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回下崗時代 作者:肖邦亂彈琴 (連載中)

 
albert1225 2018-11-16 05:19: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3 103810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9 07:43
191.釣魚

  聽說要剁手,高秀菊就嚇一跳問:「後來怎麼了,徐豔真剁他的手了?」

  劉萬程說:「我也怕出事啊,就去找徐潔。那時候徐潔幹夜班,在後面屋裡睡覺呢。徐潔去找徐豔,徐豔根本不在乎,除了保證不在廠裡打架,別的就不說了。問她煩了,她就說道上的事讓我們少摻和。

  第二天,就來七八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和徐豔一塊坐在院子裡,也不進屋。下午的時候,來了好幾輛黃麵包出租車,下來二十多個小青年。

  我以為要打架,還是想報警。徐潔攔著我,告訴我徐豔的事報警不行,沒準兒就出大事!誰知道院子裡坐著的那些人裡有沒有通緝犯?要是報警給警察認出來抓了,咱們就結仇家了。徐潔這麼說,我就沒敢報警。不過,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來的那夥人看見徐豔就沒敢進廠裡,只一個領頭的帶著昨天挨打的那個進來了。挨打那小子走到徐豔跟前,噗通一下就給徐豔跪下了。

  徐豔也不說話,把昨天她用的那根捅條拿過來,又從廚房裡拿一把菜刀出來。讓那小子拿捅條打她,算還他的賬,然後她就拿菜刀剁人家的手。」

  高秀菊聽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咧著嘴說:「哎吆,徐豔這麼狠啊?摸一把也不至於要人家一隻手啊?」

  劉萬程就笑一下說:「他們道上的規矩咱們不懂,我當時嚇的在屋裡不敢出來,但看著也是夠邪乎的。」

  高秀菊就問:「後來呢,剁手沒有?」

  劉萬程搖搖頭說:「先來的那幾個估計挺有名,說幾句話,徐豔就和他們走了。晚上喝醉了回來,坐在院子裡跟我吹牛,說這市裡敢欺負她的,都是不想活了的。

  第二天酒醒了,徐豔讓徐潔好說一頓,把她晚上喝醉了說的話重複給她聽。我那是第一次見徐豔也會臉紅。

  但是從那會兒,就再沒有混子到我廠子裡來強買強賣了。我就知道,徐豔這人將來有用。再後來,公司做大了,道上的事我就和她說,她也不推辭。反正她要錢我就給她,然後剩下的我就不管了。就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有時候吳曉波說起來,我才知道,她屬於這市裡的第一批混混,和她一輩的,還在的不多。本來她就算過氣了,可她和我攪和到一起,手裡有錢,現在倒有威信了。有時候道上平事兒,大家都先找她,給她面子。」

  高秀菊就問:「什麼叫平事兒啊?」

  劉萬程就責怪她說:「你問這個幹嘛,也想跟著徐豔當混混去?」

  高秀菊就搖頭:「我才不去!」然後就問,「你說,她老是和那些人混,會不會犯法啊?」

  劉萬程說:「別那些人那些人的,你以為那些人整天打打殺殺呢?現在是經濟社會,那些人和咱們一樣,也都做買賣了,好多公司都做的不小了。徐豔主要就是幫和大斌一輩的那些老人。他們從裡面放出來,日子過的不好,給別人打工人家也不敢要。徐豔就出錢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做點合法買賣,有口飯吃。據吳曉波說,徐豔在他們那幫人裡算是講義氣的,人氣挺高,聽她招呼的人就多。所以,道上混的都不敢惹她。這些事情我也搞不明白,但我和她有約定,不許犯法,她答應了的。其餘她和咱們一樣,不惹事的。」

  高秀菊就不言語了。

  這一晚上,高秀菊躺在劉萬程懷裡,讓他摟著她,心裡卻總是徐豔的影子。那個一手捅條,一手菜刀的形象,她實在是無法想像。

  很快,另一個冷面無情,雷厲風行的形象,就又在她腦海裡浮現出來,那是張靜。頭腦反應飛快,任何一點的錯誤都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劉萬程用的這些人,吳曉波、她爸、張年發,當真個個都有了不起的地方。她也得努力,不能讓他們落的太遠。要不然,劉萬程把她舉這麼高,人家一眼就看出是為什麼了。

  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胡思亂想,嘴裡還應付著劉萬程的胡說八道,慢慢地竟然睡著了,忘了和劉萬程辦最重要的事了。

  劉萬程知道她累了,就不打擾她休息。但是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還是沒有忍住,補上了昨晚上的一課。

  早上上班的時候,高秀菊還沉浸在溫柔鄉裡,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倒真是劉萬程把她給抱起來,替她穿好衣服,這才閉著眼睛去衛生間洗漱了,下樓上班。

  下樓的時候,劉萬程看她還是迷迷糊糊的樣子,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乾脆就自己開車把她送過去。

  到了班上,她就得逼著自己清醒了,八百多人,將近九百人呢,她這領頭的再稀里糊塗,這一天還指不定得出多少亂子呢。

  這八百多人,好多過去在江山機器廠的時候,也是很少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廠裡沒有多少活給他們幹,他們在班上掛著個名,就是為了單位給交養老保險。再指望單位給他們發工資,那就有些奢望了。

  於是,為了生存,他們只能到處找零工幹。因此,附近那些小工廠,都幾乎留下過他們的身影。哪裡有小廠子,廠子是幹什麼的,他們比吳曉波手底下那些業務員都清楚。

  很快,附近一些可以帶料加工的活,就被他們和業務員一起和對方談妥,弄到學校裡來幹。

  吳曉波又組織了幾個人,專門負責接手工活,又弄來不少。

  有了活幹,高秀菊就忙起來。根據活的性質,找適合的人,分班,每班設領班、質檢,統計大家每天的工作量,還得找出些人來包裝產品,聯繫送貨。

  雖然忙的不可開交,但她和她的管理團隊經過鍛鍊,已經開始成熟起來,倒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而劉萬程那邊,已經開始打學校這塊地盤的主意了。

  想把學校這個地盤長期霸佔下去不給劉彩城,僅有正當的理由不行,還得製造輿論,爭取社會同情,然後再想辦法溝通上層,在輿論烘托下,讓上層支持他。

  市電視台的領導他有熟悉的,就想到要電視台過來記者,拍個片子幫他宣傳一下。萬程工貿急領導所急,想盡各種辦法,解決下崗職工的就業問題,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新聞嘛。大不了他就按黃金時間廣告的價格,買斷幾天播出時間,做個宣傳專題。

  但他自己知道,他搞事業湊合,官場上的規矩不是很懂。而官場上,他最鐵的哥們兒,就是趙傑了。這小子在裡面摸爬滾打十七八年,一路順風順水,也全仗著他懂規矩,做事機靈圓滑。

  劉萬程有事請教他,就不能有別人參與,得單獨和他找地方。

  這單獨找地方也是有講究的。像趙傑這種人,檔次低的地方他不願意去,太鬧的地方沒法商量事兒,也怕碰到熟人。

  琢磨半天,劉萬程還是決定,約趙傑出去釣魚,是最合適不過了。

  市周邊的地區,河水污染了,魚也不知道哪一年就死絕了,當然無處去釣魚。而人工開挖的養育池塘裡,對真正的釣魚愛好者來說,也沒有多少樂趣。

  趙傑愛好釣魚,還是個行家。但讓他自己驅車百十公里,去偏遠地區找能釣魚的地方,他又嫌累。所以,自當了經貿委主任以後,他這個愛好也放下許久了。

  劉萬程向朋友借了一輛豐田霸道,約了趙傑,禮拜天去山裡的水庫釣魚。趙傑一聽果然願意去。那越野車夠大,放他們的漁具沒有問題。而且,有劉萬程這個專職司機,不用他自己開車,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一天釣魚之樂,何樂而不為?

  兩個人約好了,早上天不亮就出發。劉萬程去趙傑家樓下等著他,把短桿、海桿兒、魚網、魚兜等等都弄到車裡,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離開市區,向著山區進發了。

  那車動力果然十足,翻山越嶺的毫不費力。太陽剛出來,他們就到了一處水庫邊上。

  夏末的山裡,早上的空氣十分新鮮,陽光照不到的山腳,還圍繞著淡淡的薄霧。

  趙傑下車,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四肢,看著周邊的景色說:「萬程,哪天咱們退休不幹的時候,就到這裡來住著,怎麼樣?你看這景色,這空氣新鮮的,就跟世外桃源一樣!」

  劉萬程正從後備箱裡往外拿釣魚的漁具,順口說:「好啊,就是沒有公路。如果公路能修到這附近,咱們就在這水庫邊上買塊地,蓋兩座房子,到時候把老婆孩子都弄來。」

  劉萬程就是在山里長大的,對山裡的環境並不陌生。如果他哪天當真不幹了,他還是要回到自己的老家,去陪著父母的。

  父母不願意離開大山到城裡來,是有他們的道理的。山裡沒有污染,夏天的空氣也是涼爽的,用不著吹空調。這山裡的景色,也不是城裡可以相比。

  但劉萬程也知道,再過個十幾年,城裡那些污染單位,就會逐漸被趕到山裡。那時候,山裡這樣的世外桃源也會消失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31 06:19
192.兄弟   

  兩個人到水庫邊上,找好了地方,打好魚窩,便沿著水庫岸邊,邊走,邊欣賞周圍的景色,說些與山裡風景有關的話題。

  這時候的山裡,人工的東西還很少,水庫邊上野草叢生,野草間只有山民踩出來的黃土小路,沿著水庫的堤岸,蜿蜒曲折著。

  越是這樣沒有任何人工痕跡的自然風光,越是有其獨特的魅力。劉萬程看的出來,趙傑也是真心喜歡這水庫邊的景色,頗有流連忘返的樣子。

  他放下自己的好多事不幹,可不是有閒工夫來陪著趙傑釣魚。但這個時候,直接就切入正題,說自己的計畫,未免過於唐突。所以,他也不著急,和趙傑一路溜躂,一路聊著其他的閒話。

  聊一陣子,估計魚來的差不多了,就返回打的魚窩那裡,開始下竿。

  趙傑今天運氣不錯,很快就上鉤了一條兩斤左右的鯽魚,一會兒又是一條一斤來沉的鯉魚,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的桶裡就有了四條了。

  劉萬程帶著炊具和所有的佐料,還帶著一個高壓煤油爐灶,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他做飯手藝不錯,中午兩個人就在水庫邊上的淺草地裡,鋪上塑料布,燉鮮魚,喝啤酒。周圍鳥語花香,樹林稀疏,山風習習,也不炎熱,倒是個不錯的享受。

  趙傑願意和劉萬程出來,一是因為兩個人聊得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小子魚做的好。剛從水裡釣上來的魚,接著燉熟了吃,味道特別鮮美。

  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坐在鋪著的塑料布上,吃著魚,喝著啤酒,劉萬程才把話題往自己的正事兒上扯,並把自己想通過電視台製造輿論的計畫,說給趙傑聽。

  趙傑聽了,沉吟許久才說:「我覺得,你直接去找電視台,這事兒不行。」

  劉萬程就疑惑地看著趙傑。

  趙傑倒是不怎麼跟他客氣,直截了當地說:「萬程啊,你不懂政治。說實話,你這是外行的做法。你想過沒有,這電視台是什麼?是市裡的宣傳機關。它要聽誰的?當然是聽市委市府的。你去找人家,就是關係再好,這事兒也得上報,上面不同意給你做這個報導,人家也不敢自作主張不是嗎?」

  劉萬程就有點明白了,點點頭說:「我這個報導牽扯到下崗職工的政策問題,話題挨上政治了。」

  趙傑說:「這只是其一。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上邊的喜好問題了。你解決下崗職工的生計問題,這個話題沒有問題。可是,你是在什麼情況下這麼做的?不是沒有條件。另外,你這樣宣傳自己,上邊也不傻,不會不明白你的意思。說白了,你這麼做,就多少的有點利用公眾輿論逼宮的意思了,這是犯忌諱的!萬一上邊知道了,對你這種宣傳自己的方法不高興,一句話,不光你完了,連電視台都得跟著你吃瓜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萬程恍然大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幸虧他想到事先找趙傑商量,要不然非捅個大漏子出來不可!

