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劍出華山 作者:血沃天涯 (已完成)

 
moro084 2018-11-6 12:12: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59414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6 14:31
第三百二十九章巾幗英雄

  同時肌肉虯結隆起,對於右側搶先襲來,騷*擾*性質的一刀一劍瞧也不瞧,僅是抬起灌滿勁氣的右肘隨意一擋。

  反倒是將左手鄭重置於身前微微擺動,隱隱封死尤楚紅的任何取巧進劍的路線,令她只能純憑劍勁強攻硬打。

  瞧著宇文護如此托大,右側的兩人暗暗驚喜,一刀一劍攜著蓬勃勁氣同時狠狠斫在他右臂及右肘。

  「蓬、蓬!」

  兩下勁氣交擊,密如一聲。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宇文護的右肘、右臂直攖利刃,被破開護體勁氣後,並未皮開肉綻,僅是衣袖爆開,露出緊緊裹住他胳膊的一層銀燦燦軟甲。

  反倒是持刀、持劍的二人悶哼著跌退,嘴角溢血。

  「鏜!」

  一聲金鐵交*征的異響,尤楚紅正面疾刺的一劍被硬生生迫退,宇文護連接三擊,僅是悶哼一聲。

  矮身避過獨孤伽羅掃向他頭顱的鞭稍之後,他仍有餘力向右疾閃,直接以背心撞向持刀持劍二人。

  一直留在最外圍的兩人忙不迭移形換位,一刀一矛,支援持刀持劍的二人……

  果然如此……仍舊盤坐在鳳椅之後的石之軒暗暗嘀咕,憑著玄之又玄的陽*神感應將宇文護的功法及剛剛的表現盡數收入眼底,他如何看不出宇文護的功法暗含佛門上乘瑜伽的痕跡。

  唯一讓他驚異的是,宇文護竟將這瑜伽功夫融入了一門護體外功之中,練成類似『金鐘罩』、『鐵布衫』或『十三太保橫練』大成的刀槍不入效果。

  再加上他比四大聖僧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護體勁氣及不知是何堅韌材料織就的銀絲寶甲,足可穩穩抵擋任何一流高手的兵刃攻擊。

  除非宗師高手的強橫勁氣或是一流高手持著神兵利器,否則根本難以一次性破開他的防禦。

  這也是宇文護敢於隨意硬抗其他人的攻擊,而將大半精神和功力集中在尤楚紅身上的原因。

  同樣,這也是當年他率軍攻伐洛陽失敗,大軍潰散,而他身為主帥,還能在北齊高手團的亡命絞殺下,安然歸國的底牌。

  宇文護背倚牆壁,越戰越勇,儘管身上的中衣已被破碎乾淨,完全露出銀絲寶甲,且寶甲受損的劃痕纍纍,但他仍漸漸向著殿門轉移。

  而圍剿的六個高手,除了尤楚紅功力運轉至極限,劍氣縱橫,緊緊鎖住宇文護,能夠有效阻擊他之外。

  其餘包括獨孤伽羅在內的五人,不僅攻擊失利,自身更被宇文護的護體勁氣震得氣血翻滾,內傷不輕,進招內勁的威力大減。

  見此,宇文邕眼中陰霾之色一閃而逝,暗忖:看來若要雄立於世,縱橫南北,僅靠外人護持絕不可行,自身亦要武功卓絕,才可進退由心。

  似宇文護這般驕狂傲慢且缺乏帥才之人,若非武功強橫,性命無虞,怎能牢牢霸佔北周權柄如此多年而仍肆無忌憚?

  想了想,宇文邕忽然朗聲道:「禁衛李郎將早已暗中投效朕,兄長即使衝出含仁殿,仍要陷身千百禁衛的圍剿之中,絕無脫身之機……

  不管怎麼說,你我都是嫡親堂兄弟,只消你奉還一切軍政大權,朕又不會當真殺你,你又何必負隅頑抗哩?」

  宇文護冷哼一聲,「老四,你很好,比老三、老大都有魄力……我錯就錯在當初不該讓你頂替老大來坐這個位子!

  不過,你以為憑著這幾個喪家之犬就能攔住我?

  你最好讓他們的手腳再快點兒,否則等下李郎將率領禁軍到來,你再向我求饒就晚了!」

  聽其言語中毫不示弱,顯然有十二分把握使得李郎將只忠心於他,絕不會背叛。

  而賊吧拿不下他的尤楚紅、獨孤伽羅等人縱然意志堅定,也不免或多或少心生急切,攻勢浮躁。

  宇文邕哈哈一笑,怡然自若道:「兄長果真了得,竟能輕易識破朕的小計倆!

  不過,兄長莫非以為,朕在拉攏李郎將無果之後,就不會採取其他手段支開他了麼,嗯?

  呵呵,李郎將最疼愛的小兒子今日忽發怪病,上吐下瀉,命垂一線,李郎將不顧軍規,已經擅自卸甲回家心疼兒子去啦!」

  宇文護終於色變,出手一緩,被尤楚紅一劍破開護體勁氣和銀絲寶甲,劃傷左臂,忙不迭排除雜念,凝神聚氣,繼續迎戰,怒罵道:「李安那玩忽職守的蠢貨!」

  宇文邕哈哈大笑,指著宇文護喝道:「難道兄長是今日方知部下儘是欺上瞞下、無才無德之輩麼?」

  宇文護再不答話,深吸一口氣,雙眼黃芒乍盛,,倏地雙拳連環猛擊,十蕩十決,暫時逼退尤楚紅等人,又向門口推近數步。

  宇文邕好整以暇道:「兄長不必著急,李郎將多半今日不會再入宮當值了,兄長還可在御前演武好幾個時辰哩!

  久聞兄長是我大周第一高手,有什麼不世絕招,可要一一使將出來,讓朕和太后好生開開眼界!」

  正在拚命的宇文護眼角抽了抽,強忍著才沒分心喝罵,然而心中憋火,終究出手浮躁了些許。

  宇文邕兀自喋喋不休,繼續攻心戰,「兄長年事已高,本可在家頤養天年,安享富貴,何苦非要戀棧權位,弒君殺弟?

  兄長捫心自問,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率軍伐齊,在洛陽城下喪師辱國,無功而返;

  至於治國理政?

  嘿……瞧瞧你任命的那些無能、貪鄙之輩,似這位李郎將這般公私不分,欺上瞞下之文臣武將還少麼?

  即使朕今日不將你貶官擄職,你終會拉著大周與你一道死無葬身之地!」

  宇文護雖不答話,可一張圓臉卻是漲得通紅,似乎被宇文邕之言激得不輕,出手愈見浮躁。

  「蓬!」

  宇文護一招稍慢,便被尤楚紅的劍勁劈在左後肩,終是血花隨銀甲爆開,皮肉翻捲,身形踉蹌著跌向那個使矛者。

  大功歸我了……那人不由心頭暗喜,合身撲上,長矛幻出朵朵寒芒,直襲宇文護沒有銀甲保護的面門、咽喉部位。

  「小心有詐!」尤楚紅嬌喝一聲,卻是感覺剛剛那一擊得手的反震力道出奇的大,似乎是宇文護早在後肩運足內勁,故意挨了一劍,看似血花迸濺,實則皮肉小傷,自己的劍氣根本沒能侵入其體內。

  使矛者心頭一驚,但此刻絕非變招之機,只得將本是實而不虛的矛花化作虛虛實實,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消攔住宇文護一瞬就好。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宇文護一掌切出,正中矛頭,卻又並未催發勁氣,反倒是藉著矛上勁力倏地上躍,翻身從使矛者頭頂躍過,直撲殿門而去。

  最讓人驚訝的是,交戰以來一直窩在牆壁下,從未躍空施展身法的宇文護,此刻橫空飛躍之快,遠超眾人想像。

  「嗖!」

  獨孤伽羅的軟鞭緊追而至,螺旋數匝,就要纏上宇文護的小腿。

  身在半空的宇文護冷哼一聲,腳尖一轉,點向鞭稍,而手指亦同時隔空一點,一縷指勁襲向鞭身的某處彎曲部位。

  獨孤伽羅臉色一變,那處正是她在鞭身上暗中積蓄勁氣的所在,若被指勁擊中,長鞭便由靈蛇變死蛇,兩息之內再無法像之前一般遙遙靈活變招。

  通過之前的交手,宇文護竟已摸清她的鞭法虛實!

  下一瞬,此事便成了現實,在「啪」的一聲脆響中,長鞭前半截無力垂落。

  且宇文護猶有餘力隔空擊出一道拳勁氣柱,封住尤楚紅騰空追來的迅疾身形,逼得她全力變招抵擋。

  「蓬!」

  勁氣交擊,宇文護凌空的身形一顫,卻以更快的速度飛*射殿門,其餘圍攻者再追之不及。

  「呼!」

  衣袂拂飛聲中,一道矯健身影斜刺裡騰空截向宇文護的前路,人未至,陽剛威猛的拳勁已將宇文護牢牢罩定,正是藏匿許久的楊堅。

  感應著此幕,鳳椅後的石之軒暗暗搖頭,暗忖:看來還是要本少爺搭把手啊!

  忽而眼珠一轉,他雙手按向前面的椅背,本是梨木金漆的椅背竟無聲無息的陷下去兩個洞,容他手掌穿過,直抵太后叱奴氏柔軟的後腰。

  離著殿門不足三尺的上空,舊力已竭,新力未生的宇文護驟遭狙擊,竟毫不慌亂,似乎早有所料。

  然而更出人所料的是,還未等挨上楊堅的重拳,宇文護竟率先口噴鮮血,下一瞬渾身勁氣復又沸騰如火,毫無畏懼的出拳迎向楊堅雷霆一擊的重拳。

  如此千鈞一髮之際,他竟似施展了通過自殘而瞬間催發內勁的某種禁術,此刻雙手拳勁之強,比之前全力而發的還要更勝一籌。

  「蓬!」

  四拳交接,空中兩人齊齊觸電般一顫。

  楊堅固然拋跌向殿門,宇文護也身形倒翻,箭矢般掠過十餘丈空間,絕頂身法再現,大鳥般撲向太后。

  此著大大出乎眾人所料,無人能夠想到宇文護解下楊堅雙拳的同時,竟還有餘暇借力施展輕功。

  更讓宇文邕目眥欲裂的是,本該保護太后的『裴矩』竟未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反倒是只學過粗淺內功的太后自己,怯生生的舉起兩隻纖纖玉掌,推向凌空撲來的宇文護。

  「賊子敢耳!」

  冷哼聲中,宇文護寬大的雙手成爪抓向太后的雙掌,三分內勁含而不吐,分明是想抓活的。

  大小膚色不成比例的四隻手掌接實,眾人不忍直視的慘況沒有出現。

  宇文護本是冰寒的面容霎時扭曲起來,只覺太后纖纖玉掌所含的內勁渾厚之極,且左右兩掌的勁氣截然相反,一者剛熱之極,一者陰柔之極。

  更要命的是,剛熱掌力猛如狂濤怒浪,傾瀉而來,陰柔寒勁卻生出無可抵禦的吸吮之力,將他牢牢拉扯住。

  宇文護但覺整個人都要被兩股勁力撕裂一般,五臟六腑劇痛如絞,噗的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形向後跌倒。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6 14:31
第三百三十章

  「咳咳……」

  宇文護躺在地上抽搐著,口鼻中不斷溢出鮮血和內臟碎片,渾身氣力潮水般退去。

  勉強仰起頭來,他以溢出血線的雙眼看向太后方向,卻見一個士族公子打扮的青年從鳳椅後站起,緩緩繞到前面來。

  石之軒一擺折扇,風雅自若,微笑殷殷道:「晉公,承讓了!」心頭兀自留戀剛剛太后蜂腰****的柔軟,不由暗歎:可惜年紀大了點,沒有發展前途……

  宇文護再咯一口濃血,慘笑歎道:「閣下好心機!」

  石之軒明白,宇文護不說「好手段」,而說「好心機」,是指剛剛他為了生擒太后,凌空擊下的雙臂並未用力,僅是含著些許真氣,準備通過四掌接觸而以真氣制住太后穴道。

  否則,即使他一分真氣都不使,純憑十成外功的剛猛勁力,也足以將太后嬌軀擊得粉碎,那麼石之軒假借太后之手以內勁重創他五臟六腑的手法,就純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固然此著仍可重創於他,但太后承受他雙臂的外功勁力,同樣也得重傷而死。

  可石之軒似乎早就篤定他對付太后絕不會用出絲毫外功勁力,且敢於拿太后的惜命冒險,方可提前在太后身上灌注足夠真氣,施展出那詭異之極的陰陽勁氣相激之法,一舉破開他的護體勁氣,摧毀他的五臟六腑。

  當然,他並不知曉,石之軒已然成就陽神,一身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實質上乃是先天元神之神氣所化。

  對出體勁氣的控制和調動猶如轉動自己的念頭一般隨心所欲,了無痕跡,已達絕大多數武人匪夷所思的境界,即使隔著柔弱的太后,亦可穩穩接下他的任何內、外勁力!

