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4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5:04
二六〇

  容夫人道:“但你失敗了。”

  鄧玉龍嘆聲道:“因為我容納了一個容俊,也因為他,暴露了我的存身之地,引來那位容夫人暗中施毒,控制了我整個地下石府,我雖然沒有中毒,但卻為他們所欺騙,等我覺出情勢不對,為時已晚……”

  容夫人道:“目下江湖,正面臨空前的浩劫,你難道就坐視不管?”

  鄧玉龍道:“唉!我會盡力,死而後己。”

  容哥兒接道:“我那位養母,已答應少林掌門人,要他召集天下英雄,她要在群雄面前,TABB造成江湖大亂的內情。”

  鄧玉龍點點頭,道:“那很好。”

  容哥兒道:“但這場大會中,有很多聲譽清高的武林高手,都要暴露原形。”

  鄧玉龍沉聲說道:“我鄧玉龍身犯一戒,不論我做多少好事,都不能彌補,有很多人,卻做盡卑下無恥的事,反落得一身清名,這番江湖大劫,如能挽救,那無疑替武林做了一次清洗工作,雖然傷了不少武林元氣,焉知非福呢?”

  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臉上,接道:“孩子,容俊說,已把鑰匙交給了你。

  容哥兒道:“是的。”

  鄧玉龍道:“打開你母親身上枷鎖。”

  容哥兒取出鑰匙,緩步行到容夫人身側,開啟了加在容夫人琵琶骨上的兩個堅牢鐵鎖。那傷口因時日過久,早已變得乾枯。

  容夫人理一下頭上亂發,緩緩說道:“你們父子相見,為娘唯一的一樁心事已了,這人間已無我留戀的事了。”

  容哥兒道:“聽母親之言,似乎是不想活了?”

  容夫人黯然說道:“我縱然能活下去,還有什麼味道,倒不如死了的好。”

  鄧五龍道:“你可是感覺到紅顏老去之苦?”

  容夫人搖搖頭道:“我覺得活在世上,已然別無他用,回首前塵,盡屬恨事,豈不是生不如死了?”

  鄧玉龍輕輕咳了一聲,道:“都是在下之過,希望此後餘生能對你有所補償。”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往事已矣,還談什麼補償?”

  容哥兒突然接口說道:“母親覺著自己身犯大錯,羞於見人?”

  容夫人沉吟了一陣,道:“有些道理,不過,也並非全然如此。”

  容哥兒道:“孩兒有數語回報母親,但不知是否同意?”

  容夫人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母親就算要死,也請參預過這場大會再死不遲。”

  鄧玉龍接道:“我也要在這場大會之上,但供罪狀,說出我一生的惡跡。”

  容夫人道:“不行,你要保留下我們的事……”望了容哥兒一眼,接道:“你我造下之孽,死而何憾,但孩子何辜,讓他如何見人?”

  容哥兒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母親,不用為孩兒擔心,我一點也不怕。”

  伸手扶起了容夫人道:“咱們走吧!”

  容夫人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孩子,他是你爹,難道你就不叫他一聲嗎?”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舉步行近鄧玉龍屈下膝道:“見過父親。”

  鄧玉龍伸出手去,扶起了容哥兒道:“孩子,為父很慚愧。”

  容哥兒道:“父親如肯盡心挽救這場江湖大劫,也可稍補昔年遺下的錯誤。”

  鄧玉龍點點頭,道:“我會盡力。”

  容哥兒道:“希望爹爹能夠全力施為。”

  鄧玉龍道:“好!你扶你母親,先離此地,這一生中我對兩個人負咎最深,一個是你母親,一個就是俞若仙,如是她陷身地下石府,我必得找出她的生死才行。”

  容哥兒不再理會鄧玉龍,回頭對母親說道:“娘,咱們走!”

  容夫人也感覺到,容哥兒心中,對那鄧玉龍有著很深的成見,一時之間,只怕是無法化解開去,點頭說道:“咱們走吧!”

  鄧玉龍按動機關,石棺現出門戶。

  容哥兒抱住母親,一提氣,縱身向上飛躍而去。鄧玉龍右掌探出,輕輕在容哥兒身上一推,容哥兒借此一股掌力相助,輕易躍出石棺。

  只見一隻蒼白的手掌,突然從另一座石棺內飛了過來,抓向容哥兒。

  容哥兒擔心母親,左手一探,拍出一掌。噗的一聲,雙掌接實,容哥兒借勢飄出數尺,放下母親。轉眼望去,只見那長發人坐在石棺之中,目光如炬,盯注在容哥兒臉上。

  容哥兒道:“閣下陡然出手,是何用心?”緩步向石棺逼去。

  容夫人高聲說道:“不要傷他。”

  那長發人目光轉到容夫人的臉上,冷冷說道:“你要走了?”

  容夫人道:“是的,這些年來,承你照顧,我心中很感激。”

  長發人冷笑道:“感激有什麼用?為什麼不讓你的兒子,把我也救出去?”

  容夫人道:“此人生性惡毒,嗜殺如命,如若放他離開此地,他滿懷怨毒,必然將造出一番殺劫。”

  但聞那長發人冷冷笑道:“容夫人,你在此地數年,在下待你如何?”

  容夫人道:“待我不錯。”

  長發人道:“你為什麼不肯救我離此?”

  容夫人道:“因為你不能。”

  長發人緩緩說道:“在下被囚於此十餘年,早已經變得沒有了火氣,你如放我離此,我感恩圖報,永遠聽從夫人之命。”

  容夫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對你實在無法相信。”

  容哥兒緩緩道:“暫時委屈閣下,待江湖大局澄清後,在下再行設法救閣下。”

  長發人怒道:“在下活了這把年紀,還會受人欺騙不成。”

  容哥兒一皺眉頭,暗道:“看他脾氣如此火爆,凡怕母親講的不錯了。”心念一轉,決心不再救他,當下緩緩說道:“我娘既然說你不好,我也看你不像好人,但在下既然答應了,決然不會失約。不過,我等到武林平靜之後,再來救你。”

  長發人怒聲喝道:“你如丟下我在此,老夫一旦離此之後,必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容哥兒抱起母親,大步向外行去,不再理會那長發人惡毒的叫囂。

  過一道石門,只見容俊嚴肅地擋住了去路。

  容哥兒微微一怔,道:“老前輩。”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5:04
二六一

  容俊望了容哥兒背上之人一眼,道:“你背的是什麼人?”

  容哥兒道:“我的母親。”

  容夫人接道:“是我,蔡玉蓮,你想不到我還會活著離此吧?”

  容俊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逼注在容夫人的臉上,上下打量,但卻一語不發。

  容哥兒心中暗道:“看來他前嫌未消,心中怨恨猶存,倒是不能不小心了。”

  心中念轉暗中運氣戒備。

  只聽容俊長長嘆息一聲,道:“你已經看不出一點昔年的形象了。”

  蔡玉蓮苦笑一下,道:“變得很醜了,是麼?唉!我早日如能有此刻之丑,也不會造下背夫棄子的大錯了。”

  容俊皺皺眉頭,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腦上,道:“你要帶她往何處?”

  容哥兒道:“我要帶她去參加英雄大會。”

  容俊怔了一怔,道:“參加英雄大會?”

  容哥兒道:“不錯,但這場大會,並非論武定名,而是由繼母說明她毒害武林同道的經過。老前輩也是重要的當事人,希望能夠參與其事。”

  容俊沉吟了一陣,道:“老夫可以參與,不過,你娘不能!”

  容哥兒道:“為什麼?”

  容俊道:“此事已與老夫顏面有關,老夫不願當眾出醜……”

  目光一掠蔡玉蓮,道:“難道你真願參與這場群雄聚會,當眾出醜?”

  容哥兒冷冷說道:“老前輩,有一個人滿身罪孽,但他卻要親自參與那場英雄大會,當眾認錯……”

  容俊接道:“什麼人?”

  容哥兒道:“鄧玉龍。”

  容俊皺皺眉頭,道:“這個,這個……這個是他的事,但老夫決不能同意讓你母親參與。”

  容哥兒道:“老前輩可是覺著這件事很隱秘,是嗎?”

  容俊道:“雖然很多人知曉,但此等事還要三人六目的對證不成?”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想在那場大會之中,定然會揭發出武林中甚多罪惡,也許更為驚人的事,老前輩事已如此,也不用隱諱往事了。”

  容俊怒道:“老夫決不同意此事!”

  容哥兒道:“有一件事,晚輩希望老前輩心中明白。”

  容俊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晚輩背的是自己母親,她早已和老前輩無關了。”

  容俊怔了一怔,道:“就法理而言,我已休她出門,畢竟,天下英雄都還知曉蔡玉蓮是我容俊的妻子啊。”

  容哥兒苦笑一下道:“看來,我們是很難談通了?”

  容俊雙目神光一閃,道:“你可是想和老夫動手嗎?”

  容哥兒道:“如是別無選擇,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容俊怒道:“好!我讓你三招再殺你,叫你死而無怨。”

  容哥兒緩緩說道:“不用讓了,老前輩厲害的招術,儘管施盡,晚輩要速戰速決。”口中說話,人卻已把容夫人放下。”

  蔡玉蓮輕輕嘆息一聲道:“孩子,你不能傷他。”

  容哥兒點頭,道:“母親放心。”

  回身行近容俊,接道:“老前輩請出手吧,拳、掌、兵刃,聽憑尊便。”容俊怔了一怔,道:“如是老夫在動手之時勝了你,你要允老夫一事!”

