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房產大玩家 作者︰貔蚯（連載中）

360.潛著的才是潛規則

    陳晉和譚姿之間陷入沉默。

    一直等車行了半道，陳晉才忽然開口問道：「最近公司裡有遇到什麼大難題嗎？」

    譚姿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吧。如果有，我應該會知道才對。」

    「那方遒說吳德民會來的時候，是怎麼跟你們說的？」陳晉又問。

    「只說是葉賢特意請來的貴客。不過吳德民的身份麼，幾個高層都是知道的。我們誰也得罪不起，當然會小心招呼他。」譚姿道。

    陳晉摸著下巴又沉吟了片刻，才問道：「我們萬策公司，和潤嘉財務之間有什麼業務往來嗎？」

    譚姿抿嘴，稍微猶豫了一會，才答道：「有。我們的帳是委託潤嘉財務代理的。」

    陳晉皺眉，詫異道：「那要財務部是干嘛吃的？財務總監當擺設？」

    隨即他見譚姿的臉色有些為難，自己也明白過來了！

    「難道萬策公司一直都在……？」他沒有說完，就看見譚姿點了點頭。

    她有些無奈道：「你應該可以理解的。每個月發下去的提成至少都是大幾百萬，有那麼多的點數要扣。總公司又要求純利潤，還有我們幾個又要分紅，還有那麼多的福利和方方面面的關係需要打理……」

    「我能理解。」陳晉應道。

    實際上這是絕大多數公司都存在的現象。

    只不過尤其是房地產、證券以及黃金期貨之類的行業尤為嚴重罷了，畢竟這類公司每個月的流水金額都是天文數字。

    再加上他們的員工都會有大筆的提成。

    發給員工，自然是按照規矩辦事，該扣多少扣多少。

    但是從公司層面上，只要能把數字做平，那麼這省下來的錢，自然都進了公司的腰包，轉而就進了類似譚姿這樣高層領導的腰包。

    甚至有一些企業膽子更大，偷漏的更多。實際的經營業務哪怕虧損都不在乎。

    因為被瞞天過海的這筆錢，已經遠遠超過損失了。

    陳晉問到這裡，大致就已經猜到葉賢千里迢迢的從上京跑到東江是為什麼了。

    而與此同時，在方遒的車上，葉賢對吳德民道：「吳總，現在這裡沒外人，我也就不說虛的了。」

    他指了指方遒：「事情小方都是知道的。」

    就是為了說話方便，所以只有他們這輛車沒有叫代駕，是方遒直接開的。以他的關係人脈，也不太害怕被抓住。

    葉賢接著道：「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你得幫忙吶！否則要是真的爆了出來，我們的損失可就真的大了。」

    吳德民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掏出香菸來，葉賢立刻遞上了打火機。

    就像葉賢說的一樣，現在沒外人了。所以吳德民也就不用發揮他的圓滑，在下屬面前給葉賢留什麼面子了，就這麼叼著讓葉賢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他夾下香菸，這才開口道：「葉總，我可一直都沒說不幫忙吶。咱們倆家的合作一直很不錯。只不過你們這次是被人給弄了，事情確實很不好辦吶！」

    「知道。」葉賢道：「天坤公司嘛。」

    「你能確定？」吳德民好奇道。

    葉賢皺眉：「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弄死了我們，他們立刻就能做東江市的老大。要是吞掉了我們的市場份額，他們都不知道要肥成什麼樣，也不怕噎死！」

    吳德民笑道：「那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先查查你們公司裡的鬼，然後我才好想辦法嘛。畢竟這種事情，要說你們公司裡沒鬼，他們也不可能有什麼把柄能整到你們。」

    葉賢嘆了口氣，苦惱道：「現在哪還來得及查？我們打聽到的消息，是元旦之後，穿制服的可就要上門了。」

    吳德民聳聳肩：「那就真的沒辦法了。時間太緊！」

    「吳總！」葉賢幾乎是哀求道：「在東江市，有什麼事情是連你都沒辦法的？不存在嘛。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我們一定全都照辦！」

    吳德民聞言，卻不做聲，默默抽菸。

    葉賢見他這個態度，心中就算惱怒，卻也無可奈何。

    實在是這件事情牽扯太大了！

    因為房地產中介公司還不同於一般的公司，尤其是以萬策公司的規模。

    在銀行的保證金賬戶中，首付加上貸款，那可是每天都在跑著過億資金流水的！另外還有每個月數以百萬計的提成！

    光這兩樣，就牽扯了東江市一半的客戶房東和上千號經紀人。

    潛規則，自然是得潛著才行的。

    一旦事情敗露，如此大的盤子砸碎，就別說東江市分公司保不保得住了，就連上京萬策集團都有可能要遭殃，掉塊肉就算是輕的了。

    這幾乎就是生死存亡之際了！

    若不是如此，他葉賢一個堂堂的集團副總，在上京也是有一號的人物，何必要跑到東江市來苦苦哀求一個超級二世祖呢？

    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吳德民可不僅僅是地頭蛇這麼簡單了。

    他可是盤踞在東江市這汪深水中的一條蛟龍！

    「葉總，你也別太著急上火的。」吳德民開口道：「光看在這麼多年咱們倆家的良好合作上，你們的事我也不能不盡力嘛。」

    葉賢眼前一亮，希冀的看著吳德民，等著他開條件。

    然而吳德民卻道：「只不過你應該明白這事的難度。人家故意整你，就不會給你什麼運作的空間了。我只能說我試試看。」

    「那就好，那就好！」葉賢忙奉承道：「只要吳總你肯出手就好！我還是那句話，事成只好，你儘管開口。」

    吳德民點點頭，又道：「對了，你們那個叫陳晉的經紀人，當初給我賣房子的時候，挺機靈的，我很滿意。正好有些事情找他幫忙。」

    「找他幫忙？」葉賢一愣，隨即想起了方遒下午對他說過的一番推測，立刻點頭道：「沒問題，吳總你儘管吩咐。」

    吳德民卻道：「具體什麼事情，我會直接跟他聯繫的。只不過要是涉及到你們的業務，你們公司裡能給通融的，就儘量通融一些。」

    他笑著道：「畢竟有些事情我也挺為難的，我幫了你們，你們也得幫幫我才行！」

    聽完他這話，一直坐在前排開車沒有作聲的方遒心中猶如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完全想像不到，自己心裡那一點點捕風捉影的猜測，竟然有可能就是真相！

    葉賢卻不如方遒的反應那麼激烈，只覺得方遒確實不愧是集團裡最精明強幹的分公司總經理，對事情的把握確實到位。

    他更開心的是吳德民總算答應試一試了。他可是知道吳德民有多大能量的，甚至比陳晉都還要明確得多。

    與吳德民出手相助比起來，在公司裡給一個經紀人開開後門什麼的，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嘛！

361.撥開現象看本質！

    聽葉賢如此乾脆的就答應了吳德民的要求，方遒的心中卻冒出一絲隱憂。

    儘管他也不知道這種不詳的預感來自於哪裡，但他非常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麼多年下來，靠著直覺加上大量的事實作為支撐分析之後得到的結果，已經幫了他一次又一次了。

    可現在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在葉賢和吳德民的面前，他插不上嘴，只能繼續老老實實的繼續開車。

    大概是晚上9點左右，一行人就到了會所所在的地方，寰宇中心。

    萬策公司就在寰宇中心的26、27樓。

    而寰宇中心的3-5樓，就是名叫「寰宇一號」的會所了。這裡是東江市非私人性質的會所中，檔次最高的會所之一。

    所以一般萬策公司的高層領導要招待什麼重要人物的話，都是放在這裡的。

    寰宇一號會所是在寰宇中心尚未落成時就定下的商戶，他的老闆甚至還出資建造了專屬於會所的四部大型電梯，以彰顯其不同於其他妖豔賤貨的奢華尊貴。

    就連地下車庫電梯口的位置，都專門修繕出了一個富麗堂皇的門廳來迎接客人。

    一行人剛走進這個門廳，就有一排身著旗袍，平均身高在170以上的迎賓小姐齊齊鞠躬道：「各位老闆晚上好！歡迎光臨！」

    陳晉看得暗笑，以前就聽同事說過，大概七八點鐘，是這裡的姑娘們上班的時間。

    所以很多人要是遇上晚上籤合同的時候，在地下車庫都會特意路過這裡飽飽眼福，看著那一大群的鶯鶯燕燕爭奇鬥豔的場面，在晚上回到家之後，就不缺遐想的對象了。

    反正五姑娘可以是任何女人嘛！

    甚至還有不少年輕的經紀人拚命的努力工作，就是為了能存錢到寰宇一號裡見識見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神奇地方？