  他就問趙傑:「那哥你看,我這事兒該咋辦?那個破學校在劉彩城手裡一點用處沒有,可是對我有用處呀。他現在急赤白咧地問我要呢,還把江山機器廠的幾個痞子弄去跟我搗亂呢!」

  趙傑想想說:「你那個辦法,其實沒有錯。只是,你實施的步驟不對,正好反了。既然你都把小加工作坊辦起來了,還辦的有模有樣,你為什麼不去請示請示領導,想辦法讓領導們去看看呢?這也是一個解決下崗職工問題的辦法嘛!領導去視察,電視台派人跟著去,就師出有名了。」

  劉萬程就問:「你的意思是說,我把王局長請過去,讓他給定個調子?」

  趙傑就搖頭說:「王局長和我一樣,上頭怎麼說他就怎麼幹。看著是個局級幹部,實際沒有多少自由度。他要能給你定調子,他早就把劉彩城給弄走了。」

  劉萬程就有些迷茫了問:「那哥的意思,是讓我去找誰呢?」

  趙傑就笑了說:「趙副書記呀,還能有誰?當初讓你接收那些下崗職工,可是他定的調子。你幹得好,那是他的政績呀。這年頭,領導們誰不喜歡政績呢?」

  劉萬程顯出些為難來說:「我跟趙副書記搭不上線啊。不瞞你說哥,我去過市委幾次,想見他一面很難。見了還得趕緊說正事兒,說完立刻就得走。書記大人很忙啊。」

  趙傑就嚴肅了問:「你都找他幹什麼?」

  劉萬程說:「我沒地方安置那一千下崗職工啊,找劉彩城借他不用的那個中學,他不借,把我給逼的沒辦法了,只好去找他。去了不知多少次,才見了我一回。不過還真起作用了,劉彩城乖乖把學校借給我了。現在租借期到了,劉彩城又要把學校收回去,我還想找他給說說情,可是人家直接不見我了。」

  趙傑聽了就嘆口氣,微微搖頭說:「兄弟,你對市裡這方面的事情,很不熟悉呀。你想啊,你和趙副書記才見過幾回?他根本就不熟悉你,你直接去找他,他怎麼會見你!」

  劉萬程就有點迷糊了,看著趙傑問:「那哥你說去,我怎麼才能和他搭上線呢?」

  趙傑說:「辦事兒你得學會拐彎啊。你想讓趙副書記見你,起碼得先讓他知道你找他幹什麼,讓他有個思考見不見你的餘地吧?哪有像你這樣,直接就去找的?他能見你那一次,估計也是衝你送的那幅畫呢!」

  劉萬程笑了說:「哥你是諸葛亮,絕對是那麼回事。」就問,「要不,我再弄幅畫送他?」

  趙傑擺手說:「這個只能送一次,你再送他就會想了,你從哪弄那麼多名畫,別再是仿的吧?這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劉萬程就皺眉嘟囔:「那,再送他點什麼好呢?」

  趙傑嘿嘿一樂問:「你手裡攥著一件寶貝,你忘了?」

  劉萬程琢磨一下說:「你是說組織下崗職工幹手工活的事兒?」

  趙傑說:「對啊。給領導最好的禮物就是政績,這麼大個政績,你怎麼不知道送呢?」

  劉萬程說:「我不是不知道送,而是直接見不到趙副書記,沒機會和他說啊。」

  趙傑就又搖搖頭說:「這個,你不能直接去見他,還得通過別人捎話。你不認識李副主任嗎?」

  劉萬程問:「李副主任是經調科的,這種事情和他沾不上邊。通過他,好嗎?」

  趙傑就有些不耐煩說:「你不要管他是幹什麼,而是要看他怎麼起來的。他原先是市委秘辦的秘書,專職跟著趙副書記,當然能去做科長,就跟趙副書記有關係了。你去找他,只要他想辦,就一定能把事情給你辦成!

  劉萬程總算開了點竅說:「哥的意思,是我操心操多了?我就把這事兒托給李副主任,其他就不用管了?」

  趙傑說:「可不就是嘛。只要你給他足夠的動力,他還能不願意給你辦事?到時候應該怎麼做,他自然就會吩咐你。」

  劉萬程就笑說:「哥,你不愧是老油條,有的是辦法,詭計多端!」

  趙傑就撿起地上一根樹枝,衝著劉萬程扔過去,嘴裡罵:「特麼怎麼跟哥說話呢?」

  劉萬程慌忙端杯認錯:「哥,我錯了,咱們喝酒,喝酒!」

  趙傑把杯裡的啤酒喝了,劉萬程又給他倒上。他就端著杯子,若有所思說:「萬程,哥還得勸你一句話,這種人,千萬別和他走的太近。互相利用一下可以,就不要發展單獨感情了。」

  劉萬程也嚴肅了點點頭說:「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站隊。」

  趙傑就點點頭,忽而笑了說:「咱們弟兄這種友誼,能把別人羨慕死,你信不信?」

  劉萬程不解地看著他問:「這有啥好羨慕的?」

  趙傑就收斂了笑容說:「你看啊,我這個衙門,說實話油水挺大的。可是呢,你從來也沒有求過我,從我這裡得到一丁點的好處。話說回來,你要真去求我呢,我還真不好意思不給你辦。為什麼呢?我欠你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花了你多少錢了。」

  劉萬程就笑一下說:「哥,你說這個就沒意思了。當初沒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啊?我的錢不都是你給的嗎?」

  趙傑說:「兄弟,話不能這麼說。你知恩圖報,是個君子。也說明當初我沒看錯人。要是你不這麼想,不幫哥,我也不能怨你不是?」

  劉萬程說:「哪能呢,那我成什麼人了?」

  趙傑就嘿嘿兩聲說:「這樣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佔絕對多數,兄弟你是另類。所以,咱們弟兄,才是真正的兄弟,讓別人羨慕的兄弟。」

  劉萬程沒弄明白他說這些的意思,就沒有急著接話。

  趙傑就感嘆一聲說:「正是因為有兄弟你呀,我才敢一身正氣,百毒不侵。要不然,我也得和其他人一樣。」又苦笑一下說,「出污泥而不染?談何容易!」話鋒一轉又說,「兄弟,咱們兩個這樣處下去,將來總會看到結果。到那時候,兄弟你也用不著這樣去低三下四的去求人了!」

  劉萬程就明白過來。怪不得趙傑再也不去那些風花雪月的地方,而且他的部門在外面也頗有好評。

  看來,他是有上去的希望了。而這希望,自然是有劉萬程資助的功勞了。

  他這是對自己身居要職,為什麼不給劉萬程好處,又為什麼要拿他的錢的表白。同時也是提醒他,不要看一時一事,要等待長遠。

  趙傑要告訴劉萬程的,自然是等待的越久,回報就越大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31 06:23
193.辦事得講究方法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劉萬程去找李副主任,空著手去是辦不成任何事的,人家光跟你玩嘴,甚至直接就躲著你不見。

  劉萬程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花多了他也心疼。在公司資金緊張的時候,他得琢磨著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才成。

  他記得和李副主任最初認識的時候,好像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但那天到底是誰請客,為什麼請客?他記不起來了。

  有時候,通過相熟的朋友,去聯繫另一個相熟的朋友熟而自己不熟的人辦事,會相對容易一些,花費也可以節省不少。

  所以,他必須得想起來,他到底是通過誰認識了李副主任的。

  現在已經不是剛開始創業的時候,朋友圈子窄,就那麼幾個人。現在,這城裡有頭臉的人物,他幾乎都認識,有過接觸,再要像以前一般把每一次聚會的朋友都記住,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記住幾個重要的,對自己未來發展有用的人物。

  李副主任當時還是一個小秘書,應該是跟著哪個領導來的,當時肯定不顯眼,所以他只是打了個招呼,說幾句話,算是彼此認識了,並沒有深交。

  那麼,當時他是跟著誰,來參加哪個朋友的聚會呢?

  劉萬程就開始冥思苦想,把那一年那一段時間的聚會一點點從腦子裡倒出來,一點點回憶。

  終於,他好像有了一點印象。

  在這市裡的南部山區,有一個地方發現了鋁土礦,礦脈不大,國家也就放棄了開採。

  接近這礦脈的一個村子,便成立一個礦業公司,利用土法生產鋁錠。劉萬程的精密製造分廠需要鋁錠鑄造鋁製工件,這家礦業公司的鋁錠便宜,他便放棄了與大企業的合作,從那裡採購。

  這家礦業公司後來做大了,總部就搬進了市裡,公司老總姓張,是萬程工貿的供應商之一,時而也與劉萬程有來往。

  劉萬程的記憶裡,好像就是在這個張總請客的時候,認識的那個當時還是秘辦小秘書的李副主任。

  這事兒劉萬程不能向張總直接詢問。張總這人是他的供貨商,他們公司一多半的產品,都是供應給萬程工貿的。

  對張總來說,劉萬程就是他的客戶。這年頭客戶就是上帝,劉萬程有難處,他當然會熱情相幫。但這幫忙也要講究策略,弄不好就會弄巧成拙。

  劉萬程已經和李副主任多次接觸了,這時候張總再從中插一槓子,李副主任會怎麼想?他會認為劉萬程在找熟人來逼迫他,心裡反而會不痛快。

  所以,劉萬程不能跟張總直接提這個事。他只能等機會,等著張總派人過來結賬的時候,他順口把來人請到自己屋裡,過問一下,讓來人順便給張總帶好。

  萬程工貿對張總這樣的供貨商結算,都是月結的,這事兒也用不著劉萬程親自過問,有財務總監張靜負責。

  他就囑咐張靜,張總那邊結賬的時候,如果有人過來,就讓來人到他那裡去一下。

  其實他找人家也沒有什麼事,就是通過來人,問一下他們老總最近忙什麼,公司經營如何,身體如何等等一類的廢話。但這些廢話到了張總那裡,張總可不敢真當廢話。

  萬程工貿的老總突然想起來問候他,他沒有什麼表示,當然不太合適。再說,他也得弄明白人家為什麼要這麼關心他呀。於是,他就得打電話給劉萬程,兩個人在電話裡聊投機了,自然就會約了出來一起吃個飯,打幾把牌。

  到劉萬程這樣的地步,想和誰親熱起來,其實是很容易的事情。同樣,他暫時不需要你,也就和你沒什麼好聊,幾句話就會把電話掛掉了。

  和張總在一起吃完飯,再約兩個人湊一桌,有時候會玩到很晚。而許多事情,就在牌桌上解決了。同時,打牌有輸有贏,就有喜有悲,也是一種不錯的娛樂。

  劉萬程有許多的時間,就是在這種娛樂中度過了,既沒有時間回家和徐潔在一起,也沒有時間去高秀菊那裡看她。

  從張總那裡,他終於弄明白了他是怎麼認識李副主任這回事兒了。原來,李副主任和張總是一個村子的,他們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同學。後來,李副主任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上了大學離開了那個村子。而張總,初中畢業以後,就在家裡務農了。

