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回下崗時代 作者:肖邦亂彈琴 (連載中)

 
albert1225 2018-11-16 05:19: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3 103815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3 07:07
130.前世今生

  劉萬程把車在坑德基店前停下來,擦乾了眼裡的淚,進去買了兩大桶的炸雞塊。

  他趕到公司的時候,整個大樓都黑乎乎的了,只電梯和走廊裡有黯淡的燈光。

  他來到張靜的辦公室跟前,轉了一下手把,門是鎖著的。他就又敲了敲門。

  敲了三回,裡面隔著門就傳出高秀菊的聲音:「誰?」

  劉萬程就回答:「我,劉萬程。」

  裡面門就開了,門邊站著高秀菊,一臉疲倦,仍舊無法掩飾她肌膚的水嫩和模樣的姣好。

  她看到他,臉上帶著吃驚問:「萬程哥,你咋來了?」

  劉萬程就在門口說:「給你送飯啊。」就問,「還沒吃飯吧?」

  高秀菊讓開門讓他進來,跟在他身後,走到屋裡待客的茶几邊上,看著他把兩個炸雞桶放到茶几上,這才說:「我帶著飯來的。」

  劉萬程回身看她,然後問:「你怎麼知道今天晚上回不去?」

  高秀菊就慘笑一下說:「天天犯錯,天天加班,哪一天我也回不去呀。我再不帶飯,那不變傻子啦?」

  就看著茶几上的炸雞塊問:「你咋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啊?」

  劉萬程就笑笑,沒有回答。心說我還知道你睡覺轉圈兒睡呢!

  他指著炸雞桶問她說:「還能吃點嗎?能就趁熱再吃點。」

  高秀菊就看著炸雞桶,有些羞澀地笑了。

  在上一世,高秀菊性格比較粗獷,很少有這樣羞澀微笑的時候。這大概和她經受了孫經理的禮儀訓練有關係,笑不露齒,溫婉可人。

  高秀菊這個樣子,差點就把劉萬程給陶醉了。他趕忙移開注視著她的目光,沒話找話說:「再吃點吧?吃飽了有力氣幹活。」

  其實,挨張靜一頓訓,高秀菊心裡也不是滋味,帶著飯也沒有吃多少。劉萬程過來,她心情好了許多,再看見喜歡吃的食物,一下就感覺肚子餓了。

  她就不客氣,坐在沙發上,抱著炸雞桶開吃,這才露出以往粗憨的樣子,有點狼吞虎嚥了。

  上一世裡,兩個人在店裡相對而坐,吃炸雞塊的情形,就又浮現在劉萬程眼前。

  那時候,高秀菊也是這麼饞,一份炸雞塊絕對不夠她自己吃的。可是,她怕劉萬程捨不得吃,愣是吃一半就推說吃飽了,堅決不肯再吃。

  那時候,他們是彼此相愛著的,而且愛的那麼深。可是後來,這份愛情又去哪兒了呢?

  轉眼之間,高秀菊就消滅了那桶炸雞塊。劉萬程怕她噎著,拿了紙杯,給她把水接過來。

  高秀菊就更不好意思,更有些羞澀說:「萬程哥,我自己去接水就行,你別忙。」

  劉萬程就笑笑,還是把水給她放在跟前。心裡卻在想,當初他們可以這樣的話,他就是重生一萬次,都不會捨得高秀菊。

  重新坐下來,看著她喝水,他就問:「一份夠嗎?要不,把那一桶也吃了?」

  高秀菊搖搖頭說:「飽啦,我又不是飯桶,哪裡可以吃下那麼多?」

  劉萬程點點頭說:「那就放在這裡,等晚上餓的時候再吃。」然後就問她,「張副總這麼對你,你恨她嗎?」

  高秀菊搖頭說:「不恨。」

  劉萬程就頗有些意外。像高秀菊這種倔脾氣,她怎麼就能忍受的了張靜呢?連好脾氣的薛雪都受不了張靜啊。

  他怕高秀菊說的是假話,就開導她說:「其實,張副總對你越嚴,說明她對你的學習越負責,那是為你好。」

  高秀菊就說:「我知道,所以我不恨她。吳曉波說的對,有本事的人才有資格發脾氣。像我這什麼本事沒有的,就沒有資格發脾氣。」

  劉萬程不由奇怪,她怎麼這麼聽吳曉波的?

  啊,劉萬程好像明白了。怪不得這小子一再逼問他和高秀菊的關係!別再是這小子想打她的主意,怕我已經搶在他前面了吧?嘿,吳曉波,你小子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特麼和你劃地絕交!

  可高秀菊現在不是他老婆啊?

  那也不行!別說你吳曉波,誰都不行!

  就在這一瞬間,他就打定了要向吳曉波承認他和高秀菊有關係的主意,省得這小子賊心不死,再想著勾引高秀菊!

  可是,萬一吳曉波把這事兒給他漏了,讓徐潔知道怎麼辦?

  對了,就跟徐潔實話實說,就是怕吳曉波打高秀菊的主意,所以才跟吳曉波這麼說!

  吳曉波徐潔知道啊,標準的花花公子。他這麼做是為保護高秀菊,當然就順理成章了。

  可以後怎麼辦?其實他也是在打高秀菊的主意呀!

  去他的吧,以後再說以後的,反正老子現在本事大了,決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去跟別人!

  他能在短時間裡,找到暫時解決吳曉波和徐潔的辦法,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這時候,就聽高秀菊說:「萬程哥,我吃飽了,得幹活了。你回去吧?」

  劉萬程愣怔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忙說:「好,你幹吧,我不打擾你。」就問,「估計得幹到幾點啊?」

  高秀菊說:「差不多得十二點吧?再校對一遍,估計得到兩點。然後我就在沙發上睡到上班,能睡六個小時,不少了。」

  劉萬程就點點頭,囑咐她睡的時候蓋點東西,或者把空調開熱一些,別凍著。

  要走的時候,高秀菊就又喊住他,欲言又止。

  劉萬程就看著她。這還是前世那個潑婦嗎?竟然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許久,高秀菊才尷尬著說:「萬程哥,你帶煙了嗎,給我留幾棵吧?」

  劉萬程就又吃驚:「你還抽菸?」

  高秀菊臉通紅說:「平時很少抽,一天也就抽幾棵。晚上不抽老犯困。」

  劉萬程就走近她,鼻子裡便傳來上一世自己媳婦身上的味道。

  他還是把自己兜裡的煙,連著打火機一起掏出來,遞給她,然後才說:「抽菸不好。但一下也戒不了,儘量少抽。」

  高秀菊接他的煙和火的時候,身子竟有些顫抖。

  劉萬程就又說:「我也打算戒菸。要不,咱們比賽,看誰把煙先戒了?」

  高秀菊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萬程知道,再待下去,恐怕會發生什麼,還是狠起心來,轉身走了。

  直到劉萬程走出去,關了門許久,高秀菊就那麼一直站在屋子的中央,一動沒動。

  在她的心裡,劉萬程是個任勞任怨,無私對人家好的好男人,而且是個事業有成的優秀男人。

  從見到他的第一天起,她的心裡,就喜歡這個男人。她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喜歡他,心裡就越生他的氣,越要和他彆扭,甚至是惡語相向。

  可是,當她從吳曉波那裡知道,劉萬程也愛著她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她也愛著這個男人!

  她之所以對他惡言惡語,無非是在心裡恨他選擇了徐潔而不選擇她。

  可是,她知道他愛她之後,心裡的恨反而一點也沒有了。

  這個男人想著她,惦唸著她,知道她在這裡,晚上親自給她送飯過來,而且知道她喜歡吃炸雞塊。

  這就夠了。

  當劉萬程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當時心裡有多麼的激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剛才,劉萬程走近她,把煙和火遞給她的時候,她幾乎就要抑制不住自己,撲進這個男人的懷裡。她用了最大的努力,直到自己憋的渾身顫抖,才把自己這個慾望,給牢牢控制在心裡。

  她心甘情願地被張靜虐,無怨無悔,不是為了自己,僅僅是因為讓她跟著張靜學習,是劉萬程的安排。她無論怎樣,都不能辜負自己心裡愛著的,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期望,哪怕是一點點都不可以。

  可是,這個男人有老婆,有家。她也知道,劉萬程對徐潔好。她不想給他找哪怕一點的麻煩,她知道他愛她就好。這輩子,她就躲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守著他,寧可什麼都不要發生。

  終於,她默默地轉回身去,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邊上,把劉萬程給她的煙和火放在上面。

  劉萬程不希望她抽菸。那麼,她就不抽。儘管,她現在對煙的感覺是那麼的渴望。

  她對自己說,幹起活來,就好了,就把煙忘了。

  然後,她就開始填那些報表,修改報表上的計算公式。果然,把心思都投入到電腦屏幕上,她終於忘記了煙的誘惑。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這個大樓裡,晚上很少有人。特別是公司所在的這一層,因為有劉萬程這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老闆,現在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她更是沒有別人加班。

  大樓物業保安人手不足,晚上很少上樓巡查。再說,辦公室的門都沒有玻璃,也沒有貓眼,從裡面看不到門口的情況。

  她就有些害怕,坐在辦公桌前,沒敢出聲。

  她前面的牆挨著門,是落地玻璃的,現在防盜窗簾已經拉下來,她無法看到外面。

  難道是保安晚上偶爾上來巡視,透過落地玻璃,看到辦公室裡有燈光,要過來問問?

  敲門聲依然在響。

  她終於大著膽子走到門口,隔著門問:「誰?」

  「還是我,劉萬程。」門外傳來她熟悉的聲音。

  她的心一下子就「砰砰」跳起來,急忙把門打開。

  門口,劉萬程端著一個大塑料杯,看著她笑:「咖啡,晚上提神。我剛從星巴克買來的,還是熱的。」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4 05:26
131.刀把子要攥在自己手裡  

  高秀菊做夢都不會想到,劉萬程會返回來,給她帶來濃濃的咖啡。

  她站在門口,傻傻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男人,如果不是愛著她,怎麼會這樣對待她?

