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4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3 14:48
三〇〇

  赤松子微微一笑,道:“老和尚,儘管放心,如是有人要加害於你,他要先殺了我和上清道長。”

  一明大師微微一笑,道:“同室撣坐,數年之久,情意早生,只是咱們都沒有機會表達而已。”言罷,舉手一揮,閉目而坐。赤松子和上清道長,都知道他在暗運功力,準備救助容哥兒,也不再出言驚擾於他。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一明大師突然睜開了雙目,只見他目光轉動,望了上清道長和赤松子一眼,緩緩伸出雙手,按在容哥兒兩處大穴之上。但見一明大師雙掌按在容哥兒身上之後,竟是動也不動一下,瞧不出一點奇異之處。目光微抬,只見一明大師頭上,汗水滾滾落了下來,顯然,他正耗著內力。突聞一明大師吐氣出聲,雙手突然離開了容哥兒的穴道。

  赤松子急道:“大師,很累嗎。”

  一明大師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老袖還好。”

  上清道長道:“現在如何?可要解開容哥兒的穴道。”

  一明大師道:“暫時不用,讓他多休息一下,以適應老袖轉嫁到他體內的內力……”他似是自覺說的不太清楚,按道:“如是手腳活動,老袖轉嫁他體內的內力,恐受排斥,等一會拍活他的穴道,要他坐息一陣,把老袖內力導引入經,才能為他所用。”

  上清道長道:“要經過多少時,他才能適應你轉嫁在他身上的內力呢?”

  一明大師道:“他身受重傷,減少了他抗拒的能力,時間愈長,對他愈好。”談話中不覺過去了半個時辰。

  上清道長望望容哥兒道:“現在可以拍活他的穴道嗎。”

  一明大師伏下身去,仔細瞧了瞧容哥的臉色,緩緩說道:“時間還早一些,不過,道兄如若肯幫忙,就可以拍活他的穴道了。”

  上清道長道:“要貧道如何相助?”

  一明大師道:“道兄也用內力助他,把老袖傳入他體內的功力,導引入經,那就成了。

  上清道長道:“好!貧道極願效勞。”

  赤松子在容哥兒身後盤膝而坐,運氣行功。一明大師緩緩伸出手去,推活了容哥兒的穴道。口中低聲說道:“道兄出手。”

  容哥兒穴道被推活後,突然吐氣出聲,急欲挺身而坐。上清道長及時伸出手去,掌勢抵在容哥兒的背心之上。一股暖流,攻入容哥兒內腑中,使容哥兒翻動的氣血,陡然問平復下來。

  一明大師低聲道:“你傷處已經敷藥,老袖又助你五年功力,療好你的內傷。”

  容哥兒回目望一明大師一眼,正待接口,一明大師卻及時搖搖頭,道:“孩子,不要說話,你細聽老袖之言。”容哥兒微微頷首,表示領人。

  一明大師道:“老袖轉嫁你的五年功力,在沒有導入經脈之前,你還無法收為己用,因此,它有極大的反應……”語聲一頓,接道:“所以,老鈉請上清道長以內力助你導入經脈,你要運氣相和。”容哥兒點點頭,閉目運氣。果然,覺著內脈中有一股流動的氣體,逐漸的收入於經脈之中。

  一明大師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你不用心急,等運一段時間,你才能把老袖轉嫁的內力吸收,為自己所用。”容哥兒閉目而坐,似是根本未聽到一明大師之言。

  一明大師微微一笑,低聲對上清道長道:“道兄,緩緩放開手吧?”上清道長應了一聲,緩緩地收回右手。但見容哥兒身體微微的顫動,似是有著很大的痛苦。赤松子低聲說道:“看起來,他很難過,可要貧道再助他一臂之力?”

  一明大師道:“不用了,要他慢慢地適應。”

  過了片刻,只見容哥兒張開眼睛,緩緩接道:“晚輩已感覺可以勉強適應了。”

  一明大師微微一怔,道:“這麼快嗎?”

  容哥兒道:“唉!目下的時間太寶貴了,晚輩能早一刻清醒,就可以早一刻說明經過,諸位老前輩也好早些設法了。”

  赤松子道:“你說吧,咱們為岳剛所愚,不敢和人動手,以為只要耗力過多,就可能毒發而亡,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我等此刻已然瞭解和人動手無疑,你只要說出內情,用不到你再出手了。”

  一明大師微微一笑,道:“道兄不要逼他,讓他慢慢他說,此時,情形已然如此,咱們急也沒有用了,沉著應付才不致忙中出錯。”

  容哥兒緩緩接道:“我見到了一瓢大師。”

  赤松子道:“那老和尚還活著嗎?”