    想到這，陳晉不由得低聲對身邊的譚姿問道：「我說，當初公司把新總部定在這裡，除了檔次和面子的考慮之外，是不是也有拿這個會所刺激經紀人的用意啊？」

    譚姿白了她一眼，卻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陳晉笑笑，這也不奇怪。金錢和女人，從來都是最能刺激男人上進心的了。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了陳晉的肩膀，他一驚，卻是吳德民湊了過來。

    「小陳，剛才在餐廳你都沒怎麼喝酒。今天難得有你的領導們買單，你可得多喝幾杯啊！」吳德民笑道。

    陳晉一看，他身後還跟著葉賢和方遒，都掛著客套的笑容，葉賢甚至附和道：「小陳，吳總既然這麼有興致，你可得把他陪好咯！」

    他只得笑道：「葉總，放心吧。吳總，你看！這就給我下軍令狀了。今天要是不把你陪好，回去之後領導們也不會放過我的。哈哈~」

    接著，就在眾人的調笑中，一起進了寬綽的電梯，上了3樓。

    電梯門一開，場面可就有些刺激了！

    雖然寰宇一號不是私人性質的，但門檻也是極高的，一晚上動輒六位數的消費，尋常人哪敢踩進門？

    所以在大廳裡，就有一群穿得十分「客氣涼爽」的美女們在充當又一批迎賓，熱烈的氣氛加上她們的穿著，幾乎讓陳晉直接忘了現在可是寒風刺骨的三九天。

    這時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迎了上來，他胸口掛著「經理」的牌子，對方遒躬身道：「方總，來啦？」

    接著他又跟方遒身後的趙漢秋點點頭打招呼。

    「嗯。」方遒應道：「讓你幫我安排的包廂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可是ViP呢！請跟我來。」說著，他就領著一行人進了包廂。

    然而陳晉卻發現同行的人裡，沒有任何人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就連財務總監張閔淑和譚姿這兩個女性，也是一臉坦然，完全沒有對這奢靡氣氛，尤其是那一群女孩子的熱烈情緒產生什麼反應。

    陳晉心中偷笑，想來這幫子高層領導，平時也沒少來寰宇一號嘛。

    沒看方遒都混成ViP了？

    進了包廂之後，那經理問道：「方總，今天怎麼安排？」

    方遒看了看葉賢，見葉賢點點頭，便對那經理道：「35吧！」

    「好嘞，你稍等！」那經理一聽，頓時喜形於色的跑了出去。

    沒一會，他就領著一排陪酒女進門了。一共也就20來人，以寰宇中心的規模來說，人數不多。

    但是一眼望去，這批女孩子的素質可就比大廳的那一群又高出一檔了，比門廳迎賓那些更是勝出好幾個檔次。

    只見她們的腰間都別著一個紅色的牌子，明碼標著3000的數字。

    陳晉想起了門廳迎賓的女孩身上也有這樣的牌子，只不過是白色的，標著1000。而大廳裡的那群，則是黃色的，標著2000。

    「明碼標價啊？」陳晉不由得輕聲嘆道。果然陪酒女和陪酒女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類似gAgA酒吧那樣的大眾場合，600起步，800就算紅牌了，至於宮燦這樣曾經是花魁級別的，也不過1000的標準而已。

    可到了寰宇一號，最低檔次的就已經到1000了。雖說她們未必就比得上宮燦了，可什麼東西擺在什麼地方就是什麼價格，不是麼？

    譚姿聽見了他的話，微微有些鄙夷道：「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這個調調麼？把女人當商品，用錢就能買到相應價位的貨物。」

    當然了，在場這麼多男人，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只讓陳晉一個人聽見了。

    陳晉卻搖了搖頭道：「我是說，這寰宇一號的老闆很會做生意呀。」

    見譚姿有些不解，他笑著解釋道：「你看啊，沒有用一般的禮儀小姐，而是直接讓陪酒小姐當作迎賓。門廳裡的那批自然是很少會有人問津了。畢竟來這的都是些什麼人？怎麼可能丟這個面子？」

    「所以，最次也得是2000的那批。要是愛面子的，就得直接上3000的了。而且我跟你打賭，3000的這一批，用咱們的話說，銷售力能絕對比另外兩批強得多。一會開起酒來，不花出去10個，肯定是拿不下來了。」

    譚姿聞言微微一愣，被陳晉的這個腦回路震驚了。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陳晉作為一個僅僅20歲出頭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進了這樣的地方，不是想著晚上是不是能帶一個出去，卻想著人家老闆是用什麼辦法提升消費的？

    這一刻譚姿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有些淺薄了？

    再聯想到陳晉幾次三番的拒絕她，似乎真的不像她耿耿於懷的那樣，覺得是不是嫌棄自己年齡大了？老了？

    相反，陳晉這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撥開現象看本質的事情。

    就在這時，那個經理又朝門外揮了揮手，再次喚進來幾個女孩。

    只不過人數就非常少了，只有五六個。而且她們身上已經沒有掛牌子了，想來這幾個女孩就是5000這個檔次的，已經不需要再標價了。

    「嘖嘖嘖~」陳晉嘆道：「今天是葉賢出錢還是咱們東江公司出錢吶？這麼大方？」

362.隱憂！

    聽見陳晉這問題，譚姿笑道：「撐死了十幾二十萬，這個包廂裡的人，誰出不起？你可別告訴我你出不起啊！那也沒事，有我在呢！」

    「犯不上嘛。」陳晉吐槽了一句。

    如果說就是為了最後那令一切都索然無味的一陣顫慄，何必要花幾千上萬的？

    是五姑娘不夠體貼嗎？還是五姑娘不夠溫柔？

    所以陳晉對於「砸錢」推女的行為，一直都保持著十分理性的態度。

    這或許也跟他本身的成長環境有關吧。

    喜歡一擲千金追求那種虛榮感的人，大多都是從小就沒缺過錢的主。

    然而陳晉可是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裝13需求的，雖然被生活壓彎了脊樑，但也磨礪了心性和骨氣。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那麼煞風景！

    一群姑娘們全都站定了之後，3000的這一批，全都開始笑盈盈的挨個自我介紹起來，還時不時的朝著幾個男人拋媚眼。

    倒是5000標準的那幾個，冷著臉，一言不發，好像誰都欠她幾百萬似得。

    陳晉看在眼裡，心中卻在思量著，這幾個標著5000身價的，果然都不是沒腦子的貨色。

    無論是培訓出來的還是天生有這智商，總之她們對男人，尤其是有錢男人的一些心態可以說是把控到極致了。

    「擺著個臭臉給誰看呢？不就是個陪酒的麼？老子一掏錢，你不就得乖乖跪舔麼？」

    這就是會到這種地方消費的男人的心理。雖不絕對，但佔絕大多數。

    再加上有邊上一群獻媚的襯托，這幾個5000檔次的女孩，都冷著臉，反而造成了心裡反差，引導客人付錢選他們。

    葉賢樂呵呵的對吳德民道：「吳總，你先挑一個順眼的吧？」

    吳德民明顯是今晚的C位主咖，所以他點點頭，當仁不讓的揮了揮手……

    「小陳，來，你先挑一個！」吳德民朝著陳晉揮手道。

    陳晉心中一驚，對吳德民今天的用意著實摸不透了！

    他幾次三番的刻意在一群高層領導面前，給了自己極大的面子。

    但那這種面子他能給，陳晉卻不是那麼好接的。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就聚焦到他身上了。

    無奈，現在不挑，就真的是假清高了！

    陳晉只好上前，看了看3000的這一批準備隨意挑個順眼的，吳德民卻又道：「你別看這些，庸脂俗粉，不上檔次。」

    說罷，他朝那幾個金貴的陪酒女招招手，讓她們過來。

    「在她們幾個裡面挑一個吧。」吳德民道。

    他的舉動有些囂張了，完全的反客為主。但萬策公司的一群人也都知道他是自己這群人得罪不起的，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陳晉今天的本意是當個小透明的配角就好了，哪知道吳德民非把他放到案板上。

    他隨意指了指一個女孩子勾勾手，吳德民才滿意的笑了笑，自己也招手喚來一個。

    氣氛這才為之一鬆，葉賢他們也才各自挑選了女孩。

    在這種地方，這樣的場合，特立獨行反而遭人排斥。

    所以那經理又朝兩個女性問道：「要不要叫幾個小夥子過來？」

    「不必了。」譚姿應了聲後，有些尷尬的看向陳晉，卻見陳晉對她笑了笑，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理解。

