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詭異的修練~
姐妹兩人間一陣無聲的尷尬,看見亞月一副老神在在、完全知道自己和郝壬間有什麼關係的樣子,櫻有滿腔問題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分開了這麼久,姐姐還是老樣子,她從小就喜歡調侃自己,想到這裡,她又紅了紅臉。
想了想,櫻終於下定決心想打破沉默,開口前,卻看見亞月無聲的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郝壬,似乎是想晚點再談這件事,姐妹倆雖然分開久了,默契卻還是在的,櫻只好滿臉通紅的點了點頭。
躺在地上幾分鐘後,臉上多了個大紅拳印的郝壬,終於渾身黑線的緩緩爬起身來,和持續滿臉通紅的櫻找了張沙發坐隔了一個肩膀遠,兩人同時別開了臉。
客廳裡又是一陣沉默,郝壬轉頭看見饒富興味看著兩人的亞月,只得扯開話題,總不好繼續尷尬下去。
「亞月姐,妳和櫻……」想了想,郝壬小心的問出這個他百思不解的問題。
「如你所見。」亞月攏了攏女巫服的袖子:「我的真實名字叫做丹羽亞月,是櫻的姐姐。」
聽見亞月的回答,郝壬欲言又止,雖然聽兩人的說法早就想到會有這種結論,但……啊要不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看見郝壬的表情,亞月平靜的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看向櫻的方向,同樣漂亮到嚇死人的姐妹倆對看了幾眼,櫻緩緩的低下頭來。
亞月看著櫻一陣無語,起身走到櫻的背後,伸手一撥秀髮,靜靜的看著櫻的後頸。
視線下落,御姐漂亮的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瞬間,她迅速地抓住了櫻的肩膀。
「櫻,我問妳,妳身體裡的封印怎麼會解開了?妳最近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
亞月的聲音聽起來有著一絲不尋常的擔憂,櫻先是驚訝的轉頭看了看亞月,然後和郝壬對看了一眼。
十里霧林中猴子摘給櫻的人蔘形果實這一幕轉瞬浮現腦海,郝壬微微的張嘴看著同樣想起這件事的櫻。
櫻邊回憶邊說:「我……我曾經吃過一顆人蔘形的水果,從那個時候起就有點怪怪的……」
「人蔘果……」亞月退了幾步,然後臉色凝重的低下頭來。
「怎麼了嗎?」看見亞月這種表情,郝壬不解的問。
「不,沒什麼……」
亞月沉默了一陣子,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櫻,後者也一臉疑惑的回看著亞月,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間反應這麼大。
終於,亞月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向樓梯。
「壬,你和櫻準備一下,我們要出門。」
「啊?」
「快去,事情路上再說,今晚我們有很多事情得做……」亞月說著,人卻已經消失在樓梯口的轉角。
遇到這種毫無預警的無厘頭事,郝壬和櫻習慣性的對看了一眼,然後女孩迅速的撇開頭,郝壬也照慣例嘆了口氣,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
要出門嗎?郝壬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限制用的繃帶不在了,手臂上又多出一條龍,這裡沒鏡子也看不到自己頭髮是什麼顏色,雖然感覺不出來整體髮型有什麼改變,但如果是個奇怪的顏色,出去不就當場完蛋?
