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天盡 作者:Kezak(筑) (已完成)

 
xiaoiii 2018-11-17 13:31: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 48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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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Kezak(筑),男,1988年2月12日生,不切實際的水瓶座。小說頻道作家。

  腦袋成分是謎,總是充滿奇奇怪怪的幻想。喜歡閱讀、寫作、圍棋、橋牌、塗鴉、養寵物、宅和討打,目標是當個天下無敵的小說家,如果能升級變文豪更好,總有一天不小心修練成超級賽亞人也不錯。

  把他當朋友的人都叫他小K,熟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鄉民,愛他的女孩目前為止等於零,想幹掉他的人跟他認識的人一樣多,原因是他很欠打,而且會一直這樣欠打下去。

  這就是他,夠欠打吧?

【小說類型】:奇幻故事

【內容簡介】:

  胸無大志的死高中生浪郝壬,在一次意外中,開啟了電動玩具機台裡的隱藏關卡,並擊倒太古九炎龍之一的蒲牢,導致他落入一連串無法想像的唬爛故事,最後身歷世界所有真相。

  中國門派「三山靜齋,九脈龍炎,七宗亙貫,五嶽劍天」的彼此對立。魔法師公會、日系十二除魔世家、「黯蒼血瞳」的神祕陰謀。活潑倔強的絕色少女丹羽櫻,迷迷糊糊的女媧石靈于小雪,一切的一切將會對只想平平凡凡過一生的浪郝壬造成什麼影響呢?

  太古遺留的諸多未知,縱貫上萬年的龐大謎題。九泉之下,地界森幽,九天之外,天外有天。來自萬古之前的命運枷鎖,今世細膩的愛恨交纏,天之盡頭,故事內的故事,將由「天盡」兩字拉開序幕……

【其他作品】:《黑夜之瞳》,《天盡《地界篇》》

本帖最後由 xiaoiii 於 2018-11-26 22: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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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7 13:37
第一集 蒲牢之卷

第一章 ~寄生龍~



天地開闔之際,遠古遺留了很多飄忽不可解釋的事物,有些被以傳說的形式流傳下來,有些,卻永遠不為人知。

不為人知,有的是許多理由,有些遺忘是歷史紀錄者的錯,有些,卻是早已決定的錯誤。

至於是什麼樣的錯誤,那恐怕只有神才會知道了,如果真的有神的話。


台灣南部,某間電動玩具店。

又是一個無聊的週末午後,小電動玩具店裡盡是閒閒沒事的高中生。

高中生臉上的表情,有的是刺激,有的是惋惜,也有的是單純的一個「幹」字,更多的,卻是百無聊賴。

這世上有些人很適合蹲在圖書館裡看書,但另一些人卻很適合悶在電動玩具店裡打過時的電動玩具。

即使打膩了,他們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下去,原因?不知道,可能是真的很無聊吧!

毫無疑問的,郝壬屬於後面的這種人,不是因為他奇怪的名字,而是因為他的個性。

浪郝壬,一個聽起來就是好人的名字,十六歲,混吃混玩的新時代好青年。和可憐的名字異曲同工,郝壬生就一副平凡的外表,人不矮不高,外表不帥不醜,除了頂著一個還算神奇的小啤酒肚不甚雅觀外,還蠻適合演戰爭片當炮灰的。

個性平凡,不容易生氣,也從不像那些優等同學一樣可以發光發熱,偶爾搞搞笑,偶爾冷冷場,用「很有親和力」來形容他再適合不過。

而且,重要的是,他是個好人,很好的好人。好到考試時,你考得再怎麼爛,他都有辦法幫你墊底,好到跑大隊接力的時候,他有辦法從第一跑到最後,還會記得向人說掰掰──

好到每次告白都會被回答:「你是個好人,但……」

他不是笨,也不是體力真的很差很爛,只是對什麼事情都缺了那麼一點幹勁。

也或許是什麼都弱,老天看不過去的關係,打電動是他唯一的專長,一手電玩角色都已經練到神明等級,像他現在就又蹲在這間電動玩具店裡猛練手技。

電玩中的魔王被打得邊慘叫邊飛來飛去,這麼多年來,郝壬早就練就了不耗一滴血破關任何一款遊戲的能力。

輕鬆的過了關後,郝壬摸摸口袋裡的零錢,起身離開這個機台。

無聊的週末,打膩的遊戲,把零錢用光正要離開的高中生一一從郝壬的身邊經過,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電玩店最裡側是郝壬最常玩的一款格鬥遊戲,算算時間,郝壬想大概再破一次關就可以打發掉這整個下午了。

他戴上隨身攜帶的耳機,在衣服裡的MP3上頭按了一下,在打格鬥遊戲的時候聽有節奏的音樂一向是他的習慣。

走到機台前,一陣急速的按鍵敲擊聲傳來,郝壬看見一個長髮女孩早就坐在那邊猛K魔王了。

郝壬揉了揉近視眼鏡後的眼睛,天哪!這種華麗的連招絕對是高手等級。

魔王在女孩的手上翻滾著,在連續接招了三十幾下後終於大噴了一口鮮血,作古去了。

梳理一下長髮,女孩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對著自己的手心吹了一下說:「終於要開始了。」

開始什麼?魔王打完不是應該破關了嗎?郝壬站定下來,跟著看向螢幕。

電玩的螢幕上一暗,一行文字跳出來──「開啟隱藏關卡」。

女孩往後看了一眼,在看見郝壬的時候淺淺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彷彿把郝壬的魂魄都笑出來了,白皙的皮膚,柔美的臉部輪廓,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都還明星的臉蛋,郝壬從來沒有看過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孩。

她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轉頭回去看著螢幕。

螢幕中出現一隻奇怪的龍形生物,以郝壬打電動這麼久的經歷來看,這隻龍鐵定不曾出現在任何遊戲中。

藍紫色的龍形繞著螢幕游了幾圈後就進入戰鬥,還是一樣的格鬥遊戲,女孩一方還是一樣的三個電玩人物,對方卻只有一隻巨大的龍。

女孩如臨大敵的伸手握住了搖桿,認真的看著螢幕上的「Start」。

遊戲才剛開始,那隻龍就大吼一聲,聲音大得幾乎把兩人都震倒,郝壬壓著自己的耳朵,才剛在想聲音怎麼會這麼大的時候,遊戲的喇叭突然間就爆了開來。

「嚎……」

聲音像是刀子般割入了郝壬的腦袋,彷彿有著無數的鐵鎚猛擊著他的耳膜,郝壬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暈眩感爬遍全身,他全身一軟,往後跌坐下去。

女孩的情況更嚴重,幾乎是從椅子上直接摔下來的,就在郝壬還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柔軟的身體就這樣倒在他的腿上。

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郝壬模模糊糊的只看見女孩像是睡著了般將頭枕在他的要害上,十六年來從未真正親近過女生,他不禁一整個手忙腳亂。

美女欸,昏過去欸,睡在某個地方上欸,這……會不會不太好啊……

完全不懂得把握時機的郝壬呆呆的把女孩扶坐了起來,靠在身後的一個機台上,想找人來幫她,郝壬卻發現電動玩具店裡的人全部都趴掉了。

喂喂,又不是中十香軟筋散,怎麼全部的人都倒光光了?

還不只這樣,郝壬一抬頭,只見整個店裡的玻璃能碎的都碎光了,透過整面已經爆掉的落地窗,他甚至看見外面的馬路上也倒了一堆行人。

巨響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這台電玩的喇叭已經爆掉了,店內的人看起來也不知道是掛了還是暈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前者吧!

才剛好奇為什麼自己沒有跟著暈過去,郝壬就摸到了耳朵上的耳機,還真是走運。

他看著女孩的側臉,長這麼可愛,大概和他差不多年齡吧?想拿她身上的東西起來看,好找她的家人來接,卻又遲遲不敢碰女孩玲瓏的身體。

沒色心沒色膽,郝壬決定放給她睡到自然醒。

起身一看應該早就死光光的電玩格鬥,郝壬卻發現螢幕中的人物完全沒有動過,女孩選的角色還是一樣在那邊搖來晃去,藍紫色的龍卻打著呵欠。

仔細一看,那條龍除了全身覆滿藍紫色的綿細鱗片外,龍嘴上還長著兩條巨大華麗的銀藍色龍鬚,整隻龍看起來氣宇軒昂,他還真是從來沒看過長得這麼威風的龍。

看到這裡,郝壬皺了皺眉頭,不禁有些好奇,有人說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但郝壬卻不知道,他的好奇心殺死的卻是自己。

他坐了下來,手輕輕的握住搖桿,上頭還殘留著女孩的體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龍饒富興味的看了一下郝壬,將蜷曲的身體挺了起來,無聲的又發出一聲怒吼,注意看著螢幕中的角色。

隱藏關卡?這款遊戲郝壬早就玩到爛了,從來就沒遇過這種東西。

快速讓腦海中流轉過格鬥遊戲的玩法,好在郝壬每一個角色都早已經練到可以秒殺魔王,要用女孩選的角色打自然不是問題。

他想都不想就讓人物衝了過去,揮出搶先的一拳。

不知道是不是又來了錯覺,郝壬看見眼前的龍隱隱的牽起嘴角,螢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用草書寫的「崩」字。

龍的身上突然爆出無數的紫炎,剎那間雙方接觸,龍爪上的掌心部位用力地按在角色身上。

無聲的爆裂亮起半邊螢幕,郝壬手中的角色血量直接歸零,以一個螺旋狀的軌跡飛掉,投胎去了。

「哇靠!」郝壬差點摔倒,看著螢幕上出現「KO」兩個字。

看到這種終極必殺技,心中雖然給他有點小感動,但是未免有點誇張的感覺,簡直是只有在星爺的電影裡頭才會出現的東西嘛!

第二個角色很快的就換了上來,這次郝壬甚至還來不及移動,那條龍的手上就又亮起一叢紫炎。

剎那間,螢幕中又跳出了「遠當」這兩個草書字。

一條紫光柱貫穿郝壬可憐的角色,血量再次掉到十分之一不到,欸!一整條血欸!

郝壬看著那兩個草書字緩緩消失,龍臉上再次浮現近似嘲笑的神采。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嘲笑,郝壬一整個不爽了起來,看著那條一臉賤樣的龍,他決定使用自己得意的賤招。

人物緩緩的站了起來,郝壬將搖桿用力的一扭,向打呵欠的龍那邊跳了過去。

紫色的龍又是一記「崩」排山倒海打來,越過螢幕上飛出的草書字和龍身上的紫炎,郝壬控制的角色輕巧地轉身,閃到了龍的背後。

「抓到了!」郝壬用力的敲幾下按鍵,一記絕招就這樣放了出來。

看著人物一拳印上龍的背脊,郝壬正想著該怎麼用一系列漂亮的連招把牠秒掉,卻發現螢幕中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草書字。

「震」

隨著龍張嘴怒嚎,從口中發出紫色正圓形震波,郝壬的人物瞬間就被彈出了螢幕之外,血條更是像股市崩盤一樣消失殆盡。

殘念……

這種作弊招式也有喔?被抓到不是就要K到完的嗎?郝壬看著手邊換上的最後一個人物,嘴角不禁開始抽搐,這也太機車了一點吧!

龍挑釁的看著自己的爪子,郝壬甚至還看到牠偷偷的比了根中指。

非常好,你有種!看了龍臉上的賤表情,郝壬只覺得自己快中風了,要是此刻手邊有個兔子玩偶什麼的,他很確定自己會把那玩偶碎屍萬段。

只要讓我逮到……一次就夠了……

戰鬥開始,郝壬從未打得這麼認真過,雙手和螢幕中的人物彷彿合為一體,遠遠的閃過了龍的所有招式。

除了那三招會跑出草書字體的招式外,龍還會吐吐紫炎,從地板傳導出巨大的火柱來,這些也都被郝壬閃過了。

觀察了一陣子,郝壬的人物在閃過一記「遠當」後,瞬間在空中飄了過去,格鬥角色雙手一合,又是一記大絕招使了出來。

龍譏笑似的看著郝壬故技重施,張嘴大吼,螢幕中又出現了「震」這個夭壽的草書字。

在草書字出現的時候,郝壬緊急按下取消鍵,大絕招瞬間消失,角色後退一步,讓龍白白放出了這個近距招式。

藍紫色的震波淺淺帶到郝壬的角色身上,血條瞬間掉了一半。

終於抓到空檔了,郝壬再次丟出了超豪華的究極大絕招。

螢幕上COMBO數(註:連續接招數)亮起,郝壬終於首次成功的打中了粗心大意的龍,雖然訝於牠奇高的防禦力和血量,郝壬手中打到滾瓜爛熟的連續技還是一式一式接了上去。

看著巨龍的身體被打到空中飛來飛去,血量緩緩下降,一陣復仇成功的爽快感浮上了郝壬的腦海。

終於,在最後一記下墜踢後,龍挨了幾千拳的長軀一軟,像是條綵帶般掉到地上,血條也終於不情願的歸零了。

郝壬身體一癱,揮揮按到麻掉的雙手,對著螢幕裡兩個斗大的「KO」很有禮貌的豎起了兩根中指。

龍落地後,電玩螢幕中很正常的亮起了破關後的白光。

郝壬才剛在想有沒有傳說中的隱藏破關動畫,一陣變化卻突然打斷了應該要出現的過關場景,也讓白光迅速黯淡。螢幕中再次出現剛才的戰鬥畫面,格鬥人物依舊擺腰揮拳,剛剛那條龍卻挺立了起來。

白光消逝後,郝壬看見螢幕裡的龍卡通式的滿頭金星亂飄,藍紫色的龍身像是一條草繩般晃來晃去。

這什麼?不是打完了嗎?看著突如其來的變化,從未遇過這種情形的郝壬滿頭問號。

在一陣扭扭轉轉頭之後,龍臉上的鱗片微微的動了動,藍紫色的龍嘴角冷冷地揚了揚,身上無聲地再次凝聚一束紫炎,朝著螢幕的方向舉起爪子來。

「遠當」草書字一瞬即過,螢幕碎裂,一條藍紫色的光芒倏忽擦過郝壬的臉頰,引起一陣熱辣辣的疼痛。

玻璃爆裂聲在光柱消逝後才刺入了郝壬的耳中,螢幕瞬間變成了無數的白色細小碎片,向郝壬的臉上飛來。

驚愕之際,郝壬還沒來得及用手擋住,無數的玻璃碎片就這樣擦過了他的臉頰。血絲崩散,他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正好撞在身後女孩的身上。

從倒下的角度看天花板,他看見剛剛的藍色光柱竟然將天花板開出了直徑超過三公尺的大洞。

這是什麼?打電動打到裡頭的東西跳出來攻擊人?郝壬忍住臉上的疼痛,往旁邊滾了半圈,總不好一直壓在人家女孩子身上。

一聲吸氣聲響起,郝壬看見一直昏過去的長髮女孩似乎是醒過來了,長長的睫毛不住顫動。

突然傳來的劇烈震動讓郝壬抬起了頭,螢幕中的龍再次透過爆掉的喇叭發出了句無聲的怒嚎。

龍的身影迅速變大靠近螢幕,兇猛地用力撞了一下,那瞬間,郝壬彷彿看見了些許金色線條環繞著電玩機台浮現出來。

金色的線條構成了幾個奇特的蝌蚪字,從看那麼多動畫的經驗來看,郝壬肯定那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封印。

只不過……是哪個天才把龍封印在電動裡面啊!雖然身上很痛,郝壬的臉上還是忍不住落下幾條黑線,這也未免太扯了吧!

藍紫色的龍身上突然間又亮起了紫炎,透過破裂的螢幕,一個巨大的「崩」字再次成形。

順著龍的視線看過去,郝壬卻發現牠的目標正是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女孩。

「危險!」一直坐倒在女孩身旁的郝壬瞬間往她撲了過去,兩人在地上一個滾翻後,電玩店的地面瞬間發出了恐怖的爆炸聲。

紫炎從螢幕中開展到地上,郝壬和女孩兩人也被衝擊力彈到了牆上,抱著女孩的郝壬更是整個側面全撞上堅硬的水泥牆。

椎心刺骨的疼痛傳來,郝壬聽見自己肋骨斷掉的聲音,兩人從牆上滑落,在牆角倒成了一團。

眼前的地面出現了一條寬至少六公尺的溝痕,一直延伸到店外落地窗前的人行道才停下來。

郝壬吐了一大口血,有些還落在女孩的身上,這個時候,懷中的她終於醒過來了,緩緩睜大眼睛。

「天哪,蒲牢怎麼會……」女孩看著被龍撞得東搖西晃的機台,失聲驚叫。

蒲牢?模模糊糊中,郝壬聽見了這個名字。

似乎是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上方滴落,女孩轉頭看見了渾身是血的郝壬,俏臉上泛起了驚恐的神色。

全身痛到快趴掉的郝壬,這時卻又從遠方的螢幕中看見一道光柱正在向這裡凝聚。

耳鳴聲傳響在腦中,神志突然清醒的郝壬再次抱住了女孩。

女孩驚叫了一聲,被突然神勇起來的郝壬帶著在地上滾了幾圈,頭上水泥牆爆裂聲傳來,就地滾倒的兩人剛好閃過了這記「遠當」,炸開的石屑拋出了霧般的粉末,落在兩人驚惶的臉上。

可惡……

郝壬抱著女孩滾到一台電玩後面,無視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或許是危機意識的影響,以往總是毫無幹勁,被女同學稱為「好人牌免洗餐具」的他,此刻卻覺得體內有股說不出的激動。

望著被撞得翻來覆去的格鬥電玩,郝壬握緊了拳頭。

「你……你沒事吧?」女孩看著郝壬蹲著的身影,顫抖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蒲牢會生氣成這個樣子?」

好問題,不小心被打了一拳之後就被耍賤連續技接到死,最好牠還能微笑跟你說「恭喜破關」。

郝壬沒有回答,透過破裂的近視眼鏡片,他看見了那台電玩機台後面的插座,事情是自己惹下的,總不好放著讓牠做免費的拆屋工。

趁著龍又發出一句無聲怒嚎的時候,郝壬從側面衝向了電玩機台。

「遠當」

靠!又是這招?郝壬按住側腹,護著那些斷掉的骨頭,就地往旁邊一滾,光柱險險擦過郝壬的另一側臉頰,只留下一道紫色的殘影燒灼在視網膜上。

在地上迅速匍匐前進,郝壬終於摸到了那個插頭。

奮力一拔,整個插頭瞬間爆出了細小的電流光,從不堪晃動的中間斷掉。

郝壬才剛要鬆一口氣,卻發現整個機台上頭都冒出了紫色火焰。

拔掉插頭還能動?郝壬傻眼的看著還在爆出電流火花的電玩機台,同時也在機台後面的儀表板上發現了一個紫色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事物。

「小心!」

女孩的叫聲從身後傳來,郝壬不用回頭也知道,螢幕上這個時候一定出現了「震」這個字。

依照剛才的威力來判斷,這招「震」如果讓牠放出來,這麼近距離被擊中的話,郝壬肯定屍骨無存。

遊戲中的人物下場瞬間過眼,郝壬閉上眼睛,用力抓住了那個紫色的物體……

隨著手中感覺到不知道將什麼東西拔出來,一堵「震」造成的紫炎牆直接撞上了郝壬。

眼前只剩藍汪汪的一片,郝壬親眼看見那支被他拔出來、類似匕首的東西,就這樣被震波彈到自己的手臂上,深深的插至柄末。

接下來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和灼熱感,郝壬只覺得眼前的事物都透過那片藍紫的震波迅速後退。

隨著女孩的尖叫聲像是一個無限延伸的刪節號,郝壬眼前的景物迅速的模糊開來……


黑暗。

水面拓展出無數的漣漪波紋,散開在郝壬的腳下。

「……我在哪?」迷濛中,他聽見自己問了一句。

郝壬的眼中只看得見一片黑中泛紫的巨大天幕,腳下似乎是一泓冷冰冰的水潭,一陣寒意像是青蛇般游上了他的背脊。

完全不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郝壬模模糊糊的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一片黑暗虛無中彷彿有著雲氣繚繞,從朦朧的視線中,郝壬注意到了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堵巨大黑牆。伸手觸摸,一陣粗糙的鱗片觸感進入了他的手中。

彷彿是碰觸了些什麼般,眼前的黑牆突然間動了動。

四周豁然光亮,郝壬還沒適應光明的眼睛一痛,抬頭時,他看見了這堵所謂的「黑牆」。

那竟是……一條龍?

