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回下崗時代 作者:肖邦亂彈琴 (連載中)

 
albert1225 2018-11-16 05:19: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3 103805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3 18:48
170.將信將疑

  總算哄的徐潔閉嘴,劉萬程這才把穿越前的事情,仔仔細細跟徐潔說一遍。

  他最後對徐潔說:「你零五年夏天突然離開我消失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可是,這兩天我突然聽人家說起你媽當初得的是乳腺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病有遺傳性的!

  你當年恐怕就是因為得了這個病,所以才要離開我,把最好的形象留給我以後,你就獨自走了。去了哪裡,我永遠都無法知道了!

  所以,我一想明白這個事情就給你打電話,確定你啥時候回來,然後就聯繫能聯繫到的,最好的醫生啊!我說你得了這病,是說你在那個世界,沒說你是現在。現在咱不剛查了嘛,你沒有事。

  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你五年以後沒有事啊,我這才著急,跟你腚後面嘟囔你,不就是為了讓你不要掉以輕心嗎?」

  徐潔聽完了,撓半天腦袋,一臉為難說:「萬程,我讓你說糊塗了。」

  劉萬程就再琢磨半天,然後問:「那你告訴我,你相信人會不會穿越回二十年以後?」

  徐潔就搖搖頭說:「不信。」

  劉萬程就洩氣說:「甭說你不信,我也不信。可事情就是恰恰發生了呀!要不你解釋一下,為什麼到你們家的那條小路,好多人在那裡住好久都能走錯了,我第一次走就走不錯,而且還是在黑夜裡?」

  徐潔撅著嘴,看著劉萬程,半天說:「不知道。」

  劉萬程說:「還是的呀。我要不是前世和你天天走,走了五年,我怎麼會那麼熟悉?」

  徐潔就看著他說:「可這事兒也太玄乎了,你不是現在的劉萬程,是從二十年以後穿越回來的劉萬程,這怎麼可能呢?」

  劉萬程說:「怎麼就不可能呢?那你再想想,我當初拿六十萬去炒股,一下子就變了近三百萬,我是股神還是能掐會算?要真那樣我炒股唄,那個來錢多快呀,幹嘛還要辛苦搞工廠,累得頭髮都白了?」

  徐潔就又撓撓頭說:「也是哈?還是炒股來的快。」

  劉萬程恨的差點就給她一巴掌:「你個傻丫頭!我要有那本事才行啊,我不沒那本事嗎?我那一次炒股,是因為我穿越回來之前機緣巧合,我記住了那支股票的漲跌時間,這才可以賺錢。以後的股票市場我都沒記住,就不能炒了,所以就做實業了,明白了嗎?」

  徐潔就繼續撓頭。這個劉萬程說的倒不是假話,他這輩子就炒了那一次股,從此確實沒再幹過。

  她就看著劉萬程問:「那,你說我五年以後得乳腺癌是真的了?」

  劉萬程就認真點點頭說:「我們那時候那麼好,我想不出離開這個原因,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你從我眼前消失。」

  徐潔就又哭開了:「我還只剩下五年的壽命啦!」

  劉萬程就只好再抱著哄:「不是啊丫頭。這個病只要發現的早就可以治好的。所以,我讓你天天自查,不定期到醫院檢查啊!只要剛有苗頭,咱們就去治療,就不會致命的。」

  徐潔就止住哭聲看著他問:「真的?」

  劉萬程說:「可不真的?在省立醫院李教授給你講這方面的知識,你沒聽見啊?還有啊,就是這個病跟個人心態也有關係。那時候咱們工資低的可憐,日子過的艱難,你又心情不好,倒有可能得這個病。可現在你過得舒心,也比原先胖多了,沒準兒本來就不會得病了。」

  徐潔就看著他問:「我原先很瘦嗎?」

  劉萬程承認說:「就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一樣,一直都沒有變過。」

  徐潔就又問:「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個劉萬程還真不好回答。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原來的媳婦是高秀菊,裡面的好多事情就不能說。

  可他不說,徐潔也很快就想到了,問他:「那時候你都和我好了,為什麼不和你老婆離婚?」

  劉萬程就不得不解釋了:「那時候窮啊,到兩千年,咱們才發四百來塊錢的工資。她下崗了,沒有工資。我和她離婚,她就生活不下去。當時你也說過,在無法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最好不要離婚的。」

  徐潔說:「胡說,我不信。你既然不能離婚,我就絕對不會和你好!」

  劉萬程直接服了,徐潔也讓他慣的蠻不講理了。

  他就有些氣急敗壞了喊著說:「丫頭,你現實一些!你現在閉上眼睛好好想想,在九五年,咱們不認識以前,你是個什麼狀態!在那個世界裡,我們是一直到今年夏天,才真正一起出去約會。不過,我們雖然在一起很親密,卻從來沒越過雷池一步。不是我不想,是那時候我窮光蛋一個,恐怕你跟著我受罪,不敢真正和你在一起!那時候我們因為窮,沒能力解決遇到的這些困難,心情都不好。」

  徐潔就閉上眼琢磨許久,卻忽然睜開眼來問:「你老婆是誰?」

  劉萬程就差點哭了。這小丫頭,已經完全變了,變的他都整不明白她了。

  劉萬程只好狡辯說:「這個重要嗎?你現在是我老婆!你是不是怕她將來和你爭奪財產啊?」

  徐潔就「嘁」一聲說:「我有什麼財產好讓她爭奪的?雖然公司股份大多都在我名下,可那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愛給誰給誰,我才不管。」

  劉萬程就誇獎說:「哎,這才是我的好老婆,不做金錢的奴隸!」

  可徐潔接著就說:「我就是想知道她是誰!」

  劉萬程這時候可不想讓她知道高秀菊,就繼續哄著說:「這個不重要了丫頭,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防止你鬧病!知道嗎丫頭?我那時候突然失去了你,差點就不能活了。現在如果我不能保住你,我肯定活不下去!咱們是夫妻了,我不能沒有你啊。」

  這句話倒把徐潔感動了,她終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體上來了,說:「我其實也擔心走我媽的路,乳腺癌遺傳我也知道,所以我平時也是很注意的。為閨女的時候,我裡面有小腫塊,大姨媽來的時候會很疼,那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又不好意思去醫院檢查。可咱們結婚以後,早就沒有了,也不疼了,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劉萬程就忍不住隔著衣服給她揉著說:「你原先好像不發育一樣,那時候三十了都是平胸。可是,你現在胖了,跟倆小白兔一樣了,估計是不會再有那個危險了。不過,咱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李教授讓咱們一年查一次,我覺得不保險,咱們最好就是一月查一次!」

  徐潔就笑:「那就不要幹別的了,我天天在醫院裡呆著吧!我自己身上的肉我自己有數,有不一樣的地方我會發現的。」

  徐潔心細,這個劉萬程倒是相信。但也不能大意,除了她自己,他也得時刻幫她檢查,有空就得逼著她去醫院查!只要過了零五年這個坎兒,沒準兒就不會再有事了。

  最後,他叮囑徐潔說:「關於我穿越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出去說,連你姐都不能說。要不然,我就變稀有動物了,非給人家拿去做了實驗不可!」

  徐潔就樂:「這事兒我都不信,去和別人說,別人還不拿我當瘋子啊?」接著就問,「你說我爸早沒了,是哪一年沒的?」

  劉萬程說:「你不不信嗎,還問這個幹啥?」

  徐潔說:「半信半疑。關鍵就是你說的有些東西太真了。」

  劉萬程就說:「你爸應該是在零三年秋天沒的。對了,我記得那天快放國慶假了,你突然不上班了,你們車間老趙說你爸沒了。晚上睡覺還好好的,第二天起來人都涼了。」

  徐潔就點頭說:「我記住了,到零三年快國慶那幾天,我們就守著我爸一刻不離,要不是那麼回事兒,就證明你是撒謊!」

  劉萬程說:「你爸這一世可是戒酒了,而且是我的功勞。說不定他戒酒了就長壽了呢?」

  徐潔就看著他:「劉萬程,你現在說實話和撒謊基本一模一樣,我根本分辯不出你說的到底有沒有實話。今天從省城機場你出現開始,我們見面,到現在為止,我基本都和在做夢差不多。」

  劉萬程就嘆口氣說:「別的你愛信不信吧,就是自檢這個事情你只要當正事兒辦就成。」

  徐潔說:「那你告訴我,你原來老婆是誰,為什麼你們過不到一塊兒去的?」

  劉萬程就酸酸地說:「你都整天說我沒實話,淨和你撒謊了,我憑什麼告訴你?我就是告訴你,隨便編個人,隨便編個故事,你信嗎?」

  徐潔也笑了:「可不是,你隨便編個張三李四的,就硬指著人家說是你老婆,我也沒什麼辦法,這事兒沒法對質啊?」

  劉萬程就得意點頭:「算你聰明!」接著就趴到她耳朵上說:「李教授說了,經常在一起愛一愛,對這個也有預防作用的。咱們還是上床開始去吧?」

  徐潔罵:「去!我怎麼沒聽見人家那麼說?又是你瞎編的!唉呀,我還沒洗澡呢,幹什麼你?你也沒洗!」

  劉萬程就笑:「咱倆一塊洗,順便溫習一下自檢程序。」

  徐潔沒有反對,兩個人一起去浴室,路上劉萬程繼續嘮叨:「哎你說,咱們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準備要個孩子,對預防這病也管用啊?」

  徐潔說:「別胡說八道,我媽生我們倆也沒躲開。再說讓你戒菸戒酒,你戒了嗎?愛咋地咋地吧,不去操心了。今天快讓你把我嚇死了!」

  劉萬程製造的這個緊張氣氛,到現在才算徹底過去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4 06:06
171.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假期過後不久,王局長就履行答應劉萬程的約定,借來江山機器廠開會的機會,詢問劉彩城數控機加分廠的事情。

  劉萬程從數控機加分廠出事開始,就讓王浩做充分準備,掌握證據。要不然任憑著劉彩城胡說八道,還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節前他和王局長溝通之後,節後就讓高秀菊整理報告,制定應對方案。

  高秀菊還真沒白跟著張靜學習,自己帶著調研部的幾個人就把事情辦好了。還和數控機加分廠的經理王浩一起,搞了一個精確的方案。

  劉萬程審查了高秀菊的報告和方案,這才知道,別看自己媳婦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肚子裡卻是真有本事了,不能不讓他刮目相看。

  在江山機器廠辦公大樓五樓的會議室裡,劉彩城組織了相關分廠、處室二十幾個幹部,再加上廠部直屬辦公室人員,兩個副總,向王局長匯報改制情況,以及公司改制後的生產、銷售狀況。

  當然了,改制是新生事物嘛,就一定會有困難,有問題,有原因。但也一定會有克服困難的決心和決策。總之,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在上級和王局長正確領導之下,在總經理兼董事長劉彩城帶領下,在全體幹部職工共同努力下,艱苦奮鬥,克服種種困難,終於向前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績。

  目前,公司雖然困難重重,但在上級的正確領導和關懷之下,相信一定會克服困難,走出困境,迎來輝煌!