不過,看亞月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她應該有辦法吧……一陣胡思亂想,完全不明白情況的郝壬搖搖頭,嘆了口氣。
事情真是太多不明白的了,就連自己和櫻是怎麼回到家裡的都不知道,郝壬用手摸過手臂上的蒲牢和饕餮,一隻是打電動打出來的,一隻是餵狗餵出來的,這種搞笑的事情還會發生多少次?他不禁滿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看了一下時鐘,時間是晚上八點多,要出門嘛,郝壬回想起還倒在客廳角落睡覺的小雪,總不好讓她趴在那裡一整晚,又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轉頭一看,郝壬有點驚訝的看見原本小雪睡著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他一陣疑惑,從桌上拿起亞月剛從他口袋裡拿出的女媧石細細觀察。
想想算了,小雪神出鬼沒也不是頭一遭,是女媧石靈的話,她的家應該就是這顆石頭吧,躲進石頭裡也不意外。拳頭一握,他將五彩石再次收入口袋裡。
幾分鐘後,亞月已經換上了男性化的T恤與牛仔褲從樓上走了下來,緊縛的衣物更增添了她成熟性感的身段,直讓郝壬看傻了眼。
呆看了一下,腰際卻傳來一陣劇痛,郝壬滿臉鬱卒的轉頭看著櫻,後者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郝壬卻明顯看到她將手縮回自己的背後。
好吧……看到這裡,郝壬只好低頭認了,自己都說要對櫻負責了,再去打亞月的主意,會被櫻捏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吧?
亞月向兩人招招手,隨即走出了門外,將門鎖起來後,三人已經各帶著不同的表情站在漆黑的夜空下。
超漂亮的御姐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選了個方向走了出去,郝壬和櫻連忙跟了上去。
亞月自顧自的走著,腳下越走越快,她頭也不回的在街上繞來繞去,然後突然間輕巧的跳上了一棟房子的屋頂,身法甚至流暢到彷彿在走自家樓梯一樣。
看見亞月出乎意料的舉動,郝壬此時才明白自己以為亞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御姐這個想法有多麼可笑,光是這輕描淡寫的一躍,自己就萬萬比不上。
不過話說回來,走路有必要這樣嗎?在人家屋頂上跑來跳去,應該是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吧,又不是在拍武俠片……郝壬無奈。
櫻看見亞月那麼阿沙力的就跳上人家屋頂,也習以為常的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躍上至少三層樓高的房屋,臉上甚至還是一副沒有感到意外的平常表情,郝壬真的不得不懷疑這對姐妹到底平常是怎麼過活的。
一個拿武士刀、一個當巫女,晚上出來閒逛還得躍上躍下、飛來飛去,這是平常人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緊跟著,兩人在城市上空一陣飛奔跳躍,前方亞月的身影突然一停,郝壬差點撞上跟著停下來的櫻。
「往下看。」亞月冷靜的聲音傳來,郝壬順著兩個女孩的目光向下飄去,就這樣愣住了。
眼前延伸到幾百公尺外的城市,都被一個巨大的隕石坑所取代了,只剩鋼筋與水泥構成的廢墟,像墳墓般陳列在三人身前。
地表彷彿被一顆核彈直接擊中般,隕石坑的中心點是一片沙化的地表,就連被破壞的水泥建築都沒有剩半點殘骸,感覺像是直接蒸發掉了。
「這是……」郝壬錯愕。
亞月淡淡的說:「問問你自己吧,壬。」
「啊?」
「這是你做的。」亞月重複了一次,眼中冷靜的倒映著月光。
奇異的話語迴蕩在空氣中,隨著體內兩股莫名的悸動緩緩的游進四肢百骸,郝壬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隨著迷濛的月光模糊了起來。
「你和櫻是今天傍晚我帶回來的。」就在郝壬和櫻看著眼前的慘狀呆立的時候,亞月的聲音清楚的傳來:「知道嗎?那時你就躺在這個巨坑的正中央,整個天空都是你散發出來的妖氣。」
