後被合圍殲滅。

  兩千鐵甲鐵質兵器的子弟兵,他們揮出去的戰劍會斬斷敵人的兵器,而後力道不減地砍在敵人的身上,被斬中的身軀嚎出慘叫,鮮血飆升而出。

  “騎兵要接近了。”桓楚在提醒季布。

  “嗯。”季布心裡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隨著亂軍拖住楚軍,整個局勢雖有好轉但是情況還是比較危機,他們想要達到且戰且退的目標只有狠狠地殺傷追來的楚軍才能有後退的前提。他大聲下令:“長矛手豎出長矛,弓弩手待射!”

  軍令被一層層的下達,手持六米長矛的兵卒依令將長矛前斜,弓弩手也做好了射箭的準備。

  “騎兵後面的那數千人是什麼?”季布遠遠看著那些人很像是呂哲軍的跳蕩兵類型,一樣是手持長劍和盾牌,只是身上的黑色甲胄是從沒有見過的款式,不過絕對不是青銅甲。

  桓楚哪裡知道啊?但是他久經沙場,能看出那支軍隊的不同,概因那支部隊不像其他在廝殺的人會喊叫,衝鋒向前在沉默中帶來死亡。

  “很有秦軍作戰的風格……”季布的感覺沒錯,他覺得那支軍隊給人的壓迫感有點強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5

第0286章 戰正酣

  季布軍陣中央再次被突破了……

  衝鋒期間,項羽就像是一個有諸神保佑的人那般,無論有多少箭矢箭矢傾斜而下總是不能傷到他,八百衝鋒的騎兵倒是在前軍、左右兩翼總數三千的弓弩手中倒下近兩百人。

  兩千藤甲兵和一千弓弩手、一千長矛手的前陣沒有能阻擋得住六百騎兵的沖陣,正中央被切開突破導致前陣出現一個缺口,而後那些騎兵再次賓士而入。

  加速起來的戰馬衝撞慣性非常強,人被撞到基本上是飛起來,再有長槍隨著衝撞力刺出,別說是滕盾,哪怕是鐵盾都有可能被貫穿。

  季布看到那員小將這樣毫髮無傷是徹底錯愕了,小將舞起長槍來簡直就是密不透風,而看小將的年紀估計只有十五六歲,平時該是怎麼樣的訓練才能將長槍舞成那樣?

  不是十五六歲,是只有十三歲,項羽現在只有十三歲!就是這麼個十三歲的人,他所表現出來的勇力讓人愕然。

  季布認出那員小將,這個人已經是第二次率領騎兵沖進軍陣肆虐。

  “左右兩翼弓弩手準備波段式射擊,樸刀手與跳蕩兵準備上前攔截敵軍後續部隊!中央部隊將缺口補齊!”季布對項羽的印象很深刻,一方面是驚訝其小小年紀能這麼勇猛,另一方面是第一次遭遇的時候在從兩翼殺了不少敵軍。

  “一個隻會殺殺殺的莽夫罷了。”季布要再次來個故技重施。

  項羽沖得太快了,他又再一次帶著騎兵自己沖進去,將後續完全丟在後面,以至於雖然是衝殺進去攪亂了季布的前軍幾個佇列,但是剛才衝開的缺口很快被重新合上。

  後方真正指揮楚軍的項梁滿滿是一陣無奈,項羽只要控制好騎兵與後方步卒的距離抓穩時機,本來可以做的更好,可是項羽還是太年輕了,對部隊進攻節奏完全沒有掌握住。

  “子弟兵繼續攻打敵軍正前軍陣,兩萬正軍攻擊左右兩翼!”項梁下達了最穩妥的命令。

  八千子弟兵中兩千身穿鐵甲手持鐵質兵器的精銳中的精銳抬盾小跑,他們頂著不斷落下的箭矢跑了一小段,接近五十步的時候才完全將速度提起來。

  “穩!”呂哲軍的軍官高喊著口令。

  楚軍之子弟兵加速的位置正是箭矢威力最大的距離,他們在不斷有階段性箭矢落下的時候被造成殺傷,奔跑中的身影中箭摔倒在地上,而倒下去之後必定會再次被箭矢覆蓋成為屍體。

  再怎麼是精銳中箭依然會受傷,被射中要害自然還是會死,呂哲軍可是秉承了秦軍的作戰方式,除了擁有完整的戰場紀律之外對弓弩部隊的建設是當今天下除了正統秦軍最犀利的。

  不斷從地面升向天空的箭矢讓項梁眼皮直跳,那是秦軍特有的箭陣射箭方式,這種射擊方法將箭矢之利的效能發揮到最大,連綿不絕的羽箭對於衝鋒的部隊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擂鼓,提醒衝鋒部隊將速度加到最大!”項梁的心在痛,八千子弟兵衝鋒到現在已經倒下五百多人,那可是項氏費盡千辛萬苦才建立起來的精銳之師,死上一個都覺得心疼,何況會是五百乃至更多的傷亡?

