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0
任無心道;“這些人武功有限,且無可死之理,依在下的意思,就讓他們躺到穴道解開之時,自回南宮世家去吧!”
玄真道長微—頷首,移目朝歐陽亭望去。
歐陽亭道:“此事無關緊要,倒是今後的行止,還得早早議定才是。”
任無心沉吟半晌,道:“南宮世家新遭挫敗,必然改弦易轍,另做部署,依在下之見,與其放任敵人坐大,不如直搗黃龍,早日與其決一死戰。”
坐山虎吳德接口叫道:“任相公說得對,大夥立即動身,打到南陽,與南宮世家決一死戰!”
在場之人,全是江湖豪俠,十九是大刀闊斧,說幹就幹的性子。
若說慎重從事,謀定後動,反而不為眾人所喜。
但說直搗黃龍,決一死戰,卻正投合大夥之意。
因之吳德一嚷,四外之人頓時紛紛響應,擁護贊成之聲,吵做一片,竟無一人異議。
歐陽亭毫不思索,道:“老朽兄弟早就主張硬拚一場,但不知道長有何高見?”
玄真道長道:“貧道和武當門下的弟子,唯任相公馬首是瞻。”
任無心抱拳道:“多謝道長抬愛。”
微微一頓,接道:“白大先生,唐老太及眾位高僧,他們新傷未癒……”
為首那黃衣喇嘛倏地一躍而起,笑道:“相公不必掛慮,我等雖然有傷在身,到了南陽,必可痊癒大半,衝鋒陷陣,絕不後人。”
任無心滿臉感激之色,道:“尚未請教大師的法號?”
那黃衣喇嘛道:“貧僧音伽。”
任無心大喜道:“敢問大師,摩伽法王……”
音伽喇嘛道:“那是貧僧的師兄。”
任無心心頭激盪,道:“大師等萬里奔波,為中原武林謀命,在下等不知何以為報,才能酬答諸位的盛情?”
音伽喇嘛朗聲一笑,道:“武林一脈,任相公若要客氣,那就見外了。”
微微一頓,接道:“不知任相公可曾見到貧僧的師兄?”
任無心道:“令師兄受在下之托,隱跡在南陽附近,探究南宮夫人的一種武功,我等此去即可遇上。”
說話中,十餘名喇嘛業已相繼起身,悄然立在音伽身後。
忽見唐老太振衣而起,手提竹杖,緩步走了過來。
任無心急忙迎上,道:“唐老太貴體如何?”
唐老太淡淡一笑,道:“傷勢雖重,倒還可以行動,老身自有從人服侍,不勞相公*心。”
白大先生雙目一睜,苦笑道:“老朽是不行了,五弟去找一個軟兜,另外雇兩名腳伕,抬著為兄上路。”
任無心道:“腳伕倒不必找,只是須得趙老前輩一路照應。”
說罷之後,選了南宮世家的兩名黑衣男子,拍活了二人的穴道。
趙烈彬走了過去,一手抓起一人,去尋找軟兜。
任無心又在地上選出兩名青衣小婢,解開穴道,命二人看顧蓮兒。
未牌時分,任無心、玄真道長師徒,丐幫三老和音伽喇嘛,這批人首先登程。
唐老太乘坐一頂黑絨小轎,帶著幾名從人,隨後上道。
長白四虎及關東破雲七鞭等,百餘名江湖豪傑,分做七批,陸續出發。
眾人浩浩蕩蕩,直奔南陽。
這日夜間,任無心等在山野之間露宿。
眾人用過乾糧,閒談數語,不覺又說到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決戰上面。
音伽喇嘛突然問道:“任相公,那南宮夫人的真實武功,到底怎樣?”
任無心道:“在下未曾見過南宮夫人的真實本領,唐老太與她動手相搏,或許知道一點眉目。”
唐老太赧然笑道:“不怕諸位見笑,老身雖曾與她動手,但也僅只三招兩式,就已敗在她的手下,她那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老身不敢妄加評論。”
音伽喇嘛容色聳動,道:“唐老太的武功,貧僧曾經目睹,若是三招兩式便已落敗,她那武功豈非高不可測了?”
任無心道:“南宮夫人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確是難以揣測,但她武學淵博,所知極多,那卻是毫無疑義之事。”
音伽喇嘛道:“任相公自量,比起南宮夫人如何?”
