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天盡 作者:Kezak(筑) (已完成)

 
xiaoiii 2018-11-17 13:31: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 48346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18:49
第十章 ~炎龍化人~



「天脈怎麼還沒來?」

雨稍小,灰色的天空仍然沉浸在一片霧濛中,被雨淋得濕漉漉的石台之上,一個身穿碧綠色唐裝的矮小老者焦躁地捻著鼠鬚。

眼見比賽時分已經到了,擂台下也已佈滿來自各脈的觀眾,但其中卻沒有半個紫衣的天脈武者,雨點中,台下盡是議論紛紛。

龍首戰不需要所謂裁判,所有的輸贏都很直觀,從擂台上失足掉落者敗、棄權者敗、失去戰鬥能力者敗、身死台上者亦敗。

百年一戰,千年來的傳統讓整場賽事都墨守成規,但卻也更讓人不敢壞了規矩,此刻天脈的遲到,讓台上的綠衣猥瑣老人皺起了眉頭,這年頭,年輕的一輩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天脈宗繼,叫解紫茗是嗎?十六歲,可還嫩著吶,聽聞天脈人才凋零,想不到就連宗繼都這般易取……

綠衣老人摸摸自己仍然黑亮的鼠鬚想著,久等不到人讓他不耐煩的在台上枯立,但他並沒有太多的擔心。

這場戰鬥,他已知道結局。

或者該說,當矮小的老者得知自己的對手是個十六歲少女時,他就確定這場戰鬥沒有輸的可能。

是時候了……看著地板水漬中倒映出的,自己其貌不揚的容貌與跟個侏儒沒兩樣的身高,綠衣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是時候該自己一雪前恥了。

由於外貌實在難看得淅瀝嘩啦,綠衣老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大角色,甚至在自己所屬的「蒼脈」(註:點蒼山,中國南方之山)中,就連輩分遠低於他的師弟、師妹和師侄看到他都會皺眉,一副看到蒼蠅的樣子,綠衣老人曾經很憤慨,既傷心又失落,但今天,轉變的時機終於到了。

是啊……苦練一世,就為了爭口氣,水漬中自己的容顏已老,綠衣老人運起全身豐盈的真氣,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將在龍首戰中大放異彩,屆時再也沒有人會看輕他(自己也不會再是本書作者筆下沒取名字,只能用「綠衣老人」代稱的小角色了,靠!)。

就在綠衣老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拼命捻鼠鬚時,他所站的南廂擂台底下突然間傳來了一陣騷動,綠衣老人得意稍止,往下一看,心滿意足地發現一眾紫衣人正無聲地穿越觀眾而來。

「對不起,師伯,紫茗遲到了!」女孩的聲音。

台下的紫衣人紛紛站到擂台一側,一個紫衣少女就這樣跳上了擂台,而她彷彿弱不禁風的嬌俏身段更是讓綠衣老人暗自爽翻天,面對這種女孩,要打贏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對不起……」紫茗彎腰鞠躬,烏黑的長髮落了下來。

「何須道歉?」綠衣老人揮揮衣袖,猥瑣的臉硬是裝出一副仙風道骨樣:「小女孩家沒見過大場面,有些怕了也沒關係的。妳是宗繼吧?老夫讓妳先拿出封龍神器炎紫匕吧,莫讓他人說老夫欺負妳。」

「嗯……謝謝師伯。」紫茗點頭,從懷中拿出了紫色的匕首,上頭原本破裂的珠子早已被解飛掉包:「那我可以出招了嗎?」

「不須客氣,要老夫讓妳三招也成。」綠衣老人高傲地擺擺手,看著紫茗漸漸認真起來的眼神。

「師伯,紫茗不敢要您讓三招。」女孩微微蹲低,將炎紫匕舉到額頭高度,認真的說:「但請師伯原諒,紫茗會用比較另類的武術攻擊師伯喔!」

「儘量來,老夫這把老骨頭還行的。」綠衣老人咧嘴一笑,卻有點詫異地看見紫茗的背後冒出了紫炎。

本來嘛,宗繼身上冒出龍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綠衣老人在看見那紫炎的時候,卻暗自吞了口口水,那龍炎竟真的有著龍的形狀,而且正在越來越大……

大到,難以置信。

「虯龍蒲牢,以汝主之名,吾召汝為吾而戰。」出乎眾人意料的,紫茗突然間喃喃地唸了起來:「汝本炎龍,今日令汝解脫,化燎盡九天之炎!」

接著,是屬於虯龍蒲牢的吼聲。

「嚎……」

春雷乍現,雨勢在一聲分不出是雷聲或龍嚎的巨響中豁然增大,全場武者的臉瞬間泛上驚恐的表情,那一剎那,他們很確定灰暗的空中突然出現一條紫色的炎龍,宛若流星般墜落在擂台正中。

炎龍從遠方的崑脈建築深處一騰飛起,劃越整個天空直接炸在擂台正中央,雨中紫色的火炎無邊無際,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了一個景象。

一個人影,緩緩地從一片火焰中站起身來。

「嗤嘶!」雨水落到紫炎上紛紛濺散化為白煙,修長的人影緩緩地站直,火焰中的眼睛赫然一睜。

藍紫色的馬尾,紫色的眼瞳,手臂上有著怵目驚心的紫色龍形,從火焰中誕生的身影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無袖皮衣和黑皮褲,整個人竟像是從紫色火焰中煉出來的般,就連身體都彷彿是由紫炎構成的,流動著紫色的暗炎。

火焰的光影在人影的臉上忽明忽暗,映出一張完美而帥氣的臉,但那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無盡的壓迫感。

「龍威」隨著擴張的火牆無止無盡地向四周蔓延,詭譎的紫光映在人影面無表情的臉上,才不過一個隨性從火中站起來的動作,全場的武者就全被震懾住了。

沉默。

緩緩地,紫炎漸熄,火中的人影面無表情地向前一步,他,是浪郝壬。

「虯龍蒲牢,來迎聖臨。」

虯龍蒲牢,來迎聖臨!

灰色的雨中,郝壬面無表情地站在綠衣老人的正對面,全身燃燒的盡是狂猛的紫炎。由於饕餮真氣被轉化為蒲牢紫炎的緣故,現在他只要隨便發動一下紫炎,就會把自己搞得比超級賽亞人還超級賽亞人,而此刻,紫髮少年只看見綠衣老人幾乎要掉到地板的下巴。

「蒲……蒲牢化人……」綠衣老人失聲唸道,這奇異的名詞傳到台下,也讓所有沉默的觀眾都開始議論紛紛:「解妹妹,妳開玩笑的嗎?」

「嗯?」紫茗一臉無辜,看著郝壬硬是裝得面無表情的側臉,奇道:「什麼開玩笑?茗很認真的啊!」

「炎龍化人是失傳三百多年的武技,沒可能妳會用!」綠衣老人退了一步,神情中滿是惶恐:「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不可能的!老夫要打破幻覺!」

綠衣老人語無倫次地邊搖頭邊說,然而當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出手卻快無絕倫。

「壬,小心!」紫茗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對郝壬說:「蒼脈武技『炎碧外影』號稱『無敵的二十公尺』,屬於最強的外勁防禦,不可以靠近。」

「無敵的二十公尺,那啥?好吃嗎?」郝壬看著向他衝來的綠衣老人,沒啥反應。

怎麼說勒,眼前的老者一副怎麼看怎麼廢的樣子,郝壬也不覺得第一場馬上就會遇到啥強敵,他只覺得好像隨便打打就會過關的樣子。

「算了,你挨打個幾次就知道厲害了,茗只能跟你說,不要太輕敵了。」紫茗嘆了口氣,臨場對郝壬教戰顯然是無解的。

綠衣老人與郝壬間的距離迅速縮短,郝壬注意到綠衣老人的身法一點都不快,但他的身上卻冒出了絲絲白氣。

無敵的二十公尺?郝壬不是很了解這個詞的意思,他只是站著等綠衣老人出手,但當兩人的距離拉近到將近二十公尺時,他才發現綠衣老人的動作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

他就只是……撞過來?

郝壬微微壓低身形,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變化。

距離迅速地拉近到二十公尺內,然而,就在郝壬奇怪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時,他看到了一個東西。

或許不該說是看到,是感覺到。

這個空間裡,有一條龍住在裡頭。

有一條游動的龍,住在老人身周二十公尺之內,透過郝壬的眼睛,他依稀與那條隱形的龍對看著,也感覺到那絲隱藏的敵意。

是場!這裡是一個氣場!自己像是一個入侵者般入侵了龍的領域!郝壬的腦中才剛浮起這個直覺,那條龍就突然間向郝壬撞了過來。

感覺到隱形的氣勁從正面射來,龍影瞬間擊中郝壬抬起防禦的手臂,其勁之大讓紫髮少年瞬間被震退了幾公尺。

郝壬抬頭一看,自己所站的位置還是在綠衣老人的附近,對方竟然看郝壬被震退就又黏了上來。

龍影氣勁又來,這次郝壬學乖了,從靈力的運轉方向,他知道整個龍影氣勁大略上成線型,在老人的周遭之間游動起來就像是在玩貪吃蛇遊戲,由龍的頭部發動撞擊,目的就是要把人打出二十公尺之外。

伏地一滾,郝壬閃開朝臉撞來的龍影,然後跳離地面向綠衣老人快奔過去,紫炎匯聚在拳頭上,他已經準備要一拳將看似毫無防備的綠衣老人打飛到擂台的另一頭。

眼看紫炎拳快要打到綠衣老人,郝壬卻隱隱感覺有什麼不對。

一拳揮落,突然間,他的拳頭打在某個「東西」上。

是龍!

龍影氣勁,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游回了他的前方,用身軀擋下了這一擊。

紫炎在空中濺散,每一絲火炎都被側向面對他的龍影完整地擋了下來。

好快!郝壬傻眼,住在這個領域之中的龍,游得好快!

就在郝壬錯愕時,那條龍的龍尾猛地一掃。

撞擊在郝壬腹部的龍尾彷彿是一顆砲彈,剎那間,他難過得幾欲吐血,整個人也被甩飛到數公尺高的空中。

龍影氣勁快無絕倫地黏了上來,瞬間,郝壬感覺到那條隱形的龍開始圍繞自己而轉。

前胸、後臂、肩膀、腿部,無數的撞擊力從郝壬全身上下傳來,他在空中根本避無可避,更別說龍影氣勁的游動根本快到不可思議了,他只能勉強護住臉部等要害,忍受住全身彷彿被痛毆般的痛覺。

龍影如蛇,又是一記尾部掃擊,郝壬剎那間從高空被打落地面,飛回到紫茗的身旁全身冒煙。

「哇靠!」紫髮少年睜眼,看見自己全身皮膚發紅,如果不是有饕餮的護體真勁提昇抗擊力,他鐵定一早就掛在那邊。

「就跟你說不能靠近吧,蒼脈的龍叫作『椒圖』,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椒圖喜好封閉』,『炎碧外影』就是一種模仿椒圖的習性因而發展出來的武術,只要你進入牠的二十公尺之內,一定會被驅逐撞飛的!」紫茗氣呼呼的聲音傳來,聽得郝壬暗自決定下次要好好聽她的話。

「那怎麼辦?跑給他追,然後賭他會滑倒摔到台下?」他站了起來,看見那綠衣老人的臉上已經浮起得意的笑容。

「笨蛋!用『遠當』啦!」紫茗一副被郝壬氣到全身無力的樣子:「你現在的身法不夠快,閃不掉龍影氣勁,那就在二十公尺外打贏他嘛!」

「是是……」

郝壬嘆了口氣,對吼,他還有「遠當」可以用,自己還真是患了腦組織連接摧殘症候群,也就是所謂的腦殘啊……

他看著手臂上只剩一條的龍形,饕餮的影子已然隱沒成細細的灰影,那是他發動炎紫柔勁時的正常現象,凝氣聚力,他的手上又燒起濃縮的紫炎。

「哇哈哈哈哈,蒲牢化人也不如何嘛!」看見蒲牢站在紫茗的身旁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綠衣老人猥瑣的臉上泛起得意忘形的表情,開始狂笑道:「老夫此戰已然勝券在握啦,哇哈哈哈哈!」

聽到這句狂妄的話,紫茗和郝壬同時抬頭,兩人都是一臉面無表情,剛才的小爭吵已經讓兩人都火起來了。

綠衣老人錯愕。

「別吵。」郝壬和紫茗同時伸出一隻掌心朝上的拳頭,聲音竟分不出是誰的。

「遠當」

「轟!」

紫炎瞬間化作光柱劃越二十多公尺的距離直接命中綠衣老人的肚子,後者的笑聲還來不及停止就笑容僵硬地呆立當場,早在「遠當」打中他時,綠衣老人就已經站著暈過去了。

一拳秒殺。

「叫你別吵就別吵,下次學乖點,師伯。」

郝壬和紫茗掌心向上的拳頭同時豎起一根中指,這個好景象看得台下的解飛差點暈過去,自己家老妹愛上夏莫栩就還罷了,竟然還被郝壬教壞了。

拍拍衣服,兩人看著綠衣老人站著暈過去的身影,同時跳下擂台。

全場錯愕。

面面相覷之際,開始有人拍起手來,不久之後,全場便充滿了歡聲雷動,甚至還有「好樣的!天脈!」等等語句憑空冒出。

由於第一場夏莫栩的表現實在是過於驚人,在八脈皆心知肚明崑脈必又會拿九脈之首的鬱悶氣氛中,看見此戰天脈同樣出乎意料的表現,簡直就是讓所有人都一掃鳥氣,甚至開始有了「終於有人能與崑脈爭雄了」的氣氛。

有不少穿綠衣的蒼脈弟子也拍起了手,他們平時早看台上的綠衣老人不爽了。

一群比較有年紀的綠衣人上台將綠衣老人扛下台,看見自己脈中都替敵人歡呼,綠衣人老臉都丟盡了,但也不得不替龍首戰的新局面感到一絲欣喜。

如果說今年其餘七脈都又是一面倒的被崑脈屠宰,那比自己脈中掛了個窩囊廢還來得令人不悅多了。

「浪郝壬,表現得不錯。」郝壬和紫茗經過解飛身旁時,冷面的天脈大師兄眼見全場歡聲雷動倒也鬆動了,咳一聲後,他輕輕地說道:「不過你教紫茗比中指這件事,我們晚點得談談。」

「再說吧!」郝壬打了個呵欠,早知道可以一拳秒掉對方,那他剛開始還在那邊喇什麼賽:「我想先回去睡了。」

「別走,還有御靈戰呢!」

紫茗拉住郝壬的手臂,後者才突然想到還有這東西。

「龍首匯英戰」分三場:武戰、御靈戰、總體戰,記憶從郝壬腦中流過,之前夏莫栩由於是把對方直接殺掉,等於是直接贏了武戰,最後武者和御靈得一起上的總體戰也不能打,所以才算直接獲勝,但此刻,天脈卻還有著御靈戰要打。

「壬,留在這邊看一下吧……」紫茗拉住郝壬的手臂,笑著說:「雖然說輸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我的御靈真的輸了,那你還得上場一次呢……」

郝壬的目光瞥向擂台的另一頭,此刻綠衣老人已經醒了過來,總算是郝壬之前怕把他打上天堂,「遠當」沒有全力施為,要不然綠衣老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醒,至少得給他睡個一天半夜。

從地上緩緩站起,綠衣老人看著遠方帥氣的郝壬和嬌俏的紫茗,眼神中盡是憎恨。

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石雕,猥瑣的綠衣老人大吼:「比賽尚未結束!解紫茗別走!試試我的御靈『鎮方』!」

「吼……」

隨著綠衣老人手中的石雕發出一陣灰色的光芒,剎那間,一隻巨大的石獅突然從台下躍上擂台,地面被石獅的重量壓得瞬間爆裂,石製巨獅足足有兩公尺高,像是有生命般在台上立地狂吼。

郝壬抓抓頭,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千靈了,但這麼大隻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看樣子,這種野獸類型的靈體應該是實體系千靈吧!

「嗯,是鎮方啊……那應該沒問題……」

紫茗看著台上微微一笑,石獅是中國古代民間信仰的一部分,常擺在大型建築門處,鎮守一方,她知道這就是鎮方此名的由來。

女孩將手伸入自己的口袋一陣摸索,卻不知為何地錯愕了起來,接著,紫茗有點停格地轉頭看向解飛。

「哥……我的『風狸』呢?」

紫茗緩緩地問,兩人的眼中同時泛起一陣驚訝。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18:50
第六集 睚眥之卷

第一章 ~雪劍~



「風狸?」

解飛錯愕,名為風狸的千靈是紫茗小時候脈主解峰送給她的,由於模樣可愛,紫茗一向隨身帶著,以備隨時叫出來玩。

他不禁訝然問道:「妳沒把信物帶在身上?」

「有啊……但是……」紫茗摸著口袋,由於千靈不喜歡受拘束,常是天南地北到處跑,而武者想使用時通常都以信物呼喚,信物多半是些石雕或晶石,心念及此,她苦惱的說:「但爺爺送我的綠水晶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會不會是妳掉在路上了?」解飛難得的有些著急,眼前戰鬥在即,對方都已經叫出御靈來了,紫茗卻還給他搞這種飛機。

自己的「采蠹」固然可以拿給紫茗用,但紫茗根本就不熟悉「采蠹」的能力,這樣下去如何能打?解飛簡直是急得五內俱焚。

「不可能的,風狸掉了我不可能沒發現,一定是有人偷拿走了!」

紫茗簡直就快哭了,對她而言,從小陪她長大的千靈就像是寵物般的存在。

「我說……」就在兩人急得很火大時,郝壬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傳來。

「浪郝壬,你閉嘴!」聽見郝壬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發言,兩人同時轉過頭來怒目瞪視紫髮少年。

「喔好,沒事沒事……別兇我嘛……」郝壬表情無奈地搖了搖手,這兩兄妹簡直是一個樣:「我只是想說,我大概知道風狸在哪……」

「去!果然是廢話。」早就習慣郝壬只會說廢話,紫茗和解飛面色不善地同時轉頭回去,但不到兩秒後,兩人的臉卻馬上又轉回來,同聲問道:「等等,你剛說什麼?」

「風狸是不是一隻淡綠色看起來像狗,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動作很快,害怕的時候還會『該該』叫,逃跑還會跳起來空滾翻的小動物?」郝壬無奈地閉眼,事情真的大條了。

「對!壬,你在哪看到牠的?」紫茗驚訝,馬上拉住郝壬的手,卻發現紫髮少年無奈地伸出一根大拇指指指自己背後。

「你們面前。」

當紫茗和解飛終於抬起頭的時候,像是諷刺似的,一隻淡綠色的小貂就這樣從三人的頭上飛出,一個空滾翻。

「該該!」

才剛在乾著急的兩人一陣傻眼,他們看見了一個人影緊緊追在風狸背後,速度甚至和牠一樣快。

「別跑!」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銀髮的小雪瞬間出現在屋簷上方,手中還揮舞著卻緣劍。

情況竟像是……小雪正在追殺風狸!

