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56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0

第0260章 我死之後

  重組南疆軍團完全沒什麼問題,無非就是一個秦國需要的一個軍團稱呼,呂哲對外對內的自稱是不是叫南疆軍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要將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並且駐紮南郡?這不是與讓司馬欣殺進南郡沒有任何區別麼!

  不過,還是那句話,呂哲的時間很緊迫,壓根就沒有閒工夫一直待在原地不動,他本來還在頭疼司馬欣這支部隊應該怎麼應付,沒想到咸陽竟是安排兩支部隊合併。

  “司馬西所部突兀南下,與南郡駐軍因為誤會在南郡與南陽郡邊境交鋒近一個月,雙方有這麼大的矛盾,不適合在南郡駐紮。”

  呂哲的話讓馮劫再次意外了,竟是不反對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實在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由於意外,馮劫一時半會沒有緩過神來,那邊呂哲已經在繼續說。

  “……疫病,所以也不適合進入南郡。還有一件事情,若是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那麼咸陽要授予我全權指揮之權。”

  前面的話馮劫沒注意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後面的話確實聽仔細了。他在出發前有被交代遇到什麼事情應該有什麼樣的方案,有了腹稿自然是立即答:“本部不做拆散重編之舉,上陣自然是聽命于征南將軍。”

  從始至終呂哲就沒把這件事情當做多大的事,咸陽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不可能為南疆軍團提供任何後勤上的支援,那麼司馬欣所部的後勤補給就是捏在呂哲手上。有兵又怎麼樣呢?一支後勤被捏住的軍隊,命運絕對無法自我掌握,先不談呂哲有沒有辦法“吃”掉這支部隊,一有異動直接切掉糧秣,餓都餓死他們。

  “呵,天使的話好沒道理,既然已經歸本將軍節制,怎麼拆散重編都是職責之內。難道秦律軍法上有阻止一名將軍該管束麾下的部隊嗎?”呂哲說著臉色變冷:“哲是對大秦有忠誠之心,否則怎麼會接旨。既然陛下與諸位大臣要讓哲效力,那些小手段使出來不怕令人心寒嗎?”

  場面話而已,呂哲自己都不信什麼忠誠,馮劫又怎麼可能相信一個前一刻還率軍大戰下一刻說忠誠的人。

  “這是陛下的旨意!”馮劫口氣也強硬。

  “那好……”呂哲說著拿起長案上的詔書,作勢往前一遞:“既然這樣,詔書請天使收回。天使也趕快離開大營,前去告訴司馬欣準備作戰,咱們繼續來打這場司馬欣註定要輸的大戰!”

  那是虛張聲勢,可馮劫不清楚,他只看到呂哲的強勢。目前秦國還沒有顯示出頹勢,中原戰場的進展也算順利,但是南方很明顯是糜爛了,穩住呂哲成了最優先的選擇。

  “忘了告訴天使,哲前段時間受於無奈,為了自保遣了一支大軍從蒼梧郡向西北而去。若是沒有出錯,現在大軍應該已經殺入巴郡。”

  一種無法掩飾的驚怒呈現在馮劫的臉上,他抬起手指著呂哲,一連串的“你”字不斷被蹦出來,回過氣來才說:“你這是真的要謀逆!”

  一會是造反,一會是謀逆,呂哲突然有點反應過來了,馮劫的表現是秦國的縮影,現下的秦國肯定是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不然不會只是口氣強硬而沒有實際的派兵前來。

  中原戰場的秦軍作戰順利,所以秦國不會是在中原戰場遭遇挫折。南下的部隊雖然被阻止,可是司馬欣所部滿打滿算還有十萬以上的戰力,可以說戰事雖然對秦軍不利,可要是徐岩傾巢南下鹿死誰手還真的說不準。

  “是什麼讓秦國不得不這麼做?”呂哲快速思考著,連馮劫在說什麼都沒有注意去聽。

  秦國對南下的不利採取的舉措有著濃濃的不甘,一定是有什麼意外讓事情有了矛盾的轉變。若說司馬欣所部不順,然後就派頒詔使團來做緩兵之計,那絕對是小看能夠統一天下的秦國了。

  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

  “……藥材,呂侯?呂侯!”馮劫連續召喚了兩聲。

  “嗯?”呂哲從思考中醒過神來,“什麼?”

  馮劫重複:“既然那些士卒已經併入南疆軍團,呂侯應該派入醫匠醫治將士們的風寒,並準備好相應的藥材。”

  傳染性感冒嘛,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瘟疫,預防的同時有足夠的藥材確實是能治癒,不過那耗費不是一般的大。

  “這事稍後再說。”呂哲的眼神滿是審視:“天使,哲有幾個疑惑,還請天使能夠回答。”

  馮劫並不想回答,但是勢比人強,沒想到接下來呂哲的一句話卻是令他目瞪口呆,深深覺得呂哲這人心思太過靈巧,若不是受於力有不逮絕對應該立刻剿滅。

  “這麼說,哲的猜測是真的。”呂哲剛才是問北方胡人是不是南下了,結果馮劫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現下的匈奴單于是頭曼,此人正當壯年,至於冒頓還在月氏人手中當人質。匈奴幾次與月氏大戰都是取勝,將月氏人逼迫遷移往西大概是西域的地方,而後將目光放在河南地(河朔)。

  大約去年開始,頭曼就經常派部落南下試探,那時候秦國正在大量建造北地的馳道,從全國徵召良家子前往北疆戍邊,雙方雖然多有摩擦可是並沒有大戰的跡象。

  始皇帝建立北疆軍團的同時,頭曼也在草原上集結控弦之士,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一場大戰已經進入倒計時。

  後面,偏偏秦國發生內亂,秦國哪怕是想要阻止胡人南下都有些困難,於是北疆軍團只能在蒙恬的指揮下建造堡壘體系。

  內亂中的秦國中斷了北上的計畫,一些六國人士更是前往草原將華夏大地的事情皆盡告訴攣鞮頭曼,這樣一來秦國內亂又多面開戰的虛弱展現無遺,匈奴人哪能不知道南下佔據河朔的千載難逢機會到來了?

  匈奴即將南下的消息是由蒙恬上報給始皇帝,始皇帝將消息嚴密的封鎖下來,還是在開那些決定要怎麼處理南下不利時才告知與會的幾位重臣,馮劫是與會的朝臣之一,知道這個消息也才不到十天。

  現在,呂哲那個腦袋也不知道是怎麼長成了,竟是從秦國中樞對南方的幾個舉動上察覺出一絲端倪,稍微一想竟然立刻就將匈奴即將南下的事情給猜出來了!

  馮劫很想保持雲淡風輕的摸樣痛斥呂哲一聲“胡說八道”,可是呂哲表現得太妖孽了,三言兩語直指事情的關鍵也就罷了,思維上的跳躍性也把馮劫嚇到,馮劫一時間只顧著震驚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匈奴人南下啊……,蒙將軍手中只有二十萬兵力,且要防禦那麼長的邊境線,哪怕是有堡壘體系,兵力不足恐怕是難有作為。”呂哲自顧自地往下說:“大秦內部出現叛亂,不但要清剿中原叛逆,又要南下誅滅我這個逆臣,北方自然是無法增加兵力,哪怕是糧秣的補給恐怕也是夠嗆。”

  馮劫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很難想像匈奴南下的消息要是在這個當口透露出去,那麼起兵作亂的逆賊們肯定會士氣大振,大秦想要撲滅叛亂必定是難上加難。他下意識地握向腰間,一摸摸了個空才想起兵器在剛才進帳的時候被收了。

  呂哲看到馮劫的舉動,問:“你想殺我?”

  重新穩定情緒的馮劫直勾勾地看著呂哲:“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哈?”呂哲竟是笑了:“我有自治之心不假,可是從來都沒有派遣一兵一卒殺入秦國境內,一直以來除了攻殺百越就是絞殺叛逆,你說的亂臣賊子有我這樣的嗎?”

  “強詞奪理。”馮劫死盯著呂哲:“現在你知道匈奴人南下的消息,是不是覺得歡欣鼓舞,是不是打算奪取巴郡,是不是想聯合那些叛逆兵逼函谷關?”

  “哦!你想殺我是因為我猜到匈奴人南下的消息。”呂哲笑了,而且笑得比較詭異:“還請御史大夫注意了,匈奴人南下,哲不說中原那些叛賊肯定已經知曉。你以為匈奴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南下,其中沒有那些叛賊的參與,你信嗎?既然匈奴人南下是那些叛賊的手筆,你殺我根本無法保密,又有什麼用?”

  馮劫一語不發,他剛才就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怎麼會不清楚匈奴南下少不了叛逆們的參與。

  “再則,你以為我死了南郡、衡山郡、蒼梧郡就會被秦國重新控制?”呂哲的問題很奇怪,至少馮劫眼睛立刻亮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想要謀逆?”馮劫的思維漸漸清晰,他向左右看了看,一言雙意,“呂侯是身不由己?”

  呂哲根本就不回答,他徑直往下說:“我一死,立刻會有人成為新的三郡之主。我在時,三郡雖然是自治,但是絕對不會與項氏、中原那些人結盟攻打秦國,御史大夫或者說中樞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定然知道哲沒有與人結盟的話不是胡言亂語。我死了呢?新的三郡之主會怎麼做?”

  信息量略大,馮劫有些始料未及,沉默,沉默,一再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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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0

第0261章 真是瘋子

  對於呂哲的話可信度有多少馮劫不知道,不過呂哲說話時時而露出的無奈不像偽裝,這點馮劫卻是能夠肯定的。

  馮劫才四十三歲,遠遠不到老眼昏花的年紀,並且他雖然是豪門出身卻也不是只會依靠祖輩餘萌的蠢貨,不然在始皇帝當政的時候絕對輪不到他來當九卿之一的御史大夫,哪怕他有個叫馮去疾的爹。

  咸陽有對南郡這個自治的勢力做過功課,其所為的主公呂哲原先不過是一個軍侯,夷陵之亂時德育時勢而崛起,算是一個時勢造英雄的“英雄”,其麾下的士卒至少七成是從中原各地強行移民到南方的罪徒,少部分是原來的秦軍將士,餘下則是南郡土著了。

  馮劫回憶一下關於呂哲的情報,頓時心裡就信了幾分,認為呂哲或許沒有叛逆之心,在那些六國罪徒的裹挾下才走上這麼一條路。

  說裹挾可能也沒有錯?發生在呂哲身上的事情除了沒有“黃袍加身”之外,幾乎跟趙匡胤的遭遇一樣,都是被部下們“推”著爬上了高位。

  “我死之後,三郡或許會小有動亂,可是很快就會有人再次成為三郡之主,那時新的三郡之主會像我一樣只是自治嗎?”呂哲這個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了,不過他還得繼續下去:“恐怕屆時或是歸附於新複立的楚國,或是出兵攻擊巴郡、漢中郡、南陽郡,這兩個局面御史大夫以為哲是在胡說嗎?”

  情報的不對等讓馮劫沒有語言,他心裡已經有三分相信呂哲是身不由己,不過自相矛盾的事情必須問清楚:“呂侯沒有反叛之心,那麼為什麼對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有那麼大的提防?若是忠於陛下,何不與司馬欣合力,或是剪除不軌的人,或是……”

  “呵!”呂哲這次真的是譏諷的笑了:“哲沒有反叛之心,可哲也沒有尋死之心。”

  馮劫訝異了:“說來說去,呂侯無非是想要自立又不想被大秦針對。”

  “也是吧?”呂哲沒有否認,對於聰明人說話需要九分真一份假,他索性大膽直言:“人都有求活的欲望,哲也不例外。我現在沒有反叛之心,但是不代表我想死。”

  “怎麼會?”馮劫苦口婆心:“我回咸陽必定會將呂侯的遭遇述說于陛下。呂侯是被脅迫無奈才舉兵,想必陛下不會怪罪的。”

  呂哲用一種“你當我白癡嗎”的神情看著馮劫:“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哲知道想讓陛下釋懷已經毫無可能,為了自保活命說什麼也不會自損根基。”

  馮劫怎麼覺得又繞回來了?