  容哥兒道:“好!你說吧。”

  容俊道:“不許帶你母親會見天下英雄,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安身,你如要盡孝心,就該帶她找一處深山大澤,人跡罕至之處,讓她頤養天年。”

  容哥兒道:“晚輩答允,但不幸晚輩未敗,老前輩又將如何?”

  容俊道:“那就隨你所欲,老夫不再管你了。”

  容哥兒道:“咱們就此一言為定,老前輩請出手吧。”

  容俊一提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擊向容哥兒的前胸。

  容哥兒閃身避開道:“咱們定個限制,如何?”

  容俊雙掌齊出,連攻兩招,道:“什麼限制?”

  容哥兒道:“在下不願和老前輩拼出傷亡,定以五十招為限,如是五十招內,老前輩不能擊傷晚輩,或是迫令晚輩服輸,那就算老前輩輸了。”

  容俊道:“五十招大少了,以百招為準。”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好!就依老前輩訂下的約言,希望老前輩能夠遵守。”

  容俊不再答話,雙掌連環擊出,一招快過一招,攻勢凌厲至極。

  容哥兒連避開十二招,沒有還手,但容俊攻勢越來越是快速,逼得容哥兒險象環生,只好揮掌還擊。

  容俊一心想阻止蔡玉蓮和天下英雄相見,全力施為,迫得容哥兒亦不得不全力還擊,但見掌影流動,拳風盈耳,竟然以性命拚搏。

  突然間,容哥兒向後退避五尺道:“夠了,打夠了一百招。”

  容俊雙目盯注容哥兒的臉上道:“如是咱們再打下去,是何結果?”

  容哥兒道:“晚輩不想推論,反正,我們打夠了上一百招,已符合我們訂下的約言,老前輩想來不會食言?”

  容俊緩緩抽出背上長劍,道:“我們已比過拳掌,應該再比一百招劍法。”

  容哥兒一皺眉頭,道:“老前輩說過了,咱們只比試一百招拳掌,如今百招打完,老前輩又要比試劍法,如是百招劍法中咱們還未分出勝敗呢?”

  容俊道:“如果百招劍法中,我們還無法分出勝敗,那就放你們離去,在下不再阻攔。”

  容哥兒搖搖頭,道:“老前輩能夠食言一次,就能食言第二次。”

  容俊怒道:“你敢污辱老夫……”刷的二劍,刺了過去。

  容哥兒縱身避開,道:“老前輩,你要多想一想……”

  容俊嚴厲喝道:“老夫不再想了,我已對你破例優容。”

  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是一招緊過一招,攻勢猛烈異常。

  容哥兒連連退避,躲開了十劍猛攻,始終未拔劍還擊。

  蔡玉蓮掙扎而起,尖聲叫道:“容俊,請住手聽我一言。”

  容俊收住長劍,冷冷說道:“你要說什麼?”

  蔡玉蓮道:“你不用把一股怨恨之氣發洩在孩子身上……”

  容俊道:“那是說你替他出面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5:04
二六二

  蔡玉蓮道:“我被囚居在那石棺中,過了幾十年,牛筋穿骨,雙腿早已殘廢,無能再和你動手了。”

  容俊道:“你既然不能和人動手,那就無法替人出頭,只有從旁觀戰了。”

  蔡玉蓮道:“你囚我幾十年,折磨得我不像人樣,我心中並不恨你,現在,我只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容俊仰起頭來,緩緩說道:“在下倒有一個辦法,不知你是否答應?”

  蔡玉蓮道:“什麼辦法?”

  容俊道:“你如肯自絕一死,在下就可以放他離開。”

  容哥兒只覺一股怒火,從心中直冒上來,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怒聲接道:“老前輩定要比劍,晚輩只有奉陪了。”

  容俊冷冷說道:“好!如是你能在劍法上勝了我,老夫不放你也是不成了。”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連續地刺向容哥兒。

  容哥兒這次不再避讓,回手還擊。兩人劍來劍往,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容俊求勝心功,攻勢甚銳,寒芒閃閃,盡指向容哥兒必救要害。

  蔡玉蓮雖然是受盡折磨,但她的武功並非完全失去,眼看容哥兒處境危惡,心中大為擔心,忖道:“這容俊不但對我的記恨甚深,只怕對容哥兒也有著很深的恨意,借比劍之名,先殺容哥兒,讓我嘗嘗失字之痛,然後,再取我之命了。但我如自絕一死,或可使他改了傷害容哥兒的用心。”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容俊,你聽我幾句話,再行動手如何?”

  容俊手中劍勢不但未停下,反而攻勢更見凌厲,口中卻應道:“什麼事?”

  蔡玉蓮道:“我如照你的話,自絕而死,你一定放過容哥兒了?”

  容俊道:“那是自然。”

  但聞容哥兒大聲喝道:“母親不用求人?孩兒勝給母親瞧瞧。”喝聲中劍法大變,反守為攻,但聞一陣叮叮哆哆的兵刃交擊之聲,容哥兒全力反擊過來。

  剎那間,強弱易勢,容哥兒由劣勢,反為優勢。

  蔡玉蓮眼看容俊劍勢已為容哥兒劍勢壓倒,心中又怕容哥兒傷了容俊,想道:“我背棄了他:難免他心中存恨。”正待喝住容哥兒,不要傷容俊,突聞容俊冷哼一聲,棄劍而退。凝目望去,只見容俊右臂上鮮血透出,濕了半個衣袖,滴在地上。

  容哥兒還劍入鞘,一抱拳,道:“老前輩,承讓了。”

  容俊面色鐵青,一語不發,緩緩拾起長劍,轉身向外行去。

  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道:“容俊,你回來。”

  容哥兒轉目望去,只見鄧玉龍站在蔡玉蓮身後五尺左右處;不知他何時到來。

  容俊的凶狠氣勢立時消失,緩緩行了回來。

  蔡玉蓮回顧了鄧玉龍一眼,道:“你要殺他?”

  鄧玉龍道:“我若有殺他之心,他怎的還會活到現在?”

  蔡玉蓮道:“咱們都對不起他,所以他折磨我十餘年,我心中一點不恨他。”

  鄧玉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此,在四大將軍之中,我對他特別優容。”

  容哥兒欠身對蔡玉蓮一禮,道:“娘!咱們走吧。”

  蔡玉蓮又望了鄧玉龍一眼,道:“希望你心口如一,不要難為他。”

  鄧玉龍道:“你放心去吧。”

  容俊垂首站在鄧玉龍的身前,不敢交接一言,目睹容哥兒背著蔡玉蓮大步而出。

  鄧玉龍目睹兩人去遠之後,冷冷說道:“容俊,你已經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難道心中還不滿足嗎?”

  容俊緩緩說道:“我不願這段醜事,重新沸揚於江湖之上。”

  鄧玉龍道:“所以,你想暗算他們母子。”

  容俊抬起頭來,似想答辯,但一和鄧玉龍那炯炯的眼神相觸,立時又收了回去。

  鄧玉龍輕輕咳了一聲,道:“我犯了很多錯,但我從不逃避,可是你不同,你娶了一個番女回來,造成了武林大劫,但你似乎是毫不動容。”

  容俊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鄧玉龍冷然接道:“你早已知曉內情,但卻始終不肯說出,把自己的痛苦,轉嫁於天下武林同道身上。”

  容俊緩緩說道:“天下武林同道,笑我容俊,我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武林中究竟有幾個正人君子。”

  鄧玉龍道:“你現在如願以償了?”

  重重嘆息一聲,道:“容俊,你有沒有勇氣面對天下英雄?”

  容俊道:“為何沒有?”

  鄧玉龍道:“好!我鄧玉龍佔了你的妻子,天下英雄,都罵我鄧玉龍,決不會罵你容俊,我鄧玉龍都不怕,你容俊又怕什麼呢?”

  容俊沉吟了良久,“不行,我不能參與此會。”

  鄧玉龍道:“為什麼?”

  容俊道:“因為,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前承認妻子為人所佔。”

  鄧玉龍道:“其實,天下武林有誰不知此事,你承認不承認,又有何要緊?”

  容俊道:“他們背我之面,談論此事,未入我之耳,那也罷了,如若他們當我之面,談論此事,那就非在下所能忍受了。”

  鄧玉龍道:“你意下如何呢?”

  容俊道:“在下準備離開此處,從此不問江湖中事,避世深山,終老大澤。”

  鄧玉龍道:“這話當真嗎?”

  容俊道:“字字出自肺腑。”

  鄧玉龍沉吟了一陣,搖頭說道:“現在太晚了。”

  容俊道:“為什麼?”

  鄧玉龍道:“你要早有此心,也許武林中不會有這番大劫,此時此情,你已是這番大劫中的關鍵人物,必得要親臨現場,因為,只有你才能出那位容夫人,是真是假。”

  容俊抬頭望了鄧玉龍一眼,道:“如是在下不去呢?”

  鄧玉龍道:“非去不可,閣下如是真不願去,在下只好勉強了。”

  容俊對那鄧玉龍,心中似有很深的畏懼。當下點頭說道:“好吧,你如此堅持,在下只好從命。”

  鄧玉龍道:“但我還有事,必須在這地下石府中停留一些時間。”

  容俊道:“在下呢?”