屋簷底下的兩人還來不及反應,空中的風狸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過數十公尺,來到另一個屋簷上,小雪見狀也瞬間跟了過去,遠方屋簷下的武者紛紛抬頭傻眼。

一女一狸開始在屋簷上繞圈圈,整個大小至少兩個操場大的南廂會場,在兩者快無絕倫的速度下,竟然像是家裡的跑步機般,看得全場武者都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就連正在台上低吼的石獅鎮方也有點傻眼,吼起來也軟了許多。

「小雪,她在,做什,麼?」紫茗和解飛喃喃問道,看著白衣的女媧石靈追著風狸在屋頂上繞圈圈,兩人的話聽起來全部都斷成一截一截的。

「好問題,我想她大概是……肚子餓了吧……」郝壬嘆了口氣,然後說出這個他幾乎可以確定的答案。

話才剛說完,遠方屋簷上的小雪突然間一個起躍,一女一狸的距離瞬間被拉到半公尺內,風狸見狀連忙一抖加快速度,但卻在不到零點一秒後發現自己已經被抓住尾巴騰空而起。

「小雪,妳別做傻事……」台下的郝壬暗自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他一點都不想看到接下來的這個畫面,至少別讓他在紫茗身旁看到……

全身發出耀目的光芒,像是看見了什麼超可愛(或超好吃)的東西般,小雪欣喜地將風狸抱入懷中,這一剎那,郝壬知道小雪已經將風狸吃、了、下、去。

「不,會,吧……」

紫茗和解飛的下巴同時滑落,淡綠色土狗一般大小的風狸,一進入小雪的懷抱中就化為一陣淡青色的光,融入女孩身上漾起的一片白光之中。

於是,紫茗的千靈,就此消失了蹤影。

小雪的能力是融合世間靈體以成自己的一部分,取得其能力與記憶……不久前,郝壬才剛得到的結論從腦海中閃過,郝壬知道,事情真的大條了……

「紫茗,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向妳的風狸說掰掰吧,大家好聚好散……」趁著解家兄妹兩人還沒回過神,郝壬先下手為強地拍拍女孩的肩膀,卻發現後者無動於衷。

早在小雪消失時郝壬就有不好的預感,小雪甚至曾經在飛機上對風狸大感興趣,想不到此刻竟然真的讓她把風狸給吃了,五雷轟頂的郝壬只希望紫茗饒了自己,再怎麼說,小雪都是自己帶來的。

「浪、郝、壬。」

天脈的大師兄和宗繼同時轉頭,眼中都發出了黃色圓形的殺人目光,剎那間,郝壬知道自己死定了。

「炎紫柔勁.七十二重崩掌……」

按捺不住的吶喊同時從兄妹倆的口中傳出,不過半秒,才剛在台上威風萬分的蒲牢化身就已經吃了一百四十四下崩掌。

連擊結束,郝壬全身冒煙地躺倒在地上,紫茗和解飛也同時收功,後者甚至還伸出一隻腳踩在紫髮少年的頭上。

好在他是在離擂台稍遠的地方被打,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要不,郝壬很確定,看見蒲牢本體被打的九脈武者,會一時全部囧在那邊。

「浪郝壬,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啊?」解飛用鞋底在郝壬頭上磨啊磨,恨恨道:「風狸被你的小雪吃了,對方又已經派出御靈在台上等了,紫茗用什麼上場?」

「好問題……」郝壬吐血,他很確定兩兄妹在打他時完全沒有所謂的「能發能收」,每一下都有貫穿他護體真勁的能力:「你們要不要考慮跟對方說投降輸一半?」

「……浪郝壬,我忍你夠久了,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聽見郝壬的說詞,解飛扭了一下拳頭發出「喀喀」聲,這個聲音也讓郝壬明白今天要活著離開這裡,恐怕是沒多少可能性了。


就在天脈這頭鬧得不可開交時,突然間,遠方的台下爆出了一大叢驚呼聲,郝壬三人同時抬頭,卻看見小雪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上了擂台。

全場錯愕之際,鎮方一看見自己的對手是小雪時,竟少有地停止了低吼,開始繞著女孩緩緩轉圈,兩者竟像是會隨時開戰的樣子。

「妳是誰?怎麼會跳上台?」

「天脈開什麼玩笑?派個人出來打御靈戰?」

「龍首戰不是嬉戲,妳快下來!鎮方是見人就咬的!」

「危險!」

無數嘈雜的聲音從台下竄起,看見巨石獅竟開始對小雪發出敵意,不少人都為嬌滴滴的小雪擔心起來,甚至有些年輕的武者已經跳上台作勢要將女孩抱下台。

「小雪?……」解飛錯愕地將腳從郝壬頭上移開,看著台上站定的女孩,他突然間有些明白:「浪郝壬,你的小雪也是千靈吧?」

「……」

郝壬傻眼,該不會解飛是要……

此時台上要去搶救小雪的武者已經跑到了女孩的身周,小雪向四周一看,然後笑了起來。

「你們上來做什麼?」

銀髮女孩笑著,那種驚人的俏麗與出世感讓所有想去救她的武者全部停下腳步,剎那間,女孩全身發出了白光。

「小雪也是靈,也是參賽者呢!」

手中瞬間出現卻緣劍,女孩一個輕揮,場上所有人便被一股強烈的風吹下擂台,那是屬於元素系千靈風狸的風屬性能力。

才不過一瞬間,台上就只剩下小雪與鎮方,伴隨著台下無止盡的驚訝。

人形的……千靈?莫非是傳說中的天地系千靈?瞬間,所有人的腦海中閃過這句話,然而,他們卻只看見銀髮女孩飄逸地舉起手中的銀色細劍,目標,是台上不安的鎮方。

戰鬥在即,一觸即發。

解飛閉上了眼睛。

「浪郝壬,就讓小雪出戰這場比賽吧!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專屬於你的御靈了。」

台上的女孩轉頭看向郝壬的方向,那笑容,帶著一絲淘氣調皮,卻也有著一絲依戀。

「從今天起,小雪要跟壬並肩作戰。」

淺紅的唇輕輕地對紫髮少年發出細微的訊息,女孩手中的劍,赫然發出萬丈白光。

「吼!」

擂台上的石獅重重地用爪子擊地,灰色的眼珠狠狠瞪著小雪,看得台下的觀眾全部暗自冒冷汗。

本來嘛,人形的千靈古書上也不是沒看過,一千隻千靈中可以說是什麼型態的都有,從小雪身上的靈氣和白光看來,女孩確實是靈體沒錯,會被派上場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讓所有人擔心的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小雪太美了,而且「當事靈」又在台上一副逗貓玩的優閒姿態,在場武者簡直是完全不敢看到接下來鎮方撲向小雪的那一幕。

「貓咪來……」輕輕地蹲低用卻緣劍敲地板,小雪清澈的眼睛流露出喜悅,看見這種眼神,沒有人會懷疑她是發自內心真的喜歡千靈:「貓咪乖……」

小雪的安撫裡有著奇異的吸引力,鎮方猶豫地轉頭看了下主人,此時猥瑣的綠衣老人正暴跳如雷地指著小雪猛唸三字經,石獅見狀一低頭,再也不去理會小雪的話語。

地板猛地炸裂,鎮方的四腳猛地一跺地板,躍起五六公尺高,向小雪撲去。

女孩平靜地蹲在原地看著鎮方,台下也隨之響起一片驚呼聲。

小雪,妳在做什麼……快躲啊!郝壬心急如焚,這是他第一次讓小雪獨自戰鬥。

「刷!」金屬劃過堅硬物體的聲音傳遍全場,一個抽身後躍,小雪與鎮方的距離再次拉開十五公尺。

巨石獅低頭,身上已經多出了一道劍痕,而小雪隨便亂穿的衣服卻也多出了一道爪痕,只差沒傷到皮膚而已。

女孩將劍一收,舞出個劍花,看見自己與石獅的交鋒是都掛了些彩,她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

是內傷嗎……台下天脈的三人暗自祈禱小雪不是被鎮方撞到出了內傷,但接下來從女孩口中冒出的這句話卻讓全場絕倒。

「討厭……好硬……」女孩臉紅,壓低身體將劍遙遙指天,害羞的說:「不過……小雪喜歡!」

銀髮女孩身上緩緩地冒出淡綠色的光,屬於風的元素開始圍繞她身上打轉,就在台下的紫茗猛搖著郝壬質問「壬,你到底教了小雪什麼,為什麼她會說出這種話」時,小雪銀色的身影已經開始繞著鎮方打轉。

鎮方不安地望著繞自己打轉的小雪,女孩的身上冒著淡綠色的霧氣,直看得牠一陣迷惘。

「是風狸……是風狸的戰鬥方式。」紫茗狂搖郝壬的勢頭稍停,訝異的說:「風狸跑過的地方會形成『風道』,狂風會在其中封閉流動,撞到的物體都會被掃飛……為什麼小雪會這種戰鬥方法?」

因為她的腦袋裡面有風狸的記憶……郝壬暗自回答,這是他之前得到的結論,但此刻小雪的行動更讓他萬分確定。

「吼!」

鎮方被繞著自己打轉的小雪弄得頭昏腦脹,一個低吼後,巨石獅已經撲向小雪的身影,卻發現後者的臉上浮起甜甜的笑。

「貓咪掰掰!」

隨著小雪輕柔的聲音傳進鎮方石耳中,接近小雪的鎮方瞬間感覺到自己撞上了小雪身後的風道,一陣狂風將牠吹起數十公尺高,向場外摔飛出去。

空中,巨石獅一個轉身,也算是石製的鎮方體重過重,在吼聲中向下直落後,掉在擂台的邊角,竟然沒有摔下去,看得台下眾人重重一挫。

「糟了,沒用的。」紫茗擔憂的低聲說:「實體系的鎮方重達數千斤,狂風吹不走的,這次鎮方有了防備後,要吹飛牠更難了……」

「交給小雪吧,我相信那傢伙會有辦法的……」郝壬無奈的點了點頭,以小雪的聰明程度看來,她絕對有一些古靈精怪的戰法可以玩。

鎮方又是一記撲擊向小雪衝來,這次小雪知道風對石獅的用途不大了,卻緣舉起來就是給牠一陣亂砍亂揮,石獅的爪擊和狂咬也隨之而來。

一女一獅在場上「叮叮噹噹」地打了起來,鎮方的速度比之小雪慢上許多,往往在爪子快抓到女孩時就被一劍掃離原方向,連帶還抽出一道劍痕。

卻緣劍的鋒利程度不容輕忽,雖然平平都是實體系千靈,但每次砍到巨石獅的身上,總會帶出一道又細又深的傷疤。

縱使如此,幾次交手下來,小雪身上依然沒任何爪傷,但兩公尺高的鎮方實在過度巨大,卻緣劍的劍傷感覺起來跟美工刀劃到的實在沒太大差別。

小雪畢竟力小,與鎮方的迎面對打中卻也迅速消耗著體力。

「鏘!」

又是一記硬碰硬的格擋,在交手中已經略顯疲憊的小雪再也抵擋不住鎮方的巨力,手中卻緣脫手飛出,小雪也隨之被狂震出十多公尺。

「吼呼!」

眼見小雪被巨力震飛,滿身劍痕的鎮方踏裂地板向小雪直衝而來,女孩在空中避無可避,台下眾人紛紛驚呼。

「風咒!」空中,女孩艱難地喊出郝壬從來沒聽過的招式名。

一陣隱形的狂風瞬間擎上小雪自己的後背,將她整個人托了起來,險險閃過鎮方的撲擊。

是咒?千靈會使咒?台下眾人才剛一陣呆傻,就看見空中的小雪藉著風離地高高飛起。

「貓咪,是你逼小雪的,小雪不可以再收手了……卻緣!」銀髮女孩在高空中飄然立著,而被打飛插在地上的卻緣劍也隨之震動,飛回到小雪手中。

全場上百名武者全部抬頭看著高空中小雪玲瓏的身軀,女孩此刻正單手握著卻緣,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灰色的天空隨著小雪飛到其下漸漸開展,一道陽光照在小雪的銀髮上閃閃生輝,剎那間,郝壬在落月池中誤以為小雪是仙女的感覺又回來了。

依稀還是當時愉悅地在湖上輕舞的洛神,小雪閉起眼睛,在台下上百觀眾的眼中、在郝壬眼中,那場景好美好美。

好美好美,他的小雪。

「風狸,分離模式!」女孩將劍從高空中遙遙指著鎮方,一道淡綠色的霧氣也瞬間脫離小雪的身體,化為一隻貂形的動物到她的手上。

小雪,妳想做什麼?郝壬從來沒看過小雪的戰鬥方式,此刻鬧得這麼驚天動地,他有夠怕小雪就這樣摔下來。

「風狸IN卻緣!超千靈體!」

(註:此招式改編自通靈童子的超靈體。)

白光爆盛,高空中的小雪奮力將風狸往卻緣劍一按,兩者在轉瞬間融為一體。

將卻緣劍反握,銀髮女孩飛快地化作白光向鎮方飛來。

「小雪神風流.飛龍升天破!」

小雪落地,略呈淡綠色的卻緣劍眨眼間削中鎮方的腳,緊接著螺旋狀向上絞掃,一道淡綠色的風也開始繞著一女一獅旋轉。

淡綠色的風轉眼間變成巨大的龍捲風,台下眾人完全傻眼之際,龍捲風已經有二三十公尺高,飛砂走石,讓所有人都看不清龍捲風中發生了什麼事。

「叮叮叮叮叮……」金屬劍身掃過石頭的響亮聲音不斷傳來,即使龍捲風的風聲如此之大,小雪和卻緣在裡頭與鎮方交戰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漏斗狀的風形中還隱約亮起鎂光燈似的白光。

「叮!」

白光光源在龍捲風中不斷向上,一聲巨大的敲擊聲瞬間炸開,眾人抬頭,卻只看見小雪和石獅同時從上端飛出了巨龍捲。

鎮方渾身都是數不清的劍痕,令人難以想像的是那劍痕至少有上千道,然而小雪手中反握的卻緣此刻卻是碧綠萬分,彷彿在醞釀最具威力的最後一擊。

「破!」

小雪的嬌斥聲中,卻緣劍就這樣從上而下地經過了鎮方的巨軀,石獅掙扎的動作瞬間停止,化作灰色的光被卻緣劍直直的吸了進去。

輕巧落地,小雪的銀色長髮在龍捲風散去的餘勁中緩緩飄飛,場上已經消失了鎮方的巨影。

調皮的笑容泛起在女孩的臉上,看著郝壬滿是黑線的臉,此刻對所有人證明了看漫畫也可以學到招式的小雪,愉悅地伸起兩根手指比出了一個「耶」的手勢。

「小雪,獲勝!」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18:50
第二章 ~千脈之戰~



當郝壬回到天脈客院時,時間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推開房門,一記雷霆萬鈞的肘擊就向郝壬迎面而來,郝壬無奈地笑笑低頭閃過,伸手一抓,提起了一隻埋伏在門後的金髮小蘿莉。

「動作太慢囉,方丈大人。」郝壬彈了一下空中氣得亂踢亂叫的清曉的額頭,笑笑的說:「好了,饒了我吧,有夠累的……」

將清曉隨手又點了幾個穴,郝壬將氣急敗壞卻又無法動彈的小女孩丟到雙人床角落,握了握胸前的女媧石,一陣溫煦的白光後,小雪玲瓏的身軀赫然出現在床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小雪竟然在女媧石中睡著了。

真是個令人擔心的女孩啊……看著小雪安詳的睡臉,郝壬有點無奈地抓了抓頭髮,如果有人知道才剛技驚全場的女孩竟然有著這麼可愛的一面,那肯定會很驚訝吧!

好奇地將風狸偷出來吃掉,然後又因為好玩跳上台去打御靈戰,最後玩著玩著還用從漫畫中學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招式把敵人打倒,甚至同化鎮方以成己有。

眼前的小雪做事無一不是那麼出人意表,好像從來不知道會有人替她擔心似的……

在小雪身上檢查了一陣子,郝壬有些鬆了口氣地發覺女孩身上並沒有受傷,剛才鎮方的爪擊只是劃破了她的衣服而已。

幸好小雪沒事,要不然沒看好她的自己恐怕會自責一輩子吧!

郝壬一陣苦笑,但心裡卻還是覺得一陣莫名的溫暖,替小雪蓋上棉被,他知道,或許這樣冒失天真的她,才是讓自己永遠無法割捨的羈絆。

坐到床上開始換衣服,郝壬回想著不久前小雪獲勝時的轟動,那時全場的武者幾乎都快把整座擂台翻過來了。

在龍首戰這種持續上千年、死氣沉沉的比賽之下,看見小雪搞怪卻又精采萬分的表現,整個台下的人渾然忘記自己也是九脈武者,全心全意地回歸一個觀眾的本質,歡呼、喝采、叫著小雪的名字,也許這是只有小雪辦得到的事情吧!

將睡著的小雪輕輕地摟入懷中,郝壬看著天花板靜靜地想了起來。

他記得明天還有一場比賽,屆時,他將用陸蘭的身分出戰。

小雪身上好聞的體香若有若無地傳來,郝壬將臉深深地埋入小雪的髮絲間,疲憊感便如同溫水般從他的額頭淋下,漸漸地,房間裡恢復了寧靜。

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了。


當天晚上,郝壬醒來之後,解飛就來將他找去和脈主解峰見面,在天脈客院中一坐,確定陸蘭回房睡覺後,一眾人就開始商量明天的安排。

表面上,眾人雖不明說,但每個人心照不宣的是,郝壬明天的第四輪龍首戰,將假冒陸蘭的身分上場比賽。

由於龍首戰各脈會派出什麼人來都是保密的,而替「陸蘭」報名也是以天脈的名義,所以千脈本身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這也使得整個過程少了很多麻煩。

解峰照慣例話少擺酷,解飛老樣子一臉冷淡,其餘的天脈弟子倒也不多說,就這樣給郝壬上了堂內容悶到爆的「假冒千脈上場速成教室」。

說起那些內容,郝壬倒也不記得了,多半是些明天如果千脈的人問起來時該怎麼回答的臨時抱佛腳。

不過,由於天脈眾人也不知道千脈脈主到底是抱持著什麼心態對自己的女兒陸蘭,所以到頭來還得靠郝壬的隨機應變,而顯然每個人都對這點不抱希望。

「應變不出來,穿幫的話,那你就切腹吧!」這是解峰和解飛給郝壬的一致答覆。

總之,最後解飛扔給郝壬一件千脈弟子穿的橙衣和一張顏易符,那是明天要打扮成陸蘭時的必備物品。

看著那件中規中矩的女子絲綢衣,郝壬擦了把冷汗,總算解飛沒有惡搞他。

就這樣,龍首戰的第一天晚上,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當郝壬被小雪的二十幾個夾子夾醒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

郝壬換上橙色的長袖絲綢衣物,抽搐著嘴角在衣服裡塞入胸墊,拿起詭異的顏易符,一陣靈異的白煙後,鏡子中的少年很成功地變成了柔美的陸蘭,看到這裡,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比起所謂的「珊瑚」來,「陸蘭」的胸部並沒有那麼波濤洶湧,所以郝壬只需要塞個小胸墊進去就行了,倒也免去了他很多行動上的困難。

將因為看見郝壬變身而滿臉不解的小雪收進女媧石,清曉照慣例還在賴床,郝壬關上房門就跟著紫茗走到了北廂會場。

天脈的一群人魚貫而入,其中竟夾雜了一個橙衣的「陸蘭」,在場的眾人紛紛傻眼。

跳上擂台,有過一次龍首戰的經驗,郝壬倒也不那麼緊張了。

「顏易」狀態下頭髮不會變色,接下來的事情只要注意不要搞笑到不小心跑出紫炎就好了,這場戰鬥,蒲牢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出現。

看見郝壬這麼阿沙力就跳上台,台下的千脈弟子以為陸蘭真的回來幫他們打龍首戰,不禁「師姐」、「師妹」的叫個不停,甚至有些人還欣喜若狂地離場,郝壬猜他們是去叫千脈脈主來觀戰了。

不過,這也讓情況變得更加難搞了……郝壬暗自搖搖頭,千脈弟子被騙倒還算了,千脈脈主看自己的女兒還會被騙到,那就世界真奇妙了。

本該是天脈弟子出場的比賽突然變成陸蘭上場,郝壬的對手猶豫了半天才跳上擂台,從衣服顏色上看來,冒牌的陸蘭不禁暗爽了一下,終於有機會可以一出鳥氣了。

眼前的敵人穿著黃衣,是崑脈的,郝壬知道。

既然是崑脈的,那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先打爆夏莫栩的一個師弟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陸蘭」溫柔地笑了笑,但不知為何,台上的黃衣人卻連打了幾個哆嗦。

龍首戰才剛開始,不安的崑脈弟子就搶著一拳揮來,看那拳頭虎虎生風,曾經聽解飛講解過崑脈武術的郝壬倒也知道那就是所謂的炎黃純剛,屬於地上最強的拳勁。

本來嘛,雖然郝壬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敵人修為比恐怖的夏莫栩鳥上幾萬倍,但灌輸了陽剛拳勁的這種拳頭「貓」向普通武者倒也有一定程度的破壞力。

(註:貓,台語的打。)

但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以前每晚都得被脈主解峰打三掌,而且擁有饕餮護體真勁的郝壬。

「碰!」拳頭結結實實地打中了郝壬的腹部,後者卻聞風不動地打了個呵欠,炎黃純剛雖然強到不可思議,但使的人畢竟有差,郝壬沒怎樣給他在怕的。

「師弟,記得吃早餐,你讓姐姐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樣對嗎?」

柔美的「陸蘭」又是一個令人心跳加速的微笑,用只有眼前黃衣人聽得到的聲音溫柔地說,但後者卻猛吞了一口口水。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肚子上中了一拳。

「姐姐這個呢,才叫做拳頭。」

郝壬笑容可掬,饕餮系幾近無限的靈力從拳心爆炸,汪洋恣肆的真氣瞬間將郝壬手勁增加了一千倍不止。

才不過一個眨眼,黃衣的崑脈弟子就被「陸蘭」的拳頭彈出數百公尺,飛出場外還附加一句「哇啊」的慘叫。

「碰!」

黃衣的崑脈弟子撞上場外建築的外牆,炸裂開一個圓形的巨槽,口中狂噴著鮮血。

黃衣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瘦弱的女孩,才終於兩眼一閉,掛蛋去了。

全場傻眼絕倒之際,按照之前和天脈眾人排演數次的戲碼,「陸蘭」靜靜地向全場作出了合宜的鞠躬,就這樣跳下台無聲無息地溜掉了。

由於龍首戰本身的設計不良,武戰只要是把對方打得一時三刻無法恢復,第三場總體戰武者本身無法上場,御靈戰就不用打了,直接獲勝,這是郝壬從夏莫栩身上學到的技巧,而如今他也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直到半分鐘之後,郝壬才從身後逐漸拉遠的會場聽見歡聲雷動。

「陸蘭」鬆了口氣,摸摸自己正逐漸變回「浪郝壬」的臉,知道今天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幸好有趕在千脈脈主到達場外觀戰之前就把敵方秒掉,要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該用啥方法隨機應變,到時候如果真的要切腹就好笑了,郝壬暗自擦了把冷汗。


回到天脈客院,郝壬進門時,除了把自己關在房間的正牌陸蘭外,整個廳堂中只有四個女僕在,解飛和紫茗應該都去幫他今天的脫線演出做事後解釋了。

他抓抓腦袋,看樣子天脈的眾人也為陸蘭的事情下足了工夫,相較起來,只是負責上場比賽的自己輕鬆多了。

走入房間,一對哀怨的視線就往郝壬掃射而來,直到這個時候黑髮少年才猛地想起自己昨晚點了清曉的穴道忘記解開。

郝壬手忙腳亂地在金髮蘿莉的身上推拿了幾下,在解開清曉穴道時突然痛了一下。

「哇靠!方丈大人,妳咬我啊?」

郝壬傻眼地看見清曉竟然就這樣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如果不是有護體真勁,這種咬合的力道很可能真的會讓他手臂少一塊肉。

「大哥哥,你這個渾蛋!如果我有十成功力在,人家一定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咬下來!」金髮蘿莉咬了一口郝壬後就退了開來,一副擺明憤恨卻又無力可施的樣子。

「是是……不過建議妳不要,出家人不可以吃葷喔!」郝壬無奈地回答,在床上躺得平平的看著清曉。

一陣沉默。

「……大哥哥你想怎樣?」清曉無計可施地用力捏住枕頭,小臉泛紅:「你怎樣才肯放我走?」

「是妳自己硬是要我帶妳出來的耶,搞成這樣怎麼回去?」郝壬嘆了口氣:「妳回去的話,是我帶妳出來的這件事馬上就會穿幫,我可不想被一大群和尚抓去剃光頭……」

「誰說我要回去的?那群死賊禿!」清曉煩悶地掐住枕頭,一副想把枕頭捏爆的惡模惡樣:「人家出來是有目的的,誰料得到大哥哥你這渾蛋就這樣把我關起來!……你是蘿莉控嗎?」

聽到這句話,郝壬無力了一下。

「最好是。」

「大哥哥,如果你真的是蘿莉控,那麼這樣吧……」和郝壬躺在一起的清曉坐了起來,小臉通紅,有點害羞的說:「我們來下個約定,如果你放我走的話,那人家就讓你為……為所欲為……」

「……都跟妳說我不是了。」

郝壬無言,這種笑點用太多次他已經沒感覺了,難不成他還得嚇到跳起來撞到天花板嗎?