  “桓公,我欲帶部隊進行適當的反衝擊,還請桓公對付陣中的那五百餘騎。”季布可不止會按照操典防禦,他更喜歡的是對沖。

  桓楚嚴肅點頭:“季統領放心,楚定叫陣中騎兵有來無回。”

  季布看向還在左沖右突導致前陣不穩的騎兵,那些騎兵在不斷的廝殺中已經快失去速度的優勢,說實話騎兵失去速度之後基本上就沒什麼可怕,圍攏起來馬背上的敵軍更容易被捅下來。

  一陣蒼涼的“嗚嗚嗚——”號角聲響起,隨後是“咚、咚、咚……”綿長且有節奏戰鼓聲。

  “嘿!”

  “嘿!”

  “嘿!!!”

  三聲呐喊,長矛兵將手中長矛前斜,軍官的“戰!”呼喝剛出,第一排長矛兵邁步而出,“列!”的口令聲中第二排緊隨而上,隨後是第三排、第四排……

  沖進而是不距離的子弟兵冒著不斷落下的箭矢看到敵軍發動反衝鋒也沒有刹住腳步,有楚音不斷提醒士兵靠攏,準備迎接敵軍的反衝鋒。

  呂哲軍的長矛兵發動反衝鋒之際,前陣的弓弩手向兩翼撤去,而左右兩翼已經對上楚軍的兩萬正軍。

  帶著騎兵殺得正爽的項羽自然是聽見動靜了,他扭頭朝東面看去,呂哲軍的弓弩手在藤甲兵的掩護下退往左右兩翼,而長矛兵正在不斷一排一排出陣反衝鋒。

  “有點難辦了?”項羽當然覺得不對勁,他沖進來後基本上呂哲軍的士卒都是在退讓著使人湊得更緊,遭遇的抵抗並不激烈,而慢慢他們這股騎兵的活動空間越來越狹隘,經驗不足的項羽殺得爽快,對戰局的影響卻不是太大。

  項羽在尋找呂哲軍的主將位置,他沒見過呂哲軍的主將軍旗,一直沒找到只是靠著直覺在衝殺。現在呂哲軍發動反衝鋒,他再次靠著直覺,覺得不應該待在原地,所以立刻率著剩餘不到四百的騎兵向來路殺。

  另一邊的項梁卻是意外了,“果然充滿了秦軍的風格啊!”,他說的是臨陣不光只會防守,在即將碰撞時呂哲發動了反衝擊。

  秦軍除了箭矢之利之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從來不畏戰,遇戰無論是不是占優方不會待在原地只挨打防禦,每戰必是與敵軍互相衝鋒。

  項梁所指的風格也不完全是在說秦軍的作戰方式,很大一部分是在感慨呂哲的軍隊有秦軍敢戰的影子。

  呂哲軍的士卒為什麼會這樣?除了嚴明的軍紀之外,他們敢戰的原因是因為有撫恤。在現下,戰死有撫恤只有呂哲這麼一家,且撫恤除了戰死慰問金,還有長達五年的後續輔助,死了之後父母妻子至少是不會窮困潦倒,甚至有可能因為自己力戰而死生活得更好,那麼既然戰死了之後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又何須惜命?

  一支軍隊,一方勢力,想讓士兵們去戰鬥,那麼就要有自己的一套政策來鼓勵來解除將士戰死後的顧慮,呂哲為什麼會短時間內擁有一支敢戰之軍?依靠的就是那套撫恤政策!

  衝鋒而出的長矛兵與沒有箭矢射來之後放緩腳步的子弟兵馬上就要撞上了,兩幫人在移動邁步中已經能看清楚對方的臉。

  他們一樣是有著一雙黑瞳的眼眸,膚色也為黃色。雙方的年紀其實也大多是二十到三十之間,正是最年輕力壯的年齡。

  第一對人接觸,呂哲軍士卒的長矛刺進了楚軍子弟兵的胸膛,隨後是第二對、第三對……

  長兵是一寸長一寸強,互相的碰撞自然是長矛兵占盡了便宜,這些呂哲軍長矛兵或是殺死殺傷楚軍子弟兵,也有不少是被盾牌擋了下來。

  短兵是一寸短一寸險,不過楚軍子弟兵手上的傢伙可不算是短兵,他們手中的兵器叫斬劍,是一種只開刃了一邊的兵器,閃過身後斬出的長劍也帶起了血花。

  呂哲軍的長矛兵像是海浪一般地拍擊而上,不過他們終究還不是經過長久訓練的正統秦軍,互相碰撞之後難以向兩邊繼續衝擊,基本上前三排的長矛兵過後就被纏住,這時長達六米的兵器在近身肉搏中的劣勢顯現了。

  “唔!?”季布看到了什麼?他看見那員小將突破了桓楚部下的堵截,竟是向著正東的方向殺去,而那邊有兩千藤甲兵正要上去支援長矛兵,是完全露出了後背。

  桓楚的部下也就那個樣子了,他們廝殺了四天,早已經是筋疲力盡的體力狀態,再則不斷的兵變內亂也早就拖垮了這支部隊的作戰意志,面對項羽這個勇力非凡的小將和那將近四百殺紅了眼的騎兵,他們既沒有體力又沒有作戰意志,談什麼堵截圍攻?

