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
不知何人,長長嘆一口氣,劃破了室中的沉寂,緊接著,嘆息聲彼起此落,使這石室中瀰漫了一片愁雲慘霧。
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在不絕於耳的嘆息中響起,道:“完了,咱們又不知還要在這石室中呆多長時間了?”
另一個老邁的聲音接道:“這一把年紀了,這一生中,只怕咱們已沒有離開此地之能了,看來這一把老骨頭,八成要埋在這幽谷密洞中了!”
這聲出自那些龍鍾老人之口,聲聲如刀如劍,刺入了任無心的心中。
忽然任無心緩緩轉過身子,行到那石門之處,按動牆上的機紐,兩扇沉重的石門,緩緩大開。
抱拳對那些龍鍾老人們說道:“在下把諸位請來此地,使諸位度過了幾年的清苦生活,每想到諸位都是名重一方之人,妻兒承歡生活歡樂,如今卻為在下請入這窮山荒谷,幽谷絕室的山洞之中,一住數年,想來諸位思鄉之情,必極殷切,雖然尚研製不出化解南宮世家用毒之藥,但諸位都已經盡到心力在下這裡先請諸位恕罪。”
廳中之人,聽他滔滔不絕說了半天尚未提到緊要之處,自是不便插嘴,數十道目光,又轉注到住無心的臉上,等待他的決定。
只見任無心對身旁兩個藍衣童子低語一句,兩人立時轉身奔出石門。
片刻工夫,兩個藍衣童子捧來了十幾個精緻的木盒,放在石案之上。
任無心打開盒蓋,笑道:“諸位在這窮山密谷之中,埋首數年時光,在下略備薄儀,以表寸心,從此時起,諸位可以離開這裡了。”
翟式表凝目望去,只見那木盒之中,放著一顆明珠,二錠黃金。
黃金雖然不多,且是有價之物,但那顆明珠卻是價值連城之物。
只聽任無心道:“這兩錠黃金,為數雖然不多、但足可夠諸位回鄉川資,這一顆明珠,聊表酬謝之心。”
一排並立的龍鍾老人,皺紋堆累的臉上,齊齊展現出歡愉的笑容。
想到久別的妻兒,即將相見,心中大感快樂。
任無心看那些老人們泛現出歡笑之態,亦不禁為之黯然。
這些人從未習過武功,江湖上血腥仇殺之事,可以說和他們毫無干連,不論眼下降臨的這一場浩劫,何等的淒慘,和他們也算是毫無牽扯……
繼而又想到這些國手名醫,一旦離去,再想配製出解毒之藥,自是永無希望之事,遭南宮世家中藥物控制的武林高手,也永難有脫離禁制之日,在即將掀起的一場正邪大決戰中,制勝之機,消失大半,只有把他們全都殺死了!
但任無心的心胸氣度,都非常人能及、心中雖想憂淒之事,神色卻仍是鎮靜如恆,拱手說道:“諸位可以走啦!唉,但在下卻無法—一相送。”
靠西首當先一個老者,緩步走了過去,取了木盒中的黃金,拱手說道:“我等雖埋首石室,但並未為任相公解去相托之事,無功豈能受祿,這兩錠黃金,取作川資,至於那顆明珠,老朽卻不接受。”
一人領先,群相隨和,但見那群排立的龍鍾老人,依序走了過去,每人打開一個木盒,取了黃金,那顆明珠的留在盒中未動。
要知這般人既成一方名醫,早已置了萬貫家產,個個席豐履厚,享用不盡,嬌妻美妾,兒孫繞膝。
此刻心中只想著如何能早日回去,和家人團聚,哪裡還會想到取那明珠。
任無心暗暗嘆息一聲,道:“我派人在前面市鎮之上,代各位雇下車馬—一”
忽聽一聲大叫,那盤膝閉目而坐的張光恩,突然一躍而起,手掌探去,抓住了最後一個老人。
變起倉促,雖有任無心、百代等高手在側,也是搶救不及。
那環伺兩個大漢的藍衣童子,齊齊翻腕,嗆嗆啷啷,四柄長劍一齊出鞘。
百代自忖張光恩還記著我救命之恩,大步行了過去,說道:“張施主,看在貧僧的面上不可傷人—一”
只見張光恩眼中佈滿血絲,雙目圓睜,猙獰可怖,不禁心頭一震,暗道:“可是他的藥毒又發作了嗎?”
那四個藍衣童子,己採取合圍之勢,只要一劍發動,另外三劍,立時將紛紛次出。
但見百代走了上去,只好停手不動。
百代雖然發現了張光恩的神色不對,但還想先將他手中那不會武功的老人救下再說。
當下伸出手去,道:“張施主,令兄此刻……”
只聽張光恩怒吼一聲,兩手一揮活生主把手中之人,撕成兩半。
鮮血四濺,沾染百代大師的僧袍。百代臉色大變,怒喝一聲,運起少林金剛拳。當胸擊去。
張光恩揮手一接,立時被震的向後退去。
兩柄長劍斜裡斬來,寒芒一閃,生生把張光恩截作三斷。
忽聽任無心叫道:“翟兄小心。”
遙遙一掌劈了過去。他的掌力,全是陰柔之勁,劈擊出手,絲毫不聞聲息。
但聞砰然一聲,一人應聲而倒。
翟式表凝目望去,武奇已七竅出血,氣絕而死。
原來張光恩生裂那老人之時,武奇竟也悄無聲息站了起來,舉手向翟式表後腦抓去。
翟式表眼見苦心配製三年的藥物,毫無效用,心頭又氣又惱,耳目失了靈敏,當下拱手一禮道:“多謝相公拯救。”
瞬間驚變,血灑石室,三具屍體,橫臥當場。
那些老人,幾時見過這等武林中相搏兇殺之事,目睹慘局,早已嚇的魂飛魄散。呆在當地。
任無心揮手對四個藍衣童子道:“快些收去屍體。”
目光一轉,抱拳接道:“驚擾諸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