「真的不再考慮看看嗎?人家可以叫你哥哥,也可以幫你含……含喔……」

「喂喂喂!含什麼含什麼!妳才幾歲就滿腦子小玉西瓜,別鬧了啦!」

(註:小玉西瓜,意思等同黃色思想。)

郝壬躺在床上一臉黑線,這年頭的蘿莉腦袋裡都裝啥啊,真是……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得去辦妳就老實說嘛,反正我今天很閒,陪妳去辦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的嗎?」聽見這句話,清曉驚喜地騎到了郝壬的身上震震震、跳跳跳,這個動作讓他又是一臉黑線:「那你快起來!我們走!」

「不要,除非妳先說是去哪。」郝壬躺在床上搖搖頭,看見金髮蘿莉不停地掄拳頭打他的胸口,他無奈地補充:「打我沒用嘿,趁我回心轉意前老實招出來,先說,不幹壞事,不做蠢事,不再讓妳躲我裙子裡……還有,不准含我。」

「那人家說出來就更沒救了嘛……」清曉滿臉憂愁,又是一拳惋惜地打在郝壬胸口:「人家是想去偷崑脈的東西,以大哥哥你對壞事的標準……」

郝壬愣了愣。

彷彿是黑髮少年的哪根筋燒壞般,就在清曉以為郝壬會拒絕時,他突然跳了起來。

「偷崑脈?沒問題,走。」

握握拳頭,郝壬向完全傻眼的清曉露出燦爛的笑容。

時機太巧,郝壬還正愁沒機會找夏莫栩的麻煩,清曉竟在此時給他提出要偷崑脈東西的鬼主意,他答應都來不及。

清曉清澈的眼中閃過一陣驚訝,郝壬卻自顧自的站起身來,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清曉完全不知道郝壬在想啥。

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偷東西,郝壬也不跟清曉多說就直接拉開衣櫥,拿出了女僕裝,他可還沒忘記解飛曾經千交代萬交代,自己離開天脈客院時一定得隱藏身分。

清曉無言地凝視著郝壬穿上所有的黑色裝束,像是還不懂到底為什麼他這次答應得這麼乾脆。

黑髮少年轉眼間換好服裝塞好胸墊,然後輕輕地一敲清曉發呆的腦袋。

「走吧!」珊瑚面無表情,用紫茗教的手法揉著清曉的穴道:「我解妳身上的穴,妳帶路。別搞錯喔,解完穴不准搞飛機,要不然難保我會手滑一下再點一次。」

「哼!即使人家只有一成功力,你要點我的穴道也是不可能的!」清曉氣呼呼,看見郝壬臉上的笑容,她有點臉紅地補充:「上次只是一時大意而已!」

「妳高興就好。」郝壬滿不在乎的回答,反正兩人是一起從「三山靜齋」衝出來的,清曉也是不肯回去的那一型,假設真的壓不住她倒也還好,只要事情別洩漏出去就好了。

「對了,問一下,玄凜大師是你們三山的嗎?」郝壬腦中浮現那個在台上挺身救下紫茗,事後還吐槽了夏莫栩一句話的老僧。

聽見這個名詞,清曉猛地跺了一下腳。

「不准提他!人家身上這些封印就是他結的!死禿驢!」金髮蘿莉氣憤地拉開袖子,白皙的小手上赫然有著小小的卍字記號:「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把清曉這個老鬼趕出腦袋了!」

「啊?把清曉這個老鬼趕出腦袋?妳不就叫做清曉嗎?說得好像妳有雙重人格似的……」郝壬錯愕,女孩到底是在說什麼五四三啊?

清曉嘆了長長的一口氣,頹坐在床上。

「就是這樣,雙重人格……」金髮蘿莉又掐住了枕頭:「或者該說,人家的體內多了一個人的意識……」

「喔,不錯啊!」

郝壬無動於衷,這年頭雙重人格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特別是眼前的強氣蘿莉,說她身上再多十個人格,郝壬都不會有多少訝異。

「大哥哥,你根本不懂對不對?」聽見郝壬耗呆的回答,清曉將枕頭用力丟向黑髮「少女」,後者輕描淡寫地閃開讓枕頭撞上衣櫥:「我告訴你,佛門有種功法叫做『渡劫不壞金身』,你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嗎?」

「怕破戒被打,拿來加強屁股的硬度?」郝壬漫不在乎。

「不對!這是拿來輪迴用的!」清曉快氣炸了,還沒見識過郝壬盡說些腦殘話:「佛門自古相傳,人死後就會以輪迴的方式回到這個世間,為了超脫生死,這套功法就被創了出來。明的是一種防禦技,但實的卻是一種對靈魂的修練,直到修成了金身之後,人就再也不會死了,就可以無限地利用投胎回到這個世間,這樣你懂嗎?」

清曉耐著性子敘述,聽到這裡,郝壬終於有些明白了。

「所以妳想說的是……妳的前世就是那個叫做清曉的五台靜齋方丈?」郝壬試著理清頭緒,問道:「等等,方丈不是都很慈悲為懷嗎?妳這種強氣蘿莉哪裡像方丈了啊?」

「清曉那老鬼不只是五台方丈,他是最早『三山靜齋』成立時就存在的三高僧之一,一世一世輪迴這樣修行下來,算起來距今也有數千年了,是被三山當成活佛般尊敬的高僧,我的道行和記憶直接繼承自他,所以才會這麼厲害。」清曉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說:「至於你的問題,我可以老實回答你,我不是清曉那老鬼。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沒理由我得跟那老鬼一樣虛偽做作吧!還有,人家一點都不強氣,人家這叫可愛!」

「還真敢講,妳可愛的話,全天下蘿莉大概都死光了……」郝壬一臉黑線:「不過這就是妳身上有兩個意識的原因?」

想到這裡,郝壬不禁啞然失笑,難怪每個人都說靜齋這次出了個大魔頭。

數千年前的佛門祖師,卻於轉世投胎中陰錯陽差,誰不好找卻給他找上一個任性小蘿莉,造成上千年的道行被濫用,這怎麼想都是夠衰的了。

只不過,如果說清曉現在的人格是此世的小女孩,那麼轉世而來的佛門高僧人格又會在何時出現呢?郝壬不禁好奇。

「對!清曉那老鬼過繼道行給我就算了,連意識一起過來就麻煩死了,偶爾跳出來鬧一鬧的害人家都沒辦法專心玩!我本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都是清曉那老鬼的緣故,害人家這麼小就得當上五台方丈!」女孩氣得臉紅紅的,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可愛。

「當方丈又沒啥不好,妳既然繼承了清曉的意識,變得這麼早熟強氣,不當方丈去上幼稚園,恐怕會把整個園內的小朋友虐殺掉吧……」

郝壬無奈的吐槽,眼前這傢伙去上幼稚園的話,那間幼稚園大概沒兩天就被炸飛到太平洋另一邊去了。

「不管!總之,今天人家一定要把清曉趕出腦袋!」名字就叫清曉的金髮蘿莉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哥哥你太弱不能打破我的封印,我得要最強的力量才行。走!我們去偷睚眥!」

不聽還好,一聽郝壬差點從床上摔下去,一個閃身抓住急著走出門外的清曉,傻眼地搖了搖女孩。

「方丈大人,妳傻啦?睚眥不就是九龍之一,號稱最兇殘的狂龍睚眥嗎?」

郝壬真的完全呆掉了,他知道龍首戰就是為了決定哪一脈可以擁有封存睚眥的神器的保管權而舉辦的。

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想都知道防衛一定森嚴得一塌糊塗,如今清曉竟然要去偷那東東,這可能嗎?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4
第三章 ~夜探崑脈~



「唉呀,怕什麼嘛,是我偷又不是你偷!」清曉叉腰抗議:「你陪我潛入到崑脈深處,我進去借用一下就好了。睚眥號稱有九龍之中最狂猛的能量,只要稍微拿來用那麼一下下,我身上的封印一定可以解開!快點走吧!」

「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妳把崑脈當成是公共廁所,想進去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還可以順便幹一包衛生紙嗎?」郝壬完全不敢相信蘿莉竟然做出這麼草率的計畫。

「第一個,人家活了至少幾千年,這世間幾乎沒有事情是人家不知道的。第二個,即使只有一成功力,諒這座崑崙山上打得贏我的徒子徒孫也沒幾個,再加上你一個,只要別惹到崑脈脈主,我們把整個崑崙翻過來都不是問題。」

清曉正經八百的說,那副樣子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在裝大人的死小孩。

「而且我們要去偷睚眥還不都是你的錯,身上有兩條龍,竟然還打不穿我的封印,修行淺成這樣,虧你還來參加龍首戰。」彷彿先前說的還不夠消氣般,清曉又補了一句:「我看你好像也對崑脈很感冒,一句話,要不要陪人家去鬧它個天翻地覆?」

「……」

郝壬想想嘆了口氣,確實,清曉的強度自己再清楚不過,縱使她沒恢復實力,還是很不好惹。再說,自己也真的很想去尋崑脈的晦氣,倘若真的可以偷到睚眥,那負責保管的崑脈大概也就完蛋了吧!

至於清曉如果真的解除封印,會不會搞出啥飛機,郝壬也不想理了,反正,讓她在崑崙山鬧,再怎麼說也應該都是崑脈倒楣,而不會是他倒楣。

「好吧,既然妳說得那麼有自信……」評估了一下,郝壬終於向清曉點點頭,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不過有個條件,如果是要偷那麼重要的東西,現在是白天太醒目了,我們晚上再去吧!」

聞言,清曉笑逐顏開地點了點頭,郝壬與她要去夜探崑脈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郝壬都在房間裡懶懶地躺著和清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雖名為聊天,多半卻還是清曉在說些五四三,畢竟活了三千多年,金髮蘿莉懂的東西還真的不少。

既然不能隨便出去逛,怕悶的清曉自然是纏著郝壬不放,偶爾研究著郝壬手臂上的龍形,偶爾好奇地硬是要郝壬把得到雙龍的過程招出來。

郝壬雖然很不想說這些唬爛的故事給清曉聽,聊著聊著,聰明的女孩倒也對他是怎麼從一個混吃等死的高中生變成九脈武者的事知道了些大概,但令郝壬驚訝的是,清曉卻對某件他都快要忘記的小事特別感興趣。

「你說那個叫丹羽櫻的女孩,後頸有八條螺旋放射狀的咒印,裡面的羅馬數字還會不明原因的跳動?」出乎郝壬意料的,清曉對櫻似乎特別好奇:「還有,她的姐姐丹羽亞月,是個巫女?」

「有什麼不對嗎?」郝壬有點錯愕,雖然姐姐是巫女、妹妹是武士這種組合很奇怪,但似乎也沒什麼好問的吧?

「嗯,日系的靈能和中國的武術是全然不同的流派,所以人家並不是很懂。不過人的枕骨大孔,也就是後頸,是靈魂的宿處。上頭既然有著咒印,人家猜想那裡頭的數目字,很可能是代表著與三魂七魄有關係的詛咒,至於詛咒有什麼功能,那就不是人家所能猜測的了。但你說那個叫櫻的女孩身體已經不舒服一段時間了,人家想那咒印的效果應該不會好到哪去……」

清曉皺著眉頭回答,郝壬很難得看到幾乎全知的她露出這種表情。

詛咒嗎?郝壬回想起櫻在和自己相識時確實有說過自己的身體不舒服,那時兩人還以為是誤打誤撞「搞出了人命」,但後來檢查過後,也就證明是兩人想得太遠了,只不過櫻的不舒服就這樣再也沒了解釋。

那個咒印,是一種詛咒?聽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名詞,郝壬不禁為遠在海洋另一端的櫻擔心了起來。

「中國人向來對日系流派了解不多,人家只知道日本有十二個主要的除魔氏族,而你說的,拿驅邪幡的巫女也只有『神無月氏』才有,至於一個神無月氏的巫女,為什麼不是姓神無月而是姓丹羽,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清曉苦惱地搖了搖頭,再也沒了答案。

問完丹羽家的兩個姐妹,之後清曉還曾經向郝壬借了小雪出來看看,蘿莉認真地檢查著從女媧石裡憑空化作白光出現的女媧石靈,仔細的程度只差沒把小雪剝光光拿來研究了。

但即使這麼認真的找線索,除了得到小雪的身材好到不可置信這個結論外,這次清曉更是霧裡看花般一點頭緒都沒有。

擁有高僧三千多年的記憶,清曉卻很確定自己完全對小雪這種女媧石靈以及她特殊的能力沒概念。

聽到這裡,郝壬也就放棄了,大概如果清曉不懂的話,世界上是再也沒有人會懂了吧……

一個下午就這樣結束了,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郝壬由於饕餮的緣故永遠不會感覺餓,但整天沒吃飯的清曉卻餓慘了,在狼吞虎嚥、鍋翻盆飛地吃完晚飯後,金髮蘿莉終於和郝壬對看了一眼,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那麼,動手吧!」

一抹朦朧的月色高掛天際,天脈客院中,一個女僕裝的黑髮「少女」與十歲不到的小蘿莉同時悄悄溜出門。

崑崙山的夜間除了紅燈籠外沒有其他的照明,兩人趁著夜色跳上屋頂,提氣狂奔了起來。

有過一次和清曉共同行動的經驗,郝壬此刻倒也習慣了蘿莉快到難以想像的速度,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屋頂上飛竄,才不過片刻,他就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各脈的客院群落。

崑崙山的建築多半分開,之間穿插著如管道般的巷弄,燈籠在其中串連著,從屋頂上往下看去,一片漆黑中,腳下就像是踩著一片燈海。

縱躍之際,腳下經過的燈籠越來越多,蘿莉轉頭一個眼神示意,兩人便一起停下腳步,無聲無息地往下看去。又是一條巷弄,但這次有別於之前跳過的空巷,兩個黃衣的崑脈弟子正在其中巡邏。

清曉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郝壬跟她一起跳下去,女孩伸手敲敲自己的頭,郝壬登時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把下面的兩人打暈。

兩人同時從屋頂飛躍而下,郝壬對付的那個人還來不及抬頭,一個黑影就已經遮蔽了他的視線。

由於怕使用點穴會曝露出自己與天脈的關係,郝壬只是一個手刀揮在崑脈弟子的後頸,後者很合作地應聲倒地。

轉頭一看,清曉對付的那個黃衣人已經被突然變大的棒棒糖打暈過去,也不知道她是從哪抽出棒棒糖,又是怎麼把棒棒糖變大當鐵槌用的,郝壬抓抓腦袋,清曉的招式還真誇張。

蘿莉一個無聲的微笑,指了指巷口的另一端,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同時快速縱躍到巷口,郝壬登時聽見幾個崑脈弟子抱怨的聲音。

「夏師弟真他媽謹慎得過份,全年都派人看守倉庫不給休息就算了,龍首戰期間都派咱們每晚到崑脈主院外圍站崗是什麼意思?其餘七脈衰弱如此,又有誰敢打崑脈的主意了?再說,院子裡有『那東西』守著,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得去,這樣還派人看守在外,豈不是折磨人嗎?」

「別抱怨了,他夏莫栩是誰你還不夠認識嗎?等等被聽見,他不一拳打得你筋斷骨裂才奇怪,別當你是師兄就可以說長道短,他是宗繼,宗繼啊!下一任脈主!還有,夏師弟就是因為謹慎才有今日的成就,你我是沒有任何資格抱怨的。」

「俺知道……廢話。」抱怨的崑脈弟子嘆了口氣:「但夏莫栩那傢伙……俺實在想不透,想不透啊……」

「可不是嗎?夏師弟這人城府可深得恐怖吶,脈主共有五個兒子,卻在十年間連死了四個,只留下夏莫栩這老么繼承整個崑脈,你想,夏師弟的四個兄長是怎麼死的?」另一個崑脈弟子打了個哆嗦:「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

站崗的兩名崑脈弟子相視抖了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人影逐漸靠近。

郝壬與清曉同時出手,「咚」一聲過後,兩名不專心站崗的崑脈弟子登時倒地睡著。

黑髮「少女」與蘿莉對看一眼,一起轉頭看向巷弄深處。

一扇門赫然出現在巷子的底端,兩盞巨大華麗的燈籠掛在門前,照得這扇門雄偉萬分,上頭甚至還有著雕畫,兩旁更矗立著表情猙獰的巨石獅,郝壬與清曉知道,崑脈的主院到了。

輕巧地靠牆走著,毫不意外地,清曉又在一處轉角發現了藏起來站暗崗的四名崑脈弟子,蘿莉做了兩個手勢,半秒後,兩人同時繞到背後靠近那四個黃衣人。

「動手。」清曉淺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手上瞬間多出了一根棒棒糖。

郝壬點了點頭,兩人同時閃身而出,他飛快地將手一揚射出一塊石頭,一個黃衣人便在還沒來得及轉頭前被打中穴道暈死過去。

「誰……」連忙轉頭的三人才說了一個字,一記巨大的棒棒糖掃擊就將他們全部打翻在地。

緊接著,郝壬飛快地運腳踢中倒地三人的穴道,才不過片刻,四個站暗崗的崑脈弟子就已經全部宣告出局。

由於怕曝露自己是天脈門人的身分,郝壬踢穴道時並沒有灌入柔勁,但這樣對方昏迷的時間就會大幅下降。

「動作快點,點穴點不久。」

他一句話,清曉點了點頭,一個閃身後,兩人同時推開門踏入崑脈的主院中。

不進門還好,一進門不得了,才剛進入門內,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間出現在玄關中央,附送而來的是整整有一輛汽車大小的拳頭。

「哇靠!」郝壬震驚了一下,隨即和清曉一個矮身避開,身後炸裂聲傳來,兩人才剛進來的那扇大門已經被巨拳打得四分五裂。

土石飛濺之中,郝壬有點傻眼地抬頭看去,赫然發現剛才的黑影竟是一個足足有一座小山大小的岩石。

那拳頭又怎麼是拳頭了,只是一塊漂浮的巨石而已,此刻它正緩緩飛回前方黑影之中,化為一個漂浮的石頭群。數塊巨石漂浮在一起,不停緩緩地移動,感覺就好像是街頭常見的石敢當,只不過還會飛。

十多塊巨石在玄關正中繞著一個特大的岩石飛著,看起來就像是那岩石用隱形的手將其他的岩石拴在它的身上,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詭異。

又是一塊巨石向郝壬砸來,但這次飛石卻被大小突然變得跟火車頭差不多的棒棒糖敲了回去,轉頭一看,清曉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巨石以高速飛回去撞上主岩,後者一陣搖晃,然後緩緩地從其上冒出了一對純黑色的眼睛。

「大哥哥小心,是崑崙岩精!」清曉將棒棒糖拿在手上,面色凝重的說:「崑崙山上的岩石久煉成精,狡猾的崑脈,竟然拿妖怪守門!」

「怎麼辦,門爆了。」郝壬指指兩人左側被土石掩埋的入口,剛剛門炸裂的聲音他敢肯定絕對吵醒了整個崑脈:「這傢伙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八成連夏莫栩埋在墳墓裡的祖公祖嬤都嚇醒了。」

「嚇醒就嚇醒,這裡是崑脈主院入口,門塌了,外面的人進不來,其他人趕來再快也得一段時間,我們動作快點就好了。」清曉舔了口棒棒糖,也只有她敢邊戰鬥邊吃自己的武器了:「現在重要的是,把這崑崙岩精做掉。」

