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房產大玩家 作者︰貔蚯（連載中）

380.影子銀行

    黃冕卻是不記得那副對聯的具體內容了。

    但他記得當時房東告訴過他，能提醒老人家開門的燈光按鈕，在「孝」字的下面。

    「也不知道那個房東每天進家門，往孝字按下去，會不會有一點點良心不安呢？」黃冕想著，隨後他就兀自一笑，發現自己又犯傻了。

    人家是親孫子，有鑰匙呢！

    沉默了片刻，黃冕又開口道：「老大，那就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了嗎？我覺得真要是這樣的結局，那老人家就太可憐了。」

    「世界上苦難的人何其多，比那位大爺還要淒涼淒慘的人數不勝數，你都管得過來嗎？」陳晉反問道。

    黃冕一滯，面容苦澀起來。

    陳晉看了看他，嘆息一聲，自己摸出了手機來。

    「老大。」陳晉對著電話那頭說道：「你現在就聯繫一下公司法務部吧，我估計你這單，搞不好要上法院呢。」

    「啊？」張燁詫異道：「怎麼回事？」

    因為張燁並沒有認真看房子，所以陳晉給他解釋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況。

    聽完他的解釋後，張燁的心頭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明白了！」張燁道：「謝了！要不是你，我這次搞不好就栽大跟頭了！」

    「跟我還說這個？」陳晉笑道：「你不怪我沒攔著你簽下來就好。」

    「我不簽下來，找誰賠中介費去？你小子，是不是真覺得我沒有直接做單子，什麼套路都忘了？」張燁有些不滿道。

    隨即兩個人哈哈大笑，掛斷了電話。

    然後陳晉又看了看依然皺眉深思的黃冕，心中有些感慨。

    因為房子已經過戶給鄧友倫了，所以無論這件事最後是怎樣的結果，這套房子都已經保不住了，那位老人家注定沒法繼續住下去。

    陳晉不讓黃冕簽這單，自然是擔心他背上這種煎熬的心理負擔，心態會有不好的變化。這對於他接下來的計畫相當的不利。

    而他之所以坐視著張燁簽下來這單，也並不代表他就不管張燁會不會遇見麻煩了。

    無論怎麼說，張燁都是他幹這行的領路人。哪怕現在的情況是張燁要依靠自己來陞遷，陳晉也沒忘了當初的種種。

    自己現在會的本事，九成九都是張燁言傳身教的。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不管。

    聽見陳晉打電話說的內容，黃冕不解道：「老大，這房子還有救？」

    「房子是沒救了。」陳晉搖頭道：「但是客戶的利益和咱們自己的利益，還是能保護住的。這也是咱們身於這個行業中必須做到的一點。」

    看著黃冕更加困惑的眼神，陳晉笑著問道：「是不是覺得協議都簽了，客戶違約要賠違約金，不違約就有房東跑路的風險，不管怎麼樣都保不住？」

    黃冕點點頭，以他的經驗和對房產中介的瞭解，確實想不到什麼別的出路了。

    陳晉解釋道：「這麼跟你說吧，房東欠的200萬，雖然手續是正規的，但是合同一定是不正規的。」

    「為什麼啊？」黃冕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房東欠的錢應該是從影子銀行出來的。所謂影子銀行，就是說雖然放款還款都是從銀行走賬，看似正規，但實際上出資方卻不是銀行，而是其他的資金源，也就是放高利貸這幫人了。」

    陳晉看著黃冕一臉懵逼的表情，只好給他深入的講解起來。

    實際上隨著經濟發展的進程以及通貨膨脹的走高，現在已經有許多資金跳出了銀行的體系中，以另一種方式進入實體行業中。

    高利貸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只不過現在的高利貸都很聰明，全變成了所謂的「借貸公司」了。

    法治社會，自然是不能用古老的脅迫手段來收賬。所以現在的高利貸，就進化出了「影子銀行」這種相當高級的玩法。

    這種手段只針對於擁有房產、車輛這一類實質抵押物的人。高利貸會以借貸公司的名義跟他們簽訂非常正規的合同，款子也是從銀行的系統中放到借款人賬戶上的。

    只要借款人無法按時如約還款，那麼高利貸只要一紙訴狀告到法院去，抵押物直接就會被法院拍賣，最後歸還出借人的款項。

    這就叫「用法律武器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條條框框的全都在規則內，高利貸都變成合法的了。

    所以只要在正常情況下，鄧友倫是根本不可能遇見有人上門逼債這種情況的，他等來的，最多就是法院的封條而已。

    可鄧友倫不但被人追上了門，甚至還答應他可以在尚未還款的情況下就歸還他項權證，那麼結果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鄧友倫和威哥之間的抵押合同並不受到法律保護。

    什麼樣的抵押合同會正規而不受保護？

    陳晉估計，一定是威哥這幫人知道鄧友倫連爺爺的房子都弄到手了，想狠狠撈他一筆，所以壞了規矩，定下了過高的利息。

    儘管他並沒有看見鄧友倫的抵押合同，但他能肯定，威哥給鄧友倫開的利息，一定超過了年化36%！

    年化36%，是法院判定借貸屬不屬於高利貸的標準。

    只要超過了這個標準，那麼這個借貸就是不合法的。要不是因為這樣，威哥何苦親自登門要債呢？自有法院都會幫他料理一切。

    也正是因為這樣，威哥為了保住自己的收益，只能同意在未還款的情況下，歸還他項權證讓鄧友倫先進行房產過戶，然後再直接拿現金。

    只不過威哥他們對這套房子交易所需要的巨額稅費並不瞭解，所以才沒注意到鄧友倫實際上已經資不抵債了。

    解釋到這，陳晉對黃冕笑道：「明白了吧？其實這個房東已經相當的雞賊了。中介公司和借貸公司，他全都想騙！」

    他接著道：「我們要是為了賺取中介費而故意忽視了他資不抵債的事實，先進行交易，那麼他甚至有可能是拿到全款之後才會跑路。今天要不是碰巧他的債主找上門來了，說不定就真被他成功了呢！」

    黃冕咋舌道：「要是那樣的話，借貸公司拿不到錢，還不得天天上門騷擾客戶和我們？」

    「對。」陳晉點頭道：「到了那個地步，事情就很麻煩了。不過只要識破了，就沒事了。直接讓公司法務部以資不抵債的理由，向法院申請判決購房協議無效就行了。」

    「到最後的結果就是，房子會被法院拍賣，然後歸還借貸公司的本金以及合理的利息，我們的中介費也由房東來賠，甚至連客戶都有可能得到一部分的欺詐賠償。」陳晉說道。

    黃冕聞言，卻還是嘆了老長的一口氣道：「但那個老大爺，卻還是無家可歸的下場！」

381.殺價的套路！

    對於黃冕的感慨，陳晉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黃冕見他沉默，心中卻更不是滋味了。

    他其實很明白，這種事情確實太多了，多到就連執政者都管不過來，更何況他一個平頭老百姓？

    所以兩人返回碧海軒店之後，黃冕的臉上明顯帶著愁容，獨自一人鑽進了後區的角落裡，怔怔出神。

    這時其他人也都終於帶完了客戶，回到了門店裡。

    「情況怎麼樣啊？」陳晉對李挺問道。

    現在，只要他不在店裡，基本上的事情都是李挺在負責的。這是陳晉公開宣佈給他的權力。

    李挺笑道：「今天這波客戶明顯沒有昨天主動上門的質量高。只有馮才俊簽了一單，還有計明，他自己約過來的客戶下了單方意向！」

    「嗯。」陳晉點點頭。

    看見報導之後打電話諮詢的客戶，其實有很大一批是覺得他手裡會有非常多廉價房源，所以來碰運氣的。簽單的概率低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過計明下了一個單方意向，就有點厲害了。

    他之前畢竟是另一個板塊的經紀人，就算再怎麼累積客戶，也累積不了多少數量的，更何況是誠心客戶。

    但是他一約出來客戶就見成效，足以說明計明無論是在判斷客戶的準確度上，還是帶看銷講的技巧上，都確實有過人之處，不愧是公司的明星經紀人。

    「老計。」陳晉對他問道：「給大家介紹介紹客戶情況唄？差價多少？有沒有必要一起幫你打壓一下房東價格？」

    計明微微一愣，詫異道：「什麼價格？」

    「什麼什麼價格？」陳晉比他還要詫異。

    「每打壓下來一萬的價格呀。」計明理所當然道：「難道你們3分區不這樣？」

    陳晉頓時一頭的黑線，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確實，在市區競爭壓力大的區域或者門店裡，就算是同事之間幫忙，也都是先談好價格的。