  這些套路話,王局長早就聽夠了,也懶得聽下去。

  「我要的是實際數據,是公司的盈虧損益,你們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

  在他的一再追問之下,公司相關部門商議半天,最後給他一個答案:還沒有到財會審計期限,數據還在統計之中。

  王局長臉就黑了:「你們難道連個財會預估都做不出來嗎?」

  不是做不出來,是數據過於難看,還在修改之中。

  王局長直接就不問了,問也是白問,瞎耽誤工夫。他轉了話題,詢問萬程工貿與江山機器廠合資的那個數控機加分廠產品出入廠困難,以及鑄件被盜的事情。這是他答應劉萬程,要幫他解決的問題。

  這個,劉彩城當然是一推六二五,什麼都不知道了。

  「還有這種事情?」他表示非常驚訝,「這怎麼可能呢?我們是合資辦廠,工廠盈利對我們也有好處嘛!」

  但他也不說萬程工貿反應的問題不確實,只答應盡快組織相關部門,對反應的問題進行調查,發現違法亂紀的情況,一定從嚴查處,絕不手軟,給萬程工貿一個滿意地答覆和交代。

  這一調查,恐怕就拖到猴年馬月去了。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不了了之。

  劉萬程太瞭解他們了,他要連這個都防不了他們,那就直接別和他們打交道了。他沒法參加江山機器廠的會議,可他也有辦法,直接把高秀菊搞得那個報告,早早交給王局長了。

  王局長心裡也明白劉彩城這個所謂調查的含義,乾脆就把劉萬程交給他的報告拿出來了。

  他冷笑笑說:「調查,我看就不必了吧?這是萬程工貿關於數控機加分廠財產損失的報告。你們門口的值班警衛怎麼攔人家的運輸車,攔阻了幾次,理由,包括對話錄音,人家都有記錄,還包括和你們相關幹部的對話協商記錄。失竊報案,當地派出所處理記錄,損失具體情況,都在這裡了,你們要不要看一看?」

  說完就把那個報告放到桌子上了,繼續說:「我不是要偏向誰,或者非要在你們之間分出個對錯來。我就是想就事論事,說這個辦事效率。你們當中有誰可以給我拿出一份這樣詳實的報告來,讓我一看就明白?全是空洞的廢話!」

  會議室裡就安靜下來。

  王局長就繼續說:「其實,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萬程工貿一方也早就拿出解決方案來了嘛,允許他們在自己一側另開一個大門,再壘一道圍牆,把兩個廠區隔開就是了嘛。」

  這個方案劉彩城當然知道了,可這樣一來,劉萬程就真把二分廠給劃過去,成了獨立單位了。

  劉萬程把一個鑄造分廠給弄活了,這已經讓他臉上掛不住了。

  鑄造分廠還可以狡辯說是碰巧劉萬程走對了,是偶然事件。可眼看就要倒了的二分廠再讓他弄活了,這怎麼解釋,還算偶然事件?何況現在從苗頭上看,他已經把二分廠給弄活了。這個,到了上邊就不好解釋了。萬一讓哪個大領導發現了這個事實,他劉彩城就是本事通天,大領導一句話他也就完了。

  所以,他得想盡辦法把劉萬程搞的這個分長給攪和黃了,讓他在這裡搞不成,最後不得不搬家。

  你只要搬家走了,你就不是原來的二分廠,就沒法讓領導們想起來搞對比。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嘛!你發財我管不著,可你幹嗎非要和我過不去,來我的地盤上臭我啊?

  所以,壘圍牆這個辦法,劉彩城是絕對不能同意的。那樣二分廠就變了獨立王國,他沒法進去攪和了。

  聽王局長這樣說,劉彩城就不得不說話了:「王局長這個辦法還是很好的,也體現了領導對民企的關心,值得我們學習。可是,二分廠和其他分廠,過去都在一個地方,都屬於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這邊界區分本來就很模糊,好多地方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實在是不好區分。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呢,組織和二分廠相鄰的一分廠、三分廠還有四分廠,組成一個邊界劃分班子。同時也請萬程工貿那邊,也組織一個同樣的班子,大家坐到一起商談一下,再進行實地考察,最終把邊界區分開來,然後咱們就動工修建圍牆,給他們另開廠門。王局長您看,這樣可以吧?」

  壘個圍牆都能搞這麼複雜,怪不得江山機器廠好不了呢!

  王局長就笑笑說:「我怎麼聽著這不是壘圍牆,倒像是兩個國家劃分領土呢?」

  劉彩城也跟著笑笑:「咱們是國企,他們是私企。這國家的土地和財產,萬一區劃不清,被他們多佔了,這個責任我們可擔當不起呀!」

  王局長就擺下手說:「不用那麼麻煩,咱們現在就去現場,我現場給你們劃分地界,出了問題,責任由我來負!」

  王局長要親自出頭,幫著劃分地界,劉彩城心裡就明白,這是劉萬程事先暗中使上勁了。

  不過,他說的那些情況,也確實存在著,你想那麼快就把地界搞清楚,也不是那麼簡單。

  他卻不知道,劉萬程已經為這件事情做了精心策劃。和國企打交道,他打不起啊。

  那邊王局長帶著大家從辦公大樓出來,這邊劉萬程就吩咐高秀菊:「你帶劃線隊跟著王局長,按你和王浩搞的那個方案開始幹!咱們必須在明天天亮之前,把這道圍牆壘起來!」

  一天的功夫,就要把將近十里地的圍牆壘起來?這工程也太大了。可劉萬程知道,不這麼幹,就會給劉彩城留出破壞的時間。劉彩城想什麼,他心裡很明白。

  他就是要讓上面的領導們看看。說江山機器廠的工人不行,素質不高,可為什麼到他手裡,就會是另一種樣子?他就是不想將數控機加分廠搬走,就是要有對比,要傷害劉彩城,這對他將來施行他的計畫,是有很大幫助的。

  他告訴高秀菊:「在邊界劃分上,要完全聽王局長的,不要和對方爭執,凡是有爭議的地界一概不要了,只要可以劃線,咱們就達到目的了。」

  高秀菊就有些為難:「這樣我們會損失很大的,我可不敢做主。要不還是你出面吧?」

  劉萬程就不高興了,訓她說:「你是我的助理,這麼點小事都要我出面,我要你幹什麼?」

  高秀菊不言語了,可還是墨跡著不肯去。

  劉萬程就哄她:「我親自出面就成了明鬥了,容易激化矛盾。你也是老闆娘啊,你做主不是和我做主一樣嘛。」

  高秀菊瞪他一眼,還是帶著劃線隊去了。

  這事本來劉彩城也不好出面,他的想法自然和劉萬程差不多。雙方可以在暗中殺個你死我活,但明面上必須保持一團和氣。既然王局長親自出面,他不跟著也不好,但也不發表意見,只到了哪個分廠,就把哪個分廠的負責人叫過來,參與劃界。

  萬程工貿只來了個年青女孩,劉彩城認識,是高強那個閨女,對他還挺客氣,一口一個劉叔的叫著。

  劉彩城心裡就樂了,一個小女孩做不了劉萬程的主,我看這地你怎麼分。

  果然,各分廠負責人心裡明白領導的意圖,說話就蠻不講理,是不是屬於自己的地盤,只要自己佔用著,或者能找到一丁點的證據,就說是自己的,不讓圍牆從那裡走。

  高秀菊倒是大方,你說是你的我們就不要了,我們圍牆只從屬於我們的地方走。王局長怎麼劃我們就怎麼辦,我們聽領導的。

  這話說的,連那些分廠負責人都不好說什麼了。

  其實,數控機加分廠的設備都是自動化程度很高的設備,一台數控車床頂四五台普通車床的效率,本來工房就佔地面積不大,剩下的就是倉庫。就是把地盤弄丟一半,也足夠他們用的。

  劉彩城沒有想到,劃地十分順利,前腳王局長和大家定下邊界,後腳高秀菊手一揮,跟著她的人就開始測繪,取直線,然後就往地上撒石灰。

  那邊定好的廠門部位,幾個工人拿了大錘,三兩下就在牆上打出一個窟窿,然後穿上鋼管,掛上鋼絲繩,鏟車拉著鋼絲繩一拽,這已經經歷了幾十年風雨的老牆,架不住鏟車巨大的拉力,「轟隆」一聲就倒了。

  接著,幾十個工人拿著鎬頭鐵鍬圍上去,不到半個小時,倒掉的圍牆處就多了一個平坦的豁口。

  緊接著,挖掘機就開進來,開始挖地基槽。一段地基槽不用一個小時就挖好了,建築人員已經到位,開始打地基壘磚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4 06:32
172.臥虎藏龍  

  整個施工工地,劃好一段地基,就會立刻來一輛挖掘機開幹。最後挖掘機竟然增加到十幾台。建築隊也不知有多少,反正每十幾米,就有一幫人在壘牆,最後把相鄰的地方再接起來。

  這就好像螞蟻搬食物一般。開始的時候,是一隻螞蟻發現了食物,然後就叫來幾隻,然後又來幾隻,最後就匯合成一隻大軍。

  王局長劃好最後西面的邊界的時候,東面的圍牆已經起了一人多高了。到下午下班,一半圍牆已經達到三米半,只剩下壘封頂磚,插碎玻璃片了,直把劉彩城看了個目瞪口呆,他還沒想出怎麼讓劉萬程壘不起來的主意呢!

  王局長也被這效率驚呆了。能把這些東拼西湊雇來的建築隊和租用的設備,指揮調配這麼順當,就憑這一手,這人領導水平就不會低於高強。

  他本來打算劃完界就走的,這回卻被萬程工貿這指揮調度的水平深深吸引了,忍不住就跟高秀菊打聽是誰在指揮這些人,難道是劉萬程自己?

  劉萬程出壞主意一個頂倆,指揮是外行,哪有這個本事?

  高秀菊老實告訴王局長,指揮的是數控機加分廠的經理,叫王浩。原來是江山機器廠二分廠的二車間主任,被撤職了,就去跟了劉萬程。

  王局長就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身邊的劉彩城:「江山機器廠,真是臥虎藏龍啊!」

  劉彩城就尷尬到極點了,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不成。王局長不走,他也不能走,只好站在那裡干陪著,心裡卻愈發恨透了劉萬程。

  第二天早上,江山機器廠的工人們上班的時候,就吃驚地看到了一道三米半高的圍牆,把屬於萬程工貿的二分廠給包圍了起來,人家自己另開了廠門,不和他們摻合了。

  這對好多工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他們再也沒法直接過去偷鑄件賣錢了。

  好多工人都知道,偷二分廠的鑄件,拿出去賣錢,門衛是不管的。這個消息不知道是怎麼傳出來的,但有膽子大的試過了,門衛果然假裝看不見。

  於是,數控機加分廠的產品,不僅進出要面臨江山機器廠門衛的百般刁難,鑄件也大批的損失。一個月下來,分廠不但沒有掙錢,反而連工資都是公司墊付的。

  劉萬程不採取這麼絕的辦法,是根本無法在江山機器廠這個地方立足的,他早就在算計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就等著有機會把王局長給搬過來了。

  看著這麼大的損失,王浩也是痛心疾首之後,才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配合劉萬程的主意,給王局長演了一場高效率的好戲看。

  江山機器廠的工人偷萬程工貿的鑄件,劉萬程並不恨工人。就是那些刁難萬程工貿產品進出的門衛,他也對他們沒有任何怨恨。

  工人們沒有善惡,他們只是為了活下去,生活的好一些而努力。有時候這努力超越了道德底線,甚至踰越了法律的界限,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太窮了。

  說更確切一些,他們只是被別人指使,使用的勞力,是士卒的另一種形式。這就像歷史上那場內戰。戰場上就那麼多兵,都是這塊土地上土生土長的一個種族,一個階級的一樣的人。你能因為勝敗不同就說他們一些是好人,或者另一些人是壞人嗎?只是使用他們的人不同而已。

  當他們在那位蔣先生手下的時候,就是一群紀律鬆散,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可這些同樣的人,到了偉人手裡,卻是一支鐵流,足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把號稱天下第一,武裝到牙齒的聯合國軍打的滿地找牙,一雪我們國家百年的恥辱。

  當年,八國聯軍可以佔領我們的首都,屠殺我們的百姓。偉人時代,十六國聯軍卻被我們徹底打服。

  同樣的民族,同樣的武器裝備落後啊!據說八國聯軍時代,咱們的武器還並不落後,甚至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結果卻是如此不同,什麼原因?