「開玩笑!這傢伙很大耶!」郝壬嚇到,抬頭看見又是一塊巨石向兩人飛來。

「大就大,人家的棒棒糖更大!」蘿莉手中的棒棒糖赫然變大,又是一記隨手打擊出去,巨石又反向飛回撞上岩精的主體,變成一個左外野安打:「一句話,打不打?」

「打打打……」

郝壬嘆了口氣,頭髮瞬間變成紫色的,一個起躍,他已經站在一塊飛起的巨石上頭。

饕餮真元一吐,化作蒲牢柔勁湧進他的全身經脈,郝壬全身瞬間燃起了熊熊的紫炎。

崑崙岩精一看見郝壬站上了自己的身體,就是一石從上壓了下來。

巨石從郝壬的頭頂逼近,他一記紫炎拳就這樣向上打了回去,巨石與如同蚊子叮般的拳頭一撞,剎那間,整塊巨石上出現了無數的紫光。

炎紫柔勁,完全命中。

柔勁瞬間瓦解掉岩石內部的結構,巨石文風不動地壓將下來,但那質地已形同黏土,只見郝壬輕輕一閃,又跳到了另一個岩石上頭。

「隆……」

自己身上的一塊飛岩被打成爛泥,崑崙岩精吃痛,硬是擠出了沉悶的石塊交擊聲,向郝壬打來的飛岩是更多了。

本來嘛,每一塊至少整棟房子大小的岩石向自己高速飛來是件很驚險的事情,但郝壬曾經接受過子彈的洗禮,飛石畢竟比子彈慢多了,目標也明顯得讓他不用凝神注視就可以察覺到來向。

在飛石間左跳右跳,才不過幾個借力縱躍,郝壬竟然就這樣給他輕描淡寫的閃了出來。

紫炎拳一亮再亮,每一次郝壬落在一塊巨石上時,就是一拳炎紫柔勁向岩石表面打去,十多秒過後,那些巨岩就已經紛紛被打成無意義的物質,從岩精的力場中掉落下去,砸到地板摔成了爛泥。

「轟!」

郝壬又是一記柔勁打在一塊巨石之上,岩石頓了頓後失去浮力落下,放眼望去,除了岩精主體的特大號飛岩外,玄關裡再也沒有其他的岩石了。

岩精暴怒地在空中顫抖,但身周漂浮的岩石全都被郝壬打爛了,再也沒有任何岩石可以送去砸敵,只能在空中用純黑色的巨眼,彆扭地瞪視著他。

郝壬輕輕地落地站到清曉身旁,終於,袖手旁觀很久的金髮蘿莉甜甜地笑了起來。

「不錯嘛,大哥哥。」

清曉將棒棒糖含在嘴裡,和郝壬一起繞過了在空中震顫的崑崙岩精,走向玄關盡頭的另一個門,後者偷偷在背後比了根中指,氣得巨岩精又是一陣嗚咽出聲。

「崑崙岩精強的地方就在於你把它的巨石打碎,碎石還會跑來打你,飛岩越打越多,打到最後就沒完沒了,而你竟然知道要直接用柔勁把它震成爛泥,大哥哥,看來你沒外表看起來那麼笨嘛……」

「……算了。」郝壬嘆了口氣,說起來慚愧,只會這一招的他,還真的沒想過紫炎剛好可以剋到崑崙岩精,看樣子自己要變強,恐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穿過玄關,兩人一同踏入大廳,才不過一進門,清曉就隨手將一個擺放在旁的古董花瓶打碎。

金髮蘿莉拾起幾塊碎片向天花板一射,整個大廳瞬間暗下來之際,她已經將這個房間裡的所有燈泡都打破了。

「崑脈的人該是時候來了,每進入一個區域我們就分頭把燈火打滅,身分不能夠曝光。」清曉小聲地說:「小心,有人來了。」

郝壬順著清曉的視線往一條廊道看了過去,雖然沒有任何照明,但郝壬的眼力本來就好,幾名崑脈武者登時進入他的視線中。

清曉一個點頭,兩人同時摸黑衝出,巨大的棒棒糖與手刀同時出手,瞬間,來人已經少了一半。

有別於之前在外面打得不費吹灰之力的崑脈弟子,眼前這群黃衣人顯然強了許多,在郝壬偷襲成功將兩個人擺平在地上後,其他的人幾乎是同時出拳向他攻來。

灌輸了炎黃純剛的剛猛拳勁撲面而來,郝壬硬是被逼退了兩步,一隻手從郝壬的身後拉住了他,回頭一看,清曉淺色的眸子正在黑暗中閃閃而動。

「別硬打,這裡已經是主院內部,來的人和外面那群雜魚不同,我們動作得快點,人全來就沒救了。」清曉低聲說:「這邊。」

丟下正在黑暗中找尋兩人蹤跡的一群崑脈弟子,郝壬和清曉同時轉身閃入一條長長的甬道中。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4
第四章 ~地穴遺老~



在黑暗中一陣東闖西闖,清曉和郝壬手不停地打滅燈火混淆蹤跡,但即使兩人動作再怎麼快,郝壬還是聽見無數的腳步聲合圍而來。

眼見勢頭相當不對,清曉卻還是不怎麼擔心的樣子,依舊是自顧自的找路鑽,郝壬倒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帶自己去哪偷東西。

又經過了一小段路,兩人所在的甬道逐漸向下傾斜,曲折地連轉十幾個彎,偶爾還岔分為幾條方向不明的路。

後頭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在恍若漫無止盡的黑暗甬道中繞著繞著,原本就很沒方向感的郝壬頭都暈了起來,更不用說是選路走了。如果不是清曉帶路,他很確定自己會迷路到死為止。

「這些甬道是照中國的五行奇門之術變化而來,看似複雜,其實只要搞懂了就可以找到目的地,我們正在向下走,人家想下面應該就是崑脈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清曉邊選著路走邊向郝壬解釋,不學無術的郝壬只得點了點頭,奇門遁甲這種好學問,還是交給活了上千年的五台方丈去苦惱吧!

又穿過了一條長廊,兩人的面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空間。

眼前的廳堂看樣子又是一個玄關,只不過和兩人先前經過的地方不同,這裡就連燈都沒有,郝壬和清曉倒也省下了打滅燈火的工夫。

毫無裝飾的青色石壁連成了一道森冷的牆,上頭卻只有一扇陰暗的門,郝壬往門內一看,一道也不知道有多長的階梯赫然在其中向下延伸入黑暗之中。

「從這邊下去應該就是了……」清曉往四周看了一陣子,突然警覺地轉身向後看:「糟了,我們被找到了!好快!」

幾個腳步聲從遠而近傳來,從腳步聲的輕微與迅捷聽來,郝壬可以確定這是和剛才兩人撂倒的那群人不同等級的崑脈資深弟子。

郝壬與金髮蘿莉對看了一眼,清曉深吸了口氣後將棒棒糖變大數百倍,長度足足有兩個郝壬那麼高。

「大哥哥,你先下去。」清曉白淨的臉上浮起一絲嚴肅,大大的眼睛裡閃過金色的微光,此時清曉的神情,竟真的有點像是「三山靜齋」的方丈大人。

郝壬靜靜地搖了搖頭,將這麼小的女孩丟下來獨自應戰,他雖然怕痛怕死怕拳頭,但這種鳥事他還做不出來。

「聽人家的,跑在前面的追兵不簡單,竟然能這麼快就追上來,人家得全力應戰才行。人家的棒棒糖是無差別攻擊,被『如來波若怒』真勁掃到的話,即使你有饕餮護身也會四分五裂的!」

清曉嘟嘟嘴,用簡直跟金箍棒沒兩樣的棒棒糖指著樓梯入口:「你先下去!人家很快就會跟上來!」

「好吧……妳保重。」郝壬嘆了口氣,看著清曉一臉的倔強,他不由得想起櫻來,那個同樣也喜歡逞強的可愛女孩:「要活著回來嘿!」

「那還用說嗎?」清曉用巨型棒棒糖敲了下地板,青色石板的地面瞬間綻開無數裂痕:「人家會打到他們照鏡子都認不出自己來!」

聽得清曉這麼有自信,郝壬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轉頭奔下台階。不久後,他聽到身後傳出了打鬥的聲音,其中夾雜了些許的強烈撞擊聲,那是清曉的棒棒糖敲中牆壁的聲音。

還真是誇張的蘿莉啊……棒棒糖也能拿來當武器,搓一搓就會變大還真夠人性化,郝壬想想都覺得無力,這世界無奇不有,改天一定得問問清曉是怎麼讓棒棒糖變大的。

狹窄的階梯長得不見盡頭,身後打鬥的聲音逐漸遠去沒入一片沉寂之中,無光的黑暗裡,郝壬竟然開始聽見了水滴聲,四周的牆壁也越來越粗糙了。

又跑過一段毫無變化的階梯,就在郝壬開始懷疑自己遇上鬼打牆的時候,身旁由青色石板構成的牆壁突然被暗色的岩石取代,郝壬錯愕地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個天然的地穴之中。

往下一看,樓梯的盡頭已經到了,久違的平坦地面散發著潮濕的光澤。郝壬向四周一看,眼前的地穴竟是一個不比「龍首匯英戰」擂台小的廣大空間。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個空間……郝壬東看西看,突然間,毫無預警地,他聽見自己的背後傳出了一個聲音。

蒼老的聲音。

「是莫栩嗎?」聲音冷淡地說。

就在郝壬腦中突然生出警訊的時候,緊接而來突然印在他背上的這一拳,讓郝壬的護體真氣瞬間破碎,向前翻飛了數十公尺後吐了口血趴倒在地上,就連意識都快消失了。

炎黃純剛,好強的剛拳……血絲從郝壬的嘴角垂落,當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時,只看見一個黃衣而駝背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的眼皮上有著橫向的巨大劍痕,一劍就把老人的兩隻眼睛都掃瞎,即使現在看起來,那劍痕依舊是恐怖萬分,可以想像得出當年受傷時傷口有多麼的深。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老人的行動,甚至可以說,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森冷之意被巨大的劍痕加深了。

恐懼感如同冰刺般隨著剛才那幾乎將郝壬擊碎的一拳刺入骨髓,這個時刻,郝壬知道自己已經遇上直到目前為止最強的敵人。

「如果莫栩是又要來找師叔祖練拳,那麼,莫栩今天特別沒防備呢!」黑暗的地穴中,老人冷冷地握了握拳頭,關節發出了恐怖的聲音:「在你因為這點而吃上『五嶽劍天』的虧之前,就讓師叔祖好好的教你何謂『小心至上』吧!」

瞎眼的老人話才剛說完,他的身上就緩緩地被豐盈的真氣填滿,郝壬用手抹掉嘴角的血絲,從此刻老人身上的真氣看來,他知道眼前這傢伙和天脈脈主解峰,很可能是同一等級的高手。

麻煩大了……夏莫栩的師叔祖嗎……被剛才那一拳掃中背後,郝壬的胸口難過幾欲裂開,如果不是對方以為自己是夏莫栩所以第一拳打輕了些,剛才郝壬的脊椎早被打斷了。

老人站在郝壬剛進來的入口方向,以他剛才可以無聲無息地閃到郝壬背後的身法看來,要繞過他恐怕比登陸火星還難。

橙炎緩緩地治癒了郝壬身上的傷,只留下些微的疼痛感,他知道要逃出這個地穴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黑暗中,地穴裡的唯一光源只有岩壁上些許奇異的發光礦石,這種亮度之下,郝壬的眼力雖然好,但也跟瞎掉差不多。

更何況老人對這間地穴應該瞭若指掌,這樣推論起來,他們所佔的優劣勢應該是五五波吧……郝壬的手緩緩地燒起了蒲牢紫炎,面對眼前的絕強敵人,只有一個辦法了。

那就是……

跑啊!打個鵰!不跑就來不及了!

地穴中一陣微風向老人吹來,瞎眼的老人才一個不留神,原本應該在他面前吐血的人就已經消失得無聲無息。

髒黃色衣服的老人耳朵動了動,接著,一個難看的微笑從他的嘴角浮起。

郝壬飛快地竄到了地穴的另一頭,從岩石表面的微光中,他可以看見地穴中有著一些一次只容一個人通過的通道,黑色的瞳凝視著一個比較大的洞口,郝壬決定先躲進去,免得被當場打成天線寶寶。

「喔……莫栩今天想練身法啊?那好,老夫就陪你玩玩吧!不過……」遠方老人的聲音緩緩響起,但不知怎麼搞的,接下來這句話話聲已經在郝壬面前。

老人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在郝壬面前,擋在通道前方。

哇靠!郝壬瞬間傻眼……

「不過……莫栩,你今天行動特別的慢呢!」老人一拳揮出。

拳未到,郝壬就感覺到一陣勁風撲面,那風的強度簡直是颳到皮膚都疼到哭爸,看樣子老人是再也沒有留手了。

拳頭來得明確又雷霆萬鈞,但那勢頭卻也快得讓郝壬閃都閃不掉,一咬牙,郝壬的頭髮瞬間變成紫色的。

閃不掉,那就硬接吧!念頭才剛從郝壬腦中浮起,他就看見自己揚起的手臂上亮起了一個「崩」字。

「崩」掌瞬間由下而上打中老人的手臂,將他的拳勢帶得轉了個小角度,灼熱的空氣從郝壬臉旁傳來,老人的拳頭打了個空。

閃身後躍,由於在天脈練習了相當多次,郝壬使用「崩」時再也不會抽筋了,但打中老人身體的反震力道還是讓他手臂一陣酸麻,看樣子不只是拳頭而已,老人全身都覆滿了剛氣勁。

郝壬暗自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之前和解飛交手過,稍稍偷學了一點把人攻擊力道轉移方向的技擊,他現在早已四分五裂。

耳裡聽得郝壬退開,老人被出乎意料的柔勁擊中,老臉上先是錯愕了一下,然後竟浮起了一絲嘲弄。

「哦……老夫懂了,小子,你並不是莫栩對吧?炎紫柔勁,你是天脈的!擅闖崑脈禁地,留你不得!」

語畢,又是一陣勁風朝郝壬颳來,紫髮少年一驚,來不及看清楚老人的動作就下意識地閃身又一個後躍。

「炎黃純剛.碎破山河!」岩石的微光中,郝壬模糊地看見老人的拳頭竟然從上而下地直搥到地面,而接下來的天崩地裂讓他差點哭出來。

地穴略為潮濕的平坦地面瞬間破碎,化為無數尖利的岩石碎片向郝壬射來,一道衝擊波竟然就這樣從老人拳頭搥地的方向爆起,帶起無數岩塵和著狂猛的剛勁撲面而來。

「哇靠!你以為你是泰瑞喔!」再也按捺不住,郝壬給他大聲抗議了一聲後跳起身來,剛好看見剛才自己所站的地面破碎如同突然綻開的薔薇。

(註:泰瑞,曾經出現在餓狼傳說與格鬥天王中的角色,會以拳頭敲擊地面傳遞衝擊波。)

眼看是生死關頭,郝壬再也不能有所顧忌,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小雪出來戰鬥,伸手一握胸前的女媧石,銀髮女孩登時化作白光出現在郝壬面前。

小雪才剛出現,老人的剛拳勁又突然間出現在郝壬面前,紫髮少年正想拉著小雪閃開,卻魂飛魄散地想起兩人還身在無可借力的空中。

剛拳勁如同一記響雷般向郝壬和小雪凌空射去,勁風將兩人的頭髮都吹得飄飛起來,老人飛身於兩人前方,那拳頭早已打到一半。

在空中無力可借亦無可閃避,要用「崩」硬是擋下來又太遲,郝壬勉強抱住了小雪將自己的背面向剛拳,他已經準備好要用身體硬擋老人無敵的拳勁。

只是……擋得住嗎?眼見重擊即將到來,郝壬咬牙,連他自己都知道不太可能擋得下來,但他怎能讓小雪挨上這拳號稱地表最強的炎黃純剛?

「鎮方!分離模式!」

拳勁將要觸體時,突如其來的,郝壬懷中的小雪突然嬌斥了一聲。

「轟!」

郝壬還來不及搞懂狀況是怎樣,他背向老人的那一側就突然間憑空冒出了巨大的石獅鎮方。

老人錯愕之際,剛拳勁就這樣雷霆萬鈞的直接命中鎮方的側腰。

巨石獅在一拳之間瞬間炸裂,無數飛起的碎石打痛了郝壬的背脊,剛拳勁打在鎮方身上造成的衝擊波隨之而來,才不過一秒之內,郝壬和小雪就已經被從空中震落在地。

抱著小雪在地上滾了幾圈,郝壬好不容易煞住衝擊力,只看見懷中的少女輕輕地喘著氣。

小雪伸手一招,化作碎石的鎮方再次化為灰光進入她體內。

真聰明……是把鎮方分離出來當做盾嗎?

郝壬抱著懷中有點驚嚇到的小雪,如果不是她應變奇速,兩人在半空中早就被老人的那一拳打成碎片。

沒辦法鬆懈,郝壬才剛扶著小雪站起身來,蒼老的聲音又迅速進入耳際。

「炎黃純剛.碎雨連破擊……」

老人剛猛的氣勁在整個地穴中震盪,郝壬和小雪對看了一眼,紫眼和深綠色的瞳瞬間交換過訊息,兩人一躍分開。

「小雪,會怕嗎?」地穴中沉浸在黑暗的另一頭真氣迅速凝聚,郝壬聽見自己這麼問。

驚嚇已過,出乎郝壬意料,女孩淺淺地笑了起來。

「小雪啊,一點都不怕喔!小雪要跟壬並肩作戰,我們不是早就約定過了嗎?」

女孩的手上亮起白光,卻緣劍的蹤影緩緩出現在小雪手中。

「即使會輸,至少小雪和壬還可以死在一起啊!」

「是嗎?」看見小雪的笑容,出乎自己意料的,郝壬也笑了出來:「不過,小雪妳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們不會輸。」

「嗯嗯!」女孩轉頭看著郝壬,將卻緣劍輕輕地反握:「小雪也這麼覺得,只要有壬在,小雪就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

「真巧,我也是……」

郝壬紫色的瞳中緩緩出現紫炎的流動,他看見自己手上的雙龍冒起從未那麼旺盛的紫焰,好強好勝的蒲牢早已不知道在何時炸開了震天的戰意。

「龍威」再次豐盈地充滿了黑暗的地穴,隱隱與遠方凝聚的剛氣勁相抗,紫眼中浮現屬於炎龍的傲氣,郝壬握緊了拳頭。

「那麼,我們一起把這老王八蛋打飛到賽亞星上,去跟悟空玩BL吧!」

語畢,郝壬和小雪在一個相視微笑後迅速地開始動作,遠方老人的拳勁轉瞬即發,剎那間,兩人同時看見黃衣老人故技重施地將雙拳如同機關槍般狂轟在整個地穴中的牆壁上。

地裂,天崩。

地穴的巨大空間剎那間崩解,激射的亂石與衝擊波向郝壬與小雪鋪天蓋地射來,兩人互看一眼,隨即被飛濺而來的亂石擋住了彼此對看的視線。

郝壬在空間中不斷地閃躲飛竄的岩石,飛快的用腳倒踢飛石前進,老人那幾十個轟在牆上的機關槍拳強度幾近無法想像,整個四方形的地穴竟在那幾拳之下,六個牆面盡數毀壞。

郝壬紫眼一瞇,高速變動的黑暗之中,他勉強看見瞎眼老人帶著無比嚴酷的拳勁而來。

「崩」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郝壬最強的「崩」掌勁就這樣硬是卯上老人的拳頭,也許是瞎了眼不易明辨方向的關係,有別於解峰必中的神掌,老人較偏向於硬碰硬的剛拳,但這也讓郝壬有了硬拼之力。

而論破壞力,有著雙龍之力,郝壬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輸到哪去。

要硬拼,就放馬過來!

兩人的身影一觸即分,柔勁與剛勁一交擊,卻是郝壬被無匹的剛拳勁轟飛出去,撞上了身後破碎的牆面,郝壬嘴角又溢出了血絲,但他卻緩緩地笑了起來。

「天脈的小子,死到臨頭還笑!」

聽見郝壬的笑聲,老人一聲暴喝,在石上借力一蹬,身形又向前射去,剎那間向靠倒在牆上的郝壬攻出數十拳,滿心只想將無處可逃的他打成碎片。

但出乎意料的,郝壬這次竟用紫炎拳打在跟他出拳相同的位置,擺明硬碰硬的樣子,老人聽見出拳聲先是一陣錯愕,然後,他暴怒地狂喝幾聲。

「跟最強的炎黃純剛硬拼,自尋死路!」

「碰、碰、碰、碰、碰……」

氣勁交擊聲與雙拳撞擊的餘波不斷炸開,靠倒在牆角的郝壬嘴角帶著血絲,竟就這樣硬出十幾拳和老人號稱地上最強的拳勁硬拼了十餘下。

骨折聲在兩人每一拳交會時從郝壬的手臂上傳出,才不過三四秒,郝壬兩邊肩膀以下的手骨就已經盡數碎去,再也沒完好的骨頭,軟軟地垂了下來,再發不出任何一拳。

「小子,死吧!」

耳裡聽得郝壬再也沒有硬拼之力,老人被劍痕扭曲的臉上泛起冷酷的笑意,真氣凝聚在拳心,他已經準備好最後一擊。

但,他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剛才那突然出現的女聲呢?那女孩現在在哪裡?