  “大秦不會放過我,相信這點御史大夫明白,我也明白。”呂哲自嘲的表情一覽無遺:“征南將軍,徹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不會是一柄刺在哲肋下的匕首,我亦深知這一點。”

  不是智商不夠,而是呂哲說話方式詭異,忽好忽壞的態度讓馮劫是完全掌握不住脈搏,以至於真的是有點糊塗了。他以為是周邊有什麼人會威脅到呂哲而左右看了看,旁邊站立的甲士都有面甲,難以觀察出什麼,這才使他更加的糊塗。

  馮劫真的不明白呂哲知道司馬欣所部併入南疆軍團是威脅還願意讓其併入,同時他已經查看過呂哲麾下的部隊,這支人數起碼有十二萬的部隊士氣很旺盛,繼續打下去司馬欣所部覆滅應該只是時間問題。可是呢,馮劫怎麼都猜不透呂哲為什麼要放棄殲滅司馬欣所部?

  能殲滅而不殲滅,知道匈奴南下大秦暫時無暇南顧,怎麼說都是呂哲率軍擴大地盤的絕好機會,而偏偏呂哲不但接旨了還願意讓司馬欣所部併入麾下成為隱患,一切的一切有著太多無法用邏輯來推演的矛盾了。

  “現在匈奴南下,按說我都已經派軍攻擊巴郡,哦……”呂哲眼神有點飄忽,頓了一下問:“御史大夫可知道前去攻擊巴郡的軍隊有多少?”

  飄渺不定本不該用來形容性格,可呂哲真的是那樣,致使馮劫又氣又糊塗,索性搖頭不語。

  “十三萬,足足有十三萬。”呂哲比劃著十三的手勢,“他們於十八日之前出發,想必現在應該已經拿下枳縣,切斷長江上游,攔截蜀郡可能順江南下的水軍。”他比劃著手臂,“御史大夫可知道他們拿下枳縣後會進攻哪裡?他們拿下枳縣後會直接進攻巴郡首府江州。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原本有兩萬南疆軍團的序列走到一半被突然調去蜀郡平叛了,不知道現在大秦與羌人、百越人的戰事打得怎麼樣,巴郡首府江州失守後會不會影響平叛?同時呢,他們拿下江州之後會得到大批的舟船,那時候就該兵逼朐忍縣了。對了,朐忍縣是不是巴郡的糧倉?聽說那裡有存糧八十萬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馮劫已經完全無語了,他看到的呂哲是一個說話飄渺不定的人,現在在描述巴郡的時候又顯得神神叨叨。現在是沒有“精神病”這個名詞,但是不妨礙馮劫心裡暗罵呂哲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子。

  沒錯,馮劫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剛要發怒卻見呂哲對自己隱晦地眨著眼睛,而似乎呂哲還悄悄地指向旁邊一個甲士?

  “他到底在幹什麼?”馮劫有點疑神疑鬼了,心想:“難道說那些是在向我透露軍情?”

  不怪馮劫,當初範增也是被呂哲一陣神神叨叨搞得糊塗,最後在震驚中被砍成了肉泥。馮劫不比範增,他本身又期望呂哲說的話表的態度是真的,太過在意只會越想越糊塗,結果就是什麼都有可能聽著好像都是真的又是假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請御史大夫通知司馬欣。”呂哲竟然打了個哈欠,然後友善地對馮劫點了點頭。

  “什麼、什麼說定了?”馮劫很莫名其妙,他只不過才失神了一會,而似乎好像遺漏了一些什麼。

  “當然是讓司馬欣聽命與我,另外就是關於治療疫病的事情啊!”呂哲突然有點生氣,“御史大夫剛才一直在點頭,答應了現在又問。難道是在戲耍我嗎?”

  無語外加哭笑不得是馮劫現在的心態,他苦笑:“呂侯說笑了,司馬欣所部得到的是陛下的指示,劫只是御史大夫沒有權利對司馬欣所部下令。”

  “這樣啊……”拖了一個長音,呂哲心裡滿滿都是陰霾,他原以為接詔解除戰爭狀態後司馬欣所部就該撤兵,而很明顯事情又有了波瀾,“那麼他們就停在原地。”

  馮劫又再次看見呂哲變臉了,心裡要多無語就有多無語。

  只見呂哲表情變得非常兇狠:“有言在先,司馬欣所部營內發生疫病,為了不讓這可怕的病傳到南郡,若是沒有哲的允許,有一人出營就殺一個。”

  “自然。”馮劫答得很乾脆,他也不想見到疫病傳到民間演變成瘟疫。

  瘟疫在當下無解,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會染上,用這種疾病作為殺傷敵人的手段是一種損人不利己喪天良的事情,馮劫哪敢有什麼異議。

  “另外,我會派軍進入司馬欣所部的營寨,用南郡特有的方法對沒有得病的士卒進行測試,通過測試的士卒我會帶著前往州陵。”呂哲話到這裡被馮劫打斷了。

  “不行!司馬欣所部沒有陛下的允許不可拆分整編。”馮劫口氣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好啊!那我就派兵繼續圍困他們,除非他們願意拼死一搏,不然藥材、醫匠、柴火……他們就什麼都別想要。”呂哲語氣比馮劫還強硬。

  無賴!瘋子!沒有立場!馮劫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很明顯又被勾起火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能拆分,無法指揮,我要這樣的部下有什麼用?”呂哲完全是在冷笑了,“就這樣,我還得給他們吃,給他們喝,給他們治病。”突然間的惱怒,拿過長案上的詔書直接丟向馮劫,“你們是不是腦子壞了,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被砸其實不痛,馮劫看著暴怒的呂哲一時失語,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很過分,吸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個盒子,“中車府令來時託付的書信。”說著眼睛看向旁邊的甲士,作勢遞出。

  呂哲一聽有趙高的信才收斂脾氣,拆開拿出寫著寥寥數語的信,逐字看的時候有些莫名其妙,這是一封再普通不過的信件了,無非就是說一些閒話,然後告訴呂哲好好對待趙婉。不過,好好對待趙婉的話重複得也多了一些,他特別對了一下之後發現足有十六次。

  “趙(婉)……”不應該喊出閨名,呂哲停住,想了想才嬉笑著問:“我的良人呢?”

  良人是秦時丈夫對妻子的稱呼。

  馮劫不知道呂哲為什麼又變臉,不過問及趙婉總不能不答,隨即說:“不是被呂侯安排歇息了嗎?”

  “呃!?”呂哲還真的沒注意到使團中有趙婉一行人,說實話他對女人也真的不在意,無論是對早在身邊的翼秀,還是後面千里迢迢搶來的呂雉,又或者是剛剛到來的趙婉,全部都沒有用太多的心思關注。

  當然,呂哲也不是“不行”,翼秀太年輕經不起折騰,經得起折騰的呂雉來時是在打仗。現在嘛,他有必要好好關注一下趙婉了,沒有特別的原因趙高絕對不會在一封信上連續暗示了十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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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1

第0262章 驚訝莫名

  呂哲看著擺在長案之上代表縣侯爵位的金綬令節和征南將軍的金色印綬有些怔怔出神,概因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令人目不暇給。

  來自北方的威脅到目前這個階段算是已經解除威脅,雖然留有遺患但也不傷大雅,現在呂哲應該來好好的紓解一下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巨大壓力,思考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籌謀了。

  實際上呂哲這段時間一直在回憶這九個月來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在哪些方面他錯過了什麼和做錯了什麼。

  這一思考和回憶,成熟了許多的呂哲還真“品嘗”出了諸多的滋味。

  當初在鎮壓完夷陵叛亂後,呂哲應該做的事情是立即派人前往咸陽。與百越一戰掌控南郡時,他該做的還是派人前往咸陽。

  兩個最關鍵的時間點若是呂哲都有派人前往咸陽,那麼之後的事情該是咸陽派人前來。

  按照正常的規矩來辦,派人前去咸陽,呂哲要是能夠什麼都不做,等待咸陽反應過來,那麼憑他一己之力鎮壓動亂又恢復南郡的安穩是一件彌天大功,到時候升官進爵在現下始皇帝掌控秦國的階段絕不會少。

  秦國反應迅速的話,派來新的主官或是援軍,也許有可能重新恢復對南郡的統治?當時的呂哲也能聽取咸陽的安排,只不過六國人士再次暴亂肯定會發生,誰輸誰贏就不好說了。

  穿越人士基本都不懂一些門門道道,通俗點就是做事不會有太多的顧忌。會這樣一是思想不類古人,沒有約束;二是習慣了我行我素,做事不會考慮太多。

  呂哲那時候沒有按照手續和規矩派人前往咸陽,而是立即統合南郡,對軍事上和民政上進行強有力的集權。

  說起來可能很可笑,但是那時候的呂哲根本沒有想過自立,當時所想就是怕,沒錯,就是怕,既怕百越又入侵又怕一個不小心被六國遺民給幹掉。當時的他也還沒有那麼大的威望,在滿是對秦國沒有歸屬感甚至怨恨的環境下不執行自治絕對活不到今天。

  等待呂哲依靠一系列的手段拉攏好南郡土著對六國人士形成平衡,已經是夷陵動亂的兩個月之後。那時候整個南方都亂套了,不管是為了活下去還是什麼,只能按照既定的事實走下去。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秦國沒有快速反應過來,呂哲無能也沒有逆天到可以靠自己和那幫一校殘卒力壓數十萬六國人士營造死忠秦國的環境,真的說什麼都晚了。

  感慨完畢,呂哲準備了一下帶上親兵前往趙婉所在的營區。

  從咸陽而來的五百人中,趙氏只占了五十人,他們原本是和其它從咸陽來的人被按照在一起,後面營官得到新的命令重新進行安排了地方。

  呂哲來時,屬於趙府的那一行人剛剛安頓好,他沒有莽撞地徑直闖進屬於趙婉的營帳,而是停下來等待。

  一個似乎是趙府中較有身份地位的管事見呂哲來了立刻通知趙婉。

  已經懂得現在一些禮儀的呂哲再次留了一些時間給趙婉準備,他畢竟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了,等待了一刻鐘才看向那個管事。

  管事果然又向裡面詢問了一下,得到確定才謙卑地請呂哲進帳。

  很惜命的呂哲並不是一人孤身入內,是翼伽帶著兩人“開路”,其實是確定帳內的情況,呂哲才走了進去。

  這座帳篷與軍帳不同,走進去看到的是道道的帳簾,這些絲質的帳簾是透明的,倒是不妨礙視線,令呂哲驚訝的是剛剛走出重疊的帳簾區域,看見的是四個跪拜在地上年紀絕對不超過十四歲的女婢,她們分別拿著木桶、濕布、幹布、手巾。

  她們在呂哲靠近的時候用爬的方式爬過去,停下來齊齊一拜之後有人兩人幫呂哲脫掉靴子,很細心地用濕布將腳放進木桶內洗乾淨,而後用幹布擦拭。腳的問題解決,呂哲的臉又被用濕布敷了一小會,他能聞出濕布上有一種熏香,至於是什麼香就聞不出來了。最後,一名女婢又用那條手巾仔細擦拭甲胄。一套流程一看就顯得極為正式,大概這是貴族人家斥候人的手續?