  只是在石之軒看來,能省點兒力,就省點兒力,因而在太后體內灌注的先天真氣恰到好處便罷,才會給宇文護感到石之軒功力不如他,只是憑著詭計坑了他的錯覺!

  石之軒淡淡道:「晉公謬讚了……在下自有把握保得太后無虞!」

  宇文護嘿嘿慘笑數聲,轉頭瞧著圍過來的眾人,終是將視線聚集在宇文邕身上,「咳咳……老四,這次是你贏了!

  不過,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咳咳,這個天下,終是強者為尊,就你算掌控了大周國主的真正權柄,憑你這不上不下的武功,自保尚且不足,又能活過幾年?

  兄長先走一步,去下面等你!」

  宇文邕眼中陰翳之色一閃而逝,貌似不以為意道:「兄長差異……為人君者,旨在選賢任能,布德施惠,以身作則,以德服人,何必徒逞匹夫之勇?」

  「好極好極……」宇文護血跡斑斑的圓臉泛起不屑冷笑,目光在楊堅和石之軒身上來回徘徊,喟然長歎:「這二位武功既高,心計又深,似非甘於人下之輩吶!」

  許是其自忖人之將死,無所顧忌,竟如此直言不諱的離間君臣關係,為君臣諸人埋下心病。

  石之軒自是無動於衷,怡然自若的搖著折扇,但宇文邕和楊堅的眼神卻不可抑制的陰沉下來。

  看也不看鬱悶不已的楊堅,宇文護最後再次看回宇文邕,「你說我既無帥才,又不會理政,將大周禍害得一團糟……嘿嘿!

  只盼將來老四你下來陪我之時,大周的錦繡河山仍在我宇文氏手中!」

  言畢闔閉雙目,散開最後一口真氣。

  一代權臣,黯然消逝!

  本是在宇文護赫赫銀威下終日惴惴,朝不保夕的眾人,此刻瞧著他七竅流血的屍體,一時間各自沉默下來,心思莫名。

  石之軒搖了搖頭,來到太后叱奴氏面前,拱手正色道:「在下自作主張,尚豈太后恕罪!」

  叱奴氏一想到之前敏**感*部位遭襲那種久違了的異樣感受,不由眼波流轉的瞧著英俊儒雅的石之軒,柔聲道:「公子運籌帷幄,何罪之有?」

  石之軒微笑道:「太后萬金之軀,纖手斃敵,若有損傷,在下罪莫大焉……還請太后容在下為您診斷一番,瞧瞧是否留有內傷或隱患?」

  叱奴氏巧笑嫣然的伸出白皙玉手,「公子有心了!」

  石之軒探指搭在腕脈之上,將溫純真氣輸入她體內,裝模作樣的循環一周,最終更大方的將那部分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留存在她體內。

  叱奴氏只覺渾身暖洋洋,猶如回到母親懷抱之中一般,舒服的無以復加,不由臉現迷醉之色,瞧著他的眼神愈發柔和。

  可惜待他的手指一離開,那讓人上*癮的美妙感覺霎時不復,叱奴氏暗暗遺憾之餘,唯有將他留下的精純真氣納為己有,運轉周天後收歸丹田。

  石之軒貌似稍稍鬆了口氣,「太后鳳體無恙,在下於心稍安!」

  此時宇文邕已然安排好誅殺宇文護的後續事宜,將早已準備好的剷除宇文護餘孽的諸多詔書一股腦兒賜予何泉、楊堅、尤楚紅等人,來到母親面前。

  瞧著叱奴氏更勝以往的氣色,宇文邕同樣放下心來,「母后無事便好!」

  反倒是原本春*心*蕩*漾的叱奴氏看請宇文邕臉色慘白,嘴角掛著血絲,不由花容失色,驚呼道:「皇帝竟傷得如此之重?……快傳太醫!」

  頓了頓,又反應過來,美目注視著石之軒道:「公子內功深湛,又精擅醫理,不妨給皇帝也診斷一番!」

  石之軒看向宇文邕,遲疑道:「陛下,這……?」

  宇文邕若無其事的伸出手腕,溫聲道:「先生請!」

  看似宇文邕此舉毫不猶豫,分明對石之軒十二分信任,然而通過『鎖魂術』,石之軒清楚的感應到宇文邕心中的猶疑,事後定會讓太醫為他和太后重新檢查身體。

  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為了強國強軍而敢於對佛門下刀的一代雄主,帝王心術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多謝陛下信任!」石之軒貌似感動的應道,同時手指鄭重的搭上宇文邕的腕脈。

  這次石之軒沒有搗鬼,純憑脈象和對他氣息的感應,診斷道:「陛下龍體確實傷得不輕,臟腑震動,筋骨受損,且均積有不少淤血!

  值得慶幸的是,晉公所修的先天真氣陽而不烈,熱而不毒,未能形成火毒那般奇詭之力,雖將陛下震傷,可傷勢均浮在表面,無有潛伏隱患。

  只消陛下自行運氣衝開淤塞的經脈,調養一番,即可無虞,若是由內功高手輔助陛下療傷,或可省去大半時間。」

  叱奴氏武功一般,可也聽得懂其中大致門道,不由鬆了口氣,「既如此,不妨由公子助皇帝盡快療愈傷勢。

  如今逆臣伏誅,大周百廢待興,皇帝須得盡快將朝政一一撥亂反正,若是皇帝帶著內傷處理政務,日夜*操*勞,唯恐傷勢加重,遺禍無窮!」

  宇文邕感覺其診斷之言與自家的判斷差別不大,只是更為詳盡罷了,不由戒心稍去。

  既然其餘高手已然盡數離去,且那些人功力不如『裴矩』,又未必比這『裴矩』可信……宇文邕不動聲色間念頭急轉,終是拱手道:「尚豈先生不吝耗費真元,助朕療傷!」

  石之軒心中鄙夷他的小心謹慎,暗忖:本少爺真要殺你,不過舉手之勞……不過,你這麼送上門來,我倒也不好意思白佔你便宜!

  因而面上正色道:「蒙陛下如此信任有加,在下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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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姑嫂一起上

  半日後,仍在含仁殿不遠處的涼亭中,二人對坐飲茶。

  宇文邕已然恢復氣色,且精氣神勃勃欲發,顯然經此一戰,受益匪淺,併除去壓在身心多年的大石頭,念頭通達,武道自然有所精進。

  不吝讚歎道:「先生好精純的先天真氣!」

  石之軒感覺經剛剛輸氣療傷之機,再次加深的『鎖魂術』,沉吟道:「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宇文邕一臉豁達神情,「先生乃朕之唯一知己,有話但說無妨!」

  石之軒頷首道:「陛下恕罪……

  在下竊以為,晉公臨終之時,有一言並未說錯,當今之世,武人持強橫行,宗師輩出,終究是武道強者更能生存長久,不懼襲殺,方有機會成就混一南北的曠世偉業!」

  宇文邕無奈苦笑,「先生此言,不會是故意嘲諷朕武功低微吧!」

  石之軒搖了搖頭,正色道:「恰恰相反,在下是在提醒陛下,須得勤修武藝,方能防得住佛、道、魔三門的明槍暗箭!」

  宇文邕神情劇震,難以置信道:「先生竟能猜到朕欲對佛門動手?」

  石之軒知他如此表現仍是試探自己罷了,當即化身影帝,同樣神情劇震,驚呼道:「陛下竟要對佛門動手?」

  宇文邕疑惑道:「先生既然並不知曉朕心中作此謀算,又為何要朕小心佛、道、魔三門?」

  石之軒面色沉重,徐徐道:「在下只是猜到陛下終會率兵伐齊罷了!」

  宇文邕眼神一變,「莫非齊國局勢內有乾坤?」

  石之軒頷首道:「自從北齊皇帝高洋喪命於魔門補天閣刺客之手,在下閒暇時曾去北齊暗暗探查過,雖未有什麼重要發現,可也隱隱肯定,北齊朝政已為魔門中人掌控!」

  心中暗忖:想滅佛?……本少爺再給你吃顆定心丸!

  宇文邕皺著眉頭,「難怪北齊朝政亂糟糟一團,一日不如一日,比宇文護這無能之輩主政的大周還要更差一籌,原來是魔門……」說著站起身來,在涼亭內徐徐邁步繞圈,沉心思索。

  「啪!」

  宇文邕忽的擊掌慶賀,「如此一來,朕對佛門下手,朝野動盪之時,就不虞北齊受佛門鼓惑,乘機來攻了!

  好極,好極!」

  石之軒勸道:「佛門勢力龐大,不可小覷……陛下若要動手,須得先牢牢掌控大周軍政大權,招募足夠多的高手貼身護衛,且徐徐圖之。

  否則,一旦佛門頂尖高手狗急跳牆,犯上謀逆,無人可保陛下安危無虞!」

  宇文邕微微頷首,沉聲道:「先生此乃金玉良言耳!」

  轉而又道:「近百年來,佛門大興,道門勢衰,相比佛門在各大城池內外肆意侵佔人、地、財貨,道門真正的根基和絕頂高手多在青山幽林。

  即使朕一體削斷佛、道二教,道門絕頂高手也不大可能會來與朕拚個魚死網破吧?」

  石之軒嘴角微翹,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陛下如此作想,乃是不知佛、道宗教間的齷齪!」

  宇文邕饒有興致道:「願聞其詳!」

  石之軒沉吟道:「不知陛下是否發現,自佛門在中土生根發芽,乃至大興於世,這數百年來,屢有道門高人剃髮受戒,轉投佛門,卻罕有佛門高僧重新蓄髮,轉投道門。」

  宇文邕稍一回想,不由頷首道:「確有此事!」

  石之軒斬釘截鐵道:「此乃關鍵所在!