轉頭,瞎眼老人錯愕之際,只聽到強烈的風聲與岩石破空的聲音。

一堵由無數岩石構成的岩牆在狂風中逼近,那些發著微光的碎石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以劍從地面挑起,再用狂風瞄準他的方向漫天捲地的吹來。

「太天真了!炎黃純剛.氣硬之術!」老人迅速地做出反應,丟下再無反擊之力的郝壬,將全身剛硬的真氣凝聚在皮膚上,剎那間,他已經成為真正的刀槍不入。

帶著無比的剛勁飛身撞開碎石群,小雪玲瓏的身軀赫然出現在岩牆之後,女孩的速度本就比郝壬快,當下卻緣劍就這樣砍中了老人的頸子。

「噹!」

出乎意料的金鐵交擊聲從老人的脖子上傳來,小雪的虎口一震,卻緣劍迅速脫手飛出,灌輸了剛氣勁,老人的身體竟然比卻緣還要硬!

黃衣老人獰笑一聲,揮拳向小雪攻出,但總算是分布在全身充當防禦的真氣無法馬上凝聚起來,動作慢了些,眼前一花,小雪已經被躍起的郝壬抱著退回到地穴的另一角。

郝壬手軟軟垂著,雙腳一著地就軟倒下來,和小雪在破碎的地板坐倒在一起,剛才和老人硬拼的那幾拳不只粉碎了他的手骨,勁力所及還將他的肋骨至少打碎了一半。

小雪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卻緣劍雖是砍中了老人,但有剛氣勁護體的對方硬得跟什麼似的,完全沒造成任何傷害,反而她握劍的虎口還裂開了,此時小雪只覺得整隻右手都被剛氣勁震得毫無感覺。

「兩個蠢材,哈哈哈哈……」老人看起來沒受到任何傷害,傲然在地穴的另一頭狂笑。

「女的使劍,妳是『五嶽劍天』的?天脈門人和五嶽門人一同摸入崑脈禁地,卻妄想可以跟炎黃純剛一拼,天真!太天真了!」

老人狂笑,但出乎他意料的,他卻聽見郝壬悠哉的聲音。

「老伯,你省點力氣吧,既然知道我是天脈門人,那你還跩個什麼勁?」

天脈門人?……老人的身體猛地震了一下。

「炎紫柔勁,不破壞體表而改由破壞內臟、血管、經脈等處而造成強烈內傷的純柔內勁,效果雖然得晚點才會顯現出來,但卻足以穿透任何體表的防禦,直接將人體深處搗毀、壞滅。」

郝壬如數家珍:「現在,你感覺到體內的紫色火焰了嗎?」

老人退了幾步,感覺心跳突然間快了幾拍。

接著,他聽見自己的內臟紛紛破裂的聲音。

炎紫柔勁,早已在剛才硬拼的時候,完完整整地吃入了他的體內,郝壬的兩手和肋骨全部碎裂,卻換來足已攻陷他防禦的致命攻擊。

在地穴中待得太久,他竟忘了天脈的炎紫柔勁是如此的恐怖。只要一個不注意,被隱形的柔勁吃進體內,就再也萬劫不復了。

他輸了。

「躺下好好休息吧,老杯杯。」和郝壬在地上相互摟抱著,小雪淺淺地笑了起來,那是他們早就擬定好的戰略,由郝壬震傷他,再由小雪掩護郝壬離開。

「不!」老人狂吼,紫炎瞬間從他張開大吼的口中噴發而出,那是粉碎掉他所有臟器之後破體而出的柔勁:「天脈的叛徒!劍天的混帳!你們休想得逞!」

剛猛的真氣轉瞬間凝聚,剎那間,老人全身的青筋暴現,竟硬是壓下全身的內傷向兩人衝來,郝壬和小雪一陣愕然,然後,相視苦笑。

他們竟忘了老人還有這一招。

高手倒下前奮力的一擊,無論如何是現在的他們無法抵擋的一擊,小雪緊緊抱住郝壬,兩人的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句話。

即使會輸,也可以死在一起……紫色的眼瞳和深綠色的雙眸視線靜靜地相交,郝壬和小雪同時閉上了眼睛。

老人身上的剛氣勁以無比狂猛之勢將體內的傷勢壓下,也使得他的七孔同時冒出了鮮血,血紅從砍碎雙眼的劍痕中溢出,看起來有夠恐怖。

黃衣老人瘋了似的狂吼著向兩人衝來,那速度快若雷霆。

剛硬無比的拳勢在電光石火之間穿越地穴中的數百公尺,掃向郝壬和小雪的面前,老人將雙拳縮在腰間,全身的剛氣勁也瞬間凝聚在老人的雙拳之中。

「炎黃純剛……」老人從牙齦中擠出這四個字,聽到這無異於死神的聲音,閉眼的小雪和郝壬互抱得更緊了。

然後,是一聲彷彿要將血液凝結成冰,伴隨著碎裂聲的強烈碰撞。

「碰!」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5
第五章 ~虛無之澤~



巨大撞擊聲伴隨著聽似骨折聲的清脆聲響在半塌的地穴中迴盪,聽見這聲音,郝壬和小雪的心跳都快嚇停了,紫髮少年甚至還給他大抖了一下,但兩人卻在沉默半晌後發現有什麼不對。

不痛?……郝壬和小雪同時睜開眼睛,卻有點錯愕地發現兩人什麼事都沒有,身上受的傷,痛覺也還在,一點都不像是去見耶穌了。

「喂!你們兩個要摟摟抱抱到什麼時候?」出乎意料的,清曉的聲音突然從身邊傳來:「人家看著看著都替你們害羞耶!」

郝壬和小雪同時傻眼。

「那死老猴勒?」滿臉驚愕地,郝壬聽見自己這麼問,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地穴正中的清曉。

「不就在那嗎?」

清曉指指遠方破碎的地穴岩壁,此刻上頭又裂開了一個巨大的人形凹槽,剛才兩人打得辛辛苦苦的黃衣老人,正安然在裡頭用一個很不帥氣的姿勢睡覺。

怎麼說很不帥氣?當你的頭部整個插入牆面,然後身體還保持著蹲馬步要出拳的樣子,整個人插在牆上看起來像是個大釘子時,郝壬很確定那帥不到哪去。

清曉又指指手中足足有一整輛卡車那麼大的棒棒糖,瞬間,郝壬滿臉黑線的明白金髮蘿莉剛才做了什麼。

「那老頭虛了,他以為你們兩個沒有還手之力,把全身拿來防禦的剛氣勁都挪來拼死一擊,一點防禦都沒有。人家剛趕過來,看他這麼有誠意想被打,就幫他輕輕一敲囉……」

清曉做了個標準揮棒姿勢,郝壬很懷疑這蘿莉平常都在看職棒或大聯盟。

「那他掛了嗎?」郝壬抽搐著嘴角。

「掛了啊,原本受到內傷,乖乖躺下就沒事了,但他硬要壓傷勢給你們最後一擊,逞強成這樣,老早就讓他的筋脈全毀,更不用說還吃了人家一棒,救起來也是個廢人了。」

清曉將棒棒糖縮小舔了一口,那根可以變大變小的棒棒糖永遠吃不完的樣子。

「……」郝壬無言。

「人家有聽過這老頭,他在崑脈裡輩分很高,卻因為早年被『五嶽劍天』門人一劍砍瞎雙眼而性情相當古怪,還惹出不少禍事,所以被關在地穴裡看守倉庫。他之所以會這麼想殺掉你們,可能就是因為把小雪當成劍天門人了吧!不過,這也就代表這裡就是崑脈位於地下的倉庫了。」

聽見清曉的說法,郝壬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打的還真的是個崑脈高手,若非他待在地穴過久,忘記天脈有炎紫柔勁這東西,不小心被它吃進身體裡,那自己應該早就掰了。

但,如果是對上夏莫栩呢?郝壬暗想,向來謹慎的崑脈宗繼,大概會打從一開始就不給他任何機會送柔勁進去吧?炎紫柔勁並非萬能,要是被發現因而提早防範,要驅逐掉那些暗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說這個,後面的追兵呢?」郝壬轉頭看了下入口的方向,由於剛才與老人打得太過轟轟烈烈,地穴連接樓梯的部分只剩下小小的一個黑洞,其他的部分都被落石擋住了。

「都趴了,人家一成功力就夠他們受的,跑在前頭的幾個崑脈弟子恐怕現在還倒插在牆上吧!」清曉揮揮手,不怎麼在乎的樣子:「至於比較慢來的追兵,人家把樓梯打塌了,短時間內他們進不來的。」

「啊?」郝壬魂飛魄散,哇靠,樓梯可是唯一的出口欸:「夭壽!這樣我們怎麼出去?」

「安啦安啦,只要人家封印一解,恢復十成功力,要把崑崙山炸平都不是問題。」清曉打了個呵欠,用腳踢向郝壬斷掉的手:「快點催動橙炎啦!你要趴多久?」

不踢還好,一踢下去郝壬差點當場哭爹喊娘,他還真的忘了自己身受重傷。

邊小聲問候清曉的十八代祖宗,邊把屬於饕餮的治癒火炎流過全身,郝壬身上的疼痛緩緩減低,幾分鐘後,他已經靠著牆壁站了起來。

晃晃手腳,郝壬鬆了口氣地發現除了手腳還有點麻外,骨折的地方總算是都復原了,如果說自己還能有什麼專長的話,那大概也就是小強不死的功力了吧!

轉頭看了看小雪,郝壬突然記起小雪體內的鎮方被一拳打碎的事情,也不知她受了多重的傷,急急忙忙的把橙炎用手輸了過去,但卻發現橙炎完全進不去小雪的體內。

「壬,別擔心,小雪沒事。」看見郝壬一臉迷惑,小雪指了指女媧石:「鎮方雖然是小雪的一部分,但分離模式下,受傷的是牠而不是小雪,而牠現在正在女媧石內養傷呢!」

聽得小雪的說法,郝壬雖然不完全明白倒也鬆了口氣,小雪平時都是住在五彩石內,而石中的運作體系郝壬卻從來不清楚。

「千靈雖會受傷,但永遠不死不滅」這句話是青銅騎士隊隊長與解飛都曾說過的,看樣子,比起只會無腦再生的自己,或許小雪才是真正的無敵吧!

橙色的火炎燃燒了一陣子,郝壬身上的酸麻感終於緩緩解除,向清曉點點頭,三人一齊走向地穴的更深處。

由於老人之前的機關槍拳把整個地穴都打塌了一半,之前牆上四通八達的洞穴幾乎全都消失了,被一堆亂石掩蓋。

三人沿著牆壁一陣找尋,才終於找到之前郝壬躲避老人時曾經看過的洞穴,只不過這次洞穴前多了塊巨石,那是崩塌時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

為了怕引起更大的崩塌把他們埋成土窯雞,這次清曉倒也很老實的沒用棒棒糖直接打碎巨石,手一伸,金髮蘿莉就這樣單手把整塊足足有上萬斤的岩石舉起來隨手一丟。

「隆!」巨石落地的巨大聲音在地穴中迴響,清曉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轉頭看向郝壬的滿臉黑線與小雪的一臉好奇。

「怎麼啦?用那種眼神看著人家?」

「找上妳轉生的人是無敵兄貴還是三山方丈啊?麻煩妳別破壞小蘿莉的形象好嗎……」

郝壬全身無力,看見一個蘿莉隨手把巨石舉起,那種視覺震撼程度,一點都不亞於獵人看到比斯吉變身後肚子多出十二塊腹肌。

清曉白了郝壬一眼後再也不去理會他,只是觀察著洞穴中的情況,金髮蘿莉淺色的眼睛中微微閃著金色的流光,不久後,她終於選了個方向走下去。


在黑暗中盲目地摸索片刻,空氣的潮濕越來越重,郝壬的腳下也開始踩到積水,看樣子,兩人已經來到地下水層的深度了。

在黑暗中,清曉彷彿有著導航系統般不斷找尋著方向,偶爾停下來聞聞空氣的味道,偶爾在岩壁上敲敲打打,只憑著岩石上那些發光礦物照明的兩人,竟就這樣走了好長一段距離。

終於,在經過一個轉角後,兩人的面前赫然出現了一道光。

「等等!」郝壬還來不及看清楚光源,清曉突然伸出一隻手攔下了他。

看見清曉這麼慎重其事,郝壬倒也不敢亂來,畢竟兩人是身在完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還沒天真到以為睚眥有這麼好偷。

話雖如此,當郝壬再看向光源時,他只看見整個地穴中都被一種朦朧的水光籠罩著,岩石發出的光源因為洞頂特殊的圓頂構造,而集合成一道光柱照了下來,在地下水上閃著粼粼波光,眼前竟是一個瑰麗的地底湖,看起來也不像有什麼危險的樣子。

綠色的湖水平靜無波地延伸成為約略一個操場大小的湖泊,地底湖中央還有個小島,上頭依稀有什麼東西的樣子,從郝壬的方向看過去,他只能約略看見島上被一些霧氣掩蓋。

一眼望去,地底湖看起來很平常,但不知道為什麼,郝壬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少了些東西。

「怎麼啦?」郝壬看了看四周,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清曉會這麼小心:「妳看到什麼了?」

清曉不答,只是用手拿起了一塊石頭往湖水丟了過去。

低沉的「撲通」聲響起,透過地穴朦朧的光亮,郝壬突然有點訝異地發現那塊石頭掉入水面的地方竟然只出現了小小的波紋,湖面甚至沒有濺起任何水花。

「壬,那是什麼,好像漿糊喔……」小雪看著湖面凝結的漣漪好奇的問。

這個問句也突然間讓郝壬想起這個湖的問題在哪了,湖水太濃了,裡頭甚至沒有魚或任何水草。

「發現了吧?」已經是個老江湖的清曉冷靜的說:「人家曾聽過這東西,噬萬物於虛,陷者永難脫身,這整個湖都是一隻叫做『澤』的時空系千靈。」

「啊?還有這樣的喔?」郝壬傻眼,一整個湖的千靈,這是犯規的吧?

「當然有,澤的本體只是一個綠色的眼球,但是當四周環境潮濕時,牠就會分泌出大量黏液,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類似沼澤的大湖。說牠是湖其實完全不正確,這個湖湖面以下的部分都是一個巨大的虛數空間,只要踩進去的人就會掉進另一個時空中,再也回不來。」

「虛數空間?」小雪問:「好吃嗎?」

「虛數空間的意思就是不存在於這世界的空間,是被虛構出來的一個地方,有點像哆拉A夢的口袋,或是庫拉多尼的肚子裡那個空間,這樣你們懂了嗎?」清曉解釋,看見小雪乖乖的點了點頭。

(註:庫拉多尼,鋼之鍊金術師裡曾出現的反派角色,能吃下任何東西。)

「好吧……反正是千靈,好辦。」郝壬轉頭看向小雪:「小雪,是千靈欸,很好吃的喔……」

「大哥哥,你別鬧了!」清曉拿起棒棒糖就給郝壬當頭敲了下去:「澤這種東西只怕火而已,你所看見的湖水都不是牠本體,除非把水烤乾,要不然一掉進去就完蛋了,你要小雪怎麼吃?時間不多,看來我們要的東西就在島上,跳過去就可以了。」

「這麼遠怎麼跳?」郝壬虛比了一下,湖中小島離岸邊至少五十公尺,這種情況還跳什麼跳?他們跳下去自殺還比較快。

「……」清曉指指小雪。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5
第六章 ~炎靛刃~



「衝啊!」金髮蘿莉。

「嘿咻!」銀髮少女。

「唉呦喂啊!」滑倒的紫髮「女僕」。

在小雪將飄浮的仙劍卻緣召喚到湖上空後,一人一靈一蘿莉把劍當成中繼踏板跳過了澤的虛無湖水,降落到湖中小島上。

卻緣劍在小雪落地後迅速化為白光回到女孩的體內,三人相視無言,接著,清曉看著摔倒在地上的郝壬「噗」一聲笑了出來。

還有這樣的喔……從滑不溜丟的地面上爬起身來,郝壬邊摸著自己摔痛的背脊,邊看向鬼靈精的清曉,跟千靈一點都不熟的他,真的沒想過小雪可以這樣玩,還御劍飛行勒!

「大哥哥,你真的應該好好跟小雪練一下默契。既然你知道小雪的能力是可以同化世間所有靈體,那隨著她接觸的靈體增加,小雪的能力將會越來越多,而她既然是你的千靈,你就應該好好摸清楚她的能力才對。」

清曉語重心長的說:「千靈有相當多種屬性與功能,有些具有自體戰鬥能力,有些卻具有輔助功能。小雪體內,卻緣最強,本身就很鋒利不提,它可以飛又可以控制磁力,風狸可以召喚狂風,鎮方也可以加強防禦,別忘了你還有幾場龍首戰要打,到時候的總體戰可是你和小雪要一起上場的,如果能視情況把小雪當輔助的話,那你們兩個的戰鬥力會以倍數提昇的。」

「你要知道,小雪的能力具有無限可能,這種能力可是這世間所有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大哥哥,我看你似乎沒有很多與小雪一起作戰的經驗,你得找機會好好練習一下。如果可以的話,盡量讓她多吃點千靈,嗯……意思你是懂的……」

郝壬看了一眼小雪,此時女孩正好奇的蹲下看著湖面,一副對澤相當有興趣的樣子,看到這裡,郝壬搖了搖頭。

「總覺得小雪還是這樣就好,我寧可她永遠迷迷糊糊的。」郝壬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對中國的武者而言,或許千靈的意義就是一種戰鬥工具,但對郝壬而言,小雪對他的意義卻完全不是這樣。

戀人……嗎?

郝壬看著小雪銀色的頭髮,該說他與小雪的關係是互相依賴的戀人嗎?

兩人之間,一個是人,一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劃分的靈體,這樣的他們,別說是相愛了,郝壬就連自己在小雪的腦海中是什麼樣的存在都不完全明白。

就像是前世斬不斷的羈絆,印象中,兩人距離第一次的見面已經有三個月之久,這段期間,小雪每天都在改變,從當初走個一兩步就會睡著變成今天的對什麼都好奇,但對這樣的小雪,郝壬並不怕改變,他怕的卻是一種隱隱約約的事實。

他怕的是,他不知道小雪究竟是誰。

「女媧石內隱千靈」,亞月曾說過千靈原本就是五彩石所化,而小雪是女媧石靈,這是不是就代表,其實小雪並不是可以「同化」這世間靈體並取得他們的能力與記憶,而是正在「取回」屬於她的一切呢?