    很顯然，為了應酬，譚姿一定也找是點過「少爺」的。只是今天陳晉可就在身邊，她拋不開這個臉面。

    然後就是上酒開酒，幾個大區經理和副總開始唱起歌，跟各自的姑娘玩樂起來，製造一片歌舞昇平的熱鬧景象。

    但吳德民卻是拉著陳晉跟他坐到了一起，葉賢也跟方遒、趙漢秋坐到了一起，相隔不遠。

    「葉總。」方遒對葉賢道：「這次，確實是我工作失誤，才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還得你大老遠從上京跑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提這些了。」葉賢應道：「既然吳德民答應出手了，那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了。」

    他又接著道：「而且要不是你讓我把陳晉喊來，吳德民也不見得回答應。將功補過了。對了，這個陳晉跟吳德民到底是什麼關係？」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方遒搖搖頭道：「只知道陳晉賣過他的一套房子。他會給陳晉這麼大面子，我也沒想到。」

    葉賢聳聳肩：「想不清楚就算了。反正只要事情能解決就是好的。還有，咱們內部到底是誰出了問題，你要抓緊查，否則後患無窮。」

    「明白的，葉總。」方遒小意的應了下來。

    出於某種心態，他還有一個猜測沒跟葉賢明說。

    以他總經理的權限，是可以查詢公司內部所有信息的。而且他之前也準備重點培養陳晉了，所以對陳晉的事情很是關注。

    但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卻嚇了他一跳。

    就在陳晉一次性簽了32單合同之後，方遒閒暇的時候看過一次成交記錄。

    當「方堅」這個名字清一色的出現在成交記錄上之後，方遒真是被嚇住了！

    方堅是誰，葉賢並不知道。但在東江市主要負責跟吳德民打交道的方遒卻是很清楚的。那是吳德民的貼身助理兼司機啊。

    司機和老闆的關係都是相當近的。所以方堅名下擁有這麼多房子的事實，讓方遒聯想到了許多內容。

    他對於政策的變動和理解，比之陳晉只會更強，消息來源也更廣泛。所以最近的《房產稅》消息和回遷房可售的政策變動，方遒亦是猜到了一些關鍵的節點。

    方堅一個司機是沒財力擁有這麼多房子的，那麼只能是背後的吳德民在操控著一切。

    尤其是今天吳德民已經點名了他的要求：在公司裡，無論陳晉辦任何事，都要一路綠燈！

    那麼很顯然，陳晉在幫著吳德民處理些敏感的問題。而且就是在萬策公司的平台上。

    想到這，方遒心中的隱憂更甚了。

    萬策公司東江分公司建立之初，他就在這家公司裡的。

    從只有一家門店起，方遒帶著萬策公司先殺出了公辦中介公司的封鎖線，然後又一路披荊斬棘的擊敗了無數對手，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他的職業理想也在漸漸朝著最正確的方向走去！

    這是他的心血，他耗費十年歲月不懈努力的結果。

    萬一要是陳晉在幫吳德民做的事情，最後牽連到了萬策公司怎麼辦？

    那豈不是他這麼多年的辛苦都白費了？

    吳德民的身份背景嚇人，那麼連他都要小心處理的事情，牽扯會多麼大？

    方遒不能不多留一個心眼了！

    與此同時，吳德民跟陳晉碰了一杯之後，對他笑道：「小陳，還沒謝謝你呢！幫我把博雅園的那批房子出掉了。你辦事的效率很高哇。」

    「是吳總照顧我才對。那樣的價格要是都不能幫你快速出手，真叫無能呢！」陳晉謙虛道。

    吳德民笑道：「不不不，我說你有能力，你就是有能力！只不過我現在覺得你的能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陳晉微微一愣，知道終於到正題了。於是他看了看吳德民，等著他的下文……

363.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陳，你現在已經升店長了吧？」吳德民問道。

    陳晉點點頭：「昨天新店剛開業，不過早幾天就已經定下來了，直接上任的。」

    「那麼你覺得，你能升店長，是你本身的能力使然呢？還是有其他一些因素造成的呢？」吳德民又問道，同時跟邊上敬他的女孩碰了一杯。

    陳晉微微蹙眉。

    自己能當上店長的原因？

    恐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吳德民給他的房子，那些房東的委託公證，起到了作用吧？

    誠然，有了活點雷達的他確實可以開單無壓力。

    但單純的高業績，甚至就算是超高業績，都無法彌補資歷不足這個致命缺憾。

    畢竟這個國家幾千年來都是人情社會。方方面面的情緒都要照顧到。

    以陳晉在萬策公司剛滿5個月的資歷，升任店長？

    就算連續拿兩個月的銷冠，那也是痴心妄想。

    然而陳晉最大的優勢，就是這批房東的委託公證。

    因此，他才被當成了典型來宣傳，無論是公司口碑，還是全新的業務方式，又或者是企業形象，立足點都是這批委託公證。

    雖然就算沒有這個優勢，陳晉最後也一定會順風順水，但絕不可能這麼快了。

    這是他跟公司的相互成就，卻是來自於吳德民的成全。

    念及此，陳晉微微一笑道：「吳總，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遇之恩，自不敢忘。」

    說著，陳晉舉杯跟吳德民碰了一杯。

    吳德民哈哈一笑道：「你也別說得好像是我真幫了你多少似得，各取所需罷了。只不過，我現在的需求可能有點高了……」

    「你如果只是個店長的話，恐怕不好辦咯！」他悠悠說道。

    陳晉一愣，詫異道：「吳總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需要你是個區經理，或者是個……總監？越高越好嘛。」吳德民聳聳肩，有意無意的朝邊上到底葉賢、方遒瞄了瞄，說道：「反正我會幫你，但最後還是得看你自己的。」

    陳晉沉吟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對吳德民問道：「接下來，量會很大嗎？」

    吳德民一挑眉，輕笑道：「我說你有能力吧？就沖這腦子，一個總監都算委屈你了！」

    陳晉點了點頭，兀自拿起酒杯乾了一杯，心情有些激盪！

    測試通過了！

    他想著。

    之前陳晉還在奇怪，怎麼博雅園的那批房子賣完了之後，吳德民就完全沒有動靜了。

    現在看來，並不是沒有動靜，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吶。

    吳德民是在準備著大動作呢！

    儘管並不知道這次葉賢千里迢迢的跑到東江所為何事，但他與吳德民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協議。

    而這個協議的內容，包括自己。

    這麼說來的話，接下來自己做事，或許就算是稍微「出格」一點，以方遒為首的高層，也只能跟自己配合了？

    甚至只要達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的晉陞也會變得異常順利起來。

    至於像什麼徐友忠之流？老老實實滾到一邊看小爺表演吧。

    陳晉的心情一瞬間變得很暢快，衝著吳德民微笑道：「吳總，放心吧。我是個從來就不會錯過機會的人。」

    「很好，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吳德民跟他又碰了一杯，然後就沒再多說這些話題了，而是跟身邊的女人調笑起來。

    隨後葉賢也湊了過來，今天三方面的目的都算達到了，大家自然都越放越開了，一頓酒喝得很熱烈！

    最後一直鬧騰到了後半夜1點，眾人才有些疲憊的出了包廂，下到了地下車庫。

    只不過雖然疲憊，但有些事該半還得辦。

    所以葉賢有些諂媚的跟吳德民道別後，就拉著他挑的那個女孩上了方遒的車，準備去酒店釋放一下今天的緊張情緒。

    陳晉之前不經意的聽見了他和那個女孩小聲的商談價格，隨後發現那個女孩竟然是一連拒絕了三次，直到葉賢不悅的把價碼提到了一萬五之後，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這一頓欲擒故縱的操作讓陳晉好不佩服！

    因為當時葉賢顯然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只要再多進一步，說不定他扭頭就會去尋別的女孩。

    撩撥你的急切慾望，卻又保持著自己的若即若離，既達到了自己的最高價值，又沒有讓交易流產。

    這可是銷售行業裡，甚至是商務談判中相當高明的手段了。只不過被這女孩使起來，卻有種任何正常行業都不具備的優勢。

    因為在達成了「醉酒、微怒、急迫」這幾個條件之後，她很輕鬆的就用自己當作商品完成了這單交易。

    這讓陳晉不由得暗嘆果然沒有哪一行是簡單的，同樣都是張開雙腿做生意，人家就輕輕鬆鬆達到了一個小明星的價格嘛。

    會所的門廳外有不少的代駕在等著生意，現在事情都談完了，方遒也沒必要再冒險開車。跟吳德民禮貌的道別後，叫上代駕載著葉賢和女孩離開了。

    「吳總，用我載你一程嗎？」陳晉對吳德民問道。

    吳德民擺擺手：「我還用你擔心嗎？」

    他話音未落，只見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車子已經開了過來。是極其低調的沃爾沃S80，駕駛室裡坐著的正是方堅，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吳德民哈哈一笑，也摟著自己的那個女孩上車了。