一條巨大的藍紫色龍,蜷曲在郝壬的身前,兩根銀藍色閃著金屬光澤的巨鬚正飄逸的飛揚著,牠睥睨的看著微小的郝壬,龍臉上的鱗片滿是嘲弄的神采。

龍爪輕懸,一根紫色的利爪悄悄的指向了郝壬的左手手臂。

「……啊!」劇痛突然從左手上傳來,郝壬不禁叫出聲來。

一道藍紫色的光痕瞬間從手臂上裂開,郝壬咬緊牙根,用右手抓住了不停冒血的左手腕,整個人被劇痛壓得跪倒在地上。

「靠!」眼淚飆了出來,郝壬簡直就快痛得哭爹喊娘了,他按捺不住的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什麼啊……好……好痛……」

龍的臉上漾起了謎樣的冷笑,看著低頭顫抖的郝壬,蛇般的長軀突然動了起來,向郝壬手中的傷口飛去。

接下來是一陣深沉,來自骨髓的疼痛,郝壬看見那條龍就這樣從頭沒入了他的手臂。

紫炎從郝壬身上爆起,灼熱感瞬間燒盡了郝壬身上僅存的神智,在一陣紫色的朦朧中,郝壬看見自己的手上,出現了一尾游動著的紫色龍形。

那條他再熟悉不過的龍,向他的體內緩緩游去,郝壬甚至還記得牠的名字是「蒲牢」。

紫炎在空間中無限蔓延,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激動,郝壬在暈過去前,只記得自己張嘴大吼……

「嚎……」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7 13:38
第二章 ~天脈解家~



光亮。

醒過來的郝壬猶如還身在夢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格子狀的天花板,一看就知道是在醫院病房的那種天花板。

郝壬轉頭看了下被陽光透入的整面玻璃窗,卻看見一支小小的點滴針頭插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有點不太記得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郝壬輕輕的用左手拔出了插在左臂上的針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應該不再需要打點滴了。

才剛要收回左手,郝壬卻發現自己原本略胖的手變得無比白皙細緻,就像是女孩子的手般,舉手讓陽光照射皮膚,甚至還隱約能看見一些淡紅色的血管在皮膚底下縱橫交錯。

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漂亮了?摸不著腦袋的郝壬低頭沉思。

將手腕轉了個方向,一條觸目驚心的黑色傷疤突然間映入郝壬的眼中,和白皙皮膚成了完全的對比。

那是一條很長的黑色疤痕,近看就像是一條蛇狀的生物,隱隱朝向上臂游去。

看見傷疤,郝壬先是錯愕了一陣,才猛地回想起之前的記憶。

龍形、爆炸聲、螢幕中無聲的「震」字、藍汪汪的震盪波動、灼熱感、剛剛做的怪夢,瞬間全部進入了他的腦海。

「到底是怎麼了?……」頭痛到快爆掉,郝壬半呻吟的說。

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老天存心捉弄,自己這種奉公守法,整天只會打電動的平凡人,為什麼要遇到這種靈異現象嘛!郝壬暗自納悶。

輕輕轉頭,郝壬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發現了自己的眼鏡,或者說,曾經是眼鏡的東西。

整個鈦金屬鏡框都被融化掉了,鏡片更是不翼而飛,整副眼鏡看起來就像是烤熟的秋刀魚。

郝壬抽搐著嘴角,拿起這個像是掉進焚化爐七七四十九天的東西,再次陷入沉思中。

仔細一想,郝壬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用戴眼鏡了,眼前的景物清清楚楚,比之前戴眼鏡的狀態都還要清晰百倍,雖然一時之間無法察覺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他還是驚訝的坐起身來。

這就是所謂的奇遇嗎?他看著手腕上的黑色長傷疤,傻住了眼。

「卡。」

這時,門鎖開啟的聲音傳入郝壬的耳際。

病房的門突然間彈開,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走進來,身邊還跟著郝壬之前在電玩店遇過的女孩。

兩人走到了病床旁,那女孩怯生生地看了郝壬一眼,輕輕地坐到了床邊。

「你終於醒了。」

男子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郝壬仰頭一看,目光在空中交會,他整個人不禁輕輕一顫。

好凶的眼神,趕緊低頭的郝壬暗想。

「我在哪裡?」郝壬看著這個陌生人,不安的問。

「這裡是我家。」坐在床邊的女孩輕輕回答:「你現在感覺怎樣,浪同學?」

「我……」奇怪,這裡不是醫院嗎?

「全身粉碎性骨折八十多處,皮膚重度灼傷,所有能壞死的東西都壞死,沒必要多問了,小妹。」男子冷冷的打斷了郝壬,說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自己十六年來與世無爭的短暫生命就這樣掛了?郝壬聽見這句話差點掉出眼淚來。

等一下?欸欸,人坐在這邊好好的,說掛了會不會有唬爛嫌疑啊?

「喂喂……」

「別喂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男子不耐煩地從懷中拿出了一疊照片,丟到郝壬的棉被上:「自己看看吧!這是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的樣子。」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郝壬差點當場趴掉,那個黑黑焦焦歪來歪去不規則扭曲,看起來像海膽被砂石車輾過去再倒車輾回來的東西,不就是自己嗎?郝壬看得整個臉都綠了。

「被蒲牢的『震』近距離命中,你還沒落地前就死了。」

突然間看見自己死得那麼悽慘,郝壬的心中還有點小傷感,但是有件事情要先弄清楚……要不然現在坐在這裡的人是誰啊?

知道郝壬要問的問題,男子很乾脆的說:「蒲牢。」

好答案,這麼說來,自己變成那條龍囉?拜託,又不是在看倪匡,成龍也還在好萊塢啦!郝壬一臉擺明「鬼才相信」的不爽。

男子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小黑盒子,轉過身來打開給郝壬看,一支泛著鏽色的匕首橫躺在黑盒子中央,上頭還鑲著一顆破裂的金色珠子。

「你認得它嗎?」

郝壬點點頭,這支匕首正是他從電玩機台中拔出來,後來卻被震波震到插進手臂裡的那個東西。

「這根東西叫作炎紫匕,是我們解家的鎮寶,封印著一隻叫作蒲牢的龍,瞭解嗎?」

郝壬點點頭。

「自古以來的傳說是,蒲牢好戰,只有打倒牠的人才能真的駕馭牠,懂嗎?」

郝壬再點點頭。

「舍妹無知,竟然想要駕馭蒲牢以供驅馳,因此異想天開的想靠著格鬥遊戲擊倒近乎無敵的蒲牢,背著我把炎紫匕帶到外面去。說到這裡,瞭解嗎?」

郝壬摔到床下,這是什麼鳥思考邏輯啊?躺在地上的他開始為自己的死感到不值得,抬頭看著女孩漂亮的紅暈臉蛋,郝壬想著她是不是把這根炎紫匕當作是電動卡帶了。

「你代替舍妹打倒了蒲牢,並引之發怒,又在機緣巧合下讓匕首插入手臂,蒲牢因此突破封印轉移到你體內……」

非常好!這種天花亂墜的小說劇情,郝壬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夠新鮮!為此,郝壬比出了一根大拇指。

只不過,如果不是有美女在場,郝壬絕對敢擔保這根大拇指會變成中指。

「……轉移的詳細情形我還不是很瞭解,或許是電動機台上的電流使蒲牢終於能夠突破太古封印,亦或許真的是你打倒過蒲牢的緣故,總而言之,蒲牢在匕首刺體的瞬間寄生到了你體內……」

「所以我就很神奇的變成蒲牢了?」郝壬繼續躺在地上。

「算是對了一半。」男子低頭看著郝壬,語氣還是一樣的冰冷:「應該說,你正在變成蒲牢,也就是太古九炎龍之一。」

「那我會怎樣?」

「慢慢喪失身為人的意識,最後變成龍。」

漂亮!好結論!

郝壬從地上跳起身來,滿臉氣惱的走向房門口。

「等等。」

郝壬頭也不回的吼道:「你們都把我害成這樣了,還想怎樣?」

「害你變成這樣我們確實有錯,但現階段的你是屬於我們解家的。」

「什麼意思?」郝壬猛然回頭,和中年男子凌厲的眼神碰在一起。

「意思就是你不能離開這扇門,蒲牢是我們『天脈』的鎮寶,而你就是蒲牢,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我的名字叫作浪郝壬,不是什麼蒲牢!你們這樣是在妨害我的自由!」

「浪郝壬已經死了。」

「我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你所知道的郝壬已經死了,不信照照鏡子。」

男子不發一語的走到郝壬的身旁,伸手拉開牆上的櫥櫃,露出一面全身穿衣鏡。

才剛看了一眼,郝壬的腦中馬上浮現無數個「幹」字。

以往的郝壬長得是平平凡凡,黑黑的皮膚,微胖的身材和小啤酒肚,身高不到一米七,總是戴著厚重的近視眼鏡,滿臉青春痘和面皰,標準女孩子看兩眼就會想加速逃逸的阿宅長相。

不過現在一切都變了,映入眼中的是一個修長的身影,皮膚白皙,五官清秀,紫眸,藍紫色頭髮不用綁就自成一條長達腰際的馬尾。

耳朵前兩鬢的頭髮輕柔的垂落,自頭頂開始的深藍色漸漸的化為許多色彩層次,到馬尾和鬢尾的髮色時,逐漸暈成深紫色的一片,看起來就像那條龍的巨鬚一樣。

這種長相,簡單點來說,就是帥到一個爆炸的程度,拍了拍臉頰,郝壬很確定如果鏡子裡的人去拍偶像劇,台灣影壇馬上會整個翻過來再翻過去,最後炸成一人獨大的局面,啥鞋痣、人斧的,都只有淪落到去購物台搖呼啦圈的份。

……哇哩勒!

「……我暈了幾天?」看著鏡子裡的人影,郝壬全身無力的問。

「兩個月。」男子淡淡的說:「現在的樣子,是從你剛剛在照片上看見的那一『坨』東西中復甦出來的,樣子全改了對吧?這還只是蒲牢寄生的初期罷了。」

兩個月啊?兩個月就可以把一個俗到爆的十六歲高中生,弄成這種超級無敵美型男啊?郝壬無言的看著鏡中的自己,也不知道該罵髒話還是該喜出望外,這隻名叫蒲牢的龍是整型師嗎?

「別看了……」郝壬狠狠的轉頭過來說:「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我,還是浪郝壬!你們不能剝奪我的自由!」

男子皺了皺眉,隨手一揚,一張報紙就突然塞進了郝壬的手中,開頭的一行文字也猛地刺入了他的眼裡。

「電動玩具店發生嚴重瓦斯氣爆,造成二十多人當場死亡。死者父母哭訴:『我兒子是跟著鄉民進來看熱鬧的,只不過往前站了點而已……』」

「……死者:王小明、浪郝壬、聶旭恆、口卡獸……」

男子放開剪下來的報紙,讓郝壬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照片,冷冷的說:「懂了吧?你的父母、朋友,所有和你有關係的一切都已經認定了你的死亡,還是屍骨無存的那一類。離開了這裡,你就是個沒有身份的人了……」

一張照片上拍到了郝壬體弱的父親,自從母親因為生他時難產而死後,父親便一直把希望和心靈寄託在他和哥哥的身上。

而此時,照片中的父親卻跪倒在地上痛哭,看見這種景象,一股氣突然哽在了他的喉頭,郝壬的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對不起……」一直坐在床頭低著頭的女孩突然間抬起頭來,抱住了郝壬,哽咽的說:「是我害得你這樣的……但是……但是……蒲牢太重要了,我們不能讓你離開這裡……」

女孩抽抽噎噎的哭泣聲輕輕在耳際響起,郝壬瞬間從傷感中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你身上的蒲牢是顆不定時炸彈,想想吧,即使是還受困於封印中,身為太古九炎龍之一的蒲牢,還是有著如此毀滅性的威力。現在,封印已經被破解了,想想看倘若你真的出去了,造成的傷害可能會有多大吧!」男子指著報紙上的照片,冷冷的說。

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郝壬只是聽著男子冷冰冰的話聲。

「關於你的處置,我們解家還沒有明確的決定。」說著,男子拿出一本書來:「不過我必須提醒你,現階段的你,待在這裡是最安全的。」

「最安全?」郝壬愣了愣,怎麼聽起來好像自己身在危機中?

「這個我無法給你明確的答案,不過身為九炎龍之一的蒲牢既然已突破封印,世間萬物必會發生某種程度的變化,而你正在這些變化的中心位置。再說,你身上的蒲牢帶有很強大的靈力,我必須告訴你,這世間會有很多勢力和妖物想得到這股力量。」

郝壬傻眼,聽起還真的好像自己會很倒楣的像小說主角,一出門就被成山成海的妖怪追殺。

「『采蠹』。」男子輕翻了手上的書幾頁,輕輕的唸了個名字。

書上瞬間亮起五彩的光芒,五種色光不停流轉,郝壬看見書上清楚的寫著「三國演義」,卡茲卡茲,像是剪刀的剪裁聲開始從書中傳來。

……又是靈異現象?郝壬往後退了幾步,這世界是怎麼了?

剪裁聲戛然而止,一張小紙片緩緩從開著的書上飄到男子的手中,那個時候,郝壬似乎是看見一片彩色的葉子夾在書中。

男子不再多說,看了郝壬一眼後,走向房間的門,反手將那張小紙片貼到門上。

「小妹,走吧!」男子頭也不回的說,話聲依舊冷淡:「今晚我們回天山。」

「啊……好……」

「等等!」郝壬向前走了幾步:「你們至少該讓我知道你們的名字吧!」

似乎沒有聽見郝壬的聲音,男子走出了房間。

女孩轉頭看了一下郝壬,微紅著臉說:「我……我叫解紫茗。」

郝壬還想說些什麼,兩人卻緩緩走遠了。

……靠!

很神奇地變成囚犯的郝壬暗自罵了髒話,開始在房內走來走去,離開也不說要關人關到什麼時候,就這樣跑了,藐視人權嘛!

或許該說是藐視龍權,如果自己真的已經變成蒲牢的話……想到這點,一陣無力感又爬上了郝壬的心頭。

頹坐在病床上,郝壬開始打量這間病房,看似毫無防禦的整面落地窗後,他竟然發現裡頭是一盞一盞的日光燈,伴隨著無數的鋼鐵骨架。輕輕敲了敲牆壁,實心的聲響傳了回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看來出去的路就只剩那扇半開著的門了。

要囚禁人竟然也不關門,真沒誠意。

遠遠的看來,郝壬看見之前男子貼的紙條是一個小小的人形,不知道有什麼用途。

算了吧,被關就被關,走一步是一步吧……

想著想著,生平不喜歡與人爭的郝壬躺倒在床上,繼續睡大頭覺。


這時候,在一架私人飛機上。

「哥。」解紫茗的聲音,在空蕩的機艙中響起。

「嗯!」冷淡的聲音這麼回答。

「你要關他到什麼時候?」

「可能要永遠關著吧,門上的關羽不會放他走的。」

「但是……」紫茗咬了咬下唇。

男子淡淡的接著說:「別因為他救過妳就心軟了,蒲牢是我們天脈的炎龍,除非他死了,要不然,這輩子浪郝壬都是屬於解家的。我知道妳想做什麼,妳喜歡上『崑脈』那姓夏的小子,想靠蒲牢之力接近他對吧?」

「不……我沒有……」紫茗的臉瞬間漲紅。

「哼,我猜的果然沒錯。」男子臉上泛起一個微笑:「那小子……也難怪妳喜歡他。不過,他對我們天脈倒也是個勁敵……後起之秀啊!」

「……」紫茗低下了頭。

「不說這個了。」男子的話聲變回了一貫的冰冷:「現在的浪郝壬,還不能發揮出蒲牢萬分之一的力量,要突破那扇門是不可能的。妳也別去惹麻煩了,沒我的指示,關羽是見人就砍的。」

兩人間一陣沉默,機艙裡只有飛機起飛前的引擎聲。

「哥,我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耶!」解紫茗的臉上突然浮起了紅暈。

「怎樣?」

「那間房間……」

「嗯?」

「好像沒有廁所……」

私人飛機離開了跑道,聽到這句話,男子原本冷冰冰的臉上瞬間爬滿了黑線。


幾個小時後……

才剛醒過來的郝壬因一陣生理需求從床上彈起來。

「廁所……」郝壬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才突然想起自己還被關在房裡。

管他,現在上廁所比較重要。

在房間裡走了幾圈,郝壬發現了一件有點雞排(註:這是髒話)的事情。

沒有廁所!

快憋不住了,郝壬想都沒想就往門的方向跑過去。

「來者何人?」

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的聲音如洪鐘般灌入郝壬的耳際,他整個人也突然撞上了一個結實的東西。

哇靠!這啥?郝壬後退一步,在抬起頭看見這個「東西」後,他瞬間傻了眼,差點昏過去。

丹鳳眼,面如重棗,唇若塗脂,綠袍,身高少說破兩米二,黑長髯垂到腰際,單手提著一把長達兩公尺半以上的大刀,刀上還刻著一條青龍,這不是以前去寺廟拜過的關聖帝君關二哥嗎?

「漢壽亭侯關雲長在此,小賊留步!」關老爺紅通通的臉上泛起一陣怒火。

郝壬還沒搞清楚狀況,只看見關公手一反,一道青色的刀光就這樣擊中了他的側面,將他整個人轟飛到旁邊的牆上。

「哇!」郝壬痛到差點吐血,從牆上滑了下來,趴在地上。

「此斬只是教訓,小賊若再跨越此門一步,關某必不再用刀柄。」關公虎虎生風的將青龍偃月刀轉了個方向,很唬爛的變成青煙消失到門中。

門上人形紙片依舊,郝壬看見上頭密密麻麻的,正是三國演義的一頁,上面還寫著「關羽,字雲長」幾個蠅頭小字。

「這什麼啊……」郝壬從地上跳了起來,這年頭的靈異現象還真不是普通的多,三國演義裡的關二哥還會跑出來砍人勒!

往後一看,牆壁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凹了個圓形坑洞,該不會是自己撞的吧?

郝壬才剛開始懷疑,一陣異樣的感覺卻突然湧入了他的身體。

身上的疼痛感迅速消失,郝壬覺得一股能量突然進入了身體深處,看著自己手上的龍形疤痕,郝壬發現它似乎往上游了一點點。

龍形疤痕移動了?……

等等,這不是重點,郝壬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去上過廁所。

在房間裡左走右走,陷入天人交戰的他腦中一片茫然。

就地解決……不行!被那個美女解紫茗看見一定馬上沒形象,郝壬不敢想像當她看見滿地排泄物的時候,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硬闖……開玩笑,守門員是關二哥耶!真的被他拿刀砍成兩半不就很好玩?

憋憋憋,再憋下去就要爆了……天人交戰……天人交戰……

看著門上的人形紙片,郝壬握緊了拳頭……形象重要,決定了,一定要闖過去。

腳下奮力的使勁,郝壬用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向門猛衝了過去,蒲牢的力量似乎在體內沸騰,風聲呼嘯,眼前的景物在高速中都變成了細絲狀。

突然間,一隻包在綠衫中的腳出現在郝壬面前,關公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站在那裡,舉著腳底板等他。

跑太快,煞車失靈,在一陣車禍發生的碰撞聲中,郝壬很慘烈的向後倒飛出去,關公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再次反轉……

「碰!」刀背從上方劈中了飛在半空中的郝壬,倒楣的郝壬就這樣改了個飛行方向,整個後腦和地面做了完全的親密接觸,將地上磁磚撞出一個大洞。

頭撞得迷迷糊糊的郝壬才剛回神,就被突然飛過來抵在脖子上的青龍偃月刀嚇得差點往生過去,碗口粗的刀子柄上架著一條青龍狀的刀鋒,還將郝壬的脖子劃出一道血痕。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7 21:14
第三章 ~炎紫柔勁~



「無恥小賊!若非主公要關某莫取你性命,關某早已手起刀落,將你斬為兩段!」關公手一摸長髯,收回青龍偃月刀,恨恨罵道:「切勿再犯,否則休怪關某刀下不留人!」

「等等,關將軍!」身上疼痛倒還是小事,有所謂的蒲牢撐著就沒問題,郝壬現在只想上廁所。

「汝尚有何話要說?」關公威風凜凜的轉身。

「能不能……讓我去一下廁所?……」用手壓住下半身的郝壬呻吟著說。

「汝為何不就地如廁?」

「不行啦……會被看見……」開玩笑,不用說也知道這間房間裡一定攝影機一堆。

「汝可自便,關某會裝作沒看見,只消不離此室便可!」

暈倒,你沒興趣不代表其他人沒興趣嘿……想到這裡,郝壬一整個囧掉。

「關老爺,能不能讓我去一下廁所……一下下就好?」被關公的回答搞到全身無力,郝壬勉強站了起來。

「關某受人之託,不可放行,汝好自為之!」關公將青龍偃月刀往地板一插,環手於胸。

既然如此……有空檔!郝壬再次迅速的衝向門口。

「無恥小賊!」關公的拳頭瞬間出現在郝壬臉前一公分的位置。

眼看就要再次被打飛,郝壬的腦海中立刻變得一片空白,就像是血液中的某種成分突然發酵似的,瞬間,他反射性的做出了反應。

低頭矮身,郝壬感覺得到關公的拳頭掠過了頭髮,腦中一種想要打倒關公的意念傳來,他舉起的手瞬間爆出了無數的紫炎。

紫炎?郝壬在動作中迷迷糊糊的只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對頭。

手化拳,郝壬燒著紫炎的拳頭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命中了關公的肚子。

結實的擊中感傳來,郝壬看見關公猛地吐了口血,巨軀倏然向後滑出幾公尺,把整個門都撞開了。

紅臉的關叔叔整個人撞入了門後走廊的牆上,石屑紛飛之下,他的口中再次狂噴出鮮血。

這一拳,竟然把關公打……打飛了?