  張總和李副主任不但是同學,小時候還是好朋友。張總把山裡的礦業公司總部搬到市裡,就又和李副主任聯繫上,關係再次拉近了。

  有一次,張總請劉萬程吃飯,商量鋁錠價格的事,恰巧李副主任也在。原本,張總是拉著李副主任給他長個面子的,可劉萬程當時並沒有拿這位「李領導」太當回事,所以印象不深。不過,那一次劉萬程也沒駁這位「李領導」的面子,也不算得罪他。

  張總一提醒,劉萬程也就記起來了。他整天應酬,酒喝多了,也就有了「斷片兒」的毛病,估計是那一次,他又喝斷片兒了。

  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就得想法從張總這裡再重新認識李副主任,設法成為好朋友。

  原先,他雖然也算認識人家,可只不過是托人家辦事,給人家點好處,這與這種認識,在人情上不是一個道理。

  而這種做為朋友的認識,最終會讓對方顧慮朋友之間的感情,不只考慮錢的因素,給你辦起事來,才會有誠意。即便事辦不成,都會告訴你什麼原因,哪裡有障礙。

  所以,托人辦事,也是有不同的方式的,有沒有私情的公事公辦,也有摻和著感情的「人情辦事」。當然,後者的效果和成本,都要明顯好於前者。

  想和李副主任重新認識並成為朋友,就得沉住氣下功夫了。你不能剛從張總那裡認識人家,就開口要人家辦以前花錢沒辦成的事,那樣人家也不是傻子,而且還是專門幹經濟犯罪調查的,自然會立刻引起警覺,儘量避免和你接觸,反而會適得其反。

  劉萬程和張總來往的頻繁一些,親密一些,時候稍長,自然就會和李副主任產生交集。但這時候,劉萬程卻隻字不提過去和李副主任的關係,就當重新認識。

  偶爾的來往幾回,有時候是張總請客,有時候劉萬程回請,就會故意跟張總說那位李副主任人不錯,挺值得結交,讓張總一併和李副主任過來。

  對劉萬程請客,李副主任當然是有警覺的,但這時候劉萬程已經基本摸清了他的愛好,拿他最想的誘惑他,不怕他不上道。

  比如,那時候,北方大國經濟危機,好多的女人都跑過來掙錢,而李副主任最喜歡這個。你拿這個誘惑他,他明知道是陷阱,都忍不住要跳下去。

  但劉萬程不會落井下石。不到時機成熟,他只和李副主任當朋友交往,絕不主動求他辦事。人家把你當朋友了,主動替你辦事,和你拿著人家的短處,要挾人家辦事,效果是不一樣的。

  這樣一拖就是兩三個月,從夏天就拖到冬天了。其實,劉萬程已經有些心急如焚了。

  那劉彩城也不是省油的燈。派人來萬程工貿找劉萬程,好好說不起作用,就動用地痞流氓搗亂。好在徐豔有一幫老弟兄從當中說和,才能讓那些新長起來的痞子們有所顧忌,不敢輕易答應劉彩城的要求。

  這兩招沒管用,劉彩城就出第三招,給子弟中學斷水斷電。你學校的電路和水路都是人家江山機器廠的,你不還人家地盤,人家不給你用人家的水電,你也沒脾氣。

  好在現在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天也不是太冷,工人們白天上班,沒電也能湊合。然後劉萬程就找個送水的,每天拉一卡車水過去,又買個茶水爐子,讓門衛負責燒水,暫時解決了困難。

  可是,沒有電,教室裡採光又不太好,幹活總是背勁。電腦手機充不上電,也很麻煩。誰知道後面劉彩城還能想出什麼損招來?

  所以,劉萬程心裡也是很著急,但再著急他也不能在李副主任面前露出來,他得等著李副主任自己覺悟。李副主任能做到經調科副主任的位置,說明他有當官的天賦。如果他連劉萬程這點小心思都不能察覺的話,那這官豈不是白當了?

  這天,在市裡一家娛樂中心的私人包房裡,看完了羅剎姑娘的表演,劉萬程又陪著李副主任去了棋牌室。

  在棋牌室裡的沙發上坐著休息的時候,李副主任就主動問劉萬程:「你接受的那些工人都怎麼樣了,安置好了嗎?」

  劉萬程這才回答說:「就我那個小公司,我上哪兒放那麼多工人啊?我借了江山機器廠劉總的中學,把他們安置在那裡,弄點手工活讓他們幹著。」

  說到這裡,就又說:「這個我跟您匯報過的,這也是響應趙副書記的指示。我還怕我這個辦法不妥當,求您去參觀指導一下的,主任您貴人多忘事,給忘了吧?」

  李副主任就微笑一下說:「老弟你的事情我敢給你忘了嗎?不過這個事情,我也需要時間,需要看領導的安排呀。領導日理萬機,得有閒工夫的時候,咱們才好麻煩領導的。」

  劉萬程就說:「我知道主任您關心我,不會把這事兒忘了的,就是跟您說句笑話。還是得麻煩您多費心啊。」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31 06:28
194.總監生氣了

  劉萬程雖然看著長相和歲數還挺年輕,但做事老道,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李副主任也是經過和他一段時間的相處、觀察,才打算幫他。他打定了主意,這才會跟他說實話。

  棋牌室裡人不多,正好其他四個人湊一桌,李副主任就趁機說休息一下,也示意劉萬程不要打,兩個人在沙發上坐著。

  這時候,李副主任才對劉萬程說:「有時候啊,你得知道領導喜歡什麼,需要什麼,在他需要的時候去打擾他。我不是不給你老弟使力氣,有時候是時機不到。」

  劉萬程就附和說:「在下明白。以後還得請主任您多多指教。」

  李副主任就點點頭說:「你那個想法很好,現在也非常和時宜。但是,你不要總是拿嘴說。你拿嘴說,我也只好和領導拿嘴說,這個就沒有過深的印象了。」

  劉萬程就點頭稱是,想想問:「那,我是不是需要準備個材料,由您來交給領導啊?」

  李副主任說:「材料當然要準備。」接著就問,「你可知道要往那方面靠,哪方面才是重點,可以引起領導重視嗎?」

  劉萬程就笑,然後說:「喲,這個我可搞不清楚,還得請主任您指教。」

  李副主任也不客氣,在打牌聲裡,悄聲對他說:「今年,解決下崗職工的生活著落問題,還是重中之重。讓大家都衣食無憂,能過上好日子,才能搞好安定團結,領導才開心嘛。所以,如何解決下崗職工的生計問題,這才是重點。你可以寫份材料,介紹一下你的經驗,必要的時候,配上些照片。」

  劉萬程就點頭說:「我明白了。」可又有些擔心地問,「我要這樣介紹經驗,領導會不會再想起來給我弄些下崗職工過來?那我可就當真吃不消了!」

  李副主任就笑了說:「天下哪有那麼多好事?給你增加負擔,你不會提更高的條件嗎?」

  劉萬程也笑了說:「還是主任您高明!」

  終於有了可以和上面溝通的橋樑,劉萬程回來,第二天就開高層會議,讓張靜組織精幹人員,去子弟中學寫材料。把重點放在如何組織下崗職工生產自救上。

  張靜就不明白,這個自救辦法,只是我們的權宜之計,你大書特書這玩意兒有什麼意思,還當真要辦資助協會啊?

  劉萬程就嘿嘿一笑說:「看見釣魚了嗎?那魚鉤上的魚餌就那麼一點點,但魚竿把它甩到水裡,你知道它能引來多大一條魚?要是這魚足夠大,咱們就發了!」

  張靜就搖頭問:「要是水裡沒有魚,你咋辦?」

  劉萬程說:「你拿我當傻子是吧?沒有魚我吃飽了撐的,甩什麼竿兒啊?」

  張靜就看著他,半天說:「劉總,你是不是又要獨斷專行啊?」

  劉萬程看她眼鏡片後面的眼神,心裡就一哆嗦。這熊娘們兒,你敢讓她悶在葫蘆裡,她就真敢壞你的事!

  他只好實話實說:「我的目的,就是霸著江山機器廠子弟中學那塊地,不給劉彩城了。」

  大家就一起張大了嘴巴看著他。

  吳曉波就問:「你要那塊地幹什麼?咱們可沒錢再幹別的了。難不成你還要建一個服裝商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以的!咱們這一次招商,就已經差不多了,再招一次就會很困難,弄不到那麼多資金。而且,咱們雖說是通過招商的方式,不用投大資金。可是,各種零碎的費用也不少,現在還沒看到效益,資金還不能回籠的情況下,絕對不能開第二個工程!」

  徐潔姐倆,包括張靜,看意思都是支持吳曉波的。

  劉萬程就搖搖頭:「曉波,你這輩子只能到這兒了。怎麼這麼笨呢?我就非得現在就投資開幹,就非得建服裝商城?我等在建的這個服裝商城開始營業再想幹什麼成不成?如果服裝商城生意火爆,我敢預言,絕對生意火爆!然後,一個服裝城就夠了嗎?這裡有了這麼大的人氣,我可不可以再搞個小商品城?大家逛完了服裝市場,可不可以順便去逛一下小商品城,買點生活必需品?你想想,有服裝商城這麼大的人氣,你再往外推銷未來小商品城的舖位,是不是會更容易,是不是會推到更高的價格?」

  張靜就首先明白了,接著就問:「這兩個商城之間還有一塊空地呢?」然後就住了嘴,吃驚地看著劉萬程。

  張靜比高秀菊可聰明多了。劉萬程就知道她明白了,笑笑說:「那塊空地,就不用我再費這麼大力氣去算計了。服裝城生意好,它就變服裝城,小商品城生意好,她就是小商品城!」

  吳曉波皺著眉半天不說話,接著就一拍桌子喊:「將來的江山機器廠,恐怕就是整個城市東區的最繁華地帶!」然後又疑惑地問,「那江山機器廠呢,我們兩個分廠也在這裡,不要了嗎?」

  劉萬程說:「當然要。數控機加分廠可以搬到開發區去,和精密製造分廠放一起。鑄造分廠只能往更遠的深山裡遷移。這個行業污染太厲害,將來賣掉還是搬遷,只能視情況再說。」想想就又說,「江山機器廠,除了大型機床還有一定優勢,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張靜就看他,然後說:「你這個膽子,恐怕比老虎膽都大。你這是要徹底把江山機器廠變成萬程工貿的節奏。」

  劉萬程看著她問:「當初你回來,不是為了這個嗎?」

  張靜說:「是。可是,我想不到會這麼快。」

  劉萬程說:「這我還嫌慢呢!我是沒錢,要是有錢,江山機器廠早就沒了,省得那些工人跟著劉彩城受活罪!」

  徐潔早就知道劉萬程要幹什麼,所以她也不問,乾脆就不說話,說話也沒用。他表面上給你來個賭咒發誓,甚至寫上保證書,把手印、腳印都按上,不要吞併江山機器廠。可轉過身來,他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那保證書還是廢紙一張。

  她是豁出去了,兩眼一閉,你愛咋作就咋作吧,大不了你作進去,我陪著你,吃苦享福就那麼回事了。

  徐豔可不放心,問劉萬程:「你吞了江山機器廠,那些工人咋辦,你往哪兒安排?他們要是沒了飯吃,可能跟你鬧翻天,這個連市裡都撐不住。」

  劉萬程說:「姐,我發現你自從跟了吳曉波,怎麼變傻了呢?咱服裝城、小商品城,未來還有建材城,家具城。這地方熱鬧了,賓館、酒樓、商廈,各種娛樂設施,這些不都是就業崗位啊?我還非得發展一樣,我全面發展成不成?」

  徐豔就晃晃腦袋,直接讓劉萬程給說暈了。

  劉萬程就笑:「姐,五年之後,你就是這一片最大的黑老大,吳曉波不服你就削他,連警察都得聽你的,怎麼樣?」

  「閉嘴!」吳曉波先不幹了,「會說人話你就說,不會說別說。徐豔,你先削他一頓再說!」

  劉萬程一縮脖:「我錯了,不說了。」

  吳曉波就埋怨徐豔:「你問他這個幹嘛,你不知道他三句話以後就下道啊?這正好就是第四句!」

  徐豔就壞笑:「劉萬程,你等著,回家我就先收拾你!」

  這會眼看就要開亂套,張靜趕忙往回拉,問劉萬程說:「我還是搞不明白,你弄子弟中學那塊地,跟要我寫那個材料有什麼關係?」

  劉萬程就不耐煩:「你怎麼這麼笨呢!我想要那塊地,不得找個理由霸著不還呢?現在,解決下崗職工生計問題,是不是上層工作的重點?你弄份材料,我交上去,領導一看,嗨,我這個辦法不錯,可以做個試點和標竿,讓所有單位都來向我學習。這樣,我那個學校不就得當小作坊辦下去?要不然,我還給劉彩城,試點沒了,大家還上哪兒學習去?