  來不及了,季布就算是提醒藤甲兵身後有騎兵殺去也沒有機會轉換隊形防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項羽吼叫著率領騎兵衝擊而去。

  “要遭!”,不是猜測,是肯定,季布知道前軍反衝鋒算是沒有餘力了,他也不能將部隊撤回來,只能讓前軍陷入一種肉搏式的混戰。他看向左右兩翼,己方的樸刀兵、跳蕩兵和輔兵也開始與敵軍短兵相接,而那些弓弩手正緩緩地向中軍靠攏而來。

  左右兩翼的樸刀兵和跳蕩兵殺得比較有次序,基本是一個邁步揮出兵刃,而後換腳之時另一手的盾牌或是護住自己或是拍擊而出。

  楚軍哪裡見過這樣的兵種啊?他們沖上去的袍澤面對那大刀片子基本就是個肚開肉綻的下場,好不容易有機會趁著敵軍揮出兵刃的空檔要攻擊也是被盾牌擋下或是拍擊,結果就是被壓著打,不但前進不得還一直在後退。

  戰場態勢是季布的正前軍基本已經失控,左右兩翼占優,他重新將目光放在前軍,本來應該支援上去的藤甲兵果然是被項羽帶著騎兵沖亂了,一時片刻沒有支援上去的可能,而五列的長矛兵則是陷入了苦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87章 都在遲疑,都在害怕

  項氏子弟兵嗎?面對潑天的箭矢能夠頂著持續不斷的傷亡向前,這是一支軍隊該有的堅韌性。兩軍互相對沖之後先期不利堅持著咬住敵軍,這是一支部隊該有的兇悍。而後,他們不但咬住了敵軍,在戰場上還能有效的調整隊形,是精銳該有的戰場的戰術。

  能在作戰時還調整隊形,這是一種精銳與普通軍隊的分水嶺,可以邊戰邊調整對自己有利的位置,那麼也就說明該支軍隊的建制非常之完善。不但建制完善且還有一批合格的軍官在作為觸手控制兵卒,同時也只有久被操練的兵卒才能在軍官的口令下進行移動。這已經不能用精銳來形容,而是精銳中的精銳。

  呂哲軍中沒有一支部隊能做到投入作戰後還能依照作戰態勢有序地調整隊形,他們能做的就是事先擺佈好隊形,打起來之後基本除了向前或者後撤其它機動做不出來。

  桓楚再次來到季布旁邊,這位原楚國大將現在的臉色非常的蒼白。

  有一萬三千餘人的兵力,拿這麼多人去堵截只有四百不到的騎兵,這麼一件可以說依靠人數可以堆起來的優勢都沒辦到,桓楚從戰爭爆發到現在承受太多的打擊,他能有什麼好臉色,又怎可能不會被信心不斷地摧毀而變得臉色蒼白?

  看到楚軍騎兵破壞支援向前的部隊,季布其實也有點慌了神。再看到那支明顯很兇悍的部隊已經解決了發動反衝鋒的一千長矛手,他的心臟是一抽一抽。

  一千長矛手啊,不是十人也不是百人,那支兇悍的楚軍之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將沖上去的一千長矛手在邊打邊合圍又分割的情況下“吞”下去了!

  “那支……是什麼部隊?”季布的語氣很吃驚。

  桓楚倒是知道那支部隊,不過以前只知道是項氏的王牌軍團,現在可算是親眼看到所謂子弟兵的強大。

  “子弟兵?”很有特色的稱呼,季布為楚人,自然是清楚楚人稱呼所謂的“子弟”是個什麼意思,那是大部分出自項氏這個氏族的男兒,是氏族的私軍,“厲害!”

  能不厲害嗎?季布要是再不下達新的指令,那兩千被騎兵拖住的藤甲兵就要被再次呐喊衝鋒而來的子弟兵再次上演合圍、分割、吃掉的三步驟了。

  “桓公,何不高呼酣戰?”季布說的是讓那些龜縮的亂軍再次對楚軍發動攻擊。

  桓楚還可能指揮得動亂軍嗎?他要是能控制部隊也不至於是現在的局面。他搖頭反問:“主上有什麼後手?若是沒有,我們會被拖在這裡,不斷不斷地被車輪戰,而後被殲滅。”

  楚軍左右兩翼進攻不利,項梁自然不會光看著不做調整。他將兩萬正軍割捨一部分拖住反推的呂哲軍,撤回了還剩餘的正軍換上在後方早就準備好的普通軍隊。

  兩萬正軍撤回去的只有一萬二千餘人,他們跑回去後還用恐懼的眼神瞄向那支大部分一手兵器一手盾牌的敵軍,覺得遭遇這種攻守兼備的敵軍實在是太令人窩火了。

  雙方的態勢其實有些微妙,楚軍在正中占優,呂哲軍左右兩翼擊退楚軍,這樣一來項梁的中央突破失去左右兩翼再深入突進會成為孤軍,很可能殺進去不但沒什麼好處還會被呂哲軍的左右兩翼合攏上,那麼就會成為被圍攻的態勢。

  季布只感到吃驚而不心慌正是因為左右兩翼不但維穩了下來,還向前推進了三百步的距離,只要前軍能夠支撐下去,中軍的部隊做好向前的準備,只要左右兩翼能分兵抵禦繼續攻來的楚軍,那麼就能形成一種對中央楚軍三面合擊的趨勢。

