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劍絕刀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8 15:4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2439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8 16:01
八十

  黃榮仰臉望天,沉聲說道:“但得皇天相助我們一臂,今夜陰雲無月才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縱然是在黑夜之中行動,只怕也是難免和福壽堡中之人相遇,三弟請暫時凋息一下,也許晚間,還難免和人動手。”

  高光聽他說的有理,應了一聲,盤膝而坐,就在那老榆樹之下調息起來。

  紅日西沉,夜幕低垂,密林中更是黑暗異常。黃榮抱起左少白,躍下老榆樹,低聲說道:“三弟,請把大哥捆在我的身上。”

  高光依言施為,撕下上衣,結成布索,把左少白綁在黃榮身上。

  黃榮又仔細的把‘小天王寺’的去向、方位、說了一遍,接道:“如是途中遇上強敵,咱們兄弟失散,三弟就自己找上‘小天王寺’,如若一日夜內不見小兄,三弟就不用等了。”

  高光道:“為什麼?”

  黃榮道:“如是小兄和大哥一日夜還未到那‘小天王寺’,必是遇上了什麼凶險,三弟就不用再等了,找一處隱密所在,安身立命……”

  高光急急接道:“咱們兄弟,福禍與共,兩位兄長,如是當真有了什麼不測之禍,小弟豈能獨生人世?”

  黃榮知他性格,如若再多勸他,反而有害無益,當下說道:“咱們走吧!”

  高光應了一聲,道:“小弟開道。”拔出雙筆,當先而行。

  兩人不敢由大道趕路,借夜色掩護,盡走荒徑野地,那‘小天王守’的路程;不過數十里,但兩人為了逃避敵人耳目。繞道奔行,足足走了兩個更次。

  那大夫說的不錯,“小天王寺”果是構築在一片荒涼的原野中,方圓數里內不見人家。

  兩扇緊閉的廟門,已然是黑漆剝落,望去黑白雜陳。廟門前兩棵高大的白楊樹,夜風中唰唰作響,更增不少荒涼、森陰氣氛。

  高光走上前去,舉手就要拍門。卻被黃榮一把拖住,低聲說道:“咱們越牆而入。”縱身一躍,抓住了牆緣,借力一個翻身,躍入牆內。

  高光緊隨身後,飛躍而入,低聲說道:“如若那老僧當真是息隱風塵的武林前輩,咱們這等越牆而入,豈不是大為不敬?”

  黃榮道:“如是他不願見客,聽得咱們打門之聲,避開不見,豈不是白費我們一番心機?”

  高光道:“說的是……”目光四下一轉,不見燈火,接道:“此廟雖然不大,但也不下數十間,咱們如何去找那眇目老憎呢?”

  黃榮道:“咱們只好逐間查看了。”

  語聲甫落,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駕臨荒寺,不知有何見教?”

  抬頭看去,只見數丈外,茫茫夜色中,似是凝立著一條人影。高光大步跨了過去,仔細一瞧,果見那老僧眇去了一目,忍不住“嗤”的一笑。那老僧輕輕嘆息一聲,道:“施主這般歡樂,不知是笑的什麼?”

  高光道:“晚輩想到能夠得見老前輩的慈顏,實乃不虛此行……”這一瞬間,他忽然看見那和尚雖然眇去一目,但法相莊嚴,不可輕侮,趕忙改口胡扯了兩句。

  黃榮快步趕了上來,抱拳一個深揖道:“老禪師慈悲,慈悲……”

  老僧獨目中神光一閃,道:“病的很厲害?”

  高光道:“我大哥內功精湛,寒暑不侵,如何會生病呢?他是受了內傷。”

  那老僧獨目中神光閃動,仔細的打量高光和黃榮一陣,道:“老僧和兩位素不相識,兩位怎會找上‘小天王寺’來?”

  黃榮道:“在下等受一位老前輩的指教,冒昧登門相訪,還望老禪師不吝一施妙手。”

  獨目老僧道:“什麼人?”

  黃榮沉吟了一陣,道:“在下不知那位老前輩的姓名……”

  獨目老僧突然厲聲接道:“你是不知道呢?還是不肯說出?”

  黃榮道:“那位老前輩,只指示我等來此求醫。並未告訴姓名。”

  獨目老僧仰瞼望天,自言自語的說道:“你既然找上門來,老僧豈可傷我佛好生之德,拒不置理?”

  黃榮躬身接道:“老禪師慈悲為懷,晚輩等感激不盡!”

  高光道:“老禪師能療治好在下大哥之疾,我高光願拜在高僧座下為徒。”

  獨目老僧莞爾一笑,道:“老僧年近古稀,早已不收弟子了。”

  目光一轉,望著黃榮說道:“請隨老僧來吧!”轉身行去。

  黃榮、高光,緊隨那老僧身後,繞過一座大殿,進入了一座禪房之中,那老僧幌燃火褶子,點起一盞油燈。

  這座禪室,佈置的十分簡單,一張木榻、一個薄團和一架經書。

  獨目老僧伸手指指木榻,說道:“把他放在那木榻之上,老僧瞧瞧他傷勢再說。”

  黃榮解下身上佈索,放下左少白,高光卻取過油燈,高舉在手中。

  獨目老僧緩緩行近木榻,伸出食中二指,按在左少白腕脈之上,閉目不言,良久之後,才緩緩啟動獨目,臉色嚴肅的說道:“他是被人用‘陰風透骨掌’力所傷?”

  黃榮道:“和人對手之後,很久時間,才行發作。”

  獨目老僧說道:“他小小年紀,有此成就,實是難得的很。唉!也正因他內功精湛,受傷之後,仍能運氣和那陰寒之毒相抗,但又不知及時去運氣調息,逼出寒毒,讓那寒毒藉機侵入了內臟,致成此等絕症。”

  這“絕症”二字,有如一個鐵錘,敲打在黃榮和高光的心上,高光右手一鬆,手中油燈,直向地上摔去。獨目老僧,伸手一托,接住了油燈。

  黃榮黯然問道:“這麼說來,沒有救了麼?”

  獨自老僧道:“唉!老僧沒有把握,能否有救,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黃榮道:“但得老禪師救了他的性命,弟子等感同身受。”

  兩行熱淚,奪眶而下。

  高光道:“俺們三兄弟,雖是異姓結拜,但卻福禍與共,生死同命,老禪師救他一人,也就是救了咱們兄弟三條性命。”

  獨目老僧道:“老僧既然答應了療他傷勢,自是盡我心力,但他內臟傷勢,大過嚴重,只怕非老僧之能可以挽回的了。”

  高光道:“老禪師醫道精深,如果救他不活,當今之世,再無人能救得活他了。”

  獨目老憎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內臟的寒毒,雖然厲害,但並非絕無可救之法,只是缺少兩味藥物,使老僧無能為力。

  黃榮道:“什麼藥物?”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8 16:01
八十一

  獨國老僧道:“唉!靈藥無地,一時間哪裡去尋?”

  黃榮道:“老禪師可否講出來聽聽,也使弟子等一廣見聞。”

  獨目老僧道:“講出來也是無用,兩位施主定要知道,老僧也只好說了……”

  他長長吁一口氣,獨目投注到木榻上,緩緩接道:“這位施主,乃老僧生平所見,骨格最好的練武之人,可惜是天不假年,如若能讓他再活二十年,老夫可斷言,他必為當代武林中第一高手。”

  高光接道:“他要何等藥物,還望老禪師早些說出,我等亦可立刻分頭尋找。”

  獨目者僧道:“來不及了,老僧雖願盡我之能,不惜靈丹,護住他一口真元之氣,也不過使他延緩七日,七日時光,彈指即過,何處去拿兩味靈藥?”

  黃榮道:“老禪師請說出來吧,究系何物?”

  獨國老僧道:“第一味是紫炎花,此物屬火,可怯寒毒……”

  高光心中一動,道:“紫炎花?是何樣子?”

  獨國老僧回顧了高光一眼,道:“那紫炎花,色深紫,形如茉莉,生無時地,最是難尋不過。”

  高光心中暗道:“好像和我在林中采的紫花一般。”

  心中在想,口中卻忍不住問道:“那紫花可有香味麼?”