  劉萬程已經懶得跟任何人講這些大道理了,他只想踏實地做好自己的實業,慢慢將它擴大,能做到多大規模就做到多大規模。

  其實,公司做到這一步,已經算得上一個中等規模了。只要他能守住自己的地盤,利用好手裡的人才,當初穿越回來,不再過窮人生活的夢想,也算是實現了。

  不僅是實現了,而且是超額完成任務了。當年的情人和媳婦他都騙到手裡來了,還有能力讓她們過上好日子,都對得起她們了,還有什麼苛求嗎?

  唯一的苛求,就是希望她們能互相接受,別吵架。可這一點實現起來,恐怕還是有困難的,得慢慢想轍。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這一回,又讓劉彩城守著王局長丟這麼大一人。儘管劉萬程覺得自己在劃邊界這事上做了巨大讓步,算是給劉彩城留了很大的面子。

  可劉彩城不這麼想。

  地是國家的,跟他關係不大,面子才是他自己的。你劉萬程想當年不過是江山機器廠一個小技術員,不知哪炷香燒對了,祖墳上冒青煙發達了,回過頭來就想著恩將仇報,把我給整下去?你想的也太簡單了!

  劉彩城排擠袁佩華,又故意和萬程工貿過不去,這都是和頂頭上司王局長對著幹的做法。就算他上面有靠山,總是幹這種蠢事,對他的前途也是不利的,這一點他自己知道。

  可是,放縱著劉萬程這樣發展下去,讓他一步步把資金積累起來,將來對他更不利。

  劉萬程不是省油的燈,只要讓他積累起資金,他肯定會繼續以江山機器廠為目標,繼續他的蠶食計畫。這傢伙對他和江山機器廠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劉彩城為劉萬程,專門組織親信開了幾次會,商討對策。

  股份制改革,可以說已經走入死胡同了。工人們手裡沒多少錢,指望他們這點集資入股,辦不成什麼大事。

  關鍵還是工廠到了這一步,下面創造效益的人太少,吃閒飯的太多。劉彩城曾經讓人統計過,到現在為止,一線幹活工人和坐辦公室人員的比例,已經達到了一比一的程度,也就是說,下面一個工人,就得養活上面一個職員,這是相當可怕的事情。

  幾次號召機關裁員,可能上到一定位置的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砸斷骨頭連著筋,你裁誰不裁誰的是呀?

  裁員的辦法施行了沒有幾天,就不了了之了。但這樣下去,工廠早晚還是要被拖垮。

  劉彩城當然知道這樣不行,但他心裡也是有一個計畫的。並不是江山機器廠一家是這樣,好多企業也都是這種情況。上面早晚得拿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來吧?

  上面的辦法,其實在好多地方,已經看到端倪了。好多企業的董事長,和他一樣,只是替國家掌握股份。可這種辦法帶動不起積極性來,他也不能完全對企業獨斷,做什麼事情,還是要看好多上級的臉面,和原先也沒有多大區別。

  到最後,企業還是經營不下去,只能改變策略。好多企業的股份已經變成私人的了。有些企業,甚至價值上千萬的資產,都被算作便宜的股份,董事長像征性地出點錢,就大部分成了自己的,小部分變了手下親信的。

  其實,劉彩城就是在等這一天。

  江山機器廠還有救嗎?當然有救,那麼多獨有設備,那麼多資產,只要變成個人的,該賣的賣,該優化組合的優化組合,維持住一兩千人,肯定會有好的效益。

  那時候,他劉彩城才能真正成為這個地盤上的主人。

  他甚至都設計好了,如何把這個地方賣出去,然後再去地皮便宜的地方重打鑼鼓另開張。廠區地盤可以賣,宿舍區地盤也不小啊,也可以賣。城市已經接近了這裡,這裡會越來越值錢。把這裡的地一賣,到偏遠的縣去,那裡恨不得過來個大廠繁榮經濟。好多地方聽說大企業要過來,甚至直接地皮不要錢,白送給企業使用。

  有企業才有產值,才有稅收,才有那什麼績嘛!

  經過這樣來回一倒騰,這江山機器廠到底是怎麼倒騰到他手裡來的?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整明白了。

  只要他能撐住江山機器廠暫時不倒,熬到雲開日出,上面政策放寬那一天,他也會像劉萬程一樣,成為大老闆,甚至比他要有錢的多。

  可是,劉萬程好像也明白他心裡想的這些,總在打江山機器廠的主意,總是試圖把他擠走。恐怕,這小子和他打的,是同一個主意吧?

  用極小的資金,最終換取如此廣闊的,可以接納上萬人工作生活的地盤,這個買賣當然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買賣。劉萬程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他絕對不會寧可吃虧都賴著不走。

  他想不明白的就是,上面這些政策還沒有執行,劉萬程是怎麼猜到的呢?

  劉萬程當然知道了,因為在上一世的時候,劉彩城已經實現了他的所謂股份制改革。職工整體持股還沒有他一個人的股份多,他變大老闆了。他穿越的那個時候,劉彩城正準備將工廠往邊遠區縣遷移呢!

  這回,劉萬程賴在江山機器廠的地盤上不走,就是不想讓這江山機器廠幾代人艱苦奮鬥打下的江山,變成他劉彩城一個人的。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4 06:39
173.忐忑不安

  劉萬程沒有動作,劉彩城當然也不能確定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可是,圍牆一壘,劉彩城就有點明白劉萬程要幹什麼了。

  劉萬程開始接手二分廠的時候,劉彩城就感覺劉萬程的目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二分廠。為防萬一,他曾經提出來,為了雙方都方便管理,拿裝潢分廠的地換二分廠現在的這塊地。

  裝潢分廠主要生產產品包裝木箱和紙質包裝箱。由於屬於易燃易爆生產,是市裡單獨批的地,離著江山機器廠的主廠區有三里多地,和鑄造分廠差不多,是一個遠離廠區和宿舍區的獨立單位。

  廠裡效益不好,裝潢分廠早就沒了活幹,倒閉廢置許久了。

  劉萬程的這個分廠搬到裝潢分廠留下的空地那裡,萬程工貿的廠區就與江山機器廠的廠區完全分離開來,大家可以老死不相往來,誰也不妨礙誰。

  可是,劉萬程推說新廠房已經開建,合同也已經簽了,再換地方太麻煩,不同意。這才引發了劉彩城使小動作難為數控機加分廠的一系列事件的發生。

  這一回,劉萬程寧肯把許多原本應該屬於二分廠的地盤不要,吃大虧也要建圍牆立住足,這就讓劉彩城更加明顯地看到了他的目的。

  二分廠的蒸蒸日上與江山機器廠的一片破敗,兩方員工工資的差距,等等這一切,都會從上到下給劉彩城造成極大的被動和壓力。特別是兩下里工人們對比之後,巨大的工資差距,必然造成人心的不穩定,甚至會激發工人們的憤怒,引發極端事件,加速企業的混亂。

  二分廠對劉萬程來說,意義大於實際。那就是個存在,是他楔入江山機器廠的釘子,是一顆他埋下的,攪亂江山機器廠的禍根!

  這個劉萬程,怪不得和他打過交道的,都說他損!他這個損招一出,劉彩城恐怕還真等不到政策放寬的那一天,就能讓他把江山機器廠徹底攪和亂了套!。

  劉彩城召集親信們開會,就是要把當前這個形勢告訴大家。你們別做成為股東,成為老闆的夢。有劉萬程在,你們的將來,劉勇那就是例子!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幫人能混到這一步,一個個也都有點本事。

  劉萬程沒有銀行做後盾,鋪的攤子又這麼大,他自己都意識到危險了,所以才停止了擴張的步伐,只利用二分廠來影響咱們,從上到下的動嘴不動手,造聲勢。

  咱們得反其道而行之,不能和他硬碰硬。他上面有關係,屬下企業又有高利潤,咱碰不過他。

  他不是想吞了江山機器廠嗎?那就讓他吞,讓他早吞,撐死他!

  大家手機上都有個貪吃蛇的遊戲,這貪吃蛇最後怎麼死的?撐死的!讓劉萬程吃一大堆撐死,然後那些東西他還得吐出來,吐出來還是咱們的!

  可怎麼才能撐死他呢?劉萬程很精明,一般不可能上咱們的當啊?

  劉彩城就笑了。不上當不要緊,你拿王局長壓我,我還不會找更大的官壓你嗎?我用權力逼著你往我挖的坑裡跳!你不跳就是對抗權力,那你就離死不遠了。你最後還是不得不跳,跳進去你還是死路一條!

  此後不久的一天,劉萬程就接到了市委經濟犯罪調查科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經調科嚴格來說,不屬於執法機關,但它屬於市委直接領導,權力一點不小。被他盯上,沒有絕對關係,恐怕就很難脫身了。

  劉萬程也是一頭霧水,自己一個小公司老闆,別說沒有犯罪,就是犯罪,也應該由經偵大隊來管啊,怎麼會驚動這麼高的領導層呢?

  他就給相熟的領導和朋友打電話,試圖打聽出點內幕來。結果,卻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探聽出來。

  朋友裡面還是趙傑對他最關心,答應想辦法幫他問問。趙傑已經不是外貿公司的經理了,現在是經貿委員會主任了。市裡的經濟大權,有一多半是掌握在他手裡的。他答應幫忙,劉萬程總算心裡稍微安穩了一些。

  他又反覆考慮了自己自辭職經商以來的所作所為,除了從江山機器廠拿走的那份死賬,其餘並沒有什麼違規違紀,更沒有什麼違法。

  可經調科為什麼要叫他過去呢?

  話說回來,這年頭也不是你考慮有沒有違法的時代,而是人家說你違法了,你就違法了。一般違法是驚動不了經調科的,只要這個部門過問,那基本就是腐敗大案,判十年以下的,基本就沒有。

  劉萬程越想就越害怕,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把公司裡的幾員大將都招回來,開了個秘密的小會。

  吳曉波兩口子,徐潔,這都是家人,當然要參加了,張靜、高強、張年發,還有成長起來了的王浩,他就都給叫到自己辦公室裡了。

  張靜本來還想找他算賬呢。一個國慶假,他把她的車就給開了上千公里出去,肯定是帶著小情人高秀菊瘋去了。

  你瘋你開你的車呀,幹嘛開我的?你們還在我車裡做什麼啦?不讓劉萬程給她把車從內到外來個大保養,她都沒打算饒他。

  可聽到經調科這三個字,張靜乖乖閉嘴了,出大事了!