  桓楚能看出南郡來的大軍戰陣的調整有些僵硬,能打成這樣基本是靠著建制的完整和甲胄兵器的優勢,不過要是季布無法靈活地調整部隊,最多最多對楚軍造成的只會是威脅,而不會是致命的打擊。

  隊形亂掉的藤甲兵終於還是和項氏的子弟兵碰上了,這些藤甲兵一邊作戰還一邊不斷往後看,顯然是隊形的慌亂讓他們有些驚慌失措。

  “中軍弓弩手準備!”季布發佈這個命令是心虛的,他已經做好前軍崩潰的心理準備,此刻能做的就是做好防禦,然後讓那些亂了手腳的藤甲兵能逃回多少算多少。

  在藤甲兵幾乎快被合圍的時候,呂哲軍這方的鳴金聲響徹了,他們聽到鳴金聲的反應是不要命的往中軍跑去,這樣的結果是跑得慢的人成為屍體留在戰場。

  “三千……只回來不到八百……”季布呢喃完大聲呼喝:“命令左右兩翼繼續向前推進!”

  桓楚眯起了眼睛,在他看來季布的指揮能力也就那樣,每一個指令都是那麼的中規中矩,基本上是楚軍做什麼季布才有什麼應對,既是所謂的“慢了一步”,有那麼點糟蹋這麼一支建制完整又敢戰的部隊。

  向回跑的藤甲兵總算是沒有忘記不能衝撞己方隊形,他們接近中軍約兩百步的時候向左右兩邊散去,而追殺而來的項羽等騎兵等待藤甲潰兵散開才看見前方列好箭陣待射的三千弓弩手。

  “退!退!”有那麼點稚嫩的聲音似乎帶著驚恐?項羽看見的是一朵烏雲從平地升起,他雖然喜歡衝鋒廝殺,可是也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傻瓜,八百騎兵衝擊一千弓弩手的軍陣沒什麼,三百餘騎兵去衝擊三千弓弩手列好箭陣的敵軍?那不是勇猛而是在找死。

  騎兵沒有完全停下的時候還保留速度跑起來很快,但是那些追殺上來的子弟兵可就沒那個速度了。

  “豎盾!豎盾!”

  當然是要豎盾,不豎盾難道要被射程刺蝟嗎?

  落下的箭矢根本就是一個範圍的覆蓋,“嘚嘚”等奇怪的聲響在箭矢碰到物體失去動能的時候發出,必要的慘叫聲也成為配樂不斷奏響。

  項羽等騎兵跑得快,他們扭頭看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落在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而那裡的己方士兵高舉著的盾牌承受沒完沒了的箭矢來襲,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像是傾盆大雨的箭矢中完全用盾牌護住自己,一些人肢體中箭讓盾牌歪了,隨之而來的箭矢會要了他的小命。

  追上去的騎兵被射翻了二十來個跑得慢的,一同追殺而上的子弟兵在呂哲軍停止放箭後也有三百餘人被箭矢釘死在地上成為屍體。

  “左右兩翼回攏!”成功阻擋住楚軍的季布鬆了口氣,他要感謝梅鋗,若不是梅鋗調教出一批合格的弓弩手軍官,這些軍官又帶出一批合格的弓弩手,不會箭陣只是胡亂射,射出的箭矢不會有這麼大的威勢和威力,就該又讓那些武力恐怖的小將率領騎兵順勢又沖上來,那時後果可是無法預料。

  “呃……,好懂事的潰兵!好可怕的箭陣!”潰敗了還懂得不能衝擊本方軍陣,這可不是所有軍隊都能做到的,所以桓楚羡慕、嫉妒。他手下怎麼就沒有這麼一支軍隊呢?要是之前的七萬人有呂哲軍的軍紀嚴明和服從,他就可以統一廬江郡,哪怕沒能統一廬江郡和項梁對上也不至於那麼慘。

  另一邊的項梁也在說“可怕!”,子弟兵沒有完全圍攏敵軍不是做不到,還有六千余的子弟兵合圍兩千藤甲兵能辦到而不做,是想驅趕敵軍去衝擊本方的軍隊,畢竟掩殺戰術只要是一個合格的將軍都懂,他又怎麼可能不懂。

  “左右兩翼難以占優,只在中央突破不能達到目的。”項梁深吸了一口氣,麾下的軍隊良莠不濟果然是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

  共敖對呂哲軍的印象也比較深刻,不是說呂哲軍的士卒有多少兇悍,而是那種一旦軍令下達就會執行的服從度。他挽著鬍鬚:“在敖觀察,敵軍主將調動軍隊遲緩,其反應也僵硬,若不是麾下部隊執行力足夠,甚至說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但是,這也充分證明了一點,呂氏哲短短不到一年的崛起絕非偶然,他是用什麼方法把一支軍隊調教成這樣?”

  項梁也很想知道,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這是一支有秦軍影子的軍隊,不過又與之秦軍不同,呂哲軍的部隊有著秦軍的敢戰,但是這種敢戰不像秦軍那麼瘋狂,更像是一種用範本印出來的麻木?