  其實平民也有類似的禮儀,妻子在丈夫回家時一定會準備溫水、幹布、濕布,水是妻子幫丈夫泡腳,濕布敷臉是去除疲憊但是沒有熏香,幹布自然是擦腳。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呂哲從來都沒有享受過類似的待遇,他對這一套略略感到驚奇。

  四名女婢忙活完了退下,管事已經準備好坐圃和茶飲,他恭敬地請呂哲到主位的位置坐下,殷勤地請茶。

  屈膝而坐的呂哲仔細查看一下四周的情況,帳內的擺設格局很簡約,櫃子等物基本是在帳角,讓帳內的空間看去顯得很大。他看見四角的木櫃之上各自擺著一個香爐,那四名女婢不斷拿著扇子在輕輕扇著,空氣中聞著有一股檀香。

  正當呂哲在觀察帳內時,內帳的帳簾被撩開,他轉頭看去兩個身穿白衣裙的女婢走在前面,後面跟隨的是身穿紅裙的趙婉。

  身穿類似於百褶長裙的趙婉看去十分的端莊,她走路時一直用雙手互疊著按住小腹踩小碎步,一頭長髮被盤成瀑布型,頭上除了玉簪之外還有步搖,能清楚的看見雙手手腕各自帶著兩條帶有玉石的金飾手鏈,微低的臉頰顯示出尖尖的下巴,脖子下是一條圓滑的珍珠項鍊,腰間的玉帶讓蠻腰顯得纖細,因為搖擺垂下兩條明顯是壓住裙擺的玉牌吊佩,走動時不知道折疊了幾層的玉互相碰撞著發出清脆的玉石聲響。

  無論是在陽周,或者是去了咸陽,昂或是成為三郡之主,呂哲的生活環境一直沒有見過盛裝的女娘,刹那間看著“叮叮噹當”作響踩著小碎步而來的趙婉有些呆了。

  趙婉來到呂哲正前方的時候做了個蹲禮,輕聲問候了一句“呂侯”,保持蹲禮。

  這是呂哲今生來第一次經歷這種古樸而又正式多禮的場合,眼睛從趙婉出現後就一直沒有挪開過。他不是第一次見到趙婉,當初在趙府和趙高煮茶時曾經匆匆見過,那時的趙婉穿著簡約素淨,現在的趙婉裝扮盛裝,不過……那一臉的粉末和嘴唇上一點的鮮紅,看著真的是非常的彆扭。

  “無須多禮,坐。”呂哲收斂心神,看著趙婉再次一禮,旁邊的兩名女婢一人扶著一邊的裙角,攙扶著趙婉緩緩坐下。

  趙婉本身長得五官清秀,本來算是一名美女,可是那一臉藝妓的妝容實在讓呂哲看了非常的嫌棄,因此下意識的皺眉頭被趙婉看見了。

  “呂侯,可是不喜婉兒嗎?”聲音有點輕,趙婉倒是大膽,看見呂哲皺眉直接就問了。

  “哲不是第一次見到女娘。”呂哲發現趙婉坦然,那他還有什麼好隱藏情緒:“我更喜歡看你素顏的模樣。”

  趙婉愣了,她的妝容可是貴女才能化的,是一種特別隆重的打扮。以貴女打扮見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妻子該有的妝容,她可是一駐營就開始精心在準備,沒想到換來的是這麼一句話。

  濃厚的胭脂加上點上的朱唇,呂哲實在是無法看出趙婉到底有什麼表情,他卻是看見趙婉重新低下頭,為了不使氣氛變得尷尬,解釋:“哲初次見到女娘時,印象十分深刻,早有仰慕之心。能夠與女娘皆為夫妻,哲自然是非常樂意,還請女娘勿要多想。”

  趙婉似乎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其實她自知道會許配給呂哲之後心裡並不是太樂意,畢竟在此之前她連呂哲是誰都不知道。後來,她倒是從各個方面瞭解呂哲是誰,對於一個原本是軍侯的人物能夠在不到一年擁有三郡之地,她不感到好奇是假的。

  從小女子的角度她可不懂什麼是政治,只覺得這樣的男子是一個奇男子,趙婉原本的抗拒倒是沒有了,甚至還有點小期待。畢竟都是要嫁人,嫁給一個能夠短時間內白手起家擁有基業的男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年月,女子對於丈夫沒有太多的選擇,父母定下婚約之後除非有大變,不然註定是要履行。

  在秦國發兵南下後,趙婉原以為婚約會解除,曾經還一度失望了一下,沒想到婚約一直沒有接觸。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父親是出於什麼考慮,但是也明白這件事情不會簡單,後面趙高倒是與趙婉說明了緣由,不過其間太過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

  “府令在咸陽可安好?”呂哲算是沒話找話。

  趙婉俯身一禮:“父親安好。”靜了一小會,她讓女婢端來一種植物油和一盆水過來,“既然夫君不喜歡這幅妝容,婉兒這就去掉。”

  “……”呂哲被那稱呼喊的一愣,心裡的感覺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趙婉卻是當著呂哲的面前讓女婢先用植物油清洗臉龐,而後才用溫水洗臉,一系列下來倒是很快將胭脂清洗乾淨。她恢復素顏後抬頭發現呂哲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十分自然的展顏一笑。

  “……這就是所謂的端莊大方?”呂哲得承認,這是他見過最不做作顯得自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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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1

第0263章 各取所需

  恢復素顏的趙婉真的給呂哲一種驚豔的感覺,不是豔麗,不是豔色,就是一種看上去眼前一亮,看到美女感到心動最直接的感覺。

  不過吧,呂哲這人事業心比較重,以前是這樣現在也依然如此。他收斂一下心神,專注地看著趙婉的雙眼,不想再拖時間就問:“府令可有什麼話讓你來轉達?”

  女人的直覺非常靈敏,趙婉自然是發覺呂哲剛才的神態,對呂哲很快收斂心神問正事不但沒有失望反而覺得男人就該這樣。她輕輕頷首,對著女婢和管事擺了擺長袖,而後看著呂哲,又再看看帳內的翼伽和兩名甲士。

  不可對人言的意思表達得非常明顯,呂哲自然也示意翼伽和甲士退下。

  “父親現在處境很不好。”趙婉說著為了呂哲的杯子勺上茶水,複說:“陛下因為您的事情一直多有責難父親,不過並沒有大礙。”

  這不是呂哲要聽的消息,趙高足足暗示了十六次要儘快見趙婉,想說的話絕不是這些。他耐心的聽趙婉說下去。

  趙婉似乎是得過交代,用很平淡的語氣在講趙高的遭遇,也沒有隱瞞這件婚事的起因正是出自始皇帝的手筆。

  “最初陛下是想給您一種暗示,可惜的是您沒有回應。”趙婉算是在責怪?

  有些沒有聽明白的呂哲愣住了,他不理解自己與趙高之女的婚約是一個什麼暗示,想想婚約是在夷陵動亂後的第二個月,那時候正好是第一批送信使抵達咸陽的時間,仔細琢磨一下有點領略始皇帝的用意了,那是在暗示有功必賞啊!

  太過隱晦的政治暗示哪裡是當時呂哲能夠想明白的?他要是理解暗示就該立刻放下南郡的事務趕往咸陽,既是拜謝趙高下嫁閨女,也是讓始皇帝有召見的機會。可是他當時沒有領略始皇帝的意圖,只是回復確認婚約,人一直待在南郡。

  “……此後,陛下一直讓父親一再的暗示,您……”

  明白了,與趙高的信件來往次數不少,感情一切都是始皇帝的授意,難怪在剛開始的時候會談到地方的治理和軍隊的物資,那根本不是在擔心呂哲有沒有辦法治理南郡和整肅軍隊,是在暗示不該走上這麼一條路。

  趙婉一條一條的道來,以前不明白的事務呂哲現在聽來有種恍然的感覺,他所不理解的是既然自己對一再的暗示沒有反應,那麼趙高後面為什麼還會送來馬匹。

  “……父親為您瞞了許多。一直為您解釋,您在與百越人征戰。而胡亥公子也幫您說了一些話。”趙婉說著露出苦澀的表情。

  趙高是胡亥的老師,現下始皇帝還沒有立下儲君,他之所以冒著奇大的風險這樣做是為了使呂哲作為胡亥的武力後盾。呂哲依稀記得當時是有回復過趙高一切馬首是瞻來著,算是應承會支持胡亥。

  而似乎呂哲此前又料錯了一件事情,中樞一直沒有派郡守過來並不是出於什麼目的,在秦時的戰區本來就沒有郡守,一切是戰區的武將自己處理,算是漢末軍政一把抓的州牧,只不過大秦並沒有“州牧”這個官職,算是一項慣例。

  前半年,在趙高和胡亥的齊齊運作下,始皇帝並沒有覺得南郡失去掌控,畢竟呂哲那時候還是會向中樞發去戰報。特別是呂哲還將去年南郡的賦稅上繳,在這種閉塞消息傳遞緩慢的年代,始皇帝見到南郡的賦稅還在上繳也就沒有多想。

  事情的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從新楚複立之後開始!

  項氏在咸陽不斷放出言論,說是南方的呂哲已經造反,並拿出呂哲在南郡廣布防線作為依據。

  傳言說的有頭有尾,核心卻是呂哲與起兵的諸侯已經建立盟約,趙歇、田儋、魏咎、姬夏等諸侯負責從中原方向兵逼函谷關,呂哲卻是兵發巴蜀從後面襲擊秦國後路。

  如果沒有項氏製造而出的謠言,始皇帝還是會再繼續忍耐,但是謠言既出呂哲要是真的還忠誠于大秦就該起身前往咸陽親自解釋了吧?可是沒有!呂哲對謠言的反應是在秦國的方向加築兵堡構建防禦體系,因此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一切都明白了,能拖延到現在一方面是始皇帝有自己的考慮,另一方面也是有趙高的維護,根本不是什麼運氣之說。

  “那現在府令……”呂哲臉上滿是歉意的表情。

  “夫君乃是婉兒的夫婿,已是父親的家人,不用感到歉意。”趙婉不是沒有女兒家的羞澀,而是秦人大多是這樣,是誰的妻子後說話就不會藏著掖著。

  看著比現代女子更加大膽的趙婉,呂哲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感覺看對眼了。

  趙高現下倒是還沒有出什麼事情,不過他現在基本已經不出咸陽宮,原本代始皇帝保管的天子六璽也被收回,這麼說該是受到了軟禁?

  趙婉只是在述說,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求呂哲做什麼。

  呂哲很想把趙高做的事情當做是在自保,不過那樣也太無恥了一些。他有歉意卻無愧疚,畢竟雙方在見面時曾經說得非常清楚,一切只是各取所需,趙高要軍方的勢力,呂哲要權位。

  已經成熟了許多的呂哲知道趙婉沒有要求既是要求,那雙大眼看著呂哲眼神裡面滿是期待。

  一切都是交易啊,只是加上成了親家,難道要因為這樣而放棄最安全的做法使自己陷入險境?

  呂哲自覺真的是沒辦法回頭了,他要是放棄三郡的主張改為效忠大秦效忠陛下,首先過不去的就是部下那一關。再則,哪怕部下沒有意見,現在才更換態度效忠大秦效忠陛下,以後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有一句話叫“男兒到死心如鐵”,呂哲既然都已經走出第一步,哪有可能因為什麼而再改變?不過,他倒是可以適當的做出一些配合,因此問趙婉:“我需要做什麼?”

  趙婉大喜,似乎是忍耐心裡的激動深呼吸一口氣,才說:“還請夫君上書中樞。”

  上書?寫效忠信?那才是搞笑了。始皇帝是帝國的主人,不是打算造反的叛逆,寫效忠書對那些想要造反的人才是一個把柄的手段,對皇帝寫效忠書那不是搞笑嗎?

  轉圜一想,呂哲反應過來,上書中樞是表示接旨,同意接受詔書上的策略,南下繼續進攻百越,其實更重要的是表態要出兵攻打新複立的楚國。有了根據,咸陽才能有憑有據的昭告天下。

  項氏使得是謠言威力都那麼大,秦國有了呂哲的書信就能真憑實據的證實很多。其一是呂哲還是秦國的將領,哪怕已經打過一場了,有了書信無論打過幾場,稍微運作一下總能粉飾出君臣合心的“事實”出來。

  現在天下的態勢很複雜,中原動亂,南方也動亂,匈奴又即將南下,呂哲是不是還效忠于大秦以前或許無所謂,在這種局面下卻是顯得重要了。

  呂哲重新效忠于大秦,那麼秦國的後方就會安穩,同時複立的新楚也不可能繼續逍遙下去,這是一個會轉變天下大勢的信號。哪怕一切都是一場戲,那也是一個很有政治意義的信號!