  她傻傻地接過他手裡的咖啡,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劉萬程就指指屋裡,然後說:「回去吧,趕緊幹活,早弄完了早休息。」

  高秀菊就看著他笑,然後就點點頭。

  臨走,劉萬程就又叮囑她:「外面很黑,儘量不要出來,把門插好。」

  如果不是劉萬程沒有進門,直接走了,高秀菊恐怕就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當真撲進他懷裡去。

  插好門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終於忍不住,撲倒在沙發上,「嗚嗚」地哭出聲來。

  劉萬程走出商務大樓,坐回自己的車子裡,思考一會兒,拿出電話,給吳曉波打過去。他如果知道高秀菊現在心裡的想法,這個電話,他就不會打了。

  電話通了,他對吳曉波說:「曉波,謝謝你。」

  吳曉波正陪著幾個客戶在酒店裡吃飯,聽了劉萬程這沒頭沒尾的話,一時摸不著頭腦,和客戶打個招呼,走出房間來,才問劉萬程:「謝我什麼呀,你沒喝多吧?」

  劉萬程就說:「謝謝你安排好了高秀菊。」

  吳曉波愣怔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這都多少天的事兒啦,你才想起來謝我?那你說,怎麼謝我啊?」

  劉萬程沉默半天,才說:「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高秀菊什麼關係嗎?我現在告訴你,你猜對了。」

  說完這句,他就掛了電話,在車子裡靜靜地坐了好久。

  吳曉波倒被劉萬程的回答給鬧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問他,對方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電話掛了。

  他倚在酒店的走廊牆上,大半天,才嘿嘿地笑了。

  吳曉波陪著的客戶,是國外一家大型特殊機械生產商在國內的代理。

  那時候,由於國內勞動力的低成本,造就了低廉的產品價格。好多國外公司看中了這一點,都在國內設立代理商或分公司,將許多原本在其他國家製造的產品,轉移到這個亞洲新興的市場。

  限於當時國內落後的製造技術,國外公司想尋找一家合格的製造工廠,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就是在這樣一種風潮之下,國內製造業有識之士紛紛引進技術,奮起直追,成就了後來的中國製造。在這一點上,私企功不可沒。

  鑄造分廠的樹脂砂生產線,已經開始漸漸露出原來的樣子,估計再有三個多月,就可以試運行,然後就可以正式投產了。

  劉萬程不能等到生產線投產再去找米下鍋,當然會佈置吳曉波提前掌握信息情報,事先與這些代理商聯繫,甚至是直接發廣告函到國外的公司本部去。

  今天,吳曉波就是帶著這些代理商一行,參觀了鑄造分廠的樹脂砂生產線,然後擬定了一個初步合作意向。

  國外這家特殊設備公司,很早就在國內尋找配件製造企業,也委託過產品,但不是因為交貨期就是因為產品質量太差,都失敗了。像鑄造分廠這樣引進先進設備的鑄造企業,他們還第一次發現。

  接到萬程工貿的函件,公司總部立刻就指示國內代理商,帶上專業技術人員,前去考察。

  他們對考察結果非常滿意,生產線試運行的時候,總部還會派專業團隊親自過來評估這條生產線,如果合格,就會和萬程工貿簽訂大批的訂單合同。

  像這樣的代理商或者是國內分公司,吳曉波已經接待了好幾批了。按照劉萬程的策略,那就是要這些客戶去競爭,刀把子一定要攥在自己手裡。

  在這一點上,他的思想不要說比江山機器廠那幫思想陳舊的領導層高出不知多少,就是比那些正在學習和外國人打交道的,日後發展起來的大型對外公司,也要高明的多。

  江山機器廠那幫人,根本就不知道推銷自己,等著客戶去找他們,只有挨人家宰的份。

  那些正在學習的未來精英們,只知道向發達國家輸出產品利潤豐厚,回款有保障,這時候還沒有學會積累情報,知己知彼,往往要不到更好的價格。

  劉萬程卻已經在廣泛聯絡外企和公司,向他們推銷自己,把他們的慾望勾起來,然後就仗著自己在國內相對的優勢,讓多家客戶自己競爭,誰給的條件優厚我就給誰幹。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刀把子必須攥在他手裡,只有他宰人家的份,不許別人宰他。

  吳曉波是十分佩服劉萬程的這種策略的。原先他覺得尋找國外潛在客戶,積累情報投入過多,得不償失,找幾個願意合作的知名公司就可以了。

  但他不知道,國外知名公司過於龐大,雖運行機制完善,但裡面各種腐敗和官僚,並不亞於國企。

  這個劉萬程知道,所以他並不感冒和什麼知名企業合作,而是要吳曉波務實地去尋找運行比較流暢的國外中小型公司合作。

  開始,吳曉波並不能理解劉萬程這個策略,但他現在和張年發當年差不多,根本不去懷疑劉萬程的決定了。只要他決定的東西,他不理解也得執行。因為他不知道劉萬程是個什麼東西變的,每一回都是他對。

  果然,按照劉萬程的意思,在歐洲市場上有選擇地廣而告之一番之後,中小型公司的優點就凸顯出來,決策快,效率高。反觀那些國際知名公司,跟國企一般拖拖拉拉的作風,很快就讓吳曉波煩了,直接不搭理他們了。

  最終,通過國外公司間的相互競爭報價,劉萬程選定了兩個項目。這兩個項目,都是批量大,在國內有相應資產抵押的公司。

  一號產品利潤大一些,而且不需要二次機加工,只添加一個外表噴塑工藝,就可以直接裝箱出口。

  二號產品需要機加工。以國內現有舊機床加工,效率低不說,加工費用也過高,利潤顯然要大打折扣。

  按照吳曉波的意見,二號產品直接就沒有考慮的必要。劉萬程卻把這個產品保留下來。因為,他走的二分廠這步閒棋,就要發揮作用了。

  原來在二分廠的時候,他是故意躲著領導們,唯恐被他們相中,拉入幫派。這樣子就算被提拔上來,也逃脫不了幫派的禁錮,無論你有多大的本事,都會像孫悟空戴上緊箍咒一般,最終成為犧牲品。

  現在,他知道整天的屁顛屁顛跑工業局了。拿著兩個項目的情況介紹,他就又去找王局長了。

  王局長您看,如果只考慮私人利益呢,生產線恢復之後,我接一號產品當然對我有利,省事又掙錢。我們初步預算,三年之內,靠這個產品,和這家國外公司合作,就可以還清銀行的所有貸款。

  可是,我也是國企出來的,受國企教育這些年,做企業,不能僅僅考慮自己發財,得回報社會,為國家分憂解難,為國家創造稅收,更要讓那些下崗工人吃上飯啊!

  所以,我還準備了一個二號項目。這個產品,需要機加工配合。但咱們現在的老式車床,能效比差太遠。如果有幾十部數控車床,這個產品就有利可圖,而且,可以解決不少下崗工人的工作崗位。

  現在精度不高的低端數控車床,咱們國家的機床企業也可以生產了,而且價格不高。這個項目接下來,至少可以救活江山機器廠一個分廠啊!

  王局長讓他這些著三不著兩的話說了個稀里糊塗。但是他不是外行,知道這個項目對普通機加工來說,利潤巨大,如果使用數控車床加工,對操作工個人技術要求不是很高,的確可以解決部分下崗工人的崗位問題。

  可是,就算國內的數控車床便宜,幾十部數控車床,也得上千萬,上哪兒弄那些錢呢,還靠貸款?貸給劉萬程三千萬,銀行都整天提心吊膽,怕劉萬程變了大爺。再讓銀行貸給他,這話實在是不好開口了。

  見王局長逐漸弄明白這個二號項目的好處了,劉萬程就把自己的計畫合盤託了出來。

  由他出資二百萬,和江山機器廠二分廠合作,成立一個新的數控車分廠。賣掉二分廠的舊設備,加上他投資的二百萬,悉數購買數控車床。就像他的精密製造分廠一樣,利用先期盈利不斷購買新設備,最終實現滾雪球式的發展壯大。

  王局長聽著,覺得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如果這麼幹,二分廠絕對會在不久的將來,再次創造高利潤的奇蹟。

  可是,你投資二百萬,這二分廠算誰的,不成了股份制的了嗎?

  劉萬程就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二分廠那些爛設備,只能當廢鐵賣了,值不了幾個錢,再加上佔地,也不值二百萬。但為了回報社會,他吃虧就吃虧了。

  投入二百萬以後,江山機器廠和萬程工貿,各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但經營權和管理權,必須屬於萬程工貿,對方在過了先期投入期之後,只分紅就好了。

  這個方案膽子就有點大了,王局長也不敢做主,需要請示上邊的領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4 05:36
132.效率與黑鍋  

  聽王局長說要研究一下,劉萬程就知道他做不了主,不僅需要開會研究,請示上級也是一定的。

  他就又逼一步說:「王局長您可得快點拿決策。樹脂砂生產線不出三個月就會正式運行。最多兩個月,我必須選擇這兩個項目之一,和對方簽合同。如果您不能決策,我就簽一號項目。那麼,二分廠就失去機會了。而且,好多私企和鄉鎮企業,都想出資幹這個二號項目,根本不需要我投資。」

  他可不相信他們的辦事效率,得給他設個期限,那意思就是過期不候了。

  其實,劉萬程決定要幹二號產品的時候,公司高層中,除了高強勉強支持他以外,其他人都是持反對意見的。

  就是高強,現在也頭疼和國企打交道,太拖拉,太麻煩了。自己主管鑄造分廠,更讓他感覺到了獨裁的好處,那就是辦事效率顯著提高。只要不是他糊塗透頂,香臭不分,不做有明顯錯誤,大家都明確反對的決策,即使決策中存在錯誤,也可以在實踐當中逐漸把錯誤改正過來,或者直接終止錯誤的決策。

  國企就不同了,研究、開會、爭論,然後再請示、再研究、再開會……等拿出個基本意見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高強的意思,和大家的意見一致,就是儘量不和國企,和公家打交道,先做一號產品,還清銀行貸款。等積累一定實力,再設法將差不多倒了的江山機器廠一點點買過來。

  可是,這種穩紮穩打的辦法,實在是太慢了。當想到每年都有大批的工人失去工作下崗,高強還是同意了劉萬程的想法。

  其他人,徐潔姐倆好辦,基本不干預劉萬程的決策。那就剩下吳曉波和張靜了。

  劉萬程就找他們挨個的私下裡談。

  在吳曉波和張靜眼裡,大多看到的,是商人的利潤。

  整個江山機器廠,在他們看來,設備陳舊,根本無法創造利潤,而且人員眾多。

  這麼一堆人,一堆爛設備,無論弄過哪裡來,都是累贅,會嚴重阻礙公司利益和發展。

  劉萬程就反駁他們說,聽說過韓信將兵的故事沒有?無論多麼爛的兵,到韓信手裡,很快就可以變成精兵。劉邦呢,就把韓信這些精兵弄走,然後再給他爛兵。

  你們倆就是劉邦,我是韓信。江山機器廠在你們看來,就是一堆爛兵。可在我眼裡,那就是精兵。

  我們要迅速發展,就不能按部就班,要不等我們七老八十,公司也沒有多大規模。

  這麼多人,這麼多地盤,白給你們你們還不敢要。說你們是劉邦都抬舉你們倆了。你們連劉邦都不如。

  那倆一聽,我們本來就不是劉邦,你才是劉邦。你是劉邦、韓信一人頂倆角,我們就看這場戲你怎麼演!

  這倆人心裡也明白,劉萬程每走一步,看著都凶險無比,可是當他走完,卻總是化腐朽為神奇。二分廠是這樣,辭職辦精密製造分廠也是這樣,鑄造分廠還是這樣。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劉萬程要堅持,他們也就是配合他好了。

  公司裡的自己人可以配合他,公家卻不見得配合他。他的這個辦法,在外人看來,就有侵吞國企財產的嫌疑。和上層的磋商就相當不愉快。

  你說我們那些設備都是廢鐵,可我們的設備精度都還在。有些設備雖然有了年頭,可我們利用率低,設備本身還是比較新的。

  這些設備,加上輔助設施,別說值二百萬,就是五百萬都是低估了!你說,你這不是有意要侵吞國企財產,你這是幹什麼?

  劉萬程這個氣,什麼叫產能落後,知道不知道啊?你這個設備幹一個小時,算上水電、工人工資,我得賠錢!新數控設備,幹一個小時我掙錢。我沒事兒幹買個賠錢的祖宗回來養著,我吃飽了撐的啊?你就是當廢鐵賣給我,我還得找人賣掉,拆遷、搬運都得花錢,我還賠了呢!所以,當廢鐵我都不願意要!

  你說設備值錢是吧?那好,你不用設備入股了,你和我一樣,拿錢來入股吧!你不說設備值五百萬嗎?你去賣了去,這樣你還賺三百萬呢!