  對,就是麻木,將軍下達指令,部下忠實執行,不管是否僵硬,不管命令是否合理,他們就是執行,結果一千發動反衝鋒的長矛兵,沒有得到後撤命令的時候全軍覆沒,那些藤甲兵在被命令撤退的時候又拔腿狂逃沒一點猶豫。

  “我項家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軍隊嗎?”項梁憂慮了,他不但憂慮且遲疑了,“戰到現在,吃到對方將近一萬五千人,己方也折損了將近兩萬人,其中還有將近兩千的子弟兵……”

  是害怕嗎?項梁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不知道呂哲麾下這樣的軍隊還有多少,是十萬?是二十萬?還是三十萬?

  季布也在害怕,兩萬戰兵已經沒了七千餘,輔兵只是輔助作戰也沒了八千多,而這不過是一個試探的互相交戰,他無法看出自己的部隊是不是到了極限,不過楚軍可是還有十多萬,在桓楚連一萬三千剩下的部隊都那麼不堪的前提下,他能帶著一萬多戰兵和兩萬多輔兵繼續支撐下去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88章 陰謀詭計

  距離戰場三十裡外的呂哲一直在關注戰事的態勢,不過無法得知桓楚的軍隊已經廢掉,想要拖住項梁只能依靠季布,且季布很明顯已經沒有信心,等等的一些事情。

  孤軍深入的呂哲確實有以自己作為誘餌吸引楚軍的心思,不過這種心思並不強烈,他這麼做的目標十分的簡單,無非就是趁項氏無力顧及的時候攪亂會章郡迫使會稽郡恐慌,削弱楚國的戰爭潛力。

  戰爭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戰場,戰爭打的也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兩個實力相差不多的勢力用一次戰爭很難分出勝負,需要的是一次次的較量,而誰的戰爭潛力足夠誰就有獲得最終勝利的基礎,這點在《戰爭論》被闡述得十分透徹。

  受於地形的約束,三十裡其實是一個不斷的距離,呂哲已經讓斥候估算過,想達到戰場的行程是一天半,因此並不是說現在已經成為真正的夾擊。

  真正的夾擊是怎麼樣的呢?是在戰場之上統一勢力的兩支軍隊同時對敵軍發動攻擊,那才是真正的夾擊之戰。目前呂哲和季布、桓楚的軍隊相隔太遠,只是有了夾擊之勢而不是在夾擊,意義上有了,實際上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桓楚和季布的聯軍頂不住了。”呂哲在為將校們描述斥候刺探而來的軍情:“項梁兵力占了絕大的優勢,從戰場態勢看去,季布率軍防守也成了問題。”

  也就是說,夾擊之勢馬上就要被破,整個戰略很可能會出現差錯。

  絕大部分將領認定他們走長江水路前來會章郡就是為了和季布、桓楚一同夾擊楚軍,他們沒有領會呂哲其實也是在削弱楚國戰爭潛力的意圖,因此一聽季布支撐不住心裡都有些緊張。

  “主上,那我們什麼時候率軍趕往戰場?”梅鋗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呂哲沉吟了,桓楚和季布能維持下來他們趕去戰場才有意義,若是兩支軍隊崩潰了一支,他們去戰場的作用不大。

  現在最考驗的是季布能不能與後面趕往廬江郡的五萬後續部隊配合,將既定的戰線穩定下來,好創造繼續夾擊的局面。

  “明日會有三萬部隊繼續從丹陽登陸。”呂哲說的是會章郡這邊的後續部隊,那是另一批經過挑選確認沒有患病的秦系士卒,“那時我們這邊的總兵力會達到十萬。”

  呂哲也深度懷疑項梁會待在原地,現在項梁應該是在想著怎麼撤退了吧?

  楚軍連續作戰十餘天肯定已經疲憊,項梁作為一名合格的將軍怎麼會明知後方有一支大軍還不做考慮?而呂哲顯然是琢磨錯項梁的想法,項梁是不想將自己陷入險地,可是項梁更想圍攻深入會章郡的呂哲,因此泗水郡和會稽郡的軍隊都在調動,而這些是呂哲所不知道的。

  呂哲想削弱項氏或者說楚國,可是他完全沒有和項梁拼命的念頭,任何的硬拼都意味著哪怕是勝利都會損失慘重,在現今的天下態勢中,實力受損都將會給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

  秦國對呂哲的封賞和賜爵是建立在他擁有強大實力的基礎,與楚國的交戰把實力耗損乾淨之後,呂哲哪怕沒有被項氏幹掉也會迎來秦國的屠刀,這是他的顧慮之一。

  那麼怎麼來保存實力又削弱楚國的力量?呂哲走的是三步驟,第一步目前已經算是成功,桓楚徹底與楚國決裂;第二步的基礎正是建立在項梁攻打廬江郡,項梁把後方的兵力抽調變得空虛;第三步才是窮圖匕現,利用長江在丹陽登陸,什麼夾擊、什麼切斷後路都是欺騙性的假像,其實真正的用意是把會章郡打成一個爛攤子,攪動會稽郡陷入惶恐不安。