  “書信……我會寫。”呂哲說著看向喜顏于色的趙婉,他又說:“也會出兵攻打楚國。相信這樣一來府令的環境會好一些。”

  唔……,攻打項氏是一定的,哪怕詔書裡面沒有要求,呂哲也恨透了躲在暗地裡使陰謀詭計的項氏。他心裡初步對趙婉產生心動的感覺,說那些其實也有讓趙婉產生好感的用意,畢竟怎麼說以後都是枕邊人了。

  呂哲現在身處的環境沒有看上去那麼好,一家人知道一家事,他現在的處境可以說是最危險的時刻。

  秦國的威脅必需暫時解除,那麼上書緩和或者再一次的“各取所需”也就成了必然,秦國要一個政治環境,呂哲何嘗又不需要一個安穩的後方,畢竟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四氏、百越、楚國。

  “你且先好好休息。”說著呂哲站了起來,他走到帳簾邊回頭道:“明日我會派人護送你到南陵城。”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帳內的趙婉見呂哲走了突然身軀一軟趴在長案上,粗重的呼吸聲從她的微張的小嘴,可見剛才她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震驚或者說坦然,一切不過是極力偽裝罷了。她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透明絲質臉上出現了複雜的表情,回憶一下剛才自己的表情,兩朵紅暈出現在臉頰。

  秦人坦率沒錯,可是只要是女兒家哪又會沒有羞澀呢?在沒有正式成婚之前,趙婉對著呂哲一口一個夫君的稱呼,那不過是最初略的美人心計,是一再的提醒呂哲她並不外人,一種女人想要軟化男人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趙高處境很不好甚至說惡劣,趙婉不敢說,她之所以會來是始皇帝看著是個女子,又出於對趙高最後的吝惜,這些也不能說。

  趙婉沒想到的是呂哲對於“夫君”的稱呼竟然沒有排斥,對於呂哲暫作思考也同意上書更加驚訝,她還以為需要長久累月的懇求才會使之答應呢,沒想都還沒有多費口舌,想要的呂哲甚至給了更多。

  “他……”趙婉索性就真的趴在長案上,無比迷惑的想:“真的在意父親的處境?還是因為什麼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1

第0264章 蠢到沒邊

  “主上!蒯先生緊急求見!”

  剛出帳篷,呂哲心裡還在權衡得失,翼伽過來稟告。

  蒯通一直是在後方處理遷移的事宜,北鏡的三十多萬黔首遷移是一個大工程,事務不比打仗少也不輕鬆,怎麼沒有事先請示一下來到前線了呢?

  “是遷移出現了亂子?”還在權衡咸陽到底想幹什麼的呂哲大驚失色,立刻急問:“蒯先生在哪?”

  翼伽答曰:“在中軍大帳之外。”

  三十多萬人的遷移啊,要是出亂子那真的是不堪設想,呂哲顧不及猜想咸陽一系列的舉動,急切地邁步就往中軍走去。

  充填南陵城人口是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秦軍南下後遷移北鏡的人口以充填南陵新城人口也就成了一件兩不耽誤的工程。

  秦軍威脅暫時解除之際,遷移人口的動作本不用太過著急了,可以分為幾個步驟來進行,呂哲本來是要回撤到邔縣之後再派人通知蒯通,沒想還沒派人過去蒯通倒是來了,而且聽翼伽用到“緊急”這兩個字眼,顯然是出了急事!

  來到中軍大帳不遠處,呂哲一眼看去就能看見蒯通正在大帳之外來回渡步,看到蒯通這幅摸樣呂哲再次加快速度,人還沒到聲先到:“先生,可是遷移出了亂子?”

  正在來回渡步的蒯通聽到聲音很快速的轉頭看向呂哲,他露出既糾結又無奈的表情,遠遠就在說:“主上,你糊塗呀!”

  “嗯?”呂哲被說得一愕,又重複問了一次。

  “遷移按部就班進行,沒出什麼亂子,倒是主上怎麼能夠接下秦皇的詔書呢?”蒯通顯然是真的著急,不然也不會剛一見面反應就這麼大,且是等不及就在帳外勸諫。

  呼……不是遷移出了問題,呂哲當即心裡就鬆了一口氣,他責怪地看了一眼蒯通,“先生,還請進帳再說。”

  蒯通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圍的將士一臉怪異地看著自己,大概也是知道太過失態了,“這……主上,通是……”,大概是更糾結了吧?歎了口氣跟著呂哲進入帳內。

  始皇帝發來詔書肯定有所算計,這點呂哲心知肚明,可是現下的態勢接下詔書對南郡比較有利,至少他在率軍東向的時候司馬欣所部能暫時的安穩下來,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才會接下詔書。再則,他心裡認為接詔書歸接,覺得不適合的時候再推翻就是,並不覺得是多大的事情。

  蒯通瞭解到呂哲的這一想法目瞪口呆了,他一直覺得呂哲是個聰明人,對呂哲有這麼一個離經叛道且不顧後果的想法感到驚世駭俗,一時間竟是有點失語。

  現代早是一個誠信不如狗的社會,承諾之後再推翻早是理所當然,呂哲生活的環境就是一個好心扶老人都能被誣陷的社會,道德什麼早已經敗壞無存,怎麼能奢望他能有多麼高尚的節操?

  “這、這、這……”蒯通突然非常嚴肅的看著呂哲:“您真的覺得隨時推翻自己接下的詔書沒有問題?”

  當下的社會,誠信比金子還貴重,既然做出承諾無論如何都會拼命的完成。哪怕是互相為敵,只要許諾說要怎麼做,在諾言沒有完成之前絕對不會背棄,不然是要遭受唾棄的。

  生活在“金錢萬能”“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大環境的呂哲不會理解古人對德操的重視,不過他不傻,看到蒯通的表情知道問題很嚴重,一個回答不好可能這位剛剛報效沒多久的文士極可能棄自己而去。

  “多面受敵,唯有穩固一方。接下詔書可以使我境內北面、西面短時間內不再有威脅,先生以為如何?”沒有搞清楚前,呂哲不會輕易談及誠信的話題了。

  蒯通並不放棄,他追問:“那麼,您接下來了詔書,可會按照詔書之上的旨意去做?”

  “……”蒯通的態度多多少少讓呂哲覺得有些難堪了,“有利則做,有害則規避。”

  詔書所言,南下攻擊百越,東進攻打新楚,哪一件不是呂哲在接下來必需去做的呢?他也是認為詔書內容跟自己未來必須做的事情不起衝突,因此略作思考後才接下詔書。

  另外,呂哲想的很仔細,短時間內自治可以,但是自立倒是未必,自立以為著要稱王,不稱王的自立勢必矮人一頭。他雖然不是很瞭解秦末的歷史事件,可是陳勝稱王的下場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現在是一個貴族的年代,本是王族子弟稱王不會有問題,但是其餘人稱王不會得到認可,相反還會遭受那些王族的敵視。

  讓呂哲去選一個王族投靠?他並不認為諸如齊王田儋、魏王魏咎、趙王趙歇、燕王姬夏、楚王熊心有誰值得自己投靠,那麼又該怎麼樣?

  “趨吉避凶是一件對的事情,但是接下詔書是一件大大的錯事。”蒯通見呂哲不再把背信棄義當成理所當然態度也就緩和了一些:“秦軍南下被主上抵擋在邊境處,以主上的遠見,怎麼會不知道秦軍南下不利必會撤兵?秦國第一次南下不利,冬季又已經到來,最少三個月內秦軍不會再行南下之舉。再則,秦國兩路試探中,南下受阻而中原偏師得勝,來年秦軍是否還會南下尚屬未知。”

  這些呂哲都知道,但是他需要的不是三個月的秦軍不南下,雖說接了詔書無法保證秦軍百分百不會再南下,可是知道還有些許希望,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概因一個勢力不能總是沒完沒了的在打仗。

  回軍之後,向東攻擊項梁十五萬大軍勢在必行,一場戰事還不知道要打多久。不單單是要應付項氏的進逼,呂哲沒有忘記長沙郡的吳芮已經被四氏連續擊敗,因此還有一個長沙郡等著呂哲去征戰。

  兩場勢在必行的戰爭天知道會打到什麼程度又打多久,將秦軍的再次南下拖了三個月有用嗎?沒有用的。

  什麼越打越強那是有一個穩固後方的基礎才會有的現象,呂哲治下沒有所謂的後方,南郡要面對秦國和楚國,衡山郡要面對秦國、楚國、趙國,蒼梧郡要面對百越、秦國、楚國,哪一個都不能成為後方。

  一直在進行戰爭,民生能夠發展嗎?沒有民生的治理,糧食、兵器、器械等等哪裡來?所以要有喘息之機,最理想的是能有兩年的安穩,使呂哲能夠真正的將三郡中的一個郡建設成為真正的根基,也需要時間來加強對軍隊的操練。

  “可是,那也不用接下詔書呀!”蒯通贊成呂哲的想法,可是那樣雖然能達到一些目的,失去的卻是更多,“您接下詔書,秦國必然會大肆宣揚,那時候您就是阻礙天下諸侯複國的大敵,那時對您經略廬江郡和長沙郡的事業也會有很大的影響。桓楚與吳芮是反秦,您以前能夠設法拉攏他們,是建立在你們有共同意向的前提。您接下了詔書,他們還會向您靠攏嗎?”

  “……”呂哲還真的沒有想過這一層,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無法估計全面會有遺漏純屬正常。

  蒯通看呂哲的一愣神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呂哲,一字一字地說:“請恕通無理,不過請您務必認真回答。”

  呂哲嚴肅地點頭。

  蒯通先是一拜,而後咬著牙問:“您的志向到底是什麼?”

  已經有三個人這麼問過了,呂哲沒有回答張良和燕彼,對於蒯通現在又問,他不想蒯通因為失望離自己而去已經不得不答。

  “志向……”呂哲捫心自問,自己的志向是什麼?他會接下詔書還有一個理由,是知道匈奴即將南下,實在不願意秦國與草原胡人的戰爭因為被自己牽扯的關係而戰敗。可以把這個理由說成是蠢貨,但是他真的不願意秦國輸給匈奴,所以明知道詔書有問題還是接下了。

  可笑的民族情結嗎?呂哲覺得自己可以無恥可以沒有節操可以攻擊秦國,但是匈奴即將南下之際他真的不想再給秦國增加壓力,希望自己的妥協可以讓秦國減少一部分壓力去調集力量對抗即將南下的匈奴。

  “草原胡人要南下了。”呂哲沒有直面回答蒯通的發問,悠悠地冒出這麼一句。

  蒯通是個華族,他知道現下草原胡人南下對秦國乃至於對整個華夏意味著什麼,不由神情一呆,用著非常複雜的表情看著呂哲。

  從春秋到戰國,哪怕是內部自己打生打死,一旦有異族入侵諸國都會暫時停下紛爭去抗擊異族。

  “是那些起兵的諸侯與匈奴的頭曼單于勾結。”呂哲的語氣很低沉,根本沒有掩飾厭惡。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蒯通,“不止是先生問過哲有什麼志向,哲一直沒有回答過任何人。”頓了頓,見蒯通看過來,“現在倒是可以回答先生了。哲的志向是活下去,以前是為了自己而活下去,現在是為了治下麾下的兩百多萬口眾活下去,將來是為了不辜負信任哲的人活下去。”

  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地說“志在天下”這種腦抽的話,呂哲就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蒯通認可了,不過他不是很滿意:“只是這樣?”

  “哈!”呂哲第一次露出笑容:“是啊,活下去,比任何一個王國或勢力的首腦活得更久。最後會是什麼樣,現在誰能猜到呢?”

  有了最後那一句蒯通立刻懂了,沒有直接說,但是答案還是奪取天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1

第0265章 鬆了口氣?