  對方就不出聲了。說值多少錢,順口說說誰都能引經據典,拿出一大堆根據來,真要讓這些人下手實際幹點實事,那就完了,沒一個會幹的。恐怕真讓他們去把設備賣出廢鐵的價來,他們都做不了。

  接著就有人提出來,土地、廠房設施不是錢嗎?那些廠房也得值幾百萬吧,怎麼到你這裡就不算錢了呢?

  劉萬程就笑了,土地價格,無論是租還是買,國家和地方都有標準,你們自己算就可以。

  那些廠房就是累贅!五六十年代的房子,到處是裂縫,撒氣漏風。我別說將來用,就是讓工人在裡面都不行,我還怕房子塌了出事故呢!

  就這一堆破爛,我拆花不花錢,建新工房花不花錢?重新敷設電纜,配電設施,花不花錢?你們還好意思問我要錢,我沒把這些拆除和建房費用算上,就算便宜你們了。

  你們要是這個算法,那乾脆就不要談合作了,大不了我不接這個二號產品就完了!

  劉萬程的這個算賬方法,也的確是觸動了以王局長為首的一些人的神經。近年來,許多的企業經營不下去,工人無處安置,可是找人接手倒了的工廠,人家只要地皮,其餘一概不要,因為在人家看來,剩下的都是賠錢的累贅。

  國企工人抱著個鐵飯碗,無憂無慮慣了,根本不考慮企業的艱難。只有像鑄造分廠那些工人,企業真的倒了,他們出去混一圈回來,磨沒了沒有效率磨洋工的毛病,才知道得到一個有保障的崗位不容易。再次工作,才會珍惜自己的崗位,好好工作。

  所以,私企聽見國企工人的名頭就頭疼,根本不拿他們當工人看,只覺得是累贅。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也不肯接收這些工人。

  曾經有不明就裡的外資來辦廠,覺得國企工人有技術,就全盤接收了。結果半年之後,這家外企寧可和那些工人打官司,也要把他們大部分裁掉。而那些工人還理直氣壯,我們成了你的員工,你就得養著我們!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劉萬程能答應接收所有的工人,和所有工人簽訂勞動合同,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再在資產上和人家這麼算,人家當然不願意。

  而國企這些設備呢,正如劉萬程說的那樣,能用,但是效率底下,跟廢鐵也沒什麼兩樣。而且還得花錢去把它們弄出去,對接手方來說,無疑也是一個負擔。

  這就像上戰場打仗,人家用飛機、坦克、大炮,你還在用弓箭刀槍,這仗不用打就知道勝負了。

  這種談判,就不是王局長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了。而且,誰來拍這個板,都要背上賤賣國家財產的嫌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轉換更先進的產能,越幹越賠,連工人都養活不起。轉換產能,沒錢。好歹出個劉萬程,願意把這個擔子接過來,大家又擔心背上賤賣國家資產的黑鍋,這事兒就難辦了。

  許多企業,就是被禁錮在這樣一個圈子裡,雙方無論如何無法談到一起。

  沒有人願意接手,企業也得想辦法啊?這就給了少數人空子可鑽。利用先天優勢,或者近水樓台先得月,或者內外勾結,在上面焦頭爛額,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利用了改制這個本來極好的政策,以極便宜的價格,甚至是空手套白狼,把這些原本屬於全體工人的財產,化為己有。

  對於江山機器廠這個龐大的企業來說,一旦化為己有,還是可以變賣出許多錢來。然後大的落後產能,變成很小的先進科技,最終落個鳳凰重生的名聲。

  而本來可以容納上萬人的地方,變作了只有千把人,肥了少數「能人」的腰包。大多數的工人,卻失去工作,要麼等待退休,要麼成為四處漂泊的浮萍。而江山機器廠,早就不招收新工人了。

  二分廠是讓劉萬程接手,還是等待著那個最終的結果,這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容易的選擇,卻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無法達成一致。

  高強、吳曉波和張靜,跟著劉萬程,從始至終參加了這個磋商。他們見識了他們老闆的口才,心服口服之餘,卻也徹底見識了對方的效率與拖沓。

  吳曉波和張靜意見逐漸達成一致,不和他們玩兒了。這樣會被他們拖累死,直接選一號項目,開始初步洽談工作。

  劉萬程也開始失去耐心了。樹脂砂生產線眼看就要開始試運行。確定產品,然後和產品需求方談判,簽訂供貨合同,這也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也需要時間。

  就算上面最終答應他的要求,拆除舊廠房,建新廠房,變賣舊設備,採購新設備,搬運、安裝,這些也需要時間。時間,卻在這種拖沓的效率消耗之下,一點點的流失掉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5 11:28
133.報復要一絲不苟

  高強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去求人。他買了兩瓶杏花村,去了王局長家。

  王局長住在市委的宿舍區裡,門口有當兵的站崗,裡面修飾的跟公園似的,單元門口還有大門,大門上有門鈴。

  在那個時代,連劉萬程住的市裡比較高檔的小區,單元都沒有大門。

  王局長不要別人的禮物,但這位他過去的老上級給他送禮,他還真感覺新鮮,不要白不要,他就收下了。

  兩個人就坐在王局長家的客廳裡,喝茶聊天。

  高強就問:「把二分廠交給劉萬程好,還是就這麼半死不活的好?」

  王局長就苦笑:「這半死不活也是劉萬程在給托著,要不然還指不定出多大亂子呢!你看不見市府門口的橫幅啊?」

  高強說:「既然是這樣,為啥就不能交給劉萬程管呢?」

  王局長說:「老高,有些事情你不瞭解,我也是在等上面的意思啊。」

  高強問:「那你知不知道,時間不多了,要來不及了呀?」

  王局長就嚴肅了臉色,點點頭,卻沒有再出聲。

  高強就又問:「那麼,上面沒有明確的意思,你有沒有這個權力呢?」

  王局長就看著高強,半天嘆口氣說:「老高,你知道,我一直是副職,這剛上來,就擅自做這麼大的決定,這恐怕,是不太合適啊?」

  高強問:「擔心烏紗帽是不是?還擔心落罵名是不是?」

  王局長就低了頭,又不言語了。

  屋裡一時就靜下來。

  好一會兒,高強說:「王局長,想當初,咱們都在江山機器廠,都是國家幹部。在我的理解,這國家幹部,就要心懷國家,為國擔當啊!不管做什麼事,都得把國家利益放在前頭,把自己的得失放在最後面。這樣,咱們才能配得上國家幹部這個名號,老百姓才能信任咱們,咱們的國家,也才能有希望啊!」

  一星期之後,在王局長主持下,江山機器有限責任公司和萬程工貿股份有限公司簽署了二分廠的合資共營協議。

  二分廠改名數控機加分廠,萬程工貿投資二百五十萬元,江山機器廠以現有設施、設備入股,土地無償使用十五年。雙方各佔股本百分之五十,經營管理權歸萬程工貿,原二分廠所有員工,包括原管理幹部,全體轉為數控機加分廠,屬萬程工貿員工。

  這一下,劉萬程得意了。他不僅得到了自己被迫離開的二分廠,而且把張年發給弄過來了。

  你不是想著跟袁佩華跑嗎?這下我看你往哪裡跑!

  他立刻任命張年發為鑄造分廠經理,協助高強管理鑄造分廠,待熟悉工作以後,主管鑄造分廠。高強則撤出來,主持總公司生產監管部的工作,全面監管所有萬程工貿的生產工廠。

  他直接就把張年發調離,讓他跟江山機器廠毫無關係,省得袁佩華再惦記他。

  張年發總算盼到二分廠要翻身的這一天,可以甩開劉勇的束縛,好好幹一場了,劉萬程又把他調走了,當然心裡不舒服。接到公司的調離通知,他都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立刻就去總公司找劉萬程。

  對這位他以前的老大,劉萬程當然得客客氣氣了。親自把他迎進辦公室,親自泡茶。

  張年發已經迫不及待了:「別整這些虛的。」他一屁股坐進沙發裡,「二分廠的權力你都拿過來了,當然資產你也拿來一半。這個我也想開了,不管工廠姓公還是姓私,只要能讓大傢伙有好日子過就行。可這好歹的分廠有了盼頭,我這正盤算著怎麼盡快復工,讓大家再把過去掙高工資的感覺給找回來。大家知道他們歸了你劉萬程,也是興奮地不得了。可你為啥就把我給調走了呢?怕我被老袁給拉過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要真想跟老袁,你拉也拉不住!萬程,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沒有要跟老袁的心思。和你搭檔的那一年,是我心裡最痛快的一年,我現在還總在回憶咱倆搭伙的日子。你沒有必要為怕我跟老袁調離我。」

  張年發的話,還真讓劉萬程感動,看來是他自己想多了。說實話,他這輩子最有激情的時候,也是和張年發搭檔的時候。所以,他捨得了誰,都不捨得張年發。

  他給張年發的茶杯裡倒上茶,然後說:「老大,我也捨不得你。把你從二分廠抽出來,是有怕你跟袁副總的意思。雖然王局長有換劉總的意思,特意叮囑,讓袁副總再幹幾年副職。可劉總能幹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也不是吃素的。王局長想換他,沒有正當直接的理由,也不是那麼好辦。袁副總想和劉總堅持下去,肯定要繼續培養自己的人。我就怕他跟我搶人啊。所以,在簽的協議上,我增加了一個附加條款,就是原二分廠的幹部也不許江山機器廠動用。表面是說怕走了幹部,缺乏管理人才。其實,我就是為了留住你,其餘我一個都不願意要。」

  張年發說:「那既然是這樣,你就把我再調回二分廠唄。」

  劉萬程笑一下說:「老大,二分廠將來是數控車床加工,成品率和效率都會成倍提高,管理難度會成倍下降。再說,開始的時候,咱們這點資金,買不了多少數控車床,頂多也就是二十台左右。工人呢,也就四五十號人。讓你管理這麼小一個廠子,那不大材小用啦?鑄造分廠將來人數在一千往上,那才是你的用武之地呀。」

  張年發就吃驚問:「二分廠四百號人啊,你只用五十來號人,那些人你怎麼辦,要他們下崗?」

  劉萬程說:「我哪能那麼幹啊?要那樣,我還接手二分廠幹啥?剩下的人可以先到鑄造分廠和精密製造分廠啊。精密製造分廠缺好車工,鑄造分廠更是缺大量技術工人。等將來二分廠逐步幹起來,有了資金,再進設備,最終擴展到一百餘台數控車床,二百多號人。那時候,我再把表現好的給抽回來。」

  想想就又說:「二分廠現在的設備要都賣掉,廠房要都拆掉重建。新設備公司已經付了預付款,廠家正在加班加點給咱們生產。分廠這些員工,要和鑄造分廠那些員工一樣,要經過公司培訓,轉變觀念。這些,都有公司專門部門處理,老大你現在實際也沒啥事兒幹,正好可以跟你師兄一起管鑄造分廠,給他減輕點壓力呀。」

  張年發聽了,想想也對,但還是不放心,就問:「將來你打算讓誰來管理二分廠?」

  劉萬程順口回答說:「王浩啊。他現在是精密製造分廠經理,有數控管理的經驗。二分廠有他一個,再配個技術經理就夠了。其實這技術經理也是現成的,副廠長王會文正合適。技術科長韓素雲,我準備把她抽到總公司生產監管部來任總工程師,這其實是個人才,不能呆在二分廠白瞎了。」