  劉萬程把事情說一遍,就開始交代後事。萬一自己出事,公司不能亂。

  首先,他就公司股份組成,做了詳細劃分。這是他創業的時候就基本想好的事情,只是礙於高強和張年發死活不要股份,他就沒有推行。

  這回不行了,他萬一進去,這倆人沒股份他不放心。

  在他心裡,吳曉波、張靜、高強、張年發,這都是公司的原始創業人,再加上一個徐豔,每個人都必須持有公司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不僅參與公司決策,公司盈虧,都會影響到他們手裡股份的價值。也就是說,他們要與公司共存亡的。

  剩下的數控機加分廠經理王浩,精密製造分廠經理肖涵,各享有公司百分之五股份的分紅權,參與公司高層決策。

  公司剩餘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和王浩、肖涵分紅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掌握在徐潔手裡。

  將來有一天,江山機器廠這個地盤,完全屬於萬程工貿的時候,這些股份的大部分,將無償變為全體工人的持股,實現他企業是全體工人階級集體財產的理想。

  好多人聽他說到這裡,才知道他心裡真正想什麼,徐潔就忍不住哭了。

  他就勸徐潔:「別哭,我就是為以防萬一,事情不見得就那麼嚴重。就算萬一我進去,頂多十年也就出來了,你還等不了我十年啊?」

  一句話把徐潔說的生了氣,不哭了。

  接著,他就宣佈,如果他有事,不能行使總經理職權,則由吳曉波代替他做總經理,張靜為第一副總,協助吳曉波。高強為第二副總,主管企管部。張年發為第三副總,協助高強。

  高強和張年發還是不想要股份,劉萬程就不再客氣了,嚴肅了說:「不要以為這股份就是錢,有時候它還是債!如果你們經營不善,銀行和外面的債還不上,你們還要傾家蕩產還債的!這叫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那兩位就不說話了。

  劉萬程想想就對高強說:「高叔,你的股份,將來不能讓高軍繼承,那小子不著調。」

  高強說:「我就是代你保管,不會給他。將來你真有一天把江山機器廠拿下來,我的也全部分給工人。」

  張年發接口說:「萬程,你這是找到怎麼將財產還給大傢伙的辦法了。將來我的股份也和我大師兄一樣,都還給工人。」

  劉萬程心裡想,真還給工人,公司還不徹底亂了?他只能把部分決策權拿出來,剩下的股權是堅決不能放的。

  當然,現在還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想想就對高強說:「高叔,我想把你的股權直接放在秀菊名下,你替她行使股權,你看咋樣?」就解釋說,「叔我也不是咒你,這人都有老的時候。股權在秀菊手裡,她將來會照顧兄弟。股權在高軍手裡,那就是個禍患。他不但不會照顧他姐,甚至能給自己招來災難!叔您琢磨琢磨,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高強點頭說:「一點不假,就這麼辦,我也是這麼想。秀菊這孩子仁義,心好,在她手裡我放心。她不管怎樣,都不會扔下她弟弟不管。」

  張靜心裡卻想,看來真要出事,你連情人的後路都想好了。

  其實是張靜想多了。劉萬程怕將來萬一有一天自己進去了,在裡面說不清楚,已經將自己前世到現在的一切,都詳細寫好了,封了一個大大的信封,鎖在自己辦公室的保險櫃裡。

  如果哪一天,他感覺到必須把事情交代清楚的時候,他會告訴徐潔,讓她把那個信封拿出來。

  他要徐潔像對親姐姐一樣,照顧好高秀菊,這是他一輩子當中,對徐潔的最後要求了。

  將高強的股份放在高秀菊的名下,倒不完全是為了高秀菊,而是為了高強。趙桂枝太溺愛兒子,慣的高軍一點生存能力都沒有。

  這樣的人,沒錢還像個人,突然讓他有了錢,沒準兒他能把自己的小命玩進去,那高強可就要絕後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4:42
174.簡單與複雜

  市委市政府還是在過去五十年代建市的時候,蓋的老樓裡。

  透著五六十年代水泥建築特色的大門,門口有武警值崗守衛。

  市西區是新建的城市,那邊已經在建設新的行政中心了。將來,市委和市政府都會搬到新的行政中心去。

  劉萬程到市委的大門跟前,在值班室裡填了出入記錄,便去市委的辦公樓。

  經調科在二樓,地板還是很早以前的木地板,刷著紅漆,腳踩在上面會咯吱作響。

  他在西面走廊盡頭,找到了要去的地方,敲半天門,裡面才傳出一個聲音:「請進!」

  他推門進去,裡面是一間十五平米左右的辦公室,擺著兩張陳舊的辦公桌,桌上文件堆的高高的。兩個中年男人在辦公桌前相對坐著。

  劉萬程說明來意,一個中年男人就在一張表格樣的紙上查找,找半天才抬頭對他說:「去三樓副主任辦公室,找李主任。」然後就不再搭理他。

  家產過億的大老闆,來到市委這裡,當真不如一個辦事員。

  劉萬程從樓西頭出來,再踩著咯吱作響的木樓梯上樓,找半天,才在門上的牌子上,看到「經濟犯罪調查科副主任辦公室」的字樣,再次敲門,得到許可後進去。

  這間屋子也不大,除了辦公桌就是鐵皮文件櫃,堆的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好在是裡外間,外間只有一張辦公桌,裡屋門關著。

  外屋辦公桌前坐著的中年男人,劉萬程有些面熟。想半天終於想起來,這人是市委秘書辦的一個秘書,他們曾經在一起坐過。

  他就首先開口說:「唉呀,原來是李領導,您高昇了?恭喜,恭喜!」是熟人,劉萬程心裡才踏實了一些。

  那李主任好像也記得劉萬程,對他微微一笑,請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來,這才開口說:「劉總,久違呀。不是有公事,我可不敢勞您大駕。」

  劉萬程坐下了又站起來說:「李主任您客氣了,有什麼事兒您只管吩咐就是。」

  李副主任就示意劉萬程坐下說話,劉萬程就又坐下了。

  看劉萬程坐下,李副主任這才開口說:「劉總,我們經調科在最近的一次國資普查中,發現了點問題。這裡面,牽扯到你的萬程工貿和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簽署的一份協議。」說到這裡,就把一份協議影印件放到劉萬程面前問,「這是我們從國資委檔案中複印的協議,你有印象嗎?」

  劉萬程拿過協議來看看,正是他和江山機器廠簽的合資協議。就說:「這個我有印象,是我親自簽的。」

  李副主任就點點頭說:「在這份協議裡,江山機器廠將其原下屬企業二分廠的所有設備,作價一百萬,作為其入股的資本。可是,據我們調查,你轉手卻把這些設備賣了二百多萬!」就問,「是不是這樣?」

  劉萬程分辯說:「這不應該說是我賣的。而應該說是我們萬程工貿和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的合資工廠,數控機加分廠賣的。雖然簽協議的時候,這些設備被定價一百萬,但這也不是我們定的,這是我們雙方聘請的專業評估機構,做出的最終評估結果。以後數控機加分廠在具體經營中,把舊設備價格多賣了一倍,也屬於正常經營活動,並不違法啊?」

  李副主任聽了就微微一笑說:「你跟我這樣說可以,你跟市委這樣說行嗎?」

  劉萬程說:「怎麼就不行啊?我們的經營活動,都是在法律許可範圍之內呀?」

  李副主任就嚴肅了說:「在法律許可範圍之內?這些設備是國家財產你知道嗎?以一百萬的價格從國家手裡拿過去,時間不足一個月,轉手就賣了二百多萬!你去跟市委領導解釋清楚,這不叫侵吞國家財產,這叫什麼?你這種搞擦邊球,明面上打著法律招牌,暗地裡搞違法勾當的做法,我們見的多了!」

  劉萬程就不言語了,法律、權力,這倆東西哪個都能砸死他,他哪一個都沒有解釋權。別人真要整你,你解釋也沒有用。

  過一會兒他問:「李主任,那您的意思,我該怎麼辦?」

  李副主任說:「劉總,你要明白,我找你,就是這事兒還有不同的解決途徑。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直接將案子移送經偵大隊,豈不是更省事?」

  劉萬程就笑笑說:「我明白李主任,咱們畢竟是好朋友嘛!」

  李副主任就沉下臉來說:「我和你頂多也就見過,不算朋友,更不是好朋友。」

  劉萬程只好說:「是,李主任您說得對。」

  李副主任這才說:「是趙副書記的意思,你明白嗎?」

  劉萬程就點點頭。趙副書記他認識,但不熟。他和領導們的關係,有他自己的原則,不站隊。所以,和領導在一起玩樂,他可以做東,儘量哄的領導們高興。領導們整天為老百姓操心,都很辛苦。他花點錢供他們放鬆放鬆,給他們增加點娛樂身心的樂趣,這個無可厚非。剩下的,他不做。

  李副主任繼續說下去:「劉總,不知道你仔細想過沒有。你這個案子,看似只是簡單的,百十萬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可真要追究起來,問題就變得很複雜。首先,這個協議是在什麼背景下達成的?這裡面會不會牽扯到某些人的利益?是誰在極力主張簽署這個協議?其次,評估機構為什麼把國家這些資產按半價做出評估?他們得到了什麼好處?是誰指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還有,協議的其他條款,是不是對你有利而對國企沒利?比如說經營管理權,為什麼完全交付給萬程工貿,而平等出資的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卻無權過問?這裡面到底存在什麼問題?」

  劉萬程的冷汗就下來了。真要追究起來,這麼個吹毛求疵法,沒有問題也給找出問題來。當初能說的清楚地事情,恐怕到經調科這裡,就永遠說不清楚了!

  最關鍵的問題,是當初達成這個協議,是王局長極力促動的。他肯定也是為了救江山機器廠,但這個動機,真要這麼刨根究底下去,就真容易被駁的體無完膚。

  關鍵還是他當初為了省錢,肯定和資產評估機構耍手腕,這個很容易調查出來。真要是那樣,他完了不要緊,還把王局長給連累進去了。這可是個幹實事的官啊!

  劉萬程心裡明白,這種事情,是最不適合走司法途徑的。李副主任能把他找過來,跟他把事情說開,自然就是有事情要找他辦,這個倒不見得是主要的。

  果然,說完了這些,李副主任就問:「劉總,我說的這些事情,你都聽明白了嗎?」

  劉萬程就回答說:「明白,我都明白。」

  李副主任說:「那就好。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有個思想準備,過幾天咱們再談。」

  劉萬程就知道,李副主任這是給他留時間,讓他自己去找門路解決這些問題。

  從市委大樓裡出來,已經快中午了。劉萬程就在附近一條小巷子裡,找一家清湯麵館,跟老闆打聲招呼,要了樓上一個單間,這才給趙傑打電話。

  這間麵館很獨特,樓下是散座,主要經營清真麵一類麵食,價格也很便宜。樓上則是幾間小雅間,裡面桌椅都很乾淨講究,除了賣面,還炒清真菜。每間的桌上,還外帶著功夫茶具。也就是說,還賣茶。

  開始的時候,劉萬程沒覺出這麵館的特殊,可自趙傑調入市府工作,他有時候過來找他,中午來了這家麵館幾次之後,他就看出奧妙來了。

  政府官員得親民呀,不能搞特殊,中午吃飯更是不能喝酒。這麵館的樓下都是中午吃快餐的公司小職員,或者附近超市、商場裡的導購,看著很一般。市府領導們來這樣的飯館吃飯,當然就顯得很親民了。

  但樓上的雅間,又為領導們提供了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而且,飯食也是單獨的廚房做的。一般人來吃飯,根本不知道樓上還有雅間。劉萬程是經常過來,老闆認識他,這才從裡面的樓梯上樓的。

  樓上的清湯麵味道醇正清口,正適合那些吃慣了油膩的人,改善一下口味。所以,只要劉萬程來找趙傑,他下午又必須上班,就會和劉萬程來這裡坐坐。一來二去,劉萬程也就知道這裡的秘密了。

  中午下班之後,趙傑就過來了。兩個人吃著面,劉萬程就把經調科李副主任找他的經過,跟他說了。

  吃了面,要了茶,兩個人對坐在茶几上,邊喝茶,趙傑就邊說自己的看法。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不像是什麼大事兒,你也用不著太害怕。」趙傑說,「這倒像是有人想讓你做點什麼事兒,又怕你不肯,就給你找點麻煩。只要你答應對方,估計這事兒也就過了。不過,能讓李副主任出面,這人面子不小。」

  劉萬程也感覺好像是這麼回事,就問:「哥你覺得,是誰想讓我幹事兒,又是做什麼事兒呢?」

  趙傑就皺起眉來說:「市委這面,我也不是很熟。但這位李副主任可是趙副書記那條線上的。讓你做事的人,估計不是他本人也會跟他走的很近。關鍵是這個事兒你一定不願意幹。要不然,他不會費這麼大周折,先找你的麻煩。」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4:50
175.做賊心虛

  趙傑是受市府領導的,平日裡跟市委那邊打交道少,也沒有幾個可以說的上話的好朋友。

  但他也不建議劉萬程有病亂投醫。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對劉萬程說,「這事兒啊,你偷偷去找趟李主任,私下裡給他打點些,肯定可以問出實話來。」