  容哥兒道:“老禪師還好好的活著,不過……”

  一明大師急道:“不過什麼?”

  容哥兒道:“在下記憶還好像被他打了一掌。”

  一明大師道:“他不認識你了?”

  容哥兒道:“這個晚輩不知,但就晚輩的看法,一瓢大師老前輩,似是有些神志不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3 14:48
三〇一

  第五十九回 謀藥色誘守門人

  一明大師望了上清道長一眼,道:“怎麼回事?”

  上清道長道:“大約他是被另一種藥物控制。”

  一明大師道:“一定是如此了。”

  這時,一光大師走了過來,緩緩接道:“敝師兄現在何處?”

  容哥兒凝目沉吟了一陣,道:“大概和王子方在一起。”

  赤松子道:“走!咱們找他去!”

  上清道長道:“不用急,反正咱們要找他,兔不了一場生死之搏,不過,咱們得事先計畫一下。”口中說話,雙目卻注在一明大師的臉上瞧看。一明大師神情肅穆他說道:“敝師兄不知被他們用什麼藥物控制,致使他神智失常,無法自主,如若他見到咱們之後,非要動手不可,那就由老袖對付。”

  上清道長道:“你們所學相同,動起手來,自然會有些分寸,至少,不會鬥出流血慘劇。”

  一明大師道:“唉!這個麼,老初也無法預料,一瓢師兄對我照顧很多,而且,一度曾代師傳我武功,如論情誼,其深如海,但目下情形不同,為了挽救江湖上無數武林同道的性命,必要時,老袖也無法顧及到師兄弟情意了。”

  赤松子道:“貧道對付王子方。”

  容哥兒道:“最重要的是設法去取解藥。”

  上清道長道:“你已知那解藥存放之處嗎?”

  容哥兒道:“就在這君山之上,一處隱秘所在。”

  上清道長道:“那很好,只要咱們能找到那存放解藥之處,貧道等就算拼了命,也要設法把解藥取到手中。”

  赤松子道:“容少俠的身體如何?”

  容哥兒道:“晚輩已可以行動。”

  赤松子道:“那很好,咱們先找解藥,取得解藥,再找那王子方算賬不遲。

  上清道長道:“我想那存放解藥之處,定然有著很嚴密的防守。”

  容哥兒道:“不錯,晚輩雖未見過,但卻已聽人說過。”

  赤松子道:“說過什麼。”

  容哥兒道:“那存放解藥之處,有一種很奇怪的防守力量,據說很難抗拒。”

  赤松子道:“是不是由人防守?”

  容哥兒道:“這個晚輩不知。”

  赤松子道:“如是他在那存放解藥之處,布下了奇毒,貧道自知無能應付,如若是人防守,貧道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高人,能和我們抗拒。”

  一明大師道:“咱們既無法推測出內清,只有屆時見機而行了,老袖覺著,咱們先行制服王子方,押他同往存放解藥之處,那時,他縱然有什麼詭計,量他也無法再行施展了。”

  容哥兒道:“老前輩說的不錯,咱們找他去吧?”

  一明大師道:“你覺著體能是否已完全恢復了。”

  容哥兒道:“晚輩好些了,已可勉強支持。”

  一明大師道:“勉強不成,你再好好地休養一會。”

  容哥兒道:“不用了,此刻是一寸光陰必爭之局……”突然間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急急說道:“諸位之中,哪一個知曉金風門中的暗記。”

  一明大師搖搖頭,赤松子、上清道長亦齊齊搖頭,說道:“貧道等雖然常在江湖上走動,但對各大門派中的暗記,卻是毫無所知。”

  容哥兒沉思了一陣,道:“江二姑娘。”突然轉身向前奔去。

  一明大師急急叫道:“容施主,哪裡去。”

  容哥兒一面向前奔走,一面說道:“晚輩去去就來。”原來,他急然想起了江二姑娘,還在慈雲大師身側,不知是否傷勢已癒。哪知行到慈雲大師身側一瞧,哪裡還有江二姑娘的影子,不禁為之一呆,只好又轉身,行了回來。一明大師道:“容施主找什麼。”

  容哥兒道:“找一位姑娘,她受了重傷。多虧貴門中慈心大師賜贈靈丹兩顆,療治了她的傷,但卻不知道她跑到了何處。”

  一明大師道:“長的如何,穿何衣服?”