  鄧玉龍道:“我點你雙腿穴道,留下你雙臂自衛,等我辦完事情。再帶你離此。”

  容俊心中暗道:“他點了我的穴道,離去之後,難道我不會運氣自解穴道之後,再行離此嗎?”心中主意暗定,坦然說道:“好吧!閣下儘管出手。”

  鄧玉龍伸手點了容俊雙腿穴道後,道:“我這點穴手法極為特殊。你如想運氣自解穴道,那是自找苦吃。留此等我,多則一個時辰少則頓飯工夫,必會趕來救你。”

  容俊怔了一怔,“原來你想得比我周到。”

  鄧玉龍道:“不錯,以你武功而言,你早已有自行解穴之能,我如連這一點也想不到那未免大笨了。”也不待容俊答話,急急轉身而去。

  容俊對那鄧玉龍,本有著三分敬畏,看他大步而去,也不敢出口呼叫。

  直待鄧玉龍身影完全消失,容俊才試行站起身子。

  如是鄧玉龍果如所言,至少要花一頓飯工夫以上,他實有著足夠的逃走時間。

  但只覺兩條腿,突然間不聽使喚,竟是寸步難移。

  容俊心中大為震駭,這點穴手法,果是與眾不同,只好又緩緩坐了下去。

  但他仍不死心,盤坐調息,運氣衝穴,只覺那真氣,行到膝上便阻塞不通,似是兩條腿已然完全地脫離了大腦的控制。

  這時,容俊已確知失去了逃走的希望,只好依照鄧玉龍的吩咐,靜坐等待。

  鄧玉龍足足去了一個時辰才回來,冷冷望了容俊一眼道:“你殺害了很多人。”

  容俊呆了一呆道:“他們都是可殺的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5:04
二六三

  鄧玉龍眉宇間殺機浮動緩緩說道:“但有很多卻是武林有名的俠士。”

  長長嘆一口氣,接道:“如論你為惡之多,我此刻就該取你之命,我不殺你是因我對你內心有一份愧咎,唉!一個人做錯了一件事,再做十件、百件好事,也是無法彌補。”伸手解開了容俊穴道,道:“咱們走吧?”大步向雨行去。

  兩人行出地下石府,抬頭看去,只見朝陽初升,正是個清朗的早晨。

  鄧玉龍回顧了容俊一眼,道:“容俊,我希望你有一點丈夫氣概。”

  容俊長吁一口氣道:“在下一路尋思,覺著事已至此,不用再顧什麼顏面了。”

  鄧玉龍道:“那很好,你能想通其中道理,對解決這一場武林紛參,必然有極大的幫助。”

  大步行到一座山峰之上,四顧一眼,只見百丈外一片盆地中,排坐著數百群豪。

  鄧玉龍道:“群豪聚集井然有序,顯是他們已經安排好了,在群豪的對質中,難免要引起騷動、火並,咱們走快一些,或可幫一個忙。”

  容俊道:“就目下情勢而言,仍是那一天君主實力強大,如是雙方動起手來,少林、武當的勝算不大。”

  鄧玉龍道:“閣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那番女夫人,雖然統治看強大的實力,但目下她的神秘已經揭穿,群豪在內心之中,已不再對她存有敬意、畏懼。”

  容俊道:“但她仍有使之生、使之死的力量。”

  鄧玉龍道:“你把她也估算得太善良了。” 容俊道:“此言何意?”

  鄧玉龍道:“她算計精密,在舉行這次求生大會之後,用完所有的解藥,凡是依附於她的人,在她統治了武林之後,一個個毒發而死,她的用心,並非要奪取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而是要我整個武林的力量,從此瓦解冰消。”

  容俊道:“原來如此。”

  談話之間,已然行近群豪雲集的盆地。

  場中佈設十分簡陋,但人物卻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容俊目光轉動,只見那圍集於廣場的人物,不下數百,大都是身中奇毒的武林高手。這些人都已斷去解藥甚久,毒物的折磨,已使他們失去了生命的神采。一個個面色鐵青,坐在那裡,有如泥塑木刻。昔年,這些都是生龍活虎一般的人物,如今都變成這等模樣,容俊也不禁看得蹈然神傷。

  廣場中間,擺了十餘張竹藹,和兩張木桌,都為粗製之物。顯然,這些桌椅,都是臨時從漁家惜來。少林方丈慈雲大師,端坐在一張大持之上,微閉雙目。在他身後,並立著四個五旬以上的少林僧侶。鄧玉龍目光一轉,只覺四僧中,倒有兩個認識,都是少林長老中第一流的人物。不過,鄧玉龍容貌已變,不復昔年俊美人物。是以,那些僧侶,並未認出來人是大名鼎鼎的鄧玉龍。除了少林慈雲大師之外,武當掌門人、容夫人、容哥兒等,都還未到。

  鄧玉龍回顧了容俊一眼道:“目下這千百武林高手,此刻都已為藥毒折磨得不成人樣,那番女的手段,也未免太惡毒了。”

  容俊目睹慘狀,亦不禁為之綴然,嘆息道:“這些人都是她手下的人。”

  鄧玉龍道:“你認識他們?”

  容俊道:“我知道,他們都是被囚於此地的武林人物。唉!想不到,一個個都變成了這個模樣。”

  鄧玉龍道:“你有何感覺?

  容俊道:“在下亦有不勝淒涼之感。”

  鄧玉龍道:“對那番女,當世中,以你知她最深,希望能夠助少林方丈一臂之力。”

  容俊道:“要在下如可幫助?”

  鄧玉龍道:“說動她取出解藥,解救這數百氣息奄奄的武林同道。”

  容俊道:“在下自當盡力。”

  鄧玉龍道:“希望你言行如一,我不想傷害你,但容忍也有極限,我已對閣下無法再行容忍了。”

  容俊點點頭,緩步行向一張竹椅坐下。鄧玉龍也緊隨在一張竹椅之上坐下。

  慈雲大師緩緩抬起頭來,望了容俊一眼說道:“施主怎麼稱呼?”

  容俊怔了一怔,還未想出回答的措詞,那肅然在慈雲大師身後的四僧中最左一僧,已搶先接道:“他是快劍容俊,又稱閃電劍。” 慈雲大師啊了一聲,合掌說道:“原來是容施主,老僧失敬了,昔年施主在北遼,連劈北遼勇士,為我中原武林爭光不少。”

  容俊苦笑一下,道:“大師誇獎了。”

  慈雲大師目光又轉向鄧玉龍的臉上,道:“施主大名可否見告?”

  鄧玉龍一抱拳,道:“在下鄧玉龍。”

  慈雲大師怔了一怔,道:“鄧玉龍,可是武林中稱作劍神的鄧玉龍?”

  鄧玉龍道:“正是在下。”

  慈雲大師雙目在鄧玉龍臉上打量了一陣,道:“你真是鄧大俠嗎?”

  要知那鄧玉龍俊美風流,乃是天下人人皆知,此刻,縱然年紀老邁,也不致變如此醜怪。別說他甚少在江湖走動的慈雲大師不能相信,就是慈雲大師身後四僧也是無法相信他是鄧玉龍了。

  只聽慈雲大師身後最右一僧,冷冷說道:“貧僧認識鄧玉龍,施主若想借人之名,最好先瞧瞧自己,不要妄自尊大……”

  鄧玉龍微微一笑,接道:“諸位大師不信在下是鄧玉龍,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不過,就算是假冒那鄧玉龍,此情此景之下,似乎是無多大關係。”

  最右一僧突然閃身而出,道:“貧僧倒有一法,可以測出你是否是那鄧玉龍。”

  鄧玉龍道:“大師有何妙法?”

  最右一僧冷冷說道:“你接貧僧三掌,自可分出真假。”

  慈雲大師搖手說道:“慈心師弟,不可出手。”

  慈心大師應了聲,又退回慈雲身後。

  鄧玉龍望了慈雲大師一眼,也不再多言,默默而坐。廣場中又恢復了一片肅然。

  又過片刻,只見容哥兒背著一個形貌枯幹、頭髮蓬亂的女人,心中大感奇怪。忍不住問道:“容施主,這位女施主是……”

  容哥兒道:“是我母親。”

  慈雲大師道:“原來是令堂大人,貧僧失敬了。”

  容哥兒選了一張較大的竹椅,扶母親坐好。

  慈雲大師回顧了容夫人一眼,道:“女施主可是中了奇毒?”

  他看容夫人形容枯幹,誤認是奇毒發作之後的現象,形成此殘廢之身。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我沒有中毒。”

  慈雲大師啊了一聲,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容施主在何處找得令堂?”

  容哥兒道:“就在君山之中。”

  慈雲大師道:“這君山之內,還有未為一天君主奇毒所傷的人嗎?”

  容哥兒道:“說起來,似是一種很奇怪的因果,這君山之下有一座地下石府,石府中囚禁了很多武林高手……”

  慈雲大師合掌念了三聲佛號,道:“有這等事?”

  鄧玉龍接道:“有一點,在下必需說明,那地下石府中囚禁之人。大都是武林中萬惡不赦的凶殘之徒。”容哥兒接道:“但也有因私害公,身蒙奇冤的武林同道。”

  鄧玉龍嘆息一聲;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容哥兒道:“我知道,但這卻是事實。”

  慈雲大師道:“那些人呢?”