  劉萬程說:「我就怕問出實話來,他要我辦的事我辦不了啊!」

  趙傑說:「辦不了就不辦。他有人咱也有人,當真欺人太甚咱們也不是吃素的!他想對你怎麼樣,最後不還得經過市府這面?放心,這面有哥呢!」想想就又說,「不過,你也不能太不拿對方當鹹菜,能替人家做的,儘量替人家做。做不了也要儘量說明原因,別讓人家嫉恨你。這年頭,不得罪對方最好。」

  劉萬程說:「有哥你這個話我就放心了。」

  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個銀行卡來,放到茶几上,再慢慢推到趙傑那面去,「需要花錢,哥儘管花,不夠再跟我說。暗號照舊。」

  所謂「暗號照舊」,就是告訴趙傑,還是那個密碼。

  趙傑就看著他說:「你這是幹嘛?哥給你辦事是想問你要錢呀?」

  劉萬程就笑笑:「辦事不得花錢啊?哥你是掙工資的,上哪兒弄錢,貪污啊?兄弟不是做買賣的嗎?我的錢跟哥的錢,有區別嗎?」

  趙傑就不說話,把銀行卡拿起來,放到兜裡去了。

  晚上的時候,劉萬程去市裡一家以名貴聞名的大型綜合超市裡,辦了一個五千塊的購物卡,然後就趁著夜色,去了李主任家。

  果然,從李主任那裡,他就得到了實信,有人希望他把他的數控機加分廠,從江山機器廠的地盤上搬走。

  他心裡就明白了,劉彩城在背後裡,給他下絆子了。

  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劉萬程到把心放到肚子裡了。他把那個購物卡給了李主任,然後告訴他,這個他有困難,基本可以確定,他做不到,要對方考慮其他條件。

  你劉彩城有人,難道我劉萬程就沒有人嗎?出手你就是這種致我死地的狠招,我還怕了你不成?大不了老子進去蹲兩年,出來照樣要你好看!

  從李主任家裡出來,他給趙傑打了個電話。原來是打算約他出來。

  趙傑在電話裡告訴他,這一次過問他這個事的,就是趙副書記,這人還是很有能量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最好謹慎一些,沒事不要總在一起,以免讓人家抓著把柄。

  知道劉萬程拒絕了李主任的要求,趙傑也無法做什麼評價。因為那是劉萬程的生意,他為什麼非要佔著江山機器廠那塊地不挪窩,趙傑不知道也不便詢問。

  他只是提醒劉萬程,一開始拒絕對方也沒什麼。談生意嘛,總是要討價還價的。不過對方應該還有底牌。到對方出底牌的時候,就不能硬著脖子不服軟了。真要把對方的火激起來,也不是鬧著玩的。

  官場,就是你讓我一步我讓你一步才能一團和氣。再說劉萬程總是堅持自己不站隊的原則,遇到大事,關鍵時候是很難找到敢於為他出面的人的。

  掛了趙傑的電話,他又給徐潔打電話,告訴她今晚他有應酬,就不回去了。徐潔詢問他經調科的事,他就說事兒不大,很快就會擺平,讓她放心。

  他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去高秀菊那裡看看她。自從國慶假期從她那裡離開,他一直就沒有過去。

  徐潔已經變得越來越能嘮叨了,像極了以前的高秀菊。反倒是高秀菊變得越來越理解他,知道他需要長考的時候乖乖閉嘴,能給他一個自由思考的時間。

  高秀菊好像預感到他今晚上要過來一樣,雖然已經過了晚上八點,仍舊沒有吃飯,只是燜好了米飯,把菜也收拾好了,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實在餓了就吃一袋零食。

  媳婦工資高了,各種小零食就開始往家裡劃拉,估計是忘記了自己胖了會很難看。

  看著媳婦竟然等自己吃飯等到八點,劉萬程著實有些感動,要親自下廚做飯。高秀菊卻不讓他去,只讓他在一邊看著她做,然後就給她講講經調科那事兒到底怎麼樣了?她也擔心著呢!

  劉萬程就給她打下手,順便把經過告訴她。

  這裡面有好多事情都是很複雜的,高秀菊聽的稀里糊塗,但劉萬程不會有大事這一點她聽明白了,也就放心了。

  她燉了個老廚白菜,多放些粉皮,這是劉萬程愛吃的。又做了個爆炒腰花,這個是要見刀工和火候的。劉萬程就在旁邊看著,不時瞎指揮兩句。最後把高秀菊鬧煩了,把他推出去,這才把這道菜做好。

  兩個人在餐廳裡,高秀菊去開了瓶紅酒,問他:「今晚回去不回去?回去就不要喝酒了,喝酒開車不好。」

  劉萬程說:「你都把酒打開了,我還回去幹什麼啊?」

  高秀菊就咧著嘴笑了。

  一杯酒下肚,高秀菊說:「下午徐潔找我了,讓我在股份轉讓書上簽字。我真的不想要,她說那是你的意思。」

  劉萬程說:「是昨天董事會上定的,我以為你爸會對你說。你這股份相當於你爸的。老爺子為咱們打下鑄造分廠這半壁江山,拿這個股份一點都不多。給他我怕你那個兄弟將來要爭奪家產找麻煩,乾脆趁你爸還沒和你媽說,和他商量,放到你名下了。不過,開董事會還是你爸開。」

  高秀菊說:「徐潔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怎麼老看著她看我的眼神不對呢?」

  劉萬程就問:「你是不是做賊心虛呀?」

  高秀菊就惱了說:「你才做賊心虛呢!你再這樣說,以後就不許你來我這裡!」

  劉萬程就笑:「好好,我做賊心虛成了吧?」就問,「媳婦你沒買點白酒啊,這個跟涼水一樣,越喝越難受!」

  高秀菊就站起身來,去客廳那邊的酒櫃上拿一瓶老白乾過來說:「白酒喝多了傷身體,只許喝一杯。」

  劉萬程看著高秀菊手裡的酒,伸手想拿,高秀菊一抽手,就把白酒瓶子拿走,又放回酒櫃裡了。

  劉萬程尷尬地一笑說:「還和當年一個脾氣。不過這老白乾比南方那些醬香型的酒好喝多了,我就是喜歡它。」

  高秀菊回來坐下說:「我爸也喜歡,結果就腦血栓了。你以後也要注意,這種烈度的白酒還是少喝,最好儘量不喝。」

  劉萬程就端起杯子來喝一口,深吸一口氣說:「痛快!」看高秀菊不說話,就說,「我已經和徐潔說關於我穿越的事兒了,現在她將信將疑。但我沒告訴她你就是我媳婦。我覺得,在她完全相信之前,這事兒還不能讓她知道,你說呢?」

  高秀菊就點點頭。

  劉萬程說:「她興許有點懷疑你就是我媳婦,但也沒有證據。只要你做的自然一些,不承認這個事兒,她也就那樣了。」

  高秀菊就說:「就算徐潔接受我,我爸咋辦?就他那個死腦筋,要是知道我去跟徐潔搶你,還不把我給打死才怪!」

  劉萬程說:「誰說你和徐潔搶我啦,我是東西呀,還得你們搶來搶去的?」

  高秀菊就恨恨說:「你是東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好東西能有倆媳婦嗎?你還覺得你很香是咋的?我才懶得搶你。我是說我爸會那麼想!」

  劉萬程想想說:「先瞞著他再說吧。你爸六十多了,還能再幹幾年啊?哪天他不幹了,我們就給他出錢,讓他帶著你媽,全國各地去玩去,他就顧不上你的事兒了。」

  高秀菊知道他也沒招兒,純粹胡說八道,也就不再理他,改了別的話題。

  這一晚,兩個人享受了一把久違的寧靜,亂七八糟連開玩笑帶說正事兒,鬧到很晚,才上床去睡。

  高秀菊比原先懂事了許多,又給他做著助理,對他也就理解了許多。劉萬程在這裡過的這個晚上,終於讓他忘記了白天那些煩心事。

  過了幾天,劉萬程沒有想到,趙副書記親自出面找他談話了。

  書記大人當然一天的日程排的很滿,沒有多少時間接待他。把他叫過去,在會客室裡整整等了兩個小時,才把他叫到辦公室裡去。

  到了辦公室,也只給了他十分鐘的時間,而且是只聽趙副書記指示,沒有給他說話的時間。

  中心意思就是,你劉萬程利用了國家的好政策,率先富裕起來,而且聽說還有些國家的財產交割的有問題。我們也不追究了,但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總要想著回報國家,回報社會吧?江山機器廠現在暫時遇到了經營困難,你也應該出一份力,幫著培養過你的這個老工廠渡過難關,不應該過河拆橋,落井下石!不要求你做太大的事,幫著解決一千工人的下崗問題吧。你也用不著立刻回答我,回去考慮考慮,有什麼困難再來反應。

  劉萬程差點就哭了。

  一千下崗工人,一人一年光發工資就得至少一萬吧?那就是一千萬!他掙這點錢,還不夠給這麼多人發工資的呢!

  這做領導的,真是想起一齣是一齣啊,也不算算他那個公司能掙幾個錢?這還不算太大的事呢!這不獅子大開口嗎?

  好麼,這比讓他從江山機器廠搬出去還難!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5:11
176.要麼進去要麼破產  

  趙副書記的話,是帶著偏見的。

  什麼吃水不忘挖井人,什麼要回報社會,不能落井下石。這應該是聽了劉彩城的一面之詞。

  可是,就算趙副書記聽了一面之詞,對他劉萬程有偏見,他也沒有機會辯解。你一個小小私企老闆,敢當面反駁市委副書記的話,不給書記大人留面子,那就當真是不想混了。

  這事兒領導發了話,你不辦肯定不行。不辦的後果,不用趙傑提醒,劉萬程都明白是什麼。

  他必須辦,但可以提困難,看領導能給他解決多少?解決一點他就賺一點啊!

  但你就算是提困難,也得提到點子上,還得有具體明確的目標,既能挽回自己的損失,又能不讓領導為難,有辦法給你解決才行啊。

  從市委出來不久,他就接到了趙傑主動給他打來的電話。趙傑告訴他,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目前到處都在裁人,國企資產正是敏感話題。劉萬程這個事,出的不是時候。真要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他恐怕真的就得進去。

  劉萬程回到公司,把吳曉波兩口子,徐潔和張靜叫過來,將最終的結果告訴他們。

  「要麼,接受這個條件,但這樣一來,我們公司每年產生的利潤,恐怕就要全部用來養活工人和交養老保險,就是這樣去,恐怕也養活不起這麼多人。要麼,就是等待調查,結果,最好就是我進去,一個人頂缸。」他最後對他們說。

  張靜是見識過這種情況的,嘆口氣說:「你進去,公司就完了。現在是打罰並舉,只要罪名定下,不會沒有巨額罰款的。再說我們辦公司,最主要一條,就是要大家都在一起好好的,同生死共患難!所以,我們沒有選擇,接收那些工人就是了。」

  徐潔就只知道哭了,此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吳曉波想了許久說:「我組織銷售部的人,去想法接點手工加工的活來。不能讓那一千人都閒著白吃飯,掙一個回來算一個。」

  大家都走了,徐潔還想留下陪陪劉萬程,徐豔給她使眼色,拉著她走了。劉萬程是那種堅強裡帶著柔韌的性格。這時候,他不需要別人安慰,他需要靜下心來,想出最好的應對辦法。

  他就那樣在自己屋裡呆著,許久都沒有動靜。高秀菊擔心他,見他一直不出來,就進去看看。

  剛一進門,就差點讓屋裡的煙霧熏個跟頭,她還以為失火了呢。她趕忙跑過去,把窗子上的換氣扇拉開。

  「你這樣不行。」她看著他喊,「大不了把公司賣了,咱們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有什麼了不起?天無絕人之路!」

  劉萬程淡淡笑一下,沒有說話。這話說說容易啊,奮鬥這些年,打下這片江山,容易嗎?真要扔掉從頭再來,他捨得嗎?況且,他現在,恐怕扔也扔不掉。

  劉彩城這一招,也是經過精心算計的。他楔入江山機器廠的那顆釘子,讓江山機器廠所有的工人都知道了,跟著他劉萬程幹就有好日子過。這個他處心積慮要給大家造成的印象,反而成了他的枷鎖。

  一般國企工人,聽說要把他們轉到民企,都是不情願的,怕就怕從此生活沒了保障。而他給大家造成的這個印象,反倒讓大家沒了這個顧慮,願意爭先恐後地來他的企業,省得劉彩城去動員了。

  劉彩城明明知道他不肯遷走數控機加分廠,反而利用了他的這個意圖。第一次提出的條件是個假條件,真正的目的,就是讓他拒絕。而這一次這個條件,卻有些義正言辭,所以趙副書記才會親自出馬。你再拒絕,就真是不給領導面子了。

  從表面看,正義和道德,都在趙副書記那邊。你劉萬程發達了,為社會,為國企做點貢獻,為國家分憂解難,本來就應該,你拒絕不做才是你理虧。只知道侵吞國家資產,損公肥私,這樣的黑心企業家,我不辦你辦誰?