    比如我幫你帶客戶看個房，20塊；幫你送個鑰匙，10塊；特別是這種幫忙打壓房價，如果是差距很大，房東又咬得很緊的話，每打壓下來一萬，他就多一分成交的概率，所以價格更高！

    因為競爭壓力越大，那麼每一套房源就越珍貴，你成交了，我的客戶就黃了。所以必須得有好處！

    在這一點上，萬策公司團結一致的企業文化算做得不錯的了，但還是有這種現象存在。

    要是在別的公司，比如天坤公司，那更是公司直接規定的，明碼標價。比如徒弟成交的頭三單，師傅必須參與談單，一旦成交，就有20%的業績是直接分給師傅的。

    就算出師了之後，如果業務員主動要別人幫忙談單，或者配合逼單，也都是要談好分成的。

    「狼性」是天坤公司宣揚的企業文化。所以天坤公司往往單個的經紀人能力都很強，而萬策公司卻勝在團結。

    孰優孰劣，公司業績和市場佔有率這些事實已經回答的很明確了。但這並不妨礙那是一種行之有效的策略。

    陳晉聞言笑道：「那你原來的門店，打壓一萬多少價格呀？」

    「5塊。」計明直言道：「這是差距很小的情況下，比如10萬之內。如果差距大，50萬之內這種，就是10塊或者更高了。」

    「怪不得4分區死活都幹不過天坤公司呢！」陳晉搖頭道：「你在人家天坤公司的大兵營，用別人的招數做單子，能贏得了才怪了！」

    計明一聽，倒是有些感觸。他以前沒想過這些，現在聽陳晉說起來，是深有同感的。但區域經理宣揚的就是這樣，他也無力改變。

    「老計！」李挺這時笑道：「你就直接說哪套房子吧，咱們一起上，爭取今天就弄下來。」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分文不取。但是這單成交了你得請大家吃飯，慶祝你到咱們店開了第一單！哈哈~」

    計明笑了，他作為一個老資格的經紀人，這一瞬間居然覺得產生了歸屬感，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碧海軒18幢9樓那套，125方的。房東現在的價格是365萬，我的客戶開價355萬。」計明對大家說道。

    大家對碧海軒的房子都很熟悉，方強立刻道：「有鑰匙的那套？更好辦了！」

    說著，他第一個拿起了電話……

    「房東你好，對對，我是萬策公司碧海軒店的。我上午帶客戶看過你的房子了。我客戶開價350萬，你能考……」

    「嘟…………」

    「掛了。」方強樂呵呵道。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又過了約莫20來分鐘後，馮才俊拿起了電話：「喂，房東你好！我是萬策公司清和苑店的，剛剛帶客戶看過你的房子呀。客戶覺得價格偏高了。哎，我都覺得這個客戶開的價格不可能，但他堅持要我跟你反饋一下……」

    「對對，我知道365萬是底價了！我的客戶啊？他開價345萬，你看是不是到我們店裡來談……」

    「嘟…………」

    「也掛了。」馮才俊一挑眉道。

    接下去的一個小時裡，每隔20分鐘左右，幾個人輪番以不同門店的名義給房東打電話。

    結果等到方強再一次打過去，試圖說服房東以350萬出售又被掛斷之後，計明的手機響了起來！

    眾人頓時齊齊望向了他！

    「是房東。」計明沖大家點點頭，接了起來。

    「你好，邱先生。」計明應道：「沒錯，客戶連意向金都在我這了，開價355萬，你只要同意，就可以直接過來拿錢了。」

    「是的，355萬，好歹也有28400的單價了。你也知道，碧海軒的價格確實比不了清和苑的價格，我也知道你掛29000多不算貴了，但目前就是這個市場嘛。」

    「真的嗎？好的好的，你隨時過來，我就在門店裡等你。」計明的眼神中明顯帶著笑意。

    掛斷了電話之後，他沖大家問道：「你們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哈哈~搞定啦！」

    陳晉一直坐在門廳這等著最後的結果呢。一聽計明的房東搞定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不錯，開門紅嘛！」

    計明自己也很受鼓舞！

    這種大家一起幫忙打壓價格的方法，其實是很常用的。

    通過大量虛擬的客戶開價，逐步降低房東對市場行情的心理預期，對價格有一個較低的期待值，為真正要成交的客戶做鋪墊。

    簡單粗暴，但確實行之有效。畢竟絕大多數的房東，一輩子也就賣那麼一兩次賣房，哪可能對中介公司的套路有多麼深的瞭解？

    這還因為是碧海軒的房子，所有房東都知道是萬策公司專營的。要是換個別的小區，他們會直接謊稱自己是別的中介公司，甚至還會跟房東在電話中破口大罵，詛咒房東一輩子賣不出去之類的，總之是越難聽越好。

    最終目的，當然也是打壓價格，順便讓房東對競業公司產生惡感。只不過，別的公司也常會冒充他們的身份來打壓價格就是了。本來就都是管用的套路，誰也別說誰卑鄙！

    但計明以前用這種方法，那都是要挨個人付錢的。何曾有過今天這種大家不計回報的付出，最終換來結果的感受？

    哪怕雖然大家都只是付出了一點點的時間和精力而已，也足夠讓計明感動的了。

    382.胖子都是潛力股？

    陳晉看見計明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心態了。

    那種發自真心的笑容，是偽裝不出來的。

    所謂歸屬感，可不是靠領導者嘴巴說說就能憑空產生的，而是需要通過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讓下屬切實感受到的。

    想到這，陳晉不禁又對4分區的區經理姚達有了些想法。

    他心道怪不得4分區的市場佔有率一直都被天坤公司攆著屁股追，上個月更是直接陣亡！

    以前還覺得大部分的原因確實是位置的關係，那個區域畢竟是天坤公司的大兵營，強將精兵無數，所以4分區的狀況也可以理解。

    可今天聽了計明的說法，他才知道姚達在根本性的戰略上都走錯了方向，能幹得過才真叫見鬼了呢！

    而且這些細節，可不是大區總監一個月才有可能去一次的巡店能巡出來的，想必一定還有其他的問題。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陳晉對自己接手4分區更加期待了！

    隨遇而安不是他的性格！就像他面對祁旭光、面對吳德民那樣，要是不想辦法整點幺蛾子出來，他就不叫陳晉！

    但是首先，還是得把碧海軒店做到全公司第一，他才有接手4分區的底氣和資格！

    見到眾人一片歡騰的開始討論晚上吃什麼的時候，陳晉笑著拍了拍手道：「記得多吃點，今天沒開單的，明早繞著碧海軒跑兩圈！以後每天都這麼幹！」

    「靠！」

    門廳裡頓時一片哀嚎！眾人慘叫這標準也太高了！

    體罰，原本就是中介公司裡經常有的。但那都是階段性目標不達後的懲罰，誰見過要求每天開一單的？

    真要是能做到，那門店裡現在6個經紀人，一個月下來豈不是要開180單？

    天方夜譚嘛！

    尤其是計明，剛剛開了一單的喜悅蕩然無存！

    「胖子都是潛力股！加油！」陳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樂不可支的走進了後區。

    被陳晉這句話帶動著，所有人又開始嘲笑起計明的身材來。

    最後逼得計明不悅道：「都笑什麼笑嘛？我今天開單了啊！明天又不用跑步！倒是你們，記得帶上運動鞋啊！」

    隨後他又朝裡面的陳晉喊著問道：「老大，要不要計時？」

    「限時20分鐘！超過時間多加一圈！」陳晉的喊聲傳來。

    今天還沒開單的李挺和方強頓時一臉的懵逼！有種一刀砍出，卻脫手而飛，被對手撿回來瞬間反殺的感覺！

    「我可是做過功課的，碧海軒小區周長大約是1.5公里，你們加油哦！」這下變成計明樂不可支了。

    陳晉沒去阻止眾人間這些嬉鬧。本來嘛，別看經紀人一個個都西裝領帶的，不正經起來的時候，那是相當不正經的！

    就連顧灝煜在裡面聽見了，也笑得不行。只有黃冕，默默的坐到了陳晉的身旁。

    「有屁就放。」陳晉笑道。

    黃冕訕訕的撓了撓頭，斟酌了半天，才對陳晉說道：「老大，你能不能先借我1000塊錢？」

    陳晉看了看他，沒有答話。

    黃冕立刻解釋道：「也不是一定要。而且我不是自己花的，我是準備……」

    「可以。」陳晉忽然又道。

    「蛤？」黃冕一愣。

    「你是不是在想著，如果那個房東真的丟下了他爺爺不管，你準備把老人家送到養老院去？」陳晉問道。

    黃冕直接就傻了，震驚道：「老大，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陳晉笑道：「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嘛。」