  中土文明源遠流長,已有數千年之久,神仙之說古已有之,非是始於道家。

  隨後飽學之士不滿足於凡俗權位名利,開始追求長生修仙之法,將黃老、莊子之學奉為經典,乃有道家玄學之說,但仍屬一家之學,未曾大興於世,亦未有出世、出家一說。

  乃至漢末,才有精通玄學且居心叵測之人,篡改玄理,愚弄百姓,組建所謂的道家教派。

  然而事實上,絕大多數欽慕玄學,專注修道之士,仍是個憑自願,均為在家修行,與平常的士農工商無有區別,亦無有特權。

  直到佛學傳入中土,獲得歷代帝王青睞,廣建寺廟,修築佛像,大行於世,且有了免稅之權。

  道教派系中某些貪戀權位富貴之人受此啟示,諂媚帝王,才同樣有了廣建道觀,修建神仙之像,編排神仙譜系之舉,並同樣獲得免稅之權。

  所不同的是,時至今日,道家絕大多數修行者仍在民間,仍照常娶妻生子,交糧納稅,少有真正入住道觀,清靜孤修之人。

  然而佛教不同,佛教從一開始,就是以度化信眾遁入空門為目標,入住寺院,實際上又據有大量土地免稅避稅,使得朝廷損失大量人口及稅賦。

  方今天下的實情就是,道觀裡的人僅是修道者之中的少數,而寺廟裡的人則是學佛者之中的大多數。

  帝王信佛者,有梁武帝那般屢次出家為僧,入住寺廟的,而帝王修道者,最多給自己加個道教神君的頭銜,或是在後*宮練練丹藥,幾無入住道觀的……

  凡此種種,無不證明,道教組織鬆散,來去自由,反之佛教組織嚴密,戒律森嚴。因而才屢屢有道門高人轉投佛門,而無佛門高僧轉投道門。

  以此推之,很多道門中人,看似身在道門,實則心屬佛門。

  若是陛下著手斷絕佛、道二教,佛門損失慘重,道門無動於衷,然而佛門卻未必會直接出手戕害陛下,反是很可能指使披著道門之皮而心屬佛門之人來對付陛下。

  一旦得逞,既可使大周斷絕佛教之舉無以為繼,又可嫁禍給道教,令道教雪上加霜,實乃一石二鳥之計也!」

  宇文邕一奇,反問道:「為何不會是道教嫁禍佛教哩?」

  石之軒笑了笑,「只因佛教有主事的教主、護法,而道教沒有。」

  宇文護眼神縮了縮,想起了那所謂的武林兩大聖地,隱為白道武林之首的『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

  沉默許久,宇文邕問道:「先生可有意在朝中為官?」

  石之軒先是點頭,又是搖頭。

  宇文邕不解:「先生這是何意?」

  石之軒道:「在下無意於參與朝政,但若陛下將來率軍討伐北齊、南陳,一統天下,在下願在陛下身旁參贊軍機。」

  宇文邕眸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斬釘截鐵道:「這一天絕不會太遠!」

  山巒起伏,鬱鬱蔥蔥。

  低谷夾道上,石之軒信馬由韁,緩緩前行,倏地眉頭一挑,露出微笑。

  只見山谷盡頭處,一位窈窕佳人正持劍而立,恰恰攔住了出谷的道路。

  石之軒不疾不徐的催馬過去,明知故問道:「原來是尤姐姐,是特意來送在下一程的麼?」

  尤楚紅嘴角現出一抹兒冷笑,「不錯,正要送你最後一程!」

  「鏘!」

  劍鳴聲響,尤楚紅已身劍合一,直襲馬背上的石之軒。

  感受著牢牢罩定自己的森寒劍氣,石之軒暗暗讚歎,身為那日與宇文護對戰的主力,恐怕尤楚紅所獲益處最大,如今無論劍道造詣還是功力,都隱隱更上層樓。

  眼看著劍刃襲至身前,石之軒才倏地抬起折扇一揮,以尤楚紅難以看清的疾速撥中劍刃。

  「叮!」

  勁氣交擊,卻發出猶如雙劍交擊的脆響,大出尤楚紅意料之外。

  感覺對方折扇上蘊含的陽剛鋒銳之氣,她方知對方很可能也精擅劍術,然而蓄勢而發的一招失利,身形已被撥得飄退開去。

  美眸狠色一閃,尤楚紅落地後再次反襲回去,步伐玄奇,身姿絕美,讓本是準備三五招拿下她的石之軒改變了主意,一邊欣賞著她前*凸*後*翹,特別是修長美*腿展現的各種姿勢,一邊似有意似無意的撥擋著她的劍勁猛擊。

  說實話,經那日一戰,尤楚紅的劍術固然進益頗大,在宗師級高手中亦非等閒,在旁人眼裡,她的劍法出神入化,犀利難當。

  然而同樣地,那日一戰,石之軒雖未直接觀看,但憑著陽神感應,已將她的劍術訣竅盡數瞭然於心。

  此刻應付起來,石之軒手中折扇的每招每式,均可截住她劍招的弱點、節點,乃至精氣神的薄弱處,令她有力難施,無以為繼。

  狂攻三十餘招後,尤楚紅氣勢大挫,唯有飄退側方三丈之外,重新凝神聚力,積蓄氣勢。

  「噗!」

  石之軒張開折扇,輕輕搖曳,怡然安坐馬上,好整以暇道:「尤姐姐若想與本人切磋武功,前日在長安之時就可大大方方的提出。

  面對姐姐如此天姿國色,本人怎忍心拒絕勒?」

  尤楚紅冷哼道:「此間荒山野嶺,並無他人,何不掀開你那偽君子的面具?

  明明卑鄙齷齪,偏要惺惺作態,直教姑奶奶作嘔,今日你休想生離此地!」

  「並無他人?……」石之軒嘴角微微翹起,不屑道:「此種誤導敵心的小計倆,本人五歲就不必玩兒了!」

  尤楚紅終於色變。

  恰在此時,一道玲瓏身影從天而降,長鞭無聲無息間繞向石之軒的脖子,同時尤楚紅手中劍光暴漲,整個豐腴嬌軀都裹在一團森白寒星之中,直襲馬上。

  石之軒嘿然道:「這才對嘛……既然來了,姑嫂不妨一起上,不論是單挑,還是團戰,本人都不吝滿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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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疾言厲色

  悠然調笑著,石之軒右手折扇輕盈揮動,猶如黑白相間的蝴蝶翩躚起舞,疏忽而上,疏忽而下,著著封死尤楚紅的劍氣刃芒。

  左手則屈指蓄氣,倏地彈出,兩屢指勁嗖的破空直上丈許,箭矢般精準的擊中盤旋鞭圈的兩個運勁節點。

  「叮叮叮……蓬蓬!」

  密如疾雨的劍、扇交擊聲中,指勁擊中鞭身的悶響格外刺耳,獨孤伽羅凌空降落的嬌軀觸電般劇震,鞭圈則不受控制的偏離方向,擊在馬兒左側的空地上,啪啪抽起幾溜塵土。

  尤楚紅咬牙狂攻不休,裹在一襲墨綠衣裙中的豐潤嬌軀展開絕世身法,如穿花蝴蝶般繞著馬兒閃爍不休,飄忽不定。

  與她嬌柔之軀不成比例的無匹劍氣,驚濤拍岸般從四面八方層層疊疊的擠向馬背上的石之軒。

  縱然以石之軒如今的功力,因要護住馬兒,也得沉心應付,方可穩如磐石。

  畢竟尤楚紅比獨孤伽羅強出整整一大籌,在獨孤伽羅甫一出手就攻勢遇挫之時,她仍能越戰越強,死死牽制住石之軒的注意,好讓獨孤伽羅有瞬息之機調整身形和攻勢。

  嬌叱一聲,獨孤伽羅藉著鞭子擊在地面的反震之力,嬌軀在半空頓止一瞬,迅速完成了換氣蓄力。

  長鞭似靈蛇般從地面彈起,盤旋扭曲著擊向石之軒,欲要令他不知鞭稍最終攻向他何處。

  石之軒搖頭失笑,一邊不疾不徐的劍來扇擋,鞭來指彈,一邊好整以暇的歎道:「二位姐姐無故截殺本人,惡念既生,舉手投足,總是有的而發,故亦有跡可尋,不免落入下乘!

  豈不聞形神自足,無跡可尋方為武道化境?」

  獨孤伽羅此刻已飄落在三丈開外,長鞭躍空盤旋,遙遙攻擊,而尤楚紅則一直在馬兒周圍丈許內輾轉騰挪,連環進擊。

  二女一遠一近,配合無比默契,相輔相成。

  若是換了別人,比如說楊堅,此時早被二女拿下,但石之軒竟猶有餘裕開口裝模作樣,且道破二女的武道境界。

  心機深沉如獨孤伽羅,意志堅定如尤楚紅,均難以抑制的生出氣餒之感。

  獨孤伽羅玉腕震顫,鞭稍厲嘯連連,嬌叱道:「說得好聽,這道理誰都明白,但要克敵制勝,總不能不出手,若一出手便落下乘有跡,那豈非永不能達無跡之境?」

  石之軒莞爾道:「二位姐姐不必對我喊打喊殺,只消咱們換個清幽之處,換種有趣之法,和和氣氣的交流一番,澄清誤會,不就是無招勝有招了麼?」

  心下暗暗失笑:武道秘訣本少爺是有,可也沒傻乎乎的白送給別人的老婆……

  「混賬!」獨孤伽羅明白被涮,氣得一滯,玉容更冷。

  然而尤楚紅的神情卻愈發凝重下來,交手好一會兒了,石之軒守多攻少,一直滴水不漏,僅此尚且罷了,可石之軒身下的馬兒在她二人的凜冽勁氣壓迫中,竟也如主人般依然自得,此刻還低頭在地上啃食著青草。

  她當然知道,石之軒身下的馬兒或許頗為神駿,可絕不是什麼靈異寶駒,僅是宇文邕隨意送出的一匹普通御馬罷了。

  之所以馬兒不受她倆的勁氣壓迫,只可能是石之軒刻意在馬兒身上注入真氣護持,亦或是石之軒在馬兒身外撐開一層無形而有實的氣場,隔斷了任何外來勁氣的壓迫。

  瞧著馬兒此時悠哉悠哉的模樣,而非渾身灌滿真氣以致躍躍欲試那般勁頭,尤楚紅便知曉答案,不由心中更沉。

  此人的功力,竟已超乎她的想像,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感應到尤楚紅心靈出現縫隙,石之軒趁她再次身劍合一襲來之時,並未揮扇格擋,反而倏地上身後仰,首次避其鋒芒。

  待到尤楚紅的嬌軀就要從馬上橫掠而過之時,他才揮袖捲出柔韌沛然的勁氣,將她牢牢籠罩吸附。

  電光火石間,尤楚紅右手回劍斜劃他腰腹,左手並指凝聚犀利勁氣,試圖破開袖風,卻不防石之軒大袖一轉,柔韌勁氣以不可抵禦的大力將她的嬌軀帶著旋轉,令她兩著攻擊均偏離方向,落在空處,變成玉面朝天的橫躺在石之軒身前的馬背上……

  眼看尤楚紅即將失陷敵手,獨孤伽羅面色大變,怒喝道:「放開嫂子……」手中長鞭急劇震顫,鞭稍襲向石之軒後背。

  下一瞬,石之軒的寬大袖子就覆在尤楚紅彈性滿滿的小腹位置,精純真氣透入,封住了她的任脈諸穴,使她難以動彈,手中長劍無力墜地。

  同時他左手閃電般從肩頭後探,食中二指精準的夾住鞭稍,寒中帶熱,熱中透寒的靈異真氣源源不斷的侵入鞭身,摧枯拉朽般擊潰獨孤伽羅的內勁,沿著三丈鞭身透入她的嬌軀。

  只來得及悶哼一聲,獨孤伽羅嬌軀觸電般一顫,便被入侵的寒熱敵勁封住了十餘個大穴,步了尤楚紅的後塵。

  石之軒眼神閃爍,故作哈哈一笑,呼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啊……美人兒過來吧!」手上使勁一扯長鞭,獨孤伽羅便不受控制的拔地而起,嬌軀騰上半空,似要向著石之軒跌去。

  眨眼間,姑嫂二女就要被一網成擒!

  「呼……」

  山腰密林斜刺裡一道矯健身影沖天而起,從十數丈的高空撲擊而至,遒勁雙拳連環猛擊,道道霸烈拳印脫手而出,破空爆響,隕石般砸向石之軒。

  「楊兄終於肯出來了……」石之軒清喝一聲,右手折扇作筆,不住畫圈,似慢實快,瞬息間已在虛空畫出了九道寒熱交匯的奇妙氣環。

  「噗!」

  折扇展開,白紙黑字的扇面輕輕一抄,便將九道氣環托在扇面之上倏地向上一拋。

  甫一離開扇面,九道氣環就瞬間膨脹一圈,層層疊疊的迎上斜上方襲來的十多個拳印。

  「蓬蓬蓬……」

  一連串密集的勁氣交擊聲爆開,氣浪在半空席捲。

  強忍著侵入體內的些許敵勁給予的寒熱交迫的難受之感,矯健身影勉強借力改變身形,向著同樣身在半空的獨孤伽羅投去,將她溫柔的接住。

  石之軒上身晃了晃,折扇倏地一合,指著落在三丈外的楊堅喝道:「好一個居心叵測的普六茹堅!

  那日絞殺宇文護你畏首畏尾,故意出工不出力,如今襲擊本人,竟可兇猛若斯!

  若不能給本人一個說法,勿怪本人下手無情,為陛下除一尖佞!」

  楊堅面色抽搐一下,苦笑道:「裴兄言重了……在下救妻心切,出手有失分寸,還望裴兄海涵!」

  石之軒冷笑道:「普六茹兄,真當本人是第一天行走江湖麼?