  文人與武人的差別真的那麼大嗎?

  呂哲在向軍方的將領說出自己的打算時,那些武人基本是知道要怎麼做,那麼做有什麼得失,講清楚說明白也就沒有什麼意見。甚至說,他們覺得呂哲那麼做沒什麼不妥,只要能達到想要的目的就是好手段。

  文人呢?呂哲麾下的文人算起來大概只有蒯通和蕭何,蒯通聽到呂哲接詔的消息風塵僕僕的跑來了,有那麼點法家的利索徑直找到呂哲,想要問什麼就問,還用“有什麼志向”的這個問題來判定自己是不是該繼續留下。

  蕭何後面也隱晦地試探了一下,得知詳情後與蒯通的反應差不多,都是既糾結又感慨的表情,呐呐的張了張嘴也就不再多問了。

  接詔真的做錯了嗎?呂哲不知道,但是他既然已經做了就是做了。他後面又與蒯通一陣長談,蒯通這位好為人師的雜學家(偏向權術,類似于法家)倒是直言不諱。

  活在世間講求的立身根本是誠信,人一旦失去信用將會遭受世人唾棄變得寸步難行。小人(孩子、白身)尚且講求誠信,想要做一番大事業沒有信用無法使人信賴,做大事業的人對誠信更要苛求,因此不講信用對於上位者所要面臨的後果更加嚴重。

  呂候被蒯通的一番話說的是臉紅耳赤,原來當今社會雖然也講求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可是在德性上,比如說答應誰要做什麼搞得人盡皆知之後再反悔沒有做到,那是一件相當丟人的事情。他理解過來後是真的感到羞愧了,覺得自己用現代的生存法則來在當下不合時宜。

  蒯通似乎真的很有教人的欲望,他發現呂哲又矯枉過正的趨向時又說了許多,像什麼大人(官、長輩)與小人的誠信有區別,友對友、敵對敵又有一種誠信,為什麼而誠信,什麼時候該誠信,什麼時候可以不誠信。

  雖然有些繞,不過呂哲還是理解了,也就是說創業期間講誠信是在為自己樹立威望和名望,到了一定的時刻再來選擇物件對敵人使用計謀,對於部下和治下卻是不可以輕許諾言,必定要說到做到。

  這是《權術之變》的一部分,也是蒯通所學的根本。

  呂哲覺得自己有必要進行一次深造,不用學得多麼的精深卻是不能再事事用現代的規則來行事。

  不管接詔是對是錯,現在已經木已成舟,呂哲更加迫切的是考慮該怎麼對待還停留在原地的司馬欣所部,他與馮劫談了幾次,拆散整編顯然是不可能,要挑選出可戰之兵一同東向卻是有了一些成果。

  其實吧,呂哲根本不用那麼著急,司馬欣所部既然會併入南疆軍團,呂哲又是南疆軍團的主帥,等待馮劫回去咸陽,身為主帥還怕沒有機會拿捏嗎?他表現得急切不過是為了作態,讓馮劫認為是完全接納了司馬欣所部在做討價還價罷了。

  顯然,呂哲的作態確實是有效,特別是在共尉得到命令率軍與主力合營之後,至少馮劫是真的相信呂哲的接詔有誠意,不會上一秒接詔下一秒盡起二十萬大軍圍攻司馬欣所部。

  最後商談的結果是,咸陽必需要為南疆軍團提供糧秣、兵器、器械上的支援,數量則要等馮劫回到咸陽上報之後才會有定數。

  呂哲在晉升為征南將軍後也有權開幕府,也即是所謂的開府建牙,可任命四名偏將軍、四名俾將軍、兩名先鋒以及相關的校尉、軍侯、五百主、百將、屯長、什長、伍長、軍法曹,長史與左右次將則由咸陽指派。前提是呂哲送呈咸陽的名單被接受,不過這項誰也沒當回事,有秦以來幕府將軍任命的武將還沒有被駁回的先例,相信在當今局勢下呂哲願意效忠秦國,無論是國尉署還是始皇帝都不會在這些小節上糾纏。

  事情已經談到這一地步,互相之間的信任總算是建立起來,馮劫也適當的談及三郡治理的意向,他得知三郡的縣令長、基本還在原職時臉色很精彩,可能是無法理解呂哲為什麼不撤換,又可能是覺得可能如傳言那樣呂哲一直沒有想過要造反,總之是刹那間就愣住了。

  有點詭異,有點複雜,馮劫看著呂哲心裡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最終問:“你與項氏有仇?”

  有仇?呂哲被問的一愣,他還沒有起家的時候為了爭奪六國遺民殺了范增,按理說把項氏拉攏六國遺民的部署打亂又殺了項氏的謀士,怎麼說都算是有仇吧?他看著馮劫,“呵呵”了幾聲才說:“項氏謀主範增被哲斬殺。”

  範增估計有點名氣,馮劫聽到呂哲殺了範增之後再次一愣,回憶什麼似得安靜了一小會,說了一句“難怪。”。估計他也知道范增是項氏的謀主?

  以前是呂哲懵懂,殺了範增之後沒有多想,等待項氏起兵後才回過神來。當初他要是沒有殺掉範增,那麼六國人士還真的可能被拉攏,估計這就是為什麼後面天下大亂後南疆軍團對即將滅國的大秦無動於衷的原因?甚至有可能數十萬青壯的六國人會成為項氏起家的資本,畢竟後面昭氏不也前去投靠新複立的楚國了麼。

  馮劫得知呂哲殺掉項氏謀主後態度又有了變化,他之前總是熱情中帶著一種虛假和排斥,現在卻抬起了九卿之一御史大夫的架子,對呂哲說話少了客氣多了氣勢。

  “三郡郡守自然是由咸陽指派。”呂哲沒什麼好反對的,只要抓住兵權郡守翻不了天,他也的確需要懂得治理民生的人才,“只是還請考慮三郡之地的實際因素。”

  有了氣勢的馮劫責備地看一眼呂哲,“該指派誰是由陛下來定,你我身為臣子……”言下之意就是說多什麼嘴,“司馬欣所需的藥材和醫匠呂侯要及早準備,現下營中染了風寒的將士太多,遲了一刻就要損失士卒,入侵大秦戰場處處,士卒不可輕易損耗。”

  “這是自然。”一百步走了九十步,實在是不缺那十步,已經大概瞭解司馬欣所部是個什麼樣子的呂哲沒有拒絕,他還指望能抽調幾萬訓練有素的秦卒去與所謂的江東子弟兵拼殺,派出醫匠和拿出藥材來收買些軍心不成問題。

  “唔……”馮劫先是一個沉吟的長音,最後試探:“呂侯什麼時候攻伐楚國逆賊?”

  “後日就將拔營出兵。”呂哲淡淡的回。

  “這麼快!?”馮劫意外了,狐疑地看了呂哲幾眼,有些……怎麼說呢?就是忍不住猜測呂哲到底想要幹什麼。

  “軍隊既然已經動員,哪有解散之後再動員的道理?”呂哲詫異地回視馮劫:“御史大夫領過兵,應該知道啊?”

  馮劫細細一想還真的是這樣,他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呂哲殺了項氏謀主,項氏製造謠言,軍隊南下時呂哲沒有撤掉“秦”字大旗,軍隊士卒的戰袍也沒有換,一系列細想下來,他真的覺得事情很不對勁。

  “呂候要抽調多少士卒東向?”馮劫很認真在問。

  “這……”呂哲本想說越多越好,但是經過與蒯通的一陣長談,認為說話不能太過直接不然會惹人生疑,因此反問:“御史大夫覺得能抽調多少?”

  “十五萬南下的大軍……”馮劫眼睛下意識的一眯,說:“被呂侯殺了近一萬,殘廢了近一萬,現下有傷卒兩萬餘。”很難形容是什麼感受,南下的士卒基本是徵召兵,在秦軍的序列中算是戰力非常不錯的級別了,呂哲能帥一幫成軍不足半年的軍隊打出這樣的戰績,不得不讓人感到忌憚。他眯著的眼睛緩緩地放鬆,接著說:“又有接近五萬士卒感染風寒(含已經死亡)。算上正在從山都趕來會合的兩萬將士,有六萬士卒可供抽調。”

  “不是吧?這麼慘!”呂哲心裡一陣陣的意外,他本以為能夠對秦軍造成三萬的傷亡已經是多算了,沒想到還多出了一萬,並且也沒有想到風寒會對秦軍造成那麼大的損失,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在心裡苦笑:“只有六萬……要是沒有項氏橫插一腳,我還真的有可能趁秦軍營中大疫殲滅這一支秦軍。”

  秦軍戰力不減,這從作戰時的奮勇能看得出來,不過先是小小的夷陵動亂演變成大規模的起兵,後面西南的羌人和桂越入侵蜀郡,現在匈奴又將南下。似乎秦國的運氣似乎是在統一之戰後用光了?連大軍南下討伐不臣都會被爆發感染性感冒,以至於戰爭還沒開始打就敗局已定,若不是呂哲需要回身應對項梁的十五萬大軍……

  “六萬……我會全部帶走。”呂哲抬手很粗野地示意馮劫稍等,繼續說下去:“這些已經是哲的部下,有秦以來哪怕是天使也不能干涉一名將軍的指揮吧?除非您是監軍。所以,無需再言。”

  馮劫笑了,呂哲態度適當的強硬更讓他感受到沒有造反之心,他點頭算是同意。

  “那麼。”呂哲見馮劫不再刁難心裡大喜臉上卻是平淡,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有沒有什麼遺漏,最後緩緩站起來,“是您派人讓司馬欣以及相關將較來見我,還是……?”

  馮劫笑而不語。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2

第0266章 九子,公子高

  一直到明末之前,人類對於傳染性疾病一直沒有太好的防止手段,會造成這種現象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疾病是怎麼傳播,對於空氣、細菌等等沒有相關的概念。

  想要不生病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保持自身的整潔,像是呂哲硬性規定在有條件下必需洗澡、漱口、不得喝生水、常換衣物等等。

  疾病暴發之後,在沒有速效藥的年代,想要治病依靠的是中藥材,治癒率說實話也不怎麼樣。中藥治療的一個特點就是效果緩慢,需要一個較長的週期,好處是不傷身。

  南郡不缺藥材,醫匠的數量卻是不多,呂哲九個月的徵募也不過才從民間徵召了五百余名醫匠,這些人的醫術還高低不齊,他也不可能讓五百多的醫匠全部留下來治療發生疫病的司馬欣所部……哦,現在應該說是南疆軍團的秦卒一部了。

  抽調的六萬秦卒短時間內也無法移動,他們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期,確定沒有攜帶病原才能出營,這個過程大概會是半個月左右。

  在這種現狀下,呂哲最終決定讓共尉率兩萬部隊留在原地,他則是帶著總數約有十八萬的軍隊儘快趕到廬江郡。

  呂哲離跟桓楚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七天,他已經命季布率兩萬戰兵三萬輔兵作為前軍先行前往,另外的十三萬部隊中有七萬則將由雕定帶著前往衡山郡,他手中留下的部隊只有六萬,不過其中倒是有四萬戰兵。

  安排好章程之余,呂哲打算去鄢縣一趟,他在那裡囤積了五十萬石的糧秣,還需要做出另外的計畫。

  就在季布率領五萬前軍剛剛出發之際,馮劫帶著數名秦軍的將領過來了。

  呂哲是第一次就近看到司馬欣,對這個身材約一米七但是比較胖的中年人一臉蒼白看了幾眼,而後看向其他的將領。

  馮劫過來徑直就坐,司馬欣、少艾、李珩、周興、袁度等人卻是要按照流程自行報名。

  八個秦軍將領中,司馬欣本為中原軍團的次將,少艾、李珩、周興、袁度是偏將軍、俾將軍,秦雋為長史,另外三個有一個是軍法官,一個是掌管弓弩的校尉,一個是掌管床弩的校尉。

