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回下崗時代 作者:肖邦亂彈琴 (連載中)

 
albert1225 2018-11-16 05:19: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3 103806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4 04:51
201.鴨梨山大

  隨著劉萬程與王局長接觸逐漸增多,兩人也就逐漸熟識起來。

  王局長人比較耿直,工作當中很少講究私情與關係。與其他幹部比起來,這一點十分另類也十分難得,讓劉萬程十分佩服。同時,這也是劉萬程想做卻做不到的。

  憑藉著前世見識過的一些經驗,在王局長遇到困難的時候,劉萬程也時常主動給他出些主意,這些主意又往往可以令王局長擺脫困境。

  所以,王局長在心裡也挺欽佩劉萬程。這小子看著不像個好鳥,可是接觸久了他就發現,劉萬程心裡是有一股熱血,也有一股正氣的。只是,他不會像王局長一樣,不知變通。

  如果幹一件小壞事可以促成一件大好事的情況下,王局長是寧可大好事不辦,也不去幹壞事。劉萬程則不管這些,只要能幹的好事比要幹的壞事意義大,他就不會在乎去幹壞事。

  這也是兩個人的身份和地位不一樣,才決定了做事方法的不一樣。而處於現在這個環境,劉萬程做事,倒往往容易成功。

  一來二去,王局長和劉萬程就成了朋友,幾乎無話不談。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兩個人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卻誰也沒請誰吃過一頓飯,誰也沒到誰家裡去過一次。

  劉萬程這輩子最診視的,恐怕就是和王局長的這個交情了。有些事情,在王局長這個位置上,明明可以給他辦成,他也不會求他。

  為不連累王局長,他寧可破費更大的錢財,繞更大的彎子,也要把自己和王局長之間摘乾淨。

  劉萬程這麼做,王局長心裡是清楚的,他就是怕給自己帶來麻煩。從這一點上,王局長也可以看明白劉萬程的心,他總在在設法保護他,唯恐他的官途出意外。

  所以,王局長也十分診視他和劉萬程之間的這個友誼。

  劉萬程想著法把趙副書記搬出來,其實就是為了合理合法把子弟中學那塊地弄過來。

  在這塊地暫時不開發的時候,先讓王局長收歸工業局,等用到的時候,劉萬程直接和王局長簽協議就可以了。

  把一件事情分成兩步走,是劉萬程一貫的做事方法,這樣更容易迷惑公眾視線,把他真正的目的隱藏起來。

  王局長明白他的目的,劉萬程並沒有隱瞞他。所以,趙副書記視察萬程工貿公司的下崗職工自救基地之後,電視台就過來採訪,突出了趙副書記關心下崗職工,想方設法為大家解決困難。同時,也把那個學校當做了標竿進行了報導。

  領導做大旗壓陣,輿論做導向大肆宣揚,王局長就名正言順地把學校的地權收歸工業局管轄,做為工業局的職工自救基地,歸劉萬程無償使用。

  折騰一圈,劉萬程霸著學校不還的目的,總算達到了。下一步,只要他的服裝商城經營成功,這個學校,也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小商品城。

  而這時候,服裝商城主體工程已經竣工,且通過驗收,裝修工作也陸續開始。商城外圍的道路,廣場,沿街商舖也在抓緊施工。

  按照劉萬程的設想,在進入臘月之前,商城必須如期開業,他可不想錯過年前這波大採購的開業最佳時機。

  承建商和公司兩邊,都按照他的要求,開始加快進度。

  高秀菊的江山商貿有限公司,還只是個商城的管理機構,不具備獨立運作的能力。但這時候,她就必須放下學校的工作,帶著自己團隊的大部分管理人員和一部分工人,進入商城工作了。

  萬程工貿的公司總部,也開始把工作重點,轉向商城這一邊。為此,劉萬程召開了公司高層與各相關部門經理參加的專門會議,佈置下達任務。

  商城裝修過程中,與消防、安全部門合作,培養自己的消防安全員,商城內的電工、維修工,等等,這些工作高秀菊已經開始在做,需要的人員也由那些在學校裡干手工活的工人們當中挑選,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消防、安全驗收這一塊,劉萬程指示由公關部配合江山商貿,負責具體實施,必須和政府部門協調好關係。

  與此同時,商城開業前期所有工作,必須立刻全面鋪開。

  首先,就是對商城商舖投資者的管理,劉萬程指定由副總張靜負責。協調投資者,在商城開業前,商舖要完成裝修,商品也必須到位。對那些以投資租賃為主的投資者,要求限期完成租賃。

  商城內所有商舖不能空置,對完不成租賃的,將由江山商貿有限公司代為租賃。那樣的話,租賃費就相對少許多了。

  劉萬程這樣規定,就是想用第一年低廉的租賃費用,由他先投錢把商舖租下來,讓那些有意願自己經營的下崗工人們去經營。這樣,他就又可以從那九百人裡,安置出去一部分,以減輕公司負擔。

  商城開業前的宣傳工作,由吳曉波具體負責。要把宣傳彩頁送到城裡所有居民的家門口。城內各大商場,民眾聚集區,必須有公司散發傳單的臨時僱員。這些臨時僱員,正好可以由那些下崗工人們來充當。

  與此同時,公關部要聯繫電台、電視台,儘量爭取黃金時間,推出商城開業的廣告。

  商城距離城市中心較遠,劉萬程吸取前世經驗,考慮購買了幾輛公交公司退役的大公共汽車,在市裡居民密集居住區設立站點,定點開通免費駛往商城的線路,定點接送,沿途不停車。

  這個就交由倉儲物流部經理戴曉嵩來做。

  另外,商城開業得有商演以吸引顧客。就由徐豔親負責,聯繫商演公司,儘量聘請小有名氣的影視明星,在開業這天,在商城開業典禮現場舉辦免費演出,擴大影響。這個內容,要放到廣告彩頁裡宣傳。

  然後,就是商城自身為吸引顧客,提高開業銷量,開業期間,要舉辦打折和各種抽獎活動。

  商城內各商舖,開業當天必須準時營業,否則將面臨嚴厲處罰。所售商品亦相應做優惠活動,上報商貿公司,由公司統一權衡後,做出全場打折優惠方案。開業前三天,全場打折。

  這個,就交給高秀菊的江山商貿來做,人力資源部物色的江山商貿副總已經到位,就由他來主持商城內部的這些工作,順便考察他的工作能力。

  這一系列措施,都是劉萬程事先和公司高層開會,討論出來的東西,但大部分的思路,來自於他和張靜。

  張靜在大商場裡工作過,有這方面的經驗,劉萬程則是有前世一些經歷。思路提出來,並不能就這樣盲目去一窩蜂地亂哄哄執行,還要由策劃部出台行動方案,制定獎懲計畫,再交各部門具體實施。

  公司策劃部就首先行動起來,分成幾個專門部門,分別策劃劉萬程提出的,各個方面的行動方案。

  萬程工貿的這個策劃部,還有市場調研部,是這城市裡唯一專業、正規和公司化的部門,不僅可以策劃運作商業計畫,就是企業銷售,大型會展,客商談判等等一些內部形式的運作策劃,也搞的相當正規。

  劉萬程在成立這個商業化公司的時候,就吸取前世的優勢,開始這樣運作了。三個分廠有源源不斷的高利潤產品,跟他這個部門的調研、策劃都是有著莫大關係的。

  而策劃部在公司沒有具體任務的時候,就是靠給外面的各大公司策劃運作方案來盈利的,對自己的本職工作自然是駕輕就熟。

  但所有策劃部的員工都知道,給其他公司搞策劃方案都算是相對輕鬆的,甚至可以憑著商業經驗積累,套用各種策劃公式。唯一感到有壓力的,就是給自己的公司搞策劃。

  劉萬程在平時的時候,屬於一個文雅而不乏幽默的好老闆,但到了正事兒上,那個嚴格和細緻,簡直就讓所有人沒法活了。

  上一次為拿下鑄造分廠,策劃推薦會,成功敲詐銀行,策劃部所有人沒日沒夜地工作,方案一個個地被退回來重做,這些員工至今心有餘悸。

  這一次,又到了公司發展的一個關口上,大家看到老闆臉上又沒了笑容,心就都不約而同提到嗓子眼兒上了。

  也正是有劉萬程這種詳細到每一個細節的嚴格要求,策劃部才能鍛鍊出高智商和高效率,在這個城市裡脫穎而出,甚至有些大城的公司都能聞訊而來,主動找上門讓他們策劃方案。

  劉萬程又像上次一樣,來精神了,就在辦公室裡呆著,不到晚上九點以後不回家。他佈置的當天進度完不成,誰也不許回家。

  另外,還有兩個副總,吳曉波和張靜,也在總經理辦公室裡呆著。方案出來,三個人一起研究。

  宣傳方案,演出方案,開業方案等等十多個方案,哪一個都夠策劃部這幫人喝一壺的。

  他們幾個人做一個方案,做完了立刻就得交到總經理辦公室裡去。然後就是等著挨罵,然後就是根據三位老總的意見,拿回來重新修改,然後再去挨罵……

  上一次,只一個吳曉波就把策劃部上下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次又多了一個比吳曉波不知厲害多少倍的女魔頭張靜,大家直接就感覺到鴨梨山大,沒準當真沒了活路,要跳樓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4 04:55
202.完美計畫

  在劉萬程的觀念裡,要完成一件事情,就必須事先有詳細的計畫。

  這就好像寫文章要打底稿,要有故事大綱一樣重要。

  沒有詳細的計畫步驟,想起什麼來幹什麼,什麼事情也不會幹好。

  所以,他是一個非常注重策劃與依靠方案的老闆。碰上大的行動,對每一個方案都要親自審查,每一個細節都要過問,想著憑空想像瞞天過海,門都沒有。

  到這時候,他的嚴肅認真,直接就超越了公司裡最不苟言笑的張靜。

  誰敢在這時候做事不認真糊弄他,那是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他也絕對不會給任何人留面子的。

  吳曉波、張靜、徐豔,包括徐潔,誰都不敢在這時候掉以輕心。他佈置的任務你完成不好,下一次他會直接不用你,也不給你好臉子看。就這一招,就他那張驢臉,就夠你難受一輩子的。

  但論奇思妙想和細節策劃,各方案協調,這又是他的強項。在這上面,誰也不敢有一點馬虎。就是專業策劃出身的策劃部的四個部門經理,也時常經不住劉萬程的連番盤問,給弄的冷汗直冒。

  也只有在這時候,大家才真正明白,誰才是公司的老大。

  公司管理層當中,高秀菊無疑是最忙碌的。那個裝樣子的下崗職工自救基地,肯定是不用辦了,沒幹完的活也都退了。她得把大家集中起來,圍著那個商城佈置工作。

  商城內部的裝修,都是商舖租賃者自己負責。她得帶人挨家商舖地監督,不能更改整體建築的格局,不能佔用商舖以外的地方,等等。這些還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裝修材料要合格,不能違反消防安全部門的規定,要不然人家不給開合格證明,你就不能開業。

  這些都是需要專業知識的,她得派人去學習,自己也得多少的明白點,那就必須得跟著公司才選出來的消防安全員到現場檢查。

  另外,商城內的配電,各商戶的電表、線路安裝,也得有專業電工檢查。好在那些下崗工人裡面,有在廠裡幹過電工的。

  廠裡修機床電路要比生活用電複雜的多,能修機床電路,看懂生活商業電路就不成問題。但這個按規定也得有電工證,沒有電工證你就是電器專家也不行。

  於是,就得安排找出來的幾個電工,一半去學習考證,一半帶人在商城裡檢查。等那幾個考出電工證來,替換這幾個電工的工作,這幾個再去考電工證。

  一個星期以後,總算公司公關部來人了,和消防安全部門打交道,才算不用高秀菊親自去跑。

  又過兩天,人力資源部給物色的副總過來上班,她把商城內部管理這一塊交給他,才總算可以鬆一口氣。要不然,學校、商城的來回跑,早晚非累趴下不可。

  她不是薛雪,累了可以抱怨,她抱怨誰去?老闆是劉萬程,她是他媳婦,雖然不敢公開,可那也是他媳婦,她只能任勞任怨。

  人力資源部給找的這個副總叫劉超,三十五歲,原先在省城一家大型商廈幹樓層經理,感覺自己的能力被商廈方小瞧了,大材小用了,這才過來應聘副總。

  人力資源部從應聘的幾十人裡面,選中了五個,然後再由張靜親自考核,選中了劉超,試用期三個月,不合格再通知備用人選。

  劉超對商城的工作還是比較熟悉的,過來以後重新組織了一下人員,由他帶著在商城裡展開先期準備工作。

  高秀菊不放心,跟了他一天,發現他比自己專業,就放心了,把商城那邊交給他,自己專心在學校這邊工作,偶爾有空才過去看看。

  學校這邊事情也不少。總公司的策劃方案已經下發,她得認真閱讀總綱,弄明白公司的整體意圖。再就是對江山商貿這邊的具體方案和要求,吃透計畫順序表。自己這邊的行動,得和總公司那邊各部門緊密配合起來才可以。