  從前日你等派遣精擅追蹤和盯梢的家將緊跟著本人,到今日你三人攜著不少家將騎卒一齊追來……

  此間種種,本人無不瞭然於心,只是懶得理睬罷了!

  此刻你還敢真人面前說假話……嘿嘿,更見你做賊心虛!

  多說無益,受死吧!」

  話落折扇一抖,身形倏震,似欲出手……

  「且慢!」楊堅大喝一聲,「請容在下解釋幾句,裴兄再決定是否生死相搏!」

  石之軒順勢止住動作,左手一擺寬大衣袖,覆在身前尤楚紅因橫臥馬上而凸*凹*誘*人的嬌軀上,沉聲道:「也好,在下非是蠻不講理之人,就給普六茹兄開口的機會。」

  說著視線在左右山林一瞥,饒有深意道:「只盼普六茹兄言之有物!

  如若不然,就算你喚出兩隊家將,今日爾等三人亦休想生離此地!」

  尤楚紅橫躺在馬背上,俏臉羞紅,耳中聽著石之軒將楊堅唬得一愣一愣的疾言厲色,卻又清晰的感覺到小腹及胸*前被他掩在寬大衣袖下的左手不住摩挲,不由暗罵其卑鄙狡詐……

  然而他掌指所過之處,猶如有魔力般讓她酥麻酸軟,難以自持,渾身以可以清晰感受到的速度發燙起來。

  「原來裴兄竟精擅『天視地聽』之類的秘術,難怪我等的行蹤絲毫瞞不過裴兄……」楊堅臉上露出苦笑,似乎為了表現誠意,一直未給仍然僵直站立的獨孤伽羅解開穴道。

  石之軒面上毫無異色,心頭卻是冷笑——楊堅明著是沒動手給獨孤伽羅解穴,但之前落地的那一瞬,楊堅卻悄然在她體內輸入了一道精純真氣。

  可惜這點兒小動作如何瞞得過他的陽神感應?

  憑著夫妻二人長久以來默契無間的心意和內勁,獨孤伽羅自可輕易控制楊堅輸入的陽和真氣,以之引發聚集自身潰散的陰柔真氣,暗暗衝擊被封的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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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不上不下

  楊堅正色肅聲道:「不知裴兄是否相信,在下並未有與裴兄為敵之意,只是不放心伽羅姑嫂的胡鬧,才緊隨而來,原本也早就拒絕了她們邀我一齊出手之議!」

  石之軒不屑道:「若是普六茹兄言止此耳,請恕本人這就要出手了!」

  尤楚紅甄首仰天垂在一側,因馬兒阻擋,並未給楊堅瞧見她已經紅的快滴血的秀容。

  但聽著石之軒裝模作樣的狠話,感覺著他仍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左手,不由暗暗呸了一聲:虛偽小人,你會捨得現在出手?

  楊堅大感頭痛,對方與大多數顧慮重重的士族中人迥然有異,似乎全沒將他背後的楊家看在眼裡,也與他見過的各式各樣的「江湖好漢子」完全不搭邊,根本不受任何貌似「誠懇」的言語所動,更沒有一絲「男人間的義氣相交」之意,令他完全摸不清對方的所思所求,也就難以對症下藥。

  此刻騎虎難下,以楊堅深沉堅忍的城府和意志,亦不可抑制的對此趟渾水生出後悔之意,儘管他此行的目標非是如尤楚紅姑嫂一般的任性妄為,而是另有深意……

  沉吟片刻,楊堅無奈道:「僅從在下未曾與賤內和尤大姐一同夾攻裴兄,即可知曉在下確實沒有惡意!

  想來裴兄亦心知肚明此點,卻仍故意為難在下,咄咄逼人,豈是君子之道?」

  說著,楊堅面色轉冷,生硬道:「因賤內與尤大姐得罪裴兄在先,在下才再三解釋,而非在下怕了裴兄!

  若裴兄仍不能釋懷,煩請劃下道兒來,我楊家與獨孤家接著就是!」

  「噗!」

  石之軒展開折扇,輕輕搖曳,不鹹不淡的道:「有一言普六茹兄沒說錯,那就是此事的裡裡外外你我心知肚明!」

  說著看向楊堅的眼神變得饒有深意起來,令楊堅眼神微瞇,心頭一虛。

  石之軒繼續道:「其實本人早就知道普六茹兄說不出什麼花樣來,無非是權貴之家的老一套——軟的不行就硬的!

  可惜,讓普六茹兄失望的是,本人偏偏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且本人在大周除了一位叔父,別無牽掛。

  普六茹兄若想以楊家的勢力和家叔的安危來要挾本人,請恕本人先殺賢伉儷,再設計將楊家滿門一一除去。

  下毒也好,暗殺也罷,本人向來大量,不會斤斤計較!」

  或許多年後的楊家乃是天下第一門閥,無論勢力還是家族成員的武力,都無可挑剔,然而如今的楊家,僅是依附北周皇權的諸多貴族之一罷了。

  石之軒如今連北周皇帝都暗暗掌控在手,又豈會在乎撅起不過兩代的一家貴族?

  楊堅面色一變,對方在北周僅有一位叔父,可楊家在北周卻有嫡系旁系共計數百族人,面對一位宗師高手不擇手段的反撲,目標不要太多……

  「裴兄真要魚死網破?」

  石之軒並不回答,反而貌似誠懇道:「本人由衷提醒普六茹兄一句,不要想耍什麼借刀殺人的把戲!

  且最好求神拜佛,保佑家叔長命百歲,否則只要家叔無故喪生,不管是誰幹的,本人一律先滅楊家滿門,再說其他……

  至於楊家背後站著哪個菩薩,還是哪個佛陀,就請將其請回家一直供著吧!」

  楊家面色一變再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他自然知道自己和楊家的底子都被對方摸得通透,若以知己知彼來算,自己在這場交鋒中已然落入絕對下風!

  然而在某只魔爪的蹂*躪*下,本是欲**火**焚*身,一臉*潮*紅的尤楚紅,在聽到石之軒最後那句譏諷中暗含的信息之後,似乎想通了什麼,不禁暗吸一口涼氣。

  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她的神思霎時恢復幾分清明,強忍著某種久違的感覺,開始回憶著楊堅在此事中的各種異樣表現。

  眼神一陣寒芒閃爍,楊家沉聲道:「如此,愚夫婦只有領教裴兄的高招了!」渾身霎時騰起火焰般的獵獵勁氣。

  一直僵立不動的獨孤伽羅亦忽然向著楊堅邁出一步,且一抖散落在地的長鞭,將之收回手中,俏臉含霜的盯著石之軒。

  「呼呼……」

  石之軒右手的折扇在身前隨意搖曳,帶起柔和氣旋,卻似暗合著天地間某種神秘規則,將楊堅和獨孤伽羅合力緊鎖著他的氣機吹得七零八落,難以迫近他三尺以內……

  瞧著他夫婦二人面色越來越難看,石之軒這才倏地一收折扇,撲哧一笑,「罷了,罷了……

  瞧在獨孤信前輩與家叔是老交情的份兒上,本人就原諒普六茹兄此次試探,今後還請普六茹兄自重,否則休怪本人言之不預!」

  言畢,石之軒袍袖一展,將尤楚紅落在馬兒身下的寶劍吸起,塞到尤楚紅纖纖玉手之中,順勢渡入一股精純真氣,為她解開穴道,然後將她倏地拋向一旁。

  一切只在眨眼間完成,還不等渾身滾燙又懶洋洋的尤楚紅回過神來,已然身在半空,但覺一股冰冷徹骨的真氣在體內*游*走一圈,讓她忍不禁激靈靈打個寒顫,體溫霎時恢復正常。

  氣竅的封禁固然消逝了,然而同樣消逝無蹤的,還有讓她暗暗留戀的某種美妙……

  氣灌全身,尤楚紅輕飄飄落在石之軒三丈開外,持劍而立,卻並未與楊堅夫婦走到一起,反是眼神複雜的盯著石之軒。

  楊堅眼神閃了閃,拱手道:「多謝裴兄寬宥……今後裴兄若有為難之處,在下及楊家願助裴兄一臂之力!」

  石之軒再次搖著折扇,看也不看仍舊盯著他的尤楚紅,微笑自若道:「好說好說……普六茹兄若是早前有些誠意,也不會造成如此大的誤會……就此別過!」

  楊堅無喜無悲的拱手回應道:「裴兄慢走……後會有期!」

  石之軒雙腳一夾馬腹,一直在地上啃食青草的駿馬嗚嚕嚕打個響鼻,才轉身慢慢奔跑起來。

  望著石之軒單人獨騎,漸行漸遠的背影,獨孤伽羅向楊堅疑問道:「剛剛為何不出手?……合咱們三人之力,未必留不下他!」

  楊堅轉頭瞧了瞧尤楚紅寒霜隱隱的俏臉,不由苦笑:「不是三人,是只有我夫妻二人!」

  獨孤伽羅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看了看似乎霎時疏遠了不少的嫂子,低聲不忿道:「一開始咱們三人一齊出手不就完了,非要弄得裡外不是人……」

  話雖如此,獨孤伽羅仍是走到尤楚紅身邊,拉著她的胳膊道:「二嫂別生氣了,那羅延(梵語,意為金剛不壞,楊堅的小名)不是故意隱瞞,是不想因此引起陛下的注意!」

  尤楚紅淡淡道:「許久以前,楊家就跟佛門眉*來*眼*去,如今宇文護一死,佛門沒了招牌,轉而徹底支持楊家,並不出乎我的預料。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你二哥剛走沒多久,七妹你竟然這麼快就開始拿獨孤家當槍使,為楊家鋪路……

  到底是出嫁從夫哩!」

  獨孤伽羅臉色霎時一白,楊堅邁步走近,沉聲道:「並非小弟有意隱瞞尤大姐,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在沒有完全確認之前,小弟亦不敢胡言亂語。

  且如今宇文護已去,陛下正欲大展宏圖,勢必會重新重用獨孤家和楊家,偏偏陛下又對一向支持宇文護的佛門耿耿於懷,我楊家才對與佛門有關之事三緘其口!」

  尤楚紅猶自不信,「哦?……不知何事如此重大,讓妾身差點兒搭上性命,楊家主不妨說出來,好讓妾身死了也做個明白鬼!」

  楊堅神情莫名道:「經多方打探,河東裴氏確有裴矩此人,乃北齊太子舍人裴訥之之子,但在十多年前的幼時就被裴氏兄弟送往一異人處拜師學藝,此後十餘年了無音訊。

  直到數年前,這裴矩才忽然現身在長安城內,與裴諏之相認,當時小弟和伽羅都在場……

  此次剷除宇文護,我等數人絞殺許久仍難以建功,足見宇文護之悍勇絕倫,而裴矩假借太后之手,竟可一舉擊斃此僚。

  此間他顯露的才智和武功,著實可畏可怖,絕非尋常隱世門派或高人所能培養的出來,因而引起許多有心人的關注……」

  聽到此處,尤楚紅不由暗暗慚愧,自己只想著報遭他輕薄之仇,竟未曾留心他流露出來的諸多出人意表之處,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

  然而一想到剛剛那讓她不上不下,難以啟齒之事,她又暗暗惱恨:瞧他這等卑鄙齷齪,絕非什麼名門大派的高足,可他的先天真氣倒是精純異常,分屬正宗路數……

  只聽楊堅繼續道:「經楊家多方驗證,懷疑這裴矩很可能是魔門新一代的佼佼者,如今他來大周向陛下展示其翻雲覆雨的超拔手段,以獲取陛下信任,正是為其實施魔門詭計鋪路!」

  尤楚紅若有所思道:「恐怕這不是楊家的判斷,而是佛門的忌諱吧?」

  楊家並不否認,反而苦笑道:「若是此事屬實,尚且罷了……可如今證實這裴矩的武功似乎是源於儒家和易道的正宗路數,卻讓我楊家白白欠下一個人情。

  實屬偷雞不成蝕把米……」

  尤楚紅不屑道:「就算裴矩真是魔門中人又能如何?