  除開司馬欣會在南疆軍團繼續充當左次將之外,其餘人的官職在併入南疆軍團後算是已經無效,畢竟他們本來的武職只在中原軍團有效,入了南疆軍團是不是還有武職則看呂哲要做什麼安排了。

  雙方多人見面,呂哲坐在主位,他們站在大帳正中,若說秦軍軍官們心裡沒有尷尬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上一刻還是生死仇敵啊,現在卻……

  呂哲倒是坦然地看著他們,那眼神像是要將每一個人的臉記下。

  “參見征南將軍!”眾人傾身一拜,除了司馬欣之外,餘下的人還沒有資格叫“主將”,只能以官位或爵位稱呼。

  呂哲一擺手示意他們免禮卻是沒有說話,他掃視著這幫前兩天還在打生打死的秦軍軍官們有一會,才出聲:“各位坐吧。”

  馮劫向呂哲介紹司馬欣,這個介紹似乎有這麼一個流程,需要講出司馬欣在哪裡任過職參加過那一場戰事等等。

  現在沒有將門、門閥一說,所以馮劫也沒說司馬欣是出自哪一門,不過倒是將司馬欣修學儒家要義和兵家三章的事情說出來。司馬欣是在對燕之戰中被升任為軍侯,後面調回咸陽成了戍衛軍,期間又在對齊進兵時轉任文官,對齊的戰爭並沒有打起來,秦軍剛剛發兵齊國就舉國投降了,因此司馬欣也就沒有再轉任武職,秦除了衛國沒有攻取之外算是統一華夏,一統之後司馬欣被調往上郡成了一郡的長史,最後才被調往中原軍團成為次將。

  聽著比較詳細的介紹,呂哲把這個認為是在做推銷,他看著胖胖的司馬欣,心想:“除了對燕之戰之外全部是文職,應該算是一個對後勤比較熟悉的人?也難怪再次統軍之後反應遲鈍了一些。”

  其實不然,現下的官員並沒有真正的劃分文武,文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武到了一定的級別也不是大字不識,基本上能夠成為官員都是能文能武的傢伙,差別就在於有沒有學過兵事,又或者家中是不是有兵義要點(既兵書)。

  呂哲不知道歷史是不是屬實,他記得司馬欣在章邯軍團就是一個必將傾向於負責後勤的人,而似乎司馬欣對章邯軍團後勤的保障也很得力,至少在糧秣和兵器、器械上一直就沒有短缺過。

  馮劫按照流程介紹司馬欣,司馬欣則是向呂哲介紹餘下的將校,其過程真的就是一個推薦人才的模式。

  與呂哲所想沒錯,會有這樣的流程真的是在做推銷,所表現的是為某個誰爭取到某人的賞識,好能夠獲得職位,這個方式根本就是漢朝推舉孝廉的一個範本?

  都是歷經統一之戰的軍官啊!個別的人,如李珩和周興更是參加了滅趙、滅魏、滅燕、滅楚,不過他倆是在一統之後才成為偏將軍。

  這些人呂哲覺得都是寶貴的軍官資源,畢竟最少也是歷經數十戰一步一步從士卒爬到校尉級別的人物,他們有著充分的作戰經驗,難道這樣的人還不能被稱呼為戰將嗎?

  呂哲麾下的季布、蘇烈等等人,其實也有不少是歷經數十戰的人,可是他們的官職最多也就到了軍侯,局限性使他們哪怕打了那麼多次的作戰得到的經驗其實也有限。

  在軍中,校尉級別以下的軍官只能說是不入流,校尉以下的軍官最多的是聽命行事,接觸到的事和人不如高階軍官多,直白點就是廝殺、廝殺、再廝殺,至於該怎麼部署級別不夠沒他們的份,這樣又能夠學到什麼?

  秦軍還有一個慣例,每一階職位都需要進行稍微的進修,比如士卒可以依靠斬獲首級來成為伍長、什長、屯長,但是到了百將這一個級別卻是一定要懂得聽號角看旗幟,軍侯這一級別則要進行更加高深的學習才能升任,到了校尉就講究了必要的兵事素養考核成了決定能否升職的要素。

  砍一顆敵軍首級該得到什麼樣的獎賞,類如此類不過是制度讓人有發展的機會,若是升官完全靠自己拿著兵器一個又一個去斬獲首級,砍一顆兩顆腦袋或許沒問題,可是百顆千顆萬顆呢?誰能做到殺那麼多人自己不死又沒殘廢?

  好!有一個人可以幸運地殺敵千人而不死不殘廢,那麼他會不會指揮部下,能不能理解號令,懂不懂發佈指令?這樣的人其實哪怕再武勇頂天了在秦軍中也就是一個合格的五百主,想再進一步就需要文科類的知識了。

  軍隊要的絕對不是光有勇力的人,軍隊之所以是軍隊就因為是一個集體,那就需要懂得更多,一個人想要從士兵變成軍官本身就是一個淘汰率非常高的過程,士兵歷經十戰未死未殘的人很少,甚至說一個新兵想要活過十場戰事都十分艱難,畢竟這是冷兵器戰爭啊!

  呂哲在思考,他用還是不用這批軍官。

  他們能夠成為中原軍官的高階將領不會只有軍功和有相應的素養那麼簡單,幕府將軍挑選部下首先想的是不是自己人,而後才會是這個人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

  這些人若說不是中原軍團主帥徐岩一系的將領不可能獲得高位,他們統帥的士兵被勒令合併進南疆軍團,這是始皇帝的旨意唯有遵從。不再是中原軍團的序列,除了親兵之外的士卒沒了,他們對自己何去何從其實很迷惘,要是呂哲並不接納,那麼他們只有回到國尉署等待安排。

  少艾等人有點忐忑有點期待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呂哲,另一旁的馮劫和司馬欣也屏住呼吸等著看這些將校的去留。

  “你們……”呂哲權衡了有一會,選擇的不是將他們踢回國尉署,問:“可願意留在南疆軍團?”

  少艾等人立刻拱手為禮:“願為將軍差遣!”

  “嗯。”有些平淡,有些淡漠,呂哲可不會把那句“什麼差遣”的話當真,他看向馮劫:“這些人我留下,不過卻是要另作安排。”

  留下?馮劫才不在意呂哲要對他們做什麼安排,他在意的是呂哲願意將這些人留下,這個態度比什麼語言都要能證明呂哲有效忠大秦之心,不然心有不軌誰願意留下一些明顯不是一條心的將校呢?

  “呂侯。”馮劫明顯很高興:“您要的物資我回到咸陽一定極力幫忙爭取。”

  物資什麼的有很好沒有也無所謂,呂哲卻是覺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他語氣有些不自然,最後還是問:“不知道陛下可擬定了監軍的人選?”

  大秦的軍團都會有一個監軍,這個監軍一般是皇室子弟,最可能的是始皇帝某個公子,現下扶蘇在北疆軍團,胡亥在中原軍團,始皇帝也不知道會派哪一位公子前來。

  呂哲知道的也就扶蘇和胡亥這兩位始皇帝的子嗣,他不得不問會是誰前來,好做下一步的定計。

  馮劫倒是不做隱瞞,理解答:“乃是公子高。”

  真的有思考誰來做監軍啊?呂哲舒了口氣,馮劫既然說出來也就證明秦國短時間內是不會在針對南郡了,只是……這公子高是何許人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2

第0267章 向東

  郡守會有中樞調派,軍中左次將也有指派,更是擬定了監軍的人選,一切的一切看起來總算不像是游離于大秦之外。

  對於郡守呂哲很無所謂,郡守來了不代表能夠獲得權力,想要架空並不困難,那些有過第一次選擇的縣令(長)傻了才會去跟隨一個空降下來沒有實權的郡守,這點呂哲能夠控制。

  軍中的事情確實比較麻煩,左次將是主將以下的第二號人物,再來是右次將。主將,左右次將算是軍中直接掌兵的武職,而長史則是軍中文職第一人。

  秦時的軍團,主將是掌控全軍,可是左右次將按照規矩是直接各自控制一半兵力的將領,長史有時候也分左右,這就要看幕府將軍的意思了。

  幕府將軍這稱呼讓呂哲很不喜歡,不過秦時一個軍團的主將就是這麼個稱呼。

  呂哲還沒有舉行開府建牙的儀式,他在解除三郡……至少是南郡的威脅之前也沒有打算舉行,這樣一來司馬欣就不是名正言順的左次將,如右次將、長史、前後左右偏將軍、前後左右俾將軍、先鋒官、軍法官等職位也就空閒。

  馮劫的意思是趁他還在舉行開府建牙的祭祀,呂哲也擬好職位名單他順路一同帶回咸陽。

  這一次呂哲沒有接受,他的時間本來就緊迫,在這裡耽誤三天已經是極限,要是再舉行開府建牙儀式豈不是要再待十天半月?那時候該是桓楚歸楚,項梁吞併桓楚之後帶著二十來萬軍隊兵逼南郡的州陵了。

  馮劫對呂哲不舉行開府儀式感到詫異,不過他這一次南郡之旅可以說已經超額的完成任務,在這種細節上自是不會再做干涉。

  有一件事情倒是呂哲必需做,他行事南疆軍團主將的權利,派出親兵進入秦軍的營地通傳全軍,宣佈所有士卒歸屬呂某人統領,召喚百將級別以上的軍官出營,讓他們列隊之後進行一陣必要的點名流程。

  這個流程自然是讓軍官知道現在歸誰管,主將的長相是個什麼模樣,也是一個軍官們表示接受統轄的過程。

  馮劫見呂哲有些急切不由感到奇怪,不過倒是十分配合地持節站在旁邊表示這是大秦認可的主帥,為呂哲獲權做了公證。

  有陛下的派來的天使作證,呂哲又殺了幾個點名不應的軍官立威,這些百將以上校尉以下的軍官哪敢不尊,算是初步把軍隊的掌控權握在手裡,不過要想真的讓這些人效命,那就該看呂哲以後有什麼手段了。

  又是耽誤了一天,離與桓楚相約只剩下九天時,馮劫總算啟程趕回咸陽交差,早就著急的呂哲送走馮劫後一刻都不想耽誤,他將原本秦軍序列的校尉以上軍官全部召集,又將秦卒們的糧草拿走大部分隻留下七天的口糧,這才留下共尉以及兩萬部隊,帶著司馬欣等秦系的將校和五萬大軍踏上前去鄢縣的道路。

  鄢縣已經解除戰爭狀態,那些挖好的壕溝和工事倒是基本被留了下來,呂哲來時並沒有入城,他接見縣令和駐軍長等鄢縣官吏武將,對其勉勵一番後又選派周文為新的駐軍官。

  周文身上有傷勢,去了廬江郡也不適合再戰,留下他作為鄢縣駐軍主官有呂哲的考慮。

  “對於那些秦卒,七天一運,藥材等物倒是可以多多準備。”呂哲多的話沒說,他相信周文不是蠢貨,並不會對秦卒過於苛刻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你還需要與共尉每日保持聯繫,做好鄢縣的應急佈防準備。”

  周文對被留下來早有心理準備,充當鄢縣這個重鎮的駐軍主官卻是感到驚喜。

  周文從呂哲接受詔書又沒有派人讓進攻巴郡的舉動中看到了更多,知道裡面肯定還是有算計,這樣一來進退還是能選,不是路被堵死。

  投靠的時間不長,周文卻是覺得呂哲是一個有手腕的人,做起事來也懂得權衡利弊,效力於這種人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前程,可是下場也絕不會慘到哪去。

  現下北面和西面的威脅解除,只需要再將項梁擊敗,那麼呂哲就有足夠時間來進行進一步的整頓。南郡富庶、衡山郡礦產豐富,蒼梧郡是一個不錯的糧食產地也有豐足的礦產,只要懂得為自己營造不是舉世皆敵的環境,發展起來只是時間問題。

  鄢縣會有兩萬的駐軍,更有五十萬石的軍糧,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一個重要的所在,在十多萬秦軍還沒有真正被呂哲所掌握之前更是重要的防線。這麼一個重鎮呂哲不任命他人而是任命自己,周文開始覺得投靠呂哲有意重用自己,心中對未來開始充滿了期待。