  張年發邊聽邊點頭,聽完了就問:「萬程啊,你是不是早就打二分廠的主意了?」

  劉萬程就笑了:「老大,從離開二分廠那一天開始,我就在琢磨怎麼殺回去啊,我捨不得和你分開呀!」

  張年發在劉萬程辦公室裡,和劉萬程攀談一上午,才心滿意足的去了鑄造分廠,找他師兄高強去了。

  與此同時,精密製造分廠經理王浩,也接到了人力資源部的通知,調他到數控機加分廠擔任經理,要他到總部總經理那裡,面授機宜。

  張年發走了,秘書才通知王浩去見劉萬程。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劉萬程才問王浩:「調你回二分廠,有什麼想法?」

  王浩還是話語不多,只說了「沒想法」三個字,就沒有別的了。

  過一會兒,他又說:「我一定不辜負總經理的期望,把數控機加分廠管好。」說這麼多字,就算是給劉萬程面子了。

  王浩個人能力相當不錯,能管好二分廠是沒有問題的。

  劉萬程就提醒他說:「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麼離開那裡的嗎?韓信當年受胯下之辱,封楚王而衣錦返鄉。我讓你回二分廠,也有這個意思。像你這樣的人都好意思欺負,這種人你不修理他,還留著他幹什麼?」

  卻不料王浩躊躇好久說:「劉總,我得首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然對不住你對我的信任。我如果把精力都花在報復別人上面,就影響正常工作了。」

  嘿,這個王浩還真老實的可以!劉萬程咧嘴一笑說:「你能這樣想,也說明我沒看錯你,大將之才。你記住,分廠經理,只是你在公司的開始,將來你有希望向更高的層次發展。」

  想半天就又說:「你可以忘記仇恨,心胸令人佩服。不過我不行,我這人記仇,誰惹了我,不讓我報復回來,我心裡永遠不舒服。這樣,你只嚴格按著我的要求做就可以了。」

  說著,就去自己辦公桌上,把一份文件拿過來,遞給王浩說:「就按這個方案來執行,跟你做其他工作一樣,要做到一絲不苟!」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5 11:33
134.衣錦回廠

  王浩調任數控機加分廠經理,原精密製造分廠副經理肖涵,就接任了經理。副經理,劉萬程向人力資源部提名了蘇媛媛。

  這個過去只想著依靠別人來改變自己命運的,嬌裡嬌氣的女子,如今已經成長起來。

  其實,從她能抵抗住劉勇的騷擾,毅然找到劉萬程這裡來的那一天起,她就對自己的命運有了自信。

  很快,她的丈夫也從江山機器廠辭職,來到這裡工作,兩口子的生活有了保障。

  她深深地知道,她的這一切,都是劉萬程給的,她得對得起人家。當其他工人想偷懶,或者想糊弄老闆的時候,她會第一個站出來,去指責人家不對,並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影響所有人,積極為公司工作。

  這就叫感恩。蘇媛媛這樣的人,才是公司發展的動力。所以,劉萬程向人力資源部提名蘇媛媛任副經理的理由,就是三個字:自己人。

  其實,這三個字裡,包含太多的內容了。這是絕對的信任,而這信任,是蘇媛媛用感恩的行動,自己爭取過來的。

  這種員工,即便沒有能力,劉萬程都會用她,因為她知道真心為他工作。沒有能力,他可以培養。

  當蘇媛媛從人力資源部過來的人那裡,拿到任命書的時候,她都有些懵。她就是一個普通工人,而且還好斤斤計較,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不適合做領導。

  她就問人力資源部的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那人告訴她:「不可能搞錯。任命文件這麼大的事情,我們要是也能搞錯,那我們還幹個什麼勁兒?」

  很快,徐潔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蘇姐,以後你要更辛苦啦,我和萬程提前謝謝你!」

  蘇媛媛就說:「小徐你和劉總說,我不行啊,沒多少文化,哪會管工廠啊?」

  徐潔就在電話裡說:「萬程說啦,不會可以學,你很快就能學會的。把廠子交給別人,他不放心。你是自己人啊。」

  蘇媛媛眼淚就差點掉下來,半天才說:「請劉總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不辜負他的希望。」

  與此同時,對原二分廠職工的培訓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這一次,劉萬程沒有出面,而是完全交給了人力資源部來做。

  他想給這些工人提供一份長久安穩的工作,讓他們不再因為擔心失去工作,失去賴以生存的工資而擔心、焦慮。他還想儘量讓他們拿高一些的工資,讓他們的生活過的好一些,再好一些。讓他們不再因為缺錢而像他當年一樣,夫妻不和,心情鬱悶。

  可是,這些工人,沒有像鑄造分廠的那些工人一樣,經歷過下崗,沒有嘗到真正失去工作,四處打工是一種怎樣的生活。

  他們是他的老部下,心裡還會想著他會照顧他們,想著也許比這些更美好的夢想。

  他也想滿足他們每一個人心裡的夢想。可是,這已經是一個經濟社會,激烈的競爭,不亞於戰爭,現實的殘酷,會擊碎所有人的夢想!

  他們的思想不轉變,再懶散下去,認為自己端的是鐵飯碗,最終會拖累整個工廠。

  一群不知敬業的工人,就是有再好,再先進的設備,也無法挽救悲哀的命運。

  他要改造他們,讓他們最終看清這個社會,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明白現實的殘酷。

  所以,他不能出現在他們面前,儘管,他知道他們在盼著他出現,給他們各種美好的承諾。

  他要給他們增加一堂課,一堂由失過業的鑄造分廠的工人們,給他們講述自己失業後的真實經歷的課,讓他們知道現在擁有穩定工作和收入的幸福。

  然後,再由人力資源部進行按部就班的各種培訓和考試,考試不合格,那就當真不客氣,讓那些不知珍惜的人面臨失業了。

  不是他劉萬程願意這樣做,而是這個社會,逼迫他不得不這樣去做。

  也許有一天,他的事業足夠大了,可以拿出一部分錢來,甚至可以號召所有的員工募捐,一起做慈善,成立一個慈善基金,養活那些實在是懶得不能自理的人們,給他們一個最低的生活保障。但是,現在,剛剛處於起步階段的他,還做不到。

  王浩回到了他已經離開了四年的二分廠,這是他曾經的夢想開始的地方,也是把他心裡唯一想好好生活這最後的夢想擊碎的地方。自從離開之後,他就再沒有來過。

  他和妻子早就在城裡買了房子,而且,有了自己的私家車,小日子過得已經相當幸福了。

  他也知道感恩。當年,被劉勇逼迫到在車間裡打磨毛刺,他還顧慮著醫療保險,不肯跟劉萬程幹。要不是劉萬程給他立了保證,不想放棄他,千方百計的把他拉出來,他現在,恐怕和那些等在這裡,準備接受培訓的工人們,沒有兩樣了。

  他不會說甜言蜜語,可他心裡明白,欠劉萬程的這個人情,恐怕一輩子他都還不上了。那就永遠忠於他,踏踏實實地,把他的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來幹。

  萬程工貿招聘來的建築公司,已經開始施工。二分廠前面一車間的工房已經拆除,各種設備被運到了廠部辦公室前面的空地上。後面兩個車間還沒有拆,專門的設備搬運公司,正從兩個車間裡往外搬運設備。

  這些所有的老舊工房,很快就會被建築公司夷為平地,然後再建新式的鋼結構工房,進先進的數控設備,工房和設備的佈局,都將按照全新的國家安全標準安裝,以後工人們的工作環境,將得到徹底的改觀。

  一個時代,行將過去。新的時代,正在到來。

  王浩的夏利轎車,就停在了廠部辦公室的門前。

  門前,已經聚集了好多的工人,他們接到了通知,新的分廠領導,今天過來上任,安排他們的工作。

  當王浩西裝革履,提著公文包從夏利轎車裡出來的時候,引起了一片驚嘆。

  「這不是二車間原來的主任王浩嗎?」

  「他早就跟著劉萬程幹去了,你看人家現在混的,車都有了。」

  「不只他有車,蘇媛媛兩口子也有車。回來看公婆,人家都是開車回來的!」

  「早知道咱們就應該早去找劉萬程!」

  有二車間的工人,和王浩熟悉,就到他跟前來問他:「王主任,你過來幹啥啊?」

  王浩就笑一下:「我現在是這個分廠的經理了,這裡以後歸我管。」

  「啊?那張廠長幹啥去了?」

  王浩便不再回答,而是對大家喊:「後面的電加工工房已經騰出來了,大家臨時到那裡集合等著,一會兒公司人力資源部的人會過來,給大家安排具體的任務。大家現在都過去吧。」

  打發走了工人,王浩進廠部辦公室。

  辦公室裡,原廠長劉勇,書記張昌文,副廠長王會文,都在副廠長辦公室裡,等著他。還有一個長相不錯的年輕女子,王浩也認識,是過去電加工上的吳海燕。這是被劉勇提上來做辦公室主任的,至於為什麼,王浩心裡比誰都明白。

  他救走了蘇媛媛,吳海燕就變了待宰的羔羊了。

  他臉色嚴肅,看一眼大家,沒有說話。

  原先,他需要看這些人的臉色,特別是看劉勇的臉色。現在,大家需要看他的臉色了。

  注視大家一會兒,他才說:「我在裡面的原廠長辦公室,待會兒和大家挨個談話。」

  這是劉勇的套路,想不到王浩過來任經理第一天,就把這個套路給用上了。

  這倒不是他願意用,而是劉萬程給他設計的方案。

  他接著就對劉勇說:「劉勇同志,你先跟我進來吧。」說罷就走出副廠長辦公室的門,直接右拐,去了廠長辦公室。

  劉萬程殺回來,重新掌握了分廠所有的權力,劉勇當然知道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他不給劉萬程應得的獎金,查他的賬,還幻想著拿假單據脅迫徐潔就範,劉萬程能饒了他才怪!

  但劉萬程和江山機器廠簽的有協議,分廠所有幹部不能離開,他也就走不了。

  走不了也得走啊,劉勇又不是傻瓜,沒準兒劉萬程搞這麼一個協議,就是要留住他,收拾他呢!

  他已經和上面打好了招呼,先從分廠辭職,然後再重新應聘回到江山機器廠。這樣,他照樣可以逃過劉萬程的報復。而且,單位上面都給他找好了,宣傳部副部長的職位都定下了。

  所以,他不怕劉萬程報復。只是,總廠讓他留在這裡,和新來的分廠經理交接一下。交接完畢,他就可以離開了。

  看王浩進了裡間原來屬於自己的辦公室,他心裡不怎麼是滋味。可誰叫他無能,把本來一個應該能輝煌起來的廠子,給搞成現在這樣呢?

  他這個廠長幹到現在這個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地步,都是他自己作的。

  可是,在他心裡,卻並不這樣認為。在他看來,他只不過是運氣不好,這兩年倒霉。等換個地方,興許運氣就會好轉。他根本就不會考慮,二分廠因為他的「運氣不好」,損失了多少的資產,可憐的工人們,遭受了怎樣的困難!