  獨日老僧搖搖頭,道:“就因它沒有香味,平常之人,見到它,也無法辨識,不知奇珍之物。”

  高光輕輕咳了一聲,道:“那紫炎花,鳥兒可肯食用麼?”

  獨目老僧目中奇光一閃,道:“在辨識奇草異花用途之上,人是難以和鳥兒比擬。”

  高光探手入懷,取出兩朵摘取的紫花,道:“老禪師瞧瞧這是不是你說的紫炎花?”

  那獨目老僧,一顧高光手中紫花,突然跳了起來,道:“不錯,不錯,這正是紫炎花,逐出寒毒的主藥,你在哪裡摘取的?”

  高光道:“老禪師如能療治了在下大哥的傷勢,在下願帶老禪師去採取此花。”

  獨目老僧緩緩坐了下去,道:“阿彌陀佛,老僧坐禪四十年。怎的仍未能消除那貪嗔之念?”

  黃榮看他端然而坐,法相莊嚴,心中大為吃驚,暗道:“如若這老和尚固執起來,不再管這些凡俗中事,那可是一椿大為麻煩的事。當下急說道:“老禪師,這紫炎花既然有了,想必可以療治他的傷勢了?”

  獨目老僧道:“還缺一味主要藥物。”

  獨目老僧望了高光一眼,道:“此物雖不比那紫炎花生無時地,但說起來,也不是容易取得。”

  黃榮心中暗道:“他口氣說的這股緩和,想必是大有商榷餘地,急急接道:“還望老禪師指示在下等一條明路。”

  獨目老僧道:“三百年以上的金尾鯉魚。”

  黃榮一皺眉頭,道:“大鯉魚倒是可以找到,只是三百年,要如何才能辨識出來?”

  獨目老僧道:“鯉分十三種,貴友的傷勢,只要一種金尾鯉。”

  黃榮心中暗道:“在我記憶之中,鯉魚尾,似乎都是金色的。”

  那獨目老僧似是已猜想到黃榮心中疑問,不待他問出口,就搶先說道:“老僧所說的金尾鯉,是十三種鯉魚內的一種,尾部生有一條金線,年代愈久,那金線愈發明顯,正稱應該謂之‘金線鯉’才對,但俗稱卻叫金尾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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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第十六章 紫花金線鯉

  黃榮道:“弟子毫無辨識之能,就算找著了也是不能辨認。”

  獨目老僧道:“此物十分難找,也確不易辨認。”

  高光急急說道:“老禪師這般說來,縱有紫炎花,也是無能救在下大哥之命了?”

  獨目老僧閉目不語,渾如未曾聽到高光之言。

  高光心中大怒,暗道:“你這老和尚,不吃敬酒吃罰酒,救不了我家大哥,你也不用活了。”伸手向老伯腕脈之上抓去。

  黃榮右掌一掠擋開了高光右手,暗施傳音之術斥道:“他武功何止強勝咱們十倍,你毛手毛腳,可是想自討苦吃麼?”

  只見那獨日老僧臉上肌肉跳動了一陣之後,緩緩睜開雙目,道:“你們既然取得紫炎花,足證貴友是命不該絕,致於那金尾鯉,老僧倒是可以指明一條去路,致於你們能否取得,老僧就不能管了。”

  黃榮道:“老禪師多多指點,我等是感激不盡。”

  獨目老僧緩緩說道:“兩位留心了,老衲只說一次,不管兩位聽明白沒有,不許多問,縱然要問,老衲也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高光心中村道:“哪有這種事?要說就說,不說算了!哪裡有說了之後,卻迫著一次聽明白。”還待反口質問,那獨目老僧,已自開口,說道:“由此北行四十里,有兩株古老的桑樹,由兩株老桑之間穿過,走近了一條深草掩蔽,略可辨識痕跡的小徑……”

  高光重重咳了一聲,打斷了老僧之言。

  獨目老僧搶先說道:“老衲有言在先,不許多問,只要插一句口,那就請立時攜帶貴友離此!”說的神態嚴肅,語氣堅決,果然駭的高光噤若寒蟬,不敢多問。

  只聽那老僧接道:“你們大約要走上一個時辰多些,可見到一座突出的懸崖,在那懸崖有一座茅屋,不論那屋中之人,如何辱罵你們,且不可和他們衝突。越過那茅屋,再繞行六七里,就到了山頂之上。那座山頂之間,有一座五丈方圓水潭,潭中養有兩條金尾鯉魚,切記不可貪多,取得一條就走。”

  黃榮只聽得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這老僧也是奇怪的很,既然說了,要結仇已經結下,何以又不肯說個明白出來?”

  那老伯獨目眨動了一下,道:“時光不早了,諸位之中,要動身的也該動身,休息的也該休息一下了。”

  黃榮突然一抱拳,道:“我等此行,如有什麼不測之禍,還望老禪師多多照顧在下大哥。”

  獨目老僧道:“竭盡我能,保他之命。”

  黃榮道:“但得禪師一言承諾,我等亦死的放心了。”轉身大步而去。

  高光本還有很多話要講,但又怕一耽誤,追不上黃榮,只好急急趕了出去。

  兩人依照獨目老僧指示,記清了方向,北行四十里,果然見到兩棵老桑樹。

  由兩樹之間瞧去,果然隱隱可見到一條行人踏過的痕跡。

  黃榮心中忖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先向上走去。”

  這時,天色已經是日上三竿時光,高光當先,黃榮居後,登山而去。

  所有的經過情勢,都如那獨自老僧之言,走了一陣,到了一個突出的懸崖之上。一座茅屋,就在那懸崖之間,剛好擋住兩人的去路。

  茅屋建築的十分整齊,木門大開,但卻不見人蹤。

  兩人正待越屋而過,突聽茅屋內傳出一個老邁尖銳的女子聲音道:“兩位是干什麼的?”

  黃榮道:“咱們是登山游耍來了。”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兩位不錯啊!竟還有心情賞山玩水?”

  黃榮突然想起那獨目老僧之話,不再理會那屋中之人,牽著高光,繞過茅屋,徑向山頂奔去。

  這一段行程中,早已無路可走,盡都是荒草、怪石,兩人施展輕功,一口氣攀登峰頂。

  迎面吹過來一陣山風,挾著醉人的涼意。抬頭看去,果然有一座五六丈見方的水潭。

  在水潭兩邊,有一座山石堆砌的石屋,一艘小船,系在那室外小松上。

  黃榮急步奔了過去,只見那石室雙門緊閉,外面鐵環扣鎖,想是那石室中人,不在家中。

  高光仔細看去,發覺那潭水不過三尺深淺,清澈見底,水裡游著無數奇形怪狀的魚,大都是自己生平未見之物。兩人劃動小舟,滿潭穿行,一心要找那金尾鯉,也無暇欣賞那些怪狀奇魚。

  小舟劃到東面崖壁間,潭水突深,瞥見一條全身赤紅、尾上金線耀目、長約尺許的鯉魚,浮出水面。黃榮強自按下心頭狂喜之情,暗中禱告道:“大哥命不該絕,尚望皇天相信!”突然伸手,向那金尾赤鱗的魚抓去。

  在他想,這金尾鯉定然是滑溜無比,不是撲捉得住的。哪知事情卻是大大的出人意外,那金尾鯉竟是動也不動停在水面,被黃榮輕輕易易的抓入手中。

  高光目光一轉,發覺船尾處,放著一個木桶,順手取過。舀了一桶水,道:“把魚兒放進去吧!咱們連這木桶帶走,回到‘小天王寺’去,只怕金尾鯉還不會死。”

  黃榮流目四顧一眼,道:“但願那茅屋中沒有伏兵才好。”說話之間舟已靠岸。

  黃榮系好小舟,低聲向高光說道:“小兄開道,你提著鯉魚,走在後面,萬一有人攔截時,由小兄迎敵,三弟以最快的速度,把這金尾鯉送回‘小天王寺’去。”

  高光道:“這個小弟記下了。”

  黃榮似是預感到要有一場惡戰,“唰”的一聲,拔出背上長劍,當先開道。高光手中提著木桶,緊隨在黃榮身後,一陣急奔,臨近那攔道茅屋。

  但聞那茅屋中傳出一個蒼老尖銳的聲音,道:“好啊!你們是偷那老不死的魚兒,怎不早些告之老身一聲?讓老身也去捉它幾尾瞧瞧。”

  黃榮低聲對高光說道:“如此人一旦現身,我和她糾纏之時,兄弟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山去,不用管小兄如何了,你一直奔回‘小夭王寺’就是。”口中應道:“咱們不知老前輩也有這般的雅興,如是早知道了,定然要請老前輩同去走走。”

  那蒼老的聲音,重又傳了出來。道:“你們偷了那老不死的幾尾魚?”