  好在她是張靜的徒弟,對方案制定十分熟悉,又有劉萬程到她那裡的時候整天和她嘮叨,她也就事先瞭解了不少細節,對方案整體融會貫通起來就快了許多。

  時令已經進入冬季,雖然還沒有下雪,來一場寒流,溫度也是直線下降,很快就到了零下五六度。

  根據計畫方案,這一天營銷部的市裡宣傳計畫就要展開了。萬程工貿的部門,執行起方案來是一絲不苟的,才不會管天氣如何。

  果然,高秀菊在早上上班的路上,就接到了銷售部吳經理的電話,他今天要二百個人,跟著銷售部的職員,到市裡去散發傳單。

  高秀菊邊開車邊接聽電話,聽對方講完了就說:「吳經理,以後這種事情要提前一天通知我。這麼冷的天,我起碼得提前通知跟你們去的人,多穿點衣服吧?」

  那邊吳經理就笑:「他們要進小區爬樓的,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還多穿衣服,用不著。」

  高秀菊就不高興:「那也得提前通知,讓我有時間組織人員。就允許你這一次,下一次就不給你人,讓你的人自己爬樓去!」

  吳經理知道這位高總跟過老闆,也不願意得罪她,笑著答應了,高秀菊這才把電話掛了。

  現在,通過這麼長時間的實踐,她已經明白張靜工作起來養成套路,一絲不苟的好處了。就得處處認真,嚴格按照工作程序來。不然,一步考慮不到就會出亂子,本來十分鐘解決的事,有可能就得耽誤倆小時。

  吳經理如果跟張靜要人,也這樣當天才說的話,非讓張靜罵死不可,他也絕對不敢。

  別說他,就是高秀菊給劉萬程當助理的時候,如果劉萬程一天做事沒有計畫,亂七八糟,張靜都會把高秀菊叫過去,狠批一頓。

  正是張靜這種做事嚴謹,預先計畫的作風,讓萬程工貿的員工,養成了自己獨有的風格。

  高秀菊來到學校的時候,時間還早,大部分工人還沒有到。

  不到九百員工,已經有一百多人和部分管理人員跟著副總劉超,到商城那邊上班去了。剩下七百多人,仍舊每天打卡,每天按時上下班。高秀菊雖然為人憨厚隨和,但公司的紀律執行起來卻是一絲不苟,這也是她從張靜那裡學來的好作風。

  早上八點,所有員工到齊。不幹手工活了,大家就都集中到學校的禮堂裡上班。學校沒有暖氣,大家集中到一起還暖和些。

  現在,商城那邊一天一個樣,每天都有員工被派出去幫忙。大家也希望商城趕緊營業,他們也都好有事情幹。

  高秀菊帶著薛雪和留下的五個管理人員,也很快來到了禮堂。

  看到高秀菊他們進來,大家就停止了嗡嗡的說話聲,禮堂裡安靜下來。大家知道,高秀菊是要來安排活了。

  果然,高秀菊走上講台站定了,跟大家說:「今天,總公司銷售部要二百個人,跟著他們去市裡的小區分發傳單。這個要來回爬樓,咱們得去些年輕些的,體力好的。自己覺得爬樓沒問題的,咱們就自己出來,跟著小唐到門口那裡集合,一會兒銷售部的人過來,跟著他們走。估計這幾天去的這些人都得幹這個活,以後你們聽銷售部的人安排就行了,不用再過來打卡考勤了。」

  很快,二百人就組織起來,跟著小唐出去了。小唐是高秀菊從萬程工貿帶來的管理人員之一。

  接著,高秀菊就安排剩下的人,還是到市區的公共場所,街道上去給路人分發宣傳品,幾個人負責一個地方。

  市區現在已經很大了,看著這五百人挺多的,幾條街區場所的一分,也就像沙子進了大海,看不到了。

  沿街分發傳單,也是策劃方案裡的一部分,由江山商貿公司自己承擔了。高秀菊找來市區地圖,把整個市區分成幾部分,每天早上把別的部門需要的人抽走,剩下的人就負責到市區分發傳單。每天選地圖上的一部分街區,由這些人分發,給每一個人都定好分發數量,上午發一半下午發一半,發完就算工作結束,可以回家休息了。

  她怕大家偷懶,把傳單偷偷給扔了,她就帶著幾個管理人員在規定的街區裡來回檢查,看誰沒有在被分配的崗位上,誰亂發傳單,抓到了一樣要處罰。

  每天就是這個任務最麻煩,幾個人領了傳單,都要先到高秀菊這裡來,由她隨機指派他們負責哪一條街道。薛雪還得負責記下來,以備過一會兒他們出去檢查的時候有依據。

  把剩下五百人都安排出去,至少得一個小時。累得口乾舌燥,嗓子沙啞,才總算把這些人都打發走,禮堂裡也安靜下來。

  薛雪就對她說:「回辦公室喝點水吧?待會兒咱們還得出去檢查呢。」

  高秀菊說:「今天讓他們五個出去查去吧,咱們還有個事兒得做。」

  薛雪就看著她問:「還有什麼事兒啊?」

  高秀菊說:「倉庫裡傳單已經不多了,估計再發兩天就差不多發完了。等這些人差不多都回來,這個事兒就必須進行。」就對薛雪說,「走,回辦公室,咱們再去把這些人過一遍。」

  薛雪還是沒明白她要幹什麼,也不好問,只好先跟她回辦公室。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4 04:59
203.於心不忍

  高秀菊所謂沒有辦的事情,就是劉萬程設想的,公司先墊付資金,讓部分下崗工人到服裝商城裡租鋪面,自己做生意的事情。

  她知道這個事情太大,提前跟大家說了,怕影響大家的情緒,幹其他活的時候分心。

  現在,服裝商城裡,大部分租出去的鋪面已經開始裝修,有些鋪面已經裝修完畢,開始鋪貨了。再不決定這個事情,就影響到商城開業了。

  現在商城裡面,五層的營業樓層,高中低檔的商舖,沒有租賃出去的,還有百十家,加上商城外面的二十五間沿街營業房,總共還有一百三十來間鋪面,供這些下崗工人選擇。

  不用交租金,也不用交貨款,都由公司統一墊付,營業以後掙了錢再還,這樣的好事可打著燈籠難找。

  關鍵是這些下崗工人,除去商城裡副總劉超帶著的那百十號人等於有了工作,不能參與這個商舖租賃,還有七百多號人呢,給誰不給誰呀?

  高秀菊留下薛雪,就想跟她商量這個事情。這丫頭聰明,鬼主意多,有點像劉萬程。要不劉萬程喜歡她,要留下她給他做助理呢。

  總公司的策劃方案和行動計畫,下發級別有著嚴格的限制。規定到高秀菊這裡,薛雪雖然是助理,也無法看到,這也是經營保密的要求。只有計畫實施到哪個步驟的時候,高秀菊才被允許說哪個步驟的事。

  公司出錢白給人做生意,連薛雪都弄不明白劉萬程這是要搞什麼,錢多了花不了?那怎麼不說給我兩個花呢?連她都想要個商舖自己幹了。

  高秀菊就說她:「別胡鬧,你一個大學高材生,去做的什麼生意?你以為做生意只賺不賠呀?」

  薛雪就不在乎說:「大學生咋啦?現在大學生遍地都是,早就不值錢了!」

  高秀菊就不理她這個話茬,而是問她:「你覺得,這一百多間鋪面,咱們怎麼分好?是咱們主動從這些人裡面篩選出合適的,還是讓他們自己報名競爭合適?」

  薛雪想想就說:「我覺得吧,這兩個方法咱們都得用上。這些人裡,背不住也有擔心有風險,不肯要鋪面的呢?還有啊,你像沿街商舖,還有那幾間高檔商舖,地方大,租金高,沒準兒還沒人敢要呢!」就和高秀菊商量,「高姐,要是有沒人敢要的,你租給我唄?」

  高秀菊就沉下臉來說:「劉總白疼你啦是不是?當初我把你要過來,他還捨不得放你。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麼這麼沒良心?這翅膀還沒硬呢,就想自己飛呀?」

  薛雪就吐吐舌頭,嘿嘿地笑。心說,劉總疼的是你才不是我!可她也不敢回嘴呀。

  高秀菊就又說:「小雪,你工作能力不錯,將來留在公司裡,肯定比你自己做生意有前途,相信我。」

  薛雪說:「那我就先謝謝高姐!你可記著你這句話,不許忘了哈。」

  高秀菊就往下說:「要不,咱們就先把公司這個決定和他們解說解說,然後再讓他們主動報名?如果報名的人數比商舖多,咱們就再篩選一下。可篩選也得有條件呀,不能咱們隨便亂定,那樣大家會有意見。」

  薛雪說:「這還不簡單嗎?比如說,咱們先緊著年紀大的來。年紀大的經驗多,做買賣不容易賠錢。再說年紀大了去出力氣勞動也確實不如年輕人。再有,就是雙下崗職工優先。還有,你比如說這沿街商舖,地方大,一個人租就不太合適,可以合夥,或者緊著兩口子都在咱們這裡的先挑。」

  高秀菊就笑,然後誇她說:「還是咱們小雪有辦法。那你就在這裡,把你想到的這些條件都羅列出來,搞個分配方案,然後咱們就按你這個方案,再抽機會去和大家商量。」

  薛雪就看著高秀菊,撅起嘴來撒嬌說:「姐,你這就是忽悠著我幹活!」

  高秀菊說:「你在家裡寫這個,不比出去檢查挨凍受累的強啊?別抱怨了,趕緊寫吧,啊?」

  薛雪只好做到自己的電腦跟前,寫分配方案去了。高秀菊暫時沒什麼事做,就在一邊陪著她。

  薛雪工作能力還是很強,年輕,腦子思考問題很快。坐在電腦跟前,噼裡叭啦打字,很快就搞出一個方案,讓高秀菊過來看看。

  高秀菊就坐過去,看著電腦上那個方案,思考一陣說:「大致不差。可是,我覺得你還得分一下類。高中低檔的商舖,還有沿街商舖,條件肯定不能一樣,把它們都分開,分別制定條件,這樣就更好一些。」

  薛雪琢磨琢磨,就對高秀菊說:「嗯,我再重新弄一遍。高姐,你還真是張總的徒弟,幹什麼都一絲不苟。」

  高秀菊就笑笑說:「我老啦,腦子不如你好使。是你不肯做張總的徒弟,劉總才讓我做的。」

  薛雪就拉著臉說:「不是我不肯給她做徒弟,是她不要我,嫌我笨。」

  這件事情,恐怕是薛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了。當初張靜剛到公司,守著所有公司中高層罵她,實際是想考驗她的承受能力。結果那時候她過於年輕了,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哭著就跑了。

  如果當時她不跑,就在門外哭,哭夠了再回去找張靜,張靜就不會計較了。

  結果,第二天上班,劉萬程把她叫到辦公室裡,給她分析張靜為什麼不要她的時候,她才醒悟過來,後悔不跌。

  接著,她就讓劉萬程訓斥了一頓,從此才多少的開始長記性,不再那麼毛躁了。

  但劉萬程對她的那番訓斥,在她看來,是別有深意的。她覺得,劉萬程選擇小蜜,第一個目標可能就是她。她不爭氣,他才恨鐵不成鋼地罵她一頓,把她給放棄了。如果自己當時成了張靜的徒弟,說不定現在高秀菊這個角色,就是她的。

  老闆有錢又有才,關鍵還很年輕帥氣,一個老婆肯定不會滿足,就是因為自己不懂事,失去了這個機會。

  不過她也不嫉妒高秀菊,誰叫自己沒耐性,受不了張靜的罵呢。人家高秀菊受得住,吃得了苦,這角色就該是人家的。自己命裡沒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說,高秀菊雖然年紀大她四歲,但論身材不輸給她,論模樣也確實長的比她好看。她就是當丫鬟的命,好好伺候這位小主兒吧。

  薛雪不會知道,就算她成為張靜的徒弟,劉萬程也不會選她。人家高秀菊是他媳婦,你又不是,人家憑什麼選你呀?