  現在,他心裡想的是,劉萬程、王浩這些小人們,只是暫時得志而已。你們和劉萬程沆瀣一氣,敢插手國家的工廠,就是作死,早晚有你們倒霉的時候!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5 11:39
135.學習老三篇

  劉勇進門,還沒等王浩坐下,就說:「我和你交接一下,」

  不料,王浩卻立即打斷了他說:「你不用交接了,所有的賬目和設備明細,王會計和張廠長,已經和公司交接完畢了。」

  劉勇就乾笑笑,然後說:「那好,我就把辭職信給你吧?」

  王浩看他一眼說:「不忙。」說著,就從帶著的文件包裡,拿出一疊A4的紙來,接著說,「這是我臨來的時候,我們劉總經理讓我帶給你的,你先看看。」

  劉勇就詫異地接過那一疊紙,目光落在上面,很快就變了臉色,接著就不自覺地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臉色慘白。

  那是十幾份證詞,證明他收受了客戶的賄賂,從而降低了委託價格,還有他簽字的接受錢財的單據。

  王浩盯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在牆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這才說:「我們劉萬程總經理讓我轉告你,在這個地面上,他想查你個底兒掉,比檢察院都容易的多。送你進去呆幾年,分分鐘就可以辦到。想不做牢,就得老老實實聽話。」

  劉勇臉上,冷汗已經下來了,雙手緊緊抓著那一疊紙,突然就站起來,兩手用力,把它撕扯個稀爛,竭斯底里喊:「這是誣陷,這是無中生有!」

  王浩動也不動,就那麼冷冷盯著他,待他把那疊紙撕扯夠了,才說:「看清楚,那只是複印件。」

  劉勇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找那些紙細看。果然,那上面按著的手印,都是黑色的,明擺著是複印件無疑。

  王浩就又說:「我們劉總經理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像你這種小人,他也懶得和你計較。但是,你得乖乖聽話,要不然,你就老實等著坐牢吧。」

  劉勇緊繃的身體終於慢慢癱軟下來,坐回椅子裡去,許久顫抖著聲音問:「劉萬程想讓我幹什麼?」

  王浩依舊面無表情說:「劉總經理讓我轉告你,第一,不允許辭職。否則,你離開這裡的那一天,就是我們舉報你的那一天。第二,老實把你這幾年收受賄賂,還有都送禮給誰了,送了多少,挨個的寫明白。如果你寫的這些東西,和他掌握的東西不一致,我們還是會送你去坐牢。」

  看劉勇又想說話,王浩就攔住他說:「我還沒說完。第三,禍害了多少女職工,也必須寫清楚,如實交代。第四,這些東西,不能利用上班時間寫。因為,上班的時候,你還有工作。」

  劉勇問:「什麼工作?」

  王浩就嚴肅了回答他:「學習,勞動改造。」

  劉萬程能想到的玩意兒,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他覺得,把劉勇這種人渣送到監獄裡去,實在是便宜他了,倒不如把他圈在二分廠裡,嘗點因果報應來的痛快。

  只要劉勇離不開二分廠,他就能整天嚇讓王浩嚇他,讓他猜不准他什麼時候不高興,就會拿著那些證據去舉報他,讓他天天提心吊膽,不得安寧。這麼幹,比把他送進監獄,讓他從此沒了牽掛難受多了。

  以劉萬程做到現在這麼大公司的能力,那肯定是黑白都有人。像他這種人,查人的辦法肯定比只依靠白的檢察院手段多的多,查劉勇還真不一定費什麼勁。這一點,劉勇應該明白,這就會更加讓他害怕。

  而且,這只是他得到的懲罰之一。劉勇對工人那麼狠,那麼損又那麼缺德,讓他跟那些被他坑慘了的工人在一起勞動,這個罪,估計也夠他喝一壺的,工人們要不整慘他才怪。

  劉萬程還有一招更損的。工人參加崗前培訓的時候,劉勇不參加。劉萬程給他和他那幾個親信,專門辦了個思想學習班。學什麼呢?老三篇和毛選。

  年青人可能不知道老三篇是什麼了,那是偉人的文章: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和愚公移山。講了三大精神:1.為人民利益而死,重如泰山。2.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國際主義精神。3.人民,只有人民,才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劉萬程要求這幫人,要把老三篇倒背如流,而且要寫出深刻的學習感受。完不成他的要求,每月就只給二百四十塊錢的最低生活費,其餘沒有。

  只學習就給錢?在劉萬程這裡,哪會有這樣的好事?上午學習,下午在工人的監督下勞動,去舊工房那邊拆電線,拆廢鐵。拆下來的去賣錢,賣出錢來才有他們的工資。

  五個工人監督一個特殊學員,想偷懶,嘿嘿,這些工人一人一句都能把他們罵死!誰叫他們過去跟著劉勇幹壞事呢,這就叫報應。

  受不了了?受不了不要緊,我又不缺你們這幾個貨,可以主動辭職走人啊。

  可就是沒有走的。

  劉勇是想走不敢走,犯罪證據在劉萬程手裡攥著呢!其他人是不想走。

  但凡溜鬚拍馬起家的人,真本事基本沒有,除了一張嘴,剩下的就是耍奸使滑。這種人,出去打工沒人要,沒準兒就真能餓死。

  好懶不計的劉萬程還給二百四十塊錢,還給交保險呢。死罪沒有,活罪難熬,慢慢熬著吧。

  上午學老三篇,下午勞動,晚上反省,寫交代材料,劉勇這個罪,也真夠受的。估計他哪天受不了,就直接去自首去了,這特麼比坐牢難受多啦!

  處理完劉勇,讓他出去等著公司其他專管培訓的人過來,然後王浩就把張昌文給叫進來了。

  「劉總經理說了,工人的思想正確,是企業發展的重要環節。企業裡,書記至關重要。所以,您還是繼續幹您的本職工作。不過,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組織生活要有,組織例行會議要開,而且不能敷衍,要有會議記錄,要有內容,劉總經理要過目,他在大學裡,就是在組織的人了。」

  說到這裡,就把公司印製的職工崗位培訓教科書和公司的規章制度,都拿出來,交給張昌文。

  「劉總經理希望您真正能發揮書記的作用,結合著公司這些文件,不違反組織原則,在組織的人,更要發揮積極的帶頭作用,真正做到讓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真正做到為人民服務。」

  說到這裡,就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劉總經理說,我們有一個員工代表制度,這個是他要求在任何單位都要執行的。希望您能成為監督者,監督著我們,把公司員工的利益,始終放在第一位。同時,劉總經理說,您的工作做的他滿意地話,您會得到和我這個經理一樣的工資和獎勵待遇。」

  張昌文是一點也沒弄明白劉萬程要他幹什麼。王浩只是個傳話筒,劉萬程要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其餘一問三不知。他只好拿著王浩交給他的那些教材和制度,回自己辦公室研究去了。

  王會文這邊,王浩就對他客氣多了,請他在辦公室裡坐下,這才說:「委屈王副廠長了,公司要求你先給我當副手,還是主管技術和工藝,你沒意見吧?」

  劉萬程的安排,張年發已經提前跟王會文透氣了。當下一笑說:「劉總對我知根知底,我就是做副手的材料,自己幹不成事兒。我對這個職位很滿意,王經理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這一回,王浩是真心的笑了,說:「以後咱們是先進設備加工,而且不需要自己接些雜七雜八的活,產品基本固定。無論是生產管理還是技術工藝管理,都要簡單很多。所以,我就考慮,生產這邊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技術工藝和檢驗,就都由你來負責,我再給你配一個技術員,兩個檢驗員,定額員咱們已經用不著了,你看怎麼樣?」

  這邊正商量工作,辦公室門口就停下來五輛轎車。王浩從窗子裡看到,就愣了一下。這不是人力資源部負責培訓的來了,這架勢,至少是總經理級別的高層到了。劉萬程已經說不過來了,難道他改主意了

  最前面一輛高級轎車上,司機打開副駕駛的門,從裡面下來一個一身深藍職業套裝的女子,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不用問,是財務總監張靜,後座下來的是她的助手高秀菊,手裡拿一大堆文件。

  接著,所有轎車裡的人陸續下車,是總公司各部門的經理級負責人。大家眾星捧月一般,圍繞在張靜周圍,一起向廠部辦公室走來。

  王浩不敢怠慢,急忙拉著王會文出去迎接。那邊書記辦公室裡,張昌文也出來了。

  張靜進了辦公室大門,在門口一站,王浩按照規矩,微微低頭鞠躬打招呼:「歡迎張總過來視察!」

  他心裡卻暗自奇怪,公司只說人力資源部的專管培訓人員過來,沒說這位總監大人要過來呀。

  張昌文和王會文還沒適應公司裡這種見上司要鞠躬的禮儀,只好傻傻地站在王浩身邊,看著張靜不出聲。

  張靜看看王浩,微微點頭算是還禮,然後才說:「我過來是審核建築工程問題,與你們無關。哦,對了,公司管培訓的吳經理已經過來了,你們談吧。我需要借用一下你們的會議室,王經理,沒有問題吧?」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6 22:04
136.一生之恨  

  聽張靜要借會議室用,王浩哪裡敢怠慢,連忙點頭答應。

  張靜這才看看王會文和張昌文:「二位老領導,咱們久違了。現在是工作時間,等中午的時候,我請二位吃飯。」

  說完,率先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已經不知道多久沒人用了,桌子上蒙了一層灰。高秀菊首先把手裡的文件夾找個地方放下,出來找抹布打掃。其他各部門人員不敢怠慢,立刻行動。連被喊來的建築承包商也跟著忙活。

  這位總監大人,比總經理難伺候多了。現在承包商們心裡是最忐忑不安了,因為總監大人嫌工期慢了,費用高了。

  總監大人是用數據說話的,承包商們哪有功夫把每項工作都細化到數據?那自然是總監大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幹不著你走人就是了。

  這也是張靜厲害的地方,把所有的工作她都有辦法給你弄成數據,然後她就根據數據來評價你的工作,你不服都沒法辯解,你弄不出那麼多數據來反駁她。

  她的這個習慣,正是劉萬程在二分廠當副廠長的時候,對付那幫不聽指揮的中層幹部的辦法,讓張靜學了個徹頭徹尾,並在以後她的工作實踐中發揚光大,在大城裡闖出了名氣。

  會議僅僅開了半個小時,張靜就做了總結髮言:「公司各部門,不管是誰,再出這種模棱兩可的報告,所有費用,自己承擔!這次你弄不出讓我信服的報告來,我是不會簽字認可的。

  三位承包人,今天必須拿出合理進度表,交到我助手那裡。我不聽你們承諾什麼時候一定會完工這樣的廢話!到時候你完不了工,我罰你的款也沒有用,因為你給我耽誤了事!我這裡有合同,拿不出進度表,我就另選其他人來幹。不服你可以去法院告萬程工貿,看法院支不支持你。好了,散會!」

  當真是雷厲風行,不容置疑。當年劉萬程和張年發在這裡開生產會,也沒有這個效率。

  待大家都走了,張靜才對站在她身後的高秀菊說:「把王浩王經理給我找來。」

  高秀菊出去時間不長,王浩就小跑著來了。見這位總監大人,必須小跑著來,這都是在公司裡形成的規矩。

  張靜讓王浩在自己身邊坐下,問他:「那個劉勇,劉總怎麼處理的?」

  王浩不敢怠慢,就把劉萬程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說了。

  張靜顯然對劉萬程的辦法不滿意,揮揮手讓王浩出去,就拿起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機給劉萬程打電話。

  電話通了,張靜直接就問:「既然你掌握了那麼多證據,為什麼不直接交檢察院?」

  劉萬程乍一聽這沒頭沒尾的話,琢磨半天。得虧他也不笨,知道張靜今天的行蹤,立刻就想到她是說劉勇。看來,張靜對劉勇還是心懷憤恨。

  他就解釋說:「他那條線上,拴著的東西太多了,真和他較真,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了,很麻煩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張靜沒有說話,劉萬程就知道她明白,然後就說下去:「讓他直接去坐牢,有點便宜他了。倒不如讓他整天這麼提心吊膽地活著。我為他設計的教育方式,也不比公家差嘛。」

  張靜仍舊沒有說話。劉萬程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把電話掛了。

  但是,他想不到,張靜也是絕頂聰明的人。當年他教她用數據說話,她就可以舉一反三,成為大城裡爭相搶奪的人才。今天,他無意中就又讓張靜學會了一招。

  她立刻再讓高秀菊去喊王浩。高秀菊現在對她唯命是從,只要不挨罵,多跑兩趟腿也無所謂。

  王浩正在後面的電加工車間裡,和吳經理安排大家的培訓計畫。見高秀菊過來喊他,立刻就屁顛屁顛往前面跑。心裡還在嘀咕,張總也真是的,你一個電話我就知道了,幹嘛非得讓高秀菊穿著高跟鞋跑這一趟?這前後足有五百米,也是相當不近。

  心裡腹誹,面上不敢帶出來,見了張靜還得畢恭畢敬。

  張靜就給他佈置任務了:「先讓劉勇寫男女關係的事情。告訴他,如實寫出來,每寫一件事情,只要屬實,公司獎勵他二百塊,不一千,獎勵他一千塊!」

  王浩就懵了,劉萬程沒這麼交代他呀?