  領導發話了,他劉彩城還敢來要地,還敢給咱們停水停電嗎?等咱們的服裝商城建起來了,上面看到了好處,看到了更多的就業機會,我再和服裝城一樣,問領導要那塊地建小商品城,領導會不會答應?肯定答應!那時候,有了前期服裝商城的效果對比著,王局長就敢拍板再次和咱們合作了。明白了吧?」

  張靜就點點頭,長出一口氣說:「明白了,你就是個陰謀家!」接著就跟徐豔一樣,衝他壞壞一笑說,「不過,這個材料我弄不了,你還是找別人來幹,要不就你親自來幹。」

  劉萬程就奇怪說:「論文化水整材料,咱們這裡面就你厲害,你幹不了誰還能幹啊?」

  張靜又是衝他嘿嘿一笑說:「我笨呀。」接著就冷了臉說,「你找聰明的幹去吧!」說完站起來就走。

  劉萬程這才明白,他剛才罵張靜笨,張靜生氣了。嘿,這熊娘們兒,怎麼嗔呲必報,一點虧不吃呢?

  他趕忙也站起來,追著張靜屁股後面喊:「張副總,張總監,哎,姐!我剛才說錯話了,我道歉成不成?」

  張靜根本不搭理他,對他的叫喊充耳不聞,踩著高跟鞋直接回自己辦公室。

  於是,對面大格子間裡的公司職員們,就透過落地的玻璃窗,吃驚地看著他們的總經理劉萬程,一路小跑地跟在財務總監張靜張副總的身側,低頭哈腰地一路解釋,跟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誤一般。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31 06:32
195.嚴師高徒

  劉萬程一路追著張靜,來到她財務總監的辦公室,張靜往自己辦公桌後面的皮轉椅裡一坐,把手上的文件夾往桌上一扔,還是冷著臉不理他。

  劉萬程就只好老實站在她對面,等著她發脾氣。可是,張靜也沒發脾氣,也沒搭理他。

  住一會兒,看她還不說話,他就試探著問:「要不,你罵我一頓還回來?」

  張靜審視他半天才說:「我記得咱們在廠裡那會兒你挺嚴肅挺正經的,現在我怎麼感覺你完全變樣了呢?一副油嘴滑舌沒正形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討厭!」

  劉萬程就笑笑說:「我不能總端著副架子,老是一本正經啊。這在外面對付外人就夠累的了,回來都是自己家人,你還不興我開幾句玩笑啊?」

  張靜說:「誰和你一家人啊,你們是一家人,我和你沒關係。」

  劉萬程說:「你是我姐,當然就是一家人了。」

  張靜就不耐煩地揮揮手說:「行了,懶得跟你計較。你把要弄的材料的重點,具體要求,包括在多少字以內,給我拉個詳細的單子,我先組織一下思路。」

  劉萬程答應著,卻不挪地方。

  張靜就看他問:「你不回去拉單子,還在我這裡幹什麼?還嫌對面那幫傢伙沒看夠你出洋相啊?」

  劉萬程反而坐下了,然後才說:「姐,這份材料是交給市裡趙副書記看的。如果他覺得我們搞的好,可能還要親自過來視察。我擔心學校那邊高秀菊沒怎麼見過世面,領導視察的時候她再慌了出錯。所以,我想,還是姐你見的世面多,不行你就借整這個材料的機會,親自過去待幾天。等市領導視察的時候,由你出面接待市裡的領導吧?」

  張靜撇撇嘴說:「這時候你知道你小情人不行啦?那當初提她當總經理的時候,你怎麼那麼起勁呢?開個會我一時沒按你教的說,你看你那眼神,恨不得當時就得把我吃了。」

  劉萬程露出一副冤枉的樣子來說:「我哪兒敢呢?可話說回來,咱們不是沒有第二個姐你這樣的人嘛。現在看,也就只有高秀菊過去合適,你說是不是?」

  張靜想想,劉萬程顧慮的也有道理,就說:「好吧,我明天就過去,把那裡的情況掌握一下。」

  劉萬程還是坐著不走,琢磨半天又說:「我聽趙副書記身邊的人說,這位領導好像有點好色。他來的時候我當然也會親自過去陪著,不過姐你也得心裡有數。萬一他要留下來吃飯,喝酒什麼的,姐你防備著點。」

  張靜咧嘴一笑說:「一個市高官,還是副的。姐省高官都見過,姐還怕他?」

  劉萬程就笑:「我就知道姐你是見過大世面的,知道怎麼對付這種人。那行,有姐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去給你列提綱去。」

  劉萬程快走到門口了,張靜突然把他給叫住了,看著他說:「我明白你為什麼讓我出面,不讓高秀菊出面了。你怕那個趙副書記看上高秀菊,打她的主意!劉萬程你可真夠壞的,你就不怕他打我的主意是不是?」

  劉萬程只好又回來解釋:「姐你真誤會了。趙副書記不可能一個人來。人家大領導出來視察,總得跟著個班子,沒準兒王局長,電視台還有人跟過來。守著那麼多人他敢怎麼著你啊?我無非就是怕他喝酒的時候有點小動作。姐你見過世面,知道怎麼應付這些小事。高秀菊她就一土老帽,萬一她在酒席上應對失措,得罪了趙副書記,咱不偷雞不成蝕把米,雞飛蛋打了嗎?姐我真沒有偏向高秀菊的意思呀,真的!」

  張靜就冷笑說:「鬼才信你!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想想就笑了說,「如果那個趙副書記要動色心呢,我就把高秀菊拖出來,介紹給他!」

  劉萬程就也跟著嘿嘿地笑了。

  張靜確實有兩下子,第二天誰也不帶,一個人直接就奔高秀菊那兒了。

  高秀菊似乎知道她要過來,一點都沒吃驚,連她喜歡喝的菊花茶都準備好了。

  在高秀菊的辦公室裡,張靜做在沙發上,喝著高秀菊給她泡的茶,淡淡地問她:「你知道我要過來?」

  在她面前,高秀菊表現地比在總經理面前拘謹多了,坐都不敢,只在一旁站著。畢竟這是她老師,還是個嚴師。

  聽她問,高秀菊就回答一句:「是。」

  張靜就抬頭看她一眼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過來?」

  高秀菊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當然是劉萬程昨晚上在她那裡她才知道了。

  猶豫一下她就回答說:「昨晚,劉總給我打電話了。」

  張靜就淡淡一笑,沒再往下問。高秀菊的稍微猶豫就讓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也不願意揭穿。

  大佬們的情人她也有見過的,都是見了大佬的屬下趾高氣昂的,能和你平等身份說話的就已經相當不錯了。像高秀菊這樣,這麼得劉萬程寵愛,又不拿自己這個身份當回事,還像過去對待老師一般尊敬她,當真就十分難得。她倒真有點在心裡喜歡她了。

  她指指一旁的沙發說:「你也坐下吧。」

  高秀菊這才敢坐下。

  張靜就看看她問:「你是不是怕我啊,我這人有這麼可怕嗎?」

  高秀菊就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兩聲說:「您是副總,又是我的老師,我,是有點怕。」

  張靜就淡淡笑笑說:「那時候對你嚴,是為了你好。現在你獨立工作了,就用不著這樣了,我也沒那麼可怕。你這樣在我面前老是這麼規規矩矩的,讓劉總看到,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回頭還不又得找算我?」

  高秀菊聽到這裡,臉「騰」一下就紅了,更有些不知所措了。

  張靜也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趕緊轉了話題說:「我為什麼過來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呢,根據劉總列出的這個大綱,在這裡寫材料,待會兒我讓薛雪跟著我,去那些工人那裡看看,然後我回來,咱們再商量材料的事。」

  高秀菊就有些疑惑地看著張靜問:「這材料,讓我寫啊?」

  張靜說:「可不你寫嗎,我教你半天白教啦,連個文案你都不會做啦?」

  高秀菊為難說:「我能做,可我怕做出來不合你的心意。」

  張靜說:「各人有各人的思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幹嘛按著我的心意來呀?你現在已經出師了,不用考慮我怎麼想。你想怎麼寫,覺得怎麼寫好就怎麼寫。我當初沒有老師,不也是一步一步自己闖出來的嗎?要有自信,明白嗎?」

  高秀菊就點一下頭說:「懂了。」

  張靜就站起身來,去外屋找薛雪去了。

  這下,就輪到高秀菊一個人在屋裡冥思苦想了。

  劉萬程找了個抄勁的辦法,讓張靜來弄材料,一是不太相信高秀菊能把這個事做好,二就是不想太累著自己的媳婦。

  他可想不到,張靜比他還有辦法。有徒弟在,她這個當師傅的幹嘛要操心受累啊?她又把這事兒推到高秀菊手裡了。她這也是為了鍛鍊高秀菊,利用寫這個材料,考察一下高秀菊跟她學到了多少東西。

  張靜絕頂聰明,她早就看出劉萬程有給倆媳婦分家產的意思。徐潔人挺善良,有吳曉波和徐豔幫著她,基本已經有了公司主人的感覺了。下一步,這高秀菊也早晚會是徐潔那個樣子。

  可是,高秀菊沒人幫啊,性子又直,再自己能耐不行,她將來可不想伺候個任嘛不懂,只知道瞎指揮的笨蛋老闆。

  張靜出去這一轉就是一上午,中午快下班了才回到辦公室,問高秀菊材料寫的怎麼樣了?高秀菊卻沒有寫。

  張靜就詫異地看著她問:「怎麼沒有寫呢?」

  高秀菊吱唔半天才說:「我覺得,就是覺得劉總這個提綱有點亂,搞的過於詳細。要是按照這個寫下去,估計沒有個上萬字,說不明白到底要說什麼事兒。你想啊張總,他是要拿給市裡大領導看的,大領導哪有那麼多工夫,跟看小說一樣看我們的材料啊?」

  張靜不動聲色地聽著,聽她說完了就問:「那按照你的意思,這個材料該怎麼寫?」

  高秀菊說:「要按我的意思吧,幾百個字就完了。羅列一下咱們接受了多少下崗工人,說一說公司的困難,為什麼養不起這麼多人?所以才要組織他們自力更生創業。然後就說一下他們現在都在幹什麼,我們怎麼組織的。這個呢,只靠文字沒有直觀印象,不如咱們配上些照片,在照片下面再配上文字說明。領導如果感興趣呢,就看後面這些照片。如果不感興趣,咱前面那些數字,也可以把事情差不多說清楚了。」

  說到這裡,就又說:「我就是這麼想的,也不知道對不對?所以,我就重新列了個大綱,等你回來審閱。」說著就把自己手裡的那張紙遞給了張靜。

  張靜接過來,看了有十來分鐘,點點頭說:「你的確出師了。昨天我就在想劉總這個提綱有點問題,具體哪裡有問題我還沒想明白。你這個大綱,比劉萬程那個強多了,就按著你的來吧。」

  高秀菊笑一下,算是對張靜鼓勵她的感謝,然後就問:「要不要和劉總說明一下?」

  張靜想想說:「他給咱們一星期的時間呢,不著急,啥時候你有空就和他說一聲,我就不多說了。」

  高秀菊心說,你不急我急呀,我這兒沒水沒電呢!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1 17:00
196.揚長避短

  張靜很少自己做飯吃,基本是走到哪裡都買著吃。

  戴曉嵩當學生也是當到快三十歲,雖然研究生畢業,對做飯卻沒有研究。而且,張靜習慣了一個人,也不希望戴曉嵩住在她那裡。兩個人還是各住各的,偶爾能在張靜那裡團聚一晚,還得看張靜有沒有好心情。

  中午的時候,張靜就讓薛雪出去買飯,在辦公室裡吃。她在這兒吃,高秀菊和薛雪就不能回家,只能陪著她。

  三個人在高秀菊辦公室裡吃著飯,張靜就讓高秀菊給劉萬程打電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說。

  高秀菊忸怩著不好意思打,張靜就說:「這電話就得你打,你的設想只有你自己才能說清楚。」

  高秀菊只好給劉萬程打電話,可又不好單獨出去打,這個彆扭就別提了。

  劉萬程和徐潔、徐豔、吳曉波兩口子中午也是在辦公室裡吃。不過城裡條件好一些,有外賣好叫,不用自己出去買。

  守著張靜和薛雪給劉萬程打電話,高秀菊緊張的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其實,張靜和薛雪心裡都知道她和劉萬程是怎麼回事,緊張不緊張的還有什麼用?