    見他還是一臉懵逼，陳晉又問道：「怎麼？我能幫你們家墊付租金，就不能幫一幫孤寡老人了？養老院一個月千八百的費用，我還是出得起的。」

    「不！」黃冕認真道：「老大，就當是你借我的。這個錢，我會努力工作賺來還給你的。但必須讓我來出！」

    陳晉沒有應聲，等著他的下文。

    黃冕接著道：「老大，我是想提醒自己，永遠都不要忘了那些不堪的過往。我想明白了，過往的失敗和不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正視它，進而戰勝它！」

    他說著說著，略微有些激動，繼續道：「而且我覺得，雖然我不可能管得了這世界上所有悲慘的人，但我至少可以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對自己能看見的事情做點什麼。否則我會良心不安的。」

    聽他這麼說，陳晉總算是笑了。

    自己總算是沒白費心思吶！

    陳晉自己並不是什麼聖人，從小到大，他也犯過大大小小的各種錯誤。

    只不過沒有父母做他的保護傘，每一次犯錯的後果都得自己吞下去。也正是這樣的經歷，才造就了他今天堅韌的精神！

    正視錯誤，是他知道的唯一一種方法！

    所以他試圖這麼去引導黃冕，而黃冕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行，就當我借給你的。具體的事情，你自己去聯繫吧。」陳晉點頭應了下來。

    黃冕頓時就笑了，儘管已經27歲了，卻像個孩子一樣笑得如此開心！

    他剛才在裡面坐了這麼久，就是一直在網上查找東江市的各家養老院信息。

    最低標準，是一個月800塊的伙食費。再加上要購買些統一的日常用品，1000塊夠了。

    現在有了陳晉的支持，他立刻摸出手機跑到門口去打電話聯繫起來。

    陳晉笑了笑，掏出手機開始發起短信來。

    一條接一條的，發的不亦樂乎。就連邊上的桃小初聽見他響個不停的鈴聲都頻頻側目。

    「陳經理，是在跟女朋友發短信嗎？」桃小初好奇的問道。

    陳晉搖搖頭道：「不是。」

    隨即他又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聽李哥強哥他們說的呀，他們還說你女朋友是個富二代呢，開的超級跑車！」桃小初老實交代。

    陳晉點點頭，想來應該是上次蔣藝涵到清和苑接他被看見了。

    他應道：「喔？是他們說的？明白了！」

    隨後他就沖外面門廳喊道：「李挺，方強！明天跑5圈！給大家做個示範先。」

    「啊……」外面同時傳來兩聲慘叫，也不知道是哪又得罪了陳晉。

    桃小初一陣凌亂，心想自己這下算是把兩個人坑慘了！

    不過聽見桃小初提起女朋友來，陳晉倒真有些惦記起了蔣藝涵……

383.二NAI集中地？

    如是想著，陳晉就默默的走出了門店，站在路邊撥通了蔣藝涵的電話。

    「喂……？」蔣藝涵接起電話的聲音明顯十分的驚喜。

    陳晉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之前確實對蔣藝涵太冷淡了些。

    「在幹嘛呢？」他對蔣藝涵問道。

    蔣藝涵雀躍道：「在綵排呢。」

    「接電話影響你嗎？」陳晉又問道。

    「不影響，一點也不影響。」隨後，陳晉就聽見她在電話那頭喊道：「導，我休息一下。」

    隨後蔣藝涵飛快的就跑到了後台，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笑個不停！

    「怎麼了？中彩票了嗎？笑成這樣！」陳晉也笑了。

    蔣藝涵不屑道：「中彩票算什麼？你知道嗎？這是我們倆……之後，你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呢。還不允許我笑一笑了？」

    陳晉心中再次泛起一絲歉意，關切道：「排練很辛苦吧？你晚上還要上台，自己千萬注意休息。還有，千萬別受傷了。」

    「我小心著呢！」蔣藝涵應道，隨後恍然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關心你有錯嗎？」陳晉反問道。

    蔣藝涵依然笑著，但是眼淚卻立刻就淌了出來。

    陳晉聽見她在啜泣，無奈道：「好了，別哭了。你也知道我沒有談戀愛的經歷，你可是我的初戀吶~有什麼招呼不周的，你多擔待點！」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初戀」，蔣藝涵卻哭得更凶了！

    那一瞬間，她覺得彷彿全世界的幸福感都砸到了她的頭上！

    陳晉有些六神無主起來，他鬼知道蔣藝涵為什麼哭呢？

    「不是，你別……哎……再哭我掛電話了啊！」陳晉只好說道。

    蔣藝涵哭著笑罵道：「你這麼著急掛電話幹嘛？還準備給別的小妖精打電話嗎？死鬼！」

    「小妖精就沒有，老妖精倒是有幾個哇。」陳晉嘆道。

    長期斡旋在房地產這個特殊又詭異的行業中，陳晉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他的嘆氣聲讓蔣藝涵亦是沒由來的一陣心疼，立刻道：「死鬼，要不你別這麼辛苦了。了不起，我去求求老韓……」

    「可千萬別！」陳晉認真道：「這一點咱們討論過了。在我沒本事讓他正視我之前，我絕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的！除了，你之外！」

    聽陳晉再次跟自己搶強調這句話，蔣藝涵只能在心中微微一嘆，卻又立刻湧出一股驕傲的情緒來！

    她總算是止住了眼淚，對陳晉笑道：「你這個膽小鬼，虧你當初說得那麼好聽，還大言不慚勾引我就是看中了我的背景。人家心甘情願讓你利用了，你又端架子。你們男人就只會騙人了！」

    「騙你怎麼了？我還準備騙你一輩子呢！」聽見她的笑聲，陳晉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可蔣藝涵卻被撩撥到了腦中的某一根敏感神經，立刻問道：「死鬼！你這算是承諾嗎？」

    「我……」

    陳晉一愣，隨後佯裝遺憾道：「你說算就算吧，哎，你說當男人有什麼好的？要遵守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種見鬼的規矩！」

    「哼！」蔣藝涵臉上都笑開花了，嘴上卻道：「那也得你有能耐騙我一輩子再說。我可是很聰明的……」

    「聰明還看上我？我看你是傻得無可救藥了！」陳晉反擊道。

    蔣藝涵滿不在乎道：「無可救藥就無可救藥吧，我不在乎！」

    …………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嘲笑著，相互懟著，誰都不肯認輸，卻始終笑著！

    這個電話打了得有將近三個小時，直到聽見蔣藝涵那邊有人喊道：「藝涵，最後一次合練啦！」之後，才總算能掛斷。

    陳晉看了看已經見紅的手機電量，怕是撐不過晚上了，於是回到門店插上充電器。

    等手機基本充滿電之後，也到了下班時間了。

    他拿起手機，再次發出短信。

    「搞定了嗎？」

    「搞定了，哪見面？」

    「一個小時後，我去接你吧。」

    「好。」

    陳晉默默收起手機，打卡下班之後，便驅車駛向了市區。

    今天是元旦節，按說應該是休息的時間。只不過都市的生活節奏太快，快到大家連休息都要抓緊時間出來休閒玩耍。

    更別說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了，不光是東江市的居民，還有許許多多從全省各地趕到東江市來購置過年新衣的人們，弄得本就水洩不通的交通徹底便秘了。

    陳晉無奈的發短信告訴對方塞車，可能會遲到後，一直在車流中爬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趕到地方。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陳晉對著剛上車的孔闕抱歉道。

    孔闕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沒好氣道：「沒事，你是小輩，我等等你不要緊的。」

    陳晉一愣，心道女人都是這麼記仇的嗎？上次喊她阿姨的事情，還記得這麼清楚？

    見他不語，孔闕反而笑道：「我沒那麼記仇，但是幫你幹了一天活了，是真餓了，你總得管飯吧？」

    「管，必須管！」陳晉立刻應道：「想吃什麼？」

    孔闕笑道：「什麼高檔吃什麼！看你現在都開上車了，發展的很好嘛。不宰你宰誰？」

    陳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直接開車去了離得不遠的東江商廈。

    這裡是東江市檔次極高的一個地方了，各種國際大牌的專賣店林立，進去血拼一次，沒個十幾二十萬是出不來的。

    相應的，開在這裡的餐飲店也是極高檔的。嗯，在陳晉這個土豹子的概念裡，貴就等於高檔！

    商廈的頂樓有一個旋轉餐廳，可以俯視東江市最繁華的街道，廣場以及大片的運河湖面，在這裡用餐的話，可謂是極有感覺的。

    只不過餐廳主營西餐，按人頭消費，一個人2888，同樣可謂是極貴的。

    從電梯出來的時候，陳晉卻發現孔闕有些微微的緊張，她不由自主的就牽住了陳晉的手，才跟著走了進來。

    陳晉雖然也沒來過，但錢包的厚度讓他沒有絲毫的怯場，便對孔闕笑問道：「你參加了那麼多高端飯局，不會沒來過這吧？」

    孔闕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陳晉也沒多問，而是喚來侍者。因為沒有預定，原本是不會接待的。但在陳晉表示可以支持另一個檔次的服務費之後，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直到侍者將他們帶到一個靠在窗邊的位置上坐下來後，孔闕才小聲問道：「你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不就是個高檔餐廳嗎？還能是什麼地方？」陳晉不解道。