任無心沉吟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判斷。”
但聽玄真道長道:“那南宮夫人武功再高,諒她也高不過任相公的令堂,任相公縱然無法勝她,她卻絕非任相公令堂的敵手。”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這是不言而喻之事。”
群豪都是在蘭姑手下死裡逃生之人,每人都還帶著沉重的內傷。
想到那場搏鬥,若非蘭姑記憶業已恢復,且是任無心的母親,只怕再無一人,有膽量朝南陽走去。
音伽喇嘛突然問道:“南宮世家之內,除了那位南宮夫人,不知尚有哪些高手?”
玄真道長道:“三夫人名叫常素玉,貧道曾與她搏鬥過一陣,她那武功或者高於貧道,但卻絕非任相公之敵;那二夫人是常素玉的婆婆,照理來講,武功應在兒媳之上,究竟如何,也是頗難判斷;至於四、五兩位夫人,倒似不足為慮。”
音伽喇嘛道:“除掉這五個婦女,另外還有哪些高手?”
玄真道長道:“還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這……”
他似是不願深說,倏地嘆一口氣,停了下來。
歐陽亭朝任無心一望,道:“咱們久未留心江湖大事,但不知那天罡、地煞之內,都是些何等樣人?”
任無心一聽問到此事,不禁憂形於色,道:
“中原四君子,辰州言家掌門人言鳳剛及屠南江、神拳魯炳等等,這些名噪一時之人,全已歸到了三十六天罡之列。唉J似少林掌門百忍大師、百代大師等,凡屬突然失蹤,下落不明的武林高手,八成是落在南宮世家掌握之內,淒成了三十六天罡之數。”
音伽喇嘛大吃一驚,道:“連少林掌門人也在其內,那還得了!”
玄真道長仰臉嘆息一聲,道:
“倘若這批人僅是武功高強,那還好辦,可嘆的是,其中大半是俠義道的知名之士,有的更是我等的知交好友,他們記憶已失,不復認識我等,但我等卻認識他們,一旦動手相搏,他們不知死活,但知為南宮世家效命,我等卻無法狠下心腸,對他們加以殺戮。”
微微一頓,接道:“唉!無論哪一方傷亡,都是我等的損失,南宮世家達到了毀滅武林的目的,於願已足。”
白大先生眉頭一蹙,道:“此事確實討厭,任相公對此,可有解救之道?”
任無心道:“令堂久困南宮世家之內,對於此事,必有高見。”
任無心點了點頭,道:“咱們按程前進,在下傷勢稍愈,立即尋找家母,向她老人家請教。”
語音微頓,接道:“諸位老前輩,咱們乃是為武林正義而戰,因而在下想,最後決戰之期既已來到,咱們還該傳柬江湖,約集各門各派,以及天下各路英雄才對。”
白大先生道:“相公說得不錯,如此既可增加勝算,又可昭示此番決戰崇高的意義。”
玄真道長沉聲一嘆,道:“可惜各門各派的為首人物,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遭了南宮世家的毒手!”
任無心接口說道:“咱們目的是在昭示此番決戰的意義,效果如何,在所不計。”
當下眾人議定,在場諸人聯合具名,傳柬江湖,邀約天下英雄,於下月望日,在南陽集合,同赴南宮世家,解決此一關係整個武林的爭端。
時間僅只一月,說來是過於倉促了。
計議已定,任無心將那蓮兒提到場中,虛拍一掌,震開了她的穴道。
蓮兒暗提一口真氣,活動四肢,隨即一躍而起,嬌聲笑道:“相公釋放了所有的人,單單留下小婢,倒使婢子受寵若驚,深感榮幸了。”
任無心臉色一沉,道:“你賣弄美色,興風作浪,罪過重於旁人,我決定嚴懲於你,以儆傚尤。”
蓮兒嬌聲笑道:“婢子所作所為,都是奉了我家五夫人之命,婢子乃是下人,身不由己,自忖尚無過惡,相公若要懲罰小婢,只怕有欠公允。”
唐老太怒道:“這賤婢伶牙俐齒,無上無下,顯然不是個好東西,任相公若無問話,老身就一杖將她斃了。”
蓮兒雙眉一挑,冷笑道:“我看你除了落井下石之外,也沒旁的本領。”
唐老太勃然大怒,喝道:“老身拼受江湖朋友恥笑,就打一次落水狗試試。”
竹杖一揮,劈頭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