  容哥兒道:“長的很醜。”

  一明大師道:“我等剛才救了一個女子,不知是不是容施主要找的人?”

  容哥兒道:“那人現在何處?”

  一明大師道:“就在旁側。”伸手指向正南方一團異物之處。容哥兒轉身行了過去,凝目望去,果然正是江二姑娘。只見她閉上雙目,似是已經暈了過去。一明大師隨後走來,道:“她傷得很重,上清道兄點了她的穴道,以保元氣。”

  容哥兒回顧上清道長,道:“道長可否解開她的穴道。我要問她一件事。”

  一明大師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問那解藥所在,她是金風門中的二姑娘,剛剛她已經受了重傷,貴門弟子給她服下兩顆靈丹,放在慈雲大師身側,不知她怎的又到此處。”一明大師道:“大約是靈丹有效,使她神智恢復了……”

  容哥兒道:“解開她穴道之後,希望由晚輩一人間她,諸位老前輩可以聽,但望不要插口。”

  一明大師道:“她來這裡,似是就為了找你。”

  上清道長伸出右掌,拍活了那黑衣女的穴道。但聞那黑衣女長長呼一口氣,忽然睜開了雙目,道:“容少俠呢?”她心中一直懷唸著容哥兒,睜開眼睛的同時,就問起了容哥兒。容哥兒低聲說道:“二妹,有什麼事?”黑衣女舉手理一下亂發,道:“姊夫,快去迎救姊姊。”

  容哥兒道:“她在何處?”

  黑衣女掙扎而起,道:“扶著我,我帶你去。”

  容哥兒道:“你撐得住嗎?”

  黑衣女道:“撐不住也得撐下去,姊姊恐怕已經完了……”

  容哥兒蹲下身子,道:“我背著你去。”

  那黑衣女也不客氣,伏在容哥兒身上。容哥兒背起黑衣女,回顧了一明大師一眼,道:“諸位能和人動手嗎?”

  一明大師道:“不要緊,我們都受了岳剛之愚,其實和人動手,並不妨事。”

  那黑衣女接道:“我用口指示去路。”

  容哥兒振起精神,道:“在下先行。”大步向前行去。在江二姑娘的指引下,幾人轉過了兩個山彎。容哥兒四顧了一眼,低聲問道:“轉向哪裡?”

  他一連問了數聲,竟不聞那江二姑娘的回答之言。放下望去,只見那江二姑娘緊閉雙目,人又暈了過去。一明大師一掌拍在江二姑娘的背心之上,暗中發出內力。江二姑娘得一明大師內力相助,人又醒了過來,道:“誰有火摺子,燃起來,我要瞧瞧姊姊留下的記號,我的眼睛不行了。”

  一明大師、上清道長等,個個都聽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原來,幾人身上都無此物。只聽江二姑娘說道:“放我下來。”掙扎落地,用雙手向前爬去。容哥兒緊跟在江二姑娘的身後,也不伸手去扶。只見江二姑娘一面向前爬行,一面用雙目不停地向四面望去。但聞江二姑娘低聲說道:“在這裡了。”

  容哥兒伏下身子,道:“怎麼樣?”

  江二姑娘道:“照我的吩咐走,不要錯了路。”

  容哥兒道:“他們呢?”江二姑娘道:“要他們緊隨在你的身後,最好是照著落足之處而行。”

  容哥兒道:“好!我告訴他們。”回頭望一明大師等高聲說道:“諸位老前輩請緊隨著我身後而行。最好,諸位能夠緊隨在我的身後,踏著我的腳印前進。”

  一明大師道:“老袖等記下了,容施主可以放心向前走了。”

  容哥兒低聲問道:“現在要怎麼走?”

  江二姑娘道:“向左轉彎,前行五步。”

  容哥兒應了一聲,依言向左行了五步。一明大師等緊隨在容哥兒身後,魚貫而行。容哥兒停下腳步之後,一明大師等也隨著停下了腳步。但聞江二姑娘:“現在向右面行進三步。”容哥兒依言施為,向右行了三步。容哥兒在江二姑娘指導下之,左折右轉,行了五六次之多。一明大師等緊隨著容哥兒行進,停步。又一次停下腳步時,容哥兒回目一望,估計這一次折轉,也不過行走了六七丈,心中大為奇怪,低聲說道:“江二姑娘,這是什麼機關?”

  江二姑娘道:“這奇門陣圖,一步走錯,不但觸發機關,而且還要迷失去路。”

  容哥兒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江二姑娘道:“放我下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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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容哥兒道:“瞧什麼?