  還有非常多的小細節,類如只九江郡清除楚國勢力等等,這些呂哲只告訴小部分的心腹,餘下的人只能看表面而不知道真正的作戰方針是什麼。

  “後面的三萬大軍會合後,我們下一個目標是這裡。”呂哲指著山川輿圖上的黔縣,“這裡是會章郡與廬江郡接壤最近的一個縣,因為距離戰場只有不到二十裡,根據情報黔縣是項梁儲糧的第二個據點。”

  將校們迷惑了,攻擊黔縣那麼就等於又要浪費時間,而剛才不是說季布已經支撐不住了嗎?不趕快前去支援支撐不住的季布,那……

  司馬欣在山川輿圖上來回巡視,他發現呂哲進入會章郡之後行軍的路線有點詭異,似乎是專門挑選人口稠密的區域,每到一地也大肆的掠奪人口、財帛,而不是用最快的速度在形成夾擊之勢。這樣的戰爭方式怎麼看都有點怪。

  其實還是有點可惜了,要是季布能支撐得更久,或者做得更好的咬住項梁的大軍,那麼呂哲真想趁楚國內部空虛率軍攪亂會章郡之後再殺入會稽郡。

  呂哲算是來還是比較手軟,狠一些該是進行大肆的殺戮,再不濟也應該燒毀一個又一個村莊或是縣城,可他只是掠奪人口和財帛。

  軍隊殺起平民來的效率相當快,一支七萬人的軍隊要是抽出屠刀殺戮,所經之處必定是屍骨累累。燒毀縣城和村莊,到了冬季黔首沒有遮風擋雨的所在,那時死的人也絕對不會少。

  下不去手,也不應該下那麼重的手,適當的破壞會遭人恨,可是惡魔般的屠殺和縱火會被恨之入骨,呂哲是考慮到以後對會章郡的攻略,逼迫一些氏族、豪紳寫下效忠書就是在對未來做佈置。他還很狡猾的宣告是項梁帶來這一些災禍,至於會章郡的人信不信,呵呵!

  陰謀詭計嘛,呂哲不覺得只有項梁會,他也會啊!

  除了軍事和破壞這一層的,呂哲也放出風聲,說是他本來考慮靠攏向楚國,這一場戰爭和後續的災難本來不用發生,但是項梁為了在楚國一家獨大一直逼迫,一切災禍的源頭都是出在項氏無法容人的基礎上。

  若說第一個說法是針對平民,那麼第二個說法就是在說給楚國朝堂的人聽了。

  誰都知道這樣的陰謀很膚淺,可是往往簡單的輿論會對某個人造成很深的傷害,會章郡的受害者拿敵對狀態的呂哲沒辦法,他們恨呂哲的同時還會對項梁產生惡感。楚國的朝臣們就更加的簡單了,呂哲就不信楚臣們都願意項氏在朝堂上一家獨大,那言論不可信但總能被一些大臣拿出來當攻擊的藉口。

  蒯通要是在這裡,他會猜出呂哲一連串的行為用意。

  張良要是還留下,他也會看出呂哲用心之險惡。

  可惜了,呂哲身邊沒有算得上是智者的人物,這場獨角戲唱是唱出來了,但是沒有觀眾鼓掌有點那麼無法盡興的感覺。

  在隔天,季布的軍情彙報抵達,光靠他一支軍隊果然無法與之項梁對陣,連戰兩場後只能趁著項梁反應不及的時候率軍撤退,而桓楚只堪堪帶著不足五千人與季布的兩萬余部下撤到番陽。

  桓楚本來的七萬軍隊只剩下五千,可謂是完完全全的廢了;季布帶去的五萬也只有兩萬人撤到番陽,其中的兩萬戰兵倒是還有一萬出頭,三萬輔兵卻是只有一萬不到,可以說真的是損失慘重。

  在季布第一次彙報軍情不順的時候呂哲已經有心理準備,得到這樣的軍情報告心理波動並不大,他對季布說的那個可以帶幾百騎兵不斷突破廝殺的小將比較感興趣。

  小將很顯然是嶄露鋒芒的項羽,季布對項羽的評價算是毀譽參半,不過那也符合呂哲對項羽的“印象”,就是那麼一個崇拜武力,打起來丟下部隊衝殺的武人。

  可不是嗎?一支軍隊的指揮官,在戰場上就一直自己沖著殺殺殺,作為武將只會殺殺殺沒什麼,可是指揮官不應該是待在後方指揮軍隊的人嗎,光自己殺殺殺能殺掉多少,指揮軍隊殺殺殺才能殺掉更多的人嘛!

  “力可抗鼎……比秦武王更加力大無窮的人啊!”呂哲莞爾,“現在可不是他風華絕代的時期。”

  天下大亂才是第一個年頭,不說秦軍中經過長久操練的軍隊還在,一些勢力攢下來的合格軍官也都還沒有死絕,這樣一來武力強悍的猛將在戰場上的作用就不是那麼明顯。

  猛將最能發揮作用的時刻是什麼呢?是所有軍隊都是消耗、消耗、再消耗,不但沒有合格的軍官,且也沒有經過多少操練。這樣的軍隊堅韌度幾乎是沒有,好戰性也不可能有,猛將就能起到一個很好的鼓舞士氣作用,鼓舞起士兵們的參戰欲望。

  “似乎也不對哦?”呂哲再次莞爾了,“王離這支長城軍團不能說不是精銳,但是被項羽埋葬了呢!”