  黃榮心中暗忖道:“聽這婦人的口氣,似是和山頂上養魚人的關係頗不平凡,說話必得小心一些才是。”

  心念一轉,緩緩答道:“在下等只取了一條。”

  室中又傳來那蒼老的女子聲音,道:“為什麼只取一見呢?”

  黃榮道:“一尾已經足足夠用,多取了豈不是損人不利己了麼?”

  忽聽一陣輪聲滾動,那茅屋室門中陡然出現了一座輪車。輪車上端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手握竹杖,銀發飄風,只是臉色一片蒼白,想是久年未曾見過陽光所致。

  只見她舉起左手,招了一招,道:“過來,給我瞧瞧你們抓的什麼魚?”

  黃榮藉機回過頭去,暗施傳音之術,道:“三弟請看我的舉動,我如一和那老嫗動手衝突,你就立刻上路。”

  高光應了一聲,兩人齊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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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那老嫗由輪車上探頭過來,瞧了高光手中木桶一眼,道:“這金線鯉雖然名貴,卻是一點也不好玩。”

  高光心中答道:“咱們要用來救大哥之命,哪一個要管它好不好玩?”

  黃榮站在一側,暗運功力戒備,只要那老嫗稍一出手,立時將以迅猛之勢,反擊過去。

  只見那白髮老嫗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是那老和尚,指示你們來的麼?”

  黃榮道:“老前輩說的哪位老禪師?”

  他聽這老嫗,一開口就指出他們背後指使之人,心中大駭,忍不住質問一句。

  那老嫗點頭一笑,道:“如是老身猜的不錯,該是‘小天王寺’中的老和尚。”黃榮、高光,似是突覺被人打了一拳,不禁一陣愕然。

  那老嫗微微一嘆,道:“你們不用再對我多生疑心……”倒轉車輪,隱入那茅室之中不見。這變故,倒是大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顯然那老嶇並無攔阻之心。

  黃榮對著那茅屋一抱拳,道:“晚輩等謝領了今日之情,他日有機會,定有一報。”不容那老嫗再多答話,護在高光身後,一口氣跑回了天王寺。那獨目老僧,仍然在原地打坐,而且仍然是原來的姿勢。

  黃榮恭恭敬敬的欠身一禮,道:“幸未辱命,晚輩已取回那金尾鯉來。”

  那老僧緩緩睜動了一下獨目,道:“拿給老僧瞧瞧。”言下之意,似是仍然有些不信。

  高光遞過水桶,道:“老禪師請過目!”

  那老僧獨目投注在木桶中,良久之後,才道:“果然不錯……”

  目光一轉,望著高光、黃榮說道:“你們退出去吧,最好能在這‘小天王寺’外,找一處高峻的地勢,可見四周情勢,如若發現有生人趕來,快來報知老僧。

  黃榮道:“在下等就此告別。”高光低聲對黃榮說道:“那老和尚心情似是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黃榮道:“也許和咱們找回這條金線鯉魚有關……”

  道:“不錯,那茅屋中的女人就能猜想到是他指點咱們,何況那失魚的人?”

  黃榮道:“咱們把它殺了,早些讓大哥服下,那人縱然趕來,也是無法可想。”忖思之間,遙見一道塵煙滾滾而來。

  黃榮吃了一驚,道:“來得好快,咱們得攔住他,不讓他闖入廟中才行。”當先向來路繞了過去,藏在一株大樹之後。高光另選了一株大樹,兩人布成了合搏之勢。

  只見來人漸近,人馬都清晰可見。一匹通體雪白的健馬,全身上下不見一片雜毛,只有一對眼睛,卻泛出金紅之色。

  再看馬上人,又出乎兩人的預料之外,竟然是一位全身綠色勁裝的少女。只見她輕勒韁繩,策馬緩緩而行,遙向寺院後門踏去。黃榮輕輕咳了一聲,由一株大樹後轉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那綠衣少女一收韁,白馬完全停了下來,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無緣無故,為何攔我去路?”

  黃榮心中忖道:“話是不錯,但我絕不能讓你闖入廟中,延誤了大哥療傷的時間。他自知理屈,只有和人打馬虎,當下又重重咳了一聲,道:“姑娘從何而來?到這荒涼所在,要找哪一個?”

  那綠衣少女柳眉聳動,似要發作,但卻又忍了下來,打量了黃榮一眼,道:“那座廟可是叫‘小天王寺’?”

  黃榮道:“不錯!”他衝口而出,說出來,心中已然有些後悔。

  那綠衣少女冷若冰霜的臉上,突然綻開了一片笑容,道:“嗯!你可是‘小天王寺’中的人?”

  任他黃榮心思慎密,一時間也揣不透綠衣少女的來歷;看她提到‘小天王寺’的盈盈笑意,似是沒有惡意,心中暗道:好吧!咱們都來些模棱兩可之言,當下說道:“是又怎麼樣?”

  那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兄台和那苦行大師如何稱呼?”

  黃榮心中忖道:“這苦行大師定然是那獨目老僧了,看樣子她對那老僧十分尊重,形勢逼人,我得騙她一騙。”當下說道:“請問姑娘貴姓?”

  那綠衣少女道:“小妹張玉瑤,奉了父母之命,來探望苦行大師,尚望兄台代為通報一下,小妹這裡感激不盡。”

  黃榮道:“原來是張姑娘,失敬!失敬。”

  張玉瑤揚了揚柳眉兒,道:“小妹還未請教兄台姓名?”

  黃榮道:“在下黃榮。”

  張王瑤道:“煩請黃兄代為通告苦行大師一聲,就說小妹千里奔波而來,萬望賜見。”

  黃榮暗道:“此刻那獨目老僧也許正為大哥療傷,我得設法拖延一些時間才好。””

  心念一轉,故意皺眉頭,道:“姑娘來的時辰不巧。”

  張王瑤道:“怎麼不巧了?”

  黃榮道:“此時此刻,正是大師坐禪時刻,實不便驚擾於他。”

  那張玉瑤聰明絕倫,一聽黃榮口氣,立時接口問道:“黃兄是苦行大師的什麼人?”

  黃榮自知失言,趕忙自打圓場,說道:“在下當蒙大師療治重傷,得保性命,自願留此為他老人家看守門戶。”

  張玉瑤盈盈一笑,道:“原來如此,小妹年紀幼小,尚無緣拜見大師的慈顏,但卻聽得父母講述過那老禪師的醫道,當真是手到病除,起死回生。”

  黃榮信口胡謅道:“不錯,大師的醫道,可算得當今武林第一妙手。”

  張王瑤道:“昔年小妹父母,亦曾受過苦行大師的救命之恩,此番小妹千里來此,就是代父母向大師致意,送來一點小小禮物,聊表敬慕之心。”

  黃榮暗忖道:“如若不和她胡扯下去,只怕要引起她的疑心。此女冰雪聰明,應對之間,還真得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道:“據在下所知,苦行大師素來是不肯受人之禮。”

  張玉瑤道:“大師是世外高人,小妹豈敢以俗凡的禮品相贈。”

  黃榮動了好奇之心,問道:“不知張姑娘帶的何物?”

  張玉瑤道:“小妹父母,采得三味奇藥,差遣小妹奉送大師……”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來小妹雙親要親自趕來,奉上三昧藥物,只因家母採藥之時,遇上了守護靈藥的毒蟒,搏鬥甚久,沾了蟒毒,必得靜坐調息,家父留下照料,才差遣小妹獨騎而來。”

  黃榮仰瞼望望天色,暗道一聲:“漸愧。”

  張玉瑤笑道:“請問黃兄,苦行大師坐禪還有多少時光,才可接見客人?”