郝壬傻眼,站得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拳頭,上頭紫色的火苗還明明暗暗的留下一抹餘跡。

他用手摸了一下忽明忽滅的紫炎,卻發現那是沒有熱度的,就跟那時候在電動玩具店遇上的蒲牢一樣。

炎紫柔勁,一個名詞恍恍惚惚浮上了他的腦海。

還在疑惑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從走廊上的破洞裡傳來。

「好個奸賊……」關公的聲音從牆上的破洞中傳來。

巨手一撥身上的石塊碎片,他緩緩的離開了凹陷的牆壁,用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液。

「汝之力雖大,比之吾弟張翼德,汝尚如滄海一粟!」關公向郝壬走來,紅臉上滿是怒色。

青龍偃月刀在「鏘!」一聲中從地面飛起,關公雙手將刀背反轉過來,燦亮的刀鋒對準了郝壬。

看見這種情形,郝壬的臉上不禁跌下了一大片黑線,糟糕,關公好像真的生氣了耶……

「汝既如此,休怪關某無情!」關公雙手高舉青龍偃月刀,向郝壬劈去。

「哇靠!來真的!」欲哭無淚的郝壬向後一跳,身體瞬間輕輕盈盈的飄出幾公尺。

管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閃了,郝壬只看見一道刀光從鼻子前擦過,劈出地上一道刀痕來。

關老爺手中的大刀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又是一刀向郝壬的臉橫斬,郝壬連忙蹲了下去。

眼前的綠衫人影腳下一起,只聽得「哇靠!」一聲,郝壬的臉上多出了一個腳印,被關公踢飛出去。

刀光從關公手中亮起,劈向飛在空中的郝壬,就在刀光及體的瞬間,他輕巧的轉了個身,落地閃過青龍偃月刀。

郝壬再次往後一跳,拉開了兩個人間的距離,輕輕的喘了幾口氣,他只覺得體內的力量又開始蠢蠢欲動。

大關刀再次橫著向郝壬的臉部劈來,郝壬身體自然而然的向下蹲滾了半個步伐,向後仰躺在地上,用腳底抵住了沉重的青龍偃月刀。

關公手腕上青筋暴現,重壓在郝壬腳上的力氣瞬間加強,強烈的疼痛感傳來,郝壬背後地面的磁磚開始爆開無數裂痕。

腳腕向旁一滑一夾,郝壬下意識的就用雙腳夾住了那柄碗粗的刀身,隨著關公向上甩動的刀勢落到了他的身後。

拳頭又是全自動的冒起猛烈的紫炎,郝壬一拳命中了關爺爺的背脊。

關公的巨大身軀向後滑出了幾公尺,但這次他卻很快的轉頭過來,彷彿剛才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真糟糕……郝壬向後退了幾步,看著幾乎完全沒受傷的關公,紫炎拳這次竟然幾乎一點用也沒有。

一陣不規則的刀圈從郝壬的頭上罩了下來,瞬間無數劃過的冷風使得他打了個哆嗦。雖說關公的刀勢依舊恐怖,但郝壬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大刀又砍向膝蓋,郝壬一躍而起,剛好反手一拳印在關公的耳際,這次關公總算是耐不住衝力往旁邊走了幾步,但看樣子紫炎拳的力量反而越來越小了,就連打中頭也沒辦法讓對方倒下來。

關公的刀子在郝壬靠近時又閃到眼前,他才剛要低頭避過,青龍偃月刀上的刀光忽然改了個方向。

關公眼中精芒爆盛,青龍偃月刀就這樣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砍向郝壬的腦袋,一陣寒森森的冷氣順著刀光映到了臉上,郝壬甚至還來不及說「我命休矣」就被嚇得閉上了眼睛。

「關某今日斬奸賊於此!」

關公的聲音從遙不可及的地方傳來,所有聲音在這個時候都彷彿被拉長了無數倍,郝壬只聽見青龍偃月刀劃過空氣朝他的臉上砍來的聲響。

閉目待死之際,突然間,破空聲停止了。

郝壬驚訝的睜開了眼睛,卻看見關公跪倒在地上,綠色長衫上沾著點點血跡,臉上的肌肉不住抽搐,一手按著自己剛剛被郝壬打中的背部,一手卻按著腦袋,原本的紅臉看起來真的只能用慘綠來形容。

青龍偃月刀掉在地上,看樣子是揮刀揮到一半就無力揮下去了。

郝壬下意識的退了幾步,眼前的關公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又吐了一大口血,卻搖搖晃晃的再次站了起來。

炎紫柔勁?剛才想起的名詞再次浮上了郝壬的腦海,他輕輕的握住了拳頭,看著紫炎緩緩爬遍整個手腕。

手臂越用力紫炎越旺,郝壬似乎明白了什麼。

想了一下,關公的大刀又飛到了眼前,只是這次郝壬卻發現那刀勢慢得像在打太極一樣。

關公受了傷,但並不是在體表的外傷……郝壬想著。

轉身躲過了這刀,郝壬反手故意放輕力道的一拳印在搖搖晃晃的關公的腰際,拳頭上一點紫炎都沒有。

這次關公被一拳轟飛到左邊的牆上,強大的衝擊力將他壓入了堅實的水泥牆,整個爆開一個圓型的凹槽。

打得越輕,飛得越遠……郝壬變換握拳頭的用力程度,看著紫炎忽旺忽滅,開始明白蒲牢的能力。

紫炎燒得越盛,拳頭上的外勁越小,但卻可以造成強烈的內傷。

「奸賊……」關公沒創意的叫聲又傳來。

郝壬抬頭一看,卻差點摔倒。

「汝使妖法!可惜,若不是汝適才這拳打醒關某,關某想必會死得不明所以。」

關公站了起來,身上綠袍裡的肌肉迅速膨脹,眼裡充滿血絲,看樣子是要暴走了。

「奸賊,現下關某再不隱藏實力,納命來!」

話才說完,一道刀光已經閃到郝壬的鼻樑前,臉頰一痛,他連忙低頭滾了幾圈,在牆前停住蹲了下來,臉上卻已經流下了一絲鮮血。

媽呀!關公的刀勢又回復凌厲了,甚至比剛開始的樣子還要兇得亂七八糟,郝壬暗自擦了擦冷汗,果然剛剛那拳不應該把紫炎封住。

又是一道刀光,郝壬這次總算看準了關公出刀的樣子,低頭衝到了他的面前,拳頭上冒出了大量的紫炎。

才剛要出拳,一記真正碗缽大的拳頭卻來得比他快上百倍。

「啪!」這聲音聽起來好痛。

倒飛出去的郝壬在撞上牆前險險躲過了關公緊接而來的大刀,身體在空中轉向,雙腳踢上了牆壁,再次飛向關公。

紫炎拳在空氣中燃燒,手臂上的蒲牢彷彿正凌空怒號,郝壬在閃過關公的刀牆後,結結實實的一拳命中了他綠袍中的身體。

紫炎在打中目標後迅速消失,郝壬終於看清楚那些火焰是全部鑽進去關公的體內了。

抬頭一看,關公這次是完全沒有後退,只是直挺挺的站著,按住自己的肚腹。

兩人不動。

痛苦的表情從關公臉上漾開,紫炎造成的內傷似乎迅速的擴散開來,關公搖搖晃晃的用刀子抵住了地面,單膝跪在地上不住顫抖。

被紫炎打中後要過一段時間才會發作,郝壬低頭想了想。

又是一記刀光,郝壬變成紫色的眼睛中迅速的映入了關公揮刀的手勢,他是越來越習慣戰鬥了。

向旁閃身避過,反手一拳,郝壬再次將手臂上的紫炎送入了關公的背上,這次他還將拳頭抵在關公身上多按了幾秒。

果然,手臂上湧出的紫炎不斷的跑進關公的體內,郝壬向後跳開,看著關公軟軟趴倒在地上。

紫炎送入越多,造成的傷害越大,關鍵是怎麼把更多的紫炎打進對方的體內,在電動玩具店裡打蒲牢的樣子緩緩浮現,郝壬低頭看著自己的拳頭。

拳緩緩的化掌,左手臂上的蒲牢似乎也動了動,一副「恭喜你猜對了」的樣子。

一陣子沒理會,關公也站了起來,不住顫抖的舉起了大刀,看見這個樣子,即使是被砍的郝壬也不得不佩服起這個萬世武神。

刀光閃向郝壬的臉頰,只是刀勁已經柔軟無力,郝壬一手接住了青龍偃月刀,另一手卻用手掌抵住了關公的肚子。

紫炎勁開始燃燒,郝壬看見自己的整條手臂燃起了兇猛的紫炎。

等等,似乎有什麼不對,郝壬才剛覺得紫炎燃燒的程度超乎自己想像時,一陣劇痛卻爬滿了全身。手掌迅速的抽搐,就在他發現自己的手臂抽筋了的同時,一個巨大的紫色草書字從蒲牢的身上冒出來。

「崩」

紫炎迅速的變形成一條紫色的小龍,環繞郝壬的手臂數十圈後打入了關公的體內,劇烈的疼痛中,紫色的爆炸綻開,郝壬被手掌上的紫炎炸向身後,直直的撞上了身後的水泥牆。

撞到頭的郝壬還在頭暈目眩,他卻驚訝的發現關公完全沒事的站在原地,虎目直挺挺的瞪著他。

青龍偃月刀緩緩的從關公的手中舉起,郝壬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能動了。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的他吞了口口水,看著關公一步步的走近,手臂上的蒲牢看似嘲弄的晃了一下尾巴。

一步,兩步,三步。

身體還是完全沒有力氣,關公卻已經站到了身前,郝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青龍偃月刀上的青龍正冷冷的發著光。

兩人沉默。

關公的刀子就這樣停在半空中,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此時正不住左右晃動,房間內一點聲音也沒有。

「鏗鐺!」突然間,青龍偃月刀掉了下去,關公也同時退後了幾步。

紫炎勁奏效了?郝壬才剛開始懷疑,卻看見關公瞬間張大了嘴,而一陣猛烈的紫炎已經從他的身上炸開。

火光中,剛剛從郝壬手臂上鑽進關公體內的紫色炎龍迅速從他張大的嘴裡冒出頭來,那條紫色的龍睥睨的看了郝壬一眼後,低頭再次鑽入關公的體內。

無聲無息的紫炎燃燒著,關公巨大的身軀緩緩的跪了下來,然後倒地,全身開始變成了透明。

只不過幾秒鐘,關公就已經完全消失掉了。

雖然還無法完全搞懂發生了什麼事情,總算撿回一條命的郝壬還是鬆了口氣。

一張燒著的人形紙片飛到了他的腳邊,「關羽,字雲長」的字樣也在火中扭曲變形,一切終於結束了。

炎紫柔勁嗎?接下來到底會怎樣呢?郝壬看著自己的手臂,發起了呆來。


在地上躺了幾分鐘後,郝壬總算是回復了力氣,除了整條右手還在抽筋外,身體還算動得了。

渾身疲憊的走出房間,憋到快爆的郝壬終於在走廊的轉角找到了一間廁所,總算是解脫了。

回頭看了一下被打得四處爆裂開來的房間,郝壬嘆了一大口氣,上個廁所而已搞得這麼複雜,這輩子也還是頭一遭。算了,拆屋工已經做了,留下來也只是等人家來算帳而已,雖說也不知道該上哪去,但哪裡都比留在這裡當囚犯好。

他走上長廊,在轉了幾個彎後,看起來像醫院建築的白色解家大宅終於換了個景緻。

無數的字畫和古董花瓶在轉角處出現,屋裡竟然還裝了幾道自動門,郝壬感覺就像是跑進了一家古董店。用手敲了敲死死不動的自動門,毫不意外的發現那果然是鎖住的。

輕輕的一拳下去,隨著玻璃破碎,警鐘哭爸似的響起,郝壬順便一拳把整個牆壁都打凹了,裡頭的警鐘終於停了下來。

這個身體的強橫還真是出乎自己的想像,郝壬看著手臂上的蒲牢,也不知變成這樣是福是禍。

如果要他選的話,他還寧可當回原本那個與世無爭的浪郝壬,至少不必像現在這樣在一棟超華麗的建築裡迷路,可以安心的打他的電動或是睡大頭覺。

解家大宅裡四處是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中國古典玩物,偶爾會看見一兩個巨大的紫珊瑚或碧玉樹,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賺一輩子也買不起的東西,還真不是普通的奢華。

岔路東貫西縱,郝壬只能毫無方向感的亂走亂晃,路上遇到攝影機就給它一拳或一腳,好在這棟大宅裡似乎沒有太多人,從剛才走到現在連個鬼也沒看到。

在經過一個特別漂亮的花瓶後,郝壬在一間看起來像客廳的房間裡看見一個女孩。

西式的女傭服,長裙白圍兜,面貌清純,年齡約十四歲,粉紅色短髮,手上拿著一支漂亮精緻的掃把,眼前的女孩靜靜的看著他,大眼中充滿著奇異的色彩。

「拜託……別叫。」郝壬連忙用手指貼在唇上,躡手躡腳的往旁邊走去。

雖說一路上警鈴觸動了不少,人家應該早知道他跑掉了,但在這裡惹上一個無辜的女傭絕對不是好主意,郝壬可真的不想把嬌小的她打暈。

女孩的臉微微發紅了一下,她雙手抓住了郝壬還在抽筋的右手臂,身體整個靠了過來。

啥?郝壬傻了眼。

女孩靜靜的將小臉貼向他,還在發育的柔軟胸部輕輕的靠著他的手。

出乎郝壬意料的,女孩的左手抓住了自己的長裙往上掀,對女生完全沒抵抗力的郝壬瞬間感覺整個背景變成粉紅色的。

這難道就是……難道就是……所謂的獻身?

念頭一過,郝壬自己也傻了,只是看著女孩的裙子越掀越高,越掀越高……黑色的小鞋,絲襪,絲襪中的小腿,絲襪以上白皙的大腿,粉紅色的內褲,烏茲衝鋒槍……

等等,烏茲衝鋒槍?

才剛發現有什麼不對的郝壬抬頭一看女孩,卻發現了一件很欲哭無淚的事情。

就在此時,女孩微紅的臉突然變成了一個XD的表情(註:表情符號),她拿起了烏茲衝鋒槍抵住了郝壬的肚子,右手還緊緊的抓住了他,而且手勁還不是普通的大。

「琉璃、瑪瑙、翡翠!我抓到他了!快來,好帥喔!」XD女孩毫不猶豫的就扣下了扳機,瞬間,無數的子彈就這麼擊中了郝壬的肚子。

烏茲衝鋒槍在他的腹部四周掃了幾圈後,女孩放開了郝壬的手腕,又從裙子裡拿出了一把衝鋒槍,一扣扳機,兩排子彈同時擊中了郝壬的胸口。

「哇啊!」倒楣的郝壬帶著一聲慘叫飛向身後的幾個古董花瓶,乒乒乓乓的撞倒在一堆瓷器碎片中。

靠……怎麼會這麼痛……

一發子彈滾到他的身邊,郝壬眼角一瞥,馬上明白這女孩為什麼會開槍開得這麼阿沙力(註:阿沙力,豪爽的意思)。

塑膠子彈,這不是鎮暴警察專用的東西嗎?郝壬看著自己破碎的衣服中幾個殘存的白色子彈,胸口難過得快要吐血。

雖說是塑膠子彈,看過電視節目的郝壬還是知道這種東西多打中幾發會讓一個大漢痛暈上幾小時。

「哈哈哈哈……」女孩邊暴走邊用XD的表情對著郝壬的方向猛掃猛射。

郝壬一急,也不管身上被瓷器碎片割出一堆傷口,瞬間跳出了瓷器堆向走廊另一頭跑去,開玩笑,遇上這種瘋狂的思春期少女,幾條命都不夠賠啊!

好不容易逃出了女孩的火力網,跑入一條走廊的郝壬才剛要鬆一口氣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把要鬆出的氣猛吞了下去。

三個跟剛才那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並肩站在一起,身上穿著各式的女傭服,大眼中也泛著興奮的表情。

媽呀……

「啊!討厭!好帥喔!」

三個女孩同時將臉上文靜的表情換成了大大的XD,三雙手同時掀起長裙,各拿出了一把槍。

那分別是:AK47步槍、重型狙擊槍、散彈槍。

打CS(註:一款模擬射擊遊戲,內有多種模擬現實武器)打到爛掉的郝壬臉上跌下一大排黑線,這不就是他最常用的幾款武器嗎?

各式槍械的火光在郝壬感嘆自己的命運時全部射了開來,無數的塑膠子彈從他的身上擦過,郝壬甚至還聽見了女孩們興奮到不行的尖叫聲。

「琉璃、翡翠,我們趕快把他的衣服全部打掉,真討厭,帥成這樣!」三個女孩在「達達達」聲中聊著天:「好想把他……啊!好害羞!」

害羞個頭……全身無力的郝壬在槍林彈雨中轉身回去剛才的房間,卻又被烏茲衝鋒槍的兩排子彈送了出來。

四個女孩站在這條走廊的兩個出口,想出去的話只能硬闖,郝壬才剛想狠下心打暈那個單獨守住一個出口的女孩時,一發重型狙擊槍的子彈卻已經打中了他的太陽穴。

真準!