郝壬傻著眼想說些什麼,但喉頭卻好像被什麼哽住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是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你也看到了,眼前這個廢墟即使不是你做的,也和你脫不了關係。我在想……這應該是你的『震』吼出來的吧!」亞月淡淡的說:「壬,離你失去自我意識化身為龍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知道嗎?今天這種事情不會是最後一次……」
「但……但是亞月姐,妳不是說只要找到可以和蒲牢分庭抗禮的神獸牽制牠,就可以避免……」郝壬結結巴巴的說。
亞月靜靜的往遠方看去。
「我是說過,但我也說過我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有效。看看眼前的樣子吧,這是饕餮進入你體內後發生的事情。我原本以為只要讓蒲牢和另外的神獸彼此對峙,就可以減緩牠佔有你身體的速度,但事情並不如我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再說……」
亞月停了停,然後不聲不響的跳下了屋頂,站到了一個破碎的玻璃櫥窗前。
郝壬和櫻對看了一眼,跟著跳到了亞月身旁,修長的身影直直映入鏡子般的玻璃中,郝壬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樣子。
黑紫色頭髮在夜空中閃耀著金屬光澤,有別於之前藍紫色較淡的色彩,郝壬的頭髮此時是黎明前深夜的顏色,馬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短不長的頭髮,感覺像是之前的黑色短髮和藍紫色馬尾加起來平衡後的樣子。
「我說過,只要有對等的神獸可以同時牽制蒲牢,就可以減緩你被蒲牢支配的速度,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饕餮打得過蒲牢嗎?兩者之間對等嗎?」
聽見亞月的說詞,郝壬一臉奇怪地回答:「打得過啊,不是因為蒲牢咬輸饕餮才把牠……」
「那是在你的體外,蒲牢的實體寄生在你身體裡,在外頭牠最多只能用火炎型態出現,靈力卻已經根深蒂固在你體內,打不贏饕餮是正常的。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在你體內呢?」
亞月輕描淡寫的說,這個說法讓郝壬一陣呆傻。
「蒲牢寄生在你體內的時間遠超過饕餮,可以支配你身體的程度當然遠遠凌駕於饕餮之上,反觀饕餮是被蒲牢硬拉進去的,儘管兩者都是太古九炎龍之一,但相較之下,饕餮在你體內根本打不贏蒲牢是一定的,這從你頭髮的顏色就可以看得出來。」
亞月指著郝壬黑紫色的頭髮說:「如果只有蒲牢,你的頭髮會是紫色的,只有饕餮的話也會是橙色的,兩者勢均力敵就是黑色。而目前看來,蒲牢顯然是佔了上風,所以你的頭髮才會是黑紫色的。」
還……還能這樣分啊……郝壬抽搐了一下嘴角,原來自己的頭髮還能當調色盤用啊?
「那饕餮打不贏蒲牢會怎樣?」儘管亞月表情凝重,郝壬還是不覺得這有啥重要的,打不贏就打不贏吧,只要讓蒲牢有事做,別常來鬧就好了。
看見郝壬並不是很在乎的表情,亞月斬釘截鐵的說:「這樣子你的身體會被撕成兩半。」
聽見這個說法,郝壬差點把舌頭咬斷,他滿臉驚異的迅速退了幾步,看著手上的兩條龍。
仔細一看,郝壬才發現手臂上的其中一條龍形比另一條小了些,體內正反兩股感覺若有若無的浮起,郝壬甚至感覺到胸口部位隱隱作痛。
撕……撕成兩半?要死也選個體面點的死法好嗎……
「蒲牢和饕餮的真氣強弱有別,無法打平的狀態下,自然就會演變成一股追著一股打,兩股異種真氣在你體內亂竄,即使不因為總靈力過強爆體而亡,你的經脈也受不了,久而久之,身體自然會被兩者撕裂。你目前不覺得怎樣是因為時間還不長,但如果繼續維持蒲牢死死壓制饕餮的情況,會造成這種後果是必然的。」
亞月說到這裡頓了頓,淡淡看了一眼郝壬的口袋,心知他所謂的「不覺得怎麼樣」,完全是因為女媧石的緣故。
再次憶起小雪安撫似的囈語,即使不完全明白女媧石的力量,亞月還是大概猜得出來它有著令雙龍冷靜下來的能力,如果不是郝壬身上帶著那顆女媧石,只怕剛才在客廳裡自己就得……
御姐暗自抿了抿嘴,郝壬雖然成天漫不經心、懶懶散散,但亞月知道那是因為他有著最為單純的本性,像他這樣的好人,她實在不忍心告訴郝壬他隨時可能失控而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九炎龍嗎?