  黃榮轉眼望了那綠衣少女一眼,只見她容色端麗,笑容似花,風姿綽約,嬌媚橫生,看了一眼,趕忙別過頭,不敢再多瞧看,心中暗道:“好一個天生尤物。”

  原來,兩人談話雖多,但黃榮卻一直未曾仔細瞧過。此刻仔細一看,才發覺對面的少女,竟是這樣一位絕色玉人。他心中緊張,竟是忘記了答覆對方問話。

  張玉瑤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黃兄,對不住!我又忘記了父母囑託之言。”

  黃榮道:“什麼事?”

  張玉瑤道:“我離家之時,父母曾經再三告誡我,和人談話時,要學得端莊一些,不許隨便的對人發笑。”

  黃榮道:“令尊、令堂的話,是一點不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8 16:02
八十四

  張王瑤道:“唉!可是我這愛笑的毛病,很難改掉,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黃榮道:“父母教訓,言由愛生,姑娘還是聽話的好。”

  張玉瑤道:“現在你可轉過頭啦,我不再笑就是。”

  黃榮緩緩轉過頭來,眼觀鼻,鼻觀心的肅然而立。

  張玉瑤道:“你還沒有答我的話。”

  黃榮早已忘了什麼話,說道:“姑娘問的什麼?”

  張玉瑤忍不住“嗤”的一笑,但笑容初展,立時強行忍下,故意的寒著臉,說道:“我問的是那苦行大師幾時才能由禪關之中醒來?”

  黃榮略一沉吟,道:“早的很,早的很,委屈姑娘在此靜坐一會吧!”

  張玉瑤道:“不要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要緊之事,就是等上半天一夜,也沒關係。”果然盤膝坐了下去。黃榮心中暗道:“如今是暫時把這位姑娘穩住了,但不知那獨目老僧要好久時光,才能醫好我大哥的傷勢?”

  高光隱身在丈餘外一株大樹之後,看那黃榮一番言語之後,竟然把那姑娘說服,心中好生佩服。暗道:“此事如是換了我高老三,那是非得和那姑娘打上一架不可。”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緩步向後退去。

  那張玉瑤耳目靈敏無比,高光的舉動雖是小心,但仍然驚動了她,低聲對黃榮說道:“咱們身後左方有人,大約一丈開外。”

  黃榮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位姑娘的武功,實是驚人的很,不但能覺出有人,而且距離、方位,都能估計的一點不錯。僅此一點,就非我黃榮能夠及得。”

  只聽張玉瑤低聲說道:“那人已然向寺院中退去,可要小妹出手,把他擒住?”聲音平和、自然,似是穩操勝算一般。

  黃榮急急說道:“姑娘不可出手,那人和在下一般,都在這‘小天王壽’中寄居。”

  張玉瑤道:“如不是小妹心中有著顧忌,哪還容他退走?自是也不和黃兄商量了……”語聲突然一頓。又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黃榮心中暗道:“糟糕,此女冰雪般的聰明,莫要被她瞧出了破綻。”心中戒備應變,口裡說道:“什麼事?”

  張玉瑤道:“小妹聽得父母相告,說道‘小天王寺’中除了苦行大師之外,別無他人,連個香火僧人也是沒有。但小妹到此之後,不但遇上黃兄,那寺中竟是還有別人。小妹相信我父母,決然不會騙我,這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麼?”星目閃動,神光湛湛的逼視過來。

  黃榮儘量保持鎮靜的淡淡一笑,道:“令尊沒有騙你,在下也是說的實言。”

  張玉瑤眨動了兩下大眼睛,道:“請教原因何在?”

  黃榮道:“令尊、令堂,幾時到過這裡‘小天王寺’來,在下雖不知道,但想到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張玉瑤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黃榮暗道:“這丫頭不但聰慧絕倫,而且極擅心機。”當下接道:“那時,苦行大師息隱此地之事,還不為人知,除有限幾位武林高手知道外,此地一向是荒涼冷清,一年中也難得有幾次人來。”

  張玉瑤道:“現在可是忽然多了起來?”

  黃榮心中忖道:“好厲害的丫頭,想從我多言之中,找出破綻!”當下接道:“這幾年來,那苦行大師息隱的消息,竟不知如何會走漏了出去?因此,不時有著身受重傷的人,找上此地,大師眼看來人傷勢很重,危在旦夕,自是不能不救了,救一個傳十個,救十個傳一百,故爾一個荒涼的‘小天王寺’有時會門庭若市。”

  張玉瑤道:“剛才那人也是廟中之人了?”

  黃榮道:“這‘小天王寺’中,除了大師和兄弟之外,另還住有兩人……”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姑娘請稍坐片刻,在下先回寺中一趟瞧瞧,再來通知姑娘。”

  張玉瑤道:“好!黃兄請便,小妹在此相候就是。”

  黃榮道:“我去去就來。”轉身大步而去,一面心中暗道:“這段時光,不算太短,不知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行到後殿之時。只見左少白一人,盤膝而坐,閉目調息,高光卻守在門口,替他護法。黃榮低聲問道:“三弟,那位老禪師哪裡去了?”

  高光笑道:“二哥和那位姑娘談的好麼?”

  黃榮道:“三弟不要胡扯,快告訴我那位老禪師哪裡去了?”

  高光道:“他到廚下去了,要我守在此地,為大哥護法。”

  黃榮心中暗道:“那位姑娘千里而來,被我巧言攔住,應該通知那老僧一聲才是。”急急奔向廚房。

  只見一張黃紙寫的便箋,置於廚房鍋台之上,哪裡還有獨目老僧的蹤跡?

  黃榮急急取過黃紙,只見上面寫道:“鍋內魚湯一碗,服下之後,即可行開那紫炎花的藥力,解除貴友身上寒毒。以貴友內功的精湛,三日之內,即可復原,不可和人動手,亦不可妄動怒火。老衲素喜清靜,此處既為爾等驚擾,只好別覓棲身之地。”

  下面既未署名,亦沒說出行蹤何去。

  打開鍋蓋,果然有一碗煎好的魚湯,置於鍋中,熱氣還蒸蒸上騰。

  黃榮鎮靜一下紊亂思潮,端著魚湯,奔向後殿,低聲問高光,道:“大哥醒來過麼?”

  高光還未及答話,左少白卻突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目,道:“什麼事?”

  黃榮道:“大哥快請服下這碗魚湯,小弟有要事奉陳。”

  左少白接過魚湯,一口氣喝了下去,道:“什麼事?可以說了。”

  黃榮取過那老僧留言,雙手奉上,道:“大哥先請瞧瞧這個。”

  左少白接過黃表,仔細的瞧了一遍,道:“唉!咱們驚擾到他,那也是難怪他留字而去,以他修為之深,恐不願和咱們這幾俗之人,攪混在一起了!”

  黃榮道:“眼下有一樁無法交待之事,好叫小弟為難。”

  左少白道:“什麼事?如此困擾於你?”

  黃榮長嘆一聲,把巧言阻攔張玉瑤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

  左少白沉吟了一陣,道:“你說的雖不是全部謊言,但其間有不少由己編造,此事只怕是難以解說清楚。”

  黃榮道:“小弟亦為此事不安,但當時情非得已,只好從權應付她了,實想不到這位老樣師竟然會留字而去。”

  左少白道:“她既非咱們敵人,自是不能用詐,堂堂男子漢。豈可欺騙一個女流之輩?為今之計,只有對她說明了。”

  黃榮道:“那姑娘冰雪聰明,只因求見此廟主持人太虜誠,才會被我巧言攔駕,此刻就是想騙她,只怕是也騙不住了。”

  高光道:“兩位兄長因何為此優苦,那老和尚既可留箋而去,咱們何不也來個一走了之。”

  左少白搖頭說道:“不行,事先巧言攔阻,如果事後再一走了之,不但要受人唾罵,且將耽誤別人之事。”

  高光接道:“如若給她說個明白,她如不肯相信,豈不是自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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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黃榮道:“這麼辦吧!三弟請護送大哥先走,此地之事,由小弟單獨對付她就是。”

  左少白道:“不行,你如萬一和她爭執,只怕是難免要一場搏鬥,豈可留下你一人在此?”