    陳晉點點頭跟他道別，聲隨後也叫了個代駕，看向始終在望著他的譚姿。

    「譚總，上車吧。」陳晉招呼道。

    譚姿抿了抿嘴唇，微微一嘆，上了車。

    果不其然，陳晉讓司機把她送到繁花園之後，就禮貌的道別了。

    這讓譚姿不由得又患得患失起來，心想是不是自己經常出入會所的事情被陳晉知道後，對自己的看法更加偏頗？

    然後她就開始罵自己沒出息了！明明只能保持著上下級關係了……

    送完了譚姿之後，陳晉就讓司機駛向清和苑，準備回去休息。

    快到清和苑的時候，陳晉習慣性的摸出了煙盒想要抽菸，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他轉身朝後備箱裡的紙箱子摸去，卻依舊摸了個空，這才想起碧海軒店開業的時候，他給每個來的店長都塞了一條煙，這一箱已經消耗完了還沒來得及補貨呢。

    陳晉兀自一笑，暗道自己抽菸可真是越來越凶了，一箱的煙，連抽帶送的，竟然沒幾天就空了。

    正巧這時經過了路邊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就讓司機停了一下要買菸。畢竟沒有煙的話，可就太難受了。

    「叮咚！歡迎光臨！」

    自動門機械化的聲音響起，陳晉還沒走進便利店便開口喊道：「拿兩包逍遙。再拿瓶礦泉水。」

    隨後他走到了櫃檯前時，頓時一愣！

    「怎麼是你啊？」陳晉驚訝道。

364.睡她一輩子！

    站在櫃檯裡的那人也有些錯愕，表情尷尬。

    他還沒來得及答話，陳晉身後忽然又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你好，先生。要買什麼？我幫你拿。」

    陳晉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她身上穿著這家連鎖便利店的店員馬甲，懷裡還抱著一提的礦泉水，有些吃力。

    「額~兩包逍遙，一瓶礦泉水。」陳晉又對她說道。

    女孩點點頭：「好的，稍等。」

    然後她就進了櫃檯，找了一會，才不好意思的又對陳晉道：「櫃檯上的逍遙賣完了，我去倉庫幫你取。」

    說罷，她先把礦泉水擺在了貨架旁，然後又轉身鑽進了角落裡充當倉庫的小房間。

    陳晉見她走開，又轉而看向櫃檯裡的那個熟人。

    「老大，這麼巧吶！」顧灝煜站在櫃檯裡，訕訕一笑道。

    陳晉看了看他，也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打兩份工呢，沒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不是，老大你誤會了。」顧灝煜道：「她叫林黃豔，是我媳婦兒。」

    陳晉頓時一頭黑線，皺眉道：「你連法定結婚年齡都沒到，就媳婦兒了？」

    這時那女孩手裡拿著一條逍遙煙走了過來，見兩人在說話，好奇的望向顧灝煜。

    顧灝煜衝她笑道：「豔子，這就是我晚上跟你說過的，我新工作的領導，陳經理。」

    「呀~」林黃豔急忙朝陳晉微微躬身道：「原來是耗子的領導，不好意思，我這就幫你拿礦泉水。」

    然後就一頓手忙腳亂的，先把香菸掏了出來，然後就開始費勁的撕扯起那提礦泉水的塑料包裝。

    「不急，慢慢來。」陳晉緩聲道，先放了200塊錢在櫃檯上，拿起煙朝顧灝煜道：「抽一根？」

    顧灝煜點點頭，跟著陳晉又走出了便利店來到路邊。

    陳晉剝開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顧灝煜怔了怔，沒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紅雙喜，3塊一包，很便宜。

    「我抽這個就行了。」顧灝煜認真道：「抽了逍遙，我怕我就不想抽這個了。」

    說罷，他摸出打火機準備點煙，但是在後半夜的寒風中，1塊錢的劣質打火機顯得更加劣質了。

    顧灝煜用手護著脆弱的火苗，嘗試了幾次，卻怎麼都點不著。

    「噠！」

    一聲脆響，陳晉掏出自己的dupont，遞到了顧灝煜面前，噴射而出的強勁火焰頂著寒風，瞬間就把香菸點燃了。

    「早知道該換個防風的，才兩塊錢。」顧灝煜笑道。

    陳晉卻道：「你怕自己抽了好菸就不想抽紅雙喜，只不過是因為你本來就不想抽罷了。」

    他接著道：「一種是喜歡，一種是慾望。」

    顧灝煜一愣，沒有說話。

    因為這種心思被人拆穿的滋味確實挺詭異的。

    「說說吧。」陳晉笑著，沖便利店裡努了努下巴道：「什麼情況？怎麼就媳婦兒了？」

    顧灝煜嘆道：「她跟我是同村的，我們倆上初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我成年之後，就找人上她家說媒了。她爸是村長，嫌棄我，沒答應。我就偷了家裡2000塊錢，帶著她跑出來了。」

    「私奔吶？好小子，挺有種嘛！」陳晉點頭道。

    現在他總算明白顧灝煜高得嚇人的抗壓能力是從哪來的了。

    畢竟他現在可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在他才剛剛成年還遠稱不上強健的肩膀上，壓著兩個人的夢想和未來呢！

    不過陳晉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他自己不就是這麼過來的麼？

    相反，陳晉覺得這恰恰是顧灝煜責任心的體現。

    要說有膽量把一個女孩從家裡帶出來私奔，只要腦子一熱，很多精蟲上腦的人都能幹得出來。

    關鍵在於，把女孩帶出來之後，是想睡她一陣子，還是想睡她一輩子？

    把女孩從家裡帶出來私奔的例子其實真的不少，但大多數最後都以悲劇收場了。

    因為男孩們往往都是身無長物又一貧如洗，才需要靠這種方式得到女孩。

    可得到了之後呢？繼續過這種日子麼？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就是萬萬不能的。可知貧賤夫妻百事哀？

    正是因為顧灝煜想睡她一輩子，所以才會一直承擔著這麼大的壓力，沒錢的壓力！

    「她在這裡上夜班，工資挺高的。只不過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我不放心，所以每天晚上都會到這來陪著她，就睡在小倉庫裡。真要有什麼事，她一喊我就能聽見。」顧灝煜繼續說道。

    陳晉笑道：「那你就得想辦法讓自己放心嘛。最好就是你能掙到足夠多的錢，讓她不需要干這種工作了。」

    「老大，你真的能幫我嗎？」顧灝煜忽然問道，聲音有些發顫。

    「我還是那句話，就看你自己有多想賺錢了。」陳晉笑道：「別再整天想著霸道女總裁和什麼見鬼的退役特種兵就行。」

    顧灝煜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就這麼點愛好了，更何況到東江市之後，我就再也沒看過了。真是沒時間。」

    「自助者天助之。記住這句話吧。」陳晉微笑道。

    顧灝煜點點頭，又道：「可我聽黃哥說他都開了一單了，他也就比我早一天來。我怕我做不好！」

    「哈哈哈~跟著我幹，還怕開不了單嗎？」陳晉自信道：「你就沒聽說我有多牛掰？」

    「聽說了。」顧灝煜道：「所以我才決定一定要跟著你幹的。」

    陳晉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把還沒拆的那包煙塞給了顧灝煜道：「先抽著吧，爭取一個月之後，只抽逍遙。」

    說罷，他就揮揮手，上車做了。

    顧灝煜拿著煙，默默發了一會呆，卻是呆在便利店裡的林黃豔著急的追了出來，急吼吼道：「耗子，你領導怎麼走了？錢還沒找他呢！」

    「沒事，我明天上班帶過去給他吧。」顧灝煜笑著，剝開了逍遙，又從便利店裡拿了個防風的打火機，站在門口點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

    「真他娘的痛快！貴果然有貴的道理哇！」顧灝煜自言自語的感慨著。

    只不過以他現在的思維，還無法明確的判斷，這到底是心理作用呢，還是這煙真的有這麼好？

    陳晉坐在車上，心情不錯。

    他能看出顧灝煜是個有野心的人。無論這份野心到底是來自於林黃豔家長的羞辱，還是來自於不服輸的骨氣，都不重要。

    有，就是好的。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把這份野心給挖掘出來，成為顧灝煜最大的前進動力！