  劉萬程這才意識到,他上了劉彩城的當!這個劉彩城不是泛泛之輩,而是老謀深算,一擊必中!

  三個企業的盈利,都將被佔用,讓他沒有任何資金積累下來,無法發展。這個時代,不發展就意味著你終將被淘汰。而那些被劉彩城推過來的工人,最終的命運,還是失業。

  那時候,再次失去希望的工人,必將把他作為最大的仇人!

  劉彩城這一招,太高明了。不但解決了自己的沉重負擔,還會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最終公司破產,成為讓工人們仇恨的目標!

  現在,還有一個挽救自己的辦法那就是站隊。只要他肯倒向哪一方勢力,尋求庇護,自然就會有人出頭,替他說話。

  可是他也清楚,站隊的後果,就是隨著以後國家反腐力度的增強,城門失火,必然殃及池魚,無異於飲鴆止渴。

  他還有好多的計畫都沒來得及實現,心裡那個製造帝國,才剛剛開始,就這樣倒下去,太冤枉!

  正想的入神,吳曉波就又闖進來,將他的思路打破了。他就有點煩。

  「我說,你進來的時候,能不能先敲敲門?」他有些不高興,說話就不怎麼好聽。

  吳曉波知道他心裡煩,也不和他計較,而是直接說事兒:「剛才我從網上查了一下,省城那個服裝批發市場,在網上尋找服裝加工的廠家。他們好多商戶從南方進的服裝,質量太次,開線和扣子不牢的有很多。有好多商舖聯合起來,希望找個單位給他們再加工一下。這個倒是不用投入成本。咱們把這一千人組織起來幹這個,總能多少的掙點錢回來吧?可咱們沒有場地呀。你去問問他們,給咱硬塞一千人,總得給咱點地盤,把這一千人放下吧?」

  劉萬程就愣在那裡。

  吳曉波發覺他有些異樣,看著他問:「你怎麼了?不行你就說不行,我再另想辦法,你愣什麼神啊,看著怪嚇人的。」

  劉萬程這才反應過來,笑一下說:「給咱的人肯定都是老弱病殘,而且男人居多。你讓他們去縫衣服釘扣子?虧你想的出來!」

  吳曉波說:「硬往人家手裡塞人,這種破主意他們都想的出來,我還有什麼想不出來的?我就是考慮他們不會給咱們像樣的工人,才想到這個的,這個不用費多大體力。男人怎麼了,男人就不能幹女人的活了?幹不了我特麼全把他們轟回家!」

  劉萬程說:「轟他們回家才正好中了人家的計!你想想,到時候一千多人,加上他們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七大姑八大姨,還不得變好幾千人?都往咱們公司大門口一站,再打上黑字橫幅,那會是個什麼局面?你有本事驅散他們,把他們抓起來?影響一大,你完的更快!」

  吳曉波就點點頭:「我以為你就是我見過的最損的,劉彩城比你損多了!」

  前腳吳曉波走了,後腳劉萬程就從裡屋出來,對在外屋的高秀菊說:「走,咱們開車出去。」

  高秀菊問去哪裡?劉萬程說:「江山機器廠!」

  這一回,劉萬程不開車,讓高秀菊開著,他坐在旁邊閉目養神。

  車子沿著公路往前走。高秀菊見他坐在那裡,還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弄不明白他好好的要來江山機器廠幹什麼,也不敢開的太快。

  城市正在向四周拓展,江山機器廠這裡,已經基本和城市的邊緣相連,很快就要成為一體了。

  十幾里路對轎車來說不算遠,高秀菊就是慢慢地開,也很快就到了江山機器廠。

  車子到了被廠區和宿舍區夾起來的那段公路那裡,劉萬程並沒有讓停車,高秀菊就繼續開著往前走。

  過了廠區不遠,劉萬程忽然讓停車,然後就指著左側遠處的那成片的楊樹林問高秀菊:「這裡你還有印象嗎?」

  高秀菊按下車窗,看那片楊樹林半天,回過頭來,疑惑地看看劉萬程,搖了搖頭。

  劉萬程就樂了說:「咱們當年談戀愛的時候,沒有地方去,就去過那裡。」

  高秀菊這才知道,他說的不是現在的事情。就接口說:「你還是想你怎麼對付劉彩城的事兒吧,還有心思想這個。你說的我又沒有經歷過,誰知道是真是假?」

  劉萬程原本是想告訴她,當年兩個人黑夜裡坐在墳頭上談戀愛的事,高秀菊這麼一說,他頓時沒了興趣。

  就忍不住埋怨她說:「你這人怎麼越來越沒趣啦?」

  高秀菊說:「都讓人家逼的沒法生存了,還哪兒有那麼多興趣呀?你看不到嗎,全公司的人都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這樣下去,不等人家真逼到頭上,估計咱們自己就先散架了!」

  劉萬程聽了,卻嘿嘿地樂了,然後說:「咱們公司從一無所有發展到現在,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劉萬程是誰,有那麼容易就給人逼死的嗎?」

  高秀菊就撇嘴說:「你就吹吧。」

  劉萬程看著高秀說一聲:「下車。」然後自己率先下了車。

  高秀菊趕忙熄火下車,卻見劉萬程叉著腰站在公路邊上,望著遠處。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但見前方穿過路邊的防風林,不遠處有一片破敗的房屋,幾乎都淹沒在中秋已經有些枯黃的野草裡。

  這個地方,高秀菊認識,是江山機器廠的裝潢分廠,早已荒廢好多年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5:24
177.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江山機器廠的裝潢分廠,是廠裡最先倒閉的一個分廠。

  實行分廠制以後,各分廠獨立核算,再出產品就很少用裝潢分廠的包裝了。

  包裝這個東西,技術含量最低,好多包裝箱一個人就能幹,裝潢分廠卻有四百多職工,不垮都新鮮。

  用於製造包裝的設備也不貴。周邊農村最先發展起來的企業,恐怕就是這個了。

  沒了廠裡指定的生產任務,裝潢分廠最先面臨的,就是激烈的市場競爭。按照市場價格,他們的產品竟然會賠錢。可按照他們的定價,連本廠的這些分廠都不願意用,還不如自己找倆工人自己幹呢。

  到了這個境地,裝潢分廠不倒閉,實在是沒有天理可言了。

  如今,佔地十幾畝的裝潢分廠,早已沒有了計畫經濟時代的繁榮,所有大大小小的工房,連一間有完整屋頂的都沒有了。

  早幾年的時候,裡面還有設備,還有人看門值班。隨著江山機器廠的逐漸衰敗,誰還顧得上這個早就沒了工人的破廠子?

  它離著江山機器廠的主廠區有三千米左右的距離,離著最近的村莊也差不多是這個距離。

  誰也沒有留意,工房裡的設備是什麼時候消失的,等到有人注意到的時候,除了那個分解原木的大帶鋸還有個鑄鐵的底座,剩下能弄走的就都不見了蹤影。

  如今,那個帶鋸底座也不知讓誰弄走了,只剩下了沒有屋頂,行將坍塌的殘垣斷壁。

  廠區宿舍,或者附近農村,誰家壘個房子,蓋個雞窩,沒有磚頭,就都跑到這裡來拆。估計用不了幾年,這些殘垣斷壁也會被拆光。在原來屬於工廠的空地上,已經有人在開荒種地了。

  劉萬程站在公路邊上,指著那些殘垣斷壁問高秀菊:「你說,咱們要是在這裡建一個服裝批發市場,你會不會來買東西?」

  高秀菊根本無法跟上他的思路,迷惑地看著他問:「你是搞工廠的,弄服裝批發市場幹啥?」

  劉萬程一笑說:「誰告訴你我就只搞工廠了?只要能掙錢,我什麼都幹!」就指著那堆廢墟說,「你看,這塊地方,足夠起一座綜合大樓。咱們市裡的服裝市場都很分散,也很簡陋,有些直接就是露天市場。而且,離咱們最近的大型服裝市場,就是省城那個。省城離著咱們二百多公路,根本覆蓋不到咱們這裡。如果在這裡建一座服裝市場,這附近的服裝生意,就會被我吸引過來。關鍵是有了這個市場,一千工人的崗位問題就可以解決了。市場有了,管理、衛生、維護,都需要人。還有,咱們可以出資,支持一部分工人就在這裡做生意,也可以消化掉一部分。估計全部消化掉,應該不成問題!」

  高秀菊看看那片廢墟,再看看劉萬程,半天說:「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咱們市裡好像真就缺個這樣的大型市場,逛起來很不舒服。要是有這麼個市場,沒準兒還真行!」

  劉萬程就笑:「一定行。不僅可以辦這麼一個服裝城,將來服裝城成功了,咱們還可以再在它邊上,辦個小商品城,建材城,家具城,把這個地方搞成一個更大的綜合市場,讓它成為除了市區以外的另一個消費中心!」

  高秀菊就奇怪地看著他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這小商品城又賣什麼呀?」

  劉萬程說:「你忘了?我見過未來城市的樣子呀。」

  高秀菊就不言語了。要說他不是從未來回來的,她現在都不相信了。因為他說的這些,好多她和劉萬程去的那個大城裡也沒有啊!

  吳曉波到他辦公室裡來,說到省城的服裝城的時候,劉萬程就一下子想到了辦服裝城的主意。

  市裡要硬塞給他一千下崗工人,本來這事做的就理虧,他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上面也可以找人啊,趙副書記真要和他動真格的,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

  他一直就在思考這個討價還價的問題,怎麼才能換來最大的利益,讓自己的損失減到最小呢?

  這下他讓吳曉波提醒了,連地皮他都想好了。裝潢分廠這個破地方,現在還沒有人發現它的商機,基本就是一塊廢棄的土地。他以接收一千下崗工人為條件,向市裡要這塊土地,甚至再大一些,把周邊的防護林和荒地都包裹進來,估計市裡都會同意。

  然後,他就要求相關部門變更土地用途,建一個大型商場!這個市場如果成功了,市裡看到好處。那麼,接下來,他其他的商城計畫,就會得到市裡支持,說不定貸款就有了!

  也許,他的帝國,不是從機械加工業開始,而是從商城開始!