郝壬沒有猶豫的向後倒下,滾了幾圈後趴倒在剛才看到的特別漂亮的大花瓶後面。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7 21:14
第四章 ~櫻羽流劍舞~



「等等!大家住手!」

倒在地上等死之際,郝壬聽見了一個女孩的叫聲。

「怎麼辦……他賴皮,躲到主人的宋瓷後面了!」

「不管他,我們把他轟出來,然後……」

「不行不行,主人說這個花瓶價值兩億美金,什麼都可以砸掉、打爛掉,就是這個不行,要不然他會把我們房間的電視沒收。」

「這樣我們的連續劇怎麼辦?怎能這樣……」

暫時安全的郝壬坐起身來緊緊的靠著花瓶,早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就好辦了,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郝壬傷腦筋時,女孩們的聲音卻一字一句傳了過來。

「討厭!他就這樣躲著!人家原本還想……」

「琉璃,不只妳想,我們都想……啊,好害羞!」

「可是人家長到十四歲都還沒有和男生那個,而且這個好帥好帥。」

「慢慢等嘛,他也躲不久……不過先說好,等一下我要第一個喔!」

「怎麼可以!他是我發現的耶!不可以因為妳是姐姐就……」

「都別爭,等一下一起上嘛!」

「喔對,好啊好啊!我要上面!」

「那我跟翡翠要下面喔,等一下瑪瑙妳去附近那家店買一下道具,哇,我的臉好燙,身體都熱起來了呢!」

「我也是,等不及了呢!」

聽到這裡,郝壬的臉上密佈交錯的都是黑線,隨著女孩的交談聲一句句傳來,每一句都會讓他的頭上多出一大片黑線。她們到底是在討論什麼糟糕的東西啊……他真的覺得很無力,抽搐著嘴角探頭往花瓶旁一看,卻聽見了一聲槍響。

重型狙擊槍的子彈劃出一個螺旋的軌跡命中了他的額頭,然後緩緩的跌落,郝壬先是保持原姿勢不動了十秒,然後仰天倒下。

真準!厲害厲害,佩服佩服,被比自己小的女孩陰到的郝壬死得心服口服。

「啊,他好笨喔,真的上當了耶!」

「對啊,聽別人說帥哥都沒長腦袋就是這樣。」

「那現在怎麼辦?」

「拉去房間照原計畫啊!瑪瑙妳去買道具!」

「討厭!好害羞!」

四個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郝壬身邊,蹲下確定了一下郝壬的眼睛已經呈現叉叉記號,舌頭也已經往外伸後,紛紛迫不及待的拿出了繩子向他的手腳綁去。

然而,她們卻突然發現,郝壬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又睜開了。

「上當個頭!妳們慢玩,我先走一步!」繩子及體的一瞬間,郝壬猛地跳了起來,幾個轉身已經閃到了房間出口處。

「啊!他賴皮!」

「打他打他!」

女孩們失望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郝壬趕忙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危險地帶,身後腳步聲急急追來,郝壬在幾個轉角後終於看到了解家大宅巨大的華麗迴轉門。

飛身直接撞破玻璃出去,一堆子彈從郝壬的耳際呼嘯而過,只有幾發命中了他的背部帶來一陣熱辣辣的疼痛。

剛剛腦袋中彈時,郝壬還真的以為貞潔不保,想不到蒲牢改造後的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猛,痛成這樣還能撐得下去。

雖說幾個女孩看起來很誘人,但從小衰到大的郝壬還是決定明哲保身,先逃出來比較好,又不是沒聽過有女孩把男的玩到……咳,嗯……

巨大的花園在幾個腳步內迅速後退,一個翻身,郝壬終於從漂亮的白圍牆上落下,掉到了大宅外的街道上。

靠在石磚上喘了幾口氣,禁不住一整天的疲憊,郝壬坐倒了下去。

這種搞笑的事情還會發生幾次啊?郝壬看著水藍色的天空和輕飄的白雲,開始覺得自己的前途渺渺茫茫。


在街旁人行道上癱坐了幾分鐘,整個快累暈的郝壬已經成為圍觀的焦點。

藍色的唬爛頭髮,全身的衣服破爛,濺滿血污的臉上掩不住帥氣,露出的皮膚外面還有怵目驚心的、被大關刀砍出來的傷疤。

從這裡不難判斷出來,眼前的年輕人很有可能是在拍連續劇或是剛死了全家,或者更狠的是被女朋友打到趴在街上。

嘖嘖聲不斷傳了過來,差點睡著的郝壬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曝屍」在街上。

掙扎著站立起身,身周的人全部後退了一步,怪事已經遇了一天,郝壬實在沒力氣知道他們臉上佩服的表情是哪來的。

(真難得,這年頭女朋友發飆還能活得下來的真的不多。)

還好他不知道那些人是這樣想的,要不然只怕會更無力。

「對不起,請問……」郝壬用手壓住中過兩發狙擊槍子彈的額頭,向一個站離他最近的小女孩問:「這裡是哪裡?」

「地球。」女孩舔了舔冰淇淋後,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答案,在黑線浮上臉與沉默了十秒後,郝壬才轉頭向一個中年人問明所在。

「台南。」

聽到這個回答後,郝壬呆了呆,到頭來是根本沒離開自己住的地方,他還以為像解家這種超豪華的建築不會出現在民風淳樸的南部地區。

駐足凝思,郝壬看著自己手上的蒲牢。

「你身上的蒲牢是顆不定時炸彈。看看吧,即使是還受困於封印中,身為太古九炎龍之一的蒲牢還是有著如此毀滅性的威力。現在,封印已經被破解了,想想看倘若你真的出去了,造成的傷害可能會有多大吧!」

男子說過的話語言猶在耳,這次他是真的沒主意了。

自力謀生是不可能的,以他這副神奇的模樣和改不了的悠哉性格,恐怕連三餐都顧不了。回家嗎?看起來這是唯一的方法了,但這會帶給父親和哥哥多大的危險呢?

嘆了一口氣,郝壬還是決定先回老家一趟看看,父親老了,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掛掉的他一定很傷心吧?還是回家報報平安後再想辦法吧!

雖說是要回家,但台南這麼大,身無分文的郝壬還是只得向那些好奇圍觀者問明方向。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所謂了,這些人只是圍觀而已,至少自己不用被青龍偃月刀砍或是被槍射擊,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沒錢搭車,郝壬只得徒步向老家的方向走去,剛開始身後還跟著也不知道是在幹嘛的死老百姓,後來才漸漸跟不上郝壬越走越快的腳程,逐漸散了。

郝壬走了也不知道多遠,眼前的都市是越來越偏僻了,隨著天色逐漸暗下來,他來到一座天橋下。天橋下,顧名思義就是陰涼、遊民們聚集的好地方,走了幾步後,郝壬在一個廢棄的停車場中看到了無數的流浪漢。

四周打呼聲陣陣響起,郝壬不小心踢到一個睡死了的鬍渣大叔,對方隨即用非常經典的一系列髒話連續技幫他把堂上九代祖宗問候一次,然後話聲戛然而止,竟又睡著了,也不知道剛剛到底是有醒過來還是下意識在說夢話。

又走了幾步,郝壬停了下來,緩緩坐倒在一根柱子旁。雖然不是很想在這種地方露宿,但他也真的是累了,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可能比過去一整年還要多。

轉頭一看,身旁也坐著一個用灰布包著的身影,郝壬縮了縮手,不願再去摸到人家,以免自己的祖宗再次被人打招呼。

睡意如浪潮般一陣陣襲來,郝壬逐漸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個奇異的感覺將郝壬從夢中驚醒。

才剛在想怎麼睡得好好的突然醒過來,郝壬卻看到了一個詭異的景象,將他打到一半的呵欠嚇回肚子裡。

夜半死寂之中,數個身影正在天橋下無聲的移動,透過朦朧的月光,他看見那些影子正低頭看著無數的流浪漢,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白色路燈的燈光下,數隻身影在天橋下的水泥牆上拉長出詭譎的黑影子,算一算總共有七隻。影子有著較常人為大的輪廓,腰際還繫著一根長長的東西,月光下看起來無比的妖異。

郝壬想起昨天早上在解家裡頭,男子對他的警告,這些東西很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姿勢不動的睜眼看著影子,郝壬卻有些驚訝的用眼角發現那一直睡在旁邊的,用灰布包起來的身影也已醒來,靜靜的觀察著那些鬼影。

灰布此時已經略為拉開一個縫隙,露出了一頭垂到地面的秀髮,郝壬鼻子裡聞到一陣幽香,原來他旁邊這個「流浪漢」竟然是一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

女孩在灰布下的身體呈現半跪的姿勢,一手按著腰際,一手用手掌抵住灰布下的某個東西,整個人看起來蓄勢待發,彷彿隨時準備好要衝出去拚命的樣子。

夜色中,女孩遠遠的看著那些鬼影,黑色的大眼中映入點點星光,比起眼前這個女孩,郝壬甚至開始覺得印象中長得最漂亮的解紫茗也失色不少。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郝壬將好奇的眼睛轉回原本的方向,卻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除了那七隻鬼影以外的一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

鬼臉!郝壬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名詞就是這個,那確確實實的是張鬼臉,眼前是一張戰國時期日本將軍臉上戴的鬼鎧面具,上頭刻畫成一隻蹙眉咧嘴的厲鬼。

面具向旁延伸的是血紅中帶黑的巨大漆鎧甲,視線往下一飄,郝壬看見眼前這個鬼影根本就是活脫從日本古裝劇裡走出來的,只差多了一分妖異詭譎。

一把武士刀斜斜掛在鬼鎧的腰際,漆鎧接縫的地方全部都用黑布掩著,像是成疊磚瓦的鎧甲上發出冰冷的氣息。

郝壬腦中一片空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張鬼面具下深不見底的眼洞,全身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動也動不了的。令人血液凝結的恐懼感襲來,鬼影逐漸將面具貼近郝壬的臉,將一陣充滿腐亡的氣息噴到他的臉上。

鬼面具上陰惻惻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微笑的表情近在咫尺,鬼鎧緩緩的將包在掌狀鎧甲中的手部按上腰際的武士刀,些微的「鏘」聲響起,透過月光,郝壬看見那把武士刀的刀口已經被抽出了一半,發著血腥的光澤。

「啪!」在這個時候,郝壬確定自己聽見了腦海中某根筋斷掉的聲音,當鼠辣(註:膽小鬼)當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嚇成這樣過。

紫炎幾乎是同時間從拳頭裡爆出的,郝壬的拳頭以一個從下往上的勾拳命中了鬼鎧的下巴,激烈的碎裂聲響起,整個比常人大上許多的日式漆鎧瞬間被向上打起兩公尺高。尖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隨著他手中的紫炎在陰影中乍亮,遠方的七隻鬼鎧瞬間抬起頭來看向郝壬的方向。

想都沒想就出手了,郝壬看見剛剛被打飛的那隻鬼鎧迅速的用雙手雙腳著陸在牆上,像隻蟑螂般再次爬了回來,鬼面具上帶著無數的裂痕。

鬼鎧的速度超乎想像,郝壬明明還在抬頭看牆上的那隻,眼前黑影一閃,背後卻響起了武士刀抽出刀鞘的聲音。

還沒半秒的時間,爬在牆上的鬼鎧竟然就翻到了他的背後。

翻身下趴,月色中郝壬剛好看見武士刀斬過自己的頭上,落下幾根藍紫色的髮絲。右手仍然因為昨天下午使用「崩」而毫無知覺,郝壬只能迅速的用左拳亮起紫炎,扭腰一拳轟上鬼影的腳踝。

眼前的鬼影斷腿倒下,鎧甲裡頭竟然整個是空的,一縷黑煙從兩側斷面噴出,在月色中接合,黑霧瀰漫,鎧甲逐漸如生物體般生長痊癒。

郝壬還來不及驚訝就下意識的跳起身來,剛好看見兩柄武士刀掃過自己的腳下,沒有遲疑的時間,左手紫炎拳迅速的向旁邊打去,他再次聽見另一個鎧甲碎裂的聲音。就在要縮手回來的時候,一道刀光卻映入了郝壬紫色的眼中,另一隻鬼鎧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跟他一起跳起身來了。

擋住啊!郝壬剛想到這個念頭要用左手架住武士刀時,一陣抽筋感卻從手臂上傳來,「崩」所造成的影響竟然讓他完全無法使用左手了!

刀光迅速縱砍向郝壬的身上,眼看就要變成兩段,郝壬不禁閉上了眼睛等死。

鬼鎧的刀鋒發出森冷的氣息一吋一吋向郝壬的身上襲來,郝壬耳中聽見的只有不斷蕭瑟的風聲。

「櫻羽流劍舞九返天迴!」這個時候,一個遙遠的聲音突然從郝壬身邊傳來。

紫眸瞬間張開,月色中郝壬看見九道銀色的刀光閃過眼前。

一個纖細玲瓏的身影彷彿在夜空中跳舞般,華麗地在鬼影身後迅速轉過九圈半三千四百二十度,紅色及腰的長髮在空中迴旋得彷彿上弦月。

剛才看見的女孩手中拿著一把比鬼鎧的刀子長上許多的長武士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變成紅色的頭髮和眼眸裡,滿是奇異的凝視。

旋轉的年輕身體映著銀白的月光,女孩飄逸的落地收刀,長武士刀瞬間發出了「卡」的一聲褪去銀光。

鬼鎧的武士刀停止在郝壬鼻樑前三公分的位置,然後轟然崩解成十塊距離完全相同的刀片,而血紅的漆鎧也同時化為了十多塊碎片,掉在地上。

其餘的鬼鎧在看到了這個景象時紛紛後退,同時,女孩站回郝壬身旁兩公尺的地方,頭髮緩緩的變回了黑色。

穿著一件便服的她喘著氣,彷彿耗盡了力氣般看著紫髮紫眼的郝壬,眼神中有著一絲疑惑,也有著一絲請求。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朦朧的月色中,郝壬和女孩沉默的對看著。

兩人對望了一陣子,女孩紅了紅臉蛋,將目光從全身衣服破爛,露出半邊胸膛的郝壬身上移開。

長武士刀刀鞘輕輕的向上提起,女孩又將手心抵住刀把,略喘著氣的弄出了個拔刀術的姿勢。她水亮的視線直接穿過排成一列的鬼鎧,看著遠方的路燈,而那上頭似乎站了個人。

月色在烏雲後迷濛地昏暗著,眼前的夜空充滿一種異樣的氣氛。

「小姐,終於找到您了……」

郝壬才剛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向路燈上的人影,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就這麼從四周響起,黑暗中,他甚至搞不清楚那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

遮住月光的烏雲緩緩移開,月色裡,路燈上站著一個身著黑色男傭服的修長身影,此時他正姿勢恭敬的彎腰鞠躬,右手從胸前優雅的劃過,但一切卻詭異得彷彿完全不真實。

從服裝看來,眼前應該是個男子,但一頭直直的長髮與細聲細氣的語調,卻給人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小姐,您私自逃家三天,屬下是奉家主的吩咐來請您回去的。依您的年紀,外頭實在是太危險了,請小姐別再做出這麼任性的事情,我們都十分的擔心……」

隔著數十公尺的夜色,郝壬看見男子的嘴唇微微動著。

「我不要!」女孩按著武士刀大喊。

「小姐,家主對您所看見的事情感到很愧疚,但請您明白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

「住口!爸爸他……爸爸他……不!那不是我知道的爸爸!」

女孩用盡全身力氣的叫著,郝壬感覺到她小小的肩膀正微微的顫抖著。

「請您跟我回去,那些事情都是可以解釋的,家主這麼做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要!我絕對不要回去那個家!滾……你滾!」

聽出女孩語氣中的無助,郝壬不禁轉頭看了過去,卻驚訝的發現她的臉上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爬滿了淚痕,聲音中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小姐……這裡有外人在……請您……」

淚眼中女孩蹲低了身體,右手迅速拔出長武士刀:「櫻羽流劍舞.如月禪!」

破空聲劇烈的響起,女孩的頭髮在轉瞬間變成了紅色,一道半月型的刀光也隨著她手中迅速的揮刀割裂夜空,朝著路燈上的人影飛去。

男子一閃跳到了地面,背後的路燈隨著刀光閃過瞬間被切成兩段,他微微的轉頭看了看路燈上光亮的金屬切割面。

「小姐,這是第二式了……」

這次的聲音不再從四面八方傳來,郝壬卻發現語調中不男不女的成分更濃了。

「倘若您堅持不肯跟我回去,那屬下恐怕就要得罪了,您應該也知道自己今天只能再使出一式劍舞而已……」

男子手一揮,眼前只剩七隻的鬼鎧同時走近了一步。

「相信小姐也清楚,現在的您是不可能打得贏屬下的使魔群的。」

女孩後退了一步,無助的轉頭看了一下郝壬。

大大的眼睛中還淚汪汪的,顫抖著的身體看起來嬌小柔弱,生平沒看過女孩子哭的郝壬瞬間發起了怔。

「求……求求你……」女孩微顫著雙唇說。

要命,怎麼會這麼……漂亮的嚇死人女孩只是企求的看著他而已,郝壬就覺得自己彷彿在片刻間等級上升了五十級左右,只差沒爆氣或者在頭上顯示「進化為超級賽亞人,戰鬥力?????」而已。

腦中轟然一響,郝壬才剛想起這就是傳說中的究極「萌殺」時,雙手已經全自動爆起紫炎(註:萌殺的意思作者不便解釋,有興趣的民眾請到奇摩知識查詢或是自行請教癡漢達人)。

蒲牢的尾巴晃了晃,看樣子也一整個興奮了起來,左手的知覺緩緩的回復,郝壬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可以動用左手了。

等等,等等!雖說突然間衝動了一下,但郝壬還是迅速的冷靜下來,他可不覺得英雄救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七隻鬼鎧又走上前了一步,女孩又退了一步來到郝壬的身後,看樣子是真的把他當靠山了。

過慣與世無爭生活的郝壬剛想拒絕她,一回頭卻只見到女孩畏懼的雙眼和無助顫抖著的雙肩。

一咬牙,或許是蒲牢無形中改變了他的個性,喚醒了他的正義感的關係,郝壬轉頭看向進犯的鬼鎧,紫色的眼中已經流露出堅毅的神采。

「你是?……紫炎……我似乎在哪聽說過?」男子問:「算了,撇開不談。這是丹羽家的私事,閣下確定要插手嗎?」

郝壬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但他隱隱約約的覺得不能將女孩交給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男子,這和女孩漂不漂亮無關,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理而已。

想著想著,郝壬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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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役魔使~



「很好,」男子從齒縫中蹦出這句話:「得罪了。」

話才剛說完,七隻鬼鎧便從四面八方向郝壬躍來,郝壬眼睛還不能完全習慣鬼鎧恐怖的速度,只能憑著感覺用雙手紫炎向兩側轟了出去。

沉重的兩聲悶響傳來,郝壬感覺到自己將兩隻鬼鎧的胸甲打裂成了碎片,躍身在空中轉了個圈子,其他五把武士刀紛紛擦過了他的衣服。

還在空中時,他就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臂上,為了防止使用崩掌又會造成抽筋,郝壬只是用盡最大的力氣將紫炎以拳頭方式送入了一隻鬼鎧的胸甲中。

伸手拉著女孩向後躍開,郝壬看見那隻鬼鎧一動也不動的站在當場,身上的漆鎧沒有一絲裂痕。

炎紫柔勁,完全命中。

鬼鎧的頭部往後一仰,全身的關節處噴出了大量的紫炎,然後仰天倒下,一動也不動了。

「這……這是……全部回來!」

還在向郝壬揮砍的六隻鬼鎧在聽見主人的命令後迅速向後躍去,站在鬼鎧群後頭的男子驚訝的看著郝壬紫色的眼睛。

「我想起來了,你使的是……炎紫柔勁!」男子如臨大敵的看著他:「你是『天脈』的人,你是解姓宗家還是分家?」

完全摸不著腦袋的郝壬乖乖閉著嘴。

「你可以喚得出紫炎……蒲牢在你身上,是宗家!」男子的語氣變得恭敬:「在下黑目流輝,日系丹羽一族的管家,不知高人在此,多有得罪,請見諒。」

郝壬完全聽不出個頭緒來,只是沉默的盯著對方的眼睛,小說中都說這招可以給人壓力,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黑目流輝小心的說:「天脈和日系的丹羽家向來並無過節,剛才的事情在下願意致上最誠摯的歉意,但這是丹羽家的私事,我們雖非中國流派,初入貴脈的地盤也難免犯錯,但還請閣下遵守武林道義,別插手這件事。」

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的郝壬沉默著,繼續瞪著黑目流輝的眼睛。兩人間只不過對看了幾分鐘,黑目流輝的冷汗卻已經流滿了看起來不男不女的臉龐。

在黑目流輝的眼中看來,郝壬的身上正流露出強烈的威嚇感與巨大的壓力,那是一種名為「龍威」的無形氣質,儘管還是寄生的初期,但蒲牢的能力還是一點一滴的滲入郝壬的身上,只差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注視著郝壬紫色的眼瞳,黑目流輝知道所謂的「龍威」便是一種太古的精神魔法,屬於一種無形氣質。

傳說中,任何非龍類生物只要在一頭成年龍四周,便會被這股氣息震懾,以致失去行動能力或陷入混亂,這也是龍自古就號稱為最強神獸的主因,雖說傳說不一定可靠,但眼前的紫髮少年,確實有著那樣的氣質。

是屬性好強好勝的蒲牢擁有的特殊能力嗎……目光瞥到郝壬手上的黑色龍形傷疤,他不禁汗流浹背,整個背後全是冷汗。

兩人又對峙了幾分鐘,黑目流輝的腿已經開始顫抖,他壓住了想轉身就跑的衝動,心知肚明如果真的遇上了天脈宗家,自己幾條命都不夠賠。

任何聽過「九脈龍炎」之一的天脈此名的人都知道,他這個只能叫出使魔的「役魔使」和修練過炎紫柔勁的人實力上的差距,根本就只有被秒殺的份。

他的使魔只是將召喚出的低等地縛靈注入漆鎧中呈現出的實體,如果真的和成名超過千年的天脈傳人動起手,只怕真的是一拳倒一排,兩拳就連自己都沒命。

再說,光從天脈的神獸──蒲牢,在眼前的人身上這件事來說,就可以知道他在天脈中絕對是個重要人物。

黑目流輝雖然對中國武學流派不熟,但是九脈中各封印一條神獸,只有天賦最高的弟子可以獲得使用權這件事,他倒也是聽過的。

但家主已經交代下來了,自己根本不能就這樣空手而歸,雖然有種種考量,但眼前的紫髮少年怎麼看也都只有十五六歲,說不定功力還不到家,有機可乘也說不一定。

黑目流輝瞇起了眼睛,氣喘吁吁的看著在站在月色中的郝壬,眼神中滿是緊張,但此時的郝壬根本沒有注意到黑目流輝的情況,他只是注視著自己的手臂。

蒲牢又往上游了一點……雖然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同,但郝壬還是覺得剛才的戰鬥似乎又帶給了他某種程度的改變,剛開始的恐懼也好像逐漸消失了。

「看來閣下是決心要插手這件事了,雖然知道在下能力遠不及你,但身受重令,在下不能不拚一拚,得罪了。」黑目流輝喘了一口氣,狠下了心來說。

要來了嗎?