  兩個人鼓搗一上午,總算根據商舖檔次大小,分別擬出一份選擇工人的條件。

  高秀菊就囑咐薛雪說:「這個咱倆知道就行了,別再給其他人說了。省得漏了風聲,他們沒心思幹別的。」

  薛雪就點頭答應,然後問她:「你不徵求一下劉總的意見啊?」

  高秀菊說:「下午咱們去市裡檢查他們發傳單的時候,我順便去趟公司,和劉總說一下。」

  下午的時候,高秀菊從爸媽家吃了飯出來,就直接開車去市裡,到薛雪家接了她,把車停在一個他們正在散發傳單的街區附近,然後兩個人分開,沿著不同的街道走了。

  冬天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今天又不是休息日,就有些冷清。大多數發傳單的工人,還是比較負責的,站在人們的必經之路上,把手裡的彩色傳單遞到路過的行人手上。

  行人也有不要的,工人就不給他。也有要了看也不看,順手塞到路過的垃圾桶裡的。

  有個工人就去垃圾桶裡把那人扔進去的傳單再撿出來,壓平上面的褶皺,再重新發給別人。

  高秀菊就走到那工人跟前說:「張師傅,人家扔了就別撿了,挺髒的。只要不扔到地上就算了。」

  那張師傅有四十多歲,看到高秀菊就嘆息一聲說:「唉,這一張紙印成這麼漂亮的彩頁,也不便宜呀。這些人也真是,你不要就說不要,我不給你就完了。要了不看給扔了,浪費呀!」

  高秀菊就衝他笑一下說:「可別為這個和人家吵架。昨天劉姐就為這個,和人家打起來了。」

  張師傅就搖頭:「不會,咱起碼比他們文明,跟這種人打架,不值得。」

  高秀菊囑咐他幾句,再去另一個街口,那裡有倆女工,根據人流方向,一個人發一個方向。

  三個月的培訓是起作用的。工人們理解了公司不但不會嫌他們沒有用,開除他們,還在想著法讓他們掙到工資,心裡也起了變化,開始向著公司了。

  高秀菊轉一下午,也沒有發現有扔了傳單回家的工人。而且,大多數工人都像那位張師傅一樣負責,認真地分發手裡的傳單,看的高秀菊都有些感動了。

  這麼認真,這麼負責任的國企工人,怎麼就能把好好一個國企給幹的吃不上飯了呢?她倒有些想不明白了。

  天這麼冷,工人們立在寒風裡,手裡捧著厚厚的傳單,認真地分發給每一個路人。

  高秀菊就打電話給薛雪:「不查了,和他們五個也說一聲,都回家吧。」

  薛雪問她怎麼了?

  她在電話裡沉默一下,才輕嘆一口氣說:「大家太不容易了,我心裡難過。咱們不查,他們就可以偷點懶了。」

  薛雪知道,這位小主兒看著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其實心卻特別軟。她就答應一聲,去通知其他管理人員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4 05:16
204.夢中往事

  高秀菊開車送了薛雪回家,自己說是去公司找劉萬程請示分配商舖的事。

  她根本就沒有去總公司,而是去超市買了菜,直接回家了。

  因為就在她決定不查工人們的那個時候,她的另一部手機在兜裡震動了一下。

  那個手機上面,只有一個聯繫人,那就是劉萬程。

  劉萬程給她發來一條短信:今晚回去,想你了。

  劉萬程最近在忙商城開業的事情,已經許久顧不上來高秀菊這裡了。

  如今,所有的行動方案都已經完成,計畫已經下發,大家也按照方案各自開始了行動,他就輕鬆了一些,就想高秀菊了。

  今世的高秀菊,在萬程工貿的總部裡工作,接觸的都是些有高學歷的人,再自己出來主管一攤工作,性格已經變了,變得有城府,也有了修養。

  身處分公司總經理的高位,周邊沒有人再跟她家長裡短胡囉囉,關鍵還是生活質量有了質的提高,不再為錢和柴米油鹽發愁,性子也就慢慢變的舒緩,心地善良的一面就暴露出來,變得懂事而柔順起來。

  在這一點上,她的變化是明顯的。相反,徐潔除了劉萬程剛創業的時候,幹活吃了幾天苦,以後就被劉萬程養在蜜罐裡寵著,性格倒沒有太大變化,但是喜歡嘮叨了,有時候能嘮叨的劉萬程頭疼。

  劉萬程想放鬆一下自己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已經不是徐潔,而是自己這個前世的媳婦了。

  高秀菊去了超市,買了幾樣蔬菜,又買些肉,劉萬程喜歡吃她做的蒜爆肉。

  她也知道,為這個商城,她都忙得腳不沾地,劉萬程恐怕就更忙。她忙,多數是身體的勞累。而劉萬程卻是要動腦子思考,身心俱疲。只看他頭上越來越多的白髮,她就知道他要操多少心了。

  也正是因為她看到了劉萬程的辛苦,所以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會儘量順著他,讓他高興。只有這樣,他才能休息好,心情好,第二天再去迎接更大的挑戰啊。

  原來劉萬程說是要給她請個保姆,她沒有要。弟弟已經搬到新房子裡住去了,她沒事的時候就住爸媽家,要個保姆反而累贅。

  買了菜,回到樓下,她沒有把車開進車庫,而是放在一邊的樓道里了。

  待會兒劉萬程過來,他那輛林肯太招眼,得讓他停到車庫裡去。

  劉萬程現在已經是大老闆了,再開一般的車就不符合身份了,只能開個高檔進口車。有好多客戶是通過看車來對待人的。

  停好車上樓,她淘米,在電飯煲裡悶上米飯,把菜和佐料都收拾好,等著劉萬程過來的時候再開始炒,這樣他能吃上頓熱乎飯。

  她和徐潔關係本來就不錯,當然去過劉萬程家,也吃過徐潔做的飯,的確很不好吃,也不知道劉萬程這些年是怎麼忍下來的。

  徐潔和她一樣,人是個善良的好人,幹活也麻利,可就是搞家務做飯,怎麼也不長進。

  他們剛買了新房的時候,劉萬程忙,沒功夫管家裡,徐潔就主持家裡的裝修,結果弄了個亂七八糟,自己還覺得挺好看。

  那時候她和劉萬程還沒因為她爸的事吵架。劉萬程和徐潔結婚之前,她還去給她幫忙。可看到她家裡的裝修,差點讓她驚掉了下巴,不由在心裡感嘆,這徐潔的審美觀,實在是過於奇葩了,愣是把一個高檔住房給裝成土雞窩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徐潔。她原來和她爸在江山機器廠平房裡住的時候,家裡就是貧民窟的樣子,你一下子讓她提高許多檔次,去住高檔小區,那怎麼能一下子把觀唸給改過來?

  現在,徐潔的眼光改過來了,房子也早就重新裝修過了,富麗堂皇,古色古香的,很不錯。但她做飯的手藝,依舊是老樣子,做出的菜來寡淡的一點味道沒有。

  守著劉萬程這麼一個高水平廚師,這些年竟然毫無長進,也真是笨到家了。

  關鍵是劉萬程,不管徐潔怎麼樣,他都能忍著,從來不埋怨一句。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來,劉萬程是愛徐潔的,寵她寵的沒了邊。

  去年國慶節那一回,劉萬程猜到徐潔原先失蹤是因為得了絕症,高秀菊就看到,劉萬程的臉都黃了,根本沒有心思在她這裡呆,恨不得立刻飛到徐潔身邊去。

  他是真心地愛徐潔。可是,他愛不愛自己呢?

  高秀菊思考許久,還是覺得,劉萬程也是愛她的。想著法把她從鑄造分廠她爹的魔爪下弄到總公司來,找最好的老師教她,把她捧上高位,給她買這麼大的房子,讓她生活的儘量舒適,連買車,都不願意讓她的車比徐潔的檔次低。

  哄著她睡覺,給她穿衣服,她可以盡情地在他懷裡撒嬌……

  可是,她和徐潔兩個人,他又愛誰多一些呢?

  她今天回來的早,收拾好了菜就到客廳開了電視,打算看著電視等劉萬程回來。

  可是,心裡胡思亂想,電視裡放的什麼她根本沒注意。時候稍長,她由坐著變成躺著,最後就在沙發一側的貴妃床上睡過去了。

  睡夢裡,她又回到了自己和冼大夫結婚時候租的,那個農村的房子裡。

  開始的時候,冼大夫膈應她有過其他男人,不願意碰她。可是,她的確漂亮,二十二歲,剛結婚那陣,臉跟水蜜桃似的,白裡透紅,屁股撅著,胸脯高聳。

  時候長了,冼大夫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和她住在一起。可那時候,她已經讓這個榆木疙瘩傷透心了。

  結婚公公婆婆不來不說,家裡竟然一個親戚好友都不到。她到現在都不認識冼大夫家裡的任何親戚。

  這個且不說,農村租的房子,沒有自來水,吃水得自己到幾百米外的公共水管那裡挑。結婚一年,冼大夫一擔水都沒有挑過。

  高秀菊從小生在幹部家庭,家裡條件要比普通人強許多,從小也沒挑過水,她根本就不會挑水。

  可是,這一年,她先是用手提,然後就是用扁擔挑兩個半桶水還走起路來扭秧歌,讓那些農村人站在路兩邊,跟看耍猴一樣看她。

  她就是這樣,由挑兩個半桶開始,學會了挑水。這是怎樣艱苦的一個過程,肩上的紅腫印子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她自己都記不住了。只記得有好長一段時間,她走路都是歪著肩膀走的。

  而冼大夫生長在農村,他是會挑水的。有一次,她在娘家住了幾天回去,正好看到家裡沒水,冼大夫靠不住了自己挑水。那兩個桶擔在他肩上,就跟玩一樣!