  大軍稍作停頓,呂哲讓猛三進城把呂雉姐妹接到大軍中來,他十分坦然地帶著呂雉姐妹前去見趙婉,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讓她們好好相處。

  呂哲坦然,呂雉卻是心裡糾結。

  趙婉家室不錯,性格怎麼樣暫時不好說,表現出來的舉止倒是一位十足端莊的好姑娘,她見呂哲帶來兩個女娘,安靜等待呂哲說出呂雉姐妹的名字,見呂哲沒有說出兩女是什麼身份只是一愣就笑著招呼了。

  呂雉呢?她見到打扮華貴的趙婉心裡就一陣不舒服,特別是趙婉用女主人的態度來招呼時他更是一陣陣的心有不甘。不過她是一位聰明的女子,表情一僵也就展顏歡笑,年紀比趙婉大還稱呼趙婉為姐姐。

  一直對女人並不怎麼重視的呂哲發現了一些端倪卻是沒有時間管,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處理,女人間的事情只有在空閒下來時才有功夫去約束,因此他為三女介紹完名字當即就走。

  大軍並沒有行走南陵城那條路,他們先是順著漢水南下走了一天,到達竟陵時在城外駐紮了一夜。

  竟陵駐軍官按例前來聽候,他告訴呂哲季布的大軍已經過去一天,並在竟陵補充了所需的補給。

  一段乾巴巴的彙報呂哲卻是聽得仔細,很多事情都是依靠細節來串聯,季布補給糧秣和軍械是應有之義,先鋒的五萬路上不會多做停留,他們需要在七天之內行走五百餘裡,抵達廬江郡的首府番陽,這也是呂哲一早就與桓楚做好的約定。

  駐紮一夜,隔天淩晨時分埋鍋造飯,吃完剛好是東方泛白,大軍一部分在竟陵渡口乘船,一部分沿岸陸行,算是水陸並進。

  漢水連接著長江,竟陵這邊的漢水水系適合行船,呂哲在這也部署了一個造船廠,不過到目前為止只是在進行研究,除了幾艘實驗性質的船下水,一條戰船都還沒有建造出來。

  南方水系雜多,長江更是一個難得的天險,呂哲十分明白想在南方發展光是依靠陸軍不可取,只是水軍的發展與陸軍不同,水軍並不是想要發展就能發展出來,造船的選樣是一方面,其實水軍的組成才是最為關鍵。

  呂哲需要一支強大的水軍,有了強大的水軍在長江沿岸就有難以想像的便利,他更是需要一支數量眾多的運輸船隊。

  長江連漢水、澧水、沔水等水系,南陵城坐落在長江邊長,一支強大的艦隊和運輸船隊存在意義非凡,甚至說有了艦隊和船隊呂哲隨時隨地都能向想要的地方投送兵力,最不濟……以後要是倒楣了都能撤到長江南岸依靠強大的水軍據守天險。

  不過吧,呂哲知道這些需要時間,現在也沒有能力去發展,一切還是要先把四周的局勢穩定下來才會有戲,因此竟陵的造船廠只是在研究而不是大規模的建造。

  向東行軍三日,司馬欣求見呂哲,這位胖胖的中年人三天之後臉色依然還是顯得蒼白。他見到呂哲後顯得有些約束,客套了有一會才遲疑地問起要怎麼安排他以及那些將校。

  被召集起來,他們甚至連親兵都沒有帶就半強迫似得被呂哲帶著一直往東,已經有將校在恐懼呂哲接詔是計謀,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將他們騙出來然後全殺了。

  當然,這一個說法被司馬欣等幾個理智的人駁斥,呂哲要殺他們根本不需要帶著往東走三天,只需要拉到一個森林直接砍了就是。但是呢,他們真的忐忑和疑惑,不得已之下司馬欣只有硬著頭皮來問了。

  改換為乘船的呂哲並不是和司馬欣等人一船,司馬欣不懂水性肯換小舟渡船可見已經不求見不行。

  “唔?”呂哲是很難得才與趙婉以及呂雉姐妹共同吃一頓飯,沒想到剛有點空閒,話也才不過問了幾句三女最近如何,結果司馬欣就求見了。

  司馬欣被請進去的時候看見有女子在場,且很明顯是在吃飯愣住了,他“呃”了一聲告罪:“職不知……,請主將先行用飯,職在外面……”

  幾日的相處,呂哲大概知道司馬欣就是一個有點狡猾、有點市儈、有點沒膽的人,他見司馬欣要退出去出言喊住,看了看表情有點不對的女子們,放下餐具緩緩站起來。

  “我們出去外面。”呂哲說著才對三個表情僵硬的女子笑了笑,“你們先吃,我等會就來。”

  三個女子面面相覷,整齊地放下餐具雙手扶著小腹下拜。

  哦,這個禮儀是趙婉教呂雉姐妹的,那叫送夫禮,不過嘛……呂哲很明顯並不知道送夫禮是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2

第0268章 以安其心

  “姐姐,呂侯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呂雉沒資格喊夫君,唯有用爵位之稱,她喊趙婉“姐姐”其實也不正確,應該稱呼為“夫人”,可是也不知道遺忘還是有意為之總是稱呼為姐姐從不喊夫人。

  趙婉今年只有雙八之歲,比之呂雉少了六歲。她生長在富貴之家對於稱呼的規矩瞭解無比,心中自然知道呂雉為什麼只稱呼姐姐而不喊夫人,不過現在倒是不好較真。與之姐妹兩人相處,她發現這對姐妹性格決然不同,大姐有很多的小聰明懂得應承人又有些小市儈,小妹卻是脾氣火爆口無遮攔。

  講句心裡話,趙婉真的不知道呂哲為什麼會找來這樣的兩個姐妹,更荒誕的是也沒定個身份,或是舞姬、歌姬、色姬、侍姬,讓她拿捏不准該用什麼態度相待。

  “夫君沒有說起過。”趙婉稱呼“夫君”稱呼得理所當然,這是她不斷在提示呂雉要懂得身份,會這樣足以表現出內心的不安。

  現下,趙高身份不穩,會發生什麼事情結果難料,趙婉來到南郡前細想了許多,最壞的打算是呂哲絕不承認有婚約,畢竟關於婚約的事情只是以書信來回確認,並沒有“禮”上的宴席和“定儀”,不是一個有效的婚約。再則,趙高很明顯失勢,有心一查無從隱瞞。呂哲在與秦軍打仗,誰也不清楚書信的約定會不會履行。沒想,她來到南郡心情忐忑沒多久,聽到呂哲接受詔書了,這令她幾乎喜極而泣感謝蒼天。

  反與沒反,對趙高一家太重要了,呂哲接詔則代表沒有造反,那麼趙高身上的罪責因為呂哲接詔也就會雲消雲散,重新獲得陛下信任以趙高的手段不難。最重要的是總算不會受到牽連了。

  趙婉不懂男人間的事情,對於爭權鬥利也不關注,不過扶蘇與趙高矛盾不小,她是清楚自己的父親恐懼于扶蘇繼位後會被清算,因此冒那麼大的風險推出胡亥公子,拉攏呂哲正是希望在軍方有所力量。可是……呂哲真的是一個可以控制的人嗎?

  沒來之前,趙高有向趙婉介紹過呂哲其人,軍事與民生的治理沒說多少,重點提到呂哲身邊一直沒什麼女人,也不知道是對於女色很遲鈍,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親自與呂哲接觸之後,敏銳的發現呂哲全部的心神和精力都在公務之上,對待女色還真的如傳言中不重視,這令她感到心優。

  “聽說夷陵和江陵中間有一座大城,城牆之高有七八丈,總共有五六道城牆,還有一些在空中的水渠從長江不斷自動將水源送入城中……”

  趙婉聽著呂雉在那邊說話,聽到“男人只用了不到一年就造出一座城牆幾百里的城池”這句話心中忍不住一顫。

  “……不到一年,是九個月。九個月的時間麾下戰將數百士卒數十萬,又用那麼短的時間造出一座雄城,我們遇到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了呢!”呂雉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無比的興奮,“那要是給男人幾年的時間呢?”,她眼睛發亮地看著表情不自然的趙婉,“妹妹在趙國的時候聽趙王歇的部下陳余講起過呂候,稱讚是一位翻雲覆雨的人物,多給幾年的時間必是一位可以左右天下大局的豪男兒。”

  翻雲覆雨用來稱讚人本身就帶有含義,呂雉文化素養不高估計沒有聽懂,趙婉卻是聽到這個形容心裡大驚。

  “妹妹。”趙婉不想再聽了,她越聽越怕,“食不言寢不語。”

  呂雉愣了一下,“有這麼一位能在一年不到置辦這麼大家業的男人。”有不解,有迷惑,她看出趙婉心裡的恐懼,“姐姐在擔心什麼呢?應該高興該是。”

  趙婉高興得起來嗎?她問了自己好幾次,沒有答案。

  再說呂哲與司馬欣出了船艙之後,呂哲走到船沿看著滾滾的江水,又環顧周邊近百條各式的船隻,最後將目光停在北岸的景色上。

  司馬欣已經張了幾次嘴唇,屢次想說話又沒有說出來。呂哲給他的印象太冷漠了,不是說排斥還是刁難,是一種性格上的冷漠,令人難以猜測心裡在想什麼,下一刻又會做什麼。

  作為旗艦,這是一艘三層的樓船,按照現在的船隻噸位元數目該是有五百料,不過卻不是一艘戰船更像是貨船。

  周邊的船隻也大多是在三百料左右,基本是一些二層的樓船,這些其實是南郡民間宗族、豪紳的船隻,被臨時有償徵調用來運兵。

  三層樓船可以載七百人,兩層樓船能載五百人,現下行走于長江的船隻幾乎沒有超過五百料。會這樣是因為長江河床沒有經過專門的治理,有些河段河流深有些河段淺,船隻越大吃水越深。

  “季布已經領兵五萬先一步開拔,他們的目的地是番陽。”吹著風,呂哲沒有回頭,“我們的目的地也是番陽。”

  司馬欣回憶了一下才想起番陽在廬江郡,而廬江郡似乎是在一個叫桓楚的叛賊手裡,他有些約束地問:“主將是要出兵征討叛逆?”

  不對勁啊!哪怕是有心征討不臣,司馬欣認為也沒有必要剛剛打過幾場還沒有休整就立刻向東開拔,這麼急切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呂哲終於回頭看向司馬欣:“項氏家主項梁領兵十五萬兵逼廬江郡。”

  “?”司馬欣立刻懂了。項梁打桓楚,那算是舊楚勢力的紛爭,可是廬江郡與南郡相連,一旦桓楚臣服于項氏就等於廬江郡歸了楚國,這樣一來呂哲又怎麼會不急。

  “在此之前我在廬江郡有佈置,派出的人已經差不多說服桓楚歸我麾下。這次項梁兵逼廬江郡,桓楚恐怕又會變卦,屆時項梁得到廬江郡必會繼續向南郡逼來。”呂哲對著司馬欣笑了,笑得有些寒摻:“我怎麼能容項梁得到廬江。”

  秦國上下對南方的局勢只知道表面而不知道內裡,中樞尚且是這樣又何況是司馬欣?