    他剛想再點上一根菸，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令他點煙的動作頓時就僵住了。

    一瞬間，冷汗直流……

365.警醒！

    「套路哇！都是套路！」

    陳晉一邊想著，一邊苦笑著。

    其實無意間撞見了顧灝煜，知道了他的這些情況，陳晉還是挺開心的。

    顧灝煜是有潛力的，只要挖掘的好，培養的好，那麼不但顧灝煜自己能賺錢，連帶著還能成為自己很好的幫手。

    有了他，再加上黃冕，只要這兩個人成長起來之後，自己的陣營裡再加上李挺、方強這些能實幹的人，後方才算穩固。

    而且今天吳德民還告訴了他，會幫他在公司裡升職。

    一切都順風順水嘛！

    所以陳晉不自覺的就用一些事情刺激了一下顧灝煜，希望他能爆發出更多的潛力來。

    可現在轉念一想，自己對顧灝煜的做法，跟吳德民對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同嗎？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或許是出發點不同吧。

    他確實是願意顧灝煜能夠成長起來，擁有屬於他自己的燦爛人生！

    可吳德民呢？

    這才是陳晉嚇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因為剛剛升任了店長，並且黃冕的表現也符合他的期望，所以這兩天陳晉是有些志得意滿的。

    說得再直白點，陳晉有那麼點膨脹了。

    所以今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吳德民的用心之深。

    以前是直接給自己送錢，自己照單全收，卻還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用的招數，自然是跟那個連著拒絕了葉賢三次的陪酒女一樣，試圖撩撥著吳德民的心理極限，讓他投注更多的成本在自己身上。

    於是今天吳德民就真的給了自己極大的面子！

    萬策公司一群高層領導，連帶著上京趕過來的集團副總，他都沒給面子，偏偏給了自己面子。

    甚至還不惜利用和萬策公司的協議，幫自己在公司裡獲得了極大的話語權！

    吳德民都已經明說了，他需要自己的職位高一點，再高一點，越高越好。

    這正戳中了陳晉內心的渴求。陳晉在用套路對付吳德民的同時，吳德民也在用套路對付他呢。

    不喜歡錢？或者不是那麼喜歡錢？可以。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這就是吳德民的套路，百試不爽的套路。

    於是陳晉就傻乎乎的對他說：「我是個從來就不會錯過機會的人。」

    現在想來，陳晉覺得自己當時在吳德民面前，就跟一隻搖尾乞食的寵物差不多吧？

    代駕的司機幫他把車停好之後，收了錢離開了。

    陳晉這才摸出手機來打開活點雷達，直接找到了吳德民查看了起來。

    此時此刻，吳德民應該正在家中，只不過他家的地址，讓陳晉不由得輕輕一嘆。

    因為吳德民居住的地方，竟然是一處老得不能再老的小區了，名叫「長青小區」，房齡已經超過20年了。

    只不過這個小區，和楚南省政府，卻是僅僅隔著一條馬路相對坐落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低調奢華有內涵嗎？」陳晉笑著，點開了詳情，想看看他自己在其他地方還有沒有房子。

    只不過他驚訝的發現，除了已經成交的清和苑之外，吳德民的名下就已經沒有任何房子了。

    就連他住的這套房子，都不在他的名下。

    陳晉不由得驟起眉頭，以他的身價，肯在這種地方長期定居，就足以說明他不是個貪圖物質享受的人了。

    可一個人是不可能沒有任何慾望的，那就成聖人了。而吳德民顯然夠不到這個邊。

    對了！

    陳晉忽然想起來，今天吳德民也是帶著女孩走的。

    而且那個女孩恰巧還是個正在看房的客戶，所以陳晉就保留了她的信息。

    現在再翻出來，卻發現女孩竟然身處於聞鶯山的一個高端民宿之內。

    而且看她3D模型的動作，似乎正在做著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呢。

    也就是說，吳德民帶走了女孩，卻沒有帶回家，而是讓她離開了？

    這麼說來，他今天讓那個女孩上了車，就跟上次帶陳晉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刻意在別人面前表露出好色的模樣一般，只不過是做給萬策公司的人看的。

    「尼瑪！」陳晉暗罵一聲：「難道真的就對玩弄權謀這麼痴迷嗎？」

    面對近乎無懈可擊的吳德民，陳晉也有生出了束手無策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好在自己已經警醒了。看來以後跟吳德民的接觸，要更小心才對。

    他對於人心的把握，著實太厲害了！既假裝讓你自以為掌握了他的喜好，進而投其所好，卻偏偏落進了他編織的陷阱中，讓所有人都成為了他的提線木偶。

    要不是有活點雷達，要不是陳晉的腦子足夠清醒，估計現在已經被吳德民完全掌控住了！

    儘管被他掌控，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要錢有錢，要權有權，但陳晉就是不喜歡這種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

    他的命運，只能由他自己掌控！

    而想要對付吳德民，急是急不來的，只能想辦法慢慢尋找他的弱點……

    念及此，陳晉關掉了活點雷達，打開了手機的通訊錄，翻找起來。

    幾秒之後，他翻到了想找的那個名字。

    只不過陳晉的手指在那個房子上停住了，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撥了下去。

    反正債多不壓身吧……

    第二天一早，陳晉到門店裡的時候，驚訝的發現竟然所有人都在。

    「今天吹的什麼風啊？不是吵著鬧著要休息嗎？真放假全都跑來加班了？」他詫異的笑道。

    今天已經是2011年1月1號了，元旦節！

    按照規定，是要放假三天的，只要留一個人值班就行了。

    所以昨天晨會上，已經定好了由李挺值班。他在老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這值班的三倍工資，大家也都不跟他爭了。

    只不過陳晉沒想到所有人都自願加班了。

    「老大，你可別提了！還不都是你害的？」方強鬱悶的抱怨道。

    陳晉這就不樂意的，笑罵道：「怎麼就是我害的了？」

    馮才俊這時道：「是這樣的。那些關於你的報導這兩天網上都傳瘋了。可是又只公佈了你的公司和門店，沒有電話號碼。你又升了店長，以前的房源都下架了。結果好多客戶上網找不到你的聯繫方式，看見我們是這家店的，就都打電話到我們這了。昨天你去聚會之後，一晚上我們電話都接瘋了，全是預約今天看房的。」

    陳晉聞言樂了，越到假期，客戶越多。所以今天他們集體加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自己害的。

    「那你們今天加油！爭取一天把一個月的業績都幹出來。這個月咱們可是要拿冠軍杯的！」陳晉鼓勵道。

    冠軍杯是公司這個月才公佈的一項新榮譽，是辦法給每個月業績最高的門店的。所以陳晉才會這麼說。

    眾人聽了，也是信心滿滿的，齊聲應了聲好！

366.飽漢不知餓漢飢！

    看見大家熱火朝天的樣子，陳晉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家公司裡的不同門店，之所以會出現業績高低不同，有時候差距還會十分懸殊的情況，在除開了地段、板塊熱度、市場行情之外這些客觀的因素外，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氛圍！

    試想一下，如果每天一大早，所有人都是懶洋洋的來上班，敷衍的做著數據，應付的發布房源，那麼這家店的業績能好得了才見鬼呢！

    相反，就像碧海軒門店這樣，所有人連假期都主動放棄了，到門店裡來帶客戶看房，相互之間也有了配合的空間，這樣才能創造最好的業績。

    而一家店的氛圍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看店長的本事了。

    陳晉自然是有本事的，不說別的。今天是元旦假期，他自己不也是一大早就來到門店了嗎？

    以身作則，往往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是更有效的領導手段。

    更不用說陳晉還有活點雷達這個大殺器在！

    他信步走到後面辦公區準備放東西，卻發現竟然連桃小初都呆在門店裡。

    看見他疑惑的眼神，已經聽見他們之前對話的桃小初笑道：「我休假也不知道該幹嘛，還不如在門店裡呆著呢。這樣大家如果開單的話，我也好幫忙準備材料什麼的。而且這些教材我有好些都看不明白，在店裡也能有人教我。」

    說著，她把自己面前攤著的一本《房地產經紀概述》拿起來給陳晉看了看。

    陳晉聽了，忽然間有些感動。

    誠然，驅使大家主動來加班的自然是開單的希望，金錢的刺激永遠是最強烈最直接的。

    但碧海軒店才剛開業，雖然大家都沒有說過這句話，但陳晉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這群小夥伴們，也憋著一口氣想要拿下萬策公司的第一個冠軍杯，以此來證明這家店的實力，證明這家店老大的實力。