  王離的糧道被斷,又與陳余、張耳等人在巨鹿縣廝殺了近小半年,缺糧又疲憊之下被項羽的破釜沉舟逼得走投無路的楚軍,在那種瘋狂且沒什麼戰術的撲咬下,缺糧、疲憊更因為秦二世、趙高把秦國玩殘,看不到希望的長城軍團被摧毀了。

  “我這顆小石子投入了這個時代的湖面,泛起了漣漓……”呂哲十分肯定歷史會變得不一樣。

  哦,不,是呂哲佔領南郡之後,歷史就已經不一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6

第0289章 選擇既命運

  力拔山河兮,氣蓋世……

  無可否認,呂哲看楚漢相爭的時候對項羽的喜歡多過於劉邦,那是站在旁觀者對悲劇英雄的一種惋惜與同情。現在他自己成了“演員”,對項羽可不會存在什麼好感,對任何歷史人物要是有也會是一種競爭的心態。

  不過吧?項羽現在才十三歲,想要成為項氏的家主哪怕是項梁現在完蛋了也輪不到他。歷史上項羽在項梁戰死後也不是項氏的家主,是項羽在巨鹿一戰之後戰爭秦軍才成為項氏的頂樑柱,不過接任項梁死後項氏家主之位的人依然不會是項羽,而是後面被封為咸陽君、武功王的項樂。不是項樂有多麼厲害,而是項樂是除了項超、項梁之後項燕的第三子,華夏對長幼有序向來重視,項樂成為項氏家主不過是“長者為尊”的一種順位繼承。

  呂哲想到了項羽就不得不會想起劉邦,他派去沛縣的人誰都找到了就是沒有劉邦的身影,心裡十分奇怪這麼一位本來該是一朝之開國皇帝的人跑哪去了。

  劉邦?他與呂哲遭遇後算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本來在送完刑徒之後該回到沛縣繼續當亭長,在鄉里裡繼續做那個表面上看去遊手好閒,其實暗地裡一直糾集一幫兄弟做無本買賣的帶頭大哥,一直到呂太公搬到豐邑中陽裡,來個“我出一萬錢”之後與呂雉相識,與呂雉成親後拋棄掉曹寡婦,也不再帶兄弟做無本買賣。

  然後呢?劉邦不做無本買賣之後沒有經濟來源,除了要被一幫兄弟不斷抱怨之外,連帶呂雉在劉家也一直受到劉邦大哥劉伯、二哥劉仲、弟劉交的眾媳婦言語上攻擊和刁難。

  什麼樣的環境才會養出什麼樣的人,劉邦開始被呂雉不斷的鞭策,呂雉一有機會就教劉邦識字,劉邦打算洗心革面,作為沛縣縣丞的蕭何也在暗中相助,不過還是被一次徵召徭役給逼迫上了芒碭山,走上了一條兇險萬分卻是逐鹿天下的道路。

  蕭何、曹參、周勃、夏侯嬰、盧綰、灌嬰等劉邦的起家的兄弟全被呂哲強迫性地帶到南郡,本來應該成為妻子的呂雉,給予劉邦起家第一批資金的呂家,這些全部離劉邦遠去……

  陽周縣被收押後,樊噲倒是一直在劉邦身邊,不過兩人倒楣的成了驪山刑徒的一份子,驪山工程停止後被帶上北方修築長城,他們先是在代郡被強制性的勞動,後面倒是逃了出去,此時此刻跑到了廣陽郡(河北),與一個叫陳勝的楚國陽城人和一個叫吳廣的陽夏人混在一起。

  陳勝與吳廣嘛,本是漁陽郡的戍卒,陳勝是一名屯長,吳廣則是伍長,後面戍邊的秦軍受命收縮回老秦地,兩人從某處村莊帶兵要歸隊時因為一場大雨延誤了歸軍的日期,索性就不再歸回秦軍,而是待在易水以北的一個小山谷裡面。

  歷史有著驚人的相似性,一樣是失期,不是嗎?不過這一次陳勝和吳廣可沒有功夫喊什麼“王侯將相甯有種乎”了,他們被燕人當成殘存秦軍不斷的攻擊,五十多人在脫掉秦軍制式戰袍後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後面倒是學人家起兵,不到一個月糾集起了三千多人,而劉邦與樊噲就是那三千多人中的其中之二。

  有人有選擇,有人沒選擇,不過不管有沒有的選總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舞臺。重新領軍回到衡山郡的共尉是一個有選擇權力的人,他在同一天接到了兩封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書信。

  一封是來自于呂哲的軍令,命令共尉留下必要的防禦部隊之後率軍前往九江郡的居巢,協助蘇烈以及舒氏切斷楚國泗水郡的道路。

  另一封則是來自父親共敖的家書,裡面勸說共尉脫離呂哲效力于楚國,項梁已經許下南陵侯與左司馬的爵位和官職。

  南陵侯啊,也就是說只要楚國幹掉呂哲,那麼新建的南陵城就是共尉的封地,而官職也是楚國左司馬這麼位高權重的職位。

  司馬是楚國主管兵權的官職,其下有左右司馬作為副手,那是楚國複立之後仿造春秋時期楚國的朝廷官位,現在的項梁既是大將軍也是司馬,之前楚國拉攏桓楚開出的加碼是左司馬和次將。