  鄧玉龍道:“大部分在地下石府崩毀中死亡,小部分已然為我所救。”

  慈雲大師道:“他們可會來此參與這次大會嗎?”

  鄧玉龍道:“老夫未和他們提過此事,但我想他們會自動來此:“

  慈雲大師道:“多救活一個人,就可以為武林保留一份元氣。”

  鄧玉龍道:“大師仁慈用心,區區極是敬佩,不過,這番聚會,只怕是難如大師所願。”

  慈雲大師道:“為什麼?”鄧玉龍道:“這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一次武林聚會、在這場大會中,要揭露出武林中真正的隱秘,使邪惡無法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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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第五十二回 龍鳳鬥智群英會

  慈雲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鄧施主說的不錯。”

  鄧玉龍冷冷說道:“大師是此番大會的主持人,希望能以慈悲心沏護仁義俠士,用霹留手段對付邪惡之徒,借這次大劫之機,使我武林同道獲得清清白白。”

  慈雲大師正待答話,瞥見一灰衣僧人急奔而來。

  只見那僧人停好身子,容哥兒才看清楚是相貌清奇的老僧。

  慈雲大師對來人似是極為尊敬,微一欠身,道:“師叔辛苦了。”

  灰衣老僧合掌應道:“方丈言重了。”

  慈雲大師道:“事情如何?”

  灰衣老僧道:“幸未辱命。”

  慈雲大師望望天色,道:“師叔請坐吧。”

  灰衣老僧目光轉動,緩緩由鄧玉龍、容哥兒、容俊等臉上掃過。

  目光轉到蔡玉蓮臉上時,不禁一皺眉頭,緩緩在慈雲大師身側坐下。

  鄧玉龍輕輕咳了一聲,道:“老禪師可是慧可大師?。”

  那灰衣老人怔了怔,突然轉過臉來,兩目盯注在鄧玉龍的臉上道:“閣下何許人,怎會認得老袖?”

  鄧玉龍道:“咱們本屬故隊只是老禪師德望漸增不屑和在下再行交往罷了。”

  慧可大師臉色大變,雙目盯在鄧玉龍臉上瞧了一陣,道:“施主不用賣關子了,還是據實說出姓名來吧。”

  鄧玉龍哈哈一笑,道:“大師口氣,咄咄逼人,就區區所記,昔年大師對在下,一直是很客氣啊!”慧可大師忽然站起身子,直向鄧玉龍行了過來。

  鄧玉龍卻仍然靜坐不動,對慧可含怒來勢,若無所覺。

  慈雲大師恐慧可大師出手,急急接道:“師叔不要出手傷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他法名慈雲,心地實也慈善得很。”

  慧可大師冷冷說道:“這人神志清明,不似中毒的人……”

  鄧玉龍接道:“在下本來就沒有中毒啊。”

  慧可大師道:“但你來歷不明,我不能再冒險,使這場大會之中,再起風波。”

  鄧玉龍微微一笑,道:“只因在下面容變醜,大師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慧可大師沉吟了一陣,道:“施主不用賣關子了,老袖實是想不起來?”

  鄧玉龍道:“賤名鄧玉龍。”

  慧可大師一怔,道:“鄧大俠?”

  鄧玉龍道:“不敢當,大師還能記得賤名,在下很感榮寵。”

  慧可大師道:“你沒有死嗎?”

  鄧玉龍笑道:“區區如是死了,此刻怎能還和大師談話?”

  慧可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你的臉……”

  鄧玉龍接道:“區區一生的罪惡,都為這張臉,只好把它毀了。”

  慧可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是鄧大俠自己毀容了。其實,當今武林之中,又有幾人能夠毀了你鄧大俠的容貌呢?”

  鄧玉龍道:“大師過獎了。”

  慧可大師接道:“鄧大俠息隱江湖二十年未曾出現,而且偽託病故,足見息隱之念十分強烈,此番復出江湖,不知為了何故?”

  鄧玉龍道:“武林中面臨著從未有過的大劫,兄弟既然未死,豈能坐視不問?”

  慧可大師淡淡一笑,道:“鄧大俠準備如何插手呢?以鄧大俠的才慧,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鄧玉龍雙目凝注在慧可大師的臉上,瞧了一陣,道:“看來大師對在下有些懷疑,是嗎?”

  慧可大師道:“鄧大俠一向做事,神出鬼沒,用心何在,實是叫人無法猜測。”

  顯然,這位慧可大師對鄧玉龍仍然有著很深的成見。

  鄧玉龍涵養似是已到爐火純青之境,對慧可大師加諸惡言毫未放在心上,仰起頭來,長長吁一口氣,道:“鄧某人一生作為,在大師心目之中,自然是算不得什麼好人;不過在下倒希望大師心中別太快自下定論,認為我鄧某人又為著女人而來。”

  慧可大師道:“希望你鄧大俠說的都是實話。”

  鄧玉龍淡淡一笑,道:“在下到此目的,很快就可以證明了,大師請稍忍耐片刻就是。”

  容哥兒心中暗道:“我這位生身之父,一生之中,不知為武林中做了多少的好事,積修了多少的善功,只因他犯了一個淫戒,使世人都對他有畏懼、厭惡之心。”

  忖思之間,只見三陽道鏡帶著八個身佩長劍的武當第子,緩步行了過來。

  緊隨在三陽道長後的,正是恩養自己二十年的番女。

  那番女身後,隨著十餘個肥瘦不等,衣著不同的人物。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丐幫幫主黃十峰也雜在其中。

  顯然,這些人都是武林中身份極為尊崇的人物。

  奇怪的是那些人一個個都顯得無精打采,精神不振。

  三陽道長和八個武當弟子,表面上若尤其事,但容哥兒仔細觀察之下,發現武當弟子,有著很謹慎的防備,暗中監視著敵人。

  只見容夫人緩緩走了過來,進入場中。她雖在武當弟子們監視之下,但她的氣度,卻是毫無驚慌之情,步履從容地行入場中。

  慈雲大師站起身子,合掌說道:“女施主懸崖勒馬,使武林血劫消止……”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師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了,我是一敗塗地,不得不爾。”慈雲大師輕輕嘆息一聲,緩緩坐了下去。

  容夫人目光轉到容俊的身上,臉上神色極是複雜,說不出是怨是恨。

  容俊冷冷說道:“咱們很久不見了。”

  容夫人嗯了一聲,道:“很多年了,你好嗎?”

  容俊道:“這些年來,你把中原武林攪得天翻地覆,對你何益。”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我是功敗垂成,那是怪我心地太仁慈了些。”說話之間,目光一掠容哥兒,接道:“我如能早狠得下心,把他殺死,也無今日之敗了。”

  容俊望了容哥兒一眼,欲言又止。

  容哥兒道:“母親手下留情,孩兒心中明白……”

  容夫人道:“不要這樣叫我,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的母親。”

  蔡玉蓮道:“犬子特蒙姊姊恩養二十年,叫你一聲母親,那也是應該的事。”

  容夫人道:“你是誰?”

  容哥兒道:“孩兒的生身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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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容夫人道:“失敬了……”打量了蔡玉蓮一眼,道:“你殘廢了?”

  蔡玉蓮道:“我被口禁十餘年,受盡折磨,能夠保得性命,那已經是僥倖萬分了。”

  容夫人緩緩說道:“什麼人把你囚了起來?”

  蔡玉蓮道:“往事已過,提它做甚?但咎由在我,是以我雖然受了很多折磨,心中是毫無怨根。”

  容夫人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容俊把你囚禁起來。”

  容俊突然仰臉大笑三聲,道:“難道是我容俊錯了嗎?”

  蔡玉蓮道:“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容夫人道:“久聞你美豔之名,可惜,我無緣一見。”

  蔡玉蓮慘笑道:“現在呢?形容可怖,人見人畏,唉!就算他不囚禁我,紅顏也有老去之日……”

  容夫人淡淡一笑,接道:“你感慨很多,全無一點豪氣,大約是十幾年囚禁的生活,使你改變了。”

  蔡玉蓮道:“你呢?挖空了心思,想盡了辦法,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大風大浪,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幻?”

  容夫人冷笑一聲,道:“那要怪令郎,你的好兒子,我養了他二十年,但他卻破壞了我的大事,如是我早能狠得下心,把他毒死,今日武林,豈會是這番景象?”

  蔡玉蓮道:“唉!目下環坐場中數百人,個個都是一方豪雄人物,如今都被你暗下毒藥,他們使一個個武功消失,靈智遭閉,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難道你一點就不動惻隱之心嗎?”

  容夫人道:“那是他們心存貪念,自食其果,與我何干?”

  慈雲大師只聽得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好狠的心腸。”

  容夫人冷笑一聲,道:“我為你們中原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大師應該感謝我才是。”

  慈雲大師道:“女施主此言,叫老袖想不明白。”

  容夫人道:“我把你中原武林之中偽善之士,一網打盡,如今我因一念仁慈,功敗垂成,這些人也將隨我的敗亡,同時死去,豈不是替你們中原武林人物,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慈雲大師道:“女施主話雖有理,只是這代價太大了。”

  容哥兒突然插口說道:“你使用毒藥,控制他們的生死,使他們不得不聽你之命,縱然是忠義之士,也不得不為你效命了。”

  容夫人冷笑一聲道:“魚不吞餌,怎能上鉤?如若他們不生貪念,不落陷餅,怎麼吞下毒藥……”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還有一些在你們中原武林同道之中,極受尊敬的人物,他們武功才智,都是頂尖人物,我能有此成就得他們之助很多,等一會,他們就將陸續在此現身,我要將他們偽善面具,全部揭穿,讓你們驚奇一下,同時也要說出我這些年中的使用方法,讓你們增長一些見識。”

  鄧玉龍冷冷說道:“好狂的口氣,但老夫還是很佩服你,一個小小番女,把我們中原武林同道鬧得天翻地覆,實也算是一樁奇聞大事了。”

  容夫人冷笑一聲,道:“你是誰?”