    孔闕癟癟嘴，無奈道：「這裡可是全東江都有名的『二NAi'集中地啊！」

    「二NAi集中地？」陳晉更暈乎了。

    孔闕解釋道：「所有有錢人泡妞包二NAi，都會帶到這裡來吃飯的。如果不是為了炫耀自己有錢的話，誰會來這當冤大頭？」

    「蛤？」陳晉頓時一臉懵逼！

384.奮鬥的意義？

    這家餐廳陳晉以前也只是聽說過，自己並沒有來過，也就更加無從知道所謂「二NAi集中地」的稱呼了。

    一瞬間，原本很典雅的環境，很開闊的視野，在他看來也變得曖昧起來。

    尤其是當陳晉發現周圍的客人無一不是人模狗樣的中年人和年輕漂亮姑娘的搭配後，確信了孔闕所說的話。

    「額~」陳晉只能尷尬道：「來都來了，先點菜吧。」

    孔闕眨了眨眼，輕笑了一下，打了個響指又喚來侍者。

    點完菜後，她對陳晉笑道：「我現在還真判斷不出來，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這裡，還是扮豬吃老虎，純粹為了感動我，讓我心甘情願的繼續提你做事。」

    「我才沒那麼幼稚呢！」陳晉笑道：「我何必要感動你？要你幫我做事的話，我只要給你錢就好了嘛。」

    孔闕面容一滯，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又釋然了。

    因為陳晉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的猶豫，也沒有裝出那種「假扮真小人」的姿態，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她也由此明白了，陳晉對自己真的沒興趣。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

    哪怕雙方都是對方的一血！都說人會對自己一血的那個人有些不同的態度，不過也得分是誰。

    很顯然，陳晉和自己都不是那種矯情的人。

    想到這些，孔闕沒有來的感覺到一陣失落，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

    確實，就像陳晉說得一樣，把兩個人的關係定義在「交易」上，更好一些。

    相對於虛無縹緲的靈魂伴侶，孔闕也覺得鈔票要實在得多。

    於是她笑道：「那我這次幫你做的事，值多少錢呢？」

    「那就得看你拿到的消息，有多重要了。」陳晉認真道：「我這個人很公道的，看質量付錢。」

    「把東西給我吧。」陳晉伸手道。

    孔闕白了他一眼，這才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來，遞給了陳晉。

    陳晉剛想打開，孔闕卻阻止道：「你回去再看。裡面的東西，在這看不合適。」

    說著，她抬頭示意了一下，陳晉一抬頭，看見了天花板上如繁星般的燈光，然而在那些燈光旁邊，卻散佈著許多小孔。

    「我在一個飯局上聽說過，這家餐廳的老闆不簡單，手上有很多東西，能辦不少事情。」孔闕認真道。

    陳晉立刻會意，點了點頭。

    這裡每天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要是他們帶姑娘來這吃飯的事情傳開來的話，影響可就不太好了。

    如果再被人拍下來的話，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辦成不少事情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你未必想害人。自己賺了錢想資助些「貧困學生」，出來吃頓飯而已，找誰惹誰了？

    但是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呢。

    「雖然是謠傳，但防著一點總是好的。」孔闕又道。

    於是陳晉把檔案袋塞進了公文包裡，微笑道：「你說的沒錯，是我失禮了。美女當前，還是專心吃飯的好。」

    「畢竟秀色可餐嘛。」

    「臭德性。」孔闕笑罵道。

    不一會，二人點的菜開始往桌上送來。

    國內的所謂高檔西餐都是一個尿性的，貴麼貴得要死，實際上東西沒多少，湯湯水水的給你整個水飽，回家撒泡尿就餓了，最後還是得靠著方便麵吊回一口仙氣。

    這裡也是一樣的，什麼餐前酒，例湯，飲料之類的，擺了一大堆，吃的卻只有不到巴掌大的一塊牛排，外加一份不夠塞牙縫的沙拉，讓陳晉好一頓吐槽。

    聽他一直在吐槽，孔闕笑道：「你這些話要是被餐廳老闆聽見了，估計得氣死。」

    「事實嘛。吃飯，唯一的目的就是填飽肚子。」陳晉說的很務實。

    孔闕卻反駁道：「解決了溫飽之後，難道不應該追求更高的精神享受嗎？就像聞鶯山那邊的餐廳一樣，吃的就是個環境嘛。你看看這……」

    說著，她指向窗外。

    此時他們坐的位置正好旋轉到了完全凌空的一面，正對著幾百米外燈火通明的寰宇中心，還有邊上那點綴著點點燈光的大運河。

    再稍近些，是東江市著名的土豪小區東江公寓，只不過沒有了萬家燈火的氣象，一棟棟樓宇陷在黑暗中，卻被附近的霓虹映出了輝煌！

    而兩人的腳底下，是依然在便秘著的車流，連成了一串的剎車燈，還有那些無視著紅綠燈的電瓶車毫不停歇，就像血管中流淌著的血液一般。

    「你看，現代化大都市的繁榮和延綿千里靜流百年的運河相互依偎，這個意境多好？」孔闕眼神閃動，認真說道。

    陳晉亦是朝著外面望去，片刻後他對孔闕問道：「你看著這個景象，會想到些什麼？」

    孔闕認真的想了想，緩緩道：「我會想到這座城市有多麼的繁榮與輝煌，我卻依然渺小。所以這個場景，很能鼓舞我。因為我想成為這份繁榮中高大的一份子。」

    「你呢？」孔闕反問道。

    陳晉笑道：「我沒你那麼高的思想境界。我看見寰宇中心，會想到它的租金要多貴，租一年要多少錢。看見東江公寓，會想著那裡的房價有多貴，買一套需要多少錢，買一層，又需要多少錢。」

    說著，他指了指腳底下：「你看那……」

    孔闕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因為太高了，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似乎是一輛車子變道的時候撞翻了一輛電瓶車。

    而開車的兩三個人正圍著開電瓶車的人推搡著，邊上還聚集著一群圍觀的人群。

    「天天都有的交通事故罷了。」孔闕覺得有些無趣。

    陳晉卻道：「是小車闖進了非機動車道，理虧在先。但是他們反而變成了理直氣壯的一方，那輛車型像是寶馬X5，能開得起的人，應該有點人脈有點背景了。」

    「那又怎麼樣？」孔闕不解道。

    「明明理虧，卻可以因為人脈背景就理直氣壯，無非仗著他們能把黑得說成白的罷了。」

    陳晉悠悠道：「我看見這些東西，只會想到，絕不能讓自己落入那種，連是非對錯都由不得自己的境地。我希望，自己就算反手收拾了那幾個開寶馬的，也不用擔心這些糟心的事情。」

    「所以，奮鬥很重要！」陳晉最後嘆道。

    「錢也很重要。」孔闕笑道：「奮鬥的意義，不就是為了錢嗎？」

    陳晉不由得莞爾一笑：「瞎說什麼大實話？」

    「和平年代，錢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你的能力和社會地位，也就決定了你擁有的資源和人脈。這是現實，我們誰都無能為力，只能改變自己。」孔闕忽然認真起來。

    「先把銀行帳號給我吧。」陳晉嘆了口氣說道。

385.衝動消費！

    孔闕聞言先是一怔，心裡瞬間空了一塊，但她的臉上沒表露出任何的情緒來，只是默默掏出手機，給陳晉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是她早就編輯好存在文稿裡的銀行帳號。

    陳晉看了一眼，點點頭。隨後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下來，而西餐冗長的用餐時間，也開始變得煎熬起來。