  張靜看他猶豫,就說:「這是我剛才和劉總溝通後做的更改。怎麼,你是不是要去問一下劉總啊?」

  王浩就一笑說:「不用,我執行。」心說問也白問。劉萬程拿你當祖宗供著,這種事情,就算他不知道,是你自己決定的,估計他也不敢反駁,還得由著你。

  王浩又急急忙忙跑回後面去了,張靜還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又去了和會議室挨著的,當年的廠部綜合業務辦公室,這裡當年可是她當辦公室主任時候的地盤。

  二分廠沒有錢更新辦公設施,屋裡的桌椅板凳還是當年的,只是已經陳舊,有些已經損壞了。

  那台劉萬程教她用的電腦,還在她當年坐過的辦公桌上,外形和屏幕已經可以算古董了。

  而她當年就是憑著從這台電腦上學到的知識做基礎,走出二分廠,走出江山機器廠,直到走出這個城市,進入大城市,成為精英。

  睹物思人,心裡就不免產生了許多感傷。她走到辦公桌前,打開那台電腦,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它開機啟動。

  老舊電腦,開機啟動緩慢,她就趁啟動的功夫,掏出煙來,點上一顆。回頭看一下高秀菊,忽然記得她好像也抽菸,就把煙盒遞給她。

  高秀菊急忙擺手說:「我戒了。」

  張靜就奇怪地看著她。

  煙只要上了癮,想戒掉是十分困難的,特別是像她和高秀菊這種婚姻不幸的獨身女人。除非遇到極大的原因,有什麼特殊的事情鼓舞著她,她是不可能主動去戒菸的。

  張靜終於把自己的興趣,從那台破舊電腦那裡,轉移到高秀菊身上。

  「戒了?」她轉回身來,看著高秀菊,「前幾天你還到走廊上偷偷抽菸,這麼快就戒了?」

  高秀菊不知道張靜心裡想什麼,就點點頭說:「是,這幾天我一支沒抽,漸漸習慣了。」

  張靜就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高秀菊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可也不能告訴她因為劉萬程不喜歡呀?只好回答她說:「對身體不好,老是咳嗽,影響工作。」

  這個謊撒的,對張靜這種人精來說,就太沒水平了。你什麼時候咳嗽過呀,兩個人整天在一起,她會不知道?

  高秀菊和冼大夫的事情,張靜是知道的。她絕對不會因為冼大夫戒菸。那麼,她為什麼戒菸?

  張靜問高秀菊:「你和冼大夫,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高秀菊就搖搖頭說:「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婚姻就是個幌子。」

  張靜大吃一驚問:「你,你原來一直是……」

  高秀菊苦笑著點點頭說:「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誤會吧,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固執地認為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也不想跟他解釋什麼。既然兩個人之間,連最根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麼為什麼要在一起?」

  回答著張靜,高秀菊心裡卻奇怪,好好的,她怎麼對自己的婚姻關心起來了?

  聰明人的思維,都是跳躍式的,高秀菊在這方面,比之張靜要差許多,所以無法理解她的問話。但張靜是她的上司,她問什麼她就得答什麼。只要這姑奶奶不對她發火,守著別人訓斥她,她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為什麼不離婚?」張靜就又問。

  高秀菊就苦苦一笑,半天才說:「我不知道,我實在是不願意再見到他,甚至是和他說話,都能讓我難受好長時間。就這麼一直拖下去了。」

  想想就又說:「他過去說過,要考研,不想因為婚姻的事影響學習。他考上研究生之後,就會和我去離婚。所以就這麼一直拖著。」

  原本,張靜覺得自己很可憐,這會兒卻同情起高秀菊來了。

  「離婚不用雙方見面說話,」她對高秀菊說,「找個好一點的律師,他就可以給你辦妥了。」

  高秀菊就看著張靜問:「離婚,還可以找律師啊?」

  張靜跟看怪物一樣看著高秀菊說:「這個新鮮嗎?」

  高秀菊老實說:「我以為,離婚得先到單位申請,單位派人調解,然後還得兩個人到法院去,法院再調解,很麻煩的。所以,想想就頭疼,不想看見那個人。」

  張靜就笑了,江山機器廠出來的人,的確是傻的可愛。

  她說:「你如果想離,我給你找個律師。你只和律師溝通,不用見他。」就問,「想離嗎?」

  高秀菊就重重地點點頭:「嗯!」

  張靜再次看看高秀菊,就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想當初,沒有遇到劉萬程之前,自己何嘗又不是像高秀菊一般傻乎乎的?僅僅為了能時常可以請假,能不被下崗,竟然可以稀里糊塗地委身劉勇這種渣子,成為自己一生中抹不去的恥辱!

  想到劉勇,她心裡的恨又再次升騰起來,再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她對高秀菊說:「讓司機進來,把這台電腦搬上,咱們走!」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6 22:13
137.娘們兒更黑  

  認識劉萬程,並在他的調教下,認識了自己,認識到自己的能力。這是張靜這輩子當中最大的幸運。

  然而,委身劉勇,被丈夫捉姦在床,也是她一生當中最大的恥辱,從此身敗名裂,無顏見人。

  這個內心的傷痛到底有多大,也只有張靜她自己知道。即便現在成為精英,再次回來,這個內心的創傷,仍舊是無法彌合。

  如果她和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他的男人在一起,即便是被丈夫抓到,即便是被千人恨,萬人罵,她都毫不在乎。

  可是,她偏偏是被劉勇一次次誘惑,欺騙,最終成為了他的俘虜。

  就是為了不下崗,為了可以早一些下班接孩子,她答應了劉勇一次。

  這個人渣,竟然記住了她身上只有丈夫才可能知道的東西,拿這個一次次威脅她,讓她越陷越深。

  和劉勇偷情,她不情願,委屈、窩囊。她恨自己軟弱,也恨丈夫不和她一條心,但還是更恨劉勇。

  可是,這一切的委屈向誰說,誰會相信她的無奈?

  如果她可以早一天認識劉萬程,早一天知道人應該怎樣活著,她就不會做那樣愚蠢的事情。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當劉萬程給了她一次機會的時候,她就徹底變了。因為給她機會的同時,劉萬程和她的一次長談,也讓她明白了人應該怎樣活著,怎樣去贏得自己的尊嚴。她發瘋一般地學習知識,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雪恥。

  這個念頭,讓她把自身所有的潛力都發揮出來,刻苦到對自己苛求的程度,終於包裝出一個物流倉儲業成功精英的張靜。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她問高秀菊:「我對你這麼苛刻,你恨我嗎?」

  高秀菊回答她:「不恨。」

  張靜就再問:「為什麼?」

  高秀菊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過一會兒,張靜又問一句:「真的不恨?」

  高秀菊沉默一下說:「有時候也恨,不過很快我就想開了,就不恨了。」

  沉默了許久,張靜才說:「我在外面打拚的時候,是不允許自己犯錯誤的,對自己比對你要狠的多。因為犯一次錯誤,就有可能意味著我過去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泡影。所以,在倉儲物流界,我會這麼快成名。因為我不犯錯誤,也不允許別人犯錯誤。不管到哪裡,我都可以迅速將那裡的情況改觀。你要成為我的學生,就必須學會不犯錯誤。每犯一次錯誤,都要對自己進行嚴厲的懲罰,才能長記性,下一次不會犯重複的錯誤。可以做到嗎?」

  高秀菊就嚴肅了臉回答她:「我記住了。」

  張靜過去是認識高秀菊的。在她的印象中,這是十分驕傲的人。現在卻在她面前變的這麼服從,她都感覺納悶。

  今天,她總算理解了。高秀菊的婚姻,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結婚四年多的女人,竟然還是一個姑娘,這裡面得包含著多少辛酸呢?她這是和她一樣,要通過自己刻苦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麼,她有這個信念,她就應該幫她,把她給帶出來。首先,就是找個好律師,替她把那段傷心的婚姻結束了。

  張靜卻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高秀菊這麼逆來順受地跟著她,倒不完全是她想刻苦改變自己。

  當然那只能是一個方面。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劉萬程。她不肯辜負劉萬程對她的希望。

  而此時,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的劉萬程,做夢都不會想到,張靜去二分廠改建工地的真實目的。

  王浩並沒有把張靜修改了對劉勇懲罰辦法的事,告訴劉萬程。因為劉萬程的方案裡面,也有要劉勇寫男女關係的內容,只是張靜把這個給提到第一重要的位置上來了。

  劉萬程向來縱容張靜,張靜的決定,他從不修改,甚至有時候還能給她當副手。

  在這種情況下,向來少言寡語的王浩,也就沒有多事,向劉萬程匯報張靜的這個微小改動。

  劉勇當然不肯坐以待斃,但離開二分廠他是不敢了,因為劉萬程讓王浩給他看的那些證據,都是千真萬確的。

  如果這些東西被劉萬程給掀出來,他做個三五年的牢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那一輩子就可能真的完了。

  劉萬程都掌握了他那麼多犯罪證據了,他再去主動交代一些,那才叫純粹找死呢!

  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胡亂寫些沒影兒的事,用這個來換取劉萬程手裡,那些真正的證據。

  可轉念一想,自己交代的不是真的,劉萬程給他的,就一定是真的?

  這傢伙鬼機靈的很,以他現在的能力,就算給他的是真的,他再讓當事人重寫一份拿在手裡,當事人敢不寫嗎?那他就算換回來真證據也沒什麼用。

  這個還只是其一。白天學習,那幫親信怪他連累了他們,也不給他好臉色看。為了早日逃脫劉萬程的懲罰,竟然個個都對他橫眉立目,非打即罵。甚至有主動跑到王浩那裡,交代給他送了多少錢,多少東西的。

  用這種辦法拉起來的親信,你在台上,他拿你當爹供著。你成了臭狗屎,他們就巴不得把你打到地獄裡去,以撇清自己和你的關係了。

  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國企中幹,現在卻要天天窩在房屋旮旯裡,挨著親信們的罵,還要背什麼老三篇。規規矩矩地站在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跟前,背誦語錄,背不好還要挨人家的訓,這是什麼日子?