  陛下對佛門的心病,乃是源於佛門多年來支持宇文護而咎由自取,又非是受裴矩挑唆,若佛門不能在陛下面前挽回印象,就算拆穿一兩個魔門餘孽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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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樂乎大發了

  百尺樓閣,巍峨高聳。

  宇文邕長身靜立在頂層欄杆內,手舉杯盞,鼻尖嗅著清茶的芬芳,眼神卻俯視著屋宇縱橫的長安城。

  以前他雖是名義上的長安之主,但實際上只是個看客。

  然而從此以後,長安城就真正屬於他了,大周也屬於他了,天下亦必將屬於他……若有人妄想擋在他面前,甚或壓在他頭上,都將承受他無情的打擊。

  「嚓嚓……」

  腳踩木板的聲音臨近背後。

  宇文邕並未回頭,只淡淡問道:「如何了?」

  白白胖胖的大太監何泉恭聲道:「尤楚紅先出手,獨孤伽羅隨後助攻,一齊被制,楊堅出手援救,並未佔到便宜。

  據楊堅判斷,他並非魔門中人!」

  宇文邕若有所思,「是麼……朕反倒希望他真是魔門中人!」

  何泉疑惑道:「陛下,這魔門惡貫滿盈……」

  宇文邕不以為然道:「朕又不是和尚,大周也不是寺廟,管他魔門不魔門,只消能為朕所用,魔門中人又如何?」

  頓了頓,宇文邕的眼神透出凜冽冷芒,「反之,若不能為朕所用,或是擋著朕的道路,管他真慈悲,還是假慈悲,都不重要了……」

  何泉低著頭,眼神閃爍,語氣卻毫無波動,「只消陛下稍有暗示,佛門難道還敢違逆陛下的意志?……必然同樣為陛下所用?」

  宇文邕嘴角牽起無聲冷笑,「是朕為佛門所用吧?」

  何泉眼角一縮,神色黯淡了一瞬,復又平靜道:「數百年來,名教與朝廷的關係,大體都是如此,互惠互利罷了。

  陛下若想改變,怕是不容易……」

  宇文邕喃喃道:「僧眾十倍於官軍,寺廟比皇宮奢華,廟田不少於官田……再互惠互利下去,朕不滅佛,佛就要滅朕!」

  儘管宇文邕並未有轉過身來的意思,然而何泉仍舊一直低垂著頭,竭力將自己細微至若有若無的表情變化掩藏的更隱蔽……

  沉默片刻,宇文邕又問道:「你們在何處丟失了他的蹤跡?」

  何泉抬起頭來,臉上閃過一絲驚色,「陛下料事如神……

  我等依照陛下的囑咐,在各個管卡部屬人手,根據那匹烙有御賜印記的御馬和裝著極品鑄材的包裹來監控他的行程,最終在郢州(鄂州)丟失了他的蹤跡。

  那匹御馬出現在郢州馬市上,包裹皮仍在馬鞍上,唯獨他的人和珍貴鑄材不見了!」

  宇文邕皺眉,搖頭失笑道:「郢州……郢州,好個三國交界地!

  算了,暫時不必糾結於他從何處來,歸何處去……只要今後他在大周還有所求,終會讓朕摸清他的路數!」

  烈日炎炎,蒸人欲熟。

  涼亭內,石之軒輕撫著歃血劍寒光瑩瑩的劍身,冰涼氣息透指而入。

  感受著劍鋒隱隱泛著的淡淡血光中蘊含的殺意煞氣,他身心深處沉睡已久的殺戮劍心再次蠢蠢欲動,卻又似仍然缺了些什麼,終是不能穆然覺醒。

  「這劍,該是海底寒鐵為主材,淬火時亦用的深澗寒泉……」

  石之軒嘀咕著給這柄源自儒將謝玄的清流名士之劍,如今已有向著嗜血魔劍轉化的寶刃做出材質鑒定。

  身旁的石桌上,攤開著兩個包裹皮,均堆滿極品鑄材,其一是幾年前從南陳皇宮盜得,另一則是此次北上擊斃宇文護的報酬,源自北周內庫的珍藏品。

  尋常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五金精英、玄鐵之精、海底寒鐵、天外隕鐵、烏金砂等等十餘種極品鑄材,此處應有盡有。

  張麗華裊裊走近,一襲淡粉薄紗難言晶瑩膚色,稚氣未脫的絕美俏臉兒春**色*未消,更添勾*魂*魅*力。

  噙著千言萬語似的美眸時不時閃過一絲精芒,清如月華,幽如甘泉,蕩*人*心魄。

  石之軒抬起頭來,將視線聚集在她花苞初綻的玲瓏嬌軀上,猶如觀賞著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眼中不吝喜愛及贊溢,「怎麼不多睡會兒?」

  歸來那晚,他沒有食言,將她連皮帶骨吞了下去……承載了他積蓄了十多年的渾厚精華,張麗華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蛻變。

  副作用就是,她本剛剛打牢根基的【玉清丹解】,在初次雙**修的最佳效益下,一躍而至先天境界,正式步入了丹道。

  美眸中不經意間溢出的精芒,正是她還未能完全掌控功力的表象。

  纖纖素手將茶盤輕輕放在桌上,張麗華臉色微紅,一邊倒茶,一邊嬌嗔道:「都快中午了,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涼茶給你……」

  石之軒接過涼茶,稍稍奇怪道:「你什麼時候有心思煮涼茶,伺候人了?」

  張麗華理直氣壯道:「娘不是總說,長大了就該學做賢妻良母麼,我就試著煮了一次……」

  石之軒嗅了嗅涼茶瀰漫的草藥香氣,感覺異常熟悉,似乎是這十多年來一直在喝的那種,轉念間直*勾*勾看著她,懷疑道:「這涼茶該不會是用你那煉丹爐煮的,喝不死人吧?」

  張麗華雙手叉腰,憤憤道:「胡說什麼,這是娘親手煮……呀……」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捂著嘴巴。

  石之軒搖頭失笑,「我就說嘛……怎麼跟師姐煮的一模一樣!」

  張麗華嬌哼一聲,跺了跺腳,坐了下來,忽而盯著桌上的一堆珍惜鑄材,不無轉移話題的意味,「你不是有了那柄寶劍麼,還要這麼多破銅爛鐵幹嘛?

  有時間瞎折騰,還不如幫我練一爐真正的長生靈丹!」

  石之軒哼哼道:「你弄那破爐子才是瞎折騰……天人大道,豈可求諸草灰?

  有時間你就認真參悟丹功,只消丹道有成,自可長生久視,青春永駐……」

  張麗華美眸撲閃,不以為意道:「練功麼……原本我就是晚上練的呀,現在不是有你幫忙練嘛!」

  石之軒翻了個白眼,徹底無語,不過到了先天之後,練功確要於有意無意間效果最佳,不可強求……

  飲一口甘醇涼茶,石之軒撫摸著歃血劍,繼續構思鑄造頂級劍胚的原料配方和冶煉方式。

  原本若只是用劍,石之軒手中的這柄歃血劍就足夠了,甚或他愈發趨向金身寶體的劍指亦可,不必花心思另行鑄劍。

  然而若要完成某些猜想,他終究需要一柄完美契合自身靈機的通靈神劍……

  這一點,恰恰是曾今有過不止一代主人的歃血劍所難以達到的!

  實際上,石之軒之所以在用此劍瘋狂殺戮之後,並未以至陽至剛的純正浩然之氣洗滌劍身,任由其被血氣、煞氣、死氣魔化,亦是在為今後要鑄造的通靈神劍積累經驗。

  一乘寺後院,幽幽竹林。

  石之軒一見到道信的背影,便知他心中有事,至於什麼事……呵呵!

  道信轉過身來,一向詼諧不拘的臉上沉重莫名,反倒讓石之軒頗不適應,不由莞爾道:「師尊可是又連輸了幾盤棋?

  讓弟子猜猜,是輸給嘉祥師尊,還是輸給智慧師尊?」

  「咳咳……」道信清了清嗓子,不以為意道:「棋盤勝負,不過常事,為師又怎會掛在心上?」

  說著再三打量石之軒微笑殷殷的俊臉,打趣道:「瞧你這容光煥發的樣兒,莫不是禪功大有精進?」

  「最近參悟歡*喜*禪,悟通了色*空真諦……」石之軒微笑依然,前言不搭後語道:「棋盤勝負都不上心了,那又是什麼勝負讓師尊上心了?」

  一通一語雙關的打岔,道信又恢復了往日風采,神采奕奕道:「哦?既然你動了凡心,不若為師批准你還俗吧?」

  石之軒瞥了他一眼,「不必,弟子出家一場,既未降服讓師尊你避之不及的陰癸派妖女,也未見識讓師尊你拜倒裙下的慈航靜齋師太,就此還俗,於心何甘?」

  道信恍然而悟,「也罷,徒兒你既有此宏願,為師怎能不玉成?……眼下,就有這麼一個機會!」

  石之軒不為所動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尊休要哄我。」

  道信歎了口氣,忽然道:「北周禁佛之舉,為期不遠矣!」

  石之軒奇道:「誰傳來的消息?……為期不遠是多遠?」

  道信淡淡道:「消息來源麼,既有嘉祥、帝心知會的,也有我禪宗自己探聽到的……開始禁佛的具體時間,大約不是明年,便是後年。」

  石之軒目光閃了閃,「不該請出慈航靜齋或淨念禪院麼?」

  道信沉默了片刻,「上次他們要和氏璧,我們拖到現在還沒給……」

  石之軒眉頭挑了挑,「他們在北周的影響如何,究竟能否解決禁佛之事?」

  道信搖頭笑了笑,「單論對北周的影響,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加起來也不如帝心那老禿的華嚴宗。

  可禁佛之事,並非只是北周皇帝宇文邕的一意孤行,其實許多企盼北周富強後,在攻滅齊、陳而一統天下之中建功立業的有識之士,也暗地裡支持和推動此事。

  其中不乏盤根錯節的關隴軍將……

  就算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敢冒身敗名裂之險,行大不韙之舉,多半仍阻止不了此事!」

  石之軒微微頷首,「終究是寺廟太富了,惹得太多人眼紅……

  看來,咱們禪宗要好生整頓一番,今後徹底廢除那些輕*浮*浪*蕩的陋習,一切從簡,崇尚苦修……乾脆就從這次南遷開始!

  若是哪些師兄弟不願意,不妨就將他們調往北周境內的奢華寺廟,豈不正好隨了他們的心?」

  道信搖頭苦笑,「你說得輕巧,咱們禪宗在南北都有不菲根基,南遷或北遷數十年,都無甚大礙。

  可帝心和華嚴宗的基業盡在北周境內,要是都南遷過來,你給他們提供寺廟和土地啊?」

  石之軒不以為然,「那些在北方闊慣了的華嚴宗佛爺真的願意南遷?

  您老杞人憂天了吧?」

  道信苦笑,「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南遷,也不管遷不遷得了,我們四個老禿,都得千方百計的尋求解決之法。」

  石之軒眼神灼灼道:「最好的解決之法,就是不解決……船到橋頭自然直麼!」

  道信若有所思,「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嗯,禁佛禁得了一時,總禁不了一世,將那些混進沙門的肥豬篩選一道也好。

  指不定,還是個拉平差距的好機會……」

  說著一邊摸鼻子,一邊瞇著眼沉思。

  石之軒自然知道,不論在南方佛門,還是北方佛門,禪宗都屬後起之秀,甚至華嚴宗、天台宗、三論宗也都算不上老牌兒勢力。

  四宗均為百年內的新興派系,只是後來居上,暫時壓倒南北絕大多數鬆散派系,雄踞為佛門最主要的四大宗派而已!

  可實際上,四大宗派的寺廟和僧眾加起來,也不過在南北寺廟及僧眾總數中佔了不到一成罷了。

  若說四宗是四大上市公司,名聲響一些,那麼佛門其餘的無數寺廟及僧眾,就是大大小小的私營企業,佔據著遠超名聲的實際利益。

  真正算起來,大家還是競爭對手呢!

  值此北方佛門勢力重新洗牌之際,若說道信及禪宗沒想過如何藉此早作伏筆,以使禪宗在禁佛結束後更上層樓,打死石之軒也不信!