    總算吃完了飯之後，陳晉提出送孔闕回家，卻被她拒絕了。

    無奈之下，陳晉只好先驅車離開，而孔闕則是打了輛出租車，甩給司機幾百塊錢之後，讓司機載著她繞著聽濤湖開始兜起圈子來。

    此刻才是晚上8點多而已，聽濤湖邊仍然遊人如織，而且絕大多數還都是成雙成對的。

    雖然不是情人節，但還是有不少女孩手上都捧著花，身邊的男孩則是拎著包，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晃悠著。

    孔闕就這麼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之所以會來到東江市的原因。

    因為她這一代人的童年，小時候都被那條白蛇和牧童的愛情感動過。

    而故事最後他們相會的地方，那座著名的橋，就在東江市，就在聽濤湖邊。

    就連那座當初讓許多懵懂孩童恨得牙癢癢的高塔，也在聽濤湖邊。

    接著，孔闕就看見了那座著名的塔，不過它現在已經是聞名遐邇的風景點了。

    「停車。」孔闕趕緊喊道。

    「美女，這裡是景區，只能上下客，不能停車等你的。」司機為難道。

    孔闕滿不在乎道：「沒事，你走吧。錢不用找了。」

    遇上這種冤大頭，司機哪會多嘴，孔闕一下車就踩著油門閃人了。

    而孔闕則是信步朝著那座塔走了過去。這裡已經是聽濤湖南岸了，邊上都是風景點，白天人多到摩肩擦踵，入夜後卻空曠起來。

    而且入夜後，景點的大門也關閉了，是上不去的。但孔闕的目的地不是那裡，而是景點前的兩個放生池。

    她剛到東江市的時候，就來過這裡。當時她聽其他旅遊團的導遊說，這兩個放生池相對而建，池中央一邊立著一尊老龜石像，張著嘴。

    只要情侶能把硬幣分別扔進嘴裡，就可以得到祝福，獲得一生的美滿姻緣！

    這是全國各個景點都有的破爛招數，但並不妨礙它永遠那麼奏效。透過清澈的池水，除了紅鯉之外，還能看見無數散落著的硬幣。

    當初的孔闕沒有嘗試，因為那時她是一個人來的。

    但今天她想試一試……

    她摸出兩枚硬幣來，拿起一枚，朝著池中張著嘴的石龜扔去。

    「叮噹」一聲脆響，喜得孔闕直接蹦了起來！

    一次就中了！

    隨後她帶著滿臉的笑容，走到另一邊，又把手中的硬幣扔了出去……

    她又扔了一枚，接著又扔了一枚……

    最後孔闕惱了，撈出平時備下用來坐公交車的一大把硬幣，憤怒的全都扔了出去！

    硬幣撞擊石像的聲音「叮噹叮噹」的響著，隨後也有無數的落水聲，黑暗中也不知道有沒有哪一枚進了石龜的嘴裡。

    不過孔闕也已經不在乎了，因為她在扔出那一把硬幣的同時，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妾有情，可是，郎……是真的無意啊！

    而此時此刻的陳晉，並不知道孔闕正一個人拎著高跟鞋，光腳逛著聽濤湖，他趕回家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孔闕給他的那個檔案袋。

    裡面的資料排列非常的清晰，依次是「2010年四季度財務明細」，「2010年12月郵件收發記錄」，「2010年12月員工工資詳單」，「2010年12月訪客記錄」……

    顯然，是孔闕為了他閱覽方便，按照重要程度刻意整理過的。

    陳晉看著這些資料，心中驚訝萬分！他原本以為孔闕能拿到一些零散的資料就算不錯了，卻沒想到竟然這麼詳細。

    甚至連「2010年12月司機出車記錄」都有一份電子檔案，拷貝在了u盤裡。

    當然了，越詳細越好，陳晉立刻開始認真審閱起來，同時拿出筆記本，記錄起重要的內容。

    短短半個小時後，陳晉就被自己根據那些零散的信息歸納出來的結論給嚇呆了！

    他急忙拿出手機打給了孔闕。

    「喂。」孔闕似乎對陳晉的來電絲毫不覺得意外。

    陳晉認真問道：「你是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

    「從財務的電腦上，還有行政的電腦上複製的呀。」孔闕應道。

    「額~」陳晉不可思議道：「你才剛進潤嘉都不到一個月，他們給你這麼大的權限？」

    孔闕笑道：「拜託，今天是元旦，公司里根本沒人上班。」

    「你是偷出來的？」陳晉尷尬道。

    「也不算是吧。潤嘉公司看上去規模大，但實際上真正的業務少的很，所以這裡的人都挺懶的，看我積極，就一點不客氣的把活都扔給我了。」孔闕答道。

    陳晉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給你打錢。」

    「喂……」孔闕還來不及應聲，陳晉就掛斷了電話。

    兩分鐘後，孔闕的短信鈴聲響了：「銀行賬戶入賬現金：￥1000000。」

    在數了三遍，確認陳晉真的給自己打了100萬之後，孔闕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她按了好半天才發出去一條短信：「值這麼多嗎？」

    「絕對值！」陳晉很快回道。

    孔闕瞪圓了眼睛，楞了半天！

    最後，她終於輕鬆下來，手指也靈活了起來，又發短信道：「合作愉快，歡迎下次惠顧！」

    「良心商家。」陳晉又回道。

    孔闕癟癟嘴，罵了一句：「滾你妹的良心商家！誰要當商家啊？還不是被你折騰的？」

    但她發完脾氣後，重新把高跟鞋穿在了腳上，彷彿瞬間就變了個人似得。

    這時她正走在聽濤湖東岸的名品街步行街上，這裡是整個東江市購物最奢侈的地方！

    因為這裡是勞斯萊斯，蘭博基尼，法拉利和保時捷這一類豪車3S店的聚集地。

    這些3S店，都是營業到晚上10點的，所以現在還沒有關門。

    於是孔闕就昂著頭信步邁如了保時捷的店裡。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高大帥氣的銷售顧問立刻迎了上來。

    孔闕也懶得廢話，直接問道：「100萬，能買得起你們這的什麼車？」

    「那可就多了。」銷售顧問立刻應道：「Cayman和Boxster的價位差不多，落地在90萬左右。718的價格比較實惠，低配版的落地只需要70左右。100萬可以買到中配了。」

    孔闕點點頭：「那就來一輛718，低配就行了。反正都是保時捷嘛。」

    「你說得沒錯。」銷售顧問也知道今天是遇上神經病來衝動消費了，於是急忙開始填表開單子，讓孔闕刷卡。

    要是不抓緊時間的話，過一會這女的衝動勁過去可就白高興了。

    但是孔闕卻絲毫沒有在意，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刷出去10萬定金。拿到了單據和提車證明後，就直接離開了。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還不如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呢！」她如是想著。

386.史詩級騷操作！

    陳晉的電腦屏幕上，網銀的界面顯示著「轉賬成功」，而他自己則是注視著這四個字良久之後，才緩緩嘆了口氣。

    今天從一見到孔闕開始，他就明顯感覺到對方的些許異樣了。

    尤其是到了那家「二NAi餐廳」之後，實際上他始終都在注意著孔闕的神色。

    一顰一笑間，讓陳晉明白過來，她對自己還是有些憧憬的。

    可陳晉下午跟蔣藝涵打了那麼久的電話，心中本就滿是溫情，怎麼可能還裝得下其他的呢？

    就跟他前天聯繫孔闕的時候顧慮的一樣，這份感情債，最終還是背上了。

    所以他才會時時刻刻的提醒孔闕，特意將兩人的關係定義在「交易」上，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的給孔闕轉過去100萬現金。

    他相信以孔闕的聰明，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當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孔闕交給他的這份資料，只用100萬來買，簡直太划算了！

    因為資料中體現出的事情，就連陳晉都被狠狠嚇了一跳！

    從那份「財務明細」中可以看得出來，潤嘉財務公司的正常業務比重非常小，一個月的流水也不過幾百萬罷了。

    光靠這個規模，可支撐不起它光鮮的外表。

    所以更重要的是那些正常業務之外的流水，每個月至少都有幾千萬，一年下來，就是幾個億的金額。

    可這些錢是從哪來的，最後又到哪去了呢？

    陳晉注意到了當初自己轉賬給吳德民的4220.6萬房款，也被他注入了公司的流水當中。因為時間和金額對得上，所以可以確定就是他匯的那筆錢。

    可是這筆錢隨後就被匯入到了一個名叫「啟菲健身器材公司」的賬戶中。

    他上網查了一下，卻發現這家公司確實存在，但是在整個東江市都沒有門店，只是在市區和大學城之間那片荒地的偏僻角落有一個辦公點，是註冊地址。

    緊接著陳晉就用網上的衛星地圖看了看，然而事實是，那個地址因為拆遷，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也就是說，4000多萬的現金，被潤嘉財務匯入了一個連辦公點都沒有的公司裡。