  高秀菊總算對劉萬程說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劉萬程沉默一會兒就問:「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高秀菊就回答說:「啊,有什麼不對嗎?」

  劉萬程說:「張靜什麼意見?」

  高秀菊說:「張總也覺得那個提綱羅列的東西有點多。」

  高秀菊有這個想法,而且不用別人提示,就能主動找到他提綱裡面的毛病,這還真讓劉萬程有些吃驚,同時又有些驚喜。他媳婦在文案方面,已經遠遠超出他了,這說明她跟著張靜沒白學,是真有本事了。

  他同意了高秀菊的意見,讓她和張靜商量著辦。

  高秀菊放下電話,張靜就問:「劉總什麼意思?」

  高秀菊看看張靜說:「劉總讓我聽你的。」

  張靜就點點頭說:「下午你就和薛雪開始弄吧。」

  自己獨立工作,管一攤子事兒,高秀菊也學會拐彎了。她不能按著劉萬程的原話跟張靜說,怕張靜不高興。畢竟張靜職務高,又是她師傅,用「商量」這個詞就不太合適了。

  下午的時候,高秀菊回公司總部去借了相機來,和薛雪到各班級裡去拍照。張靜就不跟著她們,而是自己到各班裡去轉著看,和管理人員溝通情況。

  學校裡沒有電,電腦無法開機,拍了照片也沒法編輯。高秀菊只好在相機裡篩選照片,然後編號,再找紙把每張照片的說明寫下來。還得手寫總綱,然後下班回家的時候,再用家裡的電腦編輯,最後再到總公司裡去打印材料,著實麻煩。

  張靜挨個班裡轉,問問工人,再問問管理人員,竟然找不到什麼大的毛病。她知道,高秀菊的性子有些粗疏,能把事情做這麼仔細,還當真不容易。

  下午大家都回到辦公室裡,張靜就把這個疑問對高秀菊提出來了。

  高秀菊就咧著嘴樂,樂完了說:「你這是來晚了。你要早來半個月,我非讓你罵死不可!這哪兒是我管的好啊,是大家自己管自己。開始的時候,我連貨運過來放哪裡都想不對。活怎麼幹快,怎麼管住不出廢品?我都弄的不對。是那些工人,他們看見哪裡不對就告訴我,我再想辦法補救,亂了半個月這才開始有序的。」

  張靜聽了點點頭說:「咱們倆管理的辦法還真不一樣。我是全靠自己想明白想仔細,儘量不遺漏。你是靠大家給你想著,然後發現毛病再去改正。」

  高秀菊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腦子沒法跟你比,直接不行。以後我還得跟劉總說,別讓我幹這個總經理了,我不是那塊材料。」

  張靜就搖搖頭說:「你錯了,你現在很稱職,真的。」

  高秀菊就疑惑地望著她。

  她就說下去:「工人給你出主意你去改正,這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知道工人出的主意裡面,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正確的你執行了,錯誤的你沒有聽從。這樣,你才有今天的井然有序,對不對?」

  高秀菊就憨憨地笑,確實是張靜說的這樣。即便有時候她幹錯了,也能馬上發現不多,立刻改正,這就要靠她勤快多跑腿了。

  張靜就說下去:「第二,工人能夠主動給你出主意,說明你和他們相處融洽,他們信任你,你也信任他們,這正是管理人員必須具備的能力。你做到了,說實話我做不到,所以我就得多動腦子靠自己。在這種環境下做同一件事,我會比你累好多,這就是你的長處。」

  高秀菊就又憨笑說:「張總你誇我呢。」

  張靜沒有笑,而是嚴肅著臉說:「管理沒有一定的規律可循。各人性格脾氣不同,能根據自己的特點,發揮自己的長處,避免自己的缺點,把事情做好,就說明你有這個能力了。」

  高秀菊就點點頭說:「你說的話,我記住了。」

  張靜就又說:「然後,你貨物存儲井井有條,計件、質檢一絲不亂,都有嚴格規定。而且,我看到你在沒有電腦的情況下,把計件工資、服務管理工資都做了成本平均,賬目搞的明明白白。這說明我教你的東西,你都會了,而且可以熟練運用了。兩方面我都給你打八十分,你綜合考試合格了。」

  高秀菊這才明白,感情人家張靜在這兒轉悠,是考察她的成績呢。她就咧著嘴笑,然後說:「謝謝老師!」接著就又問,「我出去能說是你的徒弟了嗎?」

  張靜就狐疑地看著她問:「幹什麼,嫌劉萬程給你開的工資低,想跳槽?」

  高秀菊露出委屈的樣子來說:「沒有。我就是怕出去給你丟人,一直不敢說是你學生。」

  張靜樂了說:「你可以說是我學生了。不過呢,你還有一些小細節做的不夠,我得給你說說。」

  師徒二人一心只顧著討論管理細節,就把劉萬程佈置的任務給忘腦後去了。

  兩個人一直聊到下班,高秀菊又學到不少東西,可以說獲益匪淺。

  其實,這些東西張靜過去也教過她,只是當時她沒有實際做過,張靜前腳說了,她後腳也就沒記住。

  這一次,她自己動腦子親自操做了,有了直觀印象,張靜再說,她就知道自己哪裡不足了。

  到她現在這個水平,一般人已經無法看出她的不足來了,她也無法從工人們和自己下屬那裡獲得增益。只有張靜這樣的高手,才能看出她的不足來。

  能找到自己管理上的毛病,這對她來說,簡直太難得了。她一路興奮著回到家裡,把包裡的文件往外拿,這才記起來,劉萬程佈置的材料還得用電腦編輯。這下飯也顧不得做了,趕緊開電腦,編輯文件。

  劉萬程晚上過來的時候,開了門,就看見自己媳婦在書房裡,坐在電腦跟前聚精會神,噼裡叭啦地打字,連看他一眼都不看。他就被媳婦這認真工作的樣子給吸引了,這樣子太迷人了。

  高秀菊給他做了半年助理,他都沒發現她這麼用功過。而且,媳婦是全盲打,比他打字水平不知高明多少倍。

  「你打字這麼溜啊?」他就傻乎乎問一句。

  高秀菊就回他一句:「學打字的時候,我看鍵盤張靜會拿小棍打我手的!」

  張靜的打字是他教的,想不到人家徒弟都可以甩他幾條街了。他就湊過去看她打什麼。

  電腦桌上放著高秀菊手寫的文件。媳婦的字他早就見過了,沒有多少自己的特色,但卻十分工整。

  剛看了第一頁,他就被媳婦的文案給吸引了,忍不住就順手拿起來,翻了第二頁過來看。

  高秀菊一低頭,桌上的手寫文案沒有了,這才發現讓劉萬程拿去了,順手就搶回來說:「別搗亂,我今晚要弄不完了。」

  劉萬程說:「弄不完就明天弄嘛,我又沒說急著要。」

  高秀菊把手寫稿放好,邊打字邊說:「你不急我急,學校沒水沒電的,幹活都背勁,咋過啊?再說,這稿子打出來,明天要拿給張靜看的。她承認我是她徒弟了,這麼點東西我一晚上都弄不完,明天怎麼和她交代啊?」

  劉萬程就問她:「你怎麼那麼願意給那熊娘們兒當徒弟啊?」

  高秀菊就不高興說:「你說話嘴裡乾淨點!沒有張靜,你的公司做這麼大,能運行這麼順暢啊?人家給你做了多少事,你心裡沒數啊?我就是佩服她,她承認我是她徒弟,就說明我進步啦,跟你說你也不懂。」

  劉萬程就點點頭,啥也不說了。

  高秀菊倒開始說了:「你沒事幹給我做點飯成嗎?我還沒吃飯呢,餓壞了!」

  得,媳婦讓張靜給培養成工作狂了。他搖搖頭,給她做飯去。開開冰箱,裡面沒一樣像樣的東西。他就再搖搖頭,乾脆打電話叫媳婦愛吃的外賣得了。

  忙到十點,高秀菊的文案第一版算是完成了,然後才開始吃飯。剛才是邊幹劉萬程邊喂她,沒吃飽,這會兒是正式吃。

  媳婦吃飯,劉萬程就給她檢查文案,修改錯別字。

  媳婦吃飽了,重新在電腦跟前坐下,劉萬程就提自己的看法,高秀菊就再修改。慢慢地,劉萬程也融入裡面去,兩個人就一起商量著,一直弄到半夜。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3 04:25
197.領導有想法

  第二天,高秀菊把整理好的文案交給張靜看,張靜就看出裡面劉萬程的痕跡了。

  劉萬程這人鬼,許多能好好表達的東西,他非要轉個彎不可。高秀菊直,兩個人風格不一樣,是無法瞞過張靜的眼睛的。

  這就說明,劉萬程昨晚上是在高秀菊那裡過的。

  但她也不說破,只是吩咐再繼續搞下一個,兩部分加起來才能組成劉萬程要的材料。

  一個星期以後,劉萬程利用和李副主任在一起打牌的工夫,把材料偷偷交給了他。

  李副主任既然真心想幫劉萬程,就抽個趙副書記不忙的機會,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對趙副書記說:「最近,我又去了一下萬程工貿。那個倒賣國家設備的問題確實存在。可是書記您壓著他接受了一千工人,倒是可以功過相抵。我怕劉萬程不能正確理解您的思想,不放心,所以才又去一趟。我覺得,有些問題還是向您匯報一下比較好。」

  趙副書記就在辦公桌後面抬起頭來,看著李副主任,疑惑地「嗯」了一聲。

  李副主任就解釋說:「是這樣,萬程工貿是私營,前段時間才進行了擴容,我怕他們資金方面出困難,沒法養活那一千工人,再因此激化矛盾,弄出不好的事情來。這畢竟是書記您曾經關心的事情,我不放心,才過去看看。」