聽見黑目流輝話語的郝壬輕微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搞不懂狀況,但看著那些不停向前緩步走來的使魔,他卻奇異的十分冷靜。

使魔瞬間跳起五公尺以上的高度繞到郝壬的背面,身後女孩抽刀的銳響傳來,他頭也沒回的就將背後交給她。

即使就連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勝算,他還是毫不畏懼的看著眼前的五隻使魔,心裡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大了。

從身上發出的「龍威」在之前的戰鬥中逐漸揮發,如今的郝壬光是隨便站著就有一股嶽峙淵渟的感覺,即使使魔們長得再恐怖,但原本就是低等靈體的它們卻也紛紛被這股氣息嚇得不敢上前。

郝壬有點疑惑的看著凝滯不前的使魔,用力握緊拳頭,紫炎瞬間亮起,他低頭衝向一隻使魔,使魔飛快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心閃避的它們如今動作更快了。

郝壬的紫眼在風中瞇了瞇,看見血紅色的幾個身影正隨著風聲向後退去,拳揮了個空,郝壬再次向橫躍去,順著使魔移動的方向閃到了他們的身後。

眼睛越來越習慣使魔的動作,郝壬趁著身前背向他的使魔來不及反應,左手迅速的抽出了對方的武士刀,一刀插入使魔的後腦部。

紫炎順著手臂和刀身向前延伸,燒入了鎧甲裡頭,「鏗噹」聲響起,眼前的日式漆鎧失去了聯繫,掉在地上疊成一堆。

剩下的四把武士刀向郝壬的四個方向招呼過來,紫眼再次猛睜,他一個下勾拳擊中了一把武士刀,並目送它彈起擋開其他的三把。

異樣的興奮感傳來,郝壬的雙拳迅速的化作四個紫色影子,原本動作迅速的使魔在他眼中緩緩的變慢了速度。三聲重擊聲傳來,紫炎瞬間炸開了眼前的三隻使魔,只剩下一隻僥倖的使魔險險躲過。

蒲牢的力量再次下意識的做出攻勢,一腳飛起,郝壬將使魔踹向了路燈下的男子,轉頭一看,剩下的使魔還在和女孩纏鬥著。

使魔似乎很畏懼女孩的長武士刀,只是不斷的在牆上爬著,環繞在女孩的身周尋找機會。但不知道是太笨或是太急著投胎,它竟然完全沒有發現郝壬就在它的背後,一人一使魔真可以說是背貼著背站著的。

郝壬低頭一個手肘,剛好將對方撞向女孩的武士刀圈內,銀光再次出鞘,使魔已經上下分段。

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六隻使魔都已經變成了廢鐵,郝壬不可思議的看著滿地的碎片,這真的是那個笨拙的自己做的嗎?

黑色傷疤型的蒲牢,此時彷彿仍然嘲弄地看著他。

月光在一地血紅色的鎧甲碎片上倒映著,黑目流輝輕輕避開郝壬向他踢來的使魔,腦中不停的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

最後一隻使魔在他的身後落地,不知道為什麼,再次強化的紫炎已經將鎧甲裡頭寄宿的地縛靈燒得魂飛魄散,還連帶的把堅實的金屬都震得酥脆掉了,一落地便摔成了無數碎片。

雖然使魔敗退的速度仍然在自己的預測之中,但黑目流輝卻也明白,先前以為眼前的紫髮少年功力還不純熟,是完全錯誤的事情。

雖然動作上仍然十分死板、欠缺戰鬥經驗,但紫炎的破壞力簡直就是無法想像,使魔本身是不強沒錯,但是再生能力與耐打程度卻是無庸置疑,眼前的郝壬竟然可以一拳就幹掉一隻使魔,這種柔拳勁要是打在血肉之軀上,只怕……

黑目流輝咬了咬牙,丹羽家主的吩咐是怎樣都不能違背的,哪怕是要發動「那個術」也要把人帶回去,手掌探入管家服內側,他冒著冷汗拿出了一枚白色彎曲的牙齒。


就在黑目流輝猶豫的時候,另一頭的郝壬和女孩卻不知道眼前的危機,兩人只是默默的對看了一眼。

「謝謝你。」女孩的頭髮緩緩變回黑色,收刀站到郝壬左方兩公尺的位置。

「沒什麼,反正他們也吵到我睡覺了。」郝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亂扯了一句。

女孩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黑目流輝的方向:「夠了吧!漆鎧已經毀了,沒有法器你喚不出使魔的。請你回去幫我轉告爸爸……不,轉告那個男人……我和他再……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女孩一字一句艱難的說著,說完後緊抿著小小的嘴唇,眼眶又紅了起來。

「小姐……但您的安危……家主……」

「黑目,別再假惺惺了!請你離開。」女孩堅定的說,右手再次抽出了長武士刀,向黑目流輝的方向空劈一刀後舉刀上段。

眼前看起來擺明是二打一,處於完全劣勢的黑目流輝被刀光嚇得踉蹌地後退了一步,陰陽怪氣的臉上緩緩浮起了怒色:「很好,丹羽櫻,這是妳逼我的!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得把妳帶回去給家主才行。」

憤怒之下,黑目流輝再不猶豫地將暗自取出的白牙高高舉起,在郝壬兩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時,他已經用力的將白牙插入手臂中。

想發飆也不用插自己吧……郝壬才剛在想他這個動作的意思,眼前的男子突然抽搐了起來。

黑目流輝臉色先是緩緩發白,然後陰陽怪氣的臉瞬間變成灰黑色,浮現了無數的鱗紋,全身像炒豆般響起劈里啪啦聲,片刻間,郝壬兩人面前的男傭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謎樣生物。

光滑的鱗紋遍佈,沒有四肢,黑色的眼中只剩一條白線,整個瞳眸都化為了線型的蛇瞳,蜷曲的蛇身上長著兩片蝠翼,天橋下昏暗的路燈中,「有翼蛇」正緩緩的吐著舌頭。

這啥?郝壬還來不及傻眼,有翼蛇大得像一節車廂,長著兩排毒牙的血紅大嘴已經閃到他眼前,目標卻是毫無防備的女孩。

好不容易才習慣使魔的速度,這條大蛇竟然以比使魔快上至少兩倍的速度襲來,郝壬還來不及反應,女孩的臉頰幾乎已經緊貼著毒牙。

長武士刀隨著驚呼聲向前擋去,金屬敲擊聲響起,女孩手中的武士刀險險的抵住了大蛇的上排毒牙,嬌小的身軀迅速的被大蛇撞飛,無助的撞上了天橋的柱子,軟軟的落下靠倒在柱底。武士刀飛插在地上,一陣劇烈的咳嗽,她的嘴角緩緩的流出了鮮血。

大蛇的舌頭吐了吐,線型的目光一閃,用頭撞向柱子的方向,看來牠已經完全不計較女孩的死活了。就在巨大的蛇頭要撞上柱子的時候,大蛇的肚子上卻挨了一拳紫炎,刺刺的疼痛感迫使牠停下了動作。

郝壬在打了有翼蛇一拳後,整個拳頭都開始破皮流血,那些鱗紋不但硬得可以,竟然還會割傷人,迅速的跳開原地,他剛好避開緊接而來的蛇腹壓擊,逃過變成肉醬的命運。然而身體才剛落地,耳後風聲卻響了起來,他還來不及轉頭就被足足有電線桿粗的蛇尾攔腰掃中。

郝壬猛地吐了口血,比關公的青龍偃月刀大上數十倍的力量從腰部炸開,他瞬間被掃飛到半空中。身在空中的他上下顛倒的看著大蛇迅速襲來,劇痛中紫眼一瞇,雙手扳住了蛇的上下兩根牙齒,整個身體就這樣吊在半空中。

蛇頭猛烈晃動,大蛇迅速的將郝壬甩去撞天橋的牆壁,郝壬背後和頭部又是一陣劇痛,他再次吐了口血,額頭上的鮮血流入眼中,眼前的景象全部都變成紅色的一片。

蛇的強度超乎想像,才剛撞完,牠又迅速的拉回還死死掛在嘴前的郝壬再撞一次,就在郝壬快要因為疼痛暈過去的時候,女孩的聲音從大蛇的腦後傳來。

「櫻羽流劍舞.飄華!」

長武士刀劃過一個半圓,女孩頭下腳上飄逸的飛身在空中,銀光斬過月色,刀勢飛快的砍向大蛇的後頸。銀光在砍中鱗紋時迅速消逝,長武士刀竟然只是輕微的劃出一條血痕而已,女孩一呆,輕巧的踏在蛇的背上。自從向父親學會家傳的劍舞後,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形。

女孩還想拔出武士刀來再砍一次,一陣異樣的疲憊感卻從四肢傳來,紅色頭髮緩緩變回黑色,她明白靈力完全不夠的自己,一天之內是再也不能施展劍舞了。

雖只是略為劃開一條痕跡,有翼蛇敏感的後頸部位還是一陣刺痛,牠甩頭丟下被撞得滿頭是血的郝壬,大翼一拍,站在大蛇背上的女孩被一陣旋風颳倒。

蛇頭「嚇!」一聲急速朝女孩咬來,情急中她擋也擋不及,只能一刀朝向大蛇的毒牙砍去。

「噹!」

長武士刀在夜空中被大蛇咬斷,連帶女孩的一整個袖子和上衣都被咬了開來,雖然急速向後跳去,她的手上還是出現了一個毒牙造成的擦傷。

汩汩流出的紅血轉瞬間變成可怕的黑紫色,女孩腦中一暈,從蛇背上高高摔下掉在水泥地上,看起來傷得不輕。

大蛇狂暴的用力拍翅,低頭向暈死的女孩而去,看到這個情形,倒在牆腳頭暈到無法行動的郝壬一咬牙,硬是站了起來。

趁著大蛇沒注意到他,郝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手掌抵住牠的肚腹。

紫炎構成的巨大「崩」字再次從手臂上放大,抽筋的疼痛感中,郝壬看見從自己手臂上冒出的紫龍飛快鑽進大蛇的身體裡。

炎紫柔勁命中了,但內傷發作還是太慢,看樣子一點用也沒有,大蛇根本沒注意到他,仍然低頭用蛇信探測著女孩,似乎在決定該怎麼處置牠的獵物。

無計可施之下,郝壬又是一拳打上了有翼蛇的肚子,一手已經抽筋了,除非想完全無法攻擊,要不然是再也不能使用「崩」了。

紫炎竄入的刺痛感再次激怒了大蛇,牠飛快的向郝壬的頭部咬來。

郝壬剛要躲開,額頭上的血卻流了下來,登時睜不開眼睛。

眼看他的頭就要被大蛇咬掉,突然間,彷彿是受到了什麼重擊,大蛇的肚子突然往旁邊一歪,連帶整個蛇身都撞上了天橋,造成水泥牆上一陣剝落。

大蛇肚子上的鱗片一翻,大量的紫炎噴出,剛剛的「崩」終於奏效了。牠痛苦的扭曲了一下身體,蛇信顫抖著吐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從「崩」的痛苦中暫且回復,但畢竟牠的全長足足超過三十公尺,一記「崩」根本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

低頭一看,牠卻暴怒的發現兩人已經不翼而飛。

長軀迅速沿著血腥味追尋,大蛇的蝠翼拍了拍飛上天橋,轉眼間就在天橋的另一頭找到了抱著女孩狂奔的郝壬。

左手摟著全身衣服被擦破,簡直可以算是半裸的女孩,郝壬只能儘可能的在天橋底下的隧道鑽來鑽去的,讓大蛇無法咬到他們。在經過一根灰色的柱子後,張著血盆大口的蛇頭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根本來不及防禦的郝壬就這樣被掃倒在地,手上摟著的女孩也隨之掉到了地上。

大蛇的首尾纏住了巨大的天橋,土石崩裂聲響起,整座天橋都開始崩塌。

勉強爬起身來,郝壬飛身撲向倒地的女孩,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一塊從上方掉下來的巨大鋼筋和水泥塊。

他跛著腳將女孩摟出了橋下,轉頭看見倏地半塌毀的橋,知道兩人已經避無可避了。站低了身姿,雖然知道毫無勝算,郝壬還是讓僅剩的右拳燃起了熊熊紫炎,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

大蛇饒富興味的對著郝壬吐吐分岔的舌頭,腦袋左搖右晃的立在當場,將兩片巨大的蝠翼收了起來。

張嘴「嚇!」的一聲厲吼,大蛇的頭部一歪,從左下方往郝壬的身體咬去,那剛好是右手紫炎拳的死角。

好在郝壬早有想到對方會來這招,急急轉身,紫炎拳已經對準了有翼蛇的鼻子打去。

黑影一閃,紫炎拳直接落空,郝壬被瞬間轉了個方向的大蛇尾巴擊飛出去。

掉在地上滾了幾圈,郝壬再次奮力站了起來,但眼前的景象卻已模模糊糊,傷果然還是太重了。

大蛇搖頭晃腦的用線型蛇瞳觀察了一下郝壬,並發現他的雙眼早已失去光彩,如今撐著郝壬的,只是一股意念罷了。

蛇頭掃向郝壬,後者紫炎拳揮出,卻再次落空。

這次郝壬整個被掃回到女孩的身旁,頭再次撞到地面,眼看是再也起不來了。

大蛇鄙夷的吐了吐蛇信,向兩人的方向爬游而來。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7 21:16
第六章 ~兄弟情深(?)~



「還……還沒完……」

郝壬再次掙扎起身,卻只能單膝著地的跪著,眼中看見的夜空已經完全混成了黑白不清的一片。

眼看郝壬好像不用理就隨時會自己倒下的樣子,大蛇虛晃了一下腦袋,做出了個佯攻的假動作。果然,已經完全看不清楚的郝壬,柔柔軟軟的一拳紫炎就這麼向上揮了出來,準頭是對了,但上下還差十多公尺遠才能搆得著大蛇的下巴。

就在大蛇想以一記毒牙解決站也站不穩的郝壬時,牠卻驚訝的發現,落空的拳頭上,紫炎竟燒成了奇異的形狀。

藍紫色透明的龍頭赫然出現在郝壬的拳上,一股狂風突然間從拳頭上向郝壬反向射去,使他的馬尾緩緩飄了起來,那陣風,看起來竟像是在凝聚能量時,後座力產生的漩渦。

大蛇才剛覺得不對,兩個巨大的草書字已經從郝壬身上浮起。

「遠當」

彷彿是光束砲發射般,一道藍紫色的光柱隨著劇烈的爆炸聲響,瞬間劃越十多公尺的距離命中了有翼蛇的下巴,猛烈的貫穿力量傳來,紫炎柱向內沒入了大蛇的腦袋裡。大蛇的動作赫然停止,蛇信緩緩垂了下來。

瞬間,紫炎從大蛇的口、耳、鼻、眼中大量噴發,再次產生了一次猛烈爆炸。大蛇的身軀仰天抽搐了幾下,最後緩緩的向後倒落。

再也沒感覺的身體向後軟軟倒在女孩身上,郝壬終於在這個時候失去了意識。

凌晨的夜幕在戰鬥結束後回復了死寂,由於是在郊區的關係,整場戰鬥引發的噪音並沒有立刻引來警察或圍觀群眾。

暈死的大蛇落地後,身體緩緩的透明化了。

黑目流輝的身軀出現在變成透明的大蛇正中央,他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看樣子是受了相當嚴重的傷害,血還整個變成了黑色的。

郝壬與女孩都已經暈過去了,其中郝壬只是腦袋受了撞擊,但女孩卻中了大蛇的劇毒,這種結果不能不說是兩敗俱傷。

暗夜中,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影快步跑到了半倒塌的天橋上,人影左右看了一陣子,從天橋上毫不猶豫的往下跳,姿勢漂亮的蹲降落在地面。

月色中,身材高挑修長的人影明顯是個女人,白色長袖單衣,紅色長裙,長髮用紅布綁成了個俏麗的馬尾,手中拿著一根綁著幾束白色紙幡的棍子。女人竟然穿著日本傳統的巫女服,而且長得還相當的漂亮,年紀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巫女看見現場的慘況,蹙了蹙纖細的眉毛,她擔憂的跑到了女孩的旁邊,在檢查過她的傷口後,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總算是趕上了……在知道女孩的傷勢暫時不會惡化得太嚴重後,她轉頭走向黑目流輝的方向。

「主……主母?」黑目流輝仰天倒在地上,睜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巫女:「我……您……您不是已經?……」

巫女站定在黑目流輝的身旁,俏麗的眼睛直直瞪著他,淡淡的說:「你不會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吧!」

黑目流輝先是微微的張開了嘴,然後顫抖著嘴唇說:「妳……妳是……亞……亞月小姐……」

巫女不置可否的蹲了下來,從他的身旁撿起一根白色彎曲的牙齒。

「『騰蛇』果然在你身上,媽媽死後我就一直找不到這柄『蛇牙刃』,原來是被你偷走了。」

巫女用手上的「驅邪幡」在白牙上頭掃了幾下,然後將它收進了袖子裡。

「亞月小姐……救救我……」黑目流輝全身冒著黑色的血,臉色發白的說。

「你完全不會『除魔之力』就用血祭和『式神』合體,會遭到騰蛇劇毒反噬是當然的。即使我救你,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發動靈力,更別說是召喚使魔了。」巫女冷冷的說。

「無……無所謂……快點………我好痛苦……」

「你幫著父親做那種陰毒的事情我不追究,但今晚你害死了那麼多人……」巫女用眼角看了一下倒塌的天橋,眼神中滿是哀傷。

天橋下向來是流浪漢聚集的地方,今晚發生的戰鬥肯定是波及到不少無辜的人,雖說其中有些人看情勢不對已經逃掉了,但大多數的流浪漢只是嚇得躲在天橋下的隧道和停車場而已,一經這場倒塌,恐怕活下來平安無事的人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巫女的目光回復冷漠,她低頭盯著男子的眼睛。

「告訴我,你憑什麼要我救你?……」

黑目流輝連回答的能力都沒有了,他只是不斷的抽搐著,嘴角淌下一絲又一絲的黑血。

巫女先是冷冷看著他受苦的樣子,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白色長棍,驅邪幡頂端的兩條白幡輕輕的放到了黑目流輝的身上,巫女喃喃的唸了一段不屬於任何語言的音節。一陣白光過後,他身上的傷口開始迅速痊癒,流出的鮮血也緩緩的變回了鮮紅色,他在呻吟了一聲後閉上眼,沉沉的睡去了。

巫女看見黑目流輝的呼吸緩緩變得平順,俏麗的雙眼緩緩閉了起來。

「果然……還是心太軟嗎?……」

巫女站起身走到郝壬和女孩的身邊,驅邪幡再次左右晃了幾圈,幾個白色的星點隨著她呢喃的音節緩緩降到兩人身上。

傷口開始發出白光痊癒,女孩蒼白的臉緩緩的出現血色,巫女在凝神看了看她的臉後,成熟卻不失稚嫩的臉上緩緩地浮現了笑容。

轉頭一看紫髮紫眼的郝壬,她瞬間被他手上黑色傷疤型的蒲牢嚇了一跳。

雪白的手抓住郝壬的手腕,驅邪幡再次發出白光,巫女如臨大敵的唸著咒語。

一陣紫炎瞬間將巫女的手從郝壬的手臂上炸離開,巫女看著自己灼傷的手,又是一陣沉思。

輕輕的站起身來,巫女再不去理郝壬手臂上的蒲牢,只是認真的看了一下郝壬的臉,然後緩緩闔上了眼睛。

「無法除靈嗎……」巫女喃喃自語:「今天的事不會是最後一次,他還要受到多少苦呢?……」

搖了搖頭,巫女最後一次看了看兩人後,轉身走向沒有燈光的夜色中。

夜,是越來越靜了。


清晨,白亮的曙光照到了倒塌的天橋旁,郝壬和女孩的臉上。

如同往常般,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一隻麻雀似乎是被郝壬臉上乾涸的血跡吸引,牠拍著灰褐色的翅膀降落到了郝壬臉上,一喙老實不客氣的啄在郝壬的眉心。

「哥,別鬧啦,讓我多睡一會兒。」郝壬下意識的對著麻雀說著夢話,眼睛甚至沒張開。

麻雀被突然發出聲音的紫髮少年嚇得拍了拍翅膀,但在發現除此之外完全沒反應後,牠更加好奇的又啄了一下郝壬的鼻子。

「老師,別拿原子筆戳我啦,我下次一定不會在上課中睡覺的。」郝壬反射性的換了一句台詞,話雖這麼說,他是睡得更沉了。

麻雀似乎覺得很好玩,在郝壬的臉上輕輕的跳了幾下後,一記濕濕滑滑的便便就這麼拉在郝壬臉上。

「哇靠!」終於被淋醒的郝壬馬上伸手用袖子擦臉,麻雀嚇得掉頭飛走,留下不明所以的郝壬一陣迷迷糊糊。

還以為哥發明了叫人起床的新招咧,都忘了已經……郝壬回想起剛才做的夢,自己還真是後知後覺。想著想著,昨晚的事情逐漸浮上腦袋,一摸額頭,他驚訝的發現全身的傷口竟然已經完全痊癒了。這年頭還真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昨晚的戰鬥可能整個是夢也說不一定。

等等,那個女孩呢?郝壬才剛在想這件事情,卻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此刻躺的地面怎麼特別的……軟?