    循著這條線索，陳晉又查看了幾筆大宗金額的交易公司，無一例外，全都是皮包公司。

    沒有實際的經營辦公地點，也沒有真實的實體貨物流通，只有流水！

    不僅僅如此，潤嘉財務除了跟大量皮包公司有金錢往來外，還每個月都會定時往一些境外的賬戶轉賬。

    然後，在這些錢轉出後，又會從相同的賬戶轉回20%的金額。

    洗錢！

    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吳德民是在替一些擁有大量見不得光金錢的人洗錢，然後轉入境外，從此這筆錢就在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20%的回款，就是吳德民收取的「手續費」。沒有截留，而是回款，於是就連手續費都一道洗乾淨了，堪稱騷操作！

    不過這也在陳晉的意料之中，畢竟吳德民的背景如此，他擁有這種渠道和人脈做這些事情。

    既然都已經在讓自己幫著「銷贓」了，那麼洗錢自然也是流水線業務裡的一環。

    所以發現吳德民在洗黑錢並不讓陳晉如何的意外。

    真正值得讓他花100萬來買這份資料的原因，是「郵件往來」和「出車記錄」中判斷出來的一件事情。

    一件讓陳晉冷汗直流的事情！

    在2010年12月20號的時候，有幾份匿名的舉報信，是經潤嘉公司行政總監的手寄出去的，而收件人，則分別是東江市檢察院、東江市稅務局和東江市工商局，此外還有東江市房管局以及東江市房地產中介管理協會。

    而與此同時，在「出車記錄」上也有了佐證。

    根據從u盤裡記錄的，潤嘉公司公車gPS的行車路線來看，方堅曾在20號至25號之間，數次領取了車鑰匙驅車到過這幾個地方。

    而方堅就是吳德民的司機。

    也就是說，是吳德民親自跑過這些單位的。

    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陳晉不由得暗嘆道：「吳大公子，你還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之所以令陳晉有如此的感嘆，是因為他聯想到了12月31號那天，萬策集團副總經理葉賢親自駕臨東江市的事情。

    現在看來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

    葉賢來到東江市，為了就是被人舉報了「偷漏」這件事，而他所找到的關係，正是吳德民。

    畢竟萬策東江分公司的所有「偷漏」行為，都是吳德民的潤嘉財務經手的嘛。他本人又是這樣的關係背景，不找他找誰？

    隨後，在葉賢的懇求下，吳德民就順水推舟的用扶植自己作為條件，逼迫萬策公司就範。

    陳晉心想，要是葉賢知道了所有事情實際上都是吳德民在背後監守自盜，自導自演的一齣好戲，又會作何感想呢？

    那天晚上在會所裡，吳德民對陳晉說：「我希望你的位置高一點，再高一點，越高越好！」

    陳晉現在一回想起這句話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自己在萬策公司裡的位置越高，對吳德民就越有好處。甚至吳德民的目的有可能是直接把自己抬到萬策公司總經理的位置。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通過自己，利用萬策公司來洗錢了！

    因為從潤嘉公司2010年4季度財務明細來看，最後的幾筆款子進賬，金額已經大得有點嚇人了。

    光靠那些皮包公司，恐怕不知道要洗到猴年馬月去才能洗完了。

    於是，陳晉推測吳德民是盯上了更方便也更安全的途徑，那就是萬策公司的保證金賬戶！

    就算現在市場行情降至冰點，成交量萎縮，但萬策公司每天至少都還有50套左右的成交量。

    以目前東江市21000的均價以及11000方的日均成交面積來計算的話，光是一天，萬策公司在不同銀行的所有保證金賬戶加起來，就需要走大約1.15億的流水。

    試問還有比這更高效更隱蔽的洗錢方法嗎？

    這還是現在行情不好的情況，要是行情一旦好起來，成交量是會直接數倍攀升的。

    有那麼大筆的金額作為水池，有多少黑錢都能給你洗乾淨咯！

    可吳德民的目的要是真的達到的話，那麼陳晉這個關鍵的銜接點，這輩子就算是徹底被他綁上了賊船，永遠都脫不了干係了！

    一旦吳德民或者吳德民的老子有什麼不妥，被連根拔起的話，那麼陳晉這塊黏在根須上的一小塊泥巴，也逃不過被砸成稀巴爛的命運！

    這才是真正超絕的手段吶！這才是真正的史詩級騷操作啊！

    這也正是陳晉被嚇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虧他還自以為是的認為，吳德民只不過是對權謀遊戲過分著迷，單純的喜歡秀智商而已，卻沒想到除了這一點之外，他的圖謀之大，是陳晉的想像力根本涉及不到的領域！

    當陳晉弄清楚了這些事情之後，震驚之餘，也開始思考起應對的辦法！

    事到如今，撕破臉皮是不可能的了。畢竟今天的局面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非要粘著吳德民，然後利用這層關係提升自己在千墅集團面前的份量，現在想撇乾淨？

    晚了！吳德民隨隨便便就能把他搞死。

    所謂陳晉的為今之計，只能研究一下怎樣利用吳德民的計畫，來保全自身了！

    而與此同時，在長青小區吳德民的家中，方堅正端坐在茶几前，替吳德民泡著功夫茶……

387.再努力蹦跶一下！

    方堅並不是什麼科班出身的茶藝師，水平自然是稱不上有多高，但勝在認真。

    凡事最怕認真。

    只見他一絲不苟的將煮沸的熱水注入茶具，開始溫杯，繼而醒茶、洗茶，隨後將些許的碎末倒掉，才開始沖泡。

    最後他把泡好的茶倒進了聞香杯，扣上品茶杯，伸手夾住按死一翻，擺在了吳德民的面前。

    「吳總。」他見吳德民正捧著書看得出神，於是便出聲提醒道。

    吳德民抬了抬眼皮，拿起邊上的書籤架在書頁中，放在了茶几上。

    書，是《道德經》，書籤，則是純金。

    他先是朝品茶杯了看了一眼，隨後伸手提起聞香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挑眉道：「泡茶且不論功夫高低，都需心靜。你這壺就泡得不靜吶。」

    「你在想著什麼呢？」他對方堅問道。

    方堅皺眉憂慮道：「吳總，要不以後那些帳都由我來處理吧？公司裡這幫尸位素餐的東西，不靠譜。」

    「喔？怎麼個不靠譜？」

    「你還記得陳晉讓咱們安排的那個女孩麼？就是之前陪酒的那個，吳德平和吳德利看她勤快，就一股腦的把零碎活都交給她了。」方堅認真道。

    吳德民笑道：「他們一個個都是千萬富翁了，偷懶很正常。」

    「可是那個孔闕，今天趁著元旦節沒人上班，就跑回公司了，還在吳德平和吳德利的辦公室裡呆了一陣子。監控裡都拍下來了，我怕……」

    方堅猶豫了片刻，接著道：「我怕她是陳晉故意埋在公司裡的雷。而且那些帳，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出來有問題，繼續從公司的帳上走，不妥。」

    「呵，我要是不同意的話，陳晉能埋的進這個雷嗎？」吳德民笑眯眯說道：「我不漏點破綻，這個遊戲還怎麼玩？玩不下去的。」

    方堅還是堅持道：「可那些帳……最近這兩天進來的，趕上以往一年的量了。萬一……」

    「沒有萬一！」吳德民傲然道：「在東江，哪個不開眼的敢來動潤嘉財務？」

    他的話讓方堅一愣，隨後露出了笑容，與有榮焉。

    沒錯，在東江，誰會來？誰敢來？

    「一個小測試罷了。如果陳晉連這個都想不明白的話，這個遊戲也就到此為止了。」吳德民說著，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他思慮過多，所以有些輕微的神經衰弱，在家從來都是靜音的。

    只不過他看清來電顯示後，臉上立刻掛上了歡喜的表情。

    方堅也看清了，是陳晉。

    「喂，小陳。」吳德民接起來應道。

    陳晉說道：「吳總，你可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哇。這種事還不如明跟我說呢！」

    「我要是明說了，也就輪不上你了。」吳德民笑道。

    「倒也是。」陳晉也笑了：「只不過吳總，這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你能等得了嗎？」

    「我閒的很。」吳德民應道。

    「可是我不閒吶……」陳晉試探著，他想看看吳德民願意為這個遊戲付出多少。

    吳德民也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陳晉不閒，那就是忙！忙著幹什麼呢？除了撈錢還能幹什麼？

    陳晉現在撈錢的途徑，只有那麼一條！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小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沒事，我剛20出頭，年輕人胃口都好。」陳晉莞爾道。