  黃榮道:“大哥縱然留此,也是無能相助,留此何益?那老僧留字上說的明白,在三日之內,大哥不但不能和人動手,亦不可妄動怒火,萬一和她衝突起來,豈不是多加了小弟一重負擔?”

  高光接道:“二哥說的不錯,大哥實該早些離開此地才好。”

  黃榮道:“三弟快些送大哥走吧!留我一人對付那位姑娘,還可隨機應變,應對之間,自由一些。”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既無能幫助他們,留在此地,反能增加他的擔負,當真是躲開的好些。”當下說道:“那就偏勞兄弟你了。”

  高光道:“老二,咱們行蹤不定,但我會在每處緊要的轉彎之處,留下暗記,你按圖索驥,那就不難找到我們了。”

  左少白回首望著黃榮,長嘆一聲,說道:“追本溯源,事為小兄而起……”

  黃榮接道:“這如何能夠怪你?”

  左少白道:“你要多加小心!”轉身大步而去。高光緊隨在身後,相護而去。

  黃榮目注他們背影消失不見,才緩步走向寺後。果然,那張玉瑤仍然還在原地坐著。

  黃榮輕咳了一聲,道:“張姑娘?”

  張玉瑤道:“那苦行大師可曾醒來了?”

  黃榮道:“大師訪友出去了,不在廟中。”

  張玉瑤呆了呆,道:“他到哪裡訪友?”

  黃榮道:“這個,在下素來沒有問過。”

  張玉瑤道:“幾時回來?”‘

  黃榮道:“很難說,有時一日就歸,有時數日不返。”

  張玉瑤身子一側,掠著黃榮身側而過,徑向廟中走去。

  黃榮心知,此刻這‘小天主寺’中,除了自己之外,已然別無他人,張玉瑤縱然進去,也不要緊,當下裝作不知,反而隨在張玉瑤身後而行。

  走到廟門之時,張玉瑤突然轉過瞼來,低聲問道:“黃兄,小妹想到廟中瞧瞧,不知黃兄可否賜允?”

  黃榮道:“張姑娘儘管請進。”

  張玉瑤折轉入廟,打量了四下形勢一眼,又道:“那苦行大師一向在哪間房中打坐?”

  黃榮怔了一怔,暗道:“咱們和那獨目老僧見面時,他一直在大殿之中,住在那間房中,倒是難說的很。心中念轉,口中應道:“他在大殿後面一間房中。”

  張玉瑤不再言語,繞著寺中行了一週,又回到大殿之上,道:“怎不見黃兄的臥室何在?”

  黃榮道:“在下是隨地可眠。”

  張玉瑤道:“黃兄可是仍要留在這裡,等候那苦行大師回來麼?”

  黃榮道:“在下常住這‘小天王寺’中,自是要等他回來。”

  張玉瑤突然冷笑一聲,右手一翻,疾向黃榮腕穴之上扣去。這一招來勢奇快,有如雷奔電閃。

  幸好黃榮早已戒備,看她手腕抬動時,人已向旁側閃開去。張玉瑤一擊來中,緊隨著欺身而上,攻出一掌。

  黃榮急急避開一掌,高聲說道:“張姑娘怎的忽然動起手來?”

  張王瑤冷笑一聲,道:“我也不怕你跑……”停手向後退了兩步。又道:“你當我三歲小孩子麼?算我瞎了眼睛,誤把你當作了好人。”

  黃榮心中暗道:“不知她從哪裡瞧出了破綻?”口中卻緩緩應道:“什麼事?姑娘請再說明白一些。”

  張玉瑤道:“這座小廟,除了大殿之外,只有兩座可供客人棲身的廂房,你既常在此寺居住,何以不見一個舖位……”話至此處,突然的聲色俱厲,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和那苦行大師有何關係?從實說來,如有一字虛言,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出手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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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第十七章 大鬧天王寺

  黃榮道:“令尊、令堂派姑娘到此晉見苦行大師,想必告訴過你大師是何形貌了?”

  張王瑤道:“自然是知道了。”

  黃榮道:“好!姑娘既是懷疑在下不識苦行大師,我就稱說出他的形貌來,看看和姑娘心中所記,有何不對之處?”

  張玉瑤略一沉吟,道:“好,你說吧!”

  黃榮道:“苦行大師年登古稀,眇去一目,對是不對?”

  張玉瑤聳了聳柳眉兒,心中暗道:“不錯啊!看來他是當真和苦行大師相識了。”

  黃榮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苦行大師最是愛靜,所以才選擇了這樣一個荒僻地方隱居,旨在逃塵避世。但近年之中,知他息隱之地的武林人物漸多,時相造訪,他曾和在下談過,早已覺出此地不宜再多留住……”

  張玉瑤接道:“你既然早已知他走了,何以不肯據實相告於我?”

  黃榮道:“在下阻攔姑娘玉駕之時,確實不知他老人家已離開了此地。”

  張玉瑤道:“這麼說來,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在這‘小天王寺’中了?”

  黃榮道:“正是如此,因為近年以來,常有訪客,在他老人家打坐之時來訪,驚擾他的清修,因此在下每當屆他白晝打坐時刻,即巡梭寺外,阻勸訪客。在下出寺不久、就和姑娘相遇,那時,他還在室中未走。唉!早知如此,在下也不會攔阻姑娘了。”

  張玉瑤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

  似是突然間又想起了一件重要之事,說道:“適才咱們在寺外時,曾有一人退回寺中來,我要出手生擒那人,卻被黃兄阻止,不知那人何處去了?”

  黃榮故作姿態,沉吟了一陣,道:“大約是隨同苦行大師而去。”

  張玉瑤道:“苦行大師的武功如何?”

  黃榮道:“他老人家從未顯露過武功,但據在下暗中觀察,他的武功,實已到登峰造極之頂了。”

  張玉瑤道:“家父曾對我說過,苦行大師是位已具神通的高僧了,既在小妹晉見時,離此他往,想必是不願和我相見了。”

  黃榮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張玉瑤道:“你在這‘小天王寺’中,時間已經不短,可曾見女客造訪?”

  黃容道:“沒有。”

  張玉瑤道:“有些佛門高僧,不願接見婦女,不知是真是假?”

  黃榮道:“這個在下未聽苦行大師談過。”

  張玉瑤道:“我千里迢迢趕來。竟然末蒙接見,當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以後你再見著他時,就說我張玉瑤不是為了父母之命難還,早就燒了他這座‘小天王寺’了。”

  黃榮著她眉宇間滿是激忿之色,心中暗道:“他千里迢迢到此,竟然末能見著那苦行大師,心中激忿,自是難免,此女武功不弱,如若激怒於她,動起手來,只怕是一個勝敗難分之局,還是讓她些好。”

  只聽那張玉瑤接道:“姓黃的,那苦行大師肯留你居此,對你定然是不錯了。”口氣突然一變。

  黃榮心中忖思:“她雖然未見到苦行大師,有些激怒,但心中對他尊仰,還有餘存,那和尚救了大哥之命,就算稱他為師,亦無不可,當下說道:“在下並非苦行大師門下,但卻承蒙他指教很多,雖無師徒之名,卻已有師徒之情。”

  張玉瑤冷笑一聲、道:“那很好!”突然側身攻來一掌。

  這一掌來的突兀至極,黃榮駭然疾退,急急說道:“姑娘有話好說……”