  農村的房子,同樣沒有暖氣,冬天冷,要生爐子。冼大夫同樣不管不問,冷的屋裡結冰,他可以穿著鴨絨襖,再蓋上被子,在外屋照睡不誤。

  高秀菊工資低,買不起鴨絨襖,在裡屋凍得瑟瑟發抖。

  還是父親高強,看著閨女手都皴了,一問,這才知道家裡沒爐子。高強給閨女買了爐子,又買了煤來,弄到屋裡按上,屋裡才能呆住人。

  爐子不好用倒煙,屋裡嗆的沒法呆。冼大夫還是不管,自己回醫院住去了。

  大冬天裡,外面下著大雪,高秀菊在屋裡,雙手弄滿了泥巴,都凍得麻木了,還得拾掇爐子。她愣是自己琢磨透了爐子拔火的原理,自己用泥把爐膛修改一遍。

  爐子不再倒煙,屋裡暖和起來,高秀菊洗乾淨凍得已經沒有知覺了的雙手,趴在床上,放聲大哭。

  這些,她不敢跟父母說,她要強,怕父母擔心她。她也不能跟任何外人說,只能用哭聲來發洩。

  如果只有這些,在冼大夫想和她和好,想睡她的時候,她興許還會原諒他,允許他碰她。可是,還不僅僅是這些。

  屋裡的電線燒了,晚上沒有燈,黢黑一片。

  那時候的農村,多是草屋四合院,狹窄蔽塞的街道上也不會有路燈。到了晚上,整個村子都籠罩在黑暗裡,可謂庭院深深,幽森可怕。

  狗吠聲不時在四周響起,貓鬧春嬰兒啼哭一般瘆人,還有院子裡樹上的貓頭鷹「咕咕咕——喵」的低鳴,讓高秀菊渾身起雞皮疙瘩。

  屋裡,伸手不見五指。老鼠躥過糊著花紙的屋棚頂,沙沙的聲音從一頭響到另一頭,嚇得她頭皮發炸。

  在她睡著的時候,老鼠還會跑到床腳去「嘎吱嘎吱」地啃床腿,那聲音會把好容易睡著的她吵醒,以為屋裡進了人。

  窗子外面,黃鼠狼躍上窗檯,頃刻就在窗子上投出一個怪影。嚇得高秀菊蒙上被子,一晚上都不敢下床。她晚上不敢喝水,怕晚上憋不住尿,不敢下床尿在床上。

  這時候,如果冼大夫多少的關心她一下,不用他去強迫她,她都會主動撲到他懷裡去。

  可是,冼大夫卻又回醫院值班去了。

  她沒有辦法,只好請了假,去找村裡的電工來給她修電線。

  那時候,村裡的電工都是有勢力有地位人家的孩子才能當的,跟大爺一般。高秀菊給他買了兩盒好菸,他才答應過來看看。

  他沒看到電線哪裡燒了,卻看到了高秀菊的漂亮。看著院子裡沒人,藉著尋找電路毛病進了高秀菊的臥室。

  高秀菊沒犯防備,跟著他進屋,他趁機就把高秀菊撲倒在床上。

  高秀菊拚命掙扎,一個女人又怎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危急時刻,幸虧房東老大爺從外面回來,聽到屋裡高秀菊呼喊,闖進來,趕走了那電工,才救下高秀菊。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4 05:32
205.到底愛誰

  差點讓村裡電工佔了便宜,高秀菊再不敢找電工。

  可屋裡沒電,晚上還是要害怕,還是不敢喝水。她流著淚,一路哭著,自己去買了電筆,再哭著,摸索著自己修電線。

  從那個時候開始,高秀菊學會了修電線。

  而就在她修好了電線,屋裡又有了燈的第二天晚上,冼大夫回來了,竟然趁她睡著,偷偷摸進她屋裡想好事!

  高秀菊一個人睡覺,根本不敢脫衣服。冼大夫的手剛碰到她身子,她就警覺到了,順手摸起枕邊防流氓的棍子,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她以為是那個電工,打開燈一看,卻是冼大夫。此刻,羞愧、憤恨,驚怒交集,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也不管冼大夫的頭是不是被她打破了,發瘋一般輪著棍子,將冼大夫趕出了自己的屋子。

  這樣的男人不是男人,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他!

  從此,兩個人形同陌路。她把自己屋的門上加了鎖,睡覺的時候就上鎖。

  睡夢中,她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這是她最不願意回憶,也最不願意想起的一段歲月,卻偏偏總是不由自主地時時出現在她的夢中,糾纏著她,讓她一輩子無法忘卻,成為永久的噩夢。

  迷濛中,彷彿真的有人在摸她的臉。這是誰,冼大夫還是那個電工?好像都不是。難道又有村裡哪個男人,知道她是一個人在家,偷偷摸進來了?她想反抗,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手腳不聽使喚。

  那手已經從她臉上轉移到胸口上,另一隻手也放到了她的小腹上。接著,羊絨衫就被掀起來,那手進了裡面去。

  她想喊,卻喊不出聲,手腳也動不了。她告訴自己,不要怕,這是做夢,做夢。

  可是,那隻大手觸摸肌膚的感覺又那樣真實。手已經到了她的胸口,掀了她的胸衣,在她的胸脯上揉捏著。

  這不是夢,是真有人在侮辱她!她不由大急,一下子醒來,猛然抬腳,一腳踹在那人小腹上。那人「哎喲」一聲,就蹲到地上去了。

  劉萬程!高秀菊一下子就清醒了。她這是在自己的家,劉萬程給她買的高級小區裡,在等著劉萬程回來,然後就睡著了!

  門是堅固的防盜門,除了劉萬程有鑰匙,別人進不來。

  她趕忙從貴妃床上爬起來,去看地上的劉萬程。

  劉萬程臉都黃了,蹲在那裡,兩手捂著小腹,責怪地看著她問:「幹嘛呀,把我當流氓啦?」

  這一腳踹的不輕,他說話的聲音裡都充滿了痛苦。

  高秀菊下來,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坐到沙發上。半天劉萬程才緩過氣來,看著她問:「怎麼了,做夢啦?」

  看著自己的愛人,高秀菊所有過去的委屈,不知怎麼就都湧了上來,突然就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

  劉萬程抱著她安慰,讓她搞得莫名其妙。

  高秀菊好久才止住哭泣,把自己那段歲月的所有委屈,都講給劉萬程聽了,心裡才總算好受了。

  這是劉萬程第一次聽她講和冼大夫在一起的日子。媳婦就是因為他穿越回來的一個念頭,竟然吃了這許多的苦!

  他不由抱緊了她,吻著她的頭髮,許久才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時我應該豁出去,把你們徹底攪黃,不讓你們結婚。是我混蛋!」

  高秀菊摟著他,心緒漸漸平和下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要說不相信他說的,所謂穿越的事,可他說的那麼真實,讓她根本沒法懷疑。可是,世界上還有這種事?這怎麼可能呢?

  她忽然就在他懷裡問他:「我和徐潔,你更愛誰?」

  劉萬程就把她扶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摟著她。媳婦看不出胖來,卻明顯比徐潔沉了不少。

  他半天才說:「你這個問題,就好像問我,我媽和媳婦都掉到水裡,我先救誰一樣,你讓我怎麼回答啊?反正你們倆都得好好的,你們倆的命,都值得我用我自己的命去換!」

  高秀菊就不問了,撅著嘴從他腿上站起來,去廚房做飯。

  劉萬程就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忙活,過一會兒問她:「生氣了還是吃醋了?」

  高秀菊也不回答他,只是忙活自己的。劉萬程就從身後抱住她。兩個人就那麼站著,許久不動。

  終於,高秀菊輕聲說:「沒吃醋,也沒生氣。」接著就喊,「快放開我,鍋裡的油要著啦!」

  炒完菜,劉萬程幫著她把菜都端到桌子上,高秀菊才徹底從回憶的陰影裡走出來。

  劉萬程看著桌子上的菜問她:「今天什麼日子啊,怎麼弄了這麼多菜?」

  桌子上炒了四個熱菜,還用高壓鍋燉了一隻雞。

  高秀菊收拾乾淨廚房,解了圍裙回來說:「今天回來的早,有工夫。你為商城累那麼久,徐潔又不會做飯,我多做點,給你補補。」

  劉萬程就笑:「還是媳婦知道疼我。」說著在餐桌跟前,兩個人一起坐下來。

  劉萬程就又問:「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啊,事兒不多?」

  高秀菊就把在街道上看到工人們那麼認真負責發傳單的事告訴他,然後才說:「我都不好意思去檢查他們了。你說,他們這麼認真,這麼能幹,江山機器廠怎麼就好不了呢?」

  劉萬程就嘆口氣,慢慢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將心比心啊!咱們拿出真心來對他們,他們就會拿出真心來對我們。關鍵,還是要讓他們理解咱們,知道咱們對他們沒有二心,真心對他們好,他們也就會真心對咱們好。就是有幾個沒良心的,也會被大多數人的這種正氣所壓倒,不敢隨意搗亂。」

  說到這裡,就又嘆息一聲說:「當年二分廠那麼困難,有張年發在,工人們不也是任勞任怨嗎?沒有張年發,我也創造不了奇蹟。如果江山機器廠的幹部,有一半像張年發和你爸那樣,拿出真心來對待這些工人,就算有再大的困難,工廠都能闖過去!可惜呀,現在這些領導,只知道用高壓政策來管制工人,用謊言來欺騙他們,他們不和當官的搗蛋,還能做什麼?」

  高秀菊默默地聽著,似乎有所感悟。

  就聽劉萬程又說下去:「國企工人,是最有組織性和紀律性的,他們真想好好幹,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就一定會把工作做好。話說回來,這也是你的功勞,你和他們融合得好,不小看他們,尊重他們,他們信任你,才會不坑你,欺騙你。」

  高秀菊就笑一下說:「我那裡你又不常去,你咋知道我對他們好?」

  劉萬程說:「你以為我把你放出去就那麼放心呢?我雖然不去,可是你每天都在幹什麼我都知道。」

  高秀菊就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說:「你派人監視我!誰是奸細,是不是薛雪?」

  劉萬程嘿嘿一笑說:「媳婦,你還沒給我拿酒呢?」

  高秀菊就去酒櫃上拿酒,回來遞給他,然後瞅著他說:「我警告你啊,不許和薛雪走的太近!她還是個小丫頭,好多事還不懂,你不許毀人家!」

  劉萬程從她手裡接過酒瓶子來說:「你怎麼這麼愛吃醋呢?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我也不會有徐潔。說實話,如果現在讓我選擇,我就願意守著媳婦你過一輩子。這不沒辦法了嗎?你以為我不嫌煩呢,還去招惹薛雪,我吃飽了撐的?」

  高秀菊就盯著他問:「你煩誰?」

  劉萬程說:「我煩我自己呀,不能劈成兩半,一起鬨著你們倆,讓你們都滿意。」

  高秀菊就「噗嗤」一聲笑了說:「我已經很滿意啦。你不用經常過來,省得整天不回家,徐潔不高興,和你吵架。」

  劉萬程喝一口酒,放下杯子說:「徐潔你應該知道,她很善良,從來不會和我吵架。」

  高秀菊就問:「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善良,天天和你吵架啦?」

  劉萬程笑了說:「媳婦,你比原先溫柔多了,也漂亮多了。和你在一塊,我心裡最高興。」

  高秀菊炒的菜有些多,這一頓飯,兩個人就都吃撐了。吃完收拾了,劉萬程就要拉著高秀菊去樓下走走。小區裡綠化面積很大,修的如公園一般,小路蜿蜒曲折,倒是很適合晚上出來遛彎。

  在小區的路上慢慢走著,高秀菊就把薛雪弄的那個商舖分配條件跟劉萬程說。

  說完了又補充說:「我打算等著他們發完了傳單,都回來了的時候,把他們叫到一起,跟他們說說這個事兒,再把這些限制條件也一併都跟他們說說,看他們還有什麼意見。」

  劉萬程聽了就感慨說:「我向來粗枝大葉的媳婦,現在變得這麼心細了,真是得讓我刮目相看了。」

  高秀菊就不高興說:「誰粗枝大葉啦?從跟著張靜學徒我就改啦,為這個,可沒少挨她的訓!」

  劉萬程就贊同說:「是啊,要不媳婦你越來越招人喜歡呢?」

  高秀菊就不耐煩說:「好啦,別說我,說說我這麼幹成不成啊?」

  劉萬程說:「當然成啦。只是你首先要考慮的,還是人。這人適合不適合做生意,心細不細,會不會算計。不然,你選的人萬一做生意賠了,好事兒可就變壞事兒啦。咱們的目的,不是讓他們當中某個人發達,而是讓他們都有合適的工作,都能在這個社會上,找到他們自己的位置。」

  高秀菊就認真聽著。她得承認,劉萬程看問題比任何人都深刻,都能看到問題的本質。他能走到今天,絕非偶然。

  這番談話,又讓高秀菊悟到了不少的東西。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5 05:18
206.寧靜之夜

  冬日的小區裡,沒有幾個行人。偶爾有晚歸的住戶開了車,沿著主路駛過,車燈劃出一片白亮。

  這種高檔小區樓,間距比一般小區要大的多,樓與樓之間有很寬闊的草坪隔開。草坪裡還種了許多的樹木。有加拿大楓樹、皂角樹一類的落葉喬木,也有木槿、桂花一類的開花灌木,還有松柏一類的常青樹。