左手已經沒有抽筋的感覺了,取而代之的是掌心柔軟的觸感,手掌不自覺的抓了抓,郝壬的腦海中閃過一陣不祥的感覺,將頭一格一格的轉了過去,發現身下的「地板」似乎動了一下。

不看還好,一看簡直是魂飛魄散,他手中摸起來軟綿綿、抓起來很有彈性的東西……不就是女孩的胸部!女孩破爛的上衣在風中飄晃,郝壬的手竟然就這樣僅隔著薄薄的胸罩抓在人家的胸前……

更要命的是,女孩睡夢中漾紅的臉上,此時緩緩的睜開了大大的眼睛,兩人無聲的對視了幾秒,然後,毫無預警的一記粉拳就這麼砸在郝壬的鼻樑上。

「哇啊!」郝壬傻眼的表情瞬間被打得出現一個圓形紅色記號,在慘叫一聲後,倒楣到爆的他向後翻轉了一百八十度,被打得仰倒在地上。

「你……你……」女孩在將郝壬打飛開後,滿臉羞紅的叫了出來,她話不成句的看著郝壬幾秒,眼中緩緩地流出了淚水。

「等等,我可以解釋!」郝壬迅速的坐起身,卻看見她已經站了起來,滿臉淚水的探手到腰際。

小手摸了個空,女孩才想起自己的武士刀已經在昨天晚上被大蛇咬斷了,她羞憤的搖了搖頭,轉身用最快的速度朝遠方跑去。

「我看錯你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既無助又憤怒,結結巴巴的郝壬還想回答些什麼,她卻已經消失在遠方街道的轉角後面。郝壬傻了一陣子,才低頭嘆了口氣,早知道英雄救美這種好康事不可能就這樣降臨,又不是在看小說、寫小說。

沒辦法,剛才的情況怎麼看怎麼像自己想趁她昏過去的時候侵犯人家,加上兩個人的衣服都打得破破爛爛的,簡直是說多色情有多色情,說多猥褻有多猥褻,說多軟有多軟,說多有彈性多有彈……咳咳,怎麼會想到這上頭?

郝壬又呆呆的坐了一下才站起身來,找了個水龍頭把臉上的血跡洗乾淨,他又繼續走向自己家的方向,感覺這些日子來已經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現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回家。

好在路上也真的沒再發生事情,又走過幾公里後,郝壬終於看到自己熟悉的景物,總算要回家了。踏過數千次的街道在眼前浮現,他不理會路上行人的側目,快步走過,被關在解家的時候,他還真是沒想過自己可以再重回這個熟悉的地方。

老家的平凡二樓建築在轉角後浮現,郝壬站定在熟悉的大門前,猶豫了起來。

敲門嗎?還是敲吧……但是變成這樣子該怎麼解釋呢?

郝壬想起之前的自己和現在這副神奇的模樣,這整件事情之所以發生,還只是因為一個十六歲女孩想要用打電動的方法打贏一條龍而已,這種事情說出去,沒被綁起來扛到精神病院都算走狗屎運。

用力想了一下,殺死一大群腦細胞後,郝壬還是「摳摳摳」地敲了下去。

腳步聲從門後緩緩傳來,紅色的鐵皮大門向兩側打開,原本預計會看到自己家老哥的郝壬,卻看見了一個嚇死人的漂亮御姐(註:御姐,成熟的美女)。

開門的御姐先是以出乎意料的表情看著郝壬一陣子,才冷靜的問:「請問你有什麼事?」

奇怪?郝壬不記得自己曾經看過這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裡呢?

他懷疑的問:「請問……這裡不是浪家嗎?」

「是啊!」

「喔……這樣啊!」郝壬呆呆的說:「那請問浪淮單在嗎?」

御姐的瞳孔放大了一下,似乎很訝異郝壬的說辭,她微微的轉頭向屋子裡叫了一聲:「單,有人找你……」眼睛卻還是看著郝壬。

腳步聲再次響起,一張帥氣的臉出現在御姐身旁,郝壬的哥哥浪淮單嘴上叼著一根煙打量著他:「你是……」

看見自己的兄長沒反應,郝壬急忙說道:「哥,是我,郝壬啊!」

「……」浪淮單先是和郝壬對視了幾秒,然後毫無預警地迅速將門合上。

一陣勁風將郝壬紫色的馬尾向後吹送,紅色的大門再也沒動靜了。

沉默了一陣,整個黑線掉的郝壬朝屋內叫道:「等等!哥,你聽我解釋啊!」

「亞月,幫我報警。」淮單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最近詐騙集團的智商越來越低了。」

黑線再次從臉上摔一批下來,郝壬將頭低了下去。

「哥,這是你逼我的。」郝壬看著緊閉的大門,暗暗的說了一句。

浪淮單轉身走向屋內,臉上的表情僵硬著。

他在踏入玄關時,緩緩的停了停,轉頭再次看了緊閉的紅門一下。

郝壬已經死了……淮單的目光往下飄,靜靜的看著地上,門外的那個人不是他所知道的弟弟,一直都不是。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有多麼希望總有一天,自己的弟弟會再次推開這扇門,再次被玄關高低不平的地面絆倒,再次撞得滿頭包,可惜這個畫面是再也不可能看見了。

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倆就像是一體的兩面,所有的個性和表現幾乎都是完全相反,他原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喜歡上這個不求上進的弟弟。

有別於平凡、笨手笨腳的郝壬,浪淮單生就一副成熟帥氣的外表,頭腦比誰都聰明,在他還在讀書的時候,就幾乎從沒拿過一百分以外的分數,體能良好人緣佳,從小到大忌妒就是環繞在他身周的目光,個性積極的他為人認真,和整天悠悠哉哉打電動的弟弟真的可以算是完全相反。

淮單原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喜歡上這個弟弟的,可是在那天後,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這麼離譜……他看著地面,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緩緩走入了客廳內。

「哥……」

身後聲音傳來,淮單想起其實那個人的聲音還蠻像郝壬的,可是即使聲音再像,那副長相,可能嗎?

淮單再次搖了搖頭,不再猶豫的走入了屋中深處。

「哥……」

門外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淮單再也沒有回頭。

「哥,你的名字是浪淮單,今年二十四歲,會煮飯、洗衣服、掃地與做任何家事,最崇拜的偶像是法國足球球員席丹,因為你喜歡他豪邁的犯規方式和鐵頭功。你最喜歡看的節目是哆啦A夢,最喜歡的遊戲是CS,但是從來沒玩贏過我。你的初戀發生在國小五年級,喜歡上年輕的女導師,但是在發現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後宣告破滅,這個刺激讓你變成了一個缺德的情場玩家,第一次有女生表白就發給人家好人卡,害還在讀國小的她整整哭了一個星期。」

「你之所以抽煙是為了耍帥,到目前為止交過四十二個女朋友,沒有一個持續超過十天。你有潔癖,睡覺時很會打鼾,屁股的左下方長了一顆痣,上頭有兩根毛,你總是嫌難看拿鉗子拔,卻發現它們越來越粗。你叫人起床時會拿夾子、鍋子或是椅子,趕著去上班時會先喝一口熱水,再往嘴裡倒一包即溶咖啡,然後邊叫燙邊穿西裝外套,穿完後再姿勢挺拔地在玄關的地面上摔一跤。你……」

大門轟然打開,浪淮單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內,兩人無聲的對看了幾分鐘後,淮單開口了:「痣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那天早上你叫我起床時,在我臉上夾了二十幾個夾子,是平常的兩倍,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我假裝去上學,其實是躲在你窗戶外看你拿鉗子……」

「到此為止,你給我進來!」淮單冷冷的說,伸手抓住郝壬破破爛爛的領子往內拖去,手指還不聲不響地用力在他脖子上擰了一把。

兩人在玄關前站住,淮單看了看郝壬便迅速的合上門,用眼神示意他跟上後轉身走入玄關。

背後「啪達」一聲響起,淮單轉頭,看見郝壬照慣例的被高低不平的玄關絆得大摔一跤,眼前這人果然是自己的弟弟。他低頭走入客廳內,轉頭瞪視著郝壬,一陣子沒見,自己的老弟竟從啤酒肚俗爛高中生變成了神樣的帥氣美型男。

浪淮單忍住一拳打在郝壬臉上的衝動,只是冷冷的說:「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老老實實的全部說出來。」

「要說也不知道從哪說起……」郝壬坐倒在背後的沙發,用手壓住了腦袋說。

手肘抵到一個人的肩膀,轉頭一看,郝壬卻發現自己的身旁坐著剛才看見的那個御姐。

「等等,哥,她是?」

「我叫林亞月,是淮單的女朋友。」御姐淡淡的說。

「這你暫時別管,把事情說出來先。」浪淮單雙手環胸,瞪視著郝壬:「既然你還沒死,失蹤了這麼久也不回家,你究竟到哪去了?」

郝壬抓了抓藍紫色的頭髮,想了半天後,才從自己在電動玩具店裡遇到的情形開始說起。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8 19:12
第七章 ~巫女亞月~



爆炸、龍形、解家、關羽、女僕、使魔、大蛇,一件件超乎想像的事緩緩的從郝壬顛三倒四的敘述中冒出,浪淮單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身旁的林亞月卻陷入了沉思。

在郝壬說到自己是怎麼回到家時,淮單的臉色整個垮下來,在黑著臉沉默一陣子後,緩緩的說道:「如果不是真的看見你這副樣子,我會覺得你病得不輕。」

「你以為我想啊?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累了幾天,全身無力的郝壬半慘叫的說:「電動玩具店爆炸那件事,警方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那天我和爸被通知到那裡認屍,裡頭到處都是焦屍,完全無法認出誰是誰。警方說算一算焦屍總共二十七具,剛好和當時店內的人數符合。唯一生還者是個少女,因為躲在吧檯裡逃過一劫。那個時候除了警方和救護人員外,我還看到一群紫衣人在場和警方交談。聽你這麼說,那應該就是解家的人。」淮單淡淡的說。

看來是他們將屍體換過了,就連警方也有辦法唬弄過去,解家勢力還真的不是想像中的大,郝壬想著。

「等等,爸呢?」進了家門這麼久沒看到父親,郝壬抬頭好奇的問。

聽到郝壬的問題,淮單沉默了下來,兩人對看了一眼,然後,郝壬的臉上緩緩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淮單搖了搖頭,淡淡的說:「爸他……聽到你死去的消息後……你也知道,爸他的身體一向不好……」

郝壬的頭整個低了下來,他將臉埋在雙手中,兩人之間的氣氛開始陷入死寂。

雖然曾經隱隱約約的想到,衰老的父親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死訊而傷心過度,但郝壬壓根沒想到整件事情竟然會發生得這麼快。他看著地面,眼中滿是哀傷。

「單,郝壬應該也累了,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眼看兩人都不好過,林亞月打破沉默的說:「今後對郝壬的安排還有很多事情要討論的。」

淮單頹坐在沙發上,輕輕的點了點頭。

客廳內,三人開始了各自的沉思。


在家住了幾天後,郝壬的日子開始回復正常。

不用上學的日子,每天和假日一樣睡到中午,哥哥浪淮單還是一樣每天忙著上班,除了父親已經不在家中這個事實以外,其實一切都是郝壬所熟悉的。

倒是林亞月就這麼在郝家住了下來,郝壬曾經問過老哥怎麼會想過要和女生同居,淮單卻只給了他一句敷衍的回答──

「家裡沒人,亞月又沒地方住,就接回家來了,反正你和爸的房間都空著。」

同居不睡在同一間房,以往他的女友都是三兩天被騙上床後就可以換掉,這次竟然少有的採取延長戰術,郝壬猜想淮單對這份感情八成是認真的。

淮單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整天在家的郝壬和亞月倒也沒什麼交集,一個總是龜在電腦前打遊戲,一個大部分的時間都關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嘛。除了亞月偶爾會對郝壬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感到異樣的有興趣外,兩人幾乎是不曾聊天過。

也對,亞月看起來就像是那種文靜賢淑、滿腹詩書的御姐,這種好女孩如果不是淮單的關係,根本和整天腦袋空空的郝壬八竿子打不著。

家裡的三個人就這樣過著平平常常、幾乎沒有異樣的生活,郝壬倒也樂得輕鬆,沒有上學的日子對他而言,就是無止盡的漫畫和電動而已。

但是正常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一天早上,在淮單出門上班後,郝壬才剛又開始打電動,亞月卻跑到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壬,等一下你到我房間來……」

亞月細語呢喃後,輕柔的捏了捏郝壬的手臂,一陣酥麻感傳了過來,郝壬整個人瞬間呆掉。

亞月輕巧的轉身上樓,留下表情定格的郝壬在位子上胡思亂想。

螢幕上自己角色被打死的訊息傳來,郝壬呆呆的看著螢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怎麼會突然想把男朋友的弟弟叫到自己房間去?難道是亞月耐不住寂寞……但這樣怎麼對得起老哥?

郝壬在電腦前坐了一陣子,才下定決心要到房間去拒絕亞月的邀約,總不好讓好不容易認真看待這段感情的淮單就這樣被劈腿,搞不好他知道後氣到會變得更缺德。但已經開始胡思亂想的郝壬,滿腦子卻都是等一下在房間會看到啥景象。

是亞月帶著一個謎樣的微笑一絲不掛的倒趴在床上,白皙的腳指上還掛著自己的絲質內褲呢?還是一進門後燈光一暗,一個滑嫩嬌柔的身體就這樣鑽進自己懷中呢?越想越歪的郝壬才剛回神,就發現自己已經停在亞月的房間前,那以前住著父親的地方,此時裡頭竟然住了一個漂亮的嚇死人的御姐。

一陣猶豫,郝壬終於緊閉著眼睛,戰戰兢兢地開啟了木門,女孩子房間特有的香氣傳了過來,他是完全不敢看房內會有什麼景象了。

「你閉著眼睛做什麼?」

亞月的聲音傳來,郝壬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她穿著一件襯衫抱膝坐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看著不知所措的郝壬,素白的枕頭就在她的身邊,披散的長髮還垂到了上頭,郝壬從來不知道哥哥的女朋友有這麼誘人。

亞月站起來轉身背對他,淡淡的說:「等一下,先別動房間裡的其他東西。」

郝壬剛聽到這句話,背對著他的亞月卻已經開始解衣服的釦子,他腦中轟然一響,整個人再次呆掉。

亞月的襯衫上衣緩緩的被解開,她將前段的襯衫衣口往兩旁一拉,背後的郝壬登時看到她白皙的背部,那上頭甚至沒有穿戴胸罩。

「等……等一……下……」亞月已經開始脫裙子,結結巴巴的郝壬語無倫次的說:「我……我不能……」

轉眼間,亞月全裸的背面已經出現在面前,郝壬想閉上眼睛,但卻發現自己早已無法控制自己不聽話的目光。

光滑的白皙皮膚上柔美的閃著光澤,頭髮下成熟細長的頸子和如刀削的肩膀,亞月用手指輕輕的梳過披散的長髮,讓那些髮絲直直的順過她骨感均勻的滑嫩背脊,遮住了臀部的上半邊,俏臀和沒半點多餘脂肪的長腿,讓她的身影彷彿是一朵出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

怎麼會這麼漂亮?……郝壬忍住憋了十六年的生理衝動,緩緩的向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

房間另一頭的亞月沒有回頭,她只是從床上拿起了一件白袍衣,輕輕的抖一抖後披到身上,穿完後,她再次拿起一件紅色的長裙,熟練地穿到了腰際。

白皙的雙手緩緩將複雜的穿衣步驟一步步的完成,背向郝壬的亞月提起手來將披散的頭髮用紅布綁成了個俏麗的馬尾,緩緩的轉身走來。抬頭一看,她不禁停下了腳步,那個坐倒在牆腳、整個臉都是鼻血的人不就是郝壬嗎?

「你在做什麼啊?」瞬間穿著巫女服的亞月問。

好問題,真的是好問題,一般女生應該不會想到要在男朋友的弟弟面前全裸更衣吧?發現自己整個想歪的郝壬抽搐著嘴角。


無奈的幫郝壬處理完鼻血後,巫女打扮的亞月從床的角落拿出了一根驅邪幡,她抓住郝壬的手臂,一反手,蒲牢黑色的傷疤映入眼簾。

直到這個時候,郝壬才發現亞月已經換上了巫女的服裝,他有點訝異的注意到亞月認真看著蒲牢的眼神,此時她正快速的用手指撫觸黑色的龍形,帶給郝壬一陣酸麻的感覺。

他才剛想問些什麼,亞月卻將手指貼在唇上示意他乖乖閉嘴。

觀察了一陣,亞月淡淡的說:「你有沒有發現蒲牢的位置和剛開始不同了?」

啊?聽到亞月的說法,郝壬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在解家房間內看到蒲牢的記憶在腦中亮起,郝壬依稀記得當初的龍形只是停在自己左手脈搏處而已,大小也較現在小了一點,而如今的黑色龍形傷疤也已經整個移到了下臂前端,龍頭更是已經接近了肘關節。

「好像往上游了一點……」

「你知道這條龍一游到你心臟的位置時,你就會完全變成蒲牢這件事嗎?」亞月冷靜的說。

「最後會變成龍知道,但是龍的位置這件事不是很清楚。」怪了,亞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你之前提過曾經使用過『崩』和『遠當』,那是有副作用的,你知道嗎?」亞月走到了房間的一角,倚窗看著郝壬。

「會抽筋而已,不是嗎?」郝壬傻眼,怎麼會就這樣聊起來了?

「會抽筋那只是因為你的身體還沒有辦法適應突然間放出那麼多能量,但是最嚴重的後果不是這樣。」亞月把玩著手上的驅邪幡:「每一次借用蒲牢的力量,你都等於是在幫助牠侵入你的身體裡。現下的蒲牢還不能完全突破太古封印,牠還需要慢慢將力量滲透到外界才能變回最初的太古九炎龍,而逐次借用牠力量的你就是個最好的途徑。不過,即使你不使用那些武術,牠還是會慢慢向上游去,只是變化的快慢而已。」

看著亞月一臉嚴肅,郝壬錯愕的問:「那……我還有多久的時間可以活?」

「半年,距離你失去身為人的意識化身為龍的時間,最多只剩半年。這段期間內,你死也死不了,不管受再重的傷,蒲牢的力量會使你不斷的復活。而且每復活一次,都等於是在借牠的力量,這會帶來什麼後果,自己想想看吧!」

自己的命只剩下半年,郝壬臉色變了一下,看著手臂上的蒲牢,終於瞭解這事情的嚴重性。早知道被寄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只不過……為什麼亞月會……

「那怎麼辦?」壓下內心的好奇,郝壬只得從頭開始問。

「不知道,我唯一想得到的幾個方法都是不可能實施的。」亞月淡淡的說。

郝壬頹坐了下來,雖說很早就知道最後一定會是這種結果,但要正式面對它的時候,卻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只剩下半年而已,一向不和人鬥強逞能的他,怎麼會落到這種下場呢?

「那說說看吧,妳想到的那幾個方法是?」郝壬嘆了口氣,低頭看著地面,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亞月說的是對的,畢竟,此刻的御姐身上還穿著象徵專業的巫女服。

「有三個方法,但是幾乎都不可能。」亞月走了過來:「第一個方法是最簡單的,找個功力凌駕在蒲牢之上的高手把牠封印起來,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九天之內,沒人打得過破解封印後的蒲牢,即使是『九脈』裡頭最強的幾個『脈主』也不行。」

郝壬想起在解家大宅裡說話冷冰冰的男子,就連自稱「天脈門人」的他也對這件事完全沒辦法,看來亞月說的絕對不是虛言恐嚇。

只不過……九脈?郝壬抓了抓頭,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第二個方法就更不可能了,是要靠你自己,在半年內將功力練到和蒲牢並駕齊驅的境界。這應該不用我說,你照照鏡子就知道自己有幾分能力。」

嗯,說得好,郝壬甚至不用照鏡子就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半年內超越九天之內沒人打得贏的蒲牢?他直接跳樓還來得快一點。

「第三個方法,也是最後一個方法。你得找到和蒲牢能力相近的另幾隻神獸,讓牠們寄生在你體內互相抗衡。如果只需要找到一隻就罷了,雖然機率很低,但還可以拼拼看。問題是一隻根本不夠,只讓兩隻神獸在身體裡互相攻訐,恐怕用不著幾天就會爆體而亡,你最少得找到另外兩隻,讓牠們三分天下、互相對峙才行,而且我也不確定這個方法管用,搞不好總靈力量過大,也會馬上爆體而亡。」

聽到三分天下,郝壬腦中馬上想起了三國演義,原來自己的體內還可以被當成是一整塊「天下」,這樣子亂搞真的沒問題嗎?