  鄧玉龍道:“中原武林道上,一介武夫。”

  容夫人似是不屑和他多說,目光轉到慈雲大師的臉上,道:“你們中原高人,我大都已見過,但卻有一人未能晤面,是我一大憾事。”

  慈雲大師道:“什麼人?”

  容夫人道:“鄧玉龍。”

  慈雲大師道:“鄧玉龍嗎?”

  容夫人道:“不錯。”目光轉到容俊身上,接道:“久聞他風流蔚灑,女人見著他無不著迷,而且武功高強,智謀絕人,曾經橫刀奪愛,搶去了我丈夫的前妻。”

  容俊怒聲喝道:“住口!”

  容夫人格格一笑,道:“你凶什麼?大丈夫難保妻賢,就算鄧玉龍搶走了你的妻子,那也是她水性楊花。”

  容哥兒一皺眉頭,接道:“養母儘管就事論事,不要出口傷人。”

  容夫人望了容哥兒一眼,道:“我要說,我要指出你們中原武林道上,究竟有多少偽君子。自然,我要先從我最親近的人談起……”目光轉到容俊的臉上,道:“你不用氣你那前妻,因為第二任妻子,也一樣對你不起……”

  容俊道:“你說什麼?”

  容夫人道:“我,我也一樣背叛了你,雖然是我嫁你時,只是為了要利用你,感情上用不著對你專一,但名義上,我仍是你的妻子

  容俊大喝一聲,縱身而起,直向容夫人劈了過去。

  慈雲大師左手一揮,身後一個僧人,迅快絕倫地衝了過去,左手一接,接下了容俊的掌勢。雙掌接實,容浚被震得落著實地。

  三陽道長神情肅然他說道:“容大俠,希望你忍耐一二,慈雲大師和貧道,都已和尊夫人有約,我們要她講,而且我們也要聽。”

  容俊冷冷說道:“在下可以告辭嗎?”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容施主最好待在這裡。”

  容俊是何等人物,雖然聽出那慈雲大師話雖客氣,但語氣卻很堅決。

  除非是容俊決心和少林、武當兩派中人衝突,別無離去之法。

  容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坐下吧!你把我帶來中原,我付出一個少女的貞潔作為補償,人家都說你把我引來,掀起這一場大功,其實物先自腐而後蟲生,他們如果個個胸懷正義,憑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如何能夠造成這一場大劫難呢?”

  容俊雖然滿懷激忿,但情勢逼人,他又不得不坐回原位。

  慈雲大師望了容夫人一眼,道:“女施主當真很想見鄧大俠嗎?”

  容夫人道:“不錯。”

  慈雲大師道:“不過,那鄧大俠已非昔年的風流人物了……”

  容夫人道:“為什麼,可是他老而悔恨少年錯,改邪歸正了?”

  慈雲大師道:“鄧大俠不但改邪歸正,而且也趕來參加這場大會。”

  容夫人道:“有這等事,不知他幾時到此了?”

  慈雲大師道:“他已來此多時。”

  容夫人若有所悟地把目光轉到鄧玉龍的臉上道:“鄧玉龍可是閣下嗎?”

  鄧玉龍聽慈雲大師已然叫明自己身份,那是不承認也不行了,只好點頭道:“正是區區,夫人有何見教?”

  容夫人回顧一下蔡玉蓮又轉向鄧玉龍道:“聽說你一生之中,引誘不少良家婦女,名門閨秀,到處留情,照你們中原武林道上的說道,你是犯了淫戒。”

  鄧玉龍道:“不錯,區區一生中,造孽很多。”

  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似是都未料到,那鄧玉龍竟然坦坦然然地認了下來,都不禁為之一呆。

  容夫人望了蔡玉蓮一眼,道:“這位容夫人……”

  鄧玉龍哈哈一笑;接道:“在下鑄恨甚多,那也不用一樁樁的談了。”

  容夫人突然說道:“可惜呀,可惜!”

  鄧玉龍道:“什麼事?”

  容夫人道:“據傳聞你智謀絕世,劍術恿神,如是我早幾年見到你,借重閣下的武功,才智,也許早已完成我的心願,至少,不會落得今日一敗塗地的局面了。”

  鄧玉龍道:“聽夫人的口氣,似是很確定在一廠定會為夫人所用了?”

  容夫人道:“不錯,只要心中有賊,不管是貪財、好色,或是熱衷功名,都將為我所用,我一介女流,能把你們中原武林同道,攪得天翻地覆,只用了財、色、功、名四個字,使他們大都入我掌握,為我所用,如若真正談到武功,用不著你鄧大俠出手,只要一位少林高僧,就可以取我之命了。”

  鄧玉龍淡淡一笑,道:“夫人還少說了一件事。”

  容夫人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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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鄧玉龍道:“夫人還施用毒物,控制了他們生死,使他們無法不受驅使。”

  容夫人笑道:“談到用毒嗎?也是你們中原人物告訴我的方法,只是我把它擴大施用而已。”

  談話之間,只見兩個女婢,分帶著十餘高手,緩步行來。

  慈雲大師目光望了來人一眼,不禁合攀一嘆。

  原來,那兩個女嬸帶來的十餘人中,竟有兩個少林高借。那兩個少林僧侶雖然已脫去袈裟,改著了俗裝,但他們都是少林寺出類拔翠的高手,因此慈雲大師對他們極為賞識,只道兩人失蹤於江湖之上,卻不料竟然投入一天君主的手下,為虎作脹。

  那兩個僧侶還認識慈雲大師,突然垂下頭去,不敢再看慈雲大師一眼。

  容夫人格格一笑,道:“大師,可是瞧出我屬下中,有你們少林人物,是否?”

  慈雲大師道:“不錯,老袖領導無力,所以有弟子背叛本門。”

  容夫人緩緩說道:“大師不用感覺難過,你們中原武林門派中,大都有人投入我的手下,豈止你們少林派一門而已。”

  慈雲大師道:“老袖心中不解,女施主究竟用什麼辦法,能使他們盡為收用。”

  容夫人道:“我就要說明此事,使你們明白,我如何收服你們中原武林高手。”

  鄧玉龍淡淡一笑道:“不外女色、名利、用毒三法而已。”

  容夫人望了鄧玉龍一眼,道:“話是不錯,但你們武林中,不少惡毒人物,能有我這般成就的,只怕不多。”

  鄧玉龍道:“那是因為他們同是我中原人氏,縱然心地歹毒,也不像你這般全無忌憚地施用毒物。”

  容夫人道:“說的也有道理……”舉手理一下鬢旁散發、接道:“不過,我的用毒之能,並不高明,只要他們心無貪念,就不致受我毒害。

  容哥兒緩緩說道:“義母的裝作工夫,確也高明,孩兒和義母相處了二十年,就沒有瞧出過破綻,動過疑心。”

  容夫人道:“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在我大功將成之日,使我一敗塗地。”

  三陽道長接道:“夫人,咱們納你之言,算是不算?”

  容夫人道:“自然是算了。”

  三陽道長道:“天下武林同道,大都為你的藥物所毒,餘下之人,不是星散天涯,就是避禍隱居,縱然由慈雲師兄和貧道出面,也無法再邀多人參與此會。”

  容夫人望了那盤坐在地上的群豪一眼,道:“他們也撐不下去了,如是我沒有算錯,今夜子時,他們將開始死亡,一批接一批,每批相隔六至十二個時辰。”

  慈雲大師道:“阿彌陀佛,這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大劫,還望女施主大發慈悲,以度眾生。”

  容夫人搖搖頭,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法子幫助他們,因為,我也沒有解毒藥物。”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其實,這些人,都已經迷失了神智,他們都已經變得麻木,縱然是親友、子女,只怕也無法相識,說起來,他們的死活,並無太大分別,活則一事無知,死去也並無什麼可惜之處。”

  慈雲大師黯然嘆息一聲,臉上流露出無限悲苦之容。

  鄧玉龍道:“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施用毒物的人,從無不備解藥之理,但夫人卻只肯用毒,不多解藥,最毒婦人心,果然不錯。”

  容夫人道:“我的用心不同,逆我者死,順我者一樣處死。”

  三陽道長長眉揚動,目光掃掠容夫人身側環坐的高手一眼,道:“這些人呢?”

  容夫人道:“我煉製之毒,共分三種,每一種都極惡毒,凡是中毒之人,只有一途可循,那就是以毒養毒,不論他們心中是否明白,但都要服用那奇毒之藥。”

  三陽道長道:“矚!那是說在夫人的屬下中,無一人未受毒傷了?”