  小區的中間部位,有一個被皂角樹圍繞著的廣場,裡面卻沒有晚間喜歡出來跳廣場舞的大媽。

  小區裡居住的,多是企業或者公司的老闆,再就是一些大型公司的高管。大家都很忙碌,基本沒有時間在晚間出來閒逛。

  特別是這種寒冷的夜晚,就更不出來,都躲在有著地暖的,溫暖的家裡。偶爾也有幾個女人,牽了寵物狗出來,在小區穿繞在草坪間的石子或者水泥路上走走,很快又被外面的寒冷催著,待狗狗們排泄了,便牽了狗,匆匆地回去。

  高秀菊挎著劉萬程的胳膊,頭幾乎就要枕在他的肩上,和他並肩走在這些草坪間的小路上,偶爾前方有了行人,才趕緊放開劉萬程,走在他身後。

  小路狹窄,只夠一個人從容走過。相對而行,就得互相側一下身體。對面來了人,兩個人也就沒法並肩依偎著前行了。

  也只有在這小區,在這間隔很遠才會有一盞光線微弱的,造型美觀的小路燈照射下的,幾乎是融在黑暗裡的小路上,高秀菊才能依偎著劉萬程一起走。

  她也渴望有一天,會像徐潔那樣,在任何場合,都可以挎著劉萬程,驕傲地走。可是,她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

  劉萬程好像明白她的心思,只要有時間過來,都會和她出來,這樣走上很久,說上很久的話。

  這一世的媳婦,沒有了原先那麼多吧啦吧啦說不完的話,變得安靜了好多。是他穿越回來的那個莽撞的選擇,讓媳婦經歷了好多不該經歷的苦難,變得聽話而又懂事了。

  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是,這樣,媳婦就再沒有原先那樣無所顧忌的快樂,反而讓他更加覺得虧待了她。每當想到這些,心裡便會有些隱隱地作痛。

  屋內的地暖要比一般的暖氣片暖和許多,如果不開窗子,溫度會接近30℃。所以,在屋裡的時候,只穿單衣也不會感覺到冷。

  唯一的缺點,就是屋內空氣乾燥異常,除卻純棉衣物,其餘都會有很強的靜電,要經常挨電。想讓屋裡空氣濕度提上來,就得買許多加濕器,一間屋裡一個,才不會挨電。高秀菊怕電,她就是這麼幹的。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懶得來回換衣服。高秀菊也有辦法,她給兩個人一人買了一件加長鴨絨大衣,就都掛在門口的掛衣架上,出來的時候往身上一裹,回去脫也方便。

  為這個,劉萬程經常笑話她,懶人自有懶辦法。其實,媳婦一點不懶,就是辦法多一些。就如她前世沒錢的時候,去買衣服,總能和商家討價還價地拿到最低價一般。

  如果衣服太貴,劉萬程又沒有那麼多錢,她就可以去買相同的布料,回來鼓搗半月,自己做一件同樣的衣服出來。

  這充分說明,媳婦是聰明的,他才會放心地把她單獨放出來,讓她獨當一面。

  時間過了十點,小區裡就基本看不到人了。在中心廣場的一側,還有一個小運動場,裡面安放著許多健身器械。靠著小路的這一面,有一個吊在鋼樑上的連椅,還在微微的來回擺動著。

  劉萬程就拉拉高秀菊的胳膊說:「咱們去那個連椅上坐坐好不好?」

  高秀菊在外面看著跟個大人沒有兩樣,可單獨在劉萬程面前,就變的像個孩子,嬌憨而調皮。

  她就主動拉著劉萬程,跑到那連椅上坐下,然後就開始扭動腰肢,那連椅就開始晃動起來。隨著她不斷加勁,連椅越晃就擺動幅度越大,與鋼樑連接著的吊臂,也發出「嘎嘎」刺耳的聲響。

  看著連椅幾乎要擺動到直上直下的地步,劉萬程就阻止她說:「行啦,再晃我們就掉下去啦!」

  高秀菊不聽,依舊拚命地晃動。劉萬程只能一把抱住她,讓她沒法晃,嘴裡責怪說:「你淘不淘氣啊?」

  高秀菊就不說話,伏進他懷裡,享受著連椅晃動給她帶來的陶醉。

  連椅沒了外力的助力,晃動的幅度就漸漸小下來,那刺耳的「嘎嘎」聲也小了許多。

  高秀菊突然就在他懷裡說:「我會記住咱們這樣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這些,就夠我回憶一生的了。」

  劉萬程給她理好亂了的長發說:「咱們在一起的日子長著呢,不許說這些喪氣話。」

  高秀菊就不再說話,只在他懷裡伏著,一動不動。周圍寂靜無聲,只連椅晃動發出的聲響。

  和劉萬程好了以後,高秀菊知道他喜歡自己留長發,就又把頭髮留長了。而且現在她生活好了,捨得花錢做頭髮,去高級美發店裡做了拉直,比以前留長發的時候,頭髮更順直好看。

  劉萬程知道她擔心有一天會被徐潔發現他們的關係。媳婦要面子,肯定是在心裡打算著那一天,她要離開這裡,離開劉萬程,到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去生活。她捨不得劉萬程,才會這樣說。

  他抱住高秀菊的腰,試圖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可是,高秀菊比徐潔沉很多,又穿了加長的鴨絨大衣,他竟然抱她不動。

  「過來,到我腿上來坐著。」試了兩次沒抱動,他只好妥協,讓她自己過來。

  高秀菊就拉長了音「嗯」了一聲說:「在外面,讓人家看到!」

  劉萬程就笑笑說:「這麼晚,早沒人出來了。就算有人,咱們穿這麼厚,也沒人能認出咱們來。」

  架不住劉萬程堅持,高秀菊終於挪動屁股,坐到了他腿上。劉萬程明顯就感覺到腿上的份量,比徐潔要重了許多。

  他抱著她的腰,攬著她說:「秀菊,你想的太多了。就算徐潔知道,她也要接受你,因為這是我的底線。你是我媳婦,這個我會跟她解釋。如果她不認可,那麼,她面臨的就是失去我,我不能要一個不能接受我媳婦的老婆,你明白麼?」

  高秀菊就看著他,那雙大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她問:「她要是就不接受呢?」

  劉萬程說:「當初我把大部分股份都放在她的名下,就是防備著這一天。如果她不接受,我會和她離婚,然後我們離開這裡,回我的老家去,我們一起生活。」

  高秀菊眼裡的光芒黯淡下來,問他:「你捨得她?」

  劉萬程說:「如果她這麼不懂事,我當然就會捨得她。就像你當年那麼不懂事一樣,穿越前還在罵我沒出息,結果我一生氣,就把你給捨了,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麻煩?」

  高秀菊就幽幽地說:「你這不還是把我給騙回來了?我感覺,你捨不得徐潔。」

  劉萬程就笑一下說:「捨不得她,是因為她不會這麼做,她比你懂事,聽話。」

  高秀菊就撇嘴說:「要是以後我和你吵架,不許你找薛雪,你就會把我給扔了,是不是?」

  劉萬程就拍她腦袋一下說:「胡說八道!薛雪就是個孩子,我哪有那麼不是東西?」就抱緊了她,好久才感嘆著說,「媳婦,你知道嗎,重新把你找回來我才知道,無論你怎樣蠻不講理,你都是我媳婦,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了你,這個世界,就真的對我毫無意義了。」

  高秀菊就把頭枕到他肩上去了,再不說話,一副享受的樣子。

  劉萬程已經清晰地聽到,媳婦的喘息聲快了許多。他就拍拍她的後背問她:「咱們回去吧?」

  高秀菊就重重點一下頭,從他腿上起來,下了連椅。劉萬程卻坐著不動。她就奇怪地站在地上看著他。

  劉萬程苦笑著說:「你把我腿坐麻了,我起不來啦。」

  高秀菊就在黑暗裡咧開嘴笑,伸出手來,把他從連椅上拉起來,扶著他走到地上。這時候,劉萬程才感覺到自己的腿恢復了知覺。

  回到家裡,脫了大衣,劉萬程到沙發上坐著,泡了茶喝。高秀菊卻仍舊要到他腿上來坐著。

  媳婦太沉了,坐久了劉萬程還真受不了。但看媳婦雙頰暈紅,他知道她動情了,就沒有拒絕。待她坐過來的時候,卻忽然一用力,翻轉她一個角度,讓她騎在自己腿上。

  然後就手進了她的羊絨衫,從後面把她的胸衣解了。往上一推羊絨衫,媳婦那對白嫩結實的大饅頭,就顫顫巍巍地到了眼前。他不由自主,就把臉埋了進去。

  這一晚,他們又睡的晚了。

  早上七點,劉萬程醒過來,高秀菊還賴在被窩裡不肯動。他就給她把被子掀了。

  可這屋裡溫度宛如夏季,不冷。不像當年他們在農村租的房子一般,晚上滅了爐子,早上被窩外面是冷的。被子掀了,高秀菊會耍賴,伸手來跟他搶奪被子。

  高秀菊還是閉著眼一動不動。劉萬程無奈,只得重新上床,把身無寸縷的媳婦給抱起來坐著,然後開始給她穿衣服。

  胸衣,羊絨衫,然後再把她拖到床邊,大長腿在床外懸著。再給她穿內褲,順手就在那草地上揉兩下。

  高秀菊終於咧嘴,嬌憨地笑了,坐了起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5 05:36
207.你怎麼知道  

  高秀菊早上上班還是有點迷糊。勉強打起精神,把工人們都分派出去,就和薛雪回了辦公室。

  昨晚兩個人還是第一回在沙發上鼓搗那個。

  這一世的劉萬程有條件了,經常去健身房鍛鍊,身體十分強壯,腹部肌肉隱約可見。

  那個姿勢就得高秀菊主動,結果累得不輕,自己都來了他那兒還沒感覺。她實在沒力氣了,倆人又換個姿勢。她竟然來了第二次,劉萬程這才作罷。

  高秀菊就得出一個經驗,她也得辦個卡去健身了,不然真能讓他給折騰死。

  和薛雪回到辦公室,還是商量給工人分商舖的事。劉萬程沒有完全同意她們的意見。

  商城建設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日後商城內外,還有許多事在等著這些工人去做。還要給承租商舖的工人留出裝修和進貨的時間。他們即使有承租商舖的想法,還得回去跟家人商量吧?時間已經不多了。

  做生意這個東西,條件合適的,並不一定就會賺錢,關鍵還得看有沒有頭腦。頭腦不行,客觀條件再好也賺不到錢。這就是常人說的,命裡不擔財。

  薛雪也覺得,劉萬程的意見是對的。高秀菊就想著等明天大家都來上班的時候,先把公司這個決定跟大家說說,然後就限定報名期限,先把商舖分到工人手裡再說。

  薛雪覺得這麼做還是有些不妥,商舖也不是白租,都是有條件的,以後要交墊資利息,現在要交保證金,再說還有承租限制條件呢。只是嘴上說說,大家根本記不住。

  「要不就印一些承租條件說明,給大家人手一份?」薛雪就問她。

  高秀菊搖搖頭說:「那就得印七百多份,太浪費了。」就說薛雪,「要不你用毛筆寫個大一些的說明告示,咱們貼到禮堂門口,讓他們自己看吧?」

  這個主意不錯,可薛雪玩不了毛筆呀,寫出來太難看了。問其他管理人員,竟然沒有一個會寫毛筆字的。

  高秀菊忽然就想起來了說:「劉總一手好毛筆字呢,我去找他去!」

  讓總公司老總來給子公司寫告示,這種主意也就高秀菊能想的出來。薛雪知道她和劉萬程是怎麼回事,也就不攔著。

  這會兒劉萬程正寵著她,估計高秀菊要天他不敢給地,只要不要他的腦袋,他保證什麼都肯答應她,寫個告示算什麼呀?