小雪是在毫無過去記憶時愛上自己的,而這個他深愛的小雪,如果郝壬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她的記憶就是正在逐漸恢復之中。

小雪的記憶,正在逐漸回復,隨著融合的千靈增加,取得的記憶片段越來越多,終有一天,小雪必然會想起自己是「誰」。

郝壬隱隱約約的覺得,那個「誰」的身分,很可能就代表著兩人的分離。

還是讓小雪維持原樣吧,如果可以的話……郝壬靜靜地對清曉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清曉本來就聰明,腦袋一轉倒也知道了郝壬在想什麼,兩人一陣相視無言,然後,金髮蘿莉嘆了口氣。

「大哥哥,這件事我們晚點再談。」

清曉將淺色的眼睛瞥過郝壬帥氣的臉與小雪完美無瑕的背影,眼神中緩緩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情緒,有那麼一瞬間,郝壬真的覺得那是清曉體內的高僧才會擁有的眼神。

或許是猜到什麼了,清曉的眼神中,竟似有著一絲傷感。

「現在,我們先辦正事吧!」

清曉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走向小島中心的白霧,郝壬看小雪研究澤研究得很高興,只能放她在湖畔玩水,幾個步伐後,他已經跟上了清曉。

島上的白霧在兩人面前逐漸矇矓,越往湖中小島的中心走,圍繞在郝壬和清曉四周的霧是越來越多,而那霧及體的冰冷觸感卻也讓郝壬全身都毛了起來。

好奇怪的霧……有別於普通的薄霧,郝壬有點警覺地看向四周逐漸出現的白色森冷霧壁,霧中還隱隱約約有些許人形,感覺就像是鬼片中才會出現的鬼霧。

眼看四周鬼霧越來越濃,簡直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郝壬生平是不怎麼相信有鬼的,但如今,他卻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大哥哥,你有沒有陰陽眼?」突如其來的,清曉問了一句。

「那種神奇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有……」

「真可惜,我有耶!」清曉舔了舔棒棒糖,好像完全不怕四周詭異的氣氛:「陰陽眼在我們佛家叫做法眼,是可以藉由修練得到的。」

「妳跟我說這幹嘛……」郝壬不安的說,在這種地方說陰陽眼,真不知道清曉是吃錯什麼藥。

「我之所以想跟你說這個,是因為你四周的霧就是所謂的妖氣。」清曉若有所思的說:「其實妖氣的意思不是妖怪的氣息,而是妖物本身兇念引來的靈魂能量,也就是所謂的『孤魂野鬼』。如果你有陰陽眼的話,你會發現我們四周都是鬼啊、地縛靈啊飄來飄去的……老實說,還挺壯觀的。」

「……壯觀妳個大頭鬼。」原本就覺得很毛的郝壬,聽到清曉這句話險些罵出聲來,還好自己沒有所謂陰陽眼,啥都看不到,要不然鐵定整星期吃不下飯。

「沒什麼好怕的啦,那些鬼又不會襲擊你,你的靈力比它們高太多,它們不敢碰你的……」清曉笑著說,用手推開身前如白牆般的厚霧,一個突起的石台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我們正在相當濃烈的妖氣中,你會覺得很不安是一定的,但這就表示我們到了。」

「到了?」

兩人在石台前站定,透過茫茫的霧,郝壬看著眼前的石台,上頭插著一支深藍色的短刃。

透明的血腥味從短刃的刃身上散發而出,伴隨著靛藍色的光彩從刃上冷冷射來,隱隱約約地,郝壬有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眼前的短刃,竟像不是刺在一個石台上,而是刺在一隻嗜血的龍身上。

短刃將龍釘死在這個由澤隔離的空間中,郝壬甚至還可以感覺到龍那雙彷彿永不止息的兇厲眼睛,正憤恨地瞪視著這把將自己刺在這狹小空間中的短刃。

炎靛刃,郝壬知道,那是眼前這把短刃的名字。

「嗯,九炎龍本為妖,是『天人』將龍封存在九個神器中,才褪去妖的本質,狂龍睚眥身為九龍中最兇猛的龍,封印又是經過崩壞重新結過的,無法完全掩蓋妖氣是一定的。」清曉看著炎靛刃,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大哥哥,我們到了,這就是今晚我們想要找的東西。」

說完,清曉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拿那把短刃,但不知為何,郝壬卻將她攔了下來。

「……」金髮蘿莉轉頭看向郝壬,有點著惱的說:「大哥哥,都走到這裡了,你不會想要反悔吧?」

「我不是想要反悔,但妳不覺得太容易了嗎?」郝壬平靜的問:「方丈大人,炎靛刃既然是九脈之首的象徵物,妳不會覺得我們今晚得手得太簡單了嗎?」

「要不然你還想怎樣?大哥哥,你要知道,如今的九脈,注重的是九脈之首這個名號,而不是炎靛刃這個東西,而且即使失去了這東西,崑脈還是九脈之首,沒有人可以拿炎靛刃要脅他們。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大費周章的來偷炎靛刃也是很正常的,這把短刃除了封印著睚眥外,本身一點用都沒有,偷出去可以幹嘛呢?再說,我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

「即使是如此,那還是太容易了一點吧?」冷冷的靛光將兩人的臉都照成深藍色的,霧氣朦朧中,郝壬說道:「我在想,崑脈防備這麼弱,應該不是因為他們不重視這把炎靛刃,而是因為他們覺得不會有人敢偷。」

清曉遲疑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向郝壬難得正經的側臉,紫髮之下,女孩清楚地看見郝壬如紫焰般的瞳中燃燒著一絲敵意。

「你的意思是?」

「危險的,並不是到這裡的過程,而是這把短刃本身。」郝壬認真的說,手臂上緩緩浮現出警戒的紫炎:「破除過一次封印,還得特別封印第二次的狂龍睚眥,到底有多狂,又帶有著什麼樣的危險性,妳不能確定吧?」

聽見郝壬的語氣,清曉一陣沉默,原本篤定的態度也有些動搖了,將小手放到炎靛刃上方,她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將短刃抓入手中。

將手指撫過炎靛刃上頭的花紋與所有象徵封印的金色小珠,清曉在輕撫一陣後終於握住了刃柄,彷彿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蘿莉的眼神中出現了無比的認真,但兩秒後,她卻又放下了手,嘆了口氣。

「大哥哥,我想你應該是想太多了吧……」清曉苦惱地說,但很明顯的,郝壬之前說的危言聳聽還是讓她不敢就這樣拔出短刃。

炎靛刃畢竟也是封印著絕強太古妖物的法器,要是出了個差錯,後果遠遠不只是兩人掛在這邊就能解決的。

清曉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畢竟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面對這麼嚴重的事情時,她倒也猶豫了起來。

「妳真的覺得我想太多就拔吧!」郝壬聳肩,雙手向前一攤,做出了「請」的姿勢:「欸欸,別一副『你以為我不敢拔嗎』的表情看著我,妳真的敢拔的話就拔吧!」

清曉跺了跺腳,氣呼呼的說:「人家活了幾千年,才不會被你這幾句話嚇到呢!都已經來了,我才不會空手而歸。」

「那妳拔啊,跟我說什麼五四三。」郝壬無力。

「人家只是不滿你用一副『妳絕對不敢拔』的表情看著人家。」清曉嘟嘴。

「說半天,妳到底拔不拔?」郝壬滿臉黑線。

「拔啊!為什麼不拔?」

「那妳就拔嘛!」

「你信不信我真的拔?」

「……妳到底拔不拔?」

「廢話,當然拔,你看,我要拔囉!」清曉將手按在炎靛刃上。

「拔啊!有種妳就拔!」郝壬無奈,為什麼自己也要跟著認真起來?

「好!我要拔了!」清曉的手抖了一下,但還是沒拔出來。

「妳看,妳還是怕了嘛!」郝壬搖了搖頭,一臉欠扁的吐槽。

「怕什麼!人家只是手抖了一下,我這就要拔了!」清曉怒極,手又抖了一下,但照慣例還是沒拔出來。

「怕了就別拔吧,又沒人勉強妳拔。」郝壬攤手。

「可惡,人家這輩子最恨別人鄙視我了!你再說一次我怕了,人家就……」

清曉放手,轉身憤怒至極地拿出棒棒糖,金光一現,手中的棒棒糖瞬間變大上百倍,看得郝壬無力得快往生過去,情形不就擺明清曉不敢拔在耍賴嗎?

「鏘!」

就在清曉不停打拖延戰術跟郝壬賴皮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出現在兩人身旁,紫髮少年與金髮蘿莉的表情瞬間空白,然後,他們同時轉頭看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雪正坐在石台上。

而小雪的手中,正把玩著那把名為炎靛刃的短刃。

「壬,這是什麼?」小雪好奇地看著發著藍光的炎靛刃,看到這裡,郝壬與清曉同時面無表情地吞了口口水,清曉的小嘴更是緩緩地張開。

「啊啊啊啊啊啊,拔出來了,啊啊啊啊啊,世界要毀滅了,啊啊啊啊啊!」

郝壬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清曉瘋了似的抓住自己的金髮四處逃竄,才不過片刻,女孩就已經繞著郝壬跑了幾十圈,躲在他背後發抖。

一陣沉默。

「……」小雪看著手上的短刃,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沉默了幾十秒後,郝壬眼看什麼事都沒發生,終於伸手到背後把清曉拎了回來,嘆了口氣,他用手指彈了下清曉的額頭。

「回魂喔,方丈大人。」郝壬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世界還沒毀滅啦,很遜欸妳,顧一下形象可以嗎?」

矮小的清曉再次被郝壬拎在空中,她原本緊閉的眼睛終於緩緩睜開,接著,金髮蘿莉臉上瞬間暴紅。

「放我下來!都嘛是你,盡說些空話虛言恫嚇,人家才會這樣!」清曉紅著臉在空中不停的掙扎,郝壬只得無奈地鬆手,讓清曉掉到地面摔得四腳朝天,自己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的人。

一落地,清曉馬上跳了起來,怒目瞪視郝壬一眼後,哼了一聲就轉頭搶過小雪手中的炎靛刃開始研究,郝壬見狀也只得帶著小雪走到一旁,讓清曉獨自去玩那柄令她魂牽夢縈的短刃。

輕輕地牽起小雪柔若無骨的手掌,郝壬找了個位置和小雪並肩坐在一起,自從偷進入崑脈主院後,他就完全沒機會休息,此刻剛好趁著清曉玩炎靛刃時偷個閒。

還好沒事……但那股奇異的預感是什麼?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嗎?靜靜坐著,郝壬閉眼思考他看見炎靛刃時的異樣直覺。

如果要說是封龍神器的話,那把炎靛刃上頭有著很強烈的靈力,而且當看見短刃時,一股莫名的大凶之氣彷彿圍繞住他全身,無疑的,郝壬可以確定睚眥是真的身在其中。

但不知為何,郝壬卻覺得那條龍──狂龍睚眥,與其他炎龍完全不一樣。蒲牢狂傲好戰,饕餮是貪吃笨蛋,其他炎龍的個性雖然還不詳,但大概也不脫來來去去那幾種,但……

睚眥的力量卻深沉無比,或者該說是,那把炎靛刃上封印的龍好像絕非那麼簡單。

平平是太古封印,其他八龍待得好好的,沒理由睚眥獨獨可以打破,不是嗎?

睚眥嗜殺,郝壬抓抓頭回想起亞月跟他說過的這句話,嗜殺並不算一種個性,就好像死狗饕餮的嗜吃一樣,喜好只能代表這條龍的屬性,而不能反映這條龍的個性,就好像他之前完全想不到饕餮對故主陸蘭還有憐憫心一樣。

重要的是睚眥為何而殺……郝壬抬頭看向清曉,此時女孩正全身沐浴在金光中,身前飄浮著炎靛刃,在搞啥奇奇怪怪的咒語他倒也不想深究了,他此刻腦袋中只有一個想法。

睚眥為何而殺……又為何而打破封印……

就在郝壬苦思不解時,清曉突然懊惱的大叫了一聲:「討厭!」

一抬頭,郝壬只看見金髮蘿莉對他扔出了手中的炎靛刃。

「哇靠!」手忙腳亂地將短刃接入手中,刀刃還差點割到手,郝壬不由得魂飛魄散。

仔細檢查一下雙手,這才有點鬆了口氣,還好沒被這把短刃劃傷,郝壬可還沒忘記當初之所以惹上蒲牢,就是因為被炎紫匕刺到手臂,雖說自己現在需要第三條龍,但他可還不想糊裡糊塗的就被睚眥上身,畢竟還有太多謎題需要釐清。

眼看應該是沒什麼事,郝壬抬頭看著正跺腳生悶氣的清曉,沒好氣的罵道:「妳老師勒!這東西是可以亂扔的嗎?別以為妳是蘿莉我就不敢把妳脫光光吊起來打!」

「閉嘴,大哥哥你這蘿莉控!」清曉氣呼呼地拿起棒棒糖把石台一棒打成碎片:「我們白來了,這東西一點用也沒有!」

「什麼意思?」郝壬看了看手中的炎靛刃,此刻上頭正閃著奇異的靛芒。

「封印!那些對睚眥使用二次封印的『天人』都是傻瓜,炎靛刃的封印不只把裡頭的睚眥封印住,把牠的力量削到最低,就連這把短刃最低限度的輸出靈力都被停止了!你試著拿它用用看,這東西連靛炎都叫不出來!要怎麼幫我把身上的死老禿驢趕走!」清曉懊悔萬分的大叫:「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我們衝進來只拿到一個廢物,別說是趕跑死老禿驢了,這東西對我們而言就連基礎的價值都沒有!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卻只得到這爛貨,可惡!」

清曉一陣跺腳與揮棒亂打,郝壬先是沉默半晌,然後才緩緩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清曉氣呼呼的將棒棒糖對準郝壬,卻發現他笑得更大聲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子,至少我們什麼麻煩都沒惹上。」

郝壬笑笑,原本他今晚來這裡就只是想找夏莫栩的麻煩,兩人這樣轟轟烈烈的打進來,不只是把崑脈主院炸出了不少窟窿,讓整個崑崙山上的九脈武者都知道崑脈被人入侵了,還把夏莫栩的師叔祖打得屁滾尿流,崑脈這臉可丟大了。

再說,郝壬原本就不是很希望眼前的靜齋魔頭搞出大亂子,以清曉的個性,一成功力就有這種破壞能力,十成功力世界不就爆了?

既然已經達到讓負責崑脈主院安全的夏莫栩灰頭土臉的目的,也沒惹到睚眥,清曉更沒有恢復功力,那為何不笑?郝壬笑著,身旁完全搞不懂狀況的小雪也跟著笑了起來。

「算了!你們這兩個瘋子!」清曉眼看有理說不清,郝壬跟小雪還在那邊給她笑得很高興,只得一個人生悶氣。揮棒亂打石台一陣子後,郝壬已經帶著炎靛刃走回她的身旁。

「好啦,省省力氣吧,想想怎麼回去先。」郝壬將炎靛刃插回到四分五裂的石台上,這東西太麻煩了,還是留著比較好,反正也沒什麼用。

郝壬輕輕地拍了拍清曉的肩膀,眼前的龍謎題實在太多了,九龍之中可能是最強,號稱為「狂龍」的睚眥,或許是此刻的他們不應該與之發生關係的。

命運這東西有時候很奇妙,雖然郝壬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跟睚眥之間還有沒完的故事,但或許,那已經是在很久很久之後了,現在的他,還無法啟動眼前的這條狂龍。

眼見事情只能這樣,清曉先是餘怒未消的舉起棒棒糖想打飛害他們白忙一場的炎靛刃,然後才終於長嘆了一聲將巨大棒棒糖縮小,看樣子是終於放棄生無謂的氣。

女孩心有不甘地摸了摸炎靛刃,才終於站直了嬌小的身軀,一場歡喜一場空,清曉此刻的失落不言而喻。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6
第七章 ~監視閃光~



三人在發著藍光的石台前靜默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終於,似乎是冷靜了下來,女孩淺色的眼中,波動慢慢地平靜了。

又站了一陣子,總算,清曉淡淡的說:「走吧,該回去了。」

金髮蘿莉靜默地在原地站著,雖然說要回去,但卻彷彿是依依不捨於眼前這個令她功敗垂成的炎靛刃一般,清曉的眼中閃著回憶的愁緒,郝壬倒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女孩一陣嘆息,終於,她虛弱的從懷中拿出了發著金光的棒棒糖,郝壬從來沒從清曉的臉上看見這種失落的表情。那彷彿是一種隱藏在任性底下的疲憊,清曉此刻竟露出了不應該屬於小女孩的神情,郝壬不禁猜想,或許那個總是強氣霸道的清曉,背後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將棒棒糖舉高,清曉搖搖頭,靜靜的說:「對不起,大哥哥,我太任性了,總是顧前不顧後,才會讓我們白忙了這麼多。或許,『清曉』這個名字和那個總是叫我慈悲為懷的囉唆老和尚,還會跟著我很久很久吧,跟到我長大,長大到成為一個大人。」

「是啊,妳也有點長大了。」郝壬拍拍清曉高度只到他腰間的頭,笑笑的說:「別失望,有時候,有個人囉唆也是件好事,像我,老爸老媽都不在了,想找個人來囉唆我也都是件難事了。妳啊,就繼續跟妳腦海中的老和尚對話下去吧,直到妳真的長大,變得成熟為止。」

「……」清曉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炎靛刃,像是在看著某個熟悉的墓碑。

那場景好熟悉,有一瞬間,她甚至記起了那年的自己,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父母親長眠的地方,穿著黑色的衣服,與黑色而靜默的心情。

跟郝壬一樣,她記得自己的父母很早就死去了,她也因此變得叛逆而頑劣,也或許就是這樣,那高僧的靈魂才會看上她寂寞的內心,因而進駐賦予她反省的能力吧!

囉唆代表的,就是愛嗎?清曉覺得很諷刺,或許在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就是自己最討厭的那個囉唆老和尚了吧?

一陣思考,一陣無聲的嘆息,終於,清曉的身上發出了無比的金光,棒棒糖猛地變大之際,郝壬只聽得頭頂轟隆一響,三人抬頭時,頂上的地穴石壁已經破了一個直通地面的大洞,清曉手中的棒棒糖正在曙光中閃著黃白相間的光芒。

「『三山靜齋』的功法『如來波若怒』是摹仿西遊記的金箍棒而來,可以用靈力把手中的東西大小、硬度任意變化,與『渡劫不壞金身』並列為『三山二禪』,這就是所有老和尚留給我的東西了。」清曉靜默的說:「現在,我們走吧!」

日出後的白熾陽光在陰冷的地穴外閃耀,於崑崙山上新的一日開始時,三個人影同時從裂地的大洞中縱躍而出,當郝壬回頭時,他只看見炎靛刃猶自在地穴中發著冷光,接著就被厚厚的岩石地層擋住了視線。

郝壬轉頭回到迎面而來的光亮,他知道自己與睚眥錯綜複雜的命運還沒結束,只是那故事,已不是現在進行式了。

他們的故事,仍然朝向下一個逗點前進,至於炎靛刃,就讓它繼續待在地穴之中吧!

郝壬知道,隨著他逐漸離去,這個地穴,將永遠塵封在記憶中。

三人離去。

然而,郝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之後,地穴中的冷光也就緩緩地暗了。

黑暗如潮水般地湧過澤所防禦的湖圈,淹沒一切地穴中的陰森濕溽,一顆微小的金色珠子,緩緩從失去光澤的炎靛刃上滑落,落地摔成了碎末。


當剛從地底下衝出來的三個人回到天脈客院時,一開門,郝壬有點傻眼地發現天脈的眾人竟然全都坐在客廳內。

才剛進門,一時之間,全場數十對眼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帶來一陣恐怖到爆炸的壓迫感,一聲冷哼聲從郝壬正前方傳來,解峰穿著一身紫衣正傲立在廳內的正中央。

「浪郝壬,說!你昨晚做了什麼事?」解峰轉身背向身在門口的郝壬、清曉與小雪,冷冷地問道。

從語氣上聽來,郝壬不用智商就可以猜到解峰的奇蒙子不會好到哪去。

「呃,一夜沒回來而已,不用這麼誇張吧!」

郝壬四處看看,除了紫茗不在外,解飛、陸蘭、琥珀、瑪瑙、琉璃、翡翠和一眾天脈弟子全部都在,還用著嚴肅的目光看他。

「一夜沒回來是不會這麼誇張,反正也早知道你為人放蕩,你要怎麼跟你的小雪胡來是你的事。」解飛插話進來,眼裡看著郝壬跟小雪的親密牽手:「但昨晚我們得到一個情報,崑脈主院被一矮一高兩個人影闖入並造成大規模破壞,至今還找不出兇手……雖然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但整個崑崙山當晚只有你們失蹤,你們老實說,是不是你跟這位小朋友做的?妳到底是誰?」

解飛的最後一句是問清曉的,聽見這個問題,女孩水亮的眼珠子轉了轉。

好問題,小朋友?

郝壬轉頭看向清曉,自從女孩開始有反省的跡象後就一直很安靜,此刻不知道她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嗯?大哥哥只是帶人家去逛逛而已啊,人家的名字叫做『小曉』,人家的爸爸是玄凜大師,不可以叫人家是『小小』喔!」金髮蘿莉乖巧而天真的說,那聲音竟然真的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聽到這個回答,天脈的眾人都是一陣錯愕,玄凜大師地位在五台靜齋僅次於方丈清曉,從小就出了家,一向是德高望重,誰也料想不到他竟然有個女兒,那不是破大戒的事情嗎?

聽到這回答郝壬險些往生過去,清曉的聰明他是知道的,但鬼靈精成這樣,倒也出他的意料之外。

無疑的,清曉相當討厭逼她當方丈的玄凜大師,而此刻竟然乾脆就假裝他的私生女壞他聲名,而且天脈的眾人也會因為顧及玄凜大師的聲名而停止探究這件事。

哇靠!高手!還一石二鳥勒!郝壬臉上瞬間爬滿黑線,誰會料到一個蘿莉有幾千年的心機經驗!