  項梁的條件十分優厚,共尉此時雖然是個總督衡山郡的人,可是按照呂哲的風格職權隨時會有變動,共尉只要按照項梁所要求的那樣,叛變呂哲又帶兵攻擊南郡,那麼楚國幹掉呂哲之後共尉就能得到南陵城作為封地,同時也會是新楚的左司馬。

  共敖在信中說得很明白,他這位父親希望共尉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名楚人,也不要忘記先祖曾是楚國之臣,要共尉按照項梁公的要求去做,既是效忠楚國的同時也為共家成為貴族而奮鬥。

  衡山郡有兵八萬,這支軍隊共尉已經帶了四個月,與之許多將校可以說有著不錯的私交。他平時對軍隊也算優厚,處事公正之下在軍中也有不小的威望。

  衡山郡的最高軍官啊,沒有總督之名卻有總督權利的共尉,因他一言衡山郡就會地面震上一震的大人物,他接到家書之後心裡徹底的亂了。

  一邊是父親極力的要求,一邊是有提拔於微末之恩的主上,楚國與呂哲交戰的戰事已經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他該怎麼自處?

  共尉是個有野心的人嗎?有,一定有!不然他不會在夷陵的時候站出來,之後又表現出自己的才能得到呂哲的重視。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野心呢?是想要光宗耀祖使自己家族得享榮華富貴的向上之心。

  “軍中將校與尉交情不錯,尉自問又得到兵卒愛戴。可是……交情與愛戴能使麾下的部隊願意一同背叛主上,他們又願意成為楚國的將士嗎?”共尉在思考著。

  什麼叫一同崛起於微末?那就是從一無所有一起建立基業的人之一,這樣的人只要不犯過錯,該勢力真的崛起之後身份和待遇必定不會差,要是最後該勢力定鼎天下,成為公侯將相乃至於封王都有可能。

  共尉追隨呂哲創下現在的基業,又是一個從頭到尾都有兵權的人物,他對經歷艱辛一同創立的事業是有感情的,也瞭解這個勢力的構成。

  “軍中兵卒受主上優待良多,家中的親人在南郡又生活安康,幾乎每一個人都受過主上的恩惠,前段時期主上又分下田畝……”共尉太瞭解呂哲崛起之後都幹過什麼了,種種的舉措將軍民所需要的都考慮進去,特別是在兵卒戰死後能夠得到撫恤這一點,某個將領想要率軍造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要造反可能會有幾個人追隨,但是大部分的將士估計是聽說要造反就會砍掉那些要背叛的人的腦袋。

  楚國……共尉是呂哲麾下三大統領之一啊,他是有權觀看各種情報的人,怎麼又會不清楚現在的楚國是一個什麼樣的楚國呢?

  現在的楚國根本就不是楚國,除了有一個叫熊心的楚王,楚國根本就是項氏的家產。

  除了有名號之外從根本上與呂哲現在的現狀沒差別,但是呂哲這裡外姓起碼還有出頭之日,項氏那邊卻是只有項氏族人才可能爬上高位。

  熊心名為楚王實為傀儡,朝堂又是項氏的一言堂,這樣的楚國能算是楚國嗎?不過是披著楚國名號的項氏逐鹿天下的外衣和工具。

  “統領!”

  一道聲線將共尉從思考中喚醒過來,來人是軍中的軍法曹,單名叫擂,按照現在的習慣該是稱呼法曹擂。要是改換官職,那麼首碼上需要再換個稱呼。

  共尉注意力從思緒中拉回來,問:“何事?”

  法曹擂行禮:“軍令已經下達,職是不是派出法兵(既憲兵)巡視監督將士們歸營?”

  一瞬間的苦澀出現在共尉臉上,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他點頭:“正該如此。”

  看吧,呂哲軍的兵制除了呂哲自己之外根本不可能出現一言堂,任何一道軍令的下達都是一式三份,除了率軍的指揮官之外,監督軍紀的軍法曹,負責後勤糧秣、器械的掌佐(長史)都會得到相同內容的命令。

  如果共尉要造反,第一個跳出來要殺人的就是會這個現在一臉恭敬的法曹擂,而掌佐也會馬上燒掉器械和糧秣,那時候哪怕是除掉軍法曹也不會有器械和糧秣讓叛軍能夠有長久作戰的資本。

  說到底,呂哲比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都清楚制度的重要性,而制衡和平衡是一套制度的根本,忠誠從來都是建立在背叛代價太大的前提下。當然,也不是說沒有忠誠,而是人情太過虛無縹緲,唯有制度才是永恆。

  造反沒有基礎也不會成功,共尉卻是可以延遲按照呂哲軍令率軍出戰的時間,而在戰時每多拖延一刻就會有改變整場戰爭勝負的不確定因素。

  送走了軍法曹又迎來了掌佐,心思不在公務上的共尉內心無比的掙扎,一面是父親的要求,另一面是一直以來厚待自己信任自己的主上,他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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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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