  趙副書記問:「你去看了,情況怎麼樣?」

  李副主任就笑一下說:「他們資金方面的確很緊張,上月是從其他公司拆解的資金,給那些工人發的工資。從這一點上看,劉萬程還是不敢對書記您的指示當耳旁風的。」

  趙副書記就又「嗯」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過一會兒,李副主任就又說:「但他這樣拆東牆補西牆的也不是辦法。這個劉萬程還是真有點本事,他硬是自己想出一個讓工人自救的辦法。我過去的時候,他告訴我,從下個月開始,他就不用往裡面賠錢給工人發工資了,工人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他這句話我就有些留意了。書記您不是也為市裡那麼多的下崗工人的生計操心嗎?我就想,如果劉萬程這個辦法可行的話,咱們市裡這麼多企業,這麼多下崗工人,是不是也可以倣傚一下呢?我就去參觀了他搞的那個自救基地。」

  聽李副主任說到這裡,趙副書記就開始留意了,看著李副主任問:「自救基地?」

  李副主任回答說:「是啊,他把從江山機器廠那裡接收過來的一千工人,根據他們的特長組織起來,搞了十幾個手工產品代工小組。這些工人每月給別人代工,就把自己的工資給掙出來了。有些心靈手巧的工人,每月能掙一千多塊,比咱們好多機關幹部的工資都高!」

  趙副書記這回吃驚了,問李副主任:「還有這種情況?」

  李副主任說:「是啊,當初我也不信,就讓他帶著我去看。我還單獨詢問了工人,他們幹一個活掙多少錢,一天可以幹多少?我就站在幹活的工人跟前,給他掐錶計算,看他幹好一個活到底需要多長時間。這樣,就大體可以估算出他一個月的收入了。結果情況跟劉萬程說的差不多,真有不少手快的工人,完全能夠掙到一月一千多!據劉萬程說,這些小商品代加工的活還真不少,甚至南方有些地方,就是靠這個富裕起來的。當時我就想,書記您為安置下崗工人日夜操勞,如果各單位都能像劉萬程這樣,把那些下崗工人組織起來生產自救,不就可以解決大問題了嗎?所以,我就讓劉萬程整理了一份經驗材料,給您捎過來了。」

  李副主任說著,就把一份材料從帶著的皮包裡拿出來,放到趙副書記桌子上說:「書記,您要不要看看?」

  趙副書記點頭說:「當然要看。如果劉萬程能有辦法解決這個大問題,我就建議市委,讓他參選明年的人大代表!」

  李副主任走後,趙副書記就拿過他留下的那份材料來看。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份當月下崗工人生產自救預估工資表,裡面的確有些工人已經拿到了一千多塊,就是少的,也可以拿到六百多。

  別說讓下崗工人拿到這個收入,就是拿到這個收入的一半,市委市府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讓這些人老實呆著,省得一天到晚如臨大敵!稍不小心,都能給你鬧到省裡,讓市委市府的臉都沒處擱!

  僅這一份工資預估表,就吸引了趙副書記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要把材料看下去。他得弄明白這表格是怎麼弄出來的,依據是什麼?

  這就是劉萬程鬼的地方。沒頭沒尾的東西,但可以一下就擊中趙副書記的要害,引起他最大的興趣。

  這個表格,張靜想不起來,高秀菊也想不到,也只有劉萬程才會這麼不按規矩出牌。所以,張靜一看到這個表格,就會知道劉萬程那晚是在高秀菊那裡住下的。

  高秀菊的文案,繼承了張靜的風格,條理清晰且言簡意賅。為什麼要工人生產自救?工人們幹的手工活都從哪裡來?怎樣劃分工人去幹不同的手工活?怎樣計算單個工人的計件工資,包括如何管理人員,如何保證幹活質量,如何計件?只用了三千字就說了個明明白白。

  材料後面,則是第二部分,用圖像配合文字的方式,從多方面直觀形象地說明了這種生產方式的形式、好處,還有工人們的意見,詳細而生動。趙副書記一口氣看到底,竟然看的津津有味,絲毫沒有感覺到厭煩。

  他不但瞭解了萬程工貿的下崗工人自救模式,心裡同時也感嘆,劉萬程的確是個人才。這樣一份報告,整個市委秘書辦,恐怕沒有人可以弄出來。

  趙副書記這麼想,就有些冤枉秘書辦了。公司做文案,和市委秘書辦做文章,完全不是一回事,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

  趙副書記就沒有考慮,人家萬程工貿是私人公司,不用考慮政策性的,抽象的東西,更不用考慮政治方向,領導意圖。人家只考慮能不能吸引閱讀者的目光,當然弄出來的東西就精彩一些。

  而秘書辦那些筆桿子,則是要把吸引讀者放到後面,首先要考慮政治風向,理論術語是否準確,當然弄出來的東西就只能是語言準確,政治正確,文字嚴謹,當然讓趙副書記讀來詰屈聱牙,枯澀無味了。

  看完材料,趙副書記沒有猶豫多久,就做出了去實地看一下的決定。他打電話給秘書辦,讓他們安排行程,並囑咐,不要通知萬程工貿一方。他也怕劉萬程有其他目的,萬一他說的情況不屬實,自己被他騙了,可就出笑話了。

  那個李副主任,趙副書記還是比較瞭解的,屬於無利不起早的一種人。他好好的這麼為劉萬程賣力氣,這裡面沒有什麼貓膩,就奇了怪了。

  如果他去看的這個什麼自救基地與材料上說的不符,這一次他就得連李副主任一起教訓一下。

  這個李副主任,依仗過去給他做過專職秘書,多次打著他的旗號,左右他的決定,他不是沒有察覺。

  時代發展到現在,幹部保持一塵不染,當然是奢望。但完全放棄原則,只為了個人利益來做幹部,這還是他不能接受的。

  李副主任是他的人不假,但也不能過份。

  至於那個劉萬程,想著通過巴結李副主任,就能從他這裡拿到什麼好處,那就想錯了。

  同時,他也做了另一手準備,就是希望李副主任心裡還有原則,劉萬程搞的這個自救基地,確實有獨到的地方。

  那麼,視察之後,他就要溝通相關方面的幹部,建議他們組織相關企業,去那個基地參觀,向萬程工貿學習,做到切實為職工服務,切實解決下崗職工的生計問題。你哪怕企業不行了,不能發展了,那你還是不是D的幹部,還要不要關心老百姓的疾苦?

  這些下崗職工,他們絕大多數,家裡沒有財產,也沒有土地。他們就是像過去說的那樣,是完完全全的無產階級。我們搞了幾十年,奮鬥了幾十年,為的是什麼,我們從哪裡來?如果我們奮鬥這許多年,最終讓培育、養大我們的這個階級,這些工人連飯都吃不上,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

  李副主任做了多年趙副書記的跟班,對趙副書記的工作習慣,還是非常瞭解的。把那份材料交給趙副書記之後不久,就偷偷打電話給劉萬程,要他時刻注意,領導有可能搞突然襲擊。

  「準備不能過於明顯,領導經驗豐富。」他對劉萬程說,「你準備的太假,太明顯,領導反而不相信,這就適得其反了。」

  接完電話,劉萬程就去找張靜了,讓她這幾天先不要回公司總部,就在學校裡呆著,隨時準備上級過來視察。

  「不要做過於明顯的準備,要做的自然,再自然一些。」他對張靜說。

  張靜自然明白劉萬程的意思,那就是不讓工人們知道有領導來唄。

  「然後呢?」劉萬程問張靜。他還是不放心,這可關係到他日後的商業帝國能不能崛起的問題。

  張靜想想就說:「我給秀菊的管理團隊開個會,讓他們儘量不動聲色地把咱們的一些理念灌輸給大家,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3 04:31
198.書記來視察

  趙副書記只帶了秘書和市委兩個工作人員,去了劉萬程的所謂自救基地。

  臨出發的時候,他才讓秘書辦打電話通知劉萬程。

  劉萬程這幾天就等著他,哪裡都不敢去。接了電話,不敢怠慢,慌忙帶著自己的高層,驅車前往子弟中學去迎接。

  吳曉波兩口子,徐潔,甚至連高強都給叫了過來。

  高強當然是一頭霧水。從閨女那裡,他知道劉萬程想了個主意,讓那些下崗工人幹手工活自救。但他也明白,這個主意不見得是長久之計,哪有那麼多手工活好幹?就算你有活幹,手工活如果真掙錢,為啥別的廠家不肯幹?關鍵還是管理和營銷費用。把這些費用加進去,再給工人開到每月八百的工資,加上保險,能掙錢可就真出鬼了!

  可是,高秀菊就不告訴他劉萬程為什麼這麼幹,就硬說掙錢,他也沒話說。這一攤子是他閨女管著啊。可他哪裡知道,這女生外向,此刻,閨女早就成了劉萬程的人,不和他說實話了。

  趙副書記一行只坐了一輛商務車過來。他們到達學校門口的時候,劉萬程已經帶著他的七梁八柱在那裡恭候多時了。

  商務車裡兩個市委工作人員先下來,然後就是秘書從副駕駛座上下來,過去給趙副書記開門。劉萬程慌忙緊走兩步,來到商務車跟前,待趙副書記下了車,忙不迭伸出手來和他握手,臉上帶著微笑,嘴裡說:「歡迎趙副書記光臨指導!」

  趙副書記和他的手輕輕一握就鬆開了說:「聽說你這個自救基地搞的不錯,我過來看看。」

  然後就走過去,和所有萬程工貿的高層握手。看到高強,不免多聊兩句,他認識高強。和大家見過面,就帶頭往學校裡面去。

  劉萬程跟在他一側,就試探著問:「書記您一路辛苦,要不,咱們先到辦公室裡休息一下,順便也讓我們跟您簡單介紹一下情況?」

  趙副書記就住下腳步,回頭看他一眼說:「不必了,我還是直接去現場看看。」就問劉萬程,「你這個大總經理,不至於對這種小作坊也瞭如指掌吧?」

  劉萬程就笑說:「這個自救的辦法,其實是工人們自己想出來的,我不過就是讓大家幹幹試試,沒想到效果還不錯。我們張靜副總經理是專門負責這個項目的。要不我就把她叫來,專門給您做個介紹?」

  趙副書記就點頭說:「好啊。」

  劉萬程就擺手讓張靜過來。

  張靜果然見過世面,見了趙副書記一點也不緊張,落落大方過來,伸出手去,主動和趙副書記握手說:「歡迎趙副書記前來指導工作。我叫張靜,萬程工貿副總經理。」

  趙副書記就打量張靜一眼。這女子身材苗條,臉色白淨,戴一副白金絲眼睛,顯得格外知性,秀氣裡透著幹練,也就有三十出頭的樣子。

  張靜只是保養的好,她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了。

  趙副書記握張靜手的時間就長了一些。握住不放的同時,嘴裡說:「江山機器廠年輕一代,你是名人,我早有耳聞啊。放著大城裡年薪百萬的高級白領不做,回來為建設家鄉做貢獻!」就問她,「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張靜在趙副書記說話的工夫,已經將自己的手緩緩地,自然地從趙副書記的手裡抽了出來,且面不改色心不跳,臉上依舊帶著矜持的微笑。

  劉萬程換張靜過來打頭陣,考慮的還是對的。這要是換做高秀菊,恐怕早就亂套了。

  聽趙副書記詢問,張靜就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回答說:「有句俗話,叫故土難離。在外面久了,還是覺得家鄉好。我在江山機器廠的時候,就是跟著我們總經理的。我們在一起工作,就是希望能為家鄉做點貢獻。至於薪水,那倒是次要的。」