再說,只找到一隻會爆體而亡,找到兩隻也有可能爆體而亡,這樣爆那樣也爆,費那麼大的功夫去把自己搞爆做什麼?又不是神風特攻隊……

郝壬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失去身為人的意識變成龍嗎?這又會帶給這個世界多大的災害呢?在電動玩具店內暴怒的蒲牢造成的傷害再次浮現,郝壬暗自決定自己絕對不會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禍是自己惹下的,當初如果不一時手癢去惹蒲牢,啥事都不會發生,現在事情鬧大了,還可能波及到無辜的世間,他雖然不是什麼正義凜然的人,但一點分別是非的能力倒是有的。

看見郝壬紫色的眼神緩緩轉為堅毅,亞月接著說了下去:「看樣子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我也會再幫你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但你得記住,不管是什麼方法都有其難度存在,接下來的日子你絕對不會多好過,天脈解家的人也早晚會找上門來。像過去幾天讓你窩著打電動的安定生活只是暫時的而已,該怎麼辦我和單會再討論看看,總不好讓你在家中無所事事。」

郝壬點了點頭,看著亞月走到房間的另一頭,從一盞點燃的油燈下頭抽出了一匹繃帶樣子的白布。

點燃的油燈?一直沒機會好好注意這間房間的郝壬這時候才發現,房間裡到處都是奇異不知道名字的法器,牆上掛著幾幅用奇怪書法寫出的單體中文字,看起來就像是日本的神社般。

「要除去你身上的蒲牢我無能為力,但一點小小的限制我倒也做得到,這幾天你看我關在房裡就是在準備這個儀式。」亞月將白布拿在白皙的手中,另一手拿起了驅邪幡:「現在,把手伸出來吧!」

帶著滿頭疑惑,郝壬順著亞月的指示坐到床上,將手臂放在她預先準備好的小木壇上,木壇上頭是個小小的神社鳥居(註:類似中國牌坊的日本傳統建築,架設於神社的入口處)。

亞月抓著郝壬的手穿過了迷你鳥居,拿起了白布開始纏繞他手上的蒲牢。

白布繃帶從手肘以下纏到手背上,亞月細心的將繃帶繞過大拇指塞進了之前纏的部位壓住,左手將驅邪幡抵住了繃帶。

一陣不屬於任何語言的呢喃聲從她的嘴中傳來,強烈的束縛感瞬間將郝壬的手臂纏得死死的,郝壬得用力咬牙才能忍住大叫的衝動。劇烈的綑綁持續了大概三十秒才結束,就在郝壬終於鬆了一口氣時,亞月卻將他拉到了鏡子前方。

鏡中的自己清秀帥氣的臉孔不變,但奇異的紫髮、紫眼總算消失了,變成了原本的黑色短髮和眼眸,郝壬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臉頰,轉身看著氣喘吁吁的亞月。

「好了,這樣暫時可以讓你看起來正常點,至少不用整天窩在家裡避人耳目。你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聽聽單怎麼說再決定,但大抵是要讓你在外頭的曝光率增高,吸引一些妖怪或者居心叵測的術士來找你,要做到這樣卻又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我先給你身上的蒲牢下個限制,以後怎麼做就看你了。」

「等等,為什麼要去吸引妖怪和術士?」

「沒什麼理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人家來找你,他們有興趣的是你身上的蒲牢而不是你本身,小囉囉碰壁了,更大隻的自然會來。我要釣的就是一些大尾一點的魚,讓你不斷面對更強再更強的敵人,這件事情的實施必要,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那我不會危險嗎?」郝壬真的傻眼了,亞月怎麼會給他憑空冒出這種理論?

「不是危險,是危險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

亞月收起了驅邪幡,再次背對著郝壬換回原本的衣服,這次他總算是全程閉上了眼睛。

「但再怎麼說你身上都有蒲牢撐著,只要注意別太常使用那兩式『崩』和『遠當』,或者你還沒覺醒的蒲牢必殺技『震』,大抵上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藉著不斷的對敵,你也會慢慢變強才是……」

聽起來就很不可靠的樣子,郝壬嘆了一口氣,看著穿回原來衣服的亞月累得躺倒在床上。十足認真的,郝壬問出了他埋在心中已久的問題:「等等,為什麼妳要這麼幫我,還有,妳到底是誰?怎麼會穿著巫女服?」

「我就是我,亞月。之所以幫你,一半是因為欠你一個人情,原因以後你自然會知道,一半是因為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靠你和你身上的蒲牢。還有,剛剛的儀式不是免費的,今後我會慢慢向你討回報酬。」亞月淡淡的說,俏麗的大眼看著郝壬。

原來是要收費的,郝壬臉上許久不見的黑線再次出現,還以為人家真的有那麼好心要費那麼大的功夫幫他,這年頭啥果然都是要錢的。

「還有,你看見我穿著巫女服的樣子不准說出去,連單也不行。今天所有的事情,我會告訴他是我帶你去找一個道士做的,單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懂比較多的女孩罷了,這樣對我來說也比較好辦事,知道了嗎?」亞月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是是,知道了,亞月姐。」郝壬再次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嘆氣了,這年頭無奈的事情總是特別多。

亞月安祥的睡臉緩緩浮現,郝壬轉身離開房間,不再去打擾沉沉睡去的亞月。

今後的日子究竟會是什麼樣子呢?茫茫然的郝壬終於在自己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8 19:13
第八章 ~重返學校~



在被亞月用繃帶將手纏住後,郝壬又無所事事的在家龜了幾天,心知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左手的繃帶被綁成像是格鬥家的纏拳布,郝壬曾經試過再次發動拳頭上的紫炎,並且在一拳打穿桌子後發現威力根本沒變,繃帶果然只是限制他的外表而已,跟身上的變化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然,郝壬擅自打穿桌子的後果是討了一陣好打,這件事情也更加堅定了淮單將郝壬送出去外頭的決定,他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上班回家,發現就連房子都被拆光了。

在知道自己的命運後,郝壬窩在電動前面的時間少了,倒是常看漫畫研發一些奇怪的招式或拳技,偶爾因為精力太過旺盛在房子裡打拳或練練紫炎的收發,久而久之,家裡壞的東西越來越多,淮單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其實郝壬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動,以往的他一坐在電腦前,甚至連起來倒杯水都嫌懶,但現在似乎有個聲音在他的腦袋裡不停的叫他起來運動,這隨便想想就知道一定是蒲牢搞的鬼。

身體正在渴望力量,但越是使用蒲牢的力量,情形只會越來越糟。遇到這種情形,即使是一向悠悠哉哉的郝壬也不得不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更加擔憂。

在和郝壬談過後,亞月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時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在家時偶爾會停下來看精力無處發洩的郝壬學漫畫踢踢打打,偶爾也會出言指點該怎麼出拳、該怎麼轉身,不過身為巫女的她對這方面倒也沒什麼研究,指點了幾天,發現招式越弄越奇怪後,只好宣告作罷。

這天晚上,才剛洗完澡的郝壬被一臉嚴肅的淮單叫到客廳去,算算也該是時候告訴他今後的打算了。

出乎自己意料外之冷靜的郝壬走到客廳,發現亞月和淮單並肩坐在沙發上,兩人的面前放著一個新的綠色單肩書包。

那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高中生專用書包,而且上頭的校徽還跟自己以前讀的學校一模一樣,一陣不好的預感傳來,郝壬抬頭來看著一臉嚴肅的老哥和亞月。

「等等,你們不會是要我……」他指著書包,臉上的黑線早已蓄勢待發。

「對,從明天開始,你就得回學校讀書。我和亞月商量過了,這是不讓你整天窩在家拆東西的最好方法,也可以讓你發洩太過旺盛的精力。」淮單繃著臉用眼角看了下今早郝壬剛打壞的電視機,冷冷的說著。

「但是至少也別讓我讀同一間學校吧?你要我用什麼身份去讀?」郝壬一整個只有囧而已。

「這你不用擔心,你之前被註銷的身份資料亞月都已經幫你辦回來了,當初以為你死掉時,因為是焦屍也無法做精確的確認,辦起手續來特別容易。」

淮單簡單的說,平靜的看了亞月一眼,有些話,他沒有說出口。

其實,他當然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要把一個已經被認定死亡的人的身份重新建立起來,絕對是件會上新聞頭條的消息,而且郝壬變成這副長相也和之前相差太多,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讓他回到社會上,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這整件事情亞月甚至在一天內就辦好了,甚至連把郝壬帶去戶政機關都不用,連帶學籍資料與入學許可也一應俱全,淮單雖然早就知道亞月是個懂很多且很有方法的女孩,但這種辦事效率根本就是超乎想像。

想想算了,他之所以會喜歡上亞月,應該一半也是因為她是自己唯一無法摸清楚想法的女孩,整個人看起來單單純純,卻又充滿著難以名狀的神秘感,如果不是這樣,可能自己也不會對她產生這麼強烈的興趣。

果然是這樣……另一頭的郝壬不知道淮單在想的事情,他只是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新書包,到頭來還是要回學校去過他的好人生涯。

郝壬想想他過去高中一年多來的生活,幾乎都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著名盛產美女的學校裡,滿教室如花似玉的女同學走來走去,只能揹著不為人知的辛酸擦口水。

每每一提起勇氣告白,剛好和他名字一模一樣的好人卡就會交到自己手上,外加一句:「同學你要加油喔,一定會有更適合你的人在的。」

不!想到要回到這種生活,郝壬腦中的世界瞬間變成一片黑白色的天旋地轉。

心念及此,郝壬低著頭說:「那你們怎麼解釋我死而復生?那些人都是和我認識一年多的人耶……」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去學校你自然會知道。」淮單點起了根煙,好像完全沒聽出郝壬語氣中的抗議。

「那課程銜接怎麼辦?我兩個多月沒回學校了,進度完全跟不上啊!」

「你高中拿過的成績都是全校最後一名,課程進度能不能跟上已經完全沒關係了,至少沒人跟你搶著當爐主。」(註:爐主是最後一名的意思)

「……」

眼看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郝壬也只好無奈的認了,在比自己聰明上百倍的淮單面前,他是連一點抗議能力都沒有的。日子是越來越詭異,關於今後的生活……郝壬是越來越不敢想像了。


第二天早上,每天都依慣例睡到中午的郝壬,一大早就被十數個夾在耳朵和臉頰上的夾子驚醒。

他用手慌亂的揮掉臉上的夾子,淮單的聲音卻從房間外傳來。

「東西整理好,今天是第一天。」

看樣子積憤已久的淮單總算是重新找回發洩的方法了,雖說這種叫人起床的方式,過去的郝壬已經習以為常,但隔了兩個多月再次嚐到這種道地的酷刑,郝壬卻又泛起一陣奇異的不真實感。

吃完早餐,郝壬伸手揹起書包,一如往常的走向自己過去再熟悉不過的學校。

關在家將近半個月,郝壬一走出門就發現了奇怪的事情,明明只是隨便的穿著高中學生制服走在街上而已,路上的行人幾乎是一百個人回兩百顆頭,雖然知道自己的相貌已經變得很不一樣,但這種結果他事先還是沒有想到。

只顧著看路上行人驚訝的表情,學校轉眼就到了,一時沒做好心理準備的郝壬先是在校門前站了一陣,才戰戰兢兢的走入校門內。

一進校門,郝壬就看到在學校大樓的教室窗台上有無數探頭出來的女學生,她們先是呆然看著郝壬一下,然後竊竊私語,最後開始露出欣喜的表情向他的方向揮手。

隔了兩個月不見,女生全部變熱情了?春天過去很久了吧……一整個莫名其妙的郝壬抬頭看著那些吃錯藥的女生,緩緩走向學校大樓的方向。

伸手從書包中拿出了註冊資料,直到現在他都還沒仔細研讀那份資料,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間教室。

不看還好,郝壬一看,註冊資料就這麼掉到了地上。

天哪!不會就剛好這麼巧分到自己原來的班上吧!這樣該怎麼向同學解釋啊?原本就覺得跑回母校就讀有失洽當的郝壬,只覺一陣天打雷劈。

從前在班上鬧出的笑話轉瞬過眼,等一下踏進教室只怕馬上又要變成眾人取笑的焦點,天曉得他們會怎麼解釋打電動打到變成龍這種搞笑事情,任誰都知道高中死黨群是最沒營養的一群無聊傢伙。

邊想邊走上樓梯,在幾個轉角後,教室大門赫然出現在眼前,郝壬的臉色在門口又是一陣陰晴不定。

門內嘈雜嘻鬧聲熟悉的傳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郝壬,閉著眼睛將門向內推開。

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郝壬抬頭看了一下,卻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他。低頭快步走到了教室裡的空位上,他緊閉著嘴坐了下去,開始等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是會先來一陣哄堂大笑,還是先飛來幾聲挖苦呢?一向沒什麼人緣的郝壬只是認命的看著桌面,雖然早知道氣氛會這麼尷尬,但實際遇上了還是完全沒主意。

微微向旁一看,郝壬看見自己身旁的座位也是空的,這間教室似乎還沒有額滿的樣子,究竟會是誰坐在自己身邊呢?

教室內整整沉寂了數分鐘,郝壬只是低著頭,完全不知道其他人腦中是怎麼想的。

一個輕巧的身影突然從教室的另一頭起身,該來的還是要來,已經呈現等死狀態的郝壬用眼角看了一下逐漸靠近的身影,卻絕望的發現那個女孩就是以前第一個拒絕他,並且欺負他欺負得最兇的班長。

有關女孩的資料在腦海中浮現,郝壬看著班長嬌俏的臉蛋,一個註解視窗彷彿隨著他的思緒流轉浮現在女孩的身旁。

「名字:陳欣唯。

男用綽號:小唯、甜蜜班長、漂漂班長。

女用綽號:心機唯、心機班長。

發卡頻率:一天一點七四張。」

隨著記憶緩緩浮現,郝壬的臉上瞬間黑線密佈,這個發好人卡拒絕男生出了名兇殘的美少女到底會對他怎樣呢?

陳欣唯輕巧的腳步在郝壬身旁停住,就在他閉目待死的時候,一個甜美溫柔的聲音卻從身旁傳來。

「同學你好!想必你就是今天剛轉來我們班的新同學吧,我是班長陳欣唯,叫我小唯就可以了!」

整個傻掉的郝壬抬頭一看,卻發現陳欣唯一臉他從沒看過的甜美表情。

郝壬所不知道的是,今天剛好有兩名新學生來到這個班上,一個是轉學來的,另一個很巧的就是奇蹟似死而復生的他。

由於蒲牢的關係,郝壬的相貌是完全變了,這也難怪班上根本沒半個人認出他來,他們全部把他當成了新轉來的學生。

不過,現在即使他被認出來也已經不打緊了,眼前的郝壬在班上所有人的眼中可以說是神樣的帥氣,一進門就沉默不為滿教室美女所動的堅定樣(其實只是不敢抬頭看她們而已),更是讓滿座女生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短短的黑色頭髮,白皙乾淨的皮膚,冷靜得彷彿什麼都只是過眼雲煙的眼神中一抹隱藏的藍紫色,嘴角一絲不羈的微笑(那個時候嘴角剛好在抽搐),以及身上的「龍威」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氣質,當郝壬進入教室時,滿場的喧鬧可以說是瞬間被他神奇的外表震懾住,這也難怪遲了這麼久才有女生主動過來打招呼。

「歡迎來到本班,我代替全班的同學歡迎你噢!有什麼不懂的問題直接找我吧,千萬不要不懂悶在心裡喔!」陳欣唯甜蜜地說完後,還給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將雙手壓在裙上,一副清純美少女的樣子。

(太奸詐了,心機唯竟然用全班的名義和轉學過來的帥哥聊天,怎能慢她一步呢!)班上其他的女生在聽見她這些話後,腦中同時浮出了這個念頭。

一時之間,教室內駢肩雜遝,嚇到合不攏嘴的郝壬看見至少六個班上最漂亮的女孩跑到他的身前來自我介紹。

「姓名:黃筱萱。

男用綽號:小萱、萱萱。

女用綽號:拜金萱、花癡萱。

發卡頻率:一天一點一二張。」

「姓名:余叮秋、余叮紗、余叮香。

男用綽號:小秋、小紗、小香、三姊妹花。

女用綽號:秋刀魚、沙丁魚、丁香魚、罐頭三姊妹。

發卡頻率:共一天四點一四張。」

「姓名……」

無數的視窗從郝壬的腦中浮起,關於眼前美少女的記憶一個個浮上來。

由於之前長相太難看,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關係,那些女生之前根本沒必要在郝壬面前建立形象,所以郝壬是完完全全知道她們的真面目,不過現在這是……

「你好,歡迎來到這個班,我的名字是陳詩婷,叫我小婷就可以了……」

「新同學,你隨時可以問我問題喔,別理心機唯,她成績一點都不好,附帶一提我叫……」

「同學你是不是模特兒?真的好帥好帥喔!我叫……這是我的電話,悶的話可以Call我喔!」

那些女孩吱吱喳喳的跑到了郝壬身旁開始溫柔的介紹著自己,只不過片刻,郝壬的左右手就已經宣告淪陷,被開始發情的女孩們死死抓著,她們表情可愛的將他的手晃來晃去,甚至還有幾個女生已經熱情的親上了他的臉頰以示歡迎。

歡迎有必要搞成這樣子嗎?滿臉黑線的郝壬在美女群中被左擁右抱,這和之前自己的待遇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遠,原來女生對長相也是這麼現實勢利的。

女孩們是越來越大膽了,對女生完全沒抵抗力的郝壬只好咬緊牙根任由她們一點都不含蓄的手摸來摸去。但忍耐還是有限度的,在一隻玉手不知分寸的越來越往下探後,郝壬終於按捺不住地跳起身來蹲跪在桌上。

「龍威」散發的無形氣勁瞬間將所有圍繞著他的女孩震開一步,她們花容失色的看著突然跳起至少一公尺高,落在桌上喘氣的郝壬,害怕的想著是不是自己哪裡惹惱了他。

「等等,妳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不是轉學生啊!」終於爭取到說話機會的郝壬臉紅氣喘的說,剛才的一陣美女攻勢早已經讓他全身無力。

「啊?」女孩們還沒搞清楚狀況,只是睜著大眼看他。

「我是浪郝壬啊,妳們認不得我了嗎?」郝壬急急忙忙的說著,生怕那群女生又下定決心集體撲上來。

「浪郝壬?有這個名字嗎?」女孩們想了一陣,轉頭開始討論了起來。

好問題,看見僅僅兩個月不見的高中同學已經忘他忘得這麼徹底,郝壬差點從桌子上摔下來,自己做人真的有那麼失敗嗎?

女孩們一陣竊竊私語,就在郝壬嘴角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時,她們的表情突然間凝結住了。

「你在開玩笑吧?你是那個……好……好人?」

漂亮!這麼久沒聽見這句關鍵句,郝壬終於有種回到家的感覺,他全身無力的坐在桌子上,看著突然間後退十多步,滿臉恐慌的女孩們。

認命的郝壬點了點頭,說道:「要不然勒?」

教室內再次進入死寂,就在全班的同學完全呆掉的時候,一個女孩倒抽了一口涼氣仰天倒下。

看見眼前這幅景象,郝壬低下了頭來,無奈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教室內的氣氛持續詭異著,郝壬坐在桌上無力的低著頭。

雖說自己的樣子是有改變了些,但班上同學的反應簡直就是太誇張,沒認出自己都還沒什麼,啊要不然班上這些男生的表情是在哀悼什麼?

哀悼,對,就是哀悼,郝壬看見所有的男生都仰頭看著天花板,一副無語問蒼天的樣子。

(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一個無藥可救的好人會變成這樣啊啊啊啊啊!)此時班上男生的腦海中只有這句話。

原本圍繞在郝壬身旁的女生全部傻眼,坐在位置上虎視眈眈的男生也全部哀痛莫名,郝壬開始想自己只是變帥了點而已,結果怎麼會這麼驚天動地?這個社會有這麼只看外表嗎?

就在極度尷尬的時候,教室的門卻又被推開了,聽見開門聲,全部的人機械性的將頭一格一格地轉過去,臉上還是一副癡呆樣。

從門口進來的人見到全班都這一副看到鬼的樣子,滿頭黑線的向後退了幾步,看了看教室門牌,然後認命的低頭走了進來。

正牌的轉學生終於來了,郝壬抬起頭來想打聲招呼化解尷尬的氣氛,一看到那人的樣子,他卻嚇到把所有的話全吞回腸子裡去。

及腰黑長髮,清純的學生服,小小的臉蛋,纖細的身材,眼前這個嚇死人的漂亮女孩不就是……不就是那個拿著長武士刀、一起打過鬼鎧和大蛇的女孩嗎?