  江二姑娘道:“瞧姊妹留下的記號,我出入數次,都仗依姊姊的記號。”容哥兒依言放下了江二姑娘。這時,天色大亮,景物清晰可見,江二姑娘凝目四下瞧望,道:“這邊走吧。”容哥兒搶先一步,扶著江二姑娘向前行去。一明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容施主,咱們跟著去嗎。”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我問問看……”

  低聲對江二姑娘道:“可要他們一起去嗎。”

  江二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去不去都無關緊要。”

  容哥兒道:“為什麼呢?他們個個武功高強,都是一流身手,如若能夠和我們同行,自然是幫助很大了。”

  江二姑娘搖搖頭道:“我要先問你一樁事。”

  容哥兒道:“什麼事?”

  江二姑娘道:“你是不是還要娶我姊姊為妻?”

  容哥兒道:“我們山盟海誓,情意不變,只要我們能活得下去,生離此地,自然是患難夫妻了。”

  江二姑娘道:“如是她犯了很大的錯呢?”

  容哥兒道:“什麼大錯?”

  江二姑娘道:“如若她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你是不是還要娶她?”

  容哥兒道:“那麼看經過之情形了。”

  江二姑娘道:“她為了拯救天下英雄,謀取解藥,犧牲了自己。”

  容哥兒道:“謀取解藥,一定要犧牲自己的清白嗎?”

  江二姑娘道:“不錯,不如此,無法過得此關。”

  容哥兒道:“這個,我無法答覆你,我要弄清楚之後,才能決定。”

  江二姑娘道:“你是否願看你妻子的狼狽模樣,都由你決定,我只是說明這件事,你是否要他們去呢?”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要他們去!”

  江二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姊夫,姐姐的形狀很難看,你要他們同去可以,不過,咱們得先進去,然後,再要他們進去。”容哥兒雖然無法瞭解她的用心何在,但卻想到了事態嚴重,當下不再多言,舉步隨在江二姑娘的身後。但聞一光大師沉聲宣了二聲佛號,道:“兩位施主都是身受重傷的人,如若不許老袖等隨同前往,萬一遇上強敵,和兩位動起手來,兩位要如何招架?”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好,三位老前輩一起來吧?”

  一明大師轉眼望去,只見赤松子臉上隱隱泛起怒意,當下低聲說道:“道兄,也許他們確有苦衷,目下一個同舟共濟之局,道兄要多忍耐一下才是。”

  赤松子道:“貧道想不明白的是,他們似是不太喜歡咱們參與此事一般,這是拚命的事,又不是去喝酒席……”

  上清道長搖搖頭,低聲道:“道兄,請忍耐一二,這是救人救世的大業,就是要咱們受些委屈,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赤松子輕輕哼了一聲,不再多言,大步向前行去。二人魚貫追隨在容哥兒身後,行在一處懸崖下面。赤松子心中一股忿怒之氣,一直無法平息,冷笑一聲,道:“怎麼不走了?”

  江二姑娘回顧了赤松子一眼道:“到了。”

  赤松子流目四顧了一眼,道:“在哪裡?”

  江二姑娘伸手一指面前光滑的石壁,道:“就在這石壁之內。”

  赤松子望了江二姑娘一眼,只見她臉上疤疤斑斑,心中暗暗忖道:“這女娃兒如此醜怪,偏是花樣很多,醜人多作怪,看來是果然不錯了。”但聞一明大師道:“這石壁之外,可有開放門戶的機關嗎?”

  江二姑娘伸手從容哥兒身後拔出長劍,道:“有。不過,我有幾句話,在未開啟石壁之前,先要說明。”

  一明大師接道:“女施主有什麼話,儘管請講,老袖等洗耳恭聽。”

  江二姑娘道:“我開這壁門後;三位請候在門外,等我招呼之後,才能進去。”

  上清道長道:“姑娘可能說出一個原因嗎?”

  江二姑娘道:“自然有了。”

  赤松子道:“如果姑娘能把我們說服,咱們自然是願意聽命,但姑娘如若不能說服我等,咱們仍是不聽姑娘的話了。”

  江二姑娘一咬銀牙,道:“好吧,三位都是方外高人,賤妾本不願把內情說明,但諸位這般追問,我只好實說了。”

  赤松子道:“此時此情,貧道實也想不出有何隱秘還有保留必要。”

  江二姑娘道:“我姊姊為了取得解藥,拯救天下英雄,犧牲了自己。”

  赤松子怔了一怔道:“令姊死了?”