  容夫人道:“正是如此,包括追隨我的女婢,都將飲鴆止渴,賴以維生。”

  三陽道長道:“夫人是否還存有藥物。”

  容夫人道:“乞藥是有,不過沒有解毒的藥物。”

  鄧玉龍道:“就算這婦人有解毒藥物,只怕也不會拿出來。”

  容夫人道:“我雖然不是你們中原人物,但對信諾二字,自信還能遵守,我既然認敗了,自然交出解毒藥物……”

  語聲一頓;接道:“我如是還有解藥,那就如你所言,還可以和你們放手一搏了。”口中說話,右手卻一探入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接道:“這玉瓶之中,就是我用以控制你們中原群豪的毒物了。”

  三陽道長打開瓶塞,取出一塊方絹,把藥物倒在絹帕上。

  凝目望去,只見那瓶中藥物,共分為淡黃、淺灰、月白,三種顏色。

  每一粒藥丸,只不過有綠豆大小,三陽道長瞧了一陣,又小心翼翼地把藥丸放入玉瓶之中合上瓶塞問道:“夫人所謂三種藥物那是以顏色分辨了?”

  容夫人道:“不錯,毒丸不大,但效用奇佳,因為它無味,混入食物飲水之中,一粒丹丸,可使數十人中毒。”

  鄧玉龍道:“你把藥物分成不同的顏色,卻把解藥分成相同的顏色,用在惑人耳目,使人無法分辨出那藥物如何使用,對嗎?”

  容夫人道:“你猜得不錯。”目光環顧,格格大笑一陣,道:“這工作,花了我十年工夫,可笑你們中原人物,在十年之中,竟然都無人發覺;那時如若有人發覺,只要一兩個高手,就可輕輕易易地把我毀去了,但你們卻無一人知曉。”

  慈雲大師、三陽道長互望了一眼,搖頭一笑。

  容夫人道:“我劫持了你們中原道上的三十多位名醫,集於一室,竟未被發覺,這也是一樁奇聞了。”

  慈雲大師道:“那些人呢?現在何處?”

  容夫人道:“都被我殺了。”

  慈雲大師道:“女施主好惡毒的手段。”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誇獎了……”目光掃掠了四周群豪一眼,接道:“三十多位醫道精通的大夫,花了十年工夫,替我配製了這三種毒藥,也替我研配瞭解藥,我試驗之後,證明了效用不錯,就大批搜尋藥物,再加配製,這又耗去了一年時光;我覺得那些藥物,已經夠用,就把他們全都殺光,而且毀去配方。”

  三陽道長道:“中原施毒人物很多,夫人為何不找一個用毒人相助就是,卻在配製藥物上,花了這麼多時間?”

  容夫人道:“不論哪一門用毒之法,終有跡象可循:只要你們找出那用毒物的來歷,就不難設法解毒,但我這做法,卻使你們全無追尋痕跡,而且,中毒之後,全無解藥,因為解藥和毒藥,混合一體,只有以毒解毒,中毒愈深,一旦藥物用完,不用我動手,他們自然死亡了。”

  三陽道長嘆息一聲,道:“你用最普通的方法,卻創出最惡毒的手段。”

  慈雲大師道:“也造成了江湖上從未有過的悲慘劫難。”

  容哥兒突然接道:“孩兒記得,養母要舉行這場英雄大會,旨在揭露一些隱秘,是嗎?”

  容夫人道:“不錯,要指出你們中原武林中那些偽君子,如何一個個為我收用……”

  目光轉動,環顧了四週一眼,道:“目下從我而來的人,有你們少林高手、武當弟子、丐幫幫主和其他門派中的高人。”

  三陽道長凝目望去,果然,發現了那些人群之中,有兩位武當長老,只不過,他們已脫下道裝,換上了常人裝束。

  兩位武當長老,大約還認識三陽道長,看他目光逼視了過來,就緩緩垂下頭去。

  但聞容夫人格格笑道:“在我門下之人,如論身份,尚以丐幫的幫主最高,但他的武功,卻不能列入一流高手。”黃十峰面色慘白,垂首不語。

  顯然他的神志,仍甚清明,對容夫人之言,還能聽得出來。

  容夫人接道:“我能造成今日之局,也得到丐幫的助力最大。”

  容哥兒想到在長安和黃十峰相遇經過,不禁心頭黯然,高聲說道:“黃兄,你還能記得兄弟嗎?”黃十峰抬起頭來,望了容哥兒一眼,慘然一笑,又垂下頭去。

  但聞容夫人接道:“再說你們少林和武當門下的人,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物,應該是六根清淨,但他們卻是喜愛功利,貪名愛色……”

  鄧玉龍突然站起身子,道:“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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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慈雲大師道:“鄧大快又有何高論?”

  鄧玉龍道:“一個人生在世間,難免有失疏之處,如是全聽這番女之言,當今之世,哪還有一個好人……”

  容夫人冷冷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鄧玉龍道:“這也是一樁很大的陰謀。”此言一出,聽得在場之人全都為之一驚。

  三陽道長目光轉到鄧玉龍的臉上,道:“鄧大俠,貧道聽不懂言中之意,鄧大俠可否解說的明白一些?”

  鄧玉龍道:“這番女心機太深,咱們稍一疏忽,就難免上她的當,在下也是剛剛想到。”

  三陽道長望了慈雲大師一眼,道:“大師聽得懂嗎?”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老袖聽不明白。”

  鄧玉龍道:“事情很明顯,只要兩位稍一用心,就不難想出個中情形了……”

  目光環顧了四閡一眼,接道:“這些人個個毒性發作,只怕已無分辨之能,不論她說什麼,他們也只有聽著的份兒,她可以把所有的罪惡,都加在他們的身上。”

  三陽道長道:“如若他們真有罪惡,說出來又有何妨?”

  鄧玉龍道:“這是不錯,不過,他們既無爭辯之能,那是任由人加以任何罪名了,這些不是你們九大門派中人,就是一方豪雄人物,兩位聽到了他們諸般罪名,又將如何處理了?”

  慈雲大師怔了一怔,道:“這個,貧僧倒未想到。”

  鄧玉龍道:“如是他們罪該處死,兩位是否要把他們全部殺死呢?”

  三陽道長道:“鄧大俠之意呢?”

  鄧玉龍道:“如若讓他們還活在世上,兩位聽了他們的罪名,也是白聽了,如是依罪處決,這些人都有弟子兒女,這筆帳都記在兩位頭上,那麼難免種下二十年後江湖動亂的種子……”

  容夫人接道:“不用處決;他們也將毒發而死。”

  鄧玉龍道:“這就是你陰謀的所在了,此事傳揚於江湖之上,他們的弟子兒女,都知曉他們的師父、長者的罪名,在少林、武當兩大門派掌門人主持之下死去……”目光一掠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接道:“以你們兩大掌門之尊,大約是不會親赴各大門派,解說此事,這仇恨,豈不結在你們兩大門派身上?”

  慈雲大師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

  鄧玉龍道:“這番女心懷匣測,希望在她死去之後,仍然在咱們中原武林道上,留下一片紛亂之局,在下也被她騙了過去,剛才想到此事……”

  容夫人冷冷接道:“你不要含血噴人……”

  鄧玉龍緩緩說道:“我問夫人三件事,只要夫人能答得出來,而且順理成章,在下就立刻退走。”

  三陽道長道:“容夫人何不讓鄧大俠說說看,我等自信有分辨之能。”

  容夫人略一沉吟,目光轉到鄧玉龍的臉上,道:“好!只限三件,如再多問,恕我不能回答了。”

  鄧玉龍道:“好!只要夫人能圓滿回答在下三問,在下相信是非黑白,已可使人明了。”

  容夫人緩緩說道:“你問吧!”

  鄧玉龍道:“夫人使用毒物,役使無數的武林同道為你效力,但在下相信,那位最先助你之人,決不會為藥物所毒,那人是誰,現在何處?“

  這幾句話,單刀直人,直觸問題核心。

  三陽道長只聽得心中暗暗稱道:“問得好,問得好。”

  果然,幾句問得那容夫人似是大感頭疼,皺起眉頭,沉吟了長久,才道:“他已經死了。”

  鄧玉龍冷笑一聲;道:“就算死了,也該有個姓名才是。”

  三陽道長接道:“容夫人如是不肯答覆,咱們只有聽從鄧大俠的話了。”

  容夫人目光轉動,環顧了環坐身側的群豪一眼。

  鄧玉龍防患未然,搶先接道:“在下雖然很久未在江湖上走動,但少林和武當門人,卻是對江湖中事,十分瞭然,如若夫人講的謊言,那就證明咱們的推斷不錯,夫人在敗亡之後仍想在我們中原武林道上,埋下混亂的種子。”

  容夫人略一沉吟,道:“金風門中的江伯常,不知你們是否相信?”

  鄧玉龍道:“果然是他,我相信夫人講的是句實言。”

  慈雲大師道:“江施主極善用毒,老袖倒把他忘掉了。”

  三陽道長道:“江伯常?現在何處?“

  容夫人道:“已失蹤十餘年,不知流落何處。但我想他死去的成份很大。”

  鄧玉龍搖搖頭道:“江伯常詭計多端,又善用毒,而在表面上英雄豪放,實則膽小怕事,我瞧他決然不會死去。”

  容夫人微微一呆,道:“你說他還活在世上?“

  鄧玉龍道:“他會自保,不論如何,他都會設法留下自己的性命。”

  容夫人道:“你知他現在何處?“

  鄧玉龍道:“不知道,但我知他決不會死。”

  慈雲大師道:“阿彌陀佛,這麼說來,只要找到那江伯常施主,就可拯救這些身中奇毒的武林同道了。”

  容夫人道:“我說過,這藥並非江伯常所配製,自然也不能為他們解毒了。”

  鄧玉龍道:“在下要問第二件事了。”

  容夫人理一理鬢旁散發,道:“好!你問吧。”

  鄧玉龍道:“你有一個孩子?”