  道信忽然道:「聽說北周皇帝有意召集道士、僧侶及百官,辯釋佛、道、儒三教名位之先後,你是不是去走一趟?」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去之何益?……石之軒暗暗嘀咕一聲,拒絕道:「弟子近日參禪,靈感紛至沓來,準備閉關一段時日,正要跟師尊稟報呢!」

  道信似笑非笑道:「你是怕辯論輸了沒面子吧?」

  石之軒怎會受他激將法?淡淡道:「勝負輸贏不過夢幻泡影,何足道哉?」

  心中暗忖:北周滅佛之後,就要伐齊,我可要抓緊時間鑄造通靈神劍,哪還有空跟一幫只會耍嘴皮子的道士、儒生浪費口水?

  道信抬手拍著光禿禿的腦門兒,「不管怎麼說,辯論上不能輸給道門,否則將來北周只禁佛而不禁道,那可就樂乎大發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6 14:31
第三百三十五章禪宗未來

  「吼……哈……吼……哈……」

  定山寺天王殿廣場呼喝震天,灰皚皚一片僧衣閃動,密密麻麻的身影拳腳身法整齊劃一,氣勢磅礡。

  石之軒一身月白僧衣,悠然沿著廣場中軸線前行,清澈視線左右掃視,檢閱著五六百青少年武僧的演練升級版【羅漢拳】。

  北周醞釀許久的禁佛之舉,終在一月前正式施行,一時間北周境內融佛焚經,驅僧破塔,寶剎伽蘭皆為俗宅,沙門釋種悉作白衣。

  百多年來,自竺法慶的彌勒大乘教禍亂及北魏太武帝滅佛之後,北地佛門再遭重創,根基盡毀……

  此間最大不足二十、最小僅八九歲的五六百武僧,正是禪宗在北周境內各寺廟的精華種子,資質和心性均屬中上等級。

  在禁佛前的三個月內,遵照道信的安排,他們分批陸續南下,來到禪宗在南方的最大寺廟,亦是祖庭之一的定山寺。

  事實上,也唯有被譽為「達摩第一道場」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定山寺,才能輕鬆接納這數百僧眾。

  道信捨棄北地禪宗的臃腫機構,只保「北地禪宗未來的花朵」之舉,並未出乎石之軒的預料,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道信竟委任他為這數百青少年武僧的首座尊者!

  須知,不出意外的話,這數百青少年武僧,乃是禁佛期結束後,禪宗恢復北地勢力的骨幹主力。

  也就是說,只消石之軒將收服了這數百青少年武僧的身心,則可在未來掌控半個禪宗,再加上「大德」出身南方禪宗的一乘寺,不受南宗排斥……

  道信託付禪宗衣缽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至於「大德」能否讓這來自北周各個不同寺廟的數百青少年武僧心服口服,對他由衷尊崇……石之軒絲毫不覺有什麼壓力!

  單單出身於不同寺廟,且不遠千里,南下寄居這一點,已經決定了他們在至少半年一年內難以重新聚起大山頭,只能在定山寺入鄉隨俗。

  而身為直接負責他們參禪習武事宜的首座尊者,這個「俗」,自然是由「大德」來定。

  「大德」的聖僧之路,自此開啟!

  與此世界絕大多數門派幫會的混亂武學體系無甚不同,如今的禪宗,甚或三論宗、天台宗、華嚴宗,均未建立起獨門的完整而嚴密的武學體系和理論綱領。

  即使同屬一宗的不同寺廟,因為各自地處不同,交流有限,武僧們所學所練的武功實則五花八門,不盡相同,且大多數除了都帶著些佛門氣息,連基礎心法都截然不同。

  隸屬於禪宗的各寺廟弟子們行走江湖,若是未曾自報門派名號,不僅其他江湖人認不清晰,就連禪宗其他寺廟的同門也不能確認。

  類似大水沖了龍王廟的事,無獨有偶。

  因而「大德」尊者同化和塑造這些禪宗種子的第一步,正是將他們雜七雜八的武功底子徹底統合為一——無論年紀大小及功力深淺,一律先練兩個月的升級版【羅漢拳】和升級版【純陽童子功】……

  【羅漢拳】作為上一世少林寺傳承千多年,經歷代無數武僧千錘百煉的築基外功,乃一切少林拳掌絕技的基礎,精簡實用自不必多言。

  【童子功】算不得多深奧,不論是否學過其他武功,只要是個「男孩」都能練,且所練純陽真氣之精純,不輸於絕大多數宗師級心法,可謂青少年的最佳築基內功。

  至於其練功期間不能破色戒的基本要求,對於和尚來說,自是聊勝於無。

  這一外一內兩門築基功夫,再經石之軒一番悉心修善,融入瑜伽之術,已然完美契合此方世界的內外功風氣。

  任何佛門高手得見,也只會感慨「大德」尊者已得佛門武學之精髓,方能創出如此大道至簡的築基法門。

  漫步到天王殿的台階上,石之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兩個月來的成果。

  慧眼觀其拳腳之形,靈覺感其氣息之純,頃刻間他便將廣場上五六百青少年武僧的內外功狀態盡收心底。

  所謂明察秋毫,不外如是!

  清晰感應到他們中九成九的人都已將一身內息轉化為【純陽童子功】的陽和真氣,石之軒不由微微頷首,口含真氣,喝令道:「演武暫停,就地蹲馬!」

  清朗聲音並不激昂,卻同時灌入在所有僧眾耳中。

  「嘿、哈……」

  所有僧眾齊齊吐氣開聲,收拳立正,然後再雙腳分開,蹲下馬步,雙手當胸合十,眼觀鼻,鼻觀心,氣息均勻而悠長……一如禪定!

  在禪杖的調教下,令行禁止早已不是問題。

  石之軒溫和訓示道:「凡我沙門弟子,平常禪修之法可粗分為四種,即『行、住、坐、臥』,拳腳武功,則屬『行禪』之一。

  究其本質,非為殺生害命,亦非為降妖伏魔,乃是為動中求靜,色身動而心不動,以動至靜,姑且謂之『禪武合一』!

  禪法為本,武學為用,爾等切記!」

  兩個月的持續灌輸洗腦,已是種下道統的種子,未來終會開花結果,「大德聖僧」之名必將伴隨禪宗『禪武合一』理論千古流傳,無可置疑!

  「弟子等必當銘刻於心,不敢或忘!」

  耳聞五六百人整齊劃一的應喝,石之軒頗有回到上一世做教主時的即視感,不由領導派頭十足的左右掃視一番,清澈而又饒有實質的目光令所有人心頭一凜。

  恰在此時,作為副手的大木、大林、大森三僧各搬著一個大箱子過來,放在中間過道上。

  「善哉,善哉……」合十念叨一句,石之軒揚聲道:「經兩月苦修,爾等武功根基已固,該當繼續修習上乘秘技。

  貧僧將禪宗諸多武學歸納總結,共計整理出七十二門大小武技,分為上部三十六門,下部三十六門……拳掌腿爪指,刀槍劍戟棒,不一而足。

  今後三年,爾等便在較為簡易的上部三十六門之中,每人選取一門內功、兩門外功,精研修習,不可懈怠。

  三年之後,貧僧再視爾等的禪法德行和修為進益,決定是否授予更高深的上部三十六門武技……」

  七十二絕技雖然得來容易,更早已被石之軒融會貫通,再也不在乎任何單一一種絕技,但也不會蠢到一次性就將存貨抖落乾淨。

  瞧著眾僧得聞即將獲傳上乘武學後,心頭欣喜卻又安定蹲馬,在未得允許前不敢有絲毫異動的表現,石之軒暗暗滿意。

  僅此一點,就代表他的威信已深入眾僧心頭,再經三年足可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乃至成為禪宗新一代信仰和榮光的源頭。

  石之軒猜測,屆時就算張僧繇親自來宣佈他是魔門花間派的傳人,眾僧也不會相信,更有甚者,很可能還會自行替他殺張僧繇滅口……

  這道理不難理解,就跟指鹿為馬、黃袍加身並無二致——原本什麼出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利益共同體。

  若是「大德」尊者是魔頭,那他們這些弟子不就也是魔頭了麼?他們從「大德」尊者處學得的武技不就是魔門妖法了麼?……此間純屬虛構,純屬魔門中人的造謠中傷!

  石之軒指著中間過道上的三個箱子,繼續道:「此乃上下七十二部武技的簡介,爾等每人一卷,回去細細瀏覽,選中適合自己的武技,明日便去藏經閣觀閱武技秘籍!

  今日功課結束,散了!」

  言畢之後,石之軒轉身穿過天王殿,來到後院的大禪堂。

  隔著老遠,石之軒就聽到禪堂內熱鬧得很,似乎有數十人在吵吵嚷嚷,不由搖頭暗歎:難怪給人抄了老窩,這素質,真心差……

  「不知到底一歸何,是以神光拜達摩;立雪禪林為何事,只求一指躲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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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進門,石之軒就聽到一個沙啞嗓音在嘶聲高嚷禪詩佛偈,而道信則端坐在主位,似是一臉凝神傾聽的嚴肅模樣。

  但石之軒如何不知,道信若是興致來了,自己也忍不住哼哼幾句禪詩佛偈,然而要是沒興致,就算其餘三大聖僧哼哼禪詩佛偈,道信也會這個肅然表情,然後很不給面子的自顧自走神開小差去……

  禪堂內,左右分別列坐了二十多個中老年禪師,各個身披大紅袈裟,一個比一個「寶相莊嚴」。

  正是禪宗在北周境內各寺廟的主持、方正或長老!

  這些人原本自持「身懷絕技」,不懼北周禁佛,因而在得到道信的提前通知後,仍對各自的大廟小廟戀戀不捨。

  直到北周軍隊正式開始強制性「融佛焚經,驅僧破塔……」,這些人才見了黃河,死了心,仗著一身武功,獨自逃到南方來。

  近來得知道信駐足定山寺,便湊上門來,美其名曰:「請教禪法」……實則是舔著臉向道信在南方討一方寺廟,繼續做主持、方丈或長老去……

  可道信一時間哪裡有四五十座寺廟給他們繼續作威作福?

  偏偏這些人均是二三流高手,就連一流高手也有幾個,乃是禪宗目前的近半骨幹,道信也不敢過分給臉色,只得乾耗著……

  這還是只毀了一半基業的禪宗,估計基業盡毀的帝心更慘,可能拉屎都被輟著……

  咯咯,真是聖僧也有大煩惱!……石之軒暗暗偷笑。

  等他向著左右各位同門合十行禮,走到主位面前時,道信微笑殷殷的給他打了鼓勵的眼色,忽然高聲道:「貧僧今日有幸聽得諸位的禪詩佛偈,感悟紛至沓來,這就去靜室閉關參修……

  接下來,就由大德繼續與諸位作詩作偈!」

  說著道信便微笑著往禪堂外走去。

  有幾個性急的站起來,欲要跟出去,石之軒連忙大聲道:「幾位師兄不用急,有好詩好偈一個個來……

  啊,貧僧先拋磚引玉……山重重又水重重,透出重重重見功;重重妙義重重意,不管東西南北風。

  哪位師兄給評一評?」

  這是道信與他約好的遁術,可謂百試不爽——反正在這些肥頭大耳的老禿看來,跟他一個做不了主的晚輩「談禪作偈」,純屬浪費口水,不一會兒就會散場……

  當然,憑著道信的武功,等散場了,早跑沒影了。

  …………………………………………………………

  赤日炎炎,熱浪蒸騰。

  「呼呼……」

  純青爐火繚繞,一柄黑黝黝的劍胚若隱若現。

  石之軒瞑目站在爐前,右手掌心對著進風口不斷輸入至精至純的陽熱真氣,竭力催發爐焰。

  有時候,劍胚材料太好,也很要命。

  將南北頂級名匠提純過的五金精英、玄鐵之精、海底寒鐵、天外隕鐵、烏金砂等等十餘種極品鑄材再精煉五六次後,以最佳比例有機搭配鑄造的劍胚,即使以石之軒的精純真氣全力催發的純青爐焰,也得燒上半個時辰才會勉強赤紅。

  石之軒一邊不斷向爐中輸入真氣,一邊凝神止念,憑著內丹全力吸納虛空的天地精氣,煉化為真元之氣。

  好半響,石之軒倏地睜開雙眸,精芒爆閃,一手飛快的抄起鐵鉗,夾向爐中劍胚,另一手則抄起一柄足足兩百斤的精鋼鍛錘,舞起重重錘影……

  「鏜鏜鏜……」

  鍛打聲震耳欲聾,密如疾雨,至陽至剛的韻律足可令任何聞者心煩氣躁,熱血奔湧。

  無人知曉,在這個無名山谷的茅廬之中,他正以前無古人的方式鍛煉著一柄怎樣的絕世鋒芒——天地精氣源源不斷的灌入他那堪比在世神魔的身軀,化作充滿靈性的先天元神之氣,復又陰陽兩分,太陽真火從左手順著鐵鉗注入劍胚,太陰真水從右手注入精鋼鍛錘。

  鍛錘每一次鍛打劍胚,都是太陽真火與太陰真水的碰撞與激盪,爆炸性的反震之力,比與同等級高手的交鋒有過之而無不及,卻全部倒灌回他的身軀。

  且不說他如此「高耗能」的鍛打方式是否有其餘鑄造師能夠做到,單單這種排山倒海的反震之力,足可讓從古至今的任何絕頂鑄造師在三兩錘之後筋骨盡碎、七竅流血而亡!