    吳德民點點頭：「那就等你消息了。」

    「明白。」陳晉道別後，掛斷了電話。

    吳德民放下了手機，眉頭舒展，露出一抹愜意的神情，靠在沙發上，兀自一笑。

    「吳總，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方堅勸道。

    吳德民「嗯」了一聲，沒有下文。

    方堅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又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出了吳德民的家門到樓下之後，方堅原本就有些陰柔的臉龐上露出了陰狠的神色，眉頭緊皺。

    而此時此刻，陳晉正泡在浴缸的熱水中，長長的舒了口氣……

    當他覺得自己發現了吳德民的目的之後，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可當他再深究下去，有發現事情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表面和簡單。

    因為，太容易了。

    潤嘉財務一年就是幾個億的黑錢，外加上它的那些「隱藏業務」，這麼多年下來，它的賬下流通了多少錢？

    陳晉不想去算，也不敢去算。

    總之這個數額，真要是查出來判起來的話，加起來的花生米都夠炒一盤的了。

    誰吃得下？

    所以太容易了！

    這麼嚴重的事情，孔闕憑什麼那麼容易就能拿到手？

    一個開餐廳的老闆都能想得到裝針孔攝像機來抓別人的把柄，以吳德民的縝密，會想不到？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吳德民想讓他知道。

    而且還是想讓陳晉自己挖出真相，以此來體現他的高傲和信心。

    他不擔心陳晉會拿著這些東西去找他的麻煩，一方面陳晉得挨著他才能繼續賺到錢。

    另一方面，吳德民是徹徹底底的有恃無恐！

    因為他是東江市的太子爺。他父親吳青山不倒，他就倒不了。

    至此，陳晉也就明白了這是另一個測試，吳德民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上桌跟他一起玩這個遊戲？

    這一瞬間陳晉有些微微的沮喪，沒想到自己絞盡腦汁的跟千墅集團斡旋著，自以為是的認為那是縱橫捭闔，到頭來卻全在人家的算計裡。

    所以說，事實上並不是他在利用吳德民，而是吳德民正好需要這麼個人，而他正好出現。僅此而已。

    就算沒有他陳晉，也會有李晉，張晉，吳晉來做這些事。

    或者說，他陳晉自己沒能蹦跶出人家的算計吧？

    既然如此，那就再努力的蹦達一下吧！

    於是他才會給吳德民打了這個電話。

    不是測試麼？那我總得匯報一下成績吧？

    不是要操控我麼？那就多給一點吧，多一點，再多一點！

    一個萬策東江分公司，是不夠的！總要再搭上一個千墅集團吧？

    只要自己能吃得下，消化得了，那吳德民的算計裡，自然也就裝不下自己了。

    果然，吳德民極其自負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陳晉一直在閉目思考著，等浴缸裡的水漸漸有了些涼意之後，他才爬了出來。

    擦乾淨身子，卻沒有躺下，而是重新套上了睡衣，然後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短短幾分鐘之後，就聽見了門鈴響起。

    陳晉起身開門，迎進門一個人。

    來人一進門就苦笑道：「我可是真沒想到，你竟然住得離我這麼近，近到我連睡衣都不用換。」

    「原本就是一家人，整那些客套多沒意思？我穿的不也是睡衣麼？」陳晉笑道。

388.工業區改造項目

    來人一看陳晉也是一身睡袍，不由得跟他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快進來坐吧。外面可是真能把人凍成狗的。」陳晉把他引進了客廳。

    祁旭光走了進來四下打量，笑道：「小陳，你這房子裝修的相當可以啊，花了多少錢買的？」

    「我哪有那個本事買房子喲！」陳晉笑道：「這是租的房子。」

    祁旭光揶揄道：「不對吧？我看報導上說，你光上個月的提成就有將近70萬，加上老蔡那200萬，還有周總那1000萬。就算不一次性付款，按揭一套應該是輕輕鬆鬆的吧？」

    他接著道：「可不要怪當哥哥的多嘴，房子還是早買早安生。你別看現在行情是這個樣子，等風頭一過去，還有得漲呢！撐死到年後，就會有動靜了。」

    「祁哥！」陳晉笑道：「我就是干這行的？還能不明白？」

    「那就好。說吧，火急火燎的把我喊來，有什麼事？」祁旭光問道。

    陳晉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從櫃子裡拿出了茶葉，又開始燒水。

    祁旭光見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就快半夜了，你還泡茶？」

    「祁哥，濃茶提神。」陳晉應道。

    「額~~」祁旭光隨即就恍然大悟，苦笑道：「你是真能折騰人。」

    這不明擺著嗎？大半夜的提神幹嘛？當然是沒得睡了。於是祁旭光對陳晉將要跟他說的事情更加好奇了。

    燒上水之後，陳晉才坐到沙發上對祁旭光問道：「祁哥，鳳凰城的工程進展到哪一步了？」

    雖然他是萬宇公司對海盛房地產的負責人，但是最近他都忙於新店開業的事情，所以真正具體的事務，暫時還是由陳北虎向祁旭光匯報的。

    更何況實際參與鳳凰城建造的，都是祁旭光的人。

    「第一期工程已經打完地基了，馬上就要開始蓋了。我已經把大部分的人力都放在1-3幢這邊，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去領預售證了。」祁旭光應道。

    按照東江市的規定，是需要建築主體超過3層樓才可以領取預售證的。只有領到了預售證，才可以開賣。

    現在海盛房地產也算是萬宇公司名下的子公司了，祁旭光自然會想辦法幫助海盛房地產盡快回款的。

    不過隨後祁旭光就驚訝道：「你不會是準備買鳳凰城啊？嗨，早說呀，公司裡給你留了房子的。」

    「給我留了房子？」陳晉微微有些詫異。

    祁旭光卻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道：「所有人都留了房子，這是才定下來的福利，你、我，老蔡小貓，還有周總，一人一套。看你自己想要頂樓複式，還是想要排屋了。」

    陳晉一驚，心道祁旭光還真是捨得下本錢。不過這也不奇怪，吳德民親自出面請他和蔡乾坤吃過飯，態度已經傳達到位了。

    而且，現在陳晉也不需要「假裝」自己跟吳德民有關係了，而是他確實已經上了吳德民這艘船了。

    於是陳晉笑道：「那我就先謝過祁哥了。」

    「你小子大半夜找我來，又要泡茶，不會就為了問這一兩句話吧？」祁旭光認真道。

    陳晉微微一笑：「當然不是了。祁哥，現在萬宇公司也開始正常運轉了，我在想，光一個鳳凰城好像都不夠你們千墅集團塞牙縫的吧？你和蔡哥有沒有其他的計畫？」

    「其他的計畫當然有了，不過因為知道你前兩天忙就沒打擾你。但是今天你再不找我，我明天也要去找你了。」祁旭光道。

    陳晉眨眨眼沒應聲，等著他的下文。

    祁旭光也是頓了頓，組織了一下，才開口道：「東江市政府為了響應『工業外遷，發展高新產業』的號召，已經定下來一個大型工業區改造項目。城**北那片紡織廠、印刷廠、味精廠什麼的，現在都要動遷了。我們準備到那拿塊地來，做一個寫字樓。」

    陳晉聞言，想了想問道：「是覺得直接殺進住宅市場，太扎眼了嗎？」

    祁旭光點點頭：「還是循序漸進的好，畢竟金廈集團也一直在盯著呢。火車北站的改建也不會這麼快。而且動遷的那個區域，現在雖然不怎麼樣，卻緊挨著火車北站。等到火車北站一改建，立刻就會變成楚南省的鐵路樞紐，到時候那裡的價格可就不一樣了，也是有利可圖的。」

    祁旭光的眼光不可謂不長遠，雖然之後幾年裡的主要爭奪目標就是火車北站改造的項目，但從現在就開始佈局將來的規劃，稱得上高瞻遠矚了。

    但陳晉卻奇怪道：「這事應該不難吧？有必要找吳總嗎？」

    「看上去不難，實際上很難。」祁旭光苦笑道：「那邊全都是干實體起家的老闆，有了前兩年的經驗，現在誰不眼饞房地產這塊肉？加上有政府的動遷賠款在手，一個個腰包都鼓的很，基本上全都要自己吃下來了。我們的腳插不進去吶。」