  高秀菊就帶著自己擬好的商舖承租說明和報名條件,開車直接回市裡總部找劉萬程去了。

  劉萬程最近一直在公司裡準備商城開業的事情。

  開業的時候,得設法把市裡的領導們請過來助陣。這樣做,不僅僅是有面子的事情,也是顯示萬程工貿在這個城市的地位,讓那些背地裡打他主意的人有所顧忌。

  市府和市人大這邊有趙傑,還有一個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還有王局長,差不多了。當然,趙傑能給他弄來的領導越多他肯定就越高興。

  市委和政協這面,他唯一很熟,能給他辦事的,也就是李副主任了。李副主任只要能把趙副書記給弄來,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讓公關部印製了大紅燙金的請帖,裡面的台頭都空著,分別交給了趙傑和李副主任。領導們只要答應來,他就再親自跑一趟,去邀請。

  他在家裡等著趙傑和李副主任的信,隨時準備去邀請領導,哪裡也不敢去。所以,高秀菊過來找他倒是容易,直接去他辦公室就好了。

  高秀菊進總經理辦公室外屋的時候,就看到原來自己坐著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女的。

  那女的倒是認識她,先衝她微笑,然後問:「高總您是來找劉總吧?」接著就說,「我請示他一下。」就接通了裡屋的通話器,對著通話器說,「劉總,江山商貿高總過來了。」

  通話器裡就傳來劉萬程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那女的就再次沖高秀菊微笑說:「高總您請進。」

  高秀菊也衝她微笑點頭,然後就進裡屋了。

  劉萬程還是找了個助理。高秀菊給他當半年助理,享受慣了,高秀菊一走,他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這個助理快四十了,過去在策劃部幹文職,人長得也一般,身體也有些發福。

  漂亮女孩他不敢找,怕高秀菊看見不願意。就是徐潔也不見得不吃醋,她就是不說罷了。

  高秀菊進來的時候,劉萬程正在自己屋裡寫請帖呢。和萬程工貿有關的關係單位,供貨商,他都得請到了。

  萬程工貿這麼大一公司,請帖上的字寫的不工整,會讓人家覺得公司沒有人才。

  可到這個時代,別說毛筆字,就是鋼筆字能寫工整的,也沒多少了。大家都用電腦打字了,誰還用筆呀。

  劉萬程的毛筆字是前世帶來的。當技術科長的時候,有大把的閒暇,不去鄉企幹活,他就呆在辦公室裡練字了。二分廠過年的時候貼的封條,辦公室和車間門口的對聯,都是他寫的。就連高秀菊所在的理化計量室,都是高秀菊跑到二分廠技術科,讓劉萬程給寫對聯。

  劉萬程毛筆字好,在江山機器廠知道的人很多,宿舍區過年貼對聯,好多認識他的就不去買,而是買了紅紙來找他寫。

  但那畢竟是前世的事了,現在知道他會寫毛筆字的不多,連吳曉波都不知道。請帖印了,正打算聯繫市書協的給寫呢,劉萬程知道了,還把吳曉波給臭一頓。

  聯繫書協不得給潤筆費呀,你閒的錢沒處花了是不是?幾個字都寫不了,你是幹什麼吃的?

  吳曉波這個氣。這寫毛筆字是一天兩天就練成的功夫嗎?你劉總本事大,有本事你寫一個我看看?

  寫就寫,拿筆來!

  劉萬程寫完一個請帖,吳曉波就傻了。感情他們這位劉總是深藏不露啊,這水平,書協那幫人也就這樣吧?

  銷售部裡的人就基本也傻了,咱劉總這字,書協那幫人算老幾呀?再說書協會寫字,他會開公司嗎?咱劉總,那是全才!

  劉萬程就樂了,你們跟著你們吳總,別的學不會,溜鬚拍馬世界第一!別廢話了,把請帖和名單送我辦公室裡去!

  高秀菊進門,劉萬程正趴在辦公桌上玩毛筆,她看見了就說:「正好,我這弄了份說明,想寫成大字貼出來。」

  劉萬程就接過她手裡的紙看了看,點頭答應了。但接著就問她:「今早你不上班去了嗎,怎麼跑我這兒來了,出啥事了?」

  高秀菊說:「能出啥事啊?這大字我們寫不了,我就是來找你寫這個說明告示啊?」

  劉萬程有些驚訝,看她半天才又問:「你是怎麼知道我會寫毛筆字的?」

  高秀菊就是一愣。是啊,她怎麼知道他會寫毛筆字的呢?

  看她答不上來,劉萬程就認真說:「我記性很好,不會有錯。我可以肯定,我從沒有守著你寫過毛筆字,也絕對沒有對你說過這方面的事。」

  高秀菊就拍拍自己的頭,尋思半天,還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傻傻地看著劉萬程,稀里糊塗說:「我印象當中就是你會寫,而且寫得非常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劉萬程就把手裡的毛筆放下了,審視著她問:「秀菊,那天是不是咱倆都穿回來了?只是你雖然回來了,卻把前世的事給忘光了?」

  高秀菊就瞪他說:「你瞎說什麼呀,什麼穿不穿的?淨一天到晚瞎扯!」

  劉萬程就問:「那你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寫毛筆字的?」

  高秀菊撅著嘴,想好久還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劉萬程就說:「我知道。興許就是咱們倆一塊回來了。你一天到晚稀里糊塗,背不住前世的事兒你就都忘了。」

  高秀菊就不高興說:「你才稀里糊塗!我早就不迷糊了,讓張靜給改過來了。」

  劉萬程就點頭說:「有道理。我媳婦現在一點也不迷糊了。正因為你不迷糊了,咱們又在一起了,你就開始記起過去的事來了,絕對是這樣!」

  高秀菊繼續冥思苦想,還是一點頭緒沒有。聽他這樣說,不由就問:「那你說,我怎麼就只記住這一件事,別的事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

  劉萬程說,「毛筆字這件事情,你應該記憶比較深刻。每年過年,你都會去技術科我那裡,去給你們單位要對聯。而且,咱們宿舍區裡鄰居們的對聯,有時候人家不好意思麻煩我,你都主動要我給人家寫,寫了你給送過去。因為在你心裡,這是你老公最給你長臉的一個本事了。所以,你會不經意把這件事情首先想起來。」

  高秀菊就抱著腦袋坐到沙發上去了,好久一臉痛苦說:「萬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你會寫毛筆字。」

  劉萬程就慌忙過去,摟著她說:「別硬想了,那會傷腦筋的。咱們順其自然,也許有一天,你突然就都記起來了。」

  高秀菊慌忙掙開他說:「你老實點!這是在辦公室裡,待會兒萬一你助理進來,看見就麻煩了!」

  劉萬程只好鬆開她說:「我聽說這種失憶症,你越想回憶起來就越一點印象沒有。別想了,啊?」

  高秀菊沒好氣說:「能不想嗎?我起碼得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吧?」

  劉萬程說:「當然是真的啦,我騙你幹什麼呀?」看高秀菊一臉狐疑地看他,就無奈地衝她壓壓雙手說,「好,你在這裡繼續想,我去給你寫告示。」心說自己這一世混的,還不如上一世呢。徐潔根本就不信他,現在,連媳婦也開始不信她了。

  就回辦公桌那兒,打開通話器,吩咐助理去弄幾張大紅紙來,高總經理要寫告示!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5 05:56
208.醋罈子打了

  助理弄大紅紙去了。

  劉萬程坐在辦公桌後面寫請帖,高秀菊就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用問,她肯定還在想為什麼會知道劉萬程會寫毛筆字這件事情。

  為什麼會是這樣?劉萬程也鬧不清楚。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一樣一樣的都弄明白,非累死不可!

  他怕高秀菊鑽了牛角尖累壞腦子,就想辦法擾亂她的思路,問她:「你喝水不喝?喝我給你弄。」

  高秀菊就搖頭說:「不喝,要喝我自己弄。我在這裡半年,不都是我伺候你呀?」

  劉萬程承認說:「對,很對,一點不假。不過現在你是客,我可以伺候你。」

  高秀菊就咧嘴:「我是你的下屬,不是客。」

  劉萬程就順口說:「你還是我媳婦呢,我伺候媳婦也是應該。」

  高秀菊卻咕噥一句:「我怎麼就知道你會寫毛筆字呢,難道真的有前世?你字寫這麼好,難道真的是前世練出來的?」

  劉萬程就嘆口氣,又轉回去了!

  「可不就是前世練的唄。」他就順口答,「那時候廠裡沒活,我幹技術科長,沒事兒就在辦公室練毛筆字,我鋼筆字也很好啊。」

  這個高秀菊倒見過,他鋼筆字確實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可是,毛筆字她真的記不起來看過啦。

  劉萬程就抽空看她一眼,再擾亂她的思路一下說:「其實吧,毛筆字寫得好,是那時候我覺得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那時候廠裡沒有活,工資那麼低,你又下了崗,日子真的很艱難。我能出去賺錢,把你養的白白胖胖,還能給你交上養老保險,才是我覺得最驕傲的事情,你卻從來沒為這個誇過我一句。」

  高秀菊終於讓他搗亂的沒法想下去,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幽怨地說:「萬程,你別再想過去了好不好?我真不記得過去了。如果我真那樣幹了,我也給你道歉了。我現在不是你媳婦了,也算是受到懲罰了吧?」

  劉萬程就衝她笑,然後說:「好,咱們都不想,你也不想了好不好?」

  高秀菊就點一下頭說:「好。」

  助理弄了大紅紙來,劉萬程給高秀菊寫好了告示交給她,看她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倒擔心她一個人開車回去了。

  「要不,我找個人開車送你回去吧?」他就問她。

  高秀菊堅持自己開車回去。劉萬程就讓她到了給他回個電話,她答應了。

  高秀菊走了,劉萬程就有些後悔,沒事提醒她想那些亂七八糟幹嘛?她本來就好犯迷糊,這下好,這要是路上犯迷糊可咋整?

  可是,他也納悶,難道高秀菊真的也是穿回來的?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會寫毛筆字?

  當時兩個人吵架,高秀菊可是坐在客廳裡哭鼻子的,然後自己就稀里糊塗在臥室裡睡著了。

  再一睜眼,韓素雲就站在他跟前了。

  如果那時候他們住的那間房子發生了時空錯亂,沒準兒就會連高秀菊也一併捎帶上,穿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她就一點以前的記憶也沒有呢?穿回來的那個中午,那時候應該已經是下午的上班時間了。

  高秀菊單位沒多少事,她是很少按時上班的。那時候她應該還在家裡睡午覺沒醒。這傻娘們兒就是好睡覺!

  難道,她睡覺的時候穿回來,醒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不對呀,他回來的時候,也是在睡覺啊,是韓素雲把他給吵醒的,他怎麼會有記憶?

  興許,那天她穿回來,正好就是騎著自行車在上班是路上?突然靈魂附體嚇一跳,摔了自行車,把自己給摔傻了?

  嗯,有時間得幫著她回憶一下,那天中午那個時候,她到底在哪裡!

  琢磨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乾脆就不想。這老天爺鼓搗的事情,他一個凡人,哪裡可以想的明白?