客廳中一陣沉默,終於,解峰輕聲的咳了咳。

「既然事情牽扯到玄凜大師的私事,那小朋友的身分老夫就不追究了,浪郝壬,你自己注意點,玄凜大師是三山高僧,顧及武林道義,『小曉』的身分不可以洩漏出去。還有,我不想過問你昨晚做了什麼,闖崑脈的事是你做的也好,不是也好。奉勸你,這段時間別給天脈惹麻煩,要不然……」

解峰輕輕地握拳,剎那間,完全凌駕於地穴中老人的真氣從他的拳內爆出,郝壬這才明白原來解峰之前打他的那幾掌真的也只有一兩成功力,自己果然是差得遠了。

解峰話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一時之間,整個客廳中的天脈弟子也隨著脈主離開走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四個女僕、解飛以及陸蘭。

「浪郝壬,你謊話說得頗爛。」解峰才剛離去,解飛就鬆了一口氣地指指郝壬身上破爛的衣服。

郝壬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女僕裝,只是經過昨晚一役,衣服已經破爛得完全看不出來了。

「我能有啥辦法,我跟小曉去散步,結果不小心摔下山嘛!」郝壬順理成章的接了下去。

「少爺,你再掰啊!」粉紅色頭髮的琥珀笑得很開心:「沒差啦,其實姐妹們都很開心喔!」

「開心啥?」郝壬錯愕。

「她們開心是因為你把夏莫栩搞得灰頭土臉。」解飛代答,雖然依舊冷面,但話語聲倒也有些上揚:「雖然我不想探究你為什麼這樣做,但幹得好,浪郝壬,崑脈面子可丟大了。你的身分在崑崙山上是隱形的,除非紫茗信任夏莫栩信任到說出你身分,要不然不會穿幫。」

解飛說到後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郝壬不由得四處看了看,他終於注意到紫茗不在客廳中的這件事。

「紫茗勒?」

「你問到問題所在了。」解飛冷冷的說:「今天一早夏莫栩就把紫茗接去,明的是說想帶紫茗遊崑崙山,但實際上應該是約去問你身份了。『天脈多出來的女僕珊瑚』,哼!夏莫栩竟然心思縝密到開始懷疑你,他八成已經確定是你潛入崑脈。」

郝壬攤攤手,夏莫栩懷疑他已經不是新聞了,不久前他就才剛偷聽到這件事。

「沒關係,紫茗雖然被感情沖昏了頭,但應該不會說出壬的身分的。夏宗繼雖然懷疑,但也沒證據可以證明壬偷闖過他那裡。」陸蘭輕輕地握住了解飛的手,溫柔的說:「而且要明天才有紫茗和壬的龍首戰,夏莫栩雖然心懷不軌,但應該不會對紫茗做什麼事,不如就讓她好好玩一個早上吧!」

「我擔心的不只這個,阿蘭。」解飛轉頭,郝壬難得看到解飛說話時帶了點柔性:「我擔心的還有說要對她報復的長脈,紫茗現在不在我的視線中,長脈的人很可能會趁她回來落單時動手,而我又走不開,需要有個武技不在我之下的人去監督紫茗和夏莫栩,並暗中保護……」

解飛說到這裡,突然間轉頭看向郝壬的方向,突然間,郝壬明白為什麼解飛要說這些話給他聽。

「欸,你的意思不會是要我去暗中保護紫茗吧?開玩笑,夏莫栩都在懷疑我了,而且紫茗還在和他約會當閃光勒!你要我去被閃嗎?」

(註:閃光,即為情侶之意,被閃,意味被情侶親密的動作勾動單身的心酸與苦痛。)

「你有更好的方法嗎?」解飛冷冷的瞪著郝壬:「長脈對紫茗虎視眈眈,夏莫栩又壓根對紫茗沒情感,只想利用,這種爾虞我詐的情況,難道不需要外人介入幫助?你要我忍心讓紫茗曝露在危險中?除了你以外有更好的人選去保護她嗎?」

郝壬一時語塞,確實,紫茗呆呆的,這種情況放著給她跟夏莫栩單獨出去,說不定晚上就出了亂子,搞不好被夏莫栩灌酒結果酒後吐真言,甚至被騙上床,結果激情之下全部招出來,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呃,不過為什麼自己的想法會這麼糟糕勒?郝壬摳了摳臉,暗自反省。

「你這樣很像是不放心自己家女兒交男朋友,派私家偵探去跟監的老爸欸……」想到這裡,郝壬也知道這件事有其必然性,只得無力的問:「夏莫栩精明得跟鬼一樣,你要我怎麼跟監?」

「用腦袋。」解飛敲了敲桌子:「老樣子,曝了光,你就切腹。」

「……喔!」


半小時後,身在房間的郝壬終於在四個女僕的強力伺候下洗完澡換上全新的女僕裝。

在外面闖了一夜,雙手手骨還曾經整個被打碎,郝壬全身都是疲憊感,要不是有饕餮無窮的生命力支持,他早就倒頭大睡了。

清曉回來後倒也很乖,只是跑去找了幾本書窩到房間的角落開始看,感覺真的有比較長大的樣子,雖然她看不到三十秒就躺了下去發出震天鼾聲,但總算是有點進步了,至少這次沒流口水。

將四個色瞇瞇的女僕轟出房間,郝壬獨自在房間裡換上改為深藍與白搭配而成的,有點像修女裝的女僕服,但在照鏡子時,他卻有點迷惘地發現自己的左胸心臟部位多出一個傷疤。

用手搓搓黑色約略兩公分長的傷疤,郝壬在搓了兩分鐘後終於宣告放棄,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將真氣運過全身,一點異樣也沒有,郝壬倒也放棄了去深究這個。

換好衣服後,他隨手將在房間裡和清曉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小雪收進女媧石中,走出房門時,郝壬已經搖身變回那個「天脈多出來的女僕珊瑚」。

和在客廳中靜坐的陸蘭點頭致意後,郝壬走出了大門,算算時間目前應該是今天龍首戰的第一場,大多數的九脈弟子都在四個擂台旁看人打架,在附近繞了繞,郝壬倒也沒看到幾個人。

沒人嗎?那好辦……郝壬腳下逐漸加速,黑髮女僕眼神一變,迅速地離開了客院區,跳上一處屋簷向四周看去。

饕餮將近無限的靈力隨著郝壬的注意力集中起來,逐漸充滿了他的五識,瞬間,整個崑崙山建築群全部納入了他的聽力範圍,腳步聲、遠處龍首戰會場的吆喝聲、濃厚的呼吸聲,每個聲響都絲毫不差地傳入他的耳內。

無數的聲音與訊息從郝壬腦中流過,讓他有種錯覺,自己好像身在半空中俯瞰這個崑崙山,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雖然郝壬一向就知道雙龍可以加強感官的敏銳度,但不知不覺中他也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沒太多時間訝異於自己的進步,郝壬聽了片刻,才終於鎖定了個方向追了下去。從屋簷上跳下,黑髮女僕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在小巷內一陣無聲的奔跑,接著靠在一堵牆旁。

夏莫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伴隨著紫茗稚嫩的笑聲在郝壬敏銳的耳朵裡迴盪,黑髮女僕的臉上浮起微笑,他知道自己已經追上了夏莫栩和紫茗。

現在只需要注意精明的夏莫栩有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就夠了,閉上眼睛將渾身澎湃的靈力收回,將氣息減到最低,才不過片刻,郝壬眼中那股由靈力引起的光芒已經恢復黯淡。

現在的他,又回復成那個平凡的女僕,珊瑚了。

「紫茗,妳喜歡崑崙山嗎?」

才剛做好隱蔽措施,夏莫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由於距離近的關係,聲音夠大,郝壬不用繼續凝神就可以聽得到,倒也省下了他很多隱蔽上的麻煩。

「嗯,喜歡啊!」紫茗的聲音響起:「不過比起崑崙山,紫茗比較喜歡天山。」

「喔?為什麼?崑崙為天下萬山之祖,瑰麗雄奇,雪峰兀立,草甸廣袤,中國龍脈之源就是崑崙,雄似龍而絞如蛇,其上更有諸多勝景,依莫栩看,世間鮮少有山可以與崑崙相比……不過也許是太過鄙陋,莫栩雖去過天山,但卻沒仔細欣賞過,妳倒說說看天山的好在哪。」

夏莫栩爽朗的說,郝壬倒也很佩服這傢伙出口就能冒出一堆成語。

「天山的好……」

紫茗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苦惱,郝壬可以猜想她現在八成是老樣子,用手指抵著自己下巴邊想邊說話。

「紫茗也不是很會說耶,天山有一種自然的美,羊馬都是白色的,在草原上奔跑著真的很漂亮……呃,紫茗真的很不會形容呢!」

郝壬猜得到紫茗八成臉紅了。

夏莫栩笑了:「天山盛產天馬,放牧盛行,牧景當然是很好的。人各有所好,紫茗喜好天山也喜歡得很有理。不過莫栩倒是知道有另一些山,紫茗看了一定會更加喜愛。不是偏處西域的崑崙,亦非新疆天山,而遠在中原神州……」

「哪些山?」紫茗聲音透著不解。

「華山、衡山、嵩山、泰山、恆山。」夏莫栩淡淡說道。

「……夏大哥,你說的是……五嶽劍天?」紫茗似乎有點嚇到:「為什麼你會喜歡五嶽?」

「我喜歡五嶽是麼?哈哈哈……說得也是,或許吧!」夏莫栩愉快的說。

但郝壬卻覺得他有夠假的聲音中似乎有種自嘲。

「崑崙雖好,但畢竟偏處西域,自古從無什麼地位,只合神話,不合傲立於世。九脈所在之崑崙、天山、長白、青城、千山、點蒼、嶗山、秦嶺、廬山雖皆為名山,但畢竟也從不是什麼要山,沒有帝王參拜過,沒有在歷史上扮演重要角色過,更重要的是,沒有雄霸天下的門派存在過。」

「……」紫茗沒有回答,郝壬隱約也感覺到夏莫栩言語中的意有所指,只是那所指到底是什麼?

「相較之,五嶽皆為帝王之山。有道是『江河既導,萬穴俱流,掎拔五嶽,竭涸九州』,五嶽既為中國最出名的五座山,靈氣圍繞,奇峰穿插,龍蟠虎踞,煙鎖雲霞。古人云:『五嶽歸來不看山』,登五嶽而小天下,莫栩以為,天下之最,莫過於嶽。得天下者,五嶽是也!」

「夏大哥……」紫茗的聲音有點不知所措。

「五嶽劍天」和「九脈龍炎」向來就水火不容,為什麼身在九脈之首的崑脈,且身為宗繼的夏莫栩,會這麼喜愛五嶽呢?郝壬自己也沒答案。

「嗯……五嶽的好其實紫茗也有聽過……只是劍天他們……夏大哥,你去過五嶽嗎?」紫茗好奇的問。

「去過五嶽啊?」夏莫栩淡淡的笑了:「或許吧,或許去過,也或許沒去過呢!」

「……」

聽到這裡,郝壬還是不很明白,感覺夏莫栩此刻說的話並非只是純粹對山做出評比而已,而或許他言語中保留的那面,正是郝壬覺得夏莫栩有問題的地方也說不定。

意有所指……嗎?不過為什麼夏莫栩會說這些話呢?即使是無心的,那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郝壬拍拍腦袋,感覺有個環節自己漏掉了,他始終覺得夏莫栩很有問題,那種看不穿他人心機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一陣思索,從腳步聲聽來,紫茗與夏莫栩已經漸走漸遠,郝壬正決定要進一步跟上去時,一個腳步聲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糟了,什麼時候來的?

「站住!妳在這邊做什麼?」

黑髮女僕傻眼,當他飛快的轉頭過來時,只看見一個矮小的黃衣人影站在自己身後,那正是他看過不少次,和夏莫栩聊起「可疑女僕」的那個崑脈弟子。

終於被抓包了嗎?早晨的光亮透入建築群中的這條小巷內,黑髮女僕無言地站在崑脈弟子面前。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7
第八章 ~天外流星~



面帶微笑與些微的黑線,郝壬笑容可掬的面向一不小心就抓包自己行跡可疑的黃衣矮胖男子,腦袋不斷轉著如何脫身繼續跟蹤的念頭。

遇到這種情形要用腦袋?郝壬這輩子啥不缺,最缺的就是腦袋,解飛還真是丟了個好問題給他,這樣下去非切腹不可了。

「喔……我記得妳,妳是天脈的女僕,妳叫珊瑚!」黃衣胖子先是上下打量了眼前超漂亮的女僕一陣子,然後伸出顏色很深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看起來有夠噁心:「身為下人,妳不待在天脈客院,在這邊做什麼?」

「呃,我……人家是出來買菜的……」郝壬抽搐著嘴角,用自己所能裝出來最娘的聲音說,在黃衣矮子的眼中看來,郝壬抽搐的嘴角照慣例又變成嬌艷迷人的微笑。

「胡說八道,崑崙山哪來買菜的地方!妳身上沒有靈力,不是武者……是天脈派出來探聽情報的吧?」黃衣胖子走近了一步,眼中滿是不懷好意,嘴角甚至還有一絲壞笑。

看見這情形,郝壬不由得慶幸自己很早就把靈力收了,要不然開著饕餮澎湃的靈力到處跑,不被看穿身有武功才是唬爛。

只不過,眼下情況好像很糟啊……郝壬看著黃衣胖子臉上淫穢的笑容,用他的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傢伙想趁火打劫,來個不堪入目的十八禁場面。

怎麼辦勒……要出手做了他嗎?郝壬自己也不是那麼確定該怎麼處理,不過眼前胖子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很不爽倒是真的。

「才不是,你爸我……更正!『人家』是出來……出來透透氣的!天脈客院通風不好,悶死人了!」急中生鳥智,郝壬隨口唬爛,卻發現黃衣矮胖男子臉上的淫邪之意更甚了。

「出來透透氣?妳穿著這麼厚重的女僕服,想必脫光會更透氣吧?」

矮胖子用深色的舌頭舔舔自己手指,看得郝壬幾欲暈去,他實在有夠噁。

沒注意到郝壬的表情,胖子繼續舔著嘴唇說:「妳可以繼續胡說沒關係,不過得等我押著妳到崑脈主院內才能繼續說,罪名就是身為下人還行跡可疑,哼哼……管教無方,看天脈怎麼說……」

「……」郝壬遲疑了一下,情況有夠難搞:「別這樣,這樣人家會被解飛幹掉……呃不,會被解少爺責罰的……」

「哦?妳有求於我啊?那是不是該有什麼表示呢?」矮胖男子挖挖耳朵,然後一吹將手指上的耳屎吹飛,看得郝壬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們……這裡還是巷內,我們去……去人少一點的地方談,可以嗎?」郝壬囧掉,只想快點脫離夏莫栩附近,崑脈宗繼此刻雖沒發現他們兩人在這裡鬧,但拖下去就難說了。

「沒問題,跟我來。」黃衣胖子嘿嘿一笑,搓著手就領著郝壬走出了巷子,嘴裡卻還繼續猥褻地說著:「呼……妳長得這麼有姿色,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妳這麼女人的女人,當女僕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聽見這話,郝壬全身微微顫抖,比女人還女人?自己堂堂帶把的男兒,被這樣調戲實在是在搞屁,他只想快點找個無人的地方,把眼前猥褻的傢伙一腳踹成醬爆番茄炒蛋。

矮胖男子猥褻的言語一句句傳來,還有幾次對方冷不防給郝壬來個一兩記鹹豬手,還好黑髮女僕總算也有些身法基礎,那些不知分寸朝向「美臀」以及「香肩蠻腰」的摸擊,都被郝壬走動之際巧妙的閃開了。

開玩笑!要是被摸到的話他也不用活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光是想就覺得噁心到爆,只不過那種想得卻得不到的感覺,卻又讓猥褻的矮胖人士更加心癢難搔。


終於,在經過一陣漫長彷彿無盡的路程後,閃避不下上千次鹹豬手的郝壬和黃衣胖子來到一處山巔。

放眼望去,崑崙山的建築群終於是結束了,再向前去就是絕壑斷崖,連個扶手都沒有,兩人終於來到「人少的地方」了。

「來吧,美人,脫衣吧!」

郝壬才剛在觀察地形,一個淫猥的聲音就突然從他的背後傳來,黑髮女僕轉頭,他卻完全傻眼的看見矮胖噁爛男子使出霹靂無敵的絕世防禦技。

啥叫霹靂無敵的絕世防禦技?如果你有辦法在一秒內把全身上下的衣褲脫到只剩一條內褲,讓全身汗水淋淋的肥肉在寒風中甩盪做出簡諧運動,臉上帶著淫穢萬分的詭譎笑容並做出猥褻動作,那這種技巧就叫霹靂無敵的絕世防禦技。

沒啥原因,只因為絕對不會有人想碰你,打近戰的話,無疑是一種無敵狀態。

看到這裡,郝壬已經無言了,特別是當他看見那矮胖猥褻男子下半身的變化時。

郝壬覺得自己的胃在半秒內扭曲到內出血了,還好他沒吃早餐,要不然他很肯定自己會胃潰瘍致死,死前還會伴隨腦中風或其他的心血管疾病。

「美人,脫啊!讓我們一同上巫山看那激烈的雲雨吧,哇哈哈……妳還嫌我不夠性感嗎?」

矮胖男子扭扭屁股,將腰左右搖晃一陣子,然後激烈的開始前後擺動,到此為止,郝壬已經聽見腦中某根筋斷裂的聲音。

「好,我脫……只不過人家希望你來幫我脫……」黑髮女僕笑容可掬的說,伸手到後頸摸著領結,那姿勢在矮胖男子的眼中簡直性感到掉渣。

「好!沒問題!」

聞言,半裸的胖子眉開眼笑的就這樣凌空撲了過來,半空中,他卻有點訝異地看見郝壬在微笑中輕輕地拆下假髮,變成黑色清爽的短髮。

短髮越來越長,最後緩緩的變成紫色的馬尾與鬢角,眼前女僕的眼瞳也緩緩地變成藍紫色。

一切都發生在不到一秒間,矮胖的男子在空中微微張嘴,這一瞬間,他看見女僕全身的靈力瞬間上漲了數千數百萬倍,從一個看似完全不懂武術的平凡女孩,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紫髮少年。

無疑的,那是曾經在龍首戰中出場的虯龍蒲牢。

飛撲在空中的胖子隱約覺得事情不對,擺出了游泳的姿勢想停止自己飛過去的速度,但卻顯得可笑且徒勞無功。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在這個時刻,一切都彷彿變成了慢動作般,矮胖男子只看見郝壬向後拉去的手上緩緩地冒出了紫炎,接著化拳射來,而自己卻正飛身向那無匹的紫炎拳迎面撞去。

「脫你老師啦!給我下去反省反省吧,死胖子!」

紫炎拳瞬間擊中胖子在空中的巨軀,而他飛行的方向也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

柔勁與強烈的饕餮真氣瞬間炸飛了矮胖男子,將他送往身後的斷崖,帶著數聲「啊啊啊啊」的慘叫,郝壬這拳就這樣直接將他打飛出數十公尺,落入看不見底的深谷中,就連碰撞聲都沒傳上來。

當黑髮女僕往下看去時,只看見那深谷中只有朦朧的雲霧,再也沒有任何死胖子飛翔的軌跡。

看了看自己沾染上胖子汗水的拳頭,郝壬魂飛魄散地在地面的土石擦了擦,才終於鬆了口氣。

矮胖男子終歸也是個崑脈弟子,這種高度摔下去還有些許可能性活下來也說不定,自己雖沒留手,但總算也是善盡人意了,至少他沒用「凰破」把對方身上的肥肉一塊一塊切下來。

嘆口氣,被死胖子鬧了這一陣,郝壬也失去了夏莫栩和紫茗的蹤跡,看樣子又得重新追蹤起了。

轉頭再次凝神細聽,但這次,他卻再也聽不見任何屬於兩人的說話聲,估計是散了或是跑進建築物裡,不甘心地嘗試片刻,郝壬卻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黑髮女僕皺了皺眉,那是一種微微的破空聲,有點像是高速飛行的子彈或是戰鬥機撕開空氣時的音爆聲,但卻又被莫名的力量壓縮得幾近無聲無息,如果不是郝壬耳力真的太強,應該是沒人可以聽到的。

聲音從後方空無一物之處傳來,郝壬知道自己背後就是斷崖,除非是死胖子在崖下哭爸,要不然理應是不會有任何聲音的,而且那聲音是來自於上方,表示是從遠方的天空中傳來的。

但那可能嗎?這裡可是崑崙山,崑崙山欸!會有戰鬥機飛來嗎?郝壬驚疑的回頭,卻看見了一顆「流星」。

對,就是流星!當他抬頭時,郝壬的眼瞳只在天空的邊緣捕捉到一個近似流星的物體,正以飛快的速度遠離崑崙山。

流星有著黃火般的外表,那感覺像是因為本身速度過快,與空氣摩擦產生燃燒的顏色,所有流星飛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華麗的土黃色虹光,從距離上看來,郝壬即使視野頗不錯,卻也完全無法看清楚那是什麼。

迅速的,如同曇花一現般,流星在半空中消失了蹤影,也帶給郝壬一陣莫名的疑惑。這世界上會有流星是平飛的嗎?

搖了搖頭,郝壬不再去思考這件事,或許那是崑崙山特殊的天象也說不定。

他閉上眼睛,反正靠聽力也聽不出個鳥來了,還是動身去找比較快些,黑髮女僕暗自點頭,估計夏莫栩和紫茗能去的地方也沒多少,他決定先返回昨晚去過的崑脈主院踏踏青。


選了個方向走下去,郝壬雖然是路癡,但昨晚才剛走過的路他倒也還記得,再度踏入巷區,昨夜的紅燈籠於今晨早已盡熄,早晨的崑崙山,竟像是毫無生命般一片死寂。

九脈武者都去看龍首戰了,在一個彷彿空城的無人建築群中左走右走,郝壬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

走了片刻,眼看就快到崑脈主院,突然間,郝壬從一處轉角看見一個熟悉而嬌小的身影,以為那是紫茗的郝壬腳底連忙踩煞車,迅速地轉入這條小巷中,卻發現巷中的女孩竟正在悄悄哭泣。

「妳是……青兒?」

郝壬錯愕的說,眼前短髮而清秀的女孩正是青脈的殷青兒,自己竟然把她和紫茗認錯了,只是,為什麼青兒會在這邊哭呢?

「珊瑚?」女孩抬頭,眼中甚至還噙著淚水,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讓郝壬猛地不知所措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女生哭成這樣。

毫無預警的,青兒突然間抱住了他,郝壬還來不及說話,青兒的哭泣聲就突然間從他的肩膀上傳來。

「啊……」郝壬完全失去反應能力,只是傻眼地看著懷中顫抖的嬌軀,青兒纖細的肩膀抽搐著,女孩竟就這樣抱住了他放聲大哭。

「珊瑚……我……」青兒的聲音無比哽咽:「珊瑚……哥哥他……」

哥哥?是殷唯?郝壬錯愕,照青兒這個哭法聽來,莫非是殷唯出了什麼事情嗎?有了夏莫栩直接打死人的先例,郝壬知道在龍首戰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難不成殷唯被……

「青兒,妳等等,唯大哥怎麼了嗎?」

訝異之際,郝壬輕抓住了青兒的肩膀搖了搖,自己現在是偽娘身分,被抱著哭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殷唯畢竟幫過他治傷,出了什麼事情自己總該先知道吧!