  江二姑娘道:“她還活著但卻比死去更慘。”

  赤松子道:“貧道想不明白,你還是明說了吧。”

  江二姑娘道:“王子方在這密室中佈下了很多高手,保護解藥。”

  赤松子道:“此事在意料之中,貧道等自信可以應付。”

  江二姑娘緩緩說道:“那些人,食用之物內,都混有一種藥物,常年累月,使他們都變了性情,一個個暴戾無比,而且,人性已經完全絕滅。”

  一明大師接道:“阿迷陀佛,好惡毒的手段?”

  江二姑娘道:“他們在王子方藥物改變之下,脾性如惡犬,不復有人的慈悲心腸了。”

  一明大師道:“等一會動手之時,我等手法用重一點就是。”

  江二姑娘搖搖頭道:“誤會了。”

  一明大師怔了一怔,道:“老袖確實不大明白,女施主可否說清楚些。”

  江二姑娘道:“那些人在和人動手時,還可服用一種藥物,能把一個人的潛力完全激發出來,兩成武功能夠發揮到十成以上。”

  赤松子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江二姑娘道:“他們還有著一種很特殊的能力,縱然受了重傷,還能支漬動手,直到死亡為止。”

  赤松子道:“那裡面有多少?”

  江二姑娘道:“我見到的總在十人以上,其他是否還有就非我所知了。”

  一明大師道:“咱們應該帶上兵刃,對方人性全滅,咱們也不能手上留情了。”

  赤松子道:“姑娘說了半天,似乎是還沒有說出我等不能人內的原因何在。”

  一明大師道:“姑娘說的如此是凶險,你們兩人,豈不是很危險?”

  江二姑娘道:“不要緊,有我和姐夫同行,他的險惡,就少得多了”

  赤松子道:“為什麼呢。”

  江二姑娘道:“必要時,我可以救他。”

  一明大師茫然說道:“就算姑娘武功高強,但你已經身受重傷,容施主真如發生了危險,你又如何救他呢?”

  江二姑娘道:“因為,我是女人啊!自然可以救他了。”

  一明大師道:“這個老鈉還有些想不明白。”

  江二姑娘道:“唉!大師父,我要怎麼說,你才能夠明白呢?”

  一明大師道:“姑娘請說明白些,不要轉彎繞圈了,老袖不就明白了嗎?”

  江二姑娘道:“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一明大師望了上清道長一眼,道:“道兄,你心中明白嗎。”

  上清道長道:“貧道有些明白,但我心中沒有把握。”

  一明大師道:“可否說給我聽聽呢?”

  上清道長道:“大約是那些守護藥物的人,很喜歡女人。”

  一明大師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3 14:48
三〇三

  江二姑娘道:“告訴你們吧!那些人,被藥物毒得神智懼無,只餘下了獸性、慾念,所以,他們看到了女人,就如同渴駭奔泉一般,只要施些手段,就可以使他們自相火並了。”

  一明大師道:“老袖明白了。”

  江二姑娘道:“你們明白了就好,我姊姊的遭遇之慘,你們也該明白了。”目光突然轉到容哥兒的臉上,道:“姐夫,聽我兩句話好嗎。”

  容哥兒道:“你說吧?”

  江二姑娘道:“不論你以後,是否還準備要娶我姊姊,希望見她面後,不要使她太難堪,好嗎。”

  容哥兒點點頭道:“好。”

  江二姑娘微笑道:“她生性很要強,自會了斷,只希望你讓她死的安慰一些。”

  容哥兒道:“你開門吧。”

  江二姑娘舉起手中寶劍,點向石壁,回頭說道:“我和姐夫先進去,三位老前輩請在外面等候,聽我們招呼再進去。”

  一明大師道:“好吧,我們在門外等候。”

  江二姑娘回顧了容哥兒一眼,低聲說道:“咱們進去瞧瞧吧!”

  容哥兒搶先一步,走在江姑娘的前面,低聲說道:“我替你開路。”

  江二姑娘微微一笑,道:“不要慌,現在,石門還未開啊。”

  容哥兒道:“這石門幾時才開?”

  江二姑娘道:“如我啟門的方法不錯,大概一盞熱茶工夫內,就可以開了。”容哥兒啊了一聲,不再多言。

  片刻之後,突聞一陣軋軋之聲,石壁上裂現出一個門戶。容哥兒道:“我走前面。”一側身,行入門內。江二姑娘急急說道:“慢一些,扶著我一起走。”口中說話,人卻急急地行進去,她受傷甚重,勉強支持而行,這一向前奔行,立時支持不住,奔行的身軀幾乎跌摔在地上。容哥兒急急伸出手去,一把扶住了江二姑娘。凝目望去,只見一條通道直向山腹之中通去。

  江二姑娘低聲說道:“姐夫,這通道很遙長,一共有三處轉彎的地方。”

  容哥兒道:“不見有把守的人呢?”