    他想著，拍了拍手喊道：「大家都聽一下，如果本月最終拿到冠軍杯的話，到了月底，我來申請假期，帶你們去嶺岸泡個溫泉，住一次五星級酒店！」

    「真的？」方強永遠是對享受反應最為強烈的那一個，高聲喊道：「老大你可太給力了！」

    其他人也頓時猶如注射了一劑腎上腺素一般，彷彿更有動力了。

    就連昨天才來的計明，也不由得在眾人熱烈氛圍的帶動下心潮湧動起來。

    他甚至在想著，輸給這樣的人，似乎也並不冤枉。

    因為在這個角度上，人其實是很容易滿足的。自己的付出，只要被看見並且被認可，就能激發他們更大的熱情！

    這時黃冕跟顧灝煜一起走了過來，朝陳晉問道：「老大，今天我們倆應該幹什麼？」

    陳晉想了想，對另外幾人問道：「你們誰手上有不好弄的客戶，但是可以約出來看房的？直接送給新人吧，就當給他們練練手好了。」

    聞言，計明有些微微錯愕。

    心道剛想著陳晉的領導能力不錯，怎麼轉眼間就犯這種低級錯誤？

    因為陳晉剛才問的這句話，在計明看來很有問題！

    一家門店的經紀人應該相互幫助是必然的，但客戶卻屬於稀缺資源，無論誰的客戶，都是來之不易的。

    除了被證明徹底沒希望成交，被劃入公共客戶的客戶之外，沒有誰的客戶是願意隨便送人的。

    如是想著，計明便開口道：「老大，不好意思。我本來就不是這個板塊的，累積的客戶也就那麼幾個，可能送不了客戶給他們倆了。」

    「沒事。你管好你自己，儘量快點產單就行了。」陳晉毫不介意道。

    計明點點頭，又看了看身邊的三人。

    在他想來，他們三個人應該也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他腦海中這個「吧」字都還沒來得及冒出來，就見馮才俊喊道：「老大！我有我有！要幾個？5個夠不夠？要不10個？」

    「老馮！你不能這樣啊？老大，還是我來給吧？我能給20個！」方強也不甘落後道。

    李挺要老成持重一些，沒用喊的，而是默默的直接開始打開自己權限下的客戶組，開始抄錄了。

    同時他還邊說道：「老大，我抄下來給他們。」

    「靠！」馮才俊和方強如夢方醒，也急忙開始抄錄起來。

    看見三個人的表現，計明憨憨的眨了眨眼，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客戶變得這麼不值錢了？說送就送？

    要知道，按照他這個明星經紀人的思維來看，任何客戶，都是存在成交概率的呀！

    這樣送客戶的方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嘛！

    隨後他就看見三個人齊刷刷的遞出了一張紙，一眼望去，能看見他們三人都起碼抄了不下10個客戶給兩個新人用來「練手！」

    「這尼瑪叫練手？」計明一頓凌亂：「這他媽是拿客戶撞單子吧？」

    都說神槍手一定是拿子彈喂出來的。同理，厲害的房產經紀人也是拿客戶喂出來的呀。

    新人為什麼入行簡單，上手開單卻難？還不就是客戶少麼？

    要是每個新人一入行就都有這麼幾十個現成的客戶拿來練手，就算傻子也能撞個一單兩單出來嘛！

    看著黃冕和顧灝煜沒有絲毫反應的接過那些客戶，計明的心在滴血啊！

    奢侈！太奢侈了！

    此時此刻，他很想對三人說一句：「要不也送點客戶給我吧？行行好咯，我也是這家店的新人嘛！」

    但他可是明說了自己有客戶累積的，根本張不開這個嘴。

    陳晉讓兩個人自己把客戶分一分，就讓他們坐到裡面去各自打電話嘗試約客戶出來看房了，同時也開始教他們一些約客戶看房的基本話術。

    見陳晉走開，計明這才忍不住對三人問道：「我說，你們幾個客戶真多成這樣？還是老大開口了，抹不開這個面子？」

    這是計明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畢竟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三個人對陳晉可是發自心底裡的擁護呢！

    不過，結果注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方強第一個應道：「怎麼了老計？你也缺客戶嗎？要不我再給你幾個？」

    說著，他就準備開始繼續抄錄。

    計明連忙擺手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客戶是多到帶不過來了嗎？」

    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透了。

    然而方強一句話就把他弄得差點直接吐血而亡。

    只聽方強應道：「對啊！這批破客戶，只看房，又不成交，磨磨唧唧的。不高興帶！」

    他的話引起了馮才俊和李挺的嚴重同意，齊齊點了點頭。

    計明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顯然已經對這件事情無法理解了。

    他又哪裡想得到，陳晉幾次交給他們的名單裡，客戶量大的要死。

    他們才真叫是在拿客戶撞單子呢！

    所謂澇的澇死，旱的旱死，飽漢不知餓漢飢啊！

    計明心中就算有十二萬分的委屈，可又怎麼說出口呢？

    他現在都恨死自己了，沒事裝什麼牛掰？非要說自己有累積客戶？

367.這也叫親兄弟？

    三人看著計明彷彿被人喂了好幾斤翔的表情，心中都不由得偷笑。

    他們其實非常清楚，自己幾個人有資本拿一堆客戶白送人，完全都是陳晉的功勞。

    而且昨天計明來了之後，陳晉就悄悄跟他們叮囑過，暫時不要把這件事透露給計明。

    對於陳晉的吩咐，他們自然是不折不扣去完成的。

    而且如果陳晉現在就一視同仁的把客戶給計明，他們也會勸阻的。

    計明來到碧海軒店，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誰說得清楚？

    謹慎起見，總是沒錯的。

    所以哪怕計明一臉的苦悶，憋屈的繼續在公共客戶裡蒐羅客戶，他們三個人也沒表露出什麼。

    而在後面辦公區，黃冕和顧灝煜學的都極快。

    陳晉只是大略說了一些吸引客戶來看房的技巧，兩個人就能舉一反三的使用了，讓陳晉不能不感嘆人和人之間果然是有差別的。

    見兩個新人也進入了狀態，陳晉也放下心來，叼著煙出門，吞雲吐霧起來。

    他已經打定主意，今天哪也不去，就在門店裡守著了。因為假期裡才是客戶最有時間上門看房的，所以今天的忙碌是可以預見的。

    於是他連晨會都沒有開，就是害怕耽誤了眾人聯繫客戶的時間。

    又過了約莫20多分鐘，時間來到了上午9點。

    馮、李、方三人果然所言非虛，客戶開始陸續登門了。

    短短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裡，他們三個人就分別帶著十來組客戶出門看房去了。

    到了9點半的時候，就連計明約好的客戶也來了，陳晉只好自己充當著經紀人，在前廳守著。

    他正在系統上查看著前兩天成交單子的具體情況呢，門口忽然又進來兩個人。

    陳晉習慣性的起身道：「兩位好，請問需要租房還是買房？」

    進門的是兩個男子，看模樣年紀相仿，長得還有七八分相似，明顯是兩兄弟。

    然而不同的是，兩個人看上去也就30來歲的樣子，可其中一個的頭髮中已經可以見到幾縷白絲了，身形消瘦，而另一個則是紅光滿面的，體態也比他兄弟要圓潤許多。

    僅僅一眼，就能看出這明明是兩兄弟，卻似乎處在不同的階層上。

    「你好。」消瘦些的那位禮貌道：「請問小顧在嗎？」

    「小顧？」陳晉有些詫異。

    這時顧灝煜聽見動靜，急吼吼的迎了出來，對陳晉道：「老大，這是我剛才約的客戶。」

    隨後他對來人笑道：「是潘仲洋先生嗎？」

    消瘦的潘仲洋微笑道：「你就是小顧？你說清和苑有90方270萬的房源，是真的嗎？」

    顧灝煜笑道：「當然是真的啦。潘先生。不過我剛才忘記說了，其實我這還有更便宜的房源呢！」

    「更便宜的？」潘仲洋一聽就來了興致，問道：「你說說看。」

    「就是我們碧海軒的房子呀！這個小區在學區配套上，跟清和苑完全一波一樣。而且它是人車分流的，比清和苑還要安靜些呢！」

    「碧海軒？」潘仲洋身邊他的兄弟皺眉道：「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小區啊。」

    潘仲洋也道：「還真是沒聽說過呢。」

    顧灝煜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陳晉。他可不知道碧海軒是剛允許上市交易的，所以有些奇怪。