  似這般猶如將自己的精氣神劈成兩半,在體外不斷碰撞,反震卻又倒灌己身,週而復始,急促無比的高強度作業,縱然以他的堅韌身軀,亦不免渾身汗如雨下,蒸汽騰騰。

  更要在精氣神碰撞時難以言喻的煎熬中竭力維持心如止水的定境,以使每次鍛打的落錘點及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

  沒人能夠分清,他到底是在鍛煉劍胚,還是在鍛煉自身精氣神,縱然燕飛的道體,亦或向雨田的魔體,也難比他做得更瘋狂一絲半點兒!

  到了最後,他的毛孔都開始透著濃郁殷紅,似欲滴血,更紅的是他的雙眸……

  不知過了多久。

  「呼……」

  石之軒右手虛幻的錘影風暴戛然而止,鍛錘瞬間置於地上,右手化掌拍向丈許外的大水缸,太陰真水全力而發,掌影重重,破空不絕,如陰風厲嘯,令人毛骨悚然。

  白濛濛寒氣所至,大水缸中的漆黑液體瞬間結出星星點點的冰晶。

  「撲通!」

  漆黑劍胚落入大水缸內,在一陣「刺啦啦……」聲中,騰起朦朧水霧,經久不絕。

  石之軒不時向著大水缸拍出一掌太陰冰寒之氣,恰到好處的將漆黑液體維持在即將結冰又未完全結冰的微妙狀態,讓淬火的效果達到最好。

  好一會兒之後,大水缸上方的朦朧水霧才漸漸淡去。

  石之軒並未走近水缸,而是在丈許外默默感應水缸中劍胚的存在。

  頃刻間,一種身處冰冰涼涼之中的淡淡感覺傳入心靈,石之軒不由一喜——站在炎炎夏日的火爐旁的他,自然不可能有任何冰涼感覺,唯有浸沒在特製淬火寒液之中劍胚才有如此獨特的感覺。

  人劍交感!

  他倏地探手虛抓,無形神氣所至,黑鐵尺似的劍胚嗖的破水而出,投入他掌中。還未灌注絲毫真氣,他已能深深沉入人與劍水乳交融,渾如一體的醉人感覺。

  對於一切劍客來說,這種人與劍時時刻刻融合為一的感覺確實比任何極品美酒更讓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終於成了……

  心頭暗喝一聲,石之軒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但覺渾身上下酸軟異常,筋骨酥麻,即使吃了一斤十香軟經散,亦不過如此!

  不由苦笑感慨道:「不枉我三個月的辛苦……」

  經他充滿靈性造化的精氣神長達三個月的反覆錘煉,此劍胚靈性之強,超乎此世任何武道中人的想像。

  最關鍵的在於,此劍胚的靈性與他的精氣神靈性完美契合,無分彼此,幾可視作分身一般的存在。

  只消緊挨著他的陽神氣息,此劍胚亦可如燕飛的蝶戀花一般,在感應到危險時提前發出預警。

  然而他畢竟不是燕飛那種後知後覺的人,他的靈覺感應,足可比劍胚更早發現一切危機,此功能純屬多餘。

  真正讓他可惜的是,此劍胚仍屬一件極具靈性的器物,而非和氏璧一般形神具妙,堪比生靈的存在。

  而這,也正是此物仍屬劍胚,而他並不準備為其磨礪開鋒的原因。

  極具靈性的胚胎劍體有了,同樣極具靈性的劍心劍魂還會遠嗎?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輕輕呢喃著這段極其遙遠的傳說,石之軒眸中精芒如電,懾人心魄……

  夜幕沉沉,閣樓外的樹上蟲鳴悠悠,無休無止。

  床幃裡,石之軒和張麗華相擁而眠。

  露在外面的赤**條**條的四隻胳膊,一般的白皙無暇,唯一不同的是,軀體上所蓋薄毯彰顯的形狀,一者微微起伏,線條流暢,另一者則山巒起伏,玲瓏凸凹,惹人無限遐想。

  倏地,張麗華的精緻眼皮撐開一絲縫隙,洩出一點兒餘光瞥了瞥石之軒,然後輕輕拿開石之軒摟著她的胳膊,掀開薄毯,挪出僅著一襲薄薄褻衣的唯美嬌軀。

  做賊般悄然下了地,張麗華連鞋子也沒穿,就在黑暗中一步一頓,小心翼翼的來到房間另一角的書架前。

  纖纖玉手輕輕一推,書架無聲無息的滑開,露出一個擺滿大小檀木匣子的暗格。

  張麗華一眼就盯住了其中一個長逾三尺的條形木匣,一邊悄悄的探手去掀開木匣,一邊暗暗嘀咕:我倒要看看,你這段時間折騰了什麼寶貝……還敢不讓我碰?

  片刻後,張麗華瞧著木匣裡一條三尺有餘的鐵尺模樣物件目瞪口呆——就著破爛兒還藏著掖著,丟大街上都沒幾個人上眼,真是白白浪費姑奶奶的心思……

  愣了會兒,張麗華也懶得管木匣和暗格,直接跑回床上,還使勁踹了石之軒一腳,引得石之軒嗤笑一聲……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6 14:31
第三百三十七章全球鷹

  「唧唧……」

  丘陵起伏,荒草無垠,數十隻野鹿尖銳嘶鳴不絕,倉皇奔逃。

  「汪汪汪……」

  犬吠連綿,二十餘隻惡犬稀稀疏疏的分佈在鹿群的左右及後方,呈半包圍態勢不斷驅逐著鹿群向平坦開闊之地而去,卻又不讓鹿群散開。

  「唳……唳……」

  五隻雄鷹翱翔碧空,緊緊輟在鹿群的正上方,徘徊劃圈。

  遠遠地,二十餘騎靜靜佇立,馬上諸人各個一身甲冑,披風戴盔,弓箭齊備,威風凜凜,此時都仰頭張望著鷹兒們以鳴叫和翅膀打出的「信號」。

  騎隊中間的宇文邕抬手指著其中那只躥上躥下,不時來個鷂子翻身的瀟灑表演,似是「不務正業」的鷹兒。

  忍不禁哈哈一笑,揚聲問道:「這是誰家鷹兒,還是個剛剛張齊毛羽的雛鷹吧?毛毛躁躁,調皮搗蛋……」

  左側,頂著「裴矩」馬甲的石之軒澀澀一笑,咳咳兩下,回應道:「陛下,那是在下年初才將養的鷹兒,尚未滿歲,性子未定,不免調皮了些……」

  另一側,面相沉穩的字文純驚訝道:「未料裴兄還會調教鷹兒……

  不過,想來裴兄該是首次調教鷹兒,手法輕忽,且對鷹兒過於寵溺,才將它養成了調皮性子!」

  「哎……」宇文邕不以為然,精光灼灼的目光緊盯著鷹兒展翅翻身的每一個細微動作,若有所思道:「依朕看來,這鷹兒雖說調皮,可也表示其頗具靈性。

  觀其翱翔軌跡飄忽不定,輕靈中暗含穩健,等閒之人絕難以弓箭鎖定它!」

  隔著三個馬位的楊堅讚道:「陛下慧眼如炬,五隻鷹兒裡,就屬裴兄這只最為聰敏,若是上了戰場,定能避過敵方探子的誘殺和箭射!」

  頓了頓,楊堅又問道:「裴兄,不知此鷹何名?」

  石之軒含笑道:「普六茹兄謬讚了,在下平日喚它『全球鷹』!」

  「全球鷹?」宇文邕疑惑不解,「這名字可聞所未聞……朕還以為先生會叫它『天眼』、『長虹』之類。」

  石之軒微笑不語,暗暗嘀咕:本來是想叫『天眼』,但這名字用的人太多,落了俗套,還不如『全球鷹』在這時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而且絕大多數人聽都聽不明白!

  今日宇文邕一身帝王燦金甲,炯炯有神,氣勢如龍,即使至今還從上過戰場,亦已初現一代雄主的無雙氣象。

  當然,同樣一身淡銀甲冑的石之軒,更能清晰感受到,宇文邕的武功比之當初誅除宇文護之時有了幾何倍數的成長,該是真正執掌帝王權柄之後,念頭通達,威勢蓬勃的助益。

  在這武力橫行的時代,沒有一身上乘武功,確實難以登臨一方霸主,然而反過來,登臨一方霸主後,憑著一言九鼎,馳騁縱橫的無窮威勢,亦可大大助漲武者的信心和氣勢。

  這可算是一種另類的心靈和精神修養,因能使人主武功突飛猛進。

  唯一可惜的是,這種人主借助所轄軍**國之威勢,反哺自身武功之氣勢的方式,缺點也很明顯。

  那就是一旦己方勢力吃了敗仗,也很容易給人主留下心理陰影,乃至精神崩潰,武功境界自然也就唰唰往下掉。

  或者說,這是人道、帝道的共有缺點,且爭天下的人道霸主一旦一敗塗地,絕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有百折不撓、捲土重來的機會!

  這與道、佛修行者一旦貪嗔癡充塞胸臆,魔念叢生,道心禪心境界消退,功力大損,乃是一個道理,或可稱之為「退心」。

  不同的是,人道霸主的信心和氣勢寄托在麾下勢力上,既容易隨勢力的擴張而突飛猛進,也容易隨勢力的衰敗而消泯於無形,遠不如道境禪心穩定罷了。

  而參悟天地自然而成的道境禪心則需循序漸進,看似慢了點,又進步艱難,然而一旦大成,即可如如不動,且就算一時心境失守,陷入魔障,亦隨時可能勘破魔障,心境更上層樓。

  所謂有得故有失,無得故無失……

  「轟轟……汪汪……」

  鹿群倏地躥出山丘,瞧見前方百丈外嚴陣以待的騎士們,立時調轉方向,劃過一個大弧繼續亡命奔逃,獵犬們則緊追不捨。

  宇文邕喝道:「眾卿家放手射獵,得鹿多者,朕重重有賞!……駕!」

  說著他一馬當先,沿著與鹿群奔逃方向平行的路線疾馳而去,眾人立時策馬緊隨。

  鮮卑族的射獵方式,充分體現了騎兵戰法的特點,非是緊追在鹿群身後,彎弓前射,而是策馬奔行在鹿群一側,與鹿群保持一定距離齊頭並進,在疾馳中側射。

  且因此次狩獵的參與者均為武功高手和一方大將,各個盔甲齊備,猶如親上戰陣,所用更是數十上百石的強弓,便約定在三百步之外才可開弓發矢。

  否則在兩百步之內,此間任何一人都可將所角鹿射殺乾淨,沒有丁點兒難度,那就著實無趣的很。

  鹿群五百步外,二十餘騎成前後一線疾馳,緩緩向著鹿群接近,石之軒策馬奔行在隊伍中段,不疾不徐,默算著各個距離的射獵難度。

  高速移動中的角鹿,本就不易射中,此時隔著五百步,若非兩百石的絕頂強弓,就算箭矢上灌滿真氣,飛過去也早就打飄了。

  四百五十步了……

  石之軒探手從馬鞍上取下宇文邕御賜的百石強弓,目光灼灼,緊盯著參差奔行的鹿群,默默選取目標。

  同一時刻,其他人亦如此施為。

  四百步了……

  「咻!」

  最前面的宇文邕向天發射一枚響箭,淒厲尖嘯象徵著逐鹿射獵正式開始。

  下一瞬,「嗖!」的一支箭矢破空厲嘯,劃過些微弧線,投入鹿群之中。

  「唧……」

  血花綻放,靠後的一隻角鹿慘呼著趴伏在地,因奔馳速度過快過猛,還在地上向前滑行了數步。

  石之軒瞥了那發箭者一眼,對其拔了頭籌的表現並不意外,且不說鮮卑人沒有謙讓的習慣,就說那人是宇文邕的五弟,齊國公宇文憲。

  其人文武雙全,率軍征戰已有數年,頗有戰功,弓馬之術自是出類拔萃。

  最前方的宇文邕哈哈一笑,揚聲道:「老五,你太心急了,這隻鹿前**胸的皮毛肯定磨壞了!」

  說著已離鹿群僅有三百五十步,宇文邕倏地彎弓滿月,發出一箭。

  「嗖!」寒星一閃即至鹿群,血花迸濺。

  靠後的一隻角鹿再次淒厲慘呼,卻並未如同之前那隻鹿般伏倒滑行,而是被勁箭瞬間貫穿脖頸,釘在地上。

  宇文憲高呼道:「皇兄莫要驕傲,瞧臣弟……」

  然而他話未說完,箭矢破空的厲嘯接二連三的響起,鹿群慘呼連連,眾人竟一齊動起手來,不讓他專美於前……
GGCMEAT 發表於 2018-11-6 14:31
第三百三十八章