  司馬欣對南方的瞭解來自於中樞的情報,只知道南方呂哲佔據南郡、衡山郡、蒼梧郡,餘下則全部是舊楚的勢力。

  顯然,咸陽中樞是把只要是楚人佔領的地方都算作是剛剛複立的楚國勢力範圍,他們根本不清楚楚人佔領的郡縣不等於是楚國。

  路途遙遙,這支軍隊至少需要走七天才會進入廬江郡境內,呂哲閑來無事決定將南方的事態大略介紹一下,也免得這個即將成為左次將的司馬欣看不清局勢。

  聽著呂哲平穩聲線的講述,司馬欣才知道南方的局勢根本不是咸陽所知道的那樣,原來舊楚沒有表面上看去那麼勢大,廬江郡被桓楚佔據大部分少部分被一個叫周文的占著,長沙郡有一個叫吳芮的人和四氏正在爭奪,會章(章郡)、會稽郡被楚國佔領。

  “那是三個月之前的局勢,現下周文已經敗走,他前來投奔,目下是我麾下,人在鄢縣擔任駐軍官。”呂哲看到司馬欣臉色變了一下,他也不在意,繼續說:“長沙郡的吳芮亦是表示歸附。”

  司馬欣心裡有如驚濤駭浪那般的吃驚,他怎麼都想不到呂哲會有能力在佔據三郡之後還將觸手伸到長沙郡和廬江郡。他不清楚咸陽中樞有沒有得到相關的情報,如果是得到情報才發兵又為什麼會有後面的詔書。

  說到底還是身份問題,咸陽中樞知不知道呂哲在南方的動作尚未可知,可是後面詔書卻是因為匈奴即將南下,這點司馬欣的級別不夠無法得知。

  “這麼說來,主將對廬江郡和長沙郡早有處置?”司馬欣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他問出去之後覺得失禮又失態,拱手為禮有些忐忑地看著呂哲。

  他們十數人連親兵都沒有帶就被帶著出發,看不清前程才是驚懼不定的主要原因,司馬欣會過來是要問呂哲對他們有什麼安排,沒想會親口從呂哲嘴裡聽到那些隱秘。他是一定會將呂哲早就在對廬江郡和長沙郡佈局上報咸陽,但是又不清楚呂哲知道自己上報之後會是什麼態度,因此才會那麼小心翼翼。

  “處置?”呂哲一陣“呵呵呵”的笑著,突然間又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問:“你過來是來問我要怎麼安排眾將校吧?”

  太不按照常例出牌了,上一刻還在說南方現狀,下一刻突然轉移話題,司馬欣一度沒反應過來,回過神來艱難地點頭。

  “除你擔任左次將之外,餘下將校我還需實際的觀察。”言下之意是司馬欣能當左次將是呂哲滿足中樞的要求,他繼續說:“開府建牙需得謹慎,你明白嗎?”

  司馬欣明白,哪個幕府會任命不熟悉的將校掌兵呢?所以少艾、李珩、周興等等這些人是別想再當什麼前後左右偏將、俾將了,最好的結果是作為校尉被留任,又或者待在中軍作為待傳將官。

  對於這樣的安排司馬欣沒什麼好說的,他換個角度想,換做他來做一定沒那個氣度將人留下,呂哲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沒什麼好非議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7 09:52

第0269章 謹慎的季布

  卻說季布領軍早一天出發,五萬前軍在竟陵時也是乘坐船隻,他們一樣是由漢水順流南下,到了沙羨之後在城外駐紮了一天。

  必要的休整期間,季布接見了沙羨的駐軍官,從駐軍官那裡初步瞭解廬江郡的局勢。燕彼身在廬江郡,一直有在向南郡傳遞關於廬江郡的消息。季布得知項梁的十五萬大軍於兩日前抵達,現下正和桓楚的軍隊對峙在鄡陽一線,他在地圖上找了半天才找到鄡陽的位置。

  鄡陽縣是廬江郡的五個大縣之一,臨近浙水一線又在會章郡和會稽郡的正前方,那裡地勢並沒有可以據守的險要之地,相反算是地勢較為平坦的區域。

  季布盯著地圖看了很久,廬江郡內除了極南部的區域之外,靠東沒有險要之地,只有在靠西北的地方有一片大山和一塊叫彭鑫澤可以佈防。

  五個大縣沒有一個地方是在西北區域,各個縣的城池在去年又被下令拆除,桓楚一直沒能統一廬江郡,其實哪怕是統一了沒有新的築城之法也沒辦法像呂哲在短時間內恢復各縣的城牆,再則廬江郡與南郡不一樣,南郡的動亂是及時的鎮壓,廬江郡卻是十幾好幾十方勢力混戰大浪淘沙下來的郡,人口損失比南郡要嚴重得多。

  桓楚註定是沒有什麼防禦一方的地形優勢,對於桓楚出兵前去阻攔季布是一萬個理解,畢竟廬江郡也就那個樣子,除非桓楚願意龜縮到西北區域,不然在哪都是一樣。

  季布的許可權只夠瞭解雙方軍事上的動態,對於政治上的博弈沒有許可權得知。他看完地圖閉上眼睛不斷地思考起來,缺少政治博弈的情報細節,又怎麼是光靠思考能夠瞭解全面的呢?

  蒼梧郡五嶺山之戰幾乎是季布領略到第一次的痛,有過教訓之後他平時性格火爆遇到戰事時總算懂得冷靜。他也不想再一次被擼掉官職,這一次再次獨自領軍作戰已經無數次對自己說一定要考慮全面,換做以前哪會先瞭解軍情,估計是一頭先撞上去了。

  軍令是率軍抵達廬江郡首府番陽,路線上呂哲卻是沒有對季布進行限定,季布想了半天睜開眼睛又看向山川輿圖,眼睛不斷在連接長江的余水和彭鑫澤一線看。

  從南郡進入廬江郡能選的道路並不多,除了沿著長江進入廬江郡之外,陸路則需要再從黃岡一線的山地進入廬江郡。其實兩條路都是要經過衡山郡,也算是幫雕定震懾衡山郡吧?

  “用水路進入是最快的方式,不過倒是要先派人通知桓楚將沿路一線的河中鐵索解除。”季布眼睛從輿圖移開,他怔怔地發了會呆走了出去,一陣冷風又讓他重新走到船艙門邊依著。

  馬上就要入冬了,南方雖然絕大部分地區不下雪,可是在冬季基本上是會有冰霜存在,偶爾的時候還會來一陣過雲雨,氣候沒有北方冷但也絕對暖和不到哪去。

  “也不知道主將有沒有命人趕制冬裝……”十分稀奇的,季布竟然會想到冬季的事情,又能為兵卒擔心沒有冬裝,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可見遇到挫折總是會使人成長。

  水路怎麼繞不開的彭鑫澤(番陽湖),那時候可以從東岸上陸路,再繞過一片藻澤地才能抵達番陽。抵達彭鑫澤不上岸還可以繼續再南下,從彭鑫澤水系進入余水這條水系,可以順江東進一直到餘幹再上岸,那時候倒是可以走直路直接到達番陽。

  “算下來,兩條路相差的路程是一天……”繞開沼澤的那條遠,季布選擇了走余水再到餘幹的這一條,“可惜,軍令是前去番陽,否則一直順著余水東向,直接殺入會稽郡的方案最佳。”

  余水貫穿廬江郡、會稽郡、會章郡,要是有強大的水軍,那還真的能一直沿江運兵,可惜的是呂哲麾下只有十來條戰船,餘下都是從民間徵募的貨船一類。

  因為項梁率軍出征,會章郡、會稽郡進入戰爭狀態,前期派去的斥候、探子暫時處於斷開聯繫的階段,呂哲這一方暫時還不清楚新楚有沒有水軍,呂哲所考慮的方式比較穩妥,既然是不知道有沒有水軍就當是有,因此這次出兵壓根就沒想過要深入,只是要解除項梁對廬江郡的威脅即可。

  季布不是一方之主,思考方式只用武將的方式來,說直白點就是沒那麼多顧慮。

  沙羨休整完畢,隔天五萬大軍又接著乘船出發,他們用了兩天的時間才靠近廬江郡的地界,在境外停頓了下來。

  有江有河,自身沒有水軍之下對於江河的防禦就是在江河之中佈置鐵索、繩索、網之類的障礙,呂哲防禦巴蜀可能順流而下的秦軍是這麼做,桓楚雖然借了兵給呂哲又有意歸附,可是必要的提防也根本沒有放棄,為了防止呂哲也來個順江而下自然也是會進行佈置。

  “派小舟前去治所(駐軍)處詢問。”季布前兩天已經派人通知,不過派去的人一直沒有回來,他現下還需要再確認一遍。

  沒一會,派去的小舟返回,舟上多出來的人正是兩天前派出的人。

  他們上了旗艦之後向季布彙報,說是在一個月前水裡障礙已經撤除,大軍可以繼續順流而下。

  “唔?桓將軍的人怎麼沒有出現?”季布命令全軍停止一方面是進行確認,但是更多的是通知桓楚的人自己率軍來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沒有桓楚那一方的將領出現,他向前方一陣眺望,江面上別說船哪怕是舟或者木筏都沒一艘。

  早先派出的人立刻答:“昨日這裡的一個右領(楚國特有的官職)得到什麼命令離開了,留下的幾個千人長職位相同,不知道該由誰前來接待。”

  怎麼說季布也是一路大軍的主將,沒有差不多同等身份是不趕前來接待的。

  禮儀有方圓,接待什麼樣的人物應該有什麼樣的身份和規格,身份高接待低一兩級叫屈尊降貴,低一兩級接待高位者那是一種侮辱。

  季布一再看向顯得異常之平靜的江面,又不斷觀察兩岸的情況。

  “各船有舟放舟,命舟在前,左右兩側。”季布不得不小心,桓楚那方的人不出現,江面上又沒看見任何飄著的東西,情況顯得有些詭異。他又命令:“百料船隻在外側,餘下正中列隊而行。再命全軍保持高度戒備,除非有我的命令,不然有任何人非我方的人靠近立刻射殺!”

  命令下達,船隊之中的號角聲和戰鼓聲被奏響,由於他們之中沒人懂得水軍的旗號,因此旗艦需要派人搭著小舟一船一船的通知。

  “將軍,且看!”一名軍侯手指東岸。

  季布轉頭看去,遠處出現了一支隊伍,跑在最前方的有二十餘騎,徒步在後面的該是有五百人上下?離得近了,他認出這支人馬的旗號,那是一杆長方形土黃底色書寫“桓”字的旌旗。

  “是桓楚的人?”季布眼睛眯了一下,“備戰號令不變,再派人去將桓楚那邊的人接來。”

  顯得很小心謹慎,不過這正是一名為將者在無法確定兇險的時候必須做的舉動,從某方面看來季布確實是在成長?

  桓楚那邊的來人身份最高的不是該區域的右領,而是一名俾將軍。

  這名俾將軍上了旗艦時臉色有些不對?他先是問:“這位將軍,你我兩方的主公可是盟友,將軍怎麼在廬江境內……”

  季布可不管什麼盟友不盟友,他覺得不妥就該佈防備戰,至於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對於來將的問話,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小心詢問旁邊的親兵駐軍的右領有沒有來,得知右領來了認真看了就看,而後才對那個俾將軍說:“大軍行軍野外是該有的防備,非是針對友軍。”

  這就是胡扯了,船隊還在變化,說明是臨時下達的命令,這個俾將軍對水軍不是外行,哪裡會看不出這個道道?不過他得到一個答案之後沒有糾纏:“我家主公現下領兵在鄡陽一線,這位將軍是不是率軍前去會合?”

  “我家主上給布的命令是前往番陽。”季布笑著回答。

  “這……”俾將軍面有憂色,急道:“項梁領軍十五萬前來,我家主公只有八萬,兩軍對峙已經有兩天。項梁派人邀請我家主公談話,我家主公已經搪塞了多次。現下雙方情勢越來越緊張,項梁隨時有可能發動攻擊,以八萬打十五萬實在是……,還請將軍急報貴主,大軍轉往鄡陽一線與我家主公會合,好一同對付項梁。”

  季布還在一臉的微笑,“這位將軍,我得到的命令是前往番陽,軍令不可違。若是真的情況危急,或許……”

  桓楚一方的俾將軍聽到“或許”立刻請教。

  “或許應該派人去通知我主,只有我主下達命令,布這支軍隊才能更改初衷,否則你說再多布也不敢違抗主上的命令轉去鄡陽一線與你家主公會合。”季布說話時一直在觀察來將的神色,似乎是在懷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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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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