  他越想就越激動,打電話把吳曉波兩口子,徐潔和張靜這幾塊活寶都叫了過來,領著他們直接就進了那片廢墟。然後他就「嘡嘡嘡」,唾沫星子亂飛,滔滔不絕地講了倆小時,把這幾塊料都給侃成高秀菊了,直接傻了。

  吳曉波半天才反應過來,就在那些殘垣斷壁裡,和劉萬程爭上了:「哎你跟我說說,這世上還有你不敢幹的事沒有?你一搞工業的要去搞商業,這是不是作死啊?」

  劉萬程說:「這不讓上面逼的嗎?你不也要去省城找服裝加工嗎?再說了,這生意就是這樣,一門通門門通,搞到最高境界,就萬物歸一了。」

  吳曉波就不服:「喲喲喲,你還最高境界了,你就吹吧。我看你這是又要開始作死的節奏,和上次弄鑄造分廠一樣!」

  劉萬程就看看張靜,對吳曉波說:「我不懂商業,咱們有懂商業的呀。你問問咱們張總監,我這主意怎麼樣?」

  大家這才想起來,張靜是在大型商場做過的,就一起把目光轉向她。

  張靜還是一身職業裝,雙臂抱在胸前,伸手扶一下自己的白金絲眼鏡,這才開口說:「如果從專業的角度說,以市中心五十里為一個覆蓋面的話,按當地人口密度來計算,應該有一個大型綜合市場,向周邊輻射商品才對。可是,這裡沒有。萬程這個主意,絕對高明。如果經營的好,這個比搞機械加工利潤更高。」

  這下把劉萬程樂的,這娘們兒總算和他一夥了。他差點就高興地蹦起來,衝著吳曉波喊:「怎麼樣,聽見你姐姐的話沒有?那可是專家的論斷!」

  張靜這麼說,吳曉波就得認真思考了。他知道,張靜的眼光是很獨到的。

  還沒等他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張靜就又說話了:「衝著你能安置一千下崗工人,相信市裡很有可能把這塊地批給你,甚至允許你無償使用幾年,然後再還地皮錢。變更土地用途,應該也不成問題,這畢竟還是一塊荒地。可是,錢呢?要建這麼一個大型市場,就是不算拿地的錢,少說也得幾千萬。你不會指望著銀行再貸給你幾千萬吧?」

  劉萬程就撲棱一下腦袋說:「這個夢就不要做了。等我們把這個服裝市場做成了,下一步再建小商品城,倒是有可能。」

  張靜就笑笑說:「那麼,做為公司財務總監,我就把公司現在的財務狀況,向劉總經理簡單匯報一下。現在公司總部商業運作這一塊,僅僅可以保住自負盈虧,基本沒有利潤。因為公司三個分廠的運作也包括在總部的工作裡面,沒向三個分廠伸手要錢,就已經很不錯了。鑄造分廠前期五百萬利潤,四百萬投入了數控機加分廠,用來添置新設備。剩下一百萬,你拿去打點關係去了。數控機加分廠基本就沒有利潤,還虧損了幾十萬。現在壘圍牆的費用,都是精密製造分廠那邊拆借的。到目前為止,公司除了必要的流動資金,就一分錢不剩了。另外,根據與銀行的合同,我們年底的時候,還要償還三百萬的利息。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分錢不動用,到年底,所有盈利加起來,還了銀行利息,剩下不足五百萬。這五百萬,你用來吃喝送禮,加上辦公費用,估計又得造進去一半。剩下一半,還不敢亂花,得留著防備萬一。」

  說到這裡,她就看劉萬程:「劉總,你明白了嗎?」

  張靜這一番話,又把吳曉波心裡那點剛剛點著的希望小火苗,給徹底澆滅了。

  他嘆口氣說:「聽見了沒劉總?你的理想很豐滿,可殘酷的現實很骨感。今年估計我們分紅都夠嗆了,你還琢磨著建大商場。剩下那點錢,也就夠給那一千人發過年錢的。我還指望著分紅給我媳婦換車呢,這下泡湯了。」就對徐豔說,「聽見了媳婦?你換不成車不是我不努力,是你妹夫把咱的錢都造沒了。」

  徐豔就斜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胡說八道?」就看看徐潔,又看看劉萬程說,「萬程,你別急,反正市裡也沒說讓咱立刻就接收這些工人,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唄。」

  劉萬程就無奈地搖頭,然後才說:「唉呀,這就是我寄託厚望的精英,我的左膀右臂!我說你們倆是不是要笨死啊?」

  吳曉波和張靜就同時一愣,一起看他。

  他就毫不客氣繼續數落他倆:「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是死心眼兒呢?有了地皮,有了創意,這東西就是錢!還用得著我們自己投資,你們怎麼想的啊你們?」

  這句話說出來,所有人就都迷糊了,一起看著他。

  他直接不說了:「走,回公司,讓我再給你們上一堂生意課,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空手套白狼!」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5:31
178.領導很正直

  一行人守著那堆廢墟爭論半天,又稀里糊塗坐上車,回了公司總部。

  大家進了劉萬程的辦公室坐好,就等著劉萬程白話。

  劉萬程先問張靜:「你在那個大商場裡工作的時候,商場裡的商品,是商場花錢買來的,還是商家不要錢送來的?」

  張靜說:「當然是商家先送商品來,賣出錢來再和他們結算了。」

  劉萬程說:「對嘛。我這兒給他們提供地盤,給他們免費做廣告,商場還得我出錢替他們蓋,有這個道理嗎?」

  張靜說:「你這叫不講理。我還頭一回聽說商場連樓都要商家給蓋的呢!人家免費送來商品給你賣就不錯了。再說我們那是全國知名商場,人家商家才肯那麼幹。而且,一般不夠資質的商家想進還進不來呢。不過這跟你不出錢就想著蓋起商場來,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劉萬程就不理張靜了,那意思就好像說,你這娘們兒忒笨了,我懶得搭理你。

  他把目光轉向大家說:「你們看啊,我在這個地方蓋一個五到六層的商場,但這個商場絕對不能跟省城的服裝市場那樣,亂糟糟不分檔次,泥沙俱下。

  我這個商場,每一層都要有長長的回轉走廊,走廊兩邊呢,是一間間的商舖。商舖和走廊裝飾都要精美。走廊就相當於那種商業街中間的街道差不多,但不要直的,要蜿蜒曲折,在商舖中穿行,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還是張靜第一個明白說:「就好像南方那些古鎮的街道一樣,富有詩情畫意,兩邊再配上各種造型不同的商舖,古典的,現代的,國韻的,洋韻的。你的意思,是不是直接把南方小鎮搬到商場裡來?原先做商場的時候,我曾經也有過這個想法。」

  劉萬程就點頭說:「張總監見過世面,我就是這個意思。」

  張靜就又附和一句:「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如果是我,我就願意逛這樣的商場。」

  劉萬程就樂:「你都覺得好,那麼我把這個創意去跟南方那些服裝製造商講,然後再把我們的地理優勢告訴他們,讓他們掏錢把這些商舖一間間買下來,在我這裡做生意,你猜他們肯不肯幹?」

  徐潔就傻乎乎問一句:「可你這裡還什麼也卻沒有啊?」

  劉萬程說:「對啊,要是有我還用他們掏錢嗎?」

  吳曉波就一拍大腿:「我滴哥,這主意絕!」

  劉萬程就看他問:「知道怎麼幹了?」

  吳曉波說:「知道。先按著你的意圖,找人設計建築圖紙,然後我讓廣告部給我復原成立體美化圖,製版,印刷圖冊,然後就去南方,挨個地方騙錢。」

  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劉萬程說:「大致是這麼個意思。但是,服裝製造商只是客戶的一部分。本地願意做投資的,投資商舖也是個很好的選擇啊。還有,那些做服裝生意的,」

  吳曉波有些興奮,接過話來說:「投資金融股票的,房地產的,總之,所有有錢人,都是我們的潛在客戶!要這麼一算,咱們真是可以一分錢不用投!」

  劉萬程說:「要注意方式方法。第一筆資金籌措到位,動工之前,不要在附近推廣。」

  吳曉波就點頭:「動工之後,就全力鋪開,剩下的商舖要競價出售!特麼的,這麼算下來,咱可能只是商舖銷售就大賺一筆,這還不算商舖外圍的輔助設施和以後的管理費用!」

  劉萬程說:「輔助設施不能賣,只往外租。」

  一邊的徐豔、徐潔和高秀菊,直接就沒聽明白這倆人在講什麼。

  張靜嘿嘿地笑了兩聲說:「怪不得大家都說你們倆湊一塊就叫狼狽為奸,真是一對大騙子!」

  想想就又說:「這個創意,在拿下這塊地之前,絕對不能洩露一絲一毫出去。」

  劉萬程就知道,張靜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點頭說:「我立刻就去找人托關係,和趙副書記對付去。另外,你們倆要仔細斟酌人選,從各部門抽人,成立單獨的策劃組。先聯繫建築設計單位,如果條件允許,最好找有過這方面設計經驗的。設計這個的同時,要考慮將來另一個小商品城和這個建築的關聯。還有,停車場,這個絕對不能省!」

  吳曉波這幾天臉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來:「老大,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啊?這種主意你都能想的出來!」

  高秀菊這時候心裡已經明白了,劉萬程肯定是見過未來的商場,所以他會考慮停車場。因為這個時候,有私家車的人家還是很少的。

  確定了目標,劉萬程這才召開高層會議,把市裡有關領導要求萬程工貿解決一千下崗職工就業問題的事情,和大家說明白。

  會議的目的,自然是要告訴大家公司目前面臨的困難,不是一般的大,要求大家更加嚴謹地工作,儘量提高工作效率,節省開支,和公司一起共渡難關。

  這也就是為防萬一,事先跟大家打個招呼。就算搞服裝商城這個事進展順利,也不見的沒有資金吃緊的時候。到時候工資、貨款有可能就不能及時到位,讓大家心裡有個準備。

  至於服裝商城的事,就不往外擴散了。人多嘴雜,萬一這事兒漏到劉彩城那裡,他就是抱著裝潢分廠那塊地不給劉萬程,那可就坐蠟了。

  然後,劉萬程就開始和市裡有關方面接觸了。

  這事兒趙副書記吩咐他的時候,並沒有再告訴他找誰聯繫,他肯定不能直接去找趙副書記。

  直接跟領導談判,萬一領導當時反應不過來,一口回絕了,那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再說,守著領導,劉萬程也不敢把條件、要求提的過於苛刻,這是於兩方面都不方便的一種辦法。

  所以,凡是談事情,特別跟領導談事情,最好要通過中間人,比如說領導秘書或者某個領導指派部門的負責人或者辦事科員,不好跟領導直接去談的。

  通過與領導之間的中間人,討價還價的把事情談差不多了,再等待領導召見,走形式一般去領導那裡,說些恭維的話,聽領導拍一下板,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趙副書記沒有說讓劉萬程找誰聯繫,劉萬程自然還要去找李副主任。李副主任原來就是領導的秘書,估計這次也是充當中間人的角色。

  果然,聽說他來了,李副主任立刻就讓他去他的辦公室。

  劉萬程就和李副主任將自己的困難囉里囉嗦講一大堆。你們硬給我塞一千下崗工人,你們就不算算這麼多人,我工資每年就得拿出多少錢來?我那個小公司才趁幾個錢啊?