  而且,下午勞動,還要再挨五個工人的戲弄。這的確比勞改和坐牢難受多了!特麼的劉萬程,你忒損了你!你這是要往死裡整我呀你!

  要不是抱著一絲希望,相信上面還會有人為他說話,他倒寧願去坐牢了。

  可前一段時間,為了保住官位,錢都花差不多了,家裡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過去和張靜鬧的那一出,影響太大了。老婆要不是因為他還是幹部,還有錢,恐怕早就和他離了。

  現在,他沒錢了,每天交不上交代材料,背不過偉人語錄,只有每月二百四十塊的生活費。

  家裡實在熬不過去了,劉勇就想,要不就寫點男女關係?一條可就是一千塊呀!反正現在官也沒了,男女關係又不犯法,你劉萬程要了也沒什麼用,寫點就寫點,先弄點錢來,保住家裡的日子再說。

  他可想不到,要他寫這個,並答應一條給一千塊錢的,不是劉萬程,正是過去被他強迫做了情人的,比劉萬程還黑的張靜。

  於是,和第一個女人的故事就誕生了。這個倒不是張靜,但經歷差不多,也是威脅利誘。

  張靜囑咐過王浩,劉勇交代的東西,得讓她先過目,然後由她交給劉萬程。在這位女魔頭面前,王浩只能照辦。

  看完了,張靜嫌劉勇寫的不夠詳細,退回來讓他重寫。

  既然開了頭,劉勇也就不嫌害臊了,寫了一個十分詳細的故事。這小子文采還不錯,愣是把張靜給看哭了。她這是想起自己的親身經歷來,同病相憐了唄。

  拿到了一千塊錢,劉勇又寫了第二個故事。

  就這樣,劉勇寫了包括張靜在內的,足足有八個故事。

  張靜把他寫的,關於他和自己的故事單獨抽出來,將剩下的七個,劉勇親筆寫的故事,一股腦交給了劉勇的老婆。

  再心胸寬大的女人,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這麼不是東西。如果人家女人因為喜歡你,願意跟你在一起,這還多少的說的過去。可是,七個女人,全是他威逼利誘,強迫人家和他在一起的,其中的手段卑鄙下流到無法形容!

  那可是劉勇的親筆字,是無法辯駁,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媳婦再也無法對他抱什麼希望了,要求離婚,而且要他淨身出戶,不然,就拿著這些他自己寫的東西,去法院告他。

  這種人,簡直太髒了,什麼女人也無法接受,連他已經在上初中的兒子,都不喊他叫爸爸了。

  劉勇被劉萬程整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精神也基本達到了極限。就在老婆逼著他離婚的時候,忽然有一天,他就再沒來上班,從此就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裡。

  一個星期之後,王浩意識到不對勁,派人去他家打聽,才知道劉勇走了就沒回來。

  他知道出事了,這才親自跑到公司總部,對劉萬程匯報了事情經過。

  劉萬程聽到一半,就明白了張靜的意圖,她是要利用自己這個損招,致劉勇於死地,為自己報仇!

  劉萬程安慰王浩幾句,讓他先回去工作。事情已經出了,埋怨王浩也沒什麼用。

  王浩是個自覺的人,犯這一次錯誤,他會記一輩子,下一次絕對不會再犯,不用他去說。

  現在,關鍵還是考慮劉勇會不會覺得走投無路,去自殺?真要這樣,可就有點過分了,他罪不至於死啊。

  他就打電話給張靜,把事情和她說了。

  不料,張靜只冷冷地來一句:「死了整好,這就是我需要的。」

  嘿,你這臭娘們兒,你下手怎麼這麼黑呢你?

  劉萬程坐在自己屋裡,前前後後想了自認識劉勇開始,他做的所有事情,分析他的做事風格和性格,覺得他不可能自殺。

  這種不要臉的人,生命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抗戰打那麼久,就是因為劉勇這樣的人太多,寧可出賣祖宗八代都不可能不要小命。自殺,開什麼玩笑?

  可是,這小子不會選擇自殺,又去了哪裡呢?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7 04:33
138.永久的疑惑

  一年以後的某一天,省城一家商廈的五樓上,有人在電梯拐角的地方,拉了一根繩子,席地而坐,自稱是工業局的劉局長,在此現場辦公,審查私企吞併國企的罪惡。

  此人衣衫襤褸,整日胡言亂語,顯然不是正常人。商廈保安驅趕不走,只得報警。警察與他周旋三日,方打問出他是哪裡人,立刻電話打到江山機器廠,廠裡派人過去一看,卻是失蹤一年多的劉勇。穿破棉襖,長發披肩,不時地背誦老三篇中名句,已經瘋了。

  這已經是以後的事情了。劉勇的失蹤,對劉萬程的觸動很大。如果他不去設計那些損招,也不會被張靜這黑心娘們兒利用了,去搞的人家妻離子散。

  不過,這也是劉勇這種小人罪有應得,因果報應。

  只是,張靜這個手段,也未免歹毒了些。但細細想來,歹毒的始作俑者,卻是他劉萬程。

  其實,劉萬程設計折磨劉勇,也不完全是為了報復。

  他揣測王局長的意思,不讓袁佩華退居二線,是有換掉劉彩城的想法。可是,劉彩城遲遲不能下台,裡面的原因不言自明。有些事情上,王局長是不能完全獨立做主的。

  劉萬程前世在江山機器廠裡混二十多年,加上今世的經驗,對這裡面的一些道道,基本可以算門清了。

  劉彩城後面,肯定有人。劉彩城下不去,袁佩華就上不來。

  袁佩華這個人,能力放在一邊不說,人還算正直,從他用高強和張年發上,就可以看出來。

  但他在廠裡高層的位置上呆這許多年,有些油滑和不務正業了。但只要他良心不壞,在廠子面臨危機的關鍵時刻,能夠憑良心做出正確選擇,這對劉萬程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想讓袁佩華上去,就得弄走劉彩城。

  憑劉萬程這些年在國企的經驗,他判斷劉勇肯定賄賂過劉彩城,要不然劉彩城不至於糊塗到弄劉勇這麼個棒槌,去接管二分廠。

  他不放劉勇離開,從精神和肉體兩方面折磨他的目的,就是要劉勇供出賄賂劉彩城的事情來。

  他知道從正規渠道去搬倒劉彩城,牽扯太多,會捅螞蜂窩。但從側面逼他一下,給王局長助把力,把劉彩城從江山機器廠弄走,這個就不會犯忌諱。

  只要王局長拿到劉勇賄賂劉彩城的供詞,王局長在機關呆這些年,一定就會有辦法把劉彩城這尊大神,從江山機器廠請出去。

  劉萬程前世是經歷過艱苦生活的,那樣的日子他可以過下去,劉勇這種養尊處優慣了,又沒有多少意志力的人,是無法過那種日子的。

  他知道有一天劉勇會堅持不住,在他的利益誘惑下,會把賄賂劉彩城的事告訴他。這就像當年他對付吳曉波一樣,最終吳曉波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劉勇和張靜。

  可是,他沒想到他教的第一個學生張靜,當真是把他的本事給學了個精光。而且,提前就開始了利益誘惑,讓劉勇乖乖上當。

  劉萬程弄明白了張靜幹這件事情的經過,氣的在自己辦公室裡轉圈子。

  你說,你這熊娘們兒,你好東西不學,這個怎麼不用教就會呢?他還是忍不住,把張靜給叫了過來。

  這一回,他也不喊姐了,劈頭蓋臉就給張靜來了一頓。

  你報仇重要還是咱的事業重要,嗯?我費盡心機設計個計畫,你倒是問問我再搗亂也行啊,你竟敢自作主張,全給我整亂了!眼看著這個弄走劉彩城的計畫就完了,你說怎麼辦?整天就知道虎著臉訓人,你以為我真怕你,不知道你原來是個什麼樣子是不是?還反了你了是不是?

  張靜也知道這回惹禍了,只是嘿嘿地笑,不言語。待劉萬程發完了火,才討好著說:「領導,姐姐錯了,再不敢了。」

  劉萬程坐在沙發上,黑著臉不搭理她。

  張靜就站起來,走過去,搖他的肩膀:「還真跟我生氣呀?我都說啦,我沒你想的遠,沒想到你不是單純為了報復,裡面還有別的心思。我以後再不壞你的事兒,給你道歉,還不行啊?」

  劉萬程還是不理她。

  張靜就俯下身去,攬住他的肩膀,柔聲說:「要不,今晚上跟著姐姐回家,讓姐姐好好伺候你?」

  這下劉萬程裝不下去了,趕緊抓著胳膊,把她重新摁回沙發上:「這回就這樣了,以後別再搗亂。」

  看張靜還要起來,就不敢鬆手,說:「咱倆不合適。有了那層關係,還怎麼一起工作啊?要不還是給你介紹個合適的,你趕緊結婚吧。」

  就和她商量:「市文化宮的王館長,前年老婆死了。人家對你很滿意,就是不敢和你提。」

  張靜就惱了:「放開我!」

  劉萬程就乖乖把手鬆了。

  張靜抬手就打他腦袋一巴掌:「你敢欺負我,回頭我就找徐潔告狀去!」

  劉萬程這個冤枉:「咱倆到底誰欺負誰呀?」

  張靜就樂了:「姐就是和你開玩笑,哄著小孩不哭。誰用你介紹對象?追我的多著呢!」

  兩個人這麼一鬧,劉勇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現在,鑄造分廠,精密製造分廠,再加上個數控機加分廠,都需要投入,增添設備,擴大生產規模。公司資金已經不多。江山機器廠這邊,既然劉彩城走不了,倒可以暫時放一放。等三個分廠發展一段時間,積累足夠的資金再說也不遲。

  在張靜主持下,鑄造分廠建立了完善的倉儲體系,形成了一整套的供貨回款制度,為生產線正式投產做好了準備。

  張靜不忙,就騰出手來,操心高秀菊離婚的事兒了。公司裡聘請著兩個法律顧問,她就找了善於打民事官司的韓律師,去找冼大夫協商。

  其實高秀菊和冼大夫一直就沒有在一起,離婚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倒不難辦。

  可是,經過這些年,高秀菊一直是孤身影只,冼大夫已經明白,是他誤會高秀菊了。

  他跟律師說,他願意離婚,可他就是想見高秀菊一面,想把這誤會的起因,和高秀菊說明白。

  韓律師是得了張靜囑咐,知道高秀菊不願意見冼大夫的。

  當下就說:「你知道,你冷落我的當事人這許多年,她的青春也白白浪費在你身上,她內心已經無法原諒你了。如果沒有什麼非說不可的話,還是不要見面,平靜分手的好。」

  冼大夫就說:「有。」

  韓律師沒有辦法,就打電話請示張靜。張靜再問高秀菊,高秀菊卻不肯和冼大夫見面。

  韓律師思考一會兒,就去問冼大夫:「你需要和我的當事人說些什麼,能提前跟我透露一下麼?這樣,我才能根據你說的,看能不能勸說我的當事人過來見你。」

  冼大夫也是思考很久,才說:「我們結婚前不久,她過去的對象,到我醫院裡鬧事,打了我,這個她知道。可是,她不讓我報警。我懷疑他們之間不清楚。但僅僅這一點,我們不會產生那麼大的隔閡。可是,結婚前一天,先後有兩個人給我送來巨款,那意思卻都是一個意思,就是不要讓她因為錢而受到委屈!韓律師,如果你是當時的我,你會怎麼想?離婚可以,我只需要她對這件事情,給我一個解釋!」