  江二姑娘道:“原來這裡有守護,但都被我姊姊殺了。”

  容哥兒道:“屍體呢?”

  江二姑娘道:“我姊姊身上帶有一瓶化屍藥粉,只要在屍體上彈上少許,屍體即將化作一灘黃水。”談話之間,行到了一處轉彎的所在。只見一道鐵柵,橫裡攔住了去路,鐵柵之內,盤膝坐著兩個人。洞中的光線很暗,但容哥兒目力過人,仍然瞧出鐵柵內人的人物形勢。只見兩個人盤膝而坐,滿身浴血,髮髯虯結,閉著雙目,似是都受了很重的傷。

  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兩個人都受了很重的傷,是嗎?”

  江二姑娘道:“嗯!傷得不輕。”

  容哥兒道:“什麼人傷了他們?”

  江二姑娘道:“他們自相殘殺,彼此互傷。”

  容哥兒道:“為什麼。”

  江二姑娘道:“為了爭我姊姊。”

  容哥兒前胸上似被人重擊一拳般,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姊姊現在何處?”

  江二姑娘道:“咱們闖過兩道鐵柵,才能見到她。”

  容哥兒抬頭望了鐵柵之後,道:“還要再闖過一道鐵柵,是嗎。”

  江二姑娘點點頭,低聲應道:“不錯,但咱們要先行設法解決一道,鐵柵內的受傷之人。”

  容哥兒道:“如何一個解決之法呢?”

  江二姑娘道:“你隱在背後,瞧著這些失去人性之人的行動。”容哥兒略一沉吟,道:“你要小心一些。”容哥兒依言隱在江二姑娘的身後。但聞江二姑娘嬌聲他說:“兩位傷劇很重嗎?”兩個閉目而坐,身受重傷的怪人,突然睜開雙目,哈哈大笑起來。兩個滿身劍傷,鮮血染衣的怪人,那聲如受傷的野大怒鳴怪笑聲,不覺間使人生起了一絲恐怖之感。江二姑娘嬌聲說道:“開開門讓我進去啊?”兩個大漢突然停下了怪笑之聲。一齊起身,奔向那鐵柵。

  容哥兒隱在江二姑娘的身後,看兩個帶傷之人,舉動仍然是迅快無比,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兩人傷得如此之重,但竟似毫無痛苦的感覺。”但見兩個怪人同時伸出手來,抓住了門上鐵鎖。

  江二姑娘又發出嬌笑之聲,道:“快些啊?”

  兩個怪人同時用力,啪的一聲,扭斷了柵上鐵鎖。容哥兒心中一動,暗道:“這兩個受傷之人,競還有如此大的腕勁。”但見兩人同時向後一收右臂,鐵柵大開。兩個血淋淋的怪人,餓虎一般撲向了江二姑娘。容哥兒想一閃身出手,卻聽那江二姑娘啊喲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兩個怪人倒似是有著憐香借玉之心,聞得那江二姑娘呼叫之聲,突然停了下來。瞪著四雙大眼睛望著江二姑娘。但聞江二姑娘嬌聲說道:“你們很好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個怪人,大約連頭腦也受了影響,所以,那江二姑娘,才以最簡單的話,以便兩人聽得明白。”忖思之間,突聞兩個怪人吼叫一般的應道:“我很好,很好。”

  江姑娘伸出手去,握住了左面一人的右腕。右面大漢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放開他。”江二姑娘眨動了一下眼睛,緩綴放開了左面大漢的手腕。但聞右首大漢大喝一聲,右手一指,突然向江二姑娘抓了過去。但聞嗓的一聲,江二姑娘的衣服,被那大漢撕破了一個大洞,露出雪白的肌膚。

  但聞左首大漢冷厲地喝道:“住手?”呼的一拳,擊向右首大漢。右首大漢,舉拳相還,兩人立時間展開了一場惡鬥。但見拳來拳往,呼呼風生。竟然是一場生死之搏。兩個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全身浴血,揮拳惡戰,似是全無痛苦之感。江二姑娘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是不是?”

  容哥兒點點頭,道:“不錯,但我很奇怪。”

  江二姑娘道:“奇怪什麼?”