除了知道是九脈神獸外,她還真的是完全不明白牠們之間的關係。
亞月回想起剛才郝壬一度失控的樣子,那種靈力感覺起來並非蒲牢亦非饕餮,而是一種更為深沉、更為強大,來自萬古的能量,事情絕對不是她之前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蒲牢和饕餮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
想到這裡,一向冷靜的亞月暗自發著抖,她完全無法想像如果郝壬離開了可以鎮壓雙龍的女媧石,會發生什麼事情。
如果再有那種事情的話,自己能下得了手早一步殺死郝壬嗎?即使下手了,郝壬殺得死嗎?亞月遲疑的摸著隨時收在懷中的法器項鍊,隨著腦海中某種回憶浮現,亞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始終是這麼的心軟,這麼的懦弱……
媽……
就在亞月陷入回憶的深淵時,一個聲音卻將她從遙遠的記憶中喚醒,她不解的四處看了看,發現櫻正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那麼,姐姐,他該怎麼辦?」櫻關心的問,隨即臉紅的感覺到郝壬在看她。
轉頭避開郝壬的眼神,她賭氣的補充:「我只是不想看到某個又色又不負責任的笨蛋,噁心地炸得稀巴爛而已,並不是關心誰喔!」
亞月在聽見櫻的聲音後回過了神,她閉起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我們走……」
長髮的御姐不理會郝壬和櫻一臉問號,轉身走離慘不忍睹的廢墟,身形輕巧的一飄,亞月再次飛身上了一間民宅。
「姐姐今天真的很奇怪……」櫻自言自語的說,一個旋身也和郝壬跳上了屋頂,三人又是在城市上空一陣飛奔。
眼前的景物在風中不斷的靠近、移動到身後以致消失,在亞月毫不遲疑的飛奔下,櫻看起來跟得有點吃力。
體內正反兩股力量緩緩流動,一點都不覺得跟不上的郝壬想了想,伸手抓住櫻的小手,兩人同時跳過一個介於兩個屋頂間的寬闊夜空。
手臂上溫暖的體溫傳來,櫻先是輕輕動了動手臂想甩開郝壬的手,卻發現他的手裡有著一股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感覺,紅了紅臉後,她裝作不知道的繼續奔跑,只是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和郝壬牽在一起。
城市的月色無聲的灑落一地皎潔,風聲在無聲中擦過三人的臉頰,兩正妹一好人在夜色中沉默的跑過了大半個城市,也不知道亞月到底想去哪裡。
隊伍前頭輕巧的身影在民宅屋頂上左跳右躍,就在郝壬開始覺得奇怪的時候,亞月在一條寬廣的商店街前停了下來。
「到了。」亞月淡淡的說,轉頭看著身後滿身大汗的兩個人,她甚至一點氣喘都沒有。
看到這裡,郝壬不禁開始猜想眼前的御姐的實力,八成又是個強得亂七八糟的神人。
低頭往下一看,郝壬發現大商店街上一字排開的全是些餐廳與飯店,疑惑感爬上腦海,他抬頭看著亞月。
「想要拉近蒲牢和饕餮的實力差距,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牠的力量、鍛鍊牠,加重牠在你身體裡佔有的份量。從現在開始,是你的修練時間……」亞月伸手進口袋裡,抓住了某個東西。
「等等……修練?」郝壬傻了眼,修練不是該去山林裡淋瀑布或是在竹林裡舞劍嗎?
「嗯!」亞月臉上再次浮起了淺淺的微笑,看樣子已經回復了心情:「你會明白饕餮的力量的,等一下。」
不……不會吧……
隨著亞月從懷中拿出了某張曾經令他魂飛魄散的白金卡,屋頂上的郝壬確切的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次,他知道自己又要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