  傍晚時分。

  石之軒率著一隊禁衛,以馬車載著五隻壯碩角鹿,回到裴諏之府上。

  瞧著每隻角鹿都是雙耳遭箭矢貫穿,全不傷皮毛分毫,裴諏之不由眼神微瞇,待禁衛們放下角鹿離去後,肅然道:「今日射獵,你是否心切在陛下面前表現?……須知過猶不及!」

  邁入大堂,石之軒一邊卸開盔甲,懸在木架上。這身爛銀甲,乃是以鑄劍後剩餘的極品鑄材所製,論賣相或許不如宇文邕的皇帝金甲,但論堅固及防禦力,反倒更勝一籌。

  一邊笑了笑,解釋道:「侄兒本不欲如此搶眼,唯恐招來諸人忌憚。

  然而有了齊國公頂在前面,侄兒才放手射殺了幾隻雄鹿,為叔父補補身子!

  比之齊公斬獲十隻,陛下斬獲七隻,隋公普六茹堅斬獲六隻,侄兒這五隻固然不少,卻唯有箭矢只中雙耳,不損皮毛這恰到好處的精準拿捏一點,能讓人眼前微亮了!」

  多了招人眼紅,少了招人鄙視,五隻則剛剛好不得不少。

  這道理裴諏之自然明白,「齊國公宇文憲英武超拔,謀略出眾,本是宇文氏之福,可惜年少氣盛,不知藏鋒,恐怕今後難有善終啊!」

  石之軒贊成道:「叔父一語中的……按照鮮卑老習俗,或許沒人在意是否搶了主君的風頭,反之臣下表現得越是英勇善戰,主君越喜歡。

  然而齊國公卻忘了,陛下早摒棄了鮮卑舊習,最是崇尚儒家禮儀,心中必然極為看重君臣尊卑之別。

  齊國公如今不知收斂,今後聲望愈隆,惹得陛下心頭的不滿和忌憚由暗轉明,他再想收斂可就晚了!」

  裴諏之若有所思道:「倒是那普六茹堅前些年在宇文護手中飽受挫折的經歷沒有白費,如今其城府愈發深沉,斬獲恰恰比陛下少了一隻,是在暗示其志向僅止於位極人臣而已麼?」

  石之軒道:「那也得他今後能夠時時刻刻保持此心方可,否則稍有疏忽,終會惹起陛下的疑心和忌憚……」

  裴諏之問道:「今日陛下是否明確表示,會任命你擔任何職?」

  石之軒皺眉道:「好像參贊軍機之餘,暫且掛了個開府之職……」

  裴諏之撫鬚道:「國初雖封八柱國,但其中兩個僅掛虛名,並無實權,其餘趙貴、李虎、李弼、於謹、獨孤信、侯莫陳崇六人為柱國大將軍,實際統率六軍。

  每個柱國大將軍下有兩個大將軍,共十二大將軍;每個大將軍下有兩個開府,共二十四開府;每個開府下有兩個儀同,共四十八儀同;

  一個儀同領兵約千人,一個開府領兵兩千,一個大將軍領兵四千,一個柱國大將軍領兵八千,六柱國合計有兵四萬八千人左右。

  府兵之稱,亦由此而來。

  如今大周國勢日盛,已非國初可比,各軍將所領兵馬都上浮不少,開府一職,該當領軍三千!」

  石之軒撇撇嘴,「攻伐北齊,至少發兵六到十萬,同樣北齊若要防禦周全,也得六七萬以上的兵馬。

  夾在雙方十幾二十萬大軍之中,三千人頂什麼用?……還是待在皇帝身邊,跟著享受禁衛高手團的嚴密護衛為好!」

  裴諏之搖頭失笑,沉吟道:「瞧陛下這意思,很可能會將你下放,或是獨領一路約三兩萬大軍,或是與其餘公侯、柱國共領一路大軍,互為掣肘。

  如今讓你暫領三千軍,或許是看看你是否具有上將之才!

  當然,這三千軍更可能做你今後的班底,你的親兵就得從這三千軍裡選拔……」

  頓了頓,裴諏之又道:「兵凶戰危,不可不慎……這親兵全是外人,恐怕不大可靠!

  嗯,我去寫封信,送回河東,看你堂兄他們誰願意來助你一臂之力,再在族中旁支的子弟中招募一隊知根知底的青壯……」

  河東裴氏族人雖多,可能夠出人頭地者仍屬極少數,且這極少數人中除了憑著父輩餘蔭獲封官職之外,也有許多是從在高官大將的幕府中做小吏、文員開始,一步步往上爬。

  若是能夠在同族手下打雜,便能少受一些閒氣,也算是一個極好的開始。

  「您老看著辦吧!」石之軒卸完甲冑,換上一襲寬袍廣袖,來到院中招呼下人們開始解剖五隻角鹿。

  按本心來說,石之軒對於「戰爭遊戲」的興趣還行,不排斥偶爾率軍拚殺一場,偶爾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但卻對於繁雜的軍務安排、後勤調度等等興趣缺缺,招募精通文書的同族幫忙本就是應有之義。

  割下一溜上好的鹿脯肉,石之軒隨手將之拋上十多丈的高空,無需提醒,「全球鷹」便疾速俯衝下來,在一聲歡快的鳴叫後,將鹿脯肉精準的叼在鷹嘴上,再次爬升至高空。

  原本它只會拿爪子接肉,但石之軒總覺得老拿爪子接肉弄得爪子血淋淋,又腥臭,太不衛生了,因而訓練它跟狗一樣用嘴直接叼肉……

  當然,為了省事,石之軒訓練「全球鷹」的手段跟施展【鎖魂術】差不多,就是憑著強大的精神異力催眠,猛刷存在感、親切感、依賴感、條件反射……外加先天真氣給它洗筋伐髓!

  這也是宇文邕他們覺得「全球鷹」很野很調皮的原因——其實根本沒認真訓練過,就連它那本能般躲避箭矢鎖定的絕技,也是通過精神暗示強行施加的「固定技能」之一。

  …………………………………………………………

  「轟!」

  宇文邕一躍而起,居高臨下揮拳猛擊。

  拳未至,熾烈勁氣竟以摧枯拉朽之勢牢牢鎖定石之軒。

  「好!」

  石之軒笑讚一聲,抬掌攜著柔韌勁氣迎向拳頭。

  「蓬!」

  勁氣交擊,僅是不大不小的一聲悶響。

  宇文邕臉色一變,只覺大半拳勁都給對方卸開,更因著力點估計錯誤,身形落地後不由自主的偏向一邊。

  石之軒借力打力,倏地移形換影,來到宇文邕身後,一拳無聲無息襲出,擊他後腰。

  宇文邕像是背後生眼一般,一腳後卷,攜著猛烈勁風,掃向石之軒手腕。

  石之軒倏地變直擊為輕拂,灌滿陰柔勁氣的大袖微微一晃,避過宇文邕這一腳的鋒芒,拂中他的腿肚子。

  「噗!」

  宇文邕整條腿一麻,護體勁氣險些被破,忙不迭借力前竄,拉開兩步距離,復又倏地回身,雙拳齊出,恰好迎住無聲無息間逼近的石之軒。

  「蓬!」

  拳掌交擊,石之軒雙掌左右一撥,就要再次卸開宇文邕的拳勁,不想宇文邕搶先一步縮拳,但下方則抬腳疾提他膝蓋。

  石之軒眼神閃爍,矮身一個掃堂腿,不僅避開宇文邕的偷襲一腳,反回擊宇文邕獨立的那一隻腳。

  宇文邕無奈腳尖離地,身形飄退丈許,石之軒則如影隨形,雙拳連環猛擊,著著用足陰寒勁氣,逼得宇文邕施盡渾身解數格擋。

  「蓬蓬……」

  一連二十餘次交擊,悶響連綿不絕。

  再次飄退過一個花叢之後,宇文邕忽的大喝一聲,身形驟定,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雙拳閃電般襲出。

  「蓬!」

  勁氣交擊,花草被氣浪掀起,漫天飛舞。

  二人各自飄退三丈。

  宇文邕一邊運氣化開渾身入侵的陰寒敵勁,一邊皺眉問道:「裴愛卿,今日切磋,怎麼你老用陰寒勁氣?這可不像你的真功夫?」

  石之軒沉聲道:「陛下伐齊在即,怎能不提防暗中掌控齊國的魔門中人的陰狠手段?

  微臣剛剛所施展的陰寒勁氣,或許在精純渾厚上比魔門內勁稍強,但在詭異狠毒上卻又稍遜,而魔門各派均有獨門絕技,更是防不勝防,陛下不可不慎!」

  宇文邕微笑頷首,「裴卿有心了!

  聽聞魔門以邪極宗為尊,卻又以陰癸派最為勢大,不知裴卿是否見識過兩派的魔功秘技?」

  說著抬手虛指花園中心的涼亭,邁步緩緩走去。

  石之軒一邊繞過花壇,緊隨而去,一邊回應道:「邪極宗太過神秘,罕有人知,倒是陰癸派的【天魔大*法】鼎鼎有名。

  傳聞此魔功秘技繁多,擁有遠超尋常武技的莫測之威,好在這些秘技均以陰毒奇詭的天魔勁氣為根基。

  只消嘗試過一次天魔勁氣的深淺,憑著陛下的英明神武,理該應付自如。」

  依石之軒暗暗估算,只消北周大軍攻入北齊後攻城拔寨,連勝兩場,士氣更盛,御駕親征的宇文邕自可信心爆棚,氣勢如虹。

  屆時憑宇文邕的武功進益,勝過婁昭君或許不可能,可要在婁昭君的刺殺下撐個數十招,保住性命,卻是不難,更何況還有護駕高手團中數名一流高手的照應?

  二人步入涼亭,宇文邕抬手賜坐,帶著考教意味的問道:「裴卿可知朕為何迫不及待的準備伐齊?」

  石之軒眉頭一挑,「近二十年來,兩國交戰不休,勝負關鍵,則在雙方形勢的消長變化……

  莫非,北齊的昏君尖臣又幹了什麼蠢事,自斷臂膀?」

  宇文邕淡淡一笑:「百戰百勝的北齊第一神將,蘭陵王高長恭被賜死了!」

  石之軒恍然,不過並不意外,畢竟高長恭兵法雖高,在戰場上屢次勝過宇文護,可他本人武功一般的很,勉強一流水準,單靠長得帥,又怎能在內政中鬥得過最擅戲弄小白臉兒的陰癸派?

  宇文邕又道:「正因如此,朕才徹底斷定,北齊已然落入魔門之手,再無翻身之地。

  唯一可惜的是,高長恭一去,北齊若無大將,朕征服北齊可就寡而無味了!」

  石之軒面上淡淡,心裡卻抽了抽,太裝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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