  趙副書記就誇讚說:「女中豪傑呀!可惜,咱們的國企,就是留不住你們劉總和你這種人才呀!」說著就往前走去。

  劉萬程和張靜就一左一右陪著趙副書記,市委的秘書和工作人員,都跟在他們身後。再後面,則是萬程工貿的高管們。

  學校的運動場周圍,是一排排的平房,那些工人們,就在這些平房裡做手工活。

  張靜就半舉一下手臂,對著最右首的一排平房,對趙副書記說:「咱們先從這面開始吧?」

  趙副書記點點頭,就跟著張靜往那排房子那裡走,其他人也一起跟著。

  張靜邊走邊給趙副書記介紹:「這排房子有三個教室,我們組成了三個小組,專門製作柳編籃子和其他柳編製品。這是市外貿公司支援給我們的產品,是國外定製的。外貿公司為了支援我們,不對我們收取任何差價。另外,我們又聯繫了市裡幾家商場,他們也在幫我們代銷,這樣我們就可以多做一些。我們有一百二十四個工人在做編織活,加上專門到鄉下收購原材料的,總共可以養活我們一百三十個人。工資根據個人工作效率又各有不同。最多可以達到一千二百元左右,最低可以掙到六七百元。掙不到八百元,我們劉總就讓公司給補齊到八百,損失從公司其他單位盈利當中支援。我們劉總說,這些人為國企做了大半輩子貢獻,年紀大了,不能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寒心。」

  趙副書記就站住了,看著劉萬程問:「這話果真是你說的嗎?」

  劉萬程就笑一下說:「趙副書記,我也是從國企中出來的。我深深地知道,他們不容易呀。在我看來,他們下崗失去工作,不是他們的錯,是大勢所趨,迫不得已。可是,不能讓他們因此就抱怨社會,抱怨國家不管他們,更不能讓他們寒心呀!我能盡多大的力,就盡多大的力吧。」

  趙副書記就點點頭說:「你能這麼理解,說明你覺悟不低。」接著就感慨說,「是啊,作為國家來講,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下崗職工的。可是,國家也有難處。做為你這樣先富起來的企業家、商人,就應該考慮是誰讓你們富起來的?沒有國家的好政策支持,你們能夠富起來嗎?」

  劉萬程就點頭稱是說:「全靠政府支持,我們才有今天啊。」

  趙副書記說:「就是嘛。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們率先富起來的,就應該感謝國家的好政策,更應該站出來,為國家分憂嘛!」

  劉萬程說:「趙書記您說的對,是我思想覺悟不夠高,沒有想到這一點。經過您上次提醒,我才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您給我這一千個下崗工人,我是很感激您的,是您幫助我徹底提高了思想覺悟。雖然,我們公司還存在很多困難,但我們一定會克服困難,遵照您的教導,把這些工人的生活照顧好,把您的指示落到實處,請領導放心。」

  張靜在趙副書記另一邊,差點讓劉萬程給說吐了,強自忍耐著,保持著自己嚴肅認真的面容。

  一行人說著話,很快就來到第一間教室裡。

  教室裡,有二十來個工人,有男有女,各自佔據了一張課桌。課桌上放著柳條、剪刀、膠水、裁紙刀一類的工具。大家正聚精會神地用柳條編織著自己手裡的工藝品。

  張靜率先進屋,在門口那裡拍了拍巴掌,喊著說:「大家停一停手裡的活。市委市政府一直都沒有忘記咱們,對咱們下崗職工,一向都是愛護和關心的。市委趙副書記,代表市領導來看望大家了,大家歡迎!」

  張靜說罷就率先鼓起掌來,然後閃身讓開門口,讓趙副書記他們進來。

  屋裡幹活的工人們顯然並不知道今天有領導過來,愣怔一會兒,才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來。

  趙副書記見多識廣,看這陣勢,就知道自己這次突襲成功了。他走進來,只是跟大家揮揮手,也不像其他領導一樣,發表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只是淡淡說道:「大家繼續工作,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大家坐下吧,繼續工作。」

  終於,大家陸續坐下來,繼續手裡的工作。

  他就在屋裡來回走著看,然後回頭對張靜說:「這個工作也不輕鬆,得給大家一定的休息時間。」

  張靜就回答說:「我們和學生上課一樣,每四十五分鐘打一遍下課鈴,讓大家到室外去休息十分鐘。上午兩節課中間有半個小時的長休息,管理人員會帶領大家做課間操。」

  趙副書記就笑一下說:「你們想的挺周到。」

  這時候,他走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工面前,躬下身子來看她編織。

  那女工手指飛快移動,一根根柳條不斷被她編進桌上的框架裡去。很快趙副書記就看出來,她編的是一個果籃。

  趙副書記就問她:「你這編的是果籃吧?編這一個得多長時間啊?」

  那女工邊干邊回答他說:「一個半小時吧。」

  趙副書記就問:「這一天能編幾個?」

  那女工回答說:「緊緊手,一天能編五個。」

  趙副書記再問:「一個能掙多少錢?」

  女工答:「一個八塊。」

  趙副書記就說:「哦,這一月就能掙一千多塊,也不少了。」

  女工說:「掙不了那麼多。編多了手就不聽使喚了,有時候累了一天就少編倆,有時候還要休息。我一月掙夠八百塊,剩下的就看心情了。心情好就多做幾個,有時候家裡事兒多,就休息了。」

  趙副書記就問:「為什麼非要掙到八百塊呢,是公司裡有硬性指標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3 04:35
199.一語成讖

  那女工回答趙副書記說:「公司沒有指標。可是我做不夠八百塊,公司就得賠錢給我支付工資。我們這些人,舅舅不疼姥姥不愛,劉總經理為了我們,白給我們找活讓我們幹,我們幹的活他一分錢不要,都給我們,對得起我們了。做人總得講良心,幹不夠八百塊,對不住人家。」

  趙副書記就點點頭,站直了身體說:「多好的工人啊,做為父母官,我們得對得住他們,這心裡才不會有愧疚!可是,我們對得住他們嗎?對不住!大家今天回去,包括我,都應該深深反思!」

  他這是對跟來的屬下說的。

  接著他就問張靜:「像她這樣能做夠八百塊的,多不多?」

  張靜就苦笑說:「多,大部分都能做夠。好多一天的任務完不成,轟都轟不走。我們劉總反覆強調,不許工人加班,就是怕他們太辛苦。我們也一再強調,公司有能力支付他們的工資,可是,他們就是不走。有時候,晚上還要過來,自己帶著蠟燭照明,非幹夠了不可!」

  趙副書記就皺眉問:「帶蠟燭照明?這個很危險,失火怎麼辦?你們就是不想讓他們加班,也不能斷電呀?對了,這教室裡白天光線也不好,為什麼不開燈?節省費用也不能在這點電上算計吧?」

  張靜就苦笑,看一旁的劉萬程,劉萬程也苦笑。

  剛才那個女工又說話了:「書記呀,不是公司想省電,是這裡根本就沒有電,連水都沒有。我們喝的水,都是劉總僱車拉來的。」

  趙副書記就「嗯」了一聲,問劉萬程:「怎麼回事?」

  劉萬程只好說:「這地方是江山機器廠的,原來我們和他們講好了只借用三個月,這不到期了嗎?他們不續借,我又沒有合適的地方安置大家,他們就把水電給停了。」

  那女工就又接話說:「不光停了水電,還派流氓過來搗亂,往教室裡扔磚頭,玻璃都給砸了!」

  趙副書記就看向窗子上的玻璃,果然就有好多是新換的。他的臉色就黑下來,轉身出了教室。大家也急忙跟著呼呼隆隆都出來了。

  待大家都出了教室,那女工悄悄跑到門邊,看著劉萬程帶著趙副書記去辦公室了,這才長出一口氣,轉回身來跟大家說:「好啦,大家各自回自己管著的班級吧,一定得把大家看好,不要隨便亂說話!」

  大家都走了,真正的工人才從另一個班裡過來。原來,這些人是高秀菊那些管理人員假扮的。

  看工人們都進來了,剛才扮女工的那女的對大家說:「大家別誤會,不是高總不信你們,是這事兒太重要了,怕萬一大家回答領導問題的時候緊張,說錯了話,咱們好容易得到的這個工作地點就沒了。別說你們,就是高總也怕,不是換了總部張副總了嗎?這張副總還真是厲害,她就能算到領導要到咱們這個班來,還能算到領導會問我,真是神了!」

  總經理辦公室裡,趙副書記坐在沙發上,秘書陪著坐在一邊,其餘他的工作人員,劉萬程這一眾高管就都在周圍站著。

  趙副書記就看到高強了,衝他招招手說:「高老虎,勞動模範,你過來坐下。」

  高強就嘿嘿笑兩聲說:「領導您坐,我站著就行。」

  趙副書記說:「你當勞動模範的時候,我還是區高官,你不記得我,我可是記得你。那大嗓門,把大家說的熱血澎湃!來,過來坐下!」

  高強就過去,坐到趙副書記一側,和秘書對著。

  趙副書記就問:「怎麼樣,到民企裡來工作,有什麼感想?」

  高強說:「都一樣。只要對工人好,真心為他們著想,國企、民企對我來講,沒有區別。這劉總呢,在國企裡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在一起,是個好幹部,也可以說是我半個徒弟。他自己搞,我還真怕他搞歪了,不放心,所以就一直跟著他。」

  劉萬程在一邊心裡說,我不光是你半個徒弟,還是你半個兒呢,你不知道罷了。

  趙副書記就問又高強:「怎麼樣,對你們劉總搞的這個自救基地,有什麼看法?」

  高強說:「好是好,可一個月就往裡賠幾十萬,萬程不心疼,我心疼。耽誤我的分廠發展呀!」

  趙副書記就奇怪問:「不是說工人可以自己生產掙工資嗎,怎麼還賠這麼多呢?」

  高強說:「他定的工資太高啊,最低都比江山機器廠工人的最高工資高了,工人掙多了算自己的,掙少了他給出上,能不賠錢嘛!」

  趙副書記就問劉萬程:「為什麼非要定這麼高的工資,是要和劉彩城較勁是不是?」

  劉萬程就苦笑說:「哪兒啊?是市裡出台的平均工資基數是八百呀。我當初答應過大家,要最低按照這個數給大家發工資的。我也不知道市裡的平均工資這麼高啊!這個話說出去了,我才知道牛吹大了,我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現在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收不回來了。」

  趙副書記也笑了說:「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平時不讀書不看報,不關心咱們城市新聞的好處!不過,說話算數,還算條漢子,像高老虎的徒弟!」想一下又問,「你讓李副主任給我遞交那個材料,就是因為劉彩城要把你從這裡攆出去吧?」

  劉萬程就笑一下說:「領導英明!」

  趙副書記就罵一句:「少拍馬屁!」接著就說,「不過呢,我不是你們的直接領導,這種事情,你還需要找你們的直接領導,去和江山機器廠方面協商。另外,你這也是一種造假!」

  劉萬程心裡就是一哆嗦,心說他看出什麼來了?