  張玉瑤渾如未聞,雙手連環攻出,指掌交錯,凌厲無匹。

  黃榮被迫,只好揮掌封架,相搏數招,黃榮才知道遇上了前所未遇的勁敵,只覺對方招術愈來愈是奇奧,大有應接不暇之勢。

  轉眼之間,兩人已交手了二十餘招。

  張玉瑤冷冷說道:“你的武功不錯啊!”掌勢一緊,怪招連綿而出。

  黃榮只覺對方的招術,愈來愈是難以封架,力道也是愈來愈強,一個封架不及,吃對方一指,點中了右臂上的‘天泉’穴。

  他一條右臂失了作用,招架更是困難,勉強支撐了三合,被對方連點了左臂‘夫白’、前胸‘步廊’二穴。

  張玉瑤眼看黃榮已失去了抗拒之能,停手冷笑一聲,道:“你既是那苦行老和尚喜愛之人,我就拿你出一口氣!我父母受他救命之恩,是一件事,他藐視我又是一件事,他既然不肯見我,這靈藥也不用送給他了。你如心記今日之仇,儘管找我算賬就是。”說完話,轉身一躍,人蹤頓杳。黃榮眼看那張玉瑤背影一晃而逝,心中大為氣憤,忖道:“我黃榮,在一個女子手下,竟然走不過三十招,還闖什麼江湖?稱的什麼英雄好漢?”豪氣大挫,緩緩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他不會運氣衝穴之法,兩臂作用已失,雖然雙腿尚可行動,但一身武功,卻有如廢了一般。

  正自懊惱當兒,突聞一個暴急蒼勁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好個老和尚,竟趁我不在偷我魚兒,今日若不還老夫一個公道,我就一把火燒光你這座‘小天王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黃榮穴道被點,武功已難施用,只好充耳不聞,索性閉起雙目,倚靠在神桌上,假裝睡去。

  那人一連喝問數聲,不聞回答之言,大步直闖殿中。黃榮微啟一目望去,只見來人年約六旬,白髮垂胸,身著一襲黑袍,頭戴白氈帽,手中握著一條釣竿,背上背著一個魚網,雙目圓睜,滿臉怒容,趕忙緊閉雙目,假裝睡熟過去。

  那老人手中釣竿一抖,竿上索線陡然飛了出去,一個寸餘大小的魚鉤,正鈞在黃榮前胸衣襟之上,高聲喝道:“小子,快醒醒!惱得老夫動了肝火,一釣竿把你給摔出大殿。”

  黃榮心知此刻處境,險惡無比,此老滿腔怒火而來,一個應付不好,即將是殺身之禍,當下睜開雙目,望望前胸銀鉤,道:“老丈有何教言?”

  那黑衣老叟一抖手中釣竿,銀鉤陡然脫開衣襟,說道:“老和尚哪裡去了?”

  黃榮道:“哪個老和尚?”

  黑衣老叟怒道:“就是‘小天主寺’中的和尚,你小子如若不認識他,怎會到此寺中來?”

  黃榮忖道:形勢迫急,只好從權騙他一騙了,當下說道:“在下路過此地,在此歇腳,遇到一位蠻不講理的姑娘,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黑衣叟接道:“你是敗了?還是勝了?”

  黃榮只覺臉上一熱,道:“打敗了。”

  黑衣老人怒道:“堂堂男子漢,打不過一個女娃兒,成何體統?”

  黃榮道:“我技不如她,有何辦法?”

  黑衣老人兩道花白的眉毛一聳,道:“你小子打不過她,難道不會跑麼?哼哼!打敗了架,還躲在殿裡睡覺,當真沒有出息!”

  黃榮被他罵的滿臉通紅,半晌答不出話來。

  那老人似是陡然想起了什麼大事,急急接道:“老夫不是好騙的人,你說說那女娃兒穿的什麼衣服?”

  黃榮道:“一身綠裝,嬌美絕倫。”

  黑衣老人道:“不錯,不錯,老夫來時遇到了一個穿綠衣的女娃兒,你小子總算沒說瞎話。”黃榮暗道了兩聲慚愧。

  黑衣老人似是已忘記了此來的目的,望著黃榮搖頭說道:“小子,你要聽老夫的教訓,日後娶老婆,決不能娶太好看的女人。”

  黃榮心中暗道:“這老兒忽發此論,定是吃過苦頭。”

  只見那黑衣老人正色問道:“你可知道那女娃兒的姓名麼?”

  黃榮點點頭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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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黑衣老人道:“好極啦!老夫傳你幾招武功,你去找她報仇,好好把她教訓一頓。”

  黃榮暗暗想道:“這人對女人似是積存著一肚子的怨恨,彼此素不相識,竟要傳我武功,只為了要我去把女娃兒教訓一頓。”

  那黑衣老人,大有言出即行之概,放下手中釣竿,說道:“快起來,老夫立刻傳你幾招手法。”

  黃榮道:“我被她點了穴道。”

  黑衣老人步行了過去,略一查看,揮掌拍活了黃榮身上穴道,道:“老夫自創了九招掌法,只要你能學會一半,再見那綠衣女娃兒時,包管可以勝她。”

  黃榮已領教過張玉瑤的武功,那實是高明的很,心中暗道:“縱然我學會你九招掌法,只怕也未必能夠勝得了她。”

  那黑衣老人說傳就傳,也不管黃榮要不要學,立刻擺開架式,說道:“老夫先演練一遍給你見識一下。”緩緩施開手法。

  黃榮武功已入門徑,瞧得兩招,立時精神一振,全神貫注在那黑衣老人的掌勢之上。

  黑衣老人倒似是誠心傳授黃榮掌法,出手變化,緩慢異常,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清晰可見,九招掌法演完,足足耗去一盞熱茶工夫之久。

  黃榮瞧完之後,忍不住讚道:“果然是奇妙無比,變化多端!”

  黑衣老人知道:“看將起來,你小子倒還是有點見識之人。”

  黃榮道:“好說,好說,老丈過獎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作事,素不喜婆婆媽媽,你小子要是想學,那就快些動手。”

  黃榮凝神運氣,開始習練起來。那老人雖很用心指點,但因這九招掌法變化太過複雜,耗去了一個時辰之久,黃榮才不過熟記了四招。

  黑衣人似是已教的不耐,伸手抓起魚竿,說道:“你小子太笨了,老夫不教啦!”回頭向外跑去。黃榮急急說道:“老前輩請留步片刻,晚輩有話請教。”

  黑衣老人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什麼事?快說!”

  黃榮道:“晚輩承蒙傳藝,但還未請教過老前輩的姓名?”

  黑衣老人道:“你問我姓名作甚?我又不要收你為徒。”

  黃榮道:“晚輩自知愚拙,難列門牆,但傳藝之恩,何等深厚,怎可連老前輩的姓名也不知道?”

  黑衣老人道:“不告訴你,你以後見著那女娃兒時,多打她兩個耳光,那就算不負老夫今日傳藝之恩了。”說完話,也不待黃榮答覆,縱身而起,去如飄風,眨眼間走的蹤影不見。

  黃榮望著那老人去向,抱拳一個長揖,高聲說道:“晚輩這裡恭送老前輩!”

  他亦知道,以那黑衣老人的快速身法,縱然能夠聽到,但也無法聞得他回答之言,只是聊盡札數而已。

  哪知他正待轉身而去之時耳際卻突然聽得那黑衣老人的聲音,道:“不用多禮,記著老夫的話就是。”

  黃榮因禍得福,被那張玉瑤遷怒出手,點了穴道,又遇那黑衣老人,平白傳授了幾招掌法,這短短一個時辰之中,際遇的奇妙變化,如非親身經歷;說來也難以使人相信。

  他舒展了一下手腳,長長嘆一口氣,緩步離開了“小天王寺”。

  剛剛離開寺門,瞥見高光疾快的奔了過來,說道:“大哥不放心你,特命小弟趕來迎接。”

  黃榮道:“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高光道:“那老和尚的醫道,當真是高明得很,大哥已經傷勢痊癒,眼下還在靜坐調息,你怎的耽誤了如此長久的時光?害得大哥擔心不已。”

  黃榮道:“這一段時間,小兄際遇的離奇,說來有如作了一場怪夢。大哥傷勢初癒,咱們不可讓他久等,見著大哥再說吧!”

  兩人同時施開輕功,聯袂而起,直向前面奔去。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到了一片亂草叢生的雜林前面。

  高光放緩了腳步,道:“到啦!”當先向林中走去。

  黃榮緊隨身後而行,走了四五丈遠,果見左少白盤膝坐在一棵樹下。

  左少白似已聞得了腳步之聲,睜開雙目,望了黃榮一眼,道:“兄弟,沒有遇上什麼麻煩麼?”