  李副主任就說:「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接收這麼多人了?」

  劉萬程說:「領導都直接開口了,我敢說不要嗎?」

  李副主任問:「那你什麼意思啊?」

  劉萬程說:「你給我這麼多人,我也得有地方裝他們啊?就我那點地方,我怎麼盛得下這麼多人?你總得給我塊地方,讓我先把他們安排下,然後再想辦法給他們弄點手工活什麼的,生產自救吧?他們能掙一個我就少賠一個不是?」

  李主任就明白,這是劉萬程提的條件了。想一想就說:「市裡的地塊你不用考慮了,郊區你看上哪兒了,衝咱們的關係,我去找領導說說。能不能說成,也不一定。」

  李副主任這「衝咱們的關係」這句話,自然是有所指的。劉萬程給過他購物卡啊。

  劉萬程就趁機說:「我看江山機器廠的裝潢分廠那裡就不錯。那個地方一直荒了有六七年了,反正他們也不用,你跟領導說說,送給我唄,我也好弄個安排他們的地方。」

  李副主任就笑:「送你?開什麼玩笑!就是荒著,那也是國家的土地,哪能隨便就送給你?」

  劉萬程就耍賴說:「反正我沒錢。你不給我那塊地,這一千人我上哪兒放?」

  李副主任就搖頭說:「送你肯定不行。不過,我可以跟領導說說,暫時借給你用用,或者用其他方式,讓你不交錢暫時用著。」

  劉萬程就點頭說:「那我就謝謝李副主任了。」接著就又說,「我初步算了一下,最省錢,最容易短期見效的辦法,就是在那裡搞個自由市場,讓這一千人去批發點蔬菜呀,水果啊,或者肉蛋、水產一類的來賣。所以,我要投資施工,建個自由市場。那塊地的土地使用權限,還得變更一下,要不然我沒法施工建自由市場啊?」

  李副主任就差點笑了。劉萬程這是什麼邏輯?那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搞自由市場,有去買的嗎?

  不過,這個跟他沒關係。說不定人家劉萬程還就有辦法讓大家跑幾里地去那兒買菜呢。

  李副主任說:「好吧,這個我可以向領導匯報。」

  劉萬程說:「您不是去匯報。我都想好久了,這兩個條件領導不答應,我真不敢接收這一千人,要不然連我也得上大街要飯去!」

  李副主任就看他一眼說:「劉總,你這是要威脅領導啊?」

  劉萬程趕忙說:「我哪兒敢威脅領導,李副主任您別嚇我。」

  說著,就拿出一張購物卡來放在桌子上說:「領導很辛苦啊。我這兒有張朋友送的卡,我又用不著這東西。要不,李副主任代我轉交給領導?」

  李副主任臉色就沉下來說:「收起來!劉總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領導是正直勤勉的好領導,最煩這一套!你看領導讓你辦的事,不也是為百姓造福的事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27 05:47
180.大姐大  

  劉彩城這個納悶兒啊,這農貿市場怎麼就變商城了?而且,劉萬程從哪兒弄這麼一大筆資金,來建設這麼大一座商城呢?難道銀行又給他貸款了?

  劉萬程的商舖推銷計畫,是先以南方的服裝產地和大型集散地為目標,如果不能全部推銷出去,才會在附近推銷。

  結果是出人意料地好。那時候,南方人的生意意識,還是遠遠比北方人強許多。推銷計畫執行了三分之一,商舖賣完了,後面的計畫他當然也就不執行了。

  萬程工貿歷來重視保密教育,重大方案都是臨時組建策劃團隊。所以,賣完了商舖,附近也沒人知道。

  看著工地一片繁忙,劉彩城坐不住了。前面兩個分廠劉萬程成功了,把他的臉打的「啪啪」直響。這個送他一千下崗工人的辦法,原本是讓他完蛋的計畫,可別讓他再幹出什麼成績來!

  你想啊,你有人有地的時候,讓地在那荒著,人在家餓著。你把這兩樣給人家劉萬程,人家立馬就給你創造個奇蹟看看。這鮮明的對比,要是讓上級看到,你劉彩城就是有能把死人說活的本事,在這麼巨大的事實面前,你也無話可說啊!

  他還想找趙副書記想辦法,可就是他自己把劉萬程給逼的和趙副書記搭上關係的。一幅當代名家手跡一送,劉彩城說死都不管用,人家書記大人哼哈這是一番,反倒把他弄了個雲裡霧裡,回到家才琢磨明白,劉萬程這小子背後使活了!

  劉萬程心裡明白,事情到這個地步,劉彩城已經無能為力了。他也就不再把他當回事,開始把主要精力放在內部了。

  江山商貿有限公司成立了,這是和以往搞的工廠還有公司總部都完全不一樣的經營模式,首先就得有個總經理過去管著啊。

  這些高層當中,對商業比較熟悉的,也就是張靜了。可張靜事兒太多了,副總,財務總監,還得關注著戴曉嵩那邊的倉儲物流,不能離開公司總部。

  讓誰過去呢?從外面招聘總經理?這個方式首先就讓劉萬程給否了。

  自己經營這麼多年,劉萬程總結到的經驗,就是每一個部門的負責人,必須對他忠心。能力不夠可以培養,但對他不忠心,讓他不放心,那會牽扯他很大的精力,多思考很多問題,這個絕對不可以。

  這也是現在很多大型私企,更換接班人的時候,首先考慮自己的下一代,各個部門要職都是自己家親戚的主要原因。

  外面聘請的專業人才,只能做副職,這是鐵律。

  他就開會和幾個高層商量,到底誰過去擔任總經理合適?

  徐潔是董事長,這個是不能動的。徐豔也不能動。

  劉萬程當初和張靜說的,外面黑道的事,並不完全是嚇唬張靜。徐豔曾經是大斌的馬子,而大斌那是在整個市裡都相當聞名的第一批痞子。

  徐豔雖然好多年不在這裡,但這些人的規矩她懂,和好多人物還是有些來往。她回來,還有好多過去成名的混混到家裡看她。就是過去和大斌動過刀子,打過群架的混混,也和她關係不錯。

  要不徐豔剛回來的時候,要住在廠子裡,徐潔不幹呢。她就怕徐豔把那些混混都給弄到廠子裡來。

  做生意,這些混混是必須得引起重視的。所以,劉萬程就給徐豔這個權力,利用關係,拿錢收買這些人,甚至出錢幫他們當中混的不好的做點小生意,維持生活。

  和混混們打交道,就得理解他們,懂他們,知道怎麼交往。徐豔這個不外行。

  她有錢了,當然在這些人眼裡威信就更高,誰有難處,都會來找她幫忙,能幫的她也會盡力幫。

  但劉萬程和徐豔還有一條死約定,就是不許再做違法的事。這些除了吳曉波,連徐潔都不知道。

  時代已經不同了,國家正在逐步法制化,過去打打殺殺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

  徐豔在外面闖蕩過,當然知道劉萬程說的有理。有時候,幾個老大聚在一塊兒,徐豔也給他們講在外面的見聞,告訴他們掙錢才是硬道理。這些人還挺服她。

  萬程工貿公司的保安,好多都來自跟著那些混混的馬仔。混混們做生意,給人看場子掙錢去了,用不了那麼多馬仔,就都介紹到徐豔這裡來了。

  這些孩子年齡都不大,又沒有多少文化,在社會上混慣了,也不是那麼好帶。

  徐豔能理解他們,也懂得他們的規矩,把他們訓練成合格的保安,也是很不容易。這些人在萬程工貿,算是改邪歸正,有了一份工作。

  但混過社會的孩子,骨子裡的野性不會完全改掉,沒有徐豔用她在社會上的名氣和威望坐鎮,一般人還真管不住他們。

  但相對於其他孩子,這些人更講義氣。他們既然拿徐豔當老大了,就會服從她,誰要敢欺負他們老大,那是真敢拿命來拼的。

  所以,萬程工貿的保安部經理,明面上是退伍的特種兵,實際的老大是徐豔。特種兵教授武藝、巡視、防衛技術,徐豔管著收攏這幫熊孩子的人心。她是不能隨便離開總部的。

  那剩下的,誰還能擔任江山商貿的總經理呢?

  高層們,吳曉波兩口子,徐潔、張靜,高強、張年發都在會議室裡討論這個問題。這七個人,就是劉萬程擬定的公司最高決策層了。

  張靜坐在那裡冷著臉看劉萬程。她早就知道劉萬程想什麼,無非就是想把他的小情人弄過去當老大唄。他自己不好說,指望張靜替他出頭呢。張靜成心不說,就是讓他著急。

  劉萬程當然著急。他在開會之前,已經和張靜溝通過了。這倒不是為了照顧高秀菊,而是因為高秀菊是他媳婦,他信任她。

  高秀菊跟著張靜學了半年,又跟了自己半年,能力已經很不錯了,再從外面聘一個有商場管理經驗的做副總,相信把握住大方向是沒有問題的。

  張靜也認同劉萬程這個意思,可這熊娘們兒到了關鍵時候,怎麼就非得和他過不去呢?

  他坐在會議桌一邊的頭上,下首就是張靜。這樣的會議當然是劉萬程主持,可徐潔在。徐潔是法人代表,董事長啊,主位當然得徐潔坐。劉萬程寵媳婦寵的沒邊,大家習以為常,也不和他計較了。

  他挨著張靜,倒是可以踢她一腳,提醒提醒她。可他不敢啊。

  他知道踢張靜一腳,張靜的反應會是什麼。她一定會做作地大聲叫喚,然後就埋怨他為什麼踢她?然後就提議讓高秀菊去幹總經理。

  徐潔心細,要是這熊娘們兒給他來這一手,難免會引起徐潔懷疑。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和高強解釋這事兒呢,不想讓高秀菊暴露,就得連徐潔也一起瞞著。

  張靜要是不開口,這個會開的就沒有多少意義了。頂多就是大家提一個他否一個,慢慢耗著了。

  看著張靜這熊娘們兒一臉得意,就差哼哼歌了,劉萬程恨不得回過頭來掐死她!他知道,張靜這是為他硬塞一個戴曉嵩給她,報復他呢。但現在是正規場合,開會的時候,他心裡再生氣也不敢露出來,還得表現的心平氣和,老實在那兒靠著。

  可他萬萬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他的好基友,一擔挑吳曉波識大體。

  吳曉波咳嗽一聲說:「大家都說差不多了,我也提一個人吧。」

  大家就都看他。

  他一本正經說:「我覺得咱們公司有一個人,還是非常適合做子公司總經理這個位置的。這個人是誰呢?當然就是總經理助理,高秀菊小姐了。高助理跟隨張總監學習過,是張總監的學生,深得張總監喜愛。然後呢,又跟著咱們劉總實習半年,更是深得劉總真傳。論工作能力,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哎,這還差不多。劉萬程鬆一口氣。但他不敢立刻表態,怕讓徐潔看出來呀。

  高強就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了:「這丫頭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還去獨擋一面,當什麼總經理,開什麼玩笑?現在,咱們公司的重中之重,就是這個新的子公司。怎麼可以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一個還不成熟的孩子呢?」

  吳曉波就為高秀菊分辯說:「高副總,這話不能這麼說。高助理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孩子,是咱們公司的高層精英。當然了,在家裡你拿她當孩子沒問題,這可是在公司,咱們得公事公辦才成。」

  一邊的張年發也拽高強一把說:「師兄,咱倆都只是搞生產的,經營這一塊咱們不懂,還是別發表意見了吧?免得打擾劉總的思路。」

  高強還不服:「就是因為公對公我才這麼說。我自己閨女我還不知道?到現在回家還和我發脾氣呢!當總經理,自己獨當一面,得有城府,有肚量才行。她的修養,還達不到當幹部的料,所以,我反對!」

  吳曉波嘿嘿一笑說:「你自己閨女,在爹跟前撒撒嬌,發個脾氣還不正常啊,這個不能做為判斷的依據。這麼著吧,高助理跟著劉總這麼長時間,讓他說個公道話,怎麼樣?」

  劉萬程這話不好說啊。誇高秀菊,怕徐潔起疑心。這丫頭這陣子正在猜他原來的媳婦是誰呢!

  可是,說高秀菊不行,他是總經理啊,他的話一出口,就等於是把她給否了。

  他就轉轉眼珠說:「高助理在做我的助理期間,我認為還是合格的。當然了,這主要是張總監耐心教導的結果。至於高助理能不能勝任子公司總經理這個職位,我想,最有發言權的,應該還是張總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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