  當下,就把當時的情況,原原本本和韓律師說了。

  韓律師幹了十幾年律師,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事情。當時也是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好回來,和張靜如實陳述了這件事情。

  張靜聽了,也是十分吃驚。劉萬程和吳曉波這一對活寶,這到底是玩的什麼花活呢?她還真弄不明白了。

  唉呀,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啦。打發走韓律師,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裡,張靜不由想,人家結婚,兩個人一起搗亂。人家工作,兩個人也一起上心。這個高秀菊,到底是和兩個人都有關係呢,還是這倆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猜測兩個人都和高秀菊有關係,這個就過於荒唐了。高秀菊不是那樣的人,劉萬程和吳曉波雖說可以狼狽為奸,但在這種事情上,絕對不會這麼荒唐。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張靜是對這件事情越來越感興趣了。

  劉萬程是撒謊第一高手,她不能先去問劉萬程,讓他有了準備,編出個不得不讓人相信的理由來,這事兒就永遠沒有真相了。

  高秀菊也不能問,那會打草驚蛇。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吳曉波了。這小子雖然滑頭,但編故事的本事,比劉萬程還差不少。她張靜可是劉萬程的學生,相信會勝吳曉波一籌。

  於是,瞅著吳曉波在公司裡,沒有多少事情的時候,張靜就偷偷溜進吳曉波辦公室裡去了。

  看張靜鬼鬼祟祟進來,吳曉波嚇一跳,看著她問:「張姐,你,你幹啥啊?徐豔可在隔壁!」

  張靜這個氣:「滾蛋!她在隔壁怎麼著,要不要我把她也叫過來,聽聽你都幹了什麼壞事?」

  吳曉波臉就白了:「我幹啥了,啥也沒幹啊?」

  張靜就冷冷地笑了:「好,不承認是吧?我去叫徐豔!」

  吳曉波趕忙拉住她:「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張靜這才老實坐到吳曉波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看著他問:「老實交代,最近幹什麼壞事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2-7 04:52
139.老大的算計

  吳曉波就裝出一臉委屈來說:「我真沒幹壞事!我早就學好了。」

  張靜不信:「沒幹壞事?那我說找徐豔,你怎麼會嚇成這樣?」

  吳曉波說:「我這不過去幹壞事習慣了嘛。我說你怎麼和在廠裡的時候一個樣,這打聽事兒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呢?你到底打聽到什麼啦?你可不能誣陷我。」

  張靜就嘻嘻一笑:「改不了了,姐姐我就喜歡打聽別人的壞事兒。所以,你幹點兒壞事兒可以瞞過別人,就是瞞不過姐姐我。」

  吳曉波這個著急呀。男人哪能一點壞事不幹呢?這是哪裡不謹慎,讓這八婆給看出毛病來了?

  他就往辦公桌前趴趴,看著張靜說:「姐,我到底幹什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晚上我請你吃鵝肝,這回管飽總成吧?」

  張靜就知道,這小子又不知道背著徐豔幹什麼,這下讓她給詐著了。

  於是,她更加從容不迫,微微壞笑一下說:「這個嘛,咱們待會兒再說。你只要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保密,如何?」

  吳曉波狐疑地看著她,半天才說:「你要問什麼?」

  張靜突然就問:「高秀菊結婚前一天,你為什麼要送一萬塊錢給冼大夫?」

  吳曉波就愣了,這都哪輩子的事兒了?

  他問:「你好好的問這個幹嘛?」

  張靜嘿嘿兩聲說:「不告訴你。你老實回答這個問題,可以省下一頓鵝肝哦?」

  吳曉波心裡沒私,這個倒是可以說。於是就說:「那個時候,我不是和高秀菊談過一段時間嘛,這個你知道。當時我還喜歡她,冼大夫又沒錢,我不怕她結婚以後受委屈嘛,所以就拿一萬塊錢給她唄。給她她肯定不要,就只好給冼大夫了。」

  張靜盯著他問:「就這麼簡單?」

  吳曉波坦然說:「當然就這麼簡單了。愛一個人,不一定就非要得到她,得讓她過得幸福。怎麼樣,哥們兒這思想境界,可以吧?」

  張靜冷冷一笑說:「吳曉波,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惡毒!這種壞水,按理說只有劉萬程能想出來,你也能想得到!過去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吳曉波就愣了,看著張靜問:「你什麼意思?」

  張靜說:「咱來個換位思考。假如是你,你要娶一個新娘子了。這新娘子在你眼裡本來冰清玉潔,可是,突然有個男人,跑過來送給你一筆巨款,讓你把這筆巨款花在新娘子身上,不許她受到委屈。你說,做為準新郎,你心裡會怎麼想?」

  吳曉波就傻了,沖張靜擺擺手,那意思是讓她先別說話,然後就閉著眼睛想開了。

  過了足足有十幾分鐘,吳曉波突然大喊一聲:「我擦,我上了劉萬程這小子的當了,白搭上一萬塊錢!」

  這下,張靜倒愣了,這裡面怎麼又有劉萬程?

  看張靜不明白,吳曉波就把高秀菊結婚前兩天的事兒都跟張靜說了,然後說:「你想,他那時候故意破壞我和高秀菊,就說明他喜歡高秀菊。他送冼大夫那七千塊錢,其實就是暗藏禍心。他怕他這一招不奏效,就又引誘著我也來這一下,徹底讓冼大夫懷疑高秀菊。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我可不是上了他的當!」

  張靜聽了就點點頭說:「我是農村出來的,那時候的農村男人,對女人的貞潔看的比命都重要。劉萬程也是農村出來的,這一點他應該十分清楚。送錢的後果,他應該想的到。他這一招,明著是為高秀菊,實際暗地裡,卻是包藏禍心!

  那個時候,他已經和徐潔在一起了,高秀菊和你再一起,他沒法明著反對,就利用你摸徐潔那一下,把你們拆開,這一招也十分高明。高秀菊結婚,他肯定不能明著反對,送錢給冼大夫,就是一個最好的拆散他們的辦法。而且,他是打著你的旗號去送的錢,你還剛剛為高秀菊打了冼大夫,這就坐實了你和高秀菊之間的關係!七千塊,在九五年絕對可以算一筆巨款!能給過去戀人送那麼多錢,就足以說明你們絕對不是一般戀愛關係!如果冼大夫大度一些,他就不忍心娶高秀菊而拆散你們。

  可惜,這個冼大夫過於自私,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還是堅持要娶高秀菊。於是,劉萬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利用和你喝酒誤導你,讓你再去送一次錢,目的,還是惦記著拆了他們。但是,這個冼大夫顯然不是一般的麻木和自私,一萬七愣是沒讓他覺悟。不過,兩個人始終沒成了夫妻。他的這個計策,也不能算失敗。」

  吳曉波就接過話來說:「我明白了,這傢伙從來我就沒見他喝醉過。所以,第一天和我喝酒醉了,那是他假裝的,目的就是告訴我要對高秀菊好,讓我想到去送錢。高秀菊結婚那天,他以為計策沒有成功,高秀菊還是嫁給冼大夫了,他心裡難受,那次喝酒他才是真喝醉了。而且我親耳聽到他說他愛高秀菊!」

  張靜就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吳曉波說:「他愛高秀菊這個倒不是秘密,他已經對我承認了。」就把那天劉萬程打電話給他的事說了。然後說,「其實,我很早就懷疑是這麼回事。可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所以,他不親自承認,我還真不能確定。」

  張靜就問:「什麼事情?」

  吳曉波說:「高秀菊沒結婚以前,他就有徐潔啊,而且到現在都寵著徐潔,恩愛的不得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又去愛高秀菊呢?」

  張靜就冷笑:「你們男人,對女人還不是多多益善?估計他那時候就打算腳踩兩隻船了,只是沒有能力。現在,他有能力了,狐狸尾巴就該露出來了。所以才會對你承認。」

  吳曉波琢磨著說:「這個倒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承認這個事情,恐怕是擔心我對高秀菊有想法。這等於是告訴我,高秀菊是他的,讓我死心的意思。可他那時候就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有能力養兩個老婆,所以他才想盡一切辦法不讓高秀菊嫁人?他要有這種預見能力,那也太神奇了!」

  張靜反駁說:「我倒一點都不覺得神奇。他當初教我物流倉儲這一塊的時候,就親口對我說過,這一行將來會人才奇缺,你只要敢出去,你就是人才!結果我出去一看,外面確實就是他說的那樣。要不我怎麼敢那麼痛快的辭職?你說,這預見力誰還能有?」

  吳曉波就點點頭:「沒錯,他偷偷去要那些死賬,辦法別人根本就想不到,為的就是將來出來自己幹,的確厲害!」

  接著就說:「結交外貿趙總,威脅銀行,拿錢買張年發,他幹的這些事情,每一步都暗藏著算計,只是不到最後我們看不明白。他算計高秀菊,讓她跟不了別人,倒是非常有可能。」

  張靜說:「不是有可能,是就是咱們想的這樣!你知道他抓著劉勇犯罪的證據,為什麼不把他送進去,要那樣整治他嗎?那也是裡面藏著算計。他是想通過劉勇把劉彩城給整倒,沒成想我沒看出他這個算計,給他搗了一下亂,把劉勇給弄失蹤了。」

  吳曉波就托著腮幫子說:「哎喲,你說咱們這位老大,他這腦子到底是什麼變的呢?他怎麼就事事都算計那麼遠?而且,他不管外人自己人都算計。威脅銀行那事兒,他就是銀行和我,包括他媳婦,兩頭騙!

  你說,他這麼個算計法,我想想我都害怕。他要是算計咱們,咱們是不是給他賣了都不知道,還在傻乎乎地替他數錢呢!」

  張靜就不高興了:「吳曉波,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劉萬程雖然好算計,可他什麼時候算計過自己人啊?就衝他對高副總那個好,就算是他為了高秀菊,你自己捫心自問,擱你這事你能做得到?原先他給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沒當回事。可是現在你看,這百分之十,價值要在千萬以上了!你吳曉波捨得拿出一千萬白白送人嗎?你要是敢對他有二心,我第一個就不饒你!」

  吳曉波直起身子來說:「什麼呀,你以為我那百分之十是我自己的?也是他給的!我是掙一個花倆的主兒,哪有錢給他投資呀?這天下最忠於他的就是我了。我明明知道他和高秀菊的事兒,你看我跟徐豔漏過一點沒有?我就是和你這麼一說,你急什麼眼啊?」

  張靜就不出聲了。一個公司,大家都團結在劉萬程周圍,對他忠心耿耿,這個公司才會有希望。

  吳曉波卻接著說:「他曾經跟我說過,高手下棋,看似東一顆子西一顆子的亂下,只有到最後,你才能看明白高手的意圖。我估計,這話就是說他自己呢。」就問,「你說,他下的這些棋,都是圍繞著江山機器廠來的。二分廠這個閒子,現在咱們已經看出來,他用上了。可是,他憋著壞要搞倒劉彩城幹什麼?這江山機器廠現在對咱們可以說根本沒有用處,弄來也是要往裡面投錢。咱們現在一下子擴張到三個生產單位,錢已經不夠用了。」

  張靜說:「有老大呢,你操那麼多閒心幹嘛?」

  吳曉波點頭說:「也對。咱們這位老大做事,不到最後你永遠都猜不到他要幹什麼,我還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張靜忽然就壞笑了問:「哎,你想不想報復老大一下,算計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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