    陳晉想了想，隨後點點頭應道：「行，這事我來辦。」

    「真的？」祁旭光一喜，他原以為陳晉會推脫，但卻沒想到答應的這麼幹脆。

    「祁哥，那我也是有條件的。」陳晉笑道。

    「說吧！」祁旭光笑著應道。

    「只要拿下來，那麼這個項目就全部交給海盛房地產來做，另外，建築方面也不能用你的安萬間，由我再找建築商。」陳晉說道。

    祁旭光問道：「你說的是……賈總他們？」

    陳晉點了點頭。

    祁旭光考慮了一下，應道：「沒問題。我們入股海盛房地產原本的目的就是這個嘛，順便要是能說服賈總他們加入，就更好了。」

    「那就沒問題了，等我的好消息吧。」陳晉笑道。

    這時水燒開了，陳晉起身準備泡茶。

    祁旭光詫異道：「小陳，還有其他事嗎？現在再喝茶，今晚怕是真睡不著了。」

    「祁哥，今天你和我，怕是都要熬夜呢。」陳晉笑眯眯的泡上茶，端到了祁旭光面前。

    「還有什麼事嗎？」祁旭光問道。

    陳晉點點頭，隨後拿出了錄音筆和筆記本，對祁旭光道：「祁哥，我想你仔細跟我說說，你們千墅集團在東江市的具體計畫，還有金廈集團在東江市的詳細情況。」

    「你問這個做什麼？」祁旭光警覺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他這話已經說得有些重了，但陳晉卻毫不在意。

    「我先給你看點東西。」陳晉說著，進屋把孔闕叫給他的材料，挑選了一部分拿出來遞給了祁旭光。

    祁旭光接過來，認真看了起來。

    隨後，他就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這些是……吳總的出行記錄？還有潤嘉財務的郵件記錄？」

    「你是怎麼拿到手的？」

389.以力破法晉為虎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現有條件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句話陳晉已經忘記是在哪本書上看見的了，但是他深以為然。

    吳德民是完全有資格自負的，他可以不在意陳晉是不是掌握了自己的「黑料」，因為這些都不足以扳倒他。

    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在頃刻間堵死陳晉所有的渠道。

    所以陳晉只能選擇配合。所謂的「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便是這個道理。

    但這並不妨礙陳晉反手就利用他的自負，成為自己「以力破法」的倚仗。只要有吳德民的關係在，祁旭光也同樣是不得不配合的。

    於是面對祁旭光的震驚，陳晉沒有回答，而是告訴了他另一件事情：「最近萬策公司遇上了些麻煩，上京集團的副總特意趕到了東江市，找到了吳總的關係。吳總的條件，是我在公司裡做的所有事情都必須開綠燈。」

    祁旭光蹙眉，看著陳晉，思考著他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的目的。

    他又低頭看了看吳德民的行車記錄……

    工商局，稅務局，檢察院，房管局，中介管理協會……

    祁旭光從來都不知道吳德民和陳晉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是從陳晉的職業和他的表現來看，必然是跟房地產有關的。

    所以結論並不難猜，祁旭光本身就是做房地產的，自然明白有不少房地產項目都像他在鳳凰城一樣，會留下這麼幾十套房源，直接弄到某些人的名下。

    房產是不動產，不能動的。既換不了油鹽醬醋，更換不了綠卡別墅，所以需要變現。

    這是祁旭光猜到的結論。

    可吳德民現在花這麼大力氣抬陳晉，那也就是說會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陳晉去做了。吳德民需要他的權力和人脈變得更強硬才方便做了。

    相應的，就要給他更多的資源。

    那麼也就是說……

    陳晉已經進入吳德民的核心圈子了？

    祁旭光看著陳晉給他的這些東西，甚至在想著：「難道說，他連吳德民身邊都安下雷了？」

    否則這些東西作何解釋？總不是能吳德民自己交給陳晉的吧？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嘛！

    祁旭光忽然有點恨上自己這張烏鴉嘴了！

    上次蔡乾坤問他，對陳晉怎麼看？

    他說過兩個「與虎謀皮」，意思是以前他們是虎，但後來陳晉是虎了。

    當時他是抱著些許玩笑的心態說的，卻沒想到短短幾天之間，竟變成了現實？

    「小陳，那關於城***北工業區改造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嗎？」祁旭光不甘心的問道。

    他們本意就是將千墅集團和吳德民綁在一起，所以結果倒是不難接受。只不過在這之前，他想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肯幫他們的忙。

    陳晉隨口笑道：「祁總，工業區都是工業用地，想要改建寫字樓，第一件事就是報批更改土地性質為商業用地，然後去發改委立項吧？」

    「沒錯。」祁旭光道：「這個項目是市政府的，所以發改委那邊不會為難這些老闆。這個辦法我想過了，走不通。」

    「那就行，大方針當然是支持了。只不過城**北工業區那麼多廠商呢，不可能每家每戶都具備足夠的條件和資質吧？說不定就會有那麼一家兩家的，批不下來呢？就算地批下來了，項目批不下來，也是白搭嘛。」

    陳晉笑得越來越開了，認真道：「祁哥，你就說吧，想要哪塊地？」

    「額~」祁旭光頓時一愣，隨後就是狂喜！

    陳晉敢做這種承諾，那就是他確實能讓吳德民辦事了？

    「莫山路和工業路交叉口東南面的那塊地！」祁旭光立刻應道：「那裡原來是聽濤印業，一家20年的企業了，在北山區很有影響力。」

    他接著道：「楚南省範圍內，所有利群香菸的煙盒、NiCe集團和傳化集團的所有包裝袋全都是這家印刷公司出來的。還有一些大集團公司，都是他的客戶。路子野的很。」

    祁旭光沒有做更詳細的描述了，他相信陳晉能聽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那就是對方來頭大，不好惹。

    「只是在北山區裡很有影響力嗎？」陳晉呵呵一笑，不屑一顧。

    「…………」祁旭光忽然發現自己也犯傻了。

    東江市大大小小十來個城區呢，一個城區而已，在吳德民面前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不過！」陳晉忽然又道：「祁哥，我想知道的事情，你是不是該跟我好好說說了？」

    祁旭光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開始對陳晉陳述起他們千墅集團的計畫來，還有金廈集團的關係背景和一些經營情況。

    兩家價值數百個億的大集團公司，又哪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這一說，就到了東方魚肚白，期間陳晉又燒了兩次水，還煮過一鍋麵條來充飢。

    而他們坐的位置也從沙發上轉移到了桌子上，陳晉的筆記本洋洋灑灑的記了十來頁，全是些外界根本不可能探聽到的隱秘。

    只不過到了後來，祁旭光對於吐露這些忽然就一點都不抗拒了。

    因為在交談中，陳晉甚至幫他優化了許多計畫的內容，以及面對金廈集團的策略。

    這讓在東江市一直孤掌難鳴的祁旭光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總算也有一個人來幫他一起分擔這些壓力了。

    而且這讓他對陳晉的信心更加堅定了！他甚至在心裡感嘆，像陳晉這樣的人，不出頭才真是活見鬼了。

    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給你玩出花來！這是祁旭光現在對陳晉的嶄新認知。

    「滴滴滴滴……」陳晉手機的鬧鐘忽然響了，而這時才不過是清晨6點，連太陽都還沒升起來呢！

    祁旭光不由得笑道：「小陳，你平時都起這麼早的麼？今天還在假期吧？怎麼還調鬧鐘？」

    「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陳晉揶揄道。

    「你這是什麼歪理！」祁旭光哈哈大笑，隨後卻認真道：「小陳，謝謝你！」

    「謝我？」陳晉道：「謝我什麼？」

    「這些事情」他點了點陳晉的筆記本道：「一直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事關重大吶！」

    陳晉笑了，守著這麼多隱秘，要承受的心理壓力當然大。尤其是這些全都需要他一個人去完成的時候。

    「謝就不必了。」陳晉笑道：「以後別再找人跟蹤我，我就謝謝你了！」

    祁旭光一愣，但是看著陳晉壞笑的表情，隨即便釋然了。

    能當面說出這話，就證明陳晉至少沒有憋著壞害他的心思。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小陳，這些事情其實告訴了你也沒什麼。只不過我很好奇在這個階段，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還能為什麼？研究一下有哪些地方可以讓我撈錢唄！」陳晉理所當然道：「千墅集團站得越穩，我錢就賺得越多，不是麼？」

    「那工業區的那塊地……」祁旭光再次確認道。

    「等我好消息吧。」陳晉點點頭。

    有了陳晉的再次明確保證，祁旭光總算也鬆了口氣。一想到陳晉自己畢竟也有萬宇公司49%的股份，沒有任何理由下絆子，也就放寬了心。

    不過當他離開了陳晉家裡之後，算了算時間，便立刻就給千墅集團的真正掌權者，董事長蔡鴻飛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