  容哥兒道:“他們當真的沒有瞧到我嗎。”

  江二姑娘道:“瞧到了。”

  容哥兒道:“瞧到了,為何不肯合力對付我,兩人卻自相殘殺起來?”

  江二姑娘微微一笑道:“他們沒有工夫對付你。”

  容哥兒道:“為什麼?”

  江二姑娘道:“他們急於要自己分個勝敗,好霸佔我。”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語聲微一頓,接道:“他們都受了狠重的傷,是嗎?”

  江二姑娘道:“不錯啊?”

  容哥兒道:“一個人武功再強,傷得如此之重,只怕也沒有再戰之能,但看兩人的惡鬥,卻是剽悍絕倫,似是全然不知傷痛。”

  江二姑娘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王子方給他們服用的藥物,不但使他們的神智受損,而且體能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耐受痛苦之力,強過常人十倍。”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果然是可怕的很。”但聞砰砰兩聲,兩個人各擊中對方一拳,各自向後退了三步。但略一猶豫;兩人又開始鬥在一起。

  容哥兒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江二姑娘道:“等他們再打一會,都到了筋疲力盡之時,咱們再出手殺了他們,這第一道關口,就算破去了。”

  容哥兒口中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心中卻暗暗的忖道:“這江二姑娘看起來,比起她的姊姊,還要惡毒一些。”但聞兩聲怒喝,兩個浴血大漢,突然纏在一起,互相抱住對方,摔倒在地上。江二姑娘提一口氣,咬牙突然一揮手中長劍。只聽“嚏”的一聲,兩顆人頭,同時滾出去了四五尺遠。江二姑娘長長喘了口氣,伸手抓住容哥兒,穩住了搖搖欲倒的身子。

  容哥兒疾快的伸出手去,挽住了江二姑娘右臂,道:“你已經沒有和人動手的能力,遇上敵人,不用出手了。”

  江二姑娘搖搖頭,道:“姊夫,這些守鐵護柵的人,一個高過一個,我已是殘花敗柳,實也談不上什麼節德二字……”突然住口不言。容哥兒一皺眉頭,道:“你怎麼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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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四

  江二姑娘道:“下面的話,很難出口了,說出來,你只怕聽不入耳。”

  容哥兒道:“不要緊,你儘管說吧?”

  江二姑娘道:“我的身體已遭人摧殘,所以,對這具軀殼我已經不再重視了。”

  容哥兒道:“你的意思是……”

  江二姑娘道:“我意思是,想以捨身喂虎之法,任他們糟蹋我這具殘破的軀體,以求美化我的靈魂……”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日後,武林中提起我江玉鳳,大家會罵我一聲很壞的女孩子,但若也讚揚我幾句捨身救世,這就好了。”

  容哥兒暗一沉思道:“我明白了。”

  江玉鳳道:“那很好,你看人眼中,希望能忍耐一二。”

  容哥兒道:“你要佈施色相……”

  江玉鳳道:“我色在何處?我容貌已遭破壞,我想世上再也沒有比我更難看的女人了。”

  容哥兒望望江玉鳳那一張醜怪之臉,心中暗道:“她說的也是實話,這張臉的確夠醜的了,奇怪的是,那些人,怎的競肯為這樣一張醜臉,捨身相搏。”

  江玉鳳緩緩把長劍交還給容哥兒的手中,道:“答應我一件事。”

  容哥兒道:“你說吧。”

  江玉鳳道:“把握著殺敵的機會,不要有一分仁慈之心,你對敵人多一分仁慈,我就多受一分傷害。”容哥兒心中雖然十分難過,但還是強自忍了下去,未再多言。玉鳳道:“我怕你瞧了難過,但也是無法逃避的事了,只好讓你瞧瞧吧?”

  容哥兒道:“我很慚愧,但卻無法保護你,咱們走吧?”他心中已知曉發生些什麼事,但自己又無能阻止,也無法幫助她,內心痛苦,無於倫比。

  江玉鳳道:“慢一點好嗎。”

  容哥兒已然舉步向前行去,聞聲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江玉鳳道:“讓我把自己裝飾的好看一些。”

  容哥兒道:“你還要戴面具。”

  江玉風道:“不錯,我自己裝飾的好看一些,死了也甘心一些。”

  容哥兒點點頭道:“我,我等你。”

  江玉鳳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轉過臉去,不要看我。”

  容哥兒應了一聲,依言轉過臉去。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之久,突聞那江玉鳳緩緩說道:“你轉過來吧?”容哥兒回頭看去,只見那江玉鳳正在舉手束髮。那一張醜怪的臉,突然間變成了紅裡透白。

  容哥兒嘆道:“玉風,你算是天下最可憐的女孩子了。”

  江玉鳳嫣然一笑,道:“我已經無法在人間留下一個美麗的軀體,現在,我要留下一個美麗的靈魂。”

  容哥兒道:“唉!我知道,你準備捨身救世,這是人間最為博大的精神,如若能夠取得解藥,天下英雄都將永遠懷唸著你。”

  江玉鳳道:“你呢?”