  容夫人又是一呆,道:“你怎麼知道?”

  鄧玉龍道:“夫人請回答在下之言,是不是確有其事?”

  容夫人無可奈何地道:“不錯,我有一個孩子,但那有什麼錯?”

  鄧玉龍冷肅他說道:“誰是那孩子的父親?”

  容夫人粉頰一紅,但一瞬間,又恢復奇特的鎮靜,道:“我是已有丈夫的婦人,有孩子,自然孩子也有父親。”容俊神情激動,似要發作,但他終於又忍了下去。

  鄧玉龍道:“你嫁到我中原來,早是別有用心,陰謀為重,不擇手段,不論何人娶了你都是一樣,你能把整個武林攪翻了天,何在乎你丈夫家破人亡,和你個人名節?”這幾句話及時而發,無疑在設法安慰容俊,使他激動的心情,稍稍緩和。

  容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淡淡一笑,道:“鄧玉龍,你不但武功高強,智謀也確有過人之處。”

  鄧玉龍道:“過獎了,如若我鄧某人未隱居地下石府,豈能讓你覆滅我中原武林。”

  容夫人道:“我也為未能一較智略為憾。”

  鄧玉龍道:“夫人還沒有答覆在下的話。”

  容夫人嘆道:“好吧,告訴你就告訴你,他是江伯常的骨肉。”

  容哥兒暗暗嘆息一聲,道:“好複雜的內情啊,金風門江伯常的骨肉,那不是江煙霞的弟弟嗎?”

  但聞鄧玉龍冷冷說道:“他半身殘廢,不能行動,是嗎?”

  容夫人道:“你怎麼知曉這多事?”

  目光轉到容哥兒臉上,接道:“一定是你說的了?”

  容哥兒道:“不是,因為,我還不知道我有這麼一位兄弟。”

  鄧玉龍冷然地說道:“一個人不論作何等隱秘的事,都難免為人知曉,何況生育兒女的大事?一個殘廢的人,不是一件微小的物品,你既然不忍心把他殺死滅跡,自然也無法把他藏起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5:05
二六八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我已領教了兩問,閣下可以再問了。”

  鄧玉龍緩緩說道:“前面兩問,夫人都回答很真實,在下希望這最後一問,夫人亦能據實回答。”

  容夫人道:“你適才所問,都和我名節有關,我都能據實回答,不論你再問什麼,我想,在我而論,都不會難過於上面兩事。”

  鄧玉龍略一沉吟,道:“除了江伯常之外,在下相信夫人還有一個幕後人物,幫助你運籌帷幄,那人是誰?”

  容夫人臉上閃掠一抹驚訝之色,但不過一剎那間,又恢復了鎮靜之容,格格一笑,道:“這話就問得奇怪了。”

  鄧玉龍道:“有什麼奇特之處?”

  容夫人道:“初期之時,我借重江伯常不少助力,但以後,我製成了奇毒,也找出了你們中原武林人物的缺點,就憑仗我本身之能,造成了今日之局。”

  鄧玉龍道:“別人相信你的話,可是區區不信。”

  容夫人道:“為什麼?”

  鄧玉龍道:“在下指出幾點疑問,夫人如若能回答出來,在下不信也得信了?”

  容夫人沉吟了片刻,道:“你說吧。”

  鄧玉龍道:“江伯常如何離開了你?”

  容夫人臉上泛現一抹淒傷,勉作鎮靜笑道:“他有妻有女,為什麼不離開我?”

  鄧玉龍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逼注在容夫人的臉上,緩緩說道:“你心懷陰謀進入中原,施毒天下英雄,但卻不忍對一個殘廢的孩子下手,這說明了一件事……

  容夫人似是已被鄧玉龍咽咽攻心言詞,迫得情索意亂,眨動了兩下眼睛,道:“證明了什麼事?”

  鄧玉龍道:“證明了你對江伯常很認真,如是在下推斷不錯,那江伯常乃被另一人逼得離你而去。”

  容夫人理一理長發,道:“你很會推想。”

  鄧玉龍冷然一笑,道:“你已經一敗塗地,似也用不著為那人身份保密了。”

  容夫人道:“告訴你,沒有這件事,也沒有那個人。”

  鄧玉龍道:“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江伯常報仇,他對你實是一片真情,還有你的孩子……”

  容夫人尖聲叫道:“沒有的事!”

  鄧玉龍冷冷接道:“沒有什麼?”

  容夫人神志已經有些失常,呆了一呆,道:“沒有那麼一個人。”

  鄧玉龍緩緩說道:“慈雲大師、三陽道長,都是一派宗主,他們不願做事太絕,留人口舌,但我鄧某人做不得好人,也不想留名千古,受人頌讚,因此,在下和夫人是同一性格。”

  容夫人道:“什麼性格?”

  鄧玉龍道:“只問目的,不揮手段。”

  容夫人心中一震道:“你做了什麼事?”

  鄧玉龍道:“在下做了兩件事。”

  容夫人道:“哪兩件事?”

  鄧玉龍道:“第一件,在下已遣人去夫人宿住之地尋找令郎。”

  容夫人大為吃驚地接道:“你們去找一個殘廢的人,用心太卑下了。”

  鄧玉龍已抓住了那容夫人的缺點,步步進逼,當下接道:“夫人施下藥物,幾乎使我中原武林同道,盡遭毒劫,難道你用的手段很光明嗎?”

  容夫人道:“至少,他們都是成名人物,而且心有所貪。”

  鄧玉龍冷笑一聲,道:“被你毒害之人,大部分都有子女,你可曾想到,他們的妻兒、父母,心中如何悲痛?在下不過以你對人的手段,加諸在你的身上而已。”

  容夫人膀然一嘆,欲言又止。

  鄧玉龍突然哈哈一笑,接道:“第二件事嗎,在下已派人去找那江伯常。”

  容夫人的才慧機智,都在鄧玉龍咄咄逼人的心理攻勢下逐漸崩潰,心理上似是已無法承受進一步的壓力。

  談話之間,瞥見一行人魚貫而來。鄧玉龍凝目望去,只見那一行人正是被困於茅舍的五大高手。當先一人,乃是名滿武林的丐幫長老——無影神丐岳剛。

  緊隨岳剛身後的是少林寺的一瓢、一明大師,崑崙赤松子,走在第四位,武當上清道長行在最後。這五人都是武林中輩份尊高,名重一時的高手,慈雲大師、三陽道長齊齊起身相迎。

  一瓢大師合掌欠身,道:“老袖想不到今生還能得見掌門人。”

  慈雲大師道:“本座拯救無力,累得長老受苦,心中極是不安。”

  一明大師笑道:“不妨事,老袖等不是好好地活著嗎?”

  三陽道長也欠身對上清道長道:“師叔受苦了。”

  上清道長笑道:“咱們以身相試,那劇毒也未必能真地把人毒死啊!”

  無影神丐岳剛目光轉動,只見幫主坐在容夫人的身後,似是根本沒有瞧見自己行了過來,心中愕然。但他久歷江湖,見多識廣,望了黃十峰一眼,也未多問。

  鄧玉龍哈哈一笑,道:“夫人,瞧到了嗎?這才是我們中原武林道上的精華高手,如若夫人早把他們幾人收服,單憑武功,就可以征服中原武林了。”

  崑崙赤松子抬頭望了容夫人一眼,道:“鄧兄,這位是一天君主。”

  鄧玉龍道:“可以說,她是主惡元兇之一。”

  赤松子一皺眉頭道:“鄧兄可否說清楚些,此時此情似是用不著賣關子了。”

  鄧玉龍道:“所謂一天君主,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在某一個過程中,他們需要某一人,主持其事,那人就是一天君主了。他們量才聘用,一旦那人的利用價值消失,就被殺而棄之,但真正的主惡元兇,卻躲於幕後,就算咱們能夠找到那位一天君主,得而殺之,對他們卻是毫無影響。”

  赤松子道:“這一點貧道明白了,但你說她是主惡元兇之一,那是說還有首腦人物了?”

  鄧玉龍道:“不錯,在下是這麼想,不過,容夫人卻是不肯承認。”

  容夫人冷冷說道:“你鄧玉龍是有身份的人,說話要有證據,不能空口白話,含血噴人,而且還非要我承認不可。”

  鄧玉龍淡淡一笑道:“不是區區小看夫人,你不過是在受人利用而已,正像你利用那一天君主一般,不同的是他利用你的時間,較久一些罷了。”

  容夫人道:“你胡說!”

  鄧玉龍哈哈一笑,道:“你已經控制了我們大部分中原武林高手,立於不敗之地,怎的會功敗垂成……”

  容夫人目光一掠容哥兒道:“因為他,我如早把他殺了,就不會今日之事了。”

  鄧玉龍搖搖頭,道:“錯了,在下的看法是,你的利用價值完了,那人已不願再利用你了……”

  容夫人道:“為什麼?”