  高秀菊還真聽話,到了學校就給他打電話過來。知道她平安到了,他也就放了心,不再去胡思亂想,又寫他的請帖去了。

  快中午的時候,徐潔就過來了,問他午飯吃什麼?他正寫著請帖,順口就答一句:「蒜爆肉。」

  徐潔看他一會兒說:「我問過周圍所有的快餐店,沒有一家會做這個菜的。」

  劉萬程愣怔一會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禿嚕嘴了。蒜爆肉,是他媳婦高秀菊自己發明的菜。

  他就改口說:「蒜苔炒肉吧?」

  徐潔站著不走,問他說:「高秀菊蒜爆肉做的好。你要是饞了,我和她說一聲,讓她改天來咱們家,單獨做了給你吃?」

  徐潔這話裡就有話了。劉萬程假裝沒聽出來,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她說:「是嗎?我覺得一般,還沒我做的好吃呢。」

  徐潔說:「那麼你們兩個人,到底是你教的她還是她教的你?」

  劉萬程就抬頭看她,然後問:「什麼呀?」

  徐潔說:「蒜爆肉啊。」

  劉萬程就抽抽鼻子說:「誰家買的醋打了,哪來這麼大的酸味?」

  徐潔淡淡笑一下說:「我的醋罈子打了。」

  劉萬程就點點頭:「嗯,敢作敢當,是我老婆。」

  徐潔說:「我當然敢作敢當,就怕有些人呢,敢做不敢當。」

  劉萬程就把毛筆放在桌子上,起身坐到沙發上,沖徐潔招招手。

  徐潔警惕地看看他問:「幹啥?」

  劉萬程說:「你坐下,我有個事兒問你。」

  徐潔就走過來,在他一邊坐下,看著他。

  徐潔高跟鞋配了灰條紋的西式長褲,裡面是帶翻邊的白襯衣,外面和長褲一樣花紋的小西裝,胸口別了一個金絲盤繞的花飾,頭髮盤在腦後。配上偏瘦修長的身材,一副精明幹練的女老闆形象就出來了。

  這些年下來,徐潔已經完全適應了角色,越來越會打扮自己了。

  徐潔看著他不說話老打量自己,就問:「有啥事兒快說,你自己老婆你看個啥勁兒?」

  劉萬程就笑:「老婆你越來越漂亮了,我沒看夠。」

  徐潔就不耐煩,站起來要走:「想看回家看去。」

  劉萬程說:「回家你這身就脫了呀。哎,咱商量商量,回家咱不換乞丐裝不行嗎?」

  徐潔說:「回家我得做飯收拾家,穿這個咋幹活啊?」

  劉萬程說:「你可以雇保姆啊,就好像咱僱不起一樣。」

  徐潔說:「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雇保姆啊?人家城東吳總比你有錢,你見人家雇保姆沒有?我看你現在和原先完全就不是一個人了,有倆糟錢燒的你不知道姓啥好了。」

  劉萬程說:「你這可就錯了。雇保姆並不是有錢人家的象徵。現在大家生活好了,工資高了,好多工薪階級,不也雇保姆嗎?我是擔心你累著,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徐潔說:「你少在外面胡來,多在家裡呆兩天,比我雇保姆強多了。」

  劉萬程說:「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咱這樣,我每回出去,都拉上吳曉波怎麼樣?我們可以互相做證,省得你疑神疑鬼。」

  徐潔就「哼」一聲說:「你們倆狼狽為奸差不多,還互相做證,互相做偽證啊?」

  劉萬程說:「那你說咋辦?要不我每回出去都把你給帶上?那誰還肯跟我出去呀?」

  徐潔就嘆口氣說:「咱們已經做的夠大了,錢幾輩子都花不了,你就別再往外擴張了。這樣你也就用不著天天出去巴結人家,咱在家裡好好過咱們自己的日子,不好麼?」

  劉萬程看看她就問:「丫頭,你說,咱從創業到現在,什麼時候最艱難?」

  徐潔說:「當然是剛弄精密廠的時候最艱難了。」

  劉萬程說:「對嘛。知道為什麼艱難嗎?咱本錢小,人家敢欺負咱。你以為我願意做大,不累啊?可是,你只有做大,生存空間才大,才不容易被擠壓。同樣,你做大了,有用的朋友才會看得起你,才肯幫你,你才越容易生存下來。咱做那個小廠子的時候,連小混混都敢欺負咱們,要不是有徐豔,咱們得受多少氣,你忘啦?」

  徐潔就問:「那做多大才算大啊?」

  劉萬程想想說:「最少,得把江山機器廠這個地方都拿下來,當個地頭蛇吧?」

  徐潔才不信,賭氣說:「拿下江山機器廠你還會想拿下更大的地方,不作到全國聞名,走向世界,估計你不會收手。就算你作到世界五百強,估計你還有理由繼續作!」

  劉萬程就不由自主把胳膊搭在徐潔肩上說:「還是老婆你理解我。等我老了,作不動了,我就會停下來,徹底退休,哪裡也不去,專門在家陪著你。」

  徐潔就不說話。她心裡也明白,只要事業開始了,就很難停下來。這些年她也看到了,周圍不只是朋友,更多的,是敵人。只要你不發展,最終會被淘汰或者被敵人吃掉。到那時候,恐怕想做個普通老百姓都做不到啊!

  劉萬程估計徐潔已經把蒜爆肉那茬給忘了,就轉了話題問她:「我沒記得我在哪兒寫過毛筆字啊。你說,誰能知道我會寫毛筆字呢?」

  徐潔奇怪地問:「你問這個幹嘛?」

  劉萬程就把高秀菊找他寫毛筆字的事說給徐潔聽,然後就問:「她怎麼知道我會寫毛筆字呢?」

  徐潔說:「剛弄精密廠那陣,過年廠門口的對聯不是你寫的?有一回高秀菊過來找她爸,順口說對聯上那字好看,我告訴她是你寫的。」

  劉萬程心裡那點希望小火苗,讓徐潔一句話就給澆滅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9 06:26
209.我對你有感覺

  劉萬程之所以問徐潔毛筆字的事兒,是因為他除了守著徐潔寫過毛筆字,再沒有守著別人寫過。

  如果高秀菊這一世裡知道他會寫毛筆字,也只能是從徐潔那裡知道的。

  果然,是徐潔告訴她的。

  這個傻娘們兒,和過去也沒啥區別,還是稀里糊塗,連這個都記不住,害的他胡思亂想半天!

  下午的時候,趙傑給他回過電話來,主管工業的劉副市長跟市長匯報了一下,市府只派一個副市長過來,代表一下,其他局級以下,市府不限制。

  「你不用過來了,」趙傑在電話裡囑咐他說,「動靜大了影響不好。不過,你答應給的那套名牌西服,可不要食言。我統計了尺碼,你找個人過來拿。也就二十幾套,有頭臉的領導一人給一套。你可別覺得吃虧,和我平級的這些部門領導一把手,都去給你捧場,給足你面子啦。」

  劉萬程就笑說:「我這可是世界名牌,你知道一套多少錢嗎?我還不吃虧!對啦,女士的你可單獨標出來,如果不喜歡西褲,我可以給她們換套裙的。」

  趙傑就「哎喲」一聲說:「這事兒我還真疏忽了,沒問問領導夫人們需不需要?可以給她們也一人整一身嘛。你等著我,我再去跑一遍。」

  劉萬程就後悔,沒事兒我提醒他這個幹嘛?但開業那天,市裡各機關頭頭們往商城跟前一站,那絕對是最好的招牌。送幾十套名牌時裝,值了。再說趙傑和他才真的屬於狼狽為奸,不會坑他的。

  令他沒想到的是,李副主任打過來電話,內容幾乎和趙傑一樣。看來,領導們的所見,都是略同的。

  趙副書記做為市委代表,會親自過來參加典禮。但李副主任比趙傑心細,沒忘了給領導夫人們謀福利,領導西裝,夫人西裝套裙,開業典禮之前,必須到位。

  劉萬程就給公關部經理打電話,讓他派人,分別到經貿委和經調科去找趙主任和李副主任,拿尺寸表,並囑咐,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

  沒有多久,那個名牌的國內代理就把電話打過來了,操著南方口音埋怨:「劉總,三百多套西裝,太多了吧?我得投進去一百多萬,這比買你商舖還貴呢!我和你們張靜張副總可是多年的朋友,你可不要坑我!」

  劉萬程就正經說:「正是因為你是我姐的朋友,我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呀。你想想,我這可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商城!而且,你這些西裝是給市裡所有的領導和他們的夫人們的。你想像一下,我們所有的領導和夫人們,都穿你品牌的西裝,在電視上,重要場合出現,這是多大的廣告效應?才投百十萬你就捨不得啦?領導和夫人們給你免費代言,這個效應是你一千萬可以買到的嗎?我說趙總,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呢?你如果覺得不合適,我換別人就是了,別為了這個傷了咱們兩家的和氣。」

  那邊語氣就軟下來。

  劉萬程反而被自己這番大道理給講的,有點覺得自己這筆生意吃虧了,就又跟對方說:「你再加一百套,我公司裡所有的高級職員,包括我,就全部穿你的西裝當工作服。你要不願意,我就找老廖,他正憋著勁往裡拱呢!」

  那邊三跪九叩都過去了,還差這一哆嗦嗎?當然不能讓別人趁機鑽空子了。

  劉萬程放下電話,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張靜了。

  這熊娘們兒誰都怕她,助理也怕。她進來,助理直接不敢先通知劉萬程。

  張靜就看著他笑:「市委加市府,一共也就一百來套,你要人家三百套,還嫌不過癮,又加一百套,還說不是坑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顧人家。哎呀,你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劉萬程就笑,把她讓進來,喊助理弄咖啡,自己喝茶。然後才說:「誰叫他得了便宜賣乖,跟我哭窮呢。他不首先哭窮,我就不訛他這一百套唄。」

  張靜接過助理端來的咖啡,用小匙攪著,嘆氣說:「可憐老趙啊,還一個勁在我面前誇你,說你實在,夠意思!他要知道你是這世界上最表裡不一的傢伙,非氣吐了血不可,朋友都沒得做!」

  劉萬程就不幹了說:「姐你這就不對了啊,我怎麼就不實在了?讓市領導給他做免費代言,這種事讓他去大城裡試試,看一千萬拿不拿的下來?你別跟著瞎操心,老趙精著呢。虧本的買賣,我就是說下大天來他也不肯幹。他無非就是覺著我是小地方的老闆,沒見過世面,想讓我記他個人情,日後好辦事。」

  張靜就點頭說:「嗯,所以你就覺得人家小瞧你了,再訛人家一下,讓人家長點記性。」

  劉萬程就笑了說:「嗔呲必報,咱倆一個德行。」

  張靜也笑一下,接著就嚴肅了說:「戴曉嵩從公交公司弄了五輛退下來的公交車,我根據市區分佈圖,設了五個大站,沿途又根據情況,設了幾個小站。」說著,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張打印的彩頁來,遞給劉萬程說:「這是線路圖和發車時間表,你看一下。」

  劉萬程接過來,粗略看了看說:「這個你自己看著辦,不用問我。」

  張靜說:「但是咱們搞策劃方案的時候,這個還沒有定下來。所以,這些站點的詳細信息,已經發出去的宣傳彩頁上沒有。我是來請示你,咱們怎麼把這個信息再補發出去?是單獨再印彩頁,還是只在站點附近設站牌,貼告示?」

  劉萬程就問:「你的意思呢?」

  張靜就再從文件夾裡抽一張紙出來說:「在站點帖告示是必須的。站牌也得找單位專門製作。不能和公交站點重複,免得引起誤會,還得醒目漂亮。另外,我覺得,還是印些發車地址和時刻表,商城開業的時候,在門口顯眼的地方,設計個小架子,把那些時刻表放在上面,讓需要的顧客自己去拿。我在大商場工作的時候,看到他們這麼弄過。」

  劉萬程就點頭說:「挺好,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張靜就指指那張紙說:「簽字。」順手把自己的中性筆遞給他。

  劉萬程就接過筆來,在茶几上簽了字,遞給張靜,順口就問:「你和戴曉嵩,還是不打算結婚?」

  張靜就不說話,假裝聽不見。

  劉萬程說:「我問你話呢?」

  張靜說:「我的事你少管好不好?你還沒管好你自己呢。」

  劉萬程說:「你這叫什麼話?你自己在這裡,又是我姐,我不管你誰管你?」

  張靜就看看他說:「你管我?好啊。我不喜歡戴曉嵩,要不你娶我回家得啦。你都娶了倆了,還在乎多我這一個嗎?」

  劉萬程就說:「姐你別老勾引我啊,你知道我意志沒那麼堅強的。」

  張靜就嘆口氣說:「人的性格是強求不來的,我真不喜歡戴曉嵩,他太肉了。姐這輩子一個人就挺好的。」

  劉萬程就勸她說:「姐,其實戴曉嵩很帥氣的。你如果不珍惜,小心被別人搶走哦?」

  張靜就勉強笑一下說:「這女人呀,和男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女人不喜歡那個人,再帥氣也沒用。我和戴曉嵩,始終就像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一般,開始可能有些新鮮刺激,時候久了,還是不能融合在一起,還是有陌生感,就一點意思沒有了。現在,我就是履行對他的承諾和義務,不和他在一起覺得對不起他,但很少有感覺。心裡知道自己不愛他,在一起是很難受的一件事情,我巴不得有人和我搶他,把他搶走,你明白嗎?估計你也不明白。」