  就聽趙副書記繼續說下去:「不過你這個造假,吃虧的是你自己,得到好處的是下崗職工,這個我就不追究了。」

  劉萬程這才松一口氣,原來趙副書記說的是自己給工人補足工資的事情。

  趙副書記是早上十點過來的,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又到幾個不同的手工活加工班級去轉了轉,問工人和管理人員幾個問題。看看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劉萬程就邀請趙副書記一行留下來吃飯,趙副書記卻堅持要走。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飯我不吃。」他對劉萬程說,「把這裡給我搞好,把這些下崗職工的生計解決好,生活照顧好,比請我吃飯管用的多,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萬程帶著幾個高層,把趙副書記一行送到學校門口,看著商務車沿著公路走遠,張靜就在劉萬程身後說:「這領導不怎麼色啊?而且還算正直,是真為下崗職工過來的。你情報有誤。」

  劉萬程轉過身來說:「真像你看到的這樣,咱們老百姓就有福了!」便帶著大家回辦公室。

  張靜還不算完,在他身邊嘟囔:「準備了好幾天,屁大會兒工夫就完了?白瞎我一番心血了!你還嚇的把高秀菊藏起來,領導又不是日本鬼子,至於嗎?」

  高強就在身後問:「萬程,你把我閨女藏哪兒去了,你藏她幹什麼?」

  劉萬程就暗暗叫苦,心說你個熊娘們兒哪壺不開你就提哪壺!只好跟高強解釋說:「我主要是聽說這位領導有點那個,我怕他見著秀菊捨不得走,日後再經常來,就不好了不是?」

  高強還是沒弄明白問:「領導哪個啊?他見了秀菊怎麼就捨不得走了,他認識秀菊?」

  吳曉波知道要壞事,就摻和進來打岔,問張靜:「張姐,你是怎麼算計到領導要去那個班的?」

  張靜說:「那還用算計嗎,那個班在最靠近學校進口的地方,到了那裡我往那邊讓他不就完了?」

  吳曉波說:「不是這個,張帆是咱公司裡最能白活的主兒,你還算計到領導就問張帆了?」

  張靜說:「那個倒沒有,不過是我把幾個能說的,都安排在領導提問幾率最大的位置上了,他問誰都一樣,我都事先教好怎麼回答了。他問張帆,那是趕巧了。」

  這回高強弄明白了說:「你們這是造假!我說你們要把我閨女藏起來呢,秀菊肯定不同意你們造假,所以你們就把她弄走了,對不對?」

  劉萬程趕緊說:「叔你猜的對。可是,咱們不造假,這學校保不住,這些工人不就沒地方掙錢了嘛!」

  高強就嘿嘿兩句說:「萬程啊,我又不是老迂腐,你用不著整天跟我撒謊。領導好色的,江山機器廠有的是!你讓張靜替秀菊,是愛護她,我謝謝你。可你費這麼大的心思,是為了讓這些工人有地方掙錢?你打死我我都不信!」就看一邊的徐潔問,「是不是徐董?」

  徐潔說:「叔你叫我什麼董啊,你這麼叫,叫得我渾身彆扭,你還是喊我名字吧。」

  高強說:「那不成,這是公共場合,咱們得有規矩不是嗎?」

  徐潔就不滿說:「那你為啥叫他萬程呢?分明就是拿我當外人,不如拿著他親!」

  高強就嘿嘿地笑了說:「好,算我錯了,以後我拿你當親閨女,萬程只能算女婿。」說罷就哈哈地笑了。

  張靜聽了就看劉萬程一眼,一個勁壞笑,嚇得劉萬程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幸虧徐潔補一句說:「不過,叔你猜對了,我也不相信他是純粹為了這些工人!」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3 04:40
200.策略得改

  趙副書記走了的當天下午,學校的電和供水就恢復了。

  劉彩城讓趙副書記在電話裡,狠狠地罵了一頓。

  淨搞這些小家子氣!人還是你的人,地方也是你的。在你手裡,工人飯都吃不上!到人家劉萬程手裡,能掙到社會平均工資,你還不嫌丟人是不是?還好意思去給人家斷水斷電!這樣子下去,你不嫌丟人,我嫌丟人!你怎麼好意思讓我替你說話?我怎麼有臉替你說話!你自己想辦法吧,我保不住你。

  劉彩城之所以要想盡一切辦法,從學校裡把劉萬程這個自救基地趕出去,就是怕他真給搞好了。可怕什麼就來什麼,劉萬程還真就把這幫工人給救活了。

  這個輿論,不要說到了趙副書記那裡,就是在江山機器廠的宿舍區,也夠他難堪的了。太丟人了!

  他下班都不敢從廠裡走著回去,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家門口了,怕見人啊。

  劉萬程這個辦法,他怎麼就想不到呢?當時能這樣,讓工人每月掙上三百塊錢,夠吃飯也成啊!

  劉彩城的腦袋,這下讓劉萬程給刺激的,直接壞了。你想到這個辦法你就能解決問題了?劉萬程派出多少人去搞調研,找這些小手工活?派出多少人去和人家聯繫、談判?加上高秀菊的管理團隊,組織運貨、送貨,這些費用,你怎麼就不算呢?

  算上這些,工人指望這個,還掙個屁錢啊?劉萬程就是為賴在那個學校裡不走,他賠得起,你劉彩城賠得起嗎?

  但現在擺在領導和群眾眼前的事實就是,同等條件下,工人跟著劉彩城要餓死,跟著劉萬程就發財!劉彩城就是想到劉萬程這是賠著錢在演戲,大的輿論環境之下,也沒有人願意聽他分辯了。

  他的江山機器廠私有化和董事長兼總經理的夢,眼看就要破碎了。他得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官職。

  眼前政企分開的大政治環境之下,想從廠礦企業調到機關單位,就是劉彩城也很困難。可是不調走,趙副書記那裡不替他說話,他就很有可能被就地免職。

  雖然他按年限,還屬於幹部終身制待遇,不當總經理了依舊是局級待遇,但那個不管用。

  將來老了,退了休,他還是要在江山機器廠的宿舍區裡住著,那還不讓工人給罵死?就是不退休,不當總經理下來了,也會有恨他的職工報復他。所以,像他這種幹部,只要不幹了,就沒有一個敢在廠宿舍區住的。

  他已經不打算做私有化的夢了。第一,他要設法調到機關單位去。第二,必須把家搬離廠宿舍區。他得為這兩個目標努力了。

  可想實現這兩個目標也不是那麼容易。這年頭,你沒有錢,誰也不肯搭理你。

  錢從哪兒來?還得從廠裡來呀。可精簡了一千人,廠裡效益也沒見好到哪兒去。

  這一千人,基本都是不幹活,不創造效益,他也不用給支付工資的。至於他們的保險,工人們當然不知道,江山機器廠已經三年沒按時繳納了。這一千人被轉到萬程工貿,養老、醫保關係也需要同時轉過去。欠著三年的保險,人家勞動局不給轉。沒有辦法,他才把這一千人的保險給補上。工人轉走,他反而賠進去將近二百萬,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到這個時候,劉彩城知道不下大本,是沒法從江山機器廠調走的,他就下了狠心,對江山機器廠做大手術了。

  不能給他創造效益的幹部,只有兩條路好走,要麼去幹工人,要麼就下崗。重要的,可以創造效益的部門,比如大件分廠,取消承包制度,改為直屬公司管理。公司設立經營處,專門負責銷售,財權全部收歸公司。所有的重要部門,不絕對服從於他,聽他指揮,不是親信,全部換掉,任用自己信得過的人。

  把所有盈利部門抓在自己手裡之後,他積累財富倒是快了,那些效益不好的部門,沒有了過去效益平均的好處,垮的就更快。

  就是效益好的部門,經營沒了自主權,創造的財富直接歸屬於公司,自己也再見不到利潤,就更沒有多少積極性了。

  到了這時候,劉彩城反而冷靜下來,想開了。他劉萬程能養活工人又怎麼樣?他那是私企,我這是國企,兩者本來就沒有可比性,我有什麼好丟人的?與其斂財活動上層想辦法調離,為什麼不想辦法保住這個位置,等待時機?反正一樣都是花錢!

  人只要到了可以使用精神勝利法的境界,基本就可以天下無敵了。經歷了短暫的慌亂和沒臉見人之後,劉彩城總經理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照樣天天溜躂著上下班,以顯示他的親民,照樣談笑風生,甚至照樣威風八面,實施他新想到的斂財改革。

  而江山機器廠改變的,就是又有許多人要勒緊褲腰帶,在肚子裡罵娘了。

  劉彩城在這一次和劉萬程的鬥法中,還總結出了一條經驗,就是他鬥不過劉萬程。每一次都是他主動出招,每一次都看著好像自己要贏。可是,每一次都被他神奇翻轉,他總有匪夷所思的招數,來化解他的出招,最後把他給逼入被動。

  所以,他決定,以後再不要盲目出招。以萬程工貿現在的規模,雖然資產還遠遠不及江山機器廠,可是,他們都是優良資產,盈利能力好。而他劉彩城的江山機器廠,攤子太大,且四處撒氣漏風,大部分虧損,自顧不暇。

  攤子是不能隨便縮小的。攤子越小,自己在上面的話語權也會越小,越不被重視。

  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唯一的上策,應該還是自保。優化組合資產,閒置資產寧可閒置,也要放在那裡充面子。

  對萬程工貿,則更應該採取守勢,守住自己的地盤,不讓它輕易攻破。

  劉萬程也是人,也一定會有犯錯誤的時候。當他真正犯錯誤,像他劉彩城這時候這樣,自顧不暇的時候,才可以出擊,一擊致命!所以,他必須沉住氣,靜靜地等待,等待劉萬程犯錯誤。

  在劉彩城對江山機器廠實行他所謂優化組合,集中資產管理權的時候,劉萬程那邊反而沉寂下來。

  趙副書記從學校走後的第二天,王局長就過來了。他沒有去學校,而是去了萬程工貿的公司總部,直接來找劉萬程。

  進他的辦公室,王局長關上門,坐下以後,第一句就說:「我讓趙副書記給罵了,說我官僚主義,不關心下面情況,連萬程工貿搞這麼大的動作都不知道!」接著就發牢騷,「我不知道?你劉萬程撅腚我都知道你要拉什麼屎!不就是個接收下崗工人嗎,不就是演戲嗎,糊弄誰呢?」

  劉萬程就趕緊起身給他泡茶,陪他在沙發上坐著,待他發洩完了才說:「怎麼叫演戲呀,我是確確實實解決了一千下崗職工的生計問題嘛!」

  王局長就衝他揮手說:「去去去,別給我扯犢子。你想讓我也跟著你學是不是?好,劉萬程我告訴你,我就按照趙副書記的指示,跟著你學!不過,我要是學虧損了,我賠進去多少,你得給我補回來多少!」

  劉萬程就嘿嘿地笑。

  王局長就唬起臉來看他:「還笑!」

  劉萬程就不笑了,過一會兒說:「那個學校可是地方不小。你如果可以借趙副書記這個春風,把那個地盤收回去,我保證,來年你一定肯跟我再合作一次,像那個在建的服裝城一樣。那時候,你從這個地方得到的利潤,足夠彌補十個你學我這個自救基地的損失了。」

  王局長就看著他問:「你就敢保證那個服裝商城能掙錢?」

  劉萬程說:「不是能掙錢,是能掙大錢!我給你出的招商引資的主意怎麼樣?你不是把大部分下崗職工的問題都解決了?放心吧局長大人,這個比那個招商引資還要掙錢!」

  王局長就說:「如果服裝商城投入運營以後能創造利潤,學校那塊地,我就同意你依樣畫葫蘆地去運作。」

  劉萬程說:「還是的呀,我要不演這個戲,你上哪兒找理由從劉彩城手裡把地要回來?這回,你可以打著趙副書記的旗號,名正言順地要地了吧?我這可是幫你,你還跑來埋怨我。」

  王局長就嘆口氣說:「我是心裡不服氣。明明是他不瞭解下面的情況,站在上面瞎指揮,弄的我這邊幹什麼都得看他臉色,什麼也幹不成,他還倒打一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劉萬程就勸他說:「認了吧局長大人,誰叫他官比你大呢?話說回來,你要是能做主,我也不至於費這麼大的事請神啊?」說到這裡就問,「這回大神都發話了,你還動不了劉彩城啊?再讓他在江山機器廠搞下去,那這廠子就真沒有救了!」

  王局長許久才說:「小劉啊,有些東西,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劉萬程就明白,劉彩城後面,恐怕不只是一個趙副書記那麼簡單。

  正想著呢,就聽王局長說:「趙副書記指示,讓我向你學習,解決幾個老大難廠子的下崗職工問題。我也不學了,我借職工培訓學校的幾間教室,把那些下崗工人弄來,都交給你!剩下的,你去辦吧,必須搞的和你的那個什麼基地一個樣子!要是趙副書記看了不滿意,我就拿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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