    陳晉這才幫忙解釋道：「潘先生，是這樣的。你最近可能沒怎麼關注新聞，碧海軒是回遷房，最近才允許上市交易的。所以以前一直都沒有出現在市場上，你沒聽過也是正常的。」

    「回遷房？」潘仲洋的兄弟一聽就不高興了，質問道：「回遷房的質量能好嗎？仲洋，我看他們就是忽悠你的。咱們還是回去吧，又白跑了一趟。」

    「伯海。」潘仲洋道：「來都來了，要不就看看吧？」

    潘伯海皺了皺眉，又對顧灝煜問道：「那你說的清和苑90方270萬的房源呢？」

    「額~」顧灝煜明顯一滯。

    他畢竟才是第一次約出客戶並且直接面對客戶，所以應付這些問題還有些生澀。

    因為清和苑根本就沒有90方的戶型，只有85-87方的戶型。價格也貴得多，至少也要280萬左右。他說的這套房源，是他虛擬出來的，根本就不存在。

    還是陳晉老道得多，替他應道：「那套房源當然也在了。只不過我真心建議兩位先看看碧海軒的房子。因為不但面積更大，戶型更好，而且價格也要便宜得多，90方只要260萬呢。」

    聽他這麼一說，潘仲洋眼前一亮，立刻應道：「那就先看看這個碧海軒吧。」

    說罷，他就準備出門。他的兄弟潘伯海癟癟嘴，見他都答應下來了，只得跟了上去。

    顧灝煜傻乎乎的看了看陳晉，陳晉笑道：「愣著幹什麼？拿鑰匙去，我陪你一起去。」

    「好嘞！」顧灝煜心下大定，立刻跑進去拿鑰匙，陳晉則是先跟上了兩人。

    只不過他心中稍微有些不解。

    那個看上去明顯要消瘦老態一些的，名叫潘仲洋，而他的兄弟卻叫潘伯海。

    所謂「亦唯伯仲叔季圖之」，名字中帶「伯」的潘伯海，應該是老大才對，那麼潘仲洋就是老二。

    可弟弟為什麼會比哥哥看上去老那麼多？而且兩個人的生活條件嘛……

    陳晉看著已經向前走去的兩人。

    潘仲洋的穿著很樸素，洗的泛白的棉褲和已經有些掉毛的羽絨衣，皮鞋都擦得有些掉皮了。可反觀潘伯海，一身紀梵希啊！

    這差別也未免太大了點吧？

    他摸出手機打開活點雷達看了一眼，只見屏幕上顯示著：客戶：潘仲洋，電話：138********，心理價格260萬，價格上限：270萬，購房慾望：強烈，具體需求：兩房，帶學區。

    潘仲洋的條件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可陳晉退出了客戶界面後，轉眼就看見了潘伯海的信息。

    房東信息！

    房東：潘伯海，地址：聽濤美寓3-1-1206，面積72方，心理價格：880萬，價格下限：860萬，售房慾望：一般，資金用途：繼續炒房。

    聽濤美寓3-1-1207，面積73方，心理價格：880萬，價格下限：860萬，售房慾望：一般，資金用途：繼續炒房。

    聽濤美寓3-1-1208，面積71方，心理價格：880萬，價格下限：860萬，售房慾望：一般，資金用途：繼續炒房。

    「我了個艹！」陳晉瞬間震驚了！

    這他媽的也叫親兄弟？

368.帶看技巧！

    聽濤美寓，那可是位於聽濤湖旁的著名土豪公寓啊！距離聞名全國的風景名勝聽濤湖，僅僅只有200多米！

    據說打開窗就是廣闊的湖面，就算是放在全國來比，景觀也是超一流的！

    而且它不但緊貼著聽濤湖，在它的旁邊，還有知名的景點望湖亭。

    不僅僅如此，就在聽濤美寓的另一面，還是東江市曾作為一朝國都時留下來的御街，一千多年前的皇帝專用道，有關部門審定的物質文化遺產！

    這些種種，造就了聽濤美寓的超高房價！均價超過12萬！

    而且活點雷達可是只顯示房東希望出售的房子的，所以這個潘伯海除了聽濤美寓這3套房子外，一定還有其他的房子，甚至不止一套。

    畢竟聽濤美寓不是住宅，而是40年產權達到商住兩用公寓。它旁邊70年產權的住宅小區，均價可都是超過15萬的！

    所以不能說陳晉少見多怪，而是潘家兩兄弟的情況實在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範圍了。

    一家人的血親裡頭，條件有些差距這不奇怪，畢竟每個人境遇不同。但是差距大到天與地這個地步的，還真是難得一遇！

    念及此，陳晉不由得打開了潘伯海的人格評測看了起來……

    「果然吶！」陳晉看了之後，心中暗嘆。

    這時，前面的潘伯海忽然喊道：「誒~那個誰！你快點！」

    陳晉這才回過神來，見他們倆被門衛攔住了，於是急忙上前讓門衛放行。顧灝煜這時也趕了上來。

    他們領著潘家兩兄弟走到了碧海軒9幢，上到了11樓。

    進門之後，陳晉剛想開口介紹，卻見潘伯海已經無視了他，自顧在房子裡轉悠了起來。

    潘仲洋朝陳晉歉意的一笑，才說道：「陳經理，這套房子看上去還不錯。」

    陳晉點點頭道：「沒錯。90方的大兩房，得房率超過85%，這在電梯房裡是很少見的了。而且11樓，採光什麼的也不錯。陽台的視野也好。」

    潘仲洋贊同的點點頭，隨即望向潘伯海，喚道：「哥，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潘伯海哼笑道：「一個中間套，南北都不通透，住起來肯定難受極了，一點過堂風都沒有。」

    潘仲洋訕訕道：「可是我也只買得起這個價位的了呀。我是覺得挺好的。」

    陳晉笑道：「潘先生有眼光。就算是清和苑，也找不到南北通透的兩房。或者換個說法，只要是房齡在6年內的次新房，都沒有任何開發商把兩房戶型放在邊套了，那是留給價格更高的三房、四房戶型的位置。」

    潘伯海這時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總覺得心裡有些膈應。仲洋，你別忘了這是回遷房。同樣的學區配套，為什麼就比清和苑便宜個十幾二十萬的呢？這一點你想過沒有？」

    聽他這麼一說，潘仲洋還真是上了心。

    天上不會掉餡餅，這是自古以來所有人都明白的真理。

    於是潘仲洋問道：「陳經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希望你理解，我手頭確實沒太多錢，買房子這種事情，還是需要謹慎一些。」

    陳晉想了想，開口應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首先，我可以負責人的說，碧海軒的建築質量絕對比清和苑要好得多。因為這裡回遷的，都是當年省府大院的拆遷戶。」

    「省府大院？」兄弟兩齊齊一愣，這個級別高的有點嚇人了。

    陳晉點點頭：「沒錯。所以你們應該能想明白為什麼它建築質量好了。另外，這裡的許多房東，因為一些你懂我懂但是不能說的原因，手裡都不止一套房子。難得回遷房可以賣了，當然要趕緊賣掉變現咯。否則萬一政策再一變動，豈不是又砸手裡了？哪怕變現之後在去買普通的商品房也比賭政策強吧？」

    他說的這個理由完全無懈可擊，而且也是實情。所以兄弟兩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潘仲洋接著對他哥哥問道：「伯海，你看這套房子怎麼樣？」

    潘伯海沉吟了片刻，應道：「好是好。不過我覺得可以再去清和苑看一下，綜合對比嘛。」

    聽他這麼一說，陳晉雖有些不悅，卻又無法反駁，畢竟房源是他們自己報出去的。

    於是，他和顧灝煜只能又帶著兩人去了清和苑。

    半路上，趁著後面的兄弟兩不注意，顧灝煜鬱悶道：「老大，這可怎麼辦？咱們沒有那樣的房子呀。」

    「沒事，這些技巧你慢慢學吧。」陳晉寬慰道，他相信顧灝煜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關鍵。

    到了清和苑門口，陳晉讓幾人稍微在門口等了等，自己進去拿了一套房源的鑰匙，帶著他們進了清和苑。

    果然，一進房子，顧灝煜的眼前瞬間一亮。

    因為這套房子是4樓的，首先樓層就不吉利了，而且採光也不好。

    不僅如此，這套房子雖然不沿馬路，但是窗外就是小區的垃圾處理點，就算門窗緊閉，都能聞到一絲絲各種垃圾混雜在一起的腐臭味。

    「這樣的房子，估計沒客戶看的上吧？」顧灝煜想著，就見陳晉衝他投來鼓勵的眼神。

    顧灝煜有了些自信，便對潘仲洋道：「潘先生，這套就是270萬的房源。你也看見了，便宜是有便宜的道理的。所以我個人覺得還是碧海軒的房源更適合你一些。」

    說罷，他就回頭看了眼陳晉，見陳晉點頭，於是有些雀躍起來。

    潘家兩兄弟不是瞎子，自然也都看見了這些明顯的缺陷。

    潘仲洋皺著眉頭，苦笑道：「房東還真沒有一個是傻子。這套房子，估計掛了很久都沒賣出去吧？」

    顧灝煜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反正本來也是虛構的房源，由得他去發揮，便應道：「沒錯。掛了大半年了。我們都建議房東起碼再降個十幾萬才有希望賣掉，不過房東卻咬死這個價格了！」