  這一句話,那是無疑承認了在她之後還有一個主持人物。

  鄧玉龍暗暗籲一口氣,道:“因為,遭你所毒之人,毒性已發,他們雖然還活著,但個個都成了行尸走肉!已沒有抗拒之能,他們活著,只不過比死人多口氣而已,你已經沒有實力,那人自然也不用把你放在心上了。”

  容夫人怔了一怔,道:“這話說的也是。”

  鄧玉龍接道:“他要你指出為你所毒之人的罪惡,無非是想在江湖上造成亂局,同時,也打算把你除去,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啊!”

  容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默默不語。顯然她已被鄧玉龍一番言語,說的抨然心動。

  鄧玉龍道:“中原武林中從沒有一件事像今日這般不公平,遭你曆數罪惡的人,無法為自己辯護,甚至無法抗議一言,在下相信夫人指陳他們的罪惡,有很多事實,但在下也可斷言有很多出於你編造的謊言,那才能聳人聽聞,使他們名譽掃地。”

  容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鄧玉龍微微一笑,道:“夫人如覺著在下說的有理,那就不應為別人所愚。”

  容夫人仰起臉來,欲言又止。似是,她已為鄧玉龍攻心的言詞,逼得章法大亂,不知如何才好。

  鄧玉龍一步也不肯放鬆,急急接道:“夫人心中已然知道在下所言甚是,但卻不願相信,是嗎?”容夫人心神已亂,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鄧玉龍道:“這中間有一個原因,夫人可曾想得明白嗎?”

  容夫人道:“不明白。”

  鄧玉龍道:“因為夫人一直把我等看作敵人,所以,不肯相信我等之言。”

  容夫人又不自覺地點點頭。

  鄧玉龍接道:“目下情勢,已到了緊要關頭,那人利用你為他在武林中創出了一片基業,又逼走了江怕常,使你們情侶分散。”

  容夫人尖聲叫道:“不要再說下去了。”鄧玉龍冷笑道:“就算你甘心為人所用,但陰謀已然為我揭露,難再作害人之想。”容夫人突然舉起雙手,蒙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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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

  第五十三回 身赴黃泉言未盡

  只聽鄧玉龍緩緩說道:“在下為夫人藉著代籌,只有兩途可循。”

  容夫人情不由己地拿開蒙在臉上的雙手,道:“兩途可循?願聞高見。”原來,她心神早亂,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鄧玉龍道:“如若夫人對那人忠誠不變,就以身相殉,不過,你那殘廢的孩子,只有托他照顧了。”

  容夫人搖搖頭,道:“他不會照顧。”

  鄧玉龍道:“那人實在也太過心狠了。”

  容夫人道:“還有一途如何?”

  鄧玉龍道:“說出那人姓名。”

  容夫人道:“一點也不新奇,仍是逼我招供。”

  鄧玉龍道:“其實,夫人早已承認這件事了,只不過沒說出那人名字罷了。”

  容夫人道:“我幾時承認了?”

  鄧玉龍笑道:“你的舉動神情,無疑早已回答了在下之言。”

  容夫人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只見慈雲大師、三陽道長等個個神氣清明,滿臉堅毅自信,顯然都已為鄧玉龍言詞所服,困惑頓消,也證實了鄧玉龍說的不錯,自己在他言詞誘導之下,不知不覺間,已然洩漏出心中的隱秘。

  但聞鄧玉龍說道:“夫人大約已經相信在下之言了,你們設定的謀略,已然完全失敗,退而相求,夫人應該設法自保了……”

  容夫人道:“我大功未成,一敗塗地,縱然你們要我活,我也活得無味的很。”

  鄧玉龍道:“夫人應該為你那殘廢的孩子想想,再說,你既然準備以死謝罪,卻讓利用你十餘年的幕後人安然無養。”

  容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要再逼迫我,讓我仔細地想想。

  場申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但每人的心中,卻充滿著緊張,因為容夫人忖思的結果,很可能一句話使江湖間重新掀起一場風波。一種沉默的緊張,使場中人,都有窒息的感覺。

  突然間,響起一聲尖叫,容夫人突然從竹椅上跌了下去。

  鄧玉龍、容哥兒同時飛躍而起奔向容夫人。

  這大出意外的變化,使場中所有的高手,都為之震動不已。鄧玉龍動作快速,就在容夫人跌落身軀,還未著地時,探手一把,抓住了容夫人。

  慈雲大師道:“鄧施主助她一口真氣,讓她說出遺言。”

  其實,不用慈雲大師吩咐,鄧玉龍右手已快速伸出,拍在容夫人的“命門穴”上。

  只見容夫人口齒啟動,啊了一聲,閉目而逝。鄧玉龍緩緩放下容夫人的屍骨,仔細在容夫人身上瞧了一陣,道:“一種細小絕毒的暗器,見血封喉,沒有救了。”

  慈雲大師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鄧大俠可能找出她傷在何處嗎?”

  鄧玉龍道:“我想不難找出來。”

  慈雲大師目光轉動,高聲說道:“各位施主、道兄,慘事演出在諸位和貧僧眼下,想必諸位都和貧僧一般的難過,希望各坐原位,任何人不可稍有移動。”

  說完話,回頭低聲和兩個灰衣和尚低言數語。兩個灰衣僧人同時一合掌,欠身而退,左面一僧,突然飛身而起,躍落在一張木器之上。另一位僧侶,卻退到兩丈以外的地方,監視全場。生性和藹的慈雲大師,此刻也似動了怒火,雙目中神光閃動,眉宇間隱現怒容。

  鄧玉龍仔細查過容夫人的屍骨,竟找不出傷痕所在,不禁急得汗水滾滾而下。

  慈雲大師低聲說道:“鄧大俠,可是找不出傷在何處嗎?”

  鄧玉龍道:“是的,找不出來。”

  容哥兒道:“老前輩看看她頭髮之中,是否有傷。”

  一語驚醒夢中人,鄧玉龍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

  分開容夫人一頭微絲看去,果見後腦勺處,腫起了一塊。

  鄧玉龍高聲說道:“在這裡了,在這裡了!”

  慈雲大師道:“鄧大俠,能否把其中的暗器取出瞧瞧?”

  鄧玉龍凝聚目力望去,只見一點細小的銀芒,直陷於肉中。當下說道:“是一枚很小的毒針。”

  慈雲大師道:“能不能取出來?”

  鄧玉龍點點頭,暗運指力按在容夫人傷處,微一用力,用食中二指夾住銀針,拔了出來。

  慈雲大師望了那細小的銀針一眼,道:“針上有劇毒,鄧大俠不可執於手中。”

  鄧玉龍道:“這針上之毒,如若不見血,難以發揮作用。”

  口中雖這樣說,右手卻緩緩把毒針放下。

  慈雲大師道:“鄧大俠是否已有找出凶手的方法。”

  鄧玉龍道:“不難找。”緩緩扶起了容夫人的屍骨,使她仍然坐好,高聲說道:“諸位請仔細地瞧過,適才容夫人的坐姿,是否和現在一般?”

  四周群豪,個個凝目相注,但卻無一人接言。

  鄧玉龍道:“諸位既然都不提出修正,大約是不會錯了。”

  鄧玉龍神情嚴肅環顧四同一眼,緩緩說道:“容夫人一針致命,傷在腦後。”

  一面舉起手來,劃了一個半圓的田圈,道:“在右面之人,決然不會行兇了。”

  這一部份人,劃出了慈雲大師和他隨帶的少林弟子。

  三陽道長低聲說道:“鄧大俠可曾仔細地瞧過傷口方位?”

  鄧玉龍道:“傷處腫張甚大,毒針又極微小,想從傷口方向分辨,很不容易。”

  三陽道長道:“因此,貧道覺得除了容夫人正面方位之外,其他三面,都有下手的機會。”

  鄧玉龍道:“不過,區區在拔出毒針時,已然仔細瞧過那傷口形勢,如今毒針拔出,已無法再從那傷口分辨了。”

  三陽道長道:“這個,這個……”

  鄧玉龍道:“道長可是覺著有些為難?”

  三陽道長道:“殺死容夫人的人,可能是造成這次大劫的主腦,對嗎?”

  鄧玉龍道:“不錯。”

  三陽道長道:“此事體大,在未澄清全局之前,貧道很難相信任何人。”

  鄧玉龍道:“道長說的是,道長和在下,都可能是那凶手。”

  三陽道長道:“鄧大俠說的不錯,在未獲知真兇之前,貧道不得不有一疑。”

  鄧玉龍道:“好在場中之人都未移動,若認為區區主持不公,還請道長主持。”

  三陽道長道:“貧道主持,也未必就算公允……”

  語聲微微中頓,接道:“但貧道卻願盡我之能幫助鄧大俠查出凶手。”

  口中說話,人卻緩步離位,直行到鄧玉龍的身側。

  這時,鄧玉龍已把取得的毒針放置在一方白絹之上。

  三陽道長目注那毒針瞧了一陣,道:“鄧大俠,以你鄧大俠的功力,可否能用手打出這等細小的毒針?”

  鄧玉龍沉吟了一陣,道:“就算能夠打出,也必將揚手作勢。”

  三陽道長道:“不錯,因此,貧道推斷,這毒針是用一種機簧打出。”

  鄧玉龍道:“道長之意,是要搜身?”

  三陽道長道:“除了此法之外,在下實想不出還有更妙之策。”

  鄧玉龍欲言又止,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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