  黃榮道:“有驚無險……”當下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上,有很多具有怪僻之人。他的所作所為,都叫人無法預測,想那位黑衣老人,傳授你的掌法,決非庸俗之學。”

  黃榮道:“不錯,就兄弟所知武林之中,確以那黑衣老人傳授的九招掌法,最為玄奇,只可借兄弟才智盡劣,無法盡記九招。”

  高光接口道:“那你是學會了幾招了”

  黃榮道:“小兄愚昧,傾注全力,也不過學會了四招。”

  高光道:“四招已經不錯了。”

  在少白連道:“這些天來,你一直來曾坐息片刻,此刻也該先好好休息一下,咱們今夜上路。”

  黃榮道:“如是大哥傷勢還未全好,咱們多歇上一二日,也不要緊。”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我傷勢已然大好,不用兄弟擔心。”

  高光忽然大聲說道:“咱們快些趕會……”

  他沒頭沒腦的來了這末一句,只聽得左少白與黃榮,都不禁為之一呆。

  黃榮道:“什麼事?”

  高光道:“紫炎花,那紫炎花……”

  左少白道:“什麼紫炎花?”

  原來左少白受傷後一直暈迷不醒,醒後驚變,黃榮等一直未對他說過療傷之事。

  高光道:“那紫炎花既然可除寒毒,咱們采些帶在身邊,日後如有人再中了他陰毒的掌力,隨便抓條金尾鯉來,豈不就可解了他的寒毒了?”

  黃榮心道:“咱們雖然從那苦行大師處學得此法,但那金線鯉乃是一種極為少見珍貴之魚,豈是隨便能夠抓到了麼?但想到那紫炎花既有著療治寒毒之能,采帶在身上,自是有益無害。

  左少白道:“什麼是紫炎花?”

  高光道:“一種紫色的小花……”當下把無意取得紫炎花的經過說一了遍。

  左少白道:“既是如此珍貴之物,豈可任它暴殄,咱們立刻動身。”

  黃榮道:“急也不在一時,大哥還是先行調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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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三人就在那雜木林中坐息了一陣,匆匆趕往紫炎花生長所在,但見一個新掘土坑,那株紫炎花,早已被人連根挖去。

  高光氣的跺腳大罵,道:“這小子當真心狠手辣,竟然連根拔了去。”

  黃榮道:“你罵哪一個?”

  高光道:“我罵那挖去紫炎花的人。”

  黃榮道:“不要罵了,也許是苦行大師取去。”

  左少白道:“天地間靈氣孕育而成奇珍,常是不肯任人取用,既已不見,那也不用找了。”

  黃黃榮突然一皺眉頭,道:“咱們雖和那‘仇恨之劍’無關,但已為天下英雄所疑,此後咱們只要在江湖上露面,行蹤所經之處,必將引起巨大的風波。”

  左少白沉吟了一陣,道:“此事倒是一件極為棘手之事。”

  高光道:“咱們易容改裝,混跡江湖,豈不可以瞞過武林人耳目?”

  左少白道:“目下也只有這個辦法,只是這易容之術,大有學問,必得從長計議才是。”

  高光道:“如是這多顧慮,那豈不是寸步難行了了”

  黃榮道:“三弟說的也是,他們無緣無故的把罪名套在我們頭上。放眼江湖都成了咱們的敵人,他們既無求是之心,咱們也不用存仁慈之念了。”

  左少白似是被兩人激起了豪壯之氣,劍眉聳動,俊目放光,不住的來回走動。

  黃榮回目望去,只見左少白一臉肅然之氣,兩目中充滿著仇恨,不禁心頭駭然,暗道:“他武功高強,如是當真放手胡幹起來,勢必造成一番殺劫。”心中大感後悔,不該出言激起他的殺心。

  只見左少白停下身子,仰起臉來,長長吁了一口氣,目中神光盡斂,說道:“我左家堡百餘口的血債、仇人包括當今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大幫,算將起來,凡是武林中人,都是左家的仇人,難道我左少白要一舉殺盡武林中人麼?”目光緩緩由兩人臉上掠過,道:“別說為兄的沒有此能,縱然是有,也是不能這等胡來。”

  黃榮嚴肅的說道:“大哥說的不錯,冤有頭,債有主,豈可把天下武林盡皆視作仇人……”

  左少白突然一揮手,阻止黃榮未完之言,凝神靜立。

  高光只瞧得滿腹狐疑,正待出口詢問,突聽左少白沉聲喝道:“什麼人?”

  但聞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我!”

  一株大樹之後,緩步傳出來一個容色絕世的綠衣少女。

  黃榮吃了一驚,道:“張玉瑤!”

  張玉瑤道:“果然是你,你自己解了我點的穴道,還是他們幫你解的?”

  黃榮看她神情嚴肅,竟是對此事十分認真,心中暗道:“那黑衣老人傳了我九招掌法,只為了要我打你幾個耳光,他對我又有傳藝之情,豈可不遵他吩咐之言?如是咱們不再見面,那也罷了,料不到冤家路狹,你竟然自行找了上來。”

  他這裡心念輪轉,難作主意,忘了回答對方之言。

  張玉瑤久久不聞他回答之言,不禁心頭人起,怒聲喝道:“你這人外貌忠厚,內心奸詐,我非得好好的教訓你一頓不可!”

  嬌軀一側,閃過了高光,直欺黃榮身側,右手一揮,拍出一掌。

  左少白右掌疾推出,接下了一掌,說道:“姑娘來得很久了麼?”

  張玉瑤怒道:“滾開!”

  左手連續拍出了三掌,擋住左少白,右手纖指疾出,點向了黃榮。

  黃榮一吸氣,疾退五尺,心中自打圓場的忖道:“我如不和她動手,自然是不用打她的耳光了。

  左少白看她出手的快速,心中不禁一動,暗道:“此女武功不弱,不可輕敵,凝神封開三掌,借勢反擊,左拳右掌,各攻三招。

  張玉瑤原本未把左少白放在眼中,只是想把他迫退開去,收拾黃榮,卻不料攻出數招,不但未能把左少白迫退開去,反被在少白反擊之勢,迫退了數步,這才知道遇上了勁敵。秋波凝神,打量了左少白一陣,冷冷說道:“你的武功不錯啊!”

  左少白神態肅然的說道:“姑娘可是來了很久麼?”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對答之間,格格不入。

  張玉瑤道:“我來了很久又怎麼樣?”

  左少白心中一跳,忖道:“她如聽去我身世之秘,宣揚於江湖之上,勢必要引起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兩幫中人,聯合派出高手,追殺於我,而且那發動之勢,必然如排山倒海一般,盡出各門派中精銳高手。那時,我左少白縱然武功再強一些,只怕也是難以抵拒。這關係太過重大,如若真是被她聽去,只有殺她滅口了。”

  張王瑤心中也在暗打主意道:“這三人中,似以此人武功最是高強,我如先行把他制服,餘下兩人不難收拾,然後再拷問三人,迫他們說出那苦行大師的真正下落。”

  只見高光一人,心無所念,但他卻信服左少白的武功,足以制服此女,用不著自己出手,只有從旁觀戰了。

  四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雙方相持,沉默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還是張玉瑤首先發難,定掌一招“迴風弱柳”,虛飄飄的拍向了左少白的前胸。

  左少白左掌推出一招“劃地為界”,一封張玉瑤的掌勢,右手卻疾快而出,扣向張玉瑤的右腕。

  他心中仍在猶豫,不知是否應該下毒手;傷她的性命,攻勢的招數,疾而不辣。

  張玉瑤一掄右腕,纖指疾速彈出,反向左少白的脈門擊去,一縷尖風,破空生嘯。

  左少白吃了一驚,道:“彈指神功!”