    陳晉聞言不由得暗自點頭，心道這小子，舉一反三的能力是真的強！

    這句話一說，就透露了房東死不降價的信息，再次加強了「這套房子不好」的心裡暗示。

    雖然是很基礎的帶看技巧，但是顧灝煜的領悟能力可見一斑。

    果然，潘仲洋搖頭道：「不用再看了。這套房子我不可能要的。」

    說罷，還帶頭出了房子。

    在走出小區的路上，陳晉心想火候應該差不多了，邊對潘仲洋問道：「潘先生，你覺得碧海軒的那套房子怎麼樣？」

    「挺不錯的。」潘仲洋應道，隨後轉向潘伯海：「哥，你覺得呢？我想乾脆定下來算了。」

    潘伯海皺了皺眉，答道：「仲洋，你就那麼點存款，是不是再慎重點？」

    「我都慎重四五年了！」潘仲洋笑道：「那時候我手頭的錢還可以在市中心買套大三房呢！看來看去，都看到這郊區來了，我是看夠了。」

    陳晉眉頭一挑……

    郊區？

369.房價瘋漲的見證者？

    清和苑和碧海軒這兩個小區，西側有楚南大學最新最大的主校區，北側是繁榮的雙龍圩，南側緊靠著城**西大片的住宅小區，東側還有大型的超市和商場綜合體。

    再加上重點學區和一個公交總站，方圓幾公里內的居住人口超過10萬人。

    這樣的人口密度和相應的配套，無論如何都不能用「郊區」來形容了。

    但是聽潘仲洋這麼一說，陳晉大概有了判斷。

    只有土生土長的東江市本地人，才會把城**西，城**北這些離市中心較遠的的板塊稱作郊區。

    因為國家的經濟建設是在90年代之後才開始快速發展的，2000年後，甚至是2008年後，才有了一個爆髮式的增長。

    所以在早年間的時候，他們所處的清和苑和碧海軒這一帶，都只不過是東江市外圍的村鎮罷了，也因此才會有良山鎮，齊山鎮之類的叫法。

    於是在老一輩口口相傳的潛移默化下，潘仲洋才會把這裡稱作郊區。而且在他們這一類人的觀念中，買房子買到「郊區」來，是混得相當差了，是落魄且丟人的表現。

    陳晉認真看著潘仲洋，他臉上雖然在笑著，但是言語中卻透露著一絲悵然。

    轉念想想潘伯海緊貼著聽濤湖，總價值兩三千萬的房產，陳晉明白了他失落的緣由。

    「仲洋~」潘伯海這時認真勸解道：「買房子的經驗我可比你豐富多了，你要聽哥哥的勸。別輕易衝動。」

    他接著道：「否則你到時候買虧了怎麼辦？再跑過來埋怨我今天沒攔住你嗎？那我不是裡外不是人？」

    「虧了我也樂意。」潘仲洋癟癟嘴，有些負氣道。

    說著，他又轉向陳晉道：「陳經理，到你門店裡，幫我把相關的稅費計算一下吧？」

    「沒問題。」陳晉微笑應著，領著兩人又回到了碧海軒店。

    只不過眼看著潘仲洋似乎要定下這套房子了，潘伯海搖頭嘆氣，卻沒有跟著進門，而是站在門外打起了電話來。

    潘仲洋見了，也沒去管他，只看陳晉計算著。

    沒兩分鐘，陳晉就把相應的稅費都計算好列在單子上了。

    首付78萬，個人所得稅2.6萬，契稅3.9萬，中介費36290，貸款評估費3600，還有些雜費，共計88萬多。

    潘仲洋看著稅費計算單，詫異道：「為什麼契稅是39000？不應該是1%嗎？你按什麼標準計算的？」

    陳晉解釋道：「是這樣的潘先生，按照東江市的規定，90方以下，契稅為1%，90方-140方，契稅為1.5%，超過140方，契稅就是3%了。這是硬標準，沒有任何餘地的。這套房子的面積正好是90.37方，超過90方了。」

    聞言，潘仲洋點了點頭。他確實看了很多年房子了，但是每次一到準備下手的時候，總會被人勸阻，所以還從來沒接觸到涉及具體交易的環節，對這些交易細節並不清楚。

    他拿著稅費清單考慮了片刻，微微蹙眉，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對陳晉道：「陳經理，你幫我約房東吧。」

    邊上的顧灝煜一聽，喜形於色道：「我去！」

    然後就跑去給房東打電話了，而陳晉則是透過櫥窗，看著潘伯海還在外面喋喋不休的對電話那頭說著什麼。

    他想了想，故作隨意道：「潘先生，看你哥哥這身裝扮，不便宜吧？」

    「那是當然的了。」潘仲洋哼笑道：「他那一身上下加起來，夠得上一輛國產小汽車了。」

    「那你為什麼不讓你哥哥資助你一點，挑選更好一些的房子？畢竟真要過日子的話，還是三房寬綽些。」陳晉道。

    潘仲洋怔了怔，搖了搖頭，笑著不說話。

    這時顧灝煜跑回來道：「約好房東了。不過房東帶孩子出去玩了，估計要11點之後才能趕得回來。」

    潘仲洋聞言，抬手看了看表，見現在已經10點半了，便點頭應道：「沒問題，那就等一等房東吧。」

    「倒水去吧。」陳晉立刻朝顧灝煜吩咐道，隨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這時潘伯海總算掛斷了電話，卻依然不進門，而是在門口抽著煙晃悠著。

    見氣氛有些沉默，陳晉便主動打開話題道：「潘先生，聽你之前說，你看房有些年頭了吧？」

    「是啊~」潘仲洋嘆氣道：「我手頭大概就是90來萬的資金，一直放著四五年了，卻一直也沒看好房子。如果是06年或者07年，這筆錢都足夠在市中心買套120方的大三房啦！誰知道現在會變成這樣，只能買得起90方的兩房。」

    「我怕再等下去，就連這兩房都買不起了，只能買單身公寓了，或者乾脆什麼都買不起。」潘仲洋明顯是眼看著東江市的房價飛漲起來的，所以說話時似有無限的感慨。

    陳晉笑呵呵道：「今年行情可不好，多少人都覺得要跌上個三五年的呢！」

    「笑話！」潘仲洋反駁道：「你還年輕，看的還不夠多！」

    他仰起頭，回憶道：「記得98年的時候，我當時還在上高中，福利分房一取消，房價跟著就漲起來了。往後是年年都有什麼專家批判，社會研究員評論，說房地產泡沫必然破裂。」

    「我破裂他個卵蛋！」潘仲洋有些憤然的吐槽了一句，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陳晉笑了笑，隨後又道：「從2000年開始，從一套房子兩三萬，漲到二三十萬，到現在兩三百萬，我倒是想問問那些人，破裂在哪了？這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證明了，房子就是最保值的硬通貨嘛！」

    「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磨磨蹭蹭到現在了。當然了，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潘仲洋說著，扭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哥哥，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陳晉說道：「現在能像潘先生你這樣想的客戶，可真的不多了。絕大多數的客戶，都巴不得房價能一下子跌回90年代才好呢1」

    「不要錢最好！」潘仲洋忽然哈哈一樂：「沒房子的想房價跌，有房子的想房價漲，既得利益者的必然想法罷了。」

    「可要是真跌了的話，陳經理你應該體會最深刻了，所有人又會回歸到觀望狀態，成交量立刻就回銳減。」

    陳晉點點頭：「買漲不買跌嘛。前兩年瘋漲的時候，漲得越瘋成交量越高！今年一紙政令，價格確確實實的下來了，可成交量也下來了。」

    潘仲洋贊同道：「你看著吧，根據我個人的判斷，最多到明年開春，成交量就會先起來，隨後就是價格上漲。雖然可能會比較緩慢，但一定會繼續漲的。所以我現在出手，算是抄底了！」

    陳晉一愣，倒是沒想到潘仲洋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這種預判行情的話？

    他又接著跟潘仲洋聊了很多，驚訝的發現對方對於行情的走勢，竟然看的十分透徹。

    陳晉心中暗道，這或許就是房產價格瘋漲的見證者之一吧？

    不知不覺，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

    陳晉跟潘仲洋聊的越來越深入，也就越來越驚訝於潘仲洋的見解。

    他最後認真問道：「潘先生，冒昧問一下，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然而還不等潘仲洋回答，只聽見門口潘伯海的聲音喊道：「仲洋，仲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