打完大蛇後,自己不小心吃了女孩豆腐,而被以為是色狼的記憶晴天霹靂般亮起,郝壬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會這麼巧吧!這女孩竟然就是轉學生?

班上的男生看到女孩後,轉眼間狀態從「無語問蒼天」變成了「感謝天公保庇」,在人人猛吞了一口口水後,全部的男生動作一致的向上一撥頭髮。

女孩在看到這個景象後,再次滿頭黑線的退出門外看了看教室門牌,然後又是一副晴天霹靂的樣子走進來。

這也難怪,班上的人先是一副癡呆樣,然後瞬間變得精蟲上腦、如狼似虎的樣子,郝壬看見女孩的表情一點都不意外。

女孩認命的將目光從教室左邊看到右邊,似乎是想找找看有沒有正常人。目光在轉到坐在桌子上的郝壬時停了一下,她皺了皺眉頭,有點苦惱的低頭想了想。

哇塞,認人技術不會那麼好吧……半個月不見,郝壬已經將雷霆萬鈞的紫髮、紫眼變成了正常的黑色短髮和黑眼睛,照理說這麼大的特徵變了應該一時三刻內也認不出來,但眼前的女孩低頭沉思的樣子卻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有股非常非常不祥的預感。

低著頭的女孩突然將唇微張了一下,猛地抬起頭來,水亮的大眼在和郝壬對上時,整個人瞬間呆掉。

完了!來了!郝壬暗自猜想接下來自己絕對不會好過到哪去。

兩人靜默了十五秒大概,突然間,一記帶有強大內勁的書包瞬間劃越整個教室,擊中了郝壬的臉部。書包打中時發出「砰」的一聲向下滑落,照慣例,郝壬保持了原姿勢十秒,然後才仰天摔倒在桌子下。

「你!色狼!不對……淫魔!」

女孩的聲音從教室的一頭傳來,倒趴在地上的郝壬不禁暗叫了聲:「讓我死了吧,淫魔?」

氣得全身顫抖的女孩在看見自己的位置剛好在郝壬旁邊時,彷彿身上產生了個爆炸般,她原本氣憤的臉瞬間變得無力,無助的左看右看卻找不到另外的空位後,女孩全身癱軟的靠倒在門旁,身上全是黑線。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坐在他旁邊……」女孩欲哭無淚的自言自語傳了過來。

「你以為我想啊,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從書包重擊的傷害中無法復元的郝壬,繼續趴在地上抽搐著嘴角。

此時,鐘聲響起。

終於,一個奇怪的早自修在兩人神奇的爭鬥中結束,留下全班滿臉的黑線與錯愕,坐在位置上沉默著。

日子真的是越來越詭異了……開學第一天就這樣,郝壬知道自己的前途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完蛋。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18 19:14
第九章 ~談判~



當天第一節下課,鐘聲一打,郝壬就被按捺了整節課的女孩叫到教室外去。

想想之前,女孩整節課都沒有轉頭看他,倒是從頭到尾頭上都浮著十字型憤怒記號,筆也整整握斷了五枝,使得她整節課都沒筆可以抄筆記。

原本想把自己帶來的筆借她以示道歉,想想算了,雖說不會吝惜筆全部被握斷,但郝壬也沒把握去惹她自己還能不能留下小命。開玩笑,對方拿的是武士刀,武士刀欸!等一下跑出個天翔龍閃他不就死得不明不白?

結果整節課都在想這件事情,這節剛好又不是導師的課,沒有經過介紹,他也還不知道女孩的名字,想問也沒那個膽,就這樣和一個不知名的少女賭氣了半個早上,對郝壬而言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你……你給我出……出……請……請你出來一下好嗎?」

女孩忍耐的聲音在下課後從齒縫中蹦出來,郝壬低頭跟著女孩走出了教室大門,心中卻已魂飛魄散。

班上的好奇寶寶迅速地跟了一整排出來,女孩瞬間回過頭,變得陰沉黑暗的臉上浮現了亮黃色的殺人目光,直嚇得那一排人倒地抽搐。

抱著完蛋的心情,郝壬跟著女孩走出了學校大樓,來到了大樓下的偏僻死角。

偏僻的死角,顧名思義是學校情侶偷偷跑來做愛做的事情的好地方,同時也是殺人棄屍的絕佳地點,郝壬看見自己被女孩帶到的地方竟然是這裡,命都先飛了半條。

「你……你想怎麼樣?」

女孩轉過身來,郝壬頓時被她身上的殺氣嚇得全身無力。殺氣壓迫下,他只得無奈的說:「這個問題應該是我要問的吧……」

「上次那樣對我,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女孩殺氣騰騰的說:「我要跟你決鬥!」

決鬥?饒了我吧……郝壬忍住想倒地不起的衝動,繼續看著氣得顫抖的女孩,搞不好下一秒,這女生就會拿出謎樣的手套丟到地上。

「那是誤會……真的是誤會好嗎?」

「有什麼誤會?那個時候……你……你竟然在我身上……」

郝壬抬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女孩憤怒的眼中已經有著淚水。

「我真的什麼也沒做,之所以會暈倒在妳身上是因為大蛇……撞……撞過來的,應該吧?」話是這麼說,但他卻覺得自己怎麼說怎麼沒說服力,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騙人!你那個時候明明就在……在摸我的……」女孩邊生著氣邊流著淚水,臉上卻浮起了一陣羞紅。

「真的,我發誓那真的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在這種氣氛下,郝壬只怕待久一點他就會當場往生過去,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辦的他,只得不住的道歉。

女孩哭著,伸手抓住了他袖子的一角,看向郝壬的眼睛裡盡是閃耀的淚水。

女孩抽抽噎噎的說:「你……你要負責……從那天起我已經不舒服很久了……說不定……說不定我……」

「啊?」郝壬當場傻眼,不會吧……

女孩掛滿晶亮淚水的臉漲得紅紅的,話不成句的說著:「說不定……說不定我……有了你的……」

「等等,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郝壬猛地退了一步,自己明明啥也沒做啊,怎麼會對方突然有了?

「你……事了後你不肯認帳嗎?」

女孩憤怒了起來,右手又想去抽武士刀,卻發現自己身上早已經沒有刀子了。

「你欺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孩用力的跺了跺地面,靠在牆上抽抽噎噎的繼續哭。

天哪!什麼跟什麼啊!郝壬記得自己根本沒有對她怎麼樣啊,都啥時代了,又不是摸摸胸部就會懷孕。

郝壬轉念一想,兩人當天都被大蛇打到全身幾乎是半裸,他自己也是打到一半暈過去的,根本不知道為啥醒過來會跑到女孩的身上,還用那種超曖昧的姿勢抓著人家胸部……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蒲牢這傢伙搞什麼飛機他自己也不完全清楚,那天醒過來時全身的傷口痊癒了,還有一股新的活力,搞不好真的是採陰補陽之術什麼的,天知道蒲牢的能力到底有多少種。

靜靜一想,說不定當天自己真的有對不起人家,只是根本沒印象罷了,畢竟孤男寡女就這樣肌膚緊貼的睡了一晚,說沒發生什麼事也沒人會相信。想到這裡,郝壬咬緊了牙根。

女孩恨自己入骨,如果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絕對不會提出來說,而如果她的肚子裡真的已經有了隻小郝壬……噢!天哪!不知道淮單會不會狠下心來把自己打成幾大杯果菜汁。

女孩低頭抽噎了一陣,抬頭恨恨的看了郝壬一眼,轉身跑出了大樓死角。

「等等!」想到出神的郝壬此時才發現自己還沒給女孩一個交代,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從身後按住了女孩的肩膀。

女孩頭也沒回的甩了一下手,一陣氣勁傳來,郝壬的手不由自主地彈開。

沒有理會自己手上熱辣辣的疼痛,郝壬匆忙的對著女孩的背影喊道:「請妳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

「或許我真的有做過什麼,但我現在真的是完全沒印象了,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多,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知道這種模糊的態度不對,但我發誓,如果我有對不起妳的地方,我一定負責到底!如果再過幾天妳身體還是不舒服,我們就到醫院檢查看妳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我自己做出來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這點,請妳相信我!」

女孩沒有回頭,她擦了擦淚水後,快步的跑進了學校大樓,鐘聲也在這時響起了。

郝壬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心情沉重的跟著走入了大樓。

蒲牢,你到底做了什麼?看著手臂上不斷向上游去的黑色龍形,郝壬再次猶豫了起來。


郝壬和女孩兩人相繼走回教室後,原本嘈雜的教室不知不覺的安靜了起來。

郝壬在坐到還是紅著眼眶的女孩身邊時,不由自主的看了她的臉一下,卻發現她還是滿臉暈紅的咬著下唇,彷彿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班上的同學全用奇怪的表情看著郝壬,也難怪會變成這樣,兩人頭一天見面就用一記威力超強的書包和一句「淫魔」拉開序幕,然後一下課雙雙跑到外頭去談判,回來一個哭,一個表情沉重,這隨便想就知道中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有別於全班女生一臉恨不得把郝壬吃掉的飢渴表情,男生全都是一臉煞氣,一副「你拐到正妹就算了,還想玩玩就丟,簡直是藐視天下英雄」的樣子,被全班目光盯死的郝壬不由得一陣寒噤。

當天的第二節課總算是導師的課,就在氣氛詭異的時候,大門打開了。

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從門外盈盈走了進來,全班一抬頭,表情全部從陰鷙變成驚訝。

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綁成了長長的中國辮子,女老師年紀大概二十五歲左右,手上拿著一本數學課本,臉頰上漾著兩個可人的小酒窩。

女老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梁玟瑩」三個字,雙手一拍,笑盈盈的宣佈:「各位同學大家早,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新老師,梁玟瑩是我的名字。」

「等等,老……老師,我們原本的班導呢?」一個男生問。

「貴班原本的老師因為私人操守上的問題,已經被勒令調職了,詳細原因我並不是很清楚。」女老師梁玟瑩輕柔的說。

啥?私人操守有問題?那個老古董?全班同學在聽見這句話時都訝異得合不攏嘴。

郝壬班上以前的老師是屬於那種非常舊時代的死老頭類型,一進門課本一丟就開始講課,一到打鐘很阿沙力的說聲「下課」,然後就瞬間消失到不見人影,偶爾宣佈事情也是草草了結,連個冷笑話也懶得說,頭上光亮亮的沒半根頭髮,手中的課本畫到全部都是筆記重點,破爛到拿來當衛生紙都嫌粗。

這種刻苦耐勞、耐操又有力的死板老師,竟然被發現私人操守有問題……這……只能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梁玟瑩看全班都陷入了沉思的表情,轉頭向女孩和郝壬的方向看了一下,臉上浮起了個謎樣的笑意。

素手向兩人招了招,女老師梁玟瑩示意兩人站到台上來。

猶豫的跟著女孩走上了講台,面對台下四十多雙眼睛,郝壬吞了口口水。

「嗯,今天有兩位新的同學加入本班。」梁玟瑩輕輕的說道,眼睛卻是看著女孩才剛哭過的紅腫眼眶。

「首先是這位浪郝壬同學,想必和他同班過一年多的各位對他應該不陌生,在介紹他的事情前,請各位同學先替他鼓個掌。」

台下稀稀落落的掌聲傳來,鼓掌的幾乎全是女生,其他男生只是用著一副敵意的眼神瞪著他。看到這種情況,郝壬又無力了起來。

算了,反正他也想知道亞月到底用了什麼藉口解釋他死而復生,還變成這副樣子,被全班男生敵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稍微忍一下就好了。

想到這裡,郝壬轉頭看了一下柔美動人的老師,凝神聆聽。

「各位應該知道郝壬同學曾經在兩個月前,遭到那場電動玩具店氣爆波及而宣告失蹤,並且在稍後認定死亡。但其實那天郝壬同學並沒有死去,現場目擊者中有一人剛好是醫生,在對郝壬同學實施急救後暫時將他的性命保住了。」梁玟瑩緩緩的說:「由於當初郝壬同學的體表都已經嚴重灼傷,那位醫師就擅作主張的將郝壬運送到國外接受植皮和整容治療,因此沒有通知到場的救護人員而造成誤會。不幸中的大幸是,手術很圓滿的成功了,雖然手術中不小心把他原本的照片和一位藝人的照片弄錯而造成容貌不符,但很幸運的是,郝壬同學還是恢復了常人的外表……」

玟瑩老師說到這裡時,郝壬已經趴在地上很久了。

這是唬爛!這根本就是一整個在扯蛋!郝壬抽搐著嘴角看著地板,亞月在瞎掰這方面的功力會不會太強了點……根本就是把人當白癡在耍嘛!

遇到意外,被醫生救起,然後運送到國外接受治療,回來變成神樣美型男,這根本就是連偶像劇都不敢演的扯蛋劇情,多虧大家讀到高中還會相信這種唬爛故事,郝壬甚至還看見女生們全部呆呆的點了點頭。

沒有理會趴在地上、全身黑線的郝壬,玟瑩老師繼續笑盈盈的說著:「……接下來這位可愛的女同學是剛從附近高中轉學過來的丹羽櫻,丹羽同學。她從小在日本長大,由於父親工作的關係移民到台灣來,有些關於我們這裡的文化她可能還不太熟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各位同學多告訴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梁玟瑩說完後頓了頓,從側面微微的看了女孩頭髮下的後頸,由於郝壬是趴在地上的關係,他清楚的看見了這個小動作。

女老師在介紹完兩人後輕輕的向他們笑了一下,轉身開始上課,留給走回原位置上的郝壬一陣疑惑。

一天之內,兩個新學生、一個新老師,一切的一切好像是走在某個莫名的巧合上,這讓郝壬的第六感開始覺得鐵定有哪個地方不對,怎麼會那麼剛好,女孩也跟著他一起轉到了這個班上?

丹羽櫻細長白皙的脖子在及腰長髮中若隱若現,摸不清楚玟瑩老師看她後頸的動機,郝壬只得仰天看著天花板,閉上了眼睛。

真是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了,想著想著,以往在課堂上睡習慣的他,終於再次進入了夢鄉。


表面看起來很正常,檯面下卻有一種詭異感覺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這些日子來,照慣例,雖然覺得很奇怪,郝壬每天都還是活得悠悠哉哉。

一切其實就跟他之前的生活差不多,早上淮單一樣是十多個夾子招呼他起床,考試照樣拿著全班為之一嘆的分數,老師同樣是常常跑來拍他的肩膀,下午放學也照慣例要在凹凸不平的玄關上摔個一跤。

唯一的幾個不同是,女生跑來找他的機會變多了,有時候不只是自願教他功課,她們還會假裝無心的製造一些意外事件和他接觸,有次郝壬甚至算過,當天在走廊上撞到他、在教室裡將飲料翻倒到他桌上、在窗子旁被風吹起裙子、在喝水的時候弄濕衣服的女孩總數達到二十多個。

男同學還是老樣子,偶爾在旁邊冷言冷語一下,偶爾用著殺人的目光瞪視著女生緣暴好的過去式好人,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不敢跟徹底改頭換面的他正面衝突,這種日子下,郝壬倒也樂得輕鬆不與人鬥。

長武士刀女孩丹羽櫻,還是一樣只是坐在他身邊,兩人幾乎從那天後就沒說過話,雖說兩人間的異樣磁場隨著時間流逝緩和了不少,但她偶爾不知為何的突然握斷筆,還是會把郝壬嚇得魂飛魄散。

新的老師倒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長相比較清秀亮眼、說話比較溫柔外,考試考差了她也是會走過來拍拍郝壬的肩膀,偶爾考得真的分數太難看,她溫柔的笑臉上也會浮起十字憤怒記號,整個呈現黑暗的微笑貌,差點把郝壬嚇得跪地求饒。不過在過了幾個星期後,這一切都變成了常態。

日子一天一天過,上課一堂一堂睡,這些日子來,別說是亞月說的妖怪,郝壬就連鬼也沒遇上半隻,久而久之,剛開始的戒心也漸漸淡忘了。

這一天早上,照慣例被十三個夾子夾醒的郝壬要出門前,在自己家門口的電線桿上看到了隻烏鴉。

本來嘛,烏鴉也不是沒看過,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郝壬有點遲疑的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那隻似乎也在看著他的烏鴉。

藉著蒲牢改造後的絕佳視力,郝壬的目光在烏鴉的身上掃了一圈,卻有些摸不著腦袋的發現這隻烏鴉和平常的鳥類似乎不太相同。

黑金屬光澤的羽毛在風中沒有絲毫飄動,遠遠看起來也不知道是羽毛還是一種鱗片,烏鴉的嘴也不是尖的,反倒有些像是圓鍬形,種種特徵讓郝壬苦惱了一下,那到底是啥?

低頭想了一兩秒,當郝壬再次抬頭的時候,烏鴉卻已經不見了。

往電線桿四周的天空看了看,即使是用飛的大概也沒這麼快消失,除非是用瞬間移動的……郝壬猜想自己有很大的機率是終於看見了亞月說的妖怪。

反正對方也沒來招惹他,想了想郝壬還是沒放在心上,對什麼事情預先傷腦筋一向都不是他的習慣,低頭摸了摸鼻子,郝壬繼續走向學校的方向。

又是平凡的一天,但原本該睡八節課的郝壬卻從頭到尾趴在桌上睡不著,身旁的丹羽櫻今天也是缺席,明明就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郝壬卻覺得彷彿有什麼陰影壓在心上般,整天都覺得不對勁。

一整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放學鐘聲一打,郝壬很正常的揹起了書包,走出校門。

放學時段,路上的女孩和往常一樣向郝壬拋出嫵媚的笑容,這些日子來,郝壬已經學會了最佳的回應方式──低頭快走裝作沒看到。

就在郝壬刻意忽略女孩們的引誘時,一輛超豪華的黑頭車突然在郝壬面前停了下來。車窗緩緩的降了下來,兩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長黑頭車裡頭。

「上車。」冷冷的聲音傳來,解家的冷面男子和可愛依舊的解紫茗並肩坐在車子中座。

車門迅速打開,郝壬這時才看清楚裡頭竟有三排位置,除了男子和紫茗都隨意的穿著便服外,司機穿著黑西裝,車旁還有個腰間鼓起、看似保鏢的中年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牌。

猶豫了一陣,郝壬在和男子怒火中燒的眼神交會了一眼後宣告投降,從那種眼神看來,郝壬絕對不會懷疑如果自己拒絕了他,對方會馬上出手把自己打到趴,然後硬是拖回解家。

在眾目睽睽之下,郝壬無奈的坐上了後座,看著兩人的皮沙發緩緩的轉了過來,還真是方便審問的車子。

男子冷冷的臉此時似乎硬是按捺住了怒氣,他靜靜的看了郝壬一眼,才張口說:「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跑去上個廁所而已吧,我記得……」

「夠了,閉嘴!」男子緊緊看著郝壬,目光中滿是凌厲。

看見男子的眼神,郝壬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和他交會在一起,兩人對峙了一陣子,郝壬卻發現自己曾幾何時已經不怕他的威勢了。

當初在解家和男子交談的情景浮現,當時的郝壬是完全不敢看他又兇又凌厲的眼神,想不到將近一個月後,兩人竟然可以在此無聲的對峙著,他甚至還覺得原本身上的壓迫感一點也沒有了。

男子和郝壬對看了大概一分鐘,終於,兩人同時撇開了目光。

「很好,這也難怪關羽會敗在你手上。」低頭看了下車地板,男子淡淡的說:「雖說當天關羽是不想傷你,反而被你用炎紫柔勁震傷經脈,才會以敗戰收場。但是從監視錄影帶上看來,你當時便已經可以使出『炎紫柔勁.崩掌』,寄生的速度也是超乎我想像了。」

男子看著車地板一陣子,心裡卻還有一段話沒說出來。

竟然已經精通了「炎紫柔勁.龍威之勢」……短短一分鐘的對峙內,兩人的威勢和眼神的凌厲度可以說是勢均力敵,這對曾經苦練過這招的男子可以說是個天大的打擊。

短短一個月內對方竟然就已經會放出「龍威」,而且威力還不在浸淫了十年以上的自己之下,這種結果可以說是讓他完全沒了主意。

蒲牢的能力竟然成長得這麼快,只怕再過幾個月,就連自己也打不過他了,男子暗地咬了咬牙,目光卻還是冷冰冰的看著郝壬。

「開車。」男子冷冷的說,一陣輕微的震動後,黑頭車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迅速離去。

完了,這就是所謂的綁架嗎?低著頭的郝壬終於知道自己今天不祥的預感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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