  他從那姬侗學習武功時,姬侗曾經詳為解說過天下各門各派的絕技,看她屈指一彈的潛力暗勁,不禁失聲叫出。左手疾急的攻出一招“飛瀑流泉”,一股暗勁,直湧過去,護住側面,右臂急急縮回,避開了一擊。

  張玉瑤彈出指力,和左少白那劈出的掌勢一接之間,雙方都不禁心頭震動,忖道:“此人不但招數奇妙,而且內力力強。”

  心中忖思,雙手卻展開了快攻,掌影交錯,攻勢凌厲絕倫。左少白一面封接張玉瑤的掌勢,一面藉機反擊,兩人名以快攻,搶制先機。

  不大工夫,已搏鬥了五十餘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屬。兩人口中不言,心裡卻是暗讚對方武功高強。又拆解數招。張玉瑤突然向後退出五尺,一翻腕,拔出肩上長劍,冷冷說道:“咱們拳掌上武功,難分上下,再打上一兩百招,只怕也是難分勝負。我沒有很多時間陪你,咱們比比劍術如何?”

  左少白心中暗道:“你這是自找苦吃!”口中說道:“當得奉陪。”“唰”的一聲,抽出長劍。

  張玉瑤左手一領劍訣,長劍“唰”的一聲點了出去,而且是直踏中宮進招,大背了用劍常規。

  左少白心中暗道:“此女狂傲的很,如若不給她一點苦多吃吃,只怕難挫她狂激之氣,今日這一戰不知要打到幾時了。念頭一轉,長劍突然向上疾翻,直撩長劍。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8 16:02
八十九

  在他想來,張王瑤勢非避開這一劍不可,哪知竟然大出意外,張玉瑤竟是不肯讓避,硬接一招。雙劍相觸,響起了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彼此都震的手腕一麻。

  左少白冷哼一聲,道:“好蠻的打法。”施開“大悲劍法”,遞招搶攻。

  張玉瑤怒道:“蠻又怎麼樣?”長劍疾變,灑出一片劍花兩人展開了一場惡戰。

  那張玉瑤劍招凌厲,招招都是殺手,劍尖指襲之處,無一不是要人性命的要害大穴;如是被她刺中一劍,不死也將落下個殘廢之身。

  她出劍之快,攻勢之銳,只看的黃榮、高光心頭震駭不已。

  左少白眼看對方出劍的快迅,亦不禁暗暗驚心,忖道:“此女不知用的什麼劍法,攻勢竟如此犯惡?”趕快凝神運劍,依照姬侗所受,一招一式的施展開來,不論那張玉瑤劍法如何猛銳,始終不為所惑。

  張玉瑤一口氣刺出了三十六劍,但都為左少白清描淡寫的化解開去,這才知道遇上了勁敵,芳心暗暗震驚。

  就這一緩氣的工夫,左少白手中劍勢,已乘虛而入,反守為攻,剎那間搶儘先機,把那張玉瑤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張玉瑤雖然極力反攻,希望能衝出左少白的劍圈,但那“大悲劍法”玄妙無方,任她用盡了生平絕學,仍是無法破圈而出,不禁心中大急,雙目中淚珠兒滾滾而下。

  左少白看她忽然哭了起來,不禁一愕,收劍而退,道:“你哭什麼?”

  張玉瑤怒聲喝道:“我心中恨你!”

  左少白道:“可是因為在下的劍術強過了你麼?”

  張玉瑤道:“你劍術高強,至多把我傷在劍下,我張玉瑤可不是怕死的人。”

  左少白道:“那你是為何而哭?”

  張玉瑤道:“我氣你當勝不勝,故意戲弄於我,誰要你給我手下留情了?”

  左少白凝神運劍,那是全照劍路施為,並無存有相戲之心,只聽得心頭茫然,搖搖頭說道:“在下並無故存相讓之意。”

  張玉瑤道:“你幾次都有傷我的機會,卻故意把劍勢偏開。”

  高光接道:“咱們大哥,乃是大英雄、大豪傑,豈肯傷你一個女流之輩,哼!對你手下留情,難道還不對麼?當真是不知好歹。”

  張玉瑤突然一晃肩頭,疾如閃電一般,欺到了高光身前,左手一揮,拍了過去。

  高光右手疾施一招“拒虎門外”封擋掌勢,卻不料張玉瑤掌勢到了中途,突然變了方向,高光封擋落空再想收回掌勢,已是晚了一步,只左臉一陣劇疼,竟被張玉瑤脆生生的打了一個耳括子。

  張玉瑤一擊得手,飄身而退,臉上淚痕猶在,卻又“嗤”的一笑,道:“教訓你,胡說八道。”

  高光被這一記耳光,打的怒火衝天,虎吼一聲,撲了過去,口中大聲喝道:“臭丫頭,老子給你拼了!”

  左少白早已看那張玉瑤的武功,實在強過高光甚多,而且手下又十分毒辣,高光疾撲而上,那是自找苦吃,急急一橫身子,擋住了高光,勸道:“三弟不可造次,為兄的給你報仇。”高光被左少白橫身一攔,只好退到一側。

  左少白長劍一抬,指著張玉瑤冷冷說道:“姑娘出手傷人,今日如不還個公道出來,那就別想走了。”

  張玉瑤眼珠轉了兩轉,道:“咱們拳腳未分勝敗,劍術上就算你強人一籌,咱們再來比比暗器如何?”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從師習技,從未學過暗器,但如不答允於她,豈不是向她示弱,如若答應下來,實無勝人的把握,一時猶豫難決。

  張玉瑤似是已看出了左少白的心意,冷笑一聲,道:“你可是不敢比麼?”

  左少白劍眉聳動,冷冷說道:“怎麼一個比法?”

  張玉瑤道:“哼!比暗器你都不知道,當真是笨死了,那咱就來個文比吧!”

  左少白道:“何謂文比?”

  張玉瑤道:“文比最是簡單不過,咱們站在相距一丈五尺之處,一人發出暗器,一人躲避,以十件為限,如誰被擊中,就算誰輸,如是武比,咱們就各憑手法,不加限制,看看是哪一個先被打中?但你如是心中害怕,那就不用比了。”

  左少白道:“在下雖未習過暗器,但亦將捨命奉陪,不過……”

  張玉瑤道:“不過什麼?”

  左少白道:“在下身上未帶暗器,如何一個比法呢?”

  張玉瑤盈盈一笑,道:“不要緊,我借給你。”

  探手從腰間袋中,摸出了一把銀蓮子,數了十顆,遞將過去,說道:“這銀蓮子,乃暗器最容易用的一種,只要你腕力強大,認得準,就可以了。”

  左少白手中沒有暗器,只好伸手接過,心中暗自好笑,道:“哪有這等比法?把自己暗器借給別人應用。”

  只聽張玉瑤道:“你既然沒有練過暗器,那就讓你先行出手吧。

  左少白道:“在下堂堂男子漢,豈肯要姑娘相讓?”

  張玉瑤笑道:“我如先出手,你就沒有還手的機會了。”

  左少白搖頭,道:“就算我傷在你的手中,也不能要你來讓我。”

  張玉瑤道:“好吧!你既堅持不肯要我相讓,那咱們就打個賭吧,誰勝了,誰先出手。”

  左少白心道:這倒公平,當下說道:“賭什麼?”

  張玉瑤道:“題目由你來出?”

  左少白想了一想,道:“由姑娘出吧!”

  張玉瑤道:“我出題目可以。但卻不許反對,我怎麼出,咱們就怎麼賭。”

  左少白皺皺眉頭,道:“好吧!由得姑娘就是。”

  張玉瑤舉手理理鬢邊散發,嬌聲笑道:“你猜猜我幾歲了?”

  左少白任了一怔,付道:“這等打賭之法,你豈不是贏定了麼?但事前已經承諾,不好反對,只好仔細的打量一陣,道:“在下看姑娘一十八歲。”

  張玉瑤“嗤”的一笑,道:“你猜猜看,你猜中了沒有?”

  左少白道:“自然是猜不中了,縱是在下猜中了,姑娘不肯承認,也是枉然。”

  張玉瑤微微一笑,道:“你猜的一點不錯,該你先出手了。”

  緩步退到一丈開外,接道:“好啦!你打吧!”

  左少白右手握了兩個銀蓮子,道:“姑娘小心了!”右手一抖。兩顆蓮子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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