  劉萬程就嘆息一聲說:「是我不對,不該把你們往一起撮合。」

  張靜木木地說:「我沒有樂趣,估計他也不會好受。時間長了,他早晚會厭倦的。姐只盼著他早點厭倦,放老娘一馬。要不然,我就真變老娘啦!」說著自己竟然咧嘴笑了。

  劉萬程卻看出來,她笑的有點淒慘。心裡不由就有些難過,對她說:「姐,對不起。你給我時間,容我想個辦法,把你們給拆了就是了。」

  張靜就看他,半天說:「姐過不好你也不好受是不是?要不,你就把姐收了得啦。說實話,從在二分廠的時候姐就喜歡你,那時候傻,不敢說。」

  劉萬程說:「姐,你別開玩笑。」

  張靜就問他說:「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劉萬程看著張靜,她還真不像開玩笑。他就有點傻。

  原先他就隱約感覺張靜對他好像不只是當弟弟看。把她和戴曉嵩撮合到一起,心裡隱隱的一個念頭,也是想把張靜打發出去,省的麻煩。這回好,麻煩還是來了。

  張靜看著劉萬程說:「萬程,我告訴你句實話,男女在一起,是沒有所謂純潔的友誼的。我們倆,要麼像我在大城裡對待那些大佬一樣,兩個人冷冰冰只是工作關係,那樣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徹底互信。」

  說著,就往劉萬程跟前挪了一下。劉萬程趕緊往一邊挪,和她拉開一拃的距離。

  張靜說:「看到沒有?我們永遠得保持距離,永遠得有男女之防。這樣呢,我們之間,永遠在心裡有距離,我也永遠有打工者的感覺。我們沒法把心融到一起,往前發展,對你,對我,對公司,都不是好事。」

  說到這裡,她就沉默半天,然後才問:「要是我們有了肌膚之親呢,你還會躲我嗎?」

  劉萬程想想,就重新挪回去,和張靜緊挨著坐。張靜一轉身,胸脯就貼到了他的胳膊上。

  「別躲。」張靜命令他,然後問他,「有什麼感覺,厭惡還是喜歡?」

  劉萬程就感覺下面起了變化。

  張靜就又命令他:「手放上來。」

  劉萬程倒聽話,手就到了張靜胸上,不由自主就用了下力。這對胸脯,比高秀菊的都大,彈性十足。

  張靜身子就是一抖,說:「我有感覺,你能讓我興奮。」

  劉萬程不由自主說:「我也一樣。」

  張靜說:「那你還猶豫什麼?」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9-1-9 06:47
210.深深的誘惑

  劉萬程終於壓抑住自己,把手從張靜身上拿開。

  「姐,這恐怕不行。」他說,「戴曉嵩喜歡你。這人很精明,我們瞞不過他。」

  張靜說:「我知道。但他是個人才,不能放他走。我只能用自己的身體敷衍他了。有一天他會厭煩我。你的任務,就是給他製造機會,物色人選,讓他喜歡上。」

  劉萬程說:「我明白。」想想就又說,「在擺脫他之前,咱們還是就這樣,別再發展了。咱們得控制自己。」

  張靜說:「我知道。就是這樣也可以了。你剛才那一下,我們之間不就沒有距離了,對不對?」

  劉萬程就笑一下,忽而就有些擔心問:「你將來要吃她倆的醋咋辦?」

  張靜就抬手,在他臉上抹一把說:「姐走過的橋比她們走過的路都多,還喝醬油呢,還吃醋!我也可以告訴你,姐的境界比她們要高。到姐這一步,就不在乎錢了,不會和她們爭財產,讓你為難的。」

  張靜的這個想法,劉萬程倒是理解。他也有這樣的感覺。到這個境界,思想和想法就是錢,讓錢羈絆著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如果從這個層次來講,他和張靜還真得親密無間,才可以把兩個人的奇思妙想充分融合在一起。

  可是現在有戴曉嵩,還是規矩點的好。

  可誰能把戴曉嵩從張靜身上的注意力轉移開呢?

  張靜走了以後,劉萬程就在想這個人選的問題了。他得把公司裡所有漂亮的女職員過一遍。

  戴曉嵩屬於那種學問很好,卻沒有自己主見的人。遇到棘手的問題,他憑著自己淵博的學識,能夠想到許多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是,這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是完美的。同樣,他的每一個辦法也都不完美,都有弊端,都需要冒一定風險。

  往往在這種時候,他就開始猶豫,不知道怎麼辦好,用哪個辦法好。商機稍縱即逝,哪個老闆也不願意讓他在那裡猶豫,最終失去機會的時候,哪個主意就都不管用了。

  所以,當他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行事果斷的張靜,就會直接越過他,隨便挑他想到的一種辦法先做起來,發現問題再想其他辦法解決。

  他由此開始佩服張靜的魄力,並最終離不開張靜,愛上她。張靜離開那家商場,他就又陷入了沒有主心骨的狀態,混的並不好。

  張靜主動聯繫他,讓他過來的時候,他能立刻辭職過來,也充分說明了他當時的工作狀態。

  即使到了萬程工貿,當了倉儲物流部的總經理,他還是離不開張靜,整天的請示她,搞得張靜心煩,動不動就訓斥他。

  可這小子就好這一口,寧可挨張靜的訓,也不願意在重大問題上,自己做一次主。

  這種人,在劉萬程看來,是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的,也只能做到中層,但他絕對能成為一個好員工。

  可張靜這熊娘們兒畢竟是女人,她不喜歡優柔寡斷的戴曉嵩。她喜歡的,是劉萬程這樣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可以左右局勢,可以指揮她的帥才。

  劉萬程詭鷸多變的思維,總是技高她一籌的損招兒,讓她不得不服,又願意整天纏著他,和他鬥心眼兒耍聰明。這叫棋逢對手,這才玩著有意思。

  劉萬程是一杯雞尾酒,喝著溫軟潤喉又後勁十足,回味無窮。戴曉嵩就是白開水,喝多少都沒有味道。

  而劉萬程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多疑的性格越發嚴重。他不相信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在公司重要崗位上,必須得是對他絕對忠誠的人。

  張靜和戴曉嵩在一起,在他內心裡,其實是頗為忌憚的。一個敢想敢幹,一個知識淵博。萬一他們不和他一條心,在背地後裡捅他一刀,就足以致命!

  可是,他心裡雖說相信張靜的忠誠,知道這熊娘們兒不會背叛他,但直覺上,總會有一絲擔憂。所以,他對張靜特別好,好的都有些虛偽了。就好像緊著吳曉波花錢,從不限制一樣,這同樣是一種直覺上的不信任。這是他的性格決定的。

  張靜跟他說的這個辦法,在他的內心深處裡不一定沒有想過。如果張靜像徐潔、高秀菊一樣,他的公司就是鐵桶一個了。

  所以,今天張靜表達了這個意願,這對劉萬程來說,絕對是一個深深的誘惑,讓他無法拒絕。於是,這對狗男女就不謀而合了。

  要想讓戴曉嵩離開張靜,就必須有一個同樣有主見,喜歡駕馭男人,同時又得比張靜年輕漂亮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可不好找。再說真要有這樣一個,還不比張靜更厲害了?那還給戴曉嵩幹什麼,直接當人才用就完了。

  劉萬程就得給設想的這女子降低條件。可以有主見,但不能領導能力過高。不然,和戴曉嵩湊在一起,倆人還不變他萬程工貿的定時炸彈啊!

  劉萬程在這兒琢磨人選,其實也是白費勁。你才想到這個主意,哪兒那麼容易就忽然有一個合適的?

  他想不到合適不要緊,張靜這熊娘們兒早就厭煩了戴曉嵩,早就在踅摸替代品呢。心有靈犀一點通,劉萬程只不過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快下班的時候,張靜就給劉萬程打電話:「你還在辦公室裡嗎?」

  劉萬程說:「在。」

  張靜說:「那我過去。」

  劉萬程說:「你別過來,還是我到你那裡去。」

  張靜那個辦公室是透明的,他們在那裡商量事兒,誰也不會懷疑。

  他匆匆趕到張靜屋裡去,在她對面坐下,問她:「啥事兒?」

  張靜就詭鷸地笑,笑完了問:「我剛才讓你物色人選,你辦了沒有?」

  劉萬程說:「你下的命令我敢不辦嗎?可這麼一會兒工夫,我上哪兒給你淘換個合適的來?」就看著她問,「你就那麼討厭他?」

  張靜說:「也不是討厭,就是他整天的煩我有點受不了。讓你整天跟個你不愛的人在一起你試試!」

  這個劉萬程倒不用試。整天和那幫狐朋狗友鬼混,難免經常遇到這樣的事。他之所以一直保持潔身自好,倒不是他有多大的克制力,而是他的想法,就像張靜說的那樣。

  兩個沒有感情互動的人,純粹是為了那個在一起,實在是一點意思沒有。有時候他也有克制不了的情況,想來真的。可看到對方皺眉的樣子,明顯想阻擋他入侵又不怎麼敢的表情,他就直接沒了興趣。

  他又不是沒有媳婦,而且媳婦一個比一個漂亮,幹嘛白白在這種女人身上浪費子彈啊?

  所以,他也理解張靜,但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啊。

  張靜就笑一下說:「我知道有一個人挺合適。」

  劉萬程就看著她問:「誰呀?」

  張靜就說:「公關二部有個叫管寧寧的,今年二十八了。一米六五的個,人很漂亮,去年和老公離婚了,孩子歸了男方,現在住咱們給大學生租的公寓。」

  劉萬程問:「她為什麼離婚?」

  張靜就看他一眼說:「這個年頭,還用問嗎?老公和你一樣,出軌唄。」

  劉萬程就咽口唾沫說:「姐,你別整天這麼陰陽怪氣成不成?你現在可是在教唆我出軌呢!」

  張靜就笑了說:「你還倒打一耙了,你和高秀菊是我教唆你的嗎?」

  劉萬程分辯說:「你不弄個戴曉嵩刺激我,我能那麼著急嗎?這個比教唆還直接呢!」

  張靜就點頭說:「嗯,有道理。你應該感謝我。」就在皮轉椅裡轉過來,面對著劉萬程問,「你欠著我個感謝。說,準備怎麼感謝我?」

  劉萬程從她眼鏡後面那對美眸裡,看出了情慾,急忙說:「這個不行。在沒解決戴曉嵩之前,咱們絕對不能有實質行動。」

  自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郎有情,妾有意,這倆人說話就更加沒有顧忌了。但越是這樣,兩個人反而覺得在一起更輕鬆了。張靜終於又收回目光,轉一下椅子,側面對著劉萬程說:「好吧,你現在需要把這個管寧寧,設法調到倉儲物流部,給戴曉嵩當助理,讓他們有充分的機會接觸。」

  劉萬程說:「你都沒助理,給一個部門總經理安排助理,合適嗎?」

  張靜說:「怎麼不合適啊?戴總經理工作比我忙嘛。」就看著他壞笑,「誰說我沒助理啦,我的助理不是你嗎?我就盼著你在床上助理我呢!」

  劉萬程不搭理她,這熊娘們兒,你跟她親密無間了,她什麼瘋話都敢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就閉著眼想這個管寧寧是誰?他終於就記起來了。

  公關二部主要是面對業務單位的,平時他不怎麼參與,主要是吳曉波和張靜找他們的多。

  這個管寧寧陪客戶的時候應該不少,老公可能嫌她太開放吧,有些心理不平衡。在她出差的時候,把情人弄到家裡來,結果就讓管寧寧給發現了端倪。

  管寧寧還真是可以,立刻就找律師和丈夫離婚,自己淨身出戶,把孩子和房子都留給老公了。

  劉萬程就對張靜說:「這個管寧寧就是一二百五,明明是她老公犯錯在先,她完全有辦法讓她老公淨身出戶的,自己倒讓人家趕出來了。就這麼傻兒吧唧一人,戴曉嵩能看上?」

  張靜說:「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呀,還是不瞭解女人。」

  劉萬程就看著她問:「我怎麼就不懂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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