「哥哥他……哥哥他……他失蹤了……」青兒濕潤的眼眶中藏著一絲恐懼,郝壬瞬間明白,事情大條了。

「失蹤了?什麼時候?」郝壬著急的問,看青兒哭成這樣,殷唯的失蹤八成內有蹊蹺。

青兒哽咽道:「早上……今天早上起床後,我就找不到哥哥了……」

「啊?但是現在也才早上十點啊!」郝壬錯愕,那樣說起來,不就最多才失蹤三四小時?青兒也反應太大了吧?

「話不是那樣說的,哥哥從來沒這樣子過,而且,如果他沒事的話,一定知道我在找他的!他有無所不見的『瞳矓』啊!」

青兒眼中有股莫名的恐懼,郝壬畢竟跟殷唯只有兩面之緣,也就是俗話說的不熟,看人家老妹急成這樣,倒也只能相信事情沒那麼簡單。

「青兒,妳別急……你們青脈的人呢?有看到唯大哥嗎?」郝壬冷靜的說。

青兒搖搖頭,擦著淚水道:「沒有,昨晚哥哥還好好的,只是神情凝重了些,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哥哥功力雖然還不是很純熟,但『瞳矓』一開,方圓百里之內什麼都看得見,我看哥哥心情不好就纏著他問看到什麼了,誰知……」

「怎樣了?」

「……那時,哥哥他只柔聲叫我早點睡而已,然後今天早上他就帶著『炎白佩』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我們脈裡除了哥哥外沒半個人會『瞳矓』,大家都找不到他……」

青兒哽咽稍止,被淚水弄濕的眼中映著郝壬身穿女僕服的身影。

郝壬的黑眼露出茫然的神色,說起來也對,殷唯是會瞳術「瞳矓」的人,雖然郝壬還不是很明白「瞳矓」的運作原理,但照理說,青兒在這裡哭得淅瀝嘩啦殷唯應該不可能沒看見,除非……

「青兒,妳先別擔心,我想,妳哥哥是自己離開的……」郝壬若有所思,表情凝重的拍拍青兒的肩膀:「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嚴重的事情,想要自己私底下解決,所以才失蹤的。」

「但哥哥從來不問世事,也不與人結怨,有什麼事情是他想要私下解決的?」青兒還有些激動,她握著拳頭。

「關於九脈的事情,或許,他看見了某件事的重要環節也說不定,以唯大哥的個性,如果那是件會影響九脈全體的大事,他會寧可不要聲張,企圖自己去改變這件事,以免這事引起更大的破壞或連累。我的意思是,那件事是某個醜聞……或陰謀?」

話說出口時,郝壬自己也有點傻眼了,打從來到崑崙山起,這個龍首戰下隱伏著某個陰謀這個念頭就一直揮之不去,崑脈的九脈之首衛冕計畫好像只是個引子,他真正覺得不舒服的是夏莫栩算計的眼神,隱隱約約,他覺得一切都其來有自。

而此刻自己不知不覺的就說出陰謀這兩個字,更讓郝壬覺得全身毛起來了,原來不只是饕餮、蒲牢的直覺而已,就連自己也覺得這一整個「龍首匯英戰」是一個局嗎?

「陰謀?」青兒不可置信,忘了眼前的郝壬只是個「女僕」,不應該有這麼多推測:「珊瑚,妳的意思是?……」

一念通,萬念通,郝壬的眼中透漏著沉思的流光,他閉上眼睛。

「會不會是,有人不想要唯大哥那雙全能的眼睛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以他不得不答應的條件威脅他出去呢?」大膽的,郝壬說出了自己猜測的一部分。

如果說崑崙山上真的存在一個陰謀,那麼,擁有全知「瞳矓」的殷唯就很可能是那個陰謀的唯一漏洞,崑崙山上一舉一動殷唯都是看得見的,那如果自己,浪郝壬是那個陰謀的策劃者,他該怎麼做呢?

抹殺……

想到這個詞,不知為何,郝壬想起了夏莫栩那股清秀之下卻帶著些許陰寒的笑意,這也是直覺的一部分嗎?那麼,威脅殷唯的理由又是什麼,不得不答應的條件?殷唯在這世上最不希望什麼事發生?

心念及此,郝壬抬頭看著不知所措的殷青兒,突然轉了個話題問道:「青兒,妳『龍首匯英戰』打得怎樣了?」

「……啊?」青兒看「珊瑚」突然轉而問這個問題,遲疑了一下:「我第一場賽事遇上你們天脈的解飛解大哥,很快就輸了啊,為什麼問這個?」

「那個我知道,我想問的是,妳是輸一場就出局沒比賽了,還是有另外的場次得參賽?」

郝壬的臉上少有的浮現認真的表情,他雖然不清楚「龍首匯英戰」的淘汰制度,畢竟那太雜也太亂,只要可以上場比賽就夠了,但看過無數動畫的他,卻也知道有些淘汰賽有著所謂的雙敗循環制。

雙敗循環制,顧名思義指的就是為了名次的公平性而改良的一種淘汰賽,敗過一場的人還可以有一次機會循環對上另一個對手,如果打贏了該對手,就可以取得對方的參賽資格,反之亦然。

而「龍首匯英戰」既是這麼大規模的淘汰賽,陸蘭又曾說過現今的龍首戰較之以前,已經是改良無數次的賽制了,郝壬猜想其中八成會存在著這種制度。

「啊!」果然沒錯,郝壬問題才剛丟出來,青兒就輕呼了一聲:「珊瑚,妳不說我都忘了,我今天下午還有一場龍首戰!我心裡想的盡是哥哥,根本忘記有這回事了!」

郝壬閉上了眼睛,果然是這樣嗎……殷唯是被用什麼事情逼迫出去的,他已經大概有了答案。

「那妳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嗎?」黑髮女僕平靜的看著青兒。

女孩怔了怔,然後伸手入懷,說道:「早上好像有送來通知函,但我因為哥哥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看……」

在衣服裡摸索片刻,青兒從懷中拿出了一張信紙,郝壬微微的搖了搖頭,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知道那張紙上的人名是誰。

一看信紙,果不其然,青兒登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沉默了片刻後,女孩才絕望的吐出了一個名字。

「……夏莫栩!」

隨著崑脈宗繼的名字一出口,郝壬和青兒的腦中同時閃過在西廂擂台夏莫栩直接將人一拳打死的場面,那滿地的血水與無頭的屍體。

青兒的下一戰對手,竟是夏莫栩,那個不接受投降的夏莫栩,冷血無情的夏莫栩,道貌岸然的夏莫栩。

這個安排,竟像是為這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判處了死刑。

女孩的俏臉緩緩轉白,終於,信紙緩緩的掉落到地上。

青兒的身軀開始強烈的顫抖,但珊瑚突然伸來的手掌卻按住了她的肩膀。

「青兒,聽我說,妳不會有事的。」

郝壬的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知道殷唯是怎麼被威脅的了。

真卑鄙,就連排賽程上都黑箱作業嗎?夏莫栩是龍首戰主辦的崑脈的人,倘若要問這世上誰最可能有機會偽造排程,那崑脈宗繼肯定是最佳答案。

郝壬知道,這世界上倘若有任何事物對淡薄的殷唯是重要的,那一定就是他最珍惜的妹妹,對殷唯那樣的淡薄君子而言,倘若要他為了唯一的妹妹青兒賠上生命,那想必他不會說第二句話。

至於是誰威脅殷唯獨自離開青脈客院的,那應該很明顯了。

郝壬將青兒手中的信函接了過來,看著上面的「夏莫栩」三個字,他知道自己從未這麼生氣過。

太卑劣了!竟然以青兒的性命威脅殷唯!用膝蓋想就知道,他八成是私底下用方法告知殷唯:「你妹妹下一場的對手是我,如果你識相單獨來見我,那我可以考慮接受她的投降,要不然難保有個三長兩短。」

如果在龍首戰中「不小心」打死青兒,那對夏莫栩而言也是名正言順的「全力相拼之下一時失手」,舉手之勞罷了,殷唯對這件事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如此被要脅的他,會一個人離去也有了答案。

郝壬握緊拳頭,他就知道夏莫栩很有問題。

「珊瑚,我該怎麼辦……」青兒一臉茫然,擔憂的淚水還沒乾,就又得面對新的打擊,郝壬只覺得現實對這個女孩太過殘酷了些:「夏莫栩……他會接受我的投降嗎?還是他會打死我,就跟打死阮師兄一樣?」

「會的,他會接受妳投降的。」郝壬默默的低頭,心知絕對不能讓青兒知道夏莫栩饒過她的原因,如果讓她知道殷唯是以自己換取她的安全,那善良的青兒十之八九會發瘋:「青兒,妳聽我說,下午的龍首戰妳去都別去,只需要寫信說妳棄權就夠了,我相信這樣夏莫栩就拿妳沒輒。」

郝壬言不由衷,夏莫栩既然有辦法威脅,那這些方法,心思縝密的他都應該考慮過了,只是,此刻已經脫離危險的青兒就不應該知道太多了。

女孩顫抖著唇看著「珊瑚」清秀卻略微透出憤怒的俏臉,茫然的點了點頭,郝壬咬了咬牙,然後堅決的看著青兒。

「青兒,相信我,我回去馬上就通知天脈的所有人幫忙探聽唯大哥的消息!我一定會把唯大哥找回來,我保證!」黑髮女僕抓著肩膀輕搖了搖青兒,眼中從未有那麼堅定的視線:「現在,妳先回客院吧,到『龍首匯英戰』結束前都別外出,懂嗎?」

「珊瑚……」

青兒迷惘,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朋友珊瑚看起來竟那麼像是一個男生,那眼神、那輕搖著自己的有力臂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卻陌生,青兒的腦中在剎那間竟變得一片空白起來。

「懂嗎?」

直到郝壬重複一次時,青兒才怔怔地點了點頭,完全沒注意到青兒內心變化的黑髮女僕也終於鬆了口氣。

「那麼,快回客院吧!記住,別外出!」

輕放開手,郝壬往後退了一步,再不多說地向前跑去,這次,青兒只看見黑髮女僕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消失在建築群的深處。

女孩的眼中倒映著珊瑚離去的方向,久久說不出話來。

直到郝壬離去很久之後,青兒才彷彿鬆了口氣般,靜靜地靠到了牆上,俏臉茫然的陷入一片暈紅之中。

「珊瑚……嗎?」迷惘的,青兒聽見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加快的心跳聲。
xiaoiii 發表於 2018-11-23 21:59
第九章 ~御劍之術~



離開青兒之後,郝壬邊奔跑著,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要先知會天脈眾人自己猜測的事情嗎?解飛等人現在應該都在「龍首匯英戰」會場,要通知也不知從何通知起。

獨自一人溜進崑脈主院探聽消息嗎?他又不是傻了,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去不會被抓包,除非他老哥變成了兔子。

抓抓頭,郝壬嘆了口氣,到頭來現在的自己還是無能為力,即使他真的通知了天脈殷唯失蹤的事情,在夏莫栩精密的算計能力下,解飛還能找出多少消息呢?更重要的是,他們又能怎麼辦?

郝壬頭皮發麻,他第一次覺得擁有一顆聰明的腦袋是很重要的事情,雖然直到目前為止他跟夏莫栩都沒有正面交鋒過,但郝壬覺得在夏莫栩的心機下,他的腦容量完全不夠用,什麼事情都想不出來。

毫無疑問的是,郝壬並不是那種很會想事情的人,相較之,夏莫栩武功卓越,智慧超卓,人帥就罷了,說話還很有魅力,完全不像他這樣只有外表,一開口就形象全毀。

跟這樣的人鬥,郝壬真的覺得自己遜斃了。可惡,好討厭的感覺啊!

話說回來,討厭歸討厭,總該想點事情做吧……郝壬駐足思考,偷偷潛入崑脈顯然是不成立的,但如果可以找個高處偷窺,以他的靜態視力應該不是問題。

郝壬知道自己雖然動態視力嚴重缺乏,完全看不見解峰的神掌,但視野倒是不錯的。

再說,跟監紫茗的任務也還沒完成吶……想到這裡,郝壬不由得冷汗直流,他還真的完全忘記有這回事了,還是找可以同時窺探崑脈又可以追蹤兩人的高處先吧!

高處……高處……郝壬四處看了看,突然間想起什麼似的把胸口的女媧石掏了出來,輕輕一握,小雪睡著的身影登時出現在他的懷抱中。

輕輕的捏捏小雪滑嫩柔軟的臉頰,絕美的女孩在跟郝壬鬧了幾分鐘的起床氣後,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睛,一個慵懶的呵欠後,小雪總算是醒了。

小雪一臉不滿的嘟著小嘴,看在郝壬眼裡,那副嗔怒的姿態差點讓他失控狠狠地吻小雪一口。

安撫了小雪好一陣子,郝壬才終於勸服了她把卻緣叫出來,雖然被吵醒有點不太高興,但小雪在被白目的郝壬搔癢了一陣子後終於宣告投降,半秒後,卻緣漂浮的形體已經從小雪扔出的白色光球中現形。

抱著小雪一起踏上卻緣劍,眼看卻緣真的可以負擔兩人的重量,郝壬倒也鬆了口氣,清曉說得對,有小雪這麼方便的伴侶在,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卻緣劍細細小小的,兩個人沒辦法同時站上去,如果把小雪收進女媧石內,劍又會馬上消失,郝壬逼不得已只得一直抱著小雪,纖滑細緻的觸感從身上每一處與小雪接觸的肌膚上傳來,為兩人跟監之行添了些許旖旎之色。

「小雪……讓卻緣飛……飛高吧!」懷中抱著美到不可思議的小雪,郝壬鼻子裡只聞到那股淡淡的少女體香,他說起話來都不由得有點Lag。

被郝壬抱著,小雪看起來全身彷彿一點力氣都沒有,反而還一副很舒服的樣子,似乎還想就這樣睡回籠覺似的,郝壬連喚了幾句才終於叫醒陶醉其中的小雪。

突如其來的前進與快速上升讓郝壬差點從卻緣上失足摔下來,他不得不把重心壓低才能抵抗強風的吹襲。

饕餮系靈力如同長江大河般湧入四肢百骸,化作黏力將卻緣與他的腳緊貼在一起,郝壬瞇起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見,他和小雪竟然在幾秒內爬升到離地至少一百米。

從前的郝壬本就有點懼高症,雖然被雙龍改造身體之後,這個症狀也被改掉了,但此刻突然看見自己飛在高空,腳下只踩著薄薄的細劍,他倒也差點魂飛魄散。

無法維持平衡地在空中搖搖晃晃數下,卻緣劍畢竟真的很細,又是受控於小雪,第一次飛行兩人也還沒調整好默契,有好幾次郝壬都以為他和小雪快摔下去了,若非饕餮系靈力真的太好用,兩人早已摔到山下去變成草莓果醬。

「哇靠!」好不容易維持了一陣平衡,高空中突如其來的一陣強風又讓郝壬的身體與卻緣呈現一百二十度角。

這次即使是具有黏性的靈力也支持不住,郝壬只覺得自己真的快被吹飛了,他甚至已經看見自己的雙腳離開卻緣。

「風咒!」眼看快要出事,小雪一句嬌斥,一陣風就從反方向吹了過來將兩人送回了卻緣。女孩又是幾個樂隊指揮般的手勢,郝壬與小雪的四周竟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由風變成的屏壁。

「小雪?」郝壬錯愕:「妳什麼時候會風咒的?風狸的能力,不是只會在跑過的地方形成風道嗎?」

「小雪想起來自己以前會用嘛!」躺在郝壬的懷中太舒服,想睡卻一直被吵醒,小雪不禁可愛的皺皺眉:「別問了,小雪什麼都不知道。壬專心飛,別吵小雪了,小雪要睡覺!卻緣就交給壬操控了。」

想起來?是記憶恢復嗎?郝壬聽得小雪這麼說倒也只能作罷,只能放著讓女孩在他的懷中半睡半醒的撒嬌著。

倒是小雪說卻緣給他操控後,操控權還真的就這樣直接跑到他身上了。

剎那間,郝壬有種錯覺,好像卻緣劍已經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卻緣上那股小雪熟悉的氣息。

試著送一個指令進去意識中的卻緣,果不其然,白色的仙劍迅速地在空中劃了個大圓做出三百六十度的翻轉。

劍上的人影「哇」了一聲,如果不是具有黏性的靈力和四周風壁,郝壬早就摔下去了。

有了危險的經驗,郝壬暗自擦了擦冷汗,決定不再去試這把劍的飛行能力,畢竟兩人這樣飛著真的很顯眼,還是做正事先吧,要玩御劍飛行改天有的是機會。

將卻緣緩緩的升高,郝壬瞇了瞇眼,從高度上看來,兩人離地已經超過四百公尺,背後就是熾熱的陽光。

這種高度下,除非有人真的太閒往上看太陽幫眼睛自殺,要不然是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的,即使被看見也只是一個疑似幽浮的黑影罷了,郝壬放下了心,大膽地向下看去。

從高空看來,整個崑脈建築群一覽無遺,郝壬可以清楚分辨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白色正方形巨石,那是龍首戰的會場,其旁正有無數人影移動著。

剛才失控中亂飛了一陣子,此時郝壬的正下方就是崑脈主院,更遠處可以看見各脈客院龐大的建築群。

崑崙山瑰麗的勝景在蔚藍的天空下展開,幾天前的春雨烏雲已經煙消雲散,萬里晴朗之下,延伸向地平線的地表盡是奇奧的地形與白皚皚的雪峰,看著眼前的景象,郝壬不由得在劍上橫坐了下來,心裡面真的給他有點小感動。

人自古即嚮往飛行,後來縱使有科技的幫助,卻還是無法找到那種飛翔的感覺,而如今郝壬的四周完全空無一物,只是坐在劍上俯瞰大地,懷中抱著靜靜睡著的小雪,他不由得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這種情景,想必是當時那個身為混水摸魚高中生的自己想不到的吧!

郝壬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眼中緩緩流露出聚精會神的神色,靈力早已凝聚在他的眼中,將四百公尺之外的諸般景色收入眼中,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看向崑脈主院,由於大量使用饕餮靈力,郝壬的髮型逐漸變成了橙色的散亂稻草頭。

穿越四百公尺的距離,郝壬清楚的看見崑脈主院外部的黃衣人影,以及今早清曉和他破地而出時擊穿的大洞。黃衣人影緩緩走動著,很明顯的,崑脈派出巡邏的人數又多上了幾倍。

瞥向今早他和清曉破地而出時,棒棒糖打出的大洞,郝壬突然有點錯愕。

一群黃衣人此時正搬動巨石把大洞堵起,但令郝壬感到疑惑的是,他看到了一把熟悉的深藍色短刃正躺在一個黃衣人手中,只是那上頭卻黯淡無光。

炎靛刃,被取出來了嗎?但為何暗成那樣?郝壬記得在地穴中時,炎靛刃是一直發著靛色冷光的,而此刻那柄封印著睚眥的短刃卻暗暗的,一點光澤也沒有,活像是生鏽的鐵刀,那是什麼意思呢?

算了……胡思亂想了一陣子,郝壬繼續找尋有關殷唯的線索,也不停的觀察著底下黃衣人的舉動,但這次,他卻再也沒得到任何線索了,崑脈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從這邊看不到建築物裡面……不知道唯大哥會被軟禁在哪……」

郝壬嘆了口氣,捂著嘴自言自語的沉吟。

他有個直覺,殷唯在夏莫栩的計畫中絕對不只是個必須除去的角色而已,那個心機深沉的夏莫栩肯定還有些五四三可以搞,不會滿足於只是將殷唯從九脈中抹殺。

殷唯應當還活在某個地方,但那是哪裡,他就真的完全沒頭緒了。閉了閉橙瞳,郝壬決定先找紫茗和夏莫栩的位置。

視線在整個建築群中掃視一陣,郝壬終於從一處山崖邊看見了身穿俏麗紫衣的解紫茗。

女孩四周圍了些人,但卻看不見夏莫栩的蹤影。

呼……瘟神走了……那應該沒事了吧?眼看夏莫栩不在紫茗的身邊,郝壬倒也鬆了口氣,看來今天的任務該是結束了,但不知為何,他卻隱約覺得有些事情不對。

紫茗身邊圍了些人?天脈的眾人都不在,會是誰圍在她身邊?郝壬才剛悠哉抬頭看天空,腦海中電光石火的就閃過了這些問題,他橙色的眼瞳也不自覺的茫然了一下。

糟糕!

心念一起,腳下的卻緣頓生感應,懷中抱著小雪,郝壬一躍起身站到劍上,驚惶的看著四百公尺之外圍著紫茗的那些人,然後他毫不意外的發現,那些人的衣服都是淺藍色的。

是長脈的人,解飛的擔憂沒有錯,他們終究還是找到紫茗落單的時候了!

「住手!」

腳踩著劍快速飛下,郝壬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來不來得及到場。抱著小雪的手微微顫抖著,郝壬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

紫茗,撐住啊……撐到我來!破空的風聲在耳際炸響,卻緣幾近九十度垂直落下,但透過郝壬橙色的瞳,他卻絕望的明白自己沒能趕上。

謎樣的微笑從一個藍衣人的臉上漾開,崑崙山微冷的風從郝壬的眼前擦過,他親眼看見那個藍衣人輕輕地將紫茗往後一推,而女孩的背後,雲霧飄渺。

那是個,萬丈的深谷。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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