  容哥兒道:“我也一樣崇敬你的偉大。”

  江五風道:“如是你的妻子,犯了這等大錯,你能原諒她嗎?”

  容哥兒道:“你可是在替你姊姊說情嗎。”

  江玉鳳道:“不錯,我們江家無後,只有我們姊妹兩個人,我已是滿身罪惡,死不足惜,但姊姊並非壞人,她捨身就賊,那是為了救世,縱然她身非完壁,但她的靈魂卻一樣貞潔。”

  容哥兒點點頭道:“我明白,到時我自會酌情而做,你不用擔心了。”

  江玉鳳淡淡一笑道:“好吧!你們夫妻間事,我也無法管得大多、但姊夫已看到了我的悲慘景象,對待我姊姊時,希望你有一份仁和之心。”

  容哥兒道:“我會三思而行。”

  江玉鳳淒涼一笑,舉手理一下散披肩頭的長發舉步向前行去。容哥兒緊隨身後,轉過一個彎,果然又見一道鐵柵,攔住了去路。那鐵柵中端坐著一個髮髯虯結的怪人。江玉鳳道:“過此鐵柵,就是存放藥物之處了。”

  容哥兒突然感覺一陣心跳,道:“你姊姊就在此地嗎。”

  江玉鳳點點頭道:“不錯,你守在轉彎處,藏好身子,未聽到我的呼叫之聲,不可現身,我去誘他開門。”向前行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沉得住氣,未聽我呼叫之前,不可擅自現身。”

  容哥兒道:“不可太過涉險。”

  江玉鳳理理衣衫道:“記著我的話。”轉身向前行去。容哥兒望著江玉鳳的背影,心中暗道:“她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孩子,為了搭救武林的劫難,臨死佈施色相,這究是蕩婦,還是聖女?”只覺思潮起伏,兩方面都有著很多的理由支持,一時間竟然無法分辨江玉鳳是對是錯。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陣步履之聲,驚醒了容哥兒的思潮。轉頭看去:只見一明大師、上清道長、赤松子等,魚貫而來。容哥兒生恐幾人呼叫出聲,急急迎了上去。一明大師低聲說道:“老袖等久候兩位,不見回音,就自己行了進來。”

  容哥兒道:“諸位小聲一些,江二姑娘正在……”只覺下面,很難有適當的措詞形容出口,只好住口不言。一明大師道:“江二姑娘在於什麼?”

  容哥兒道:“江二姑娘在……在……你們自己看吧?”

  一明大師探頭望去,只見江玉鳳站在鐵柵外面,正和那柵內之人談話。

  一明大師道:“江二姑娘面臨強敵,處境極是危險,老袖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容哥兒搖頭,道:“不用去幫她了,她無法用武功勝人。”

  一明大師啊了一聲,道:“她要說服那守護鐵柵的人嗎?”

  容哥兒搖搖頭道:“不是,她在施用手段。”

  一明大師幼小出家,對人間諸般複雜事務,知曉有限,仍是不聽紅容哥兒話語中的弦外之音,當下說道:“江二姑娘可是準備在暗中下毒?”

  容哥兒搖搖頭,道:“她在佈施色相。”

  一明大師心中還是不太瞭解,正待開口相詢,瞥見那關閉的鐵柵,突然大開。柵中人有如餓虎撲羊一般,飛躍而出,雙臂齊伸,竟然把那江玉鳳抱人懷中。奇怪的是那江玉鳳並未讓避,竟然讓那柵中人抱個滿懷。最使一明大師不解的是江玉鳳竟然也張開雙臂,把那怪人抱住。一明大師很少看到過男女相擁之事,急急地別過頭去,不敢多看。低聲說道:“容施主,那人和江姑娘很熟識嗎?”

  容哥兒道:“他們素不相識。”

  一明大師道:“那她……”

  但聞江二姑娘嬌喝一聲,突然問向後退了五步,一統跌坐在地上。凝目望去,只見那怪人,小腹上鮮血泉湧而出。一把短劍,刺入了那怪人的小腹之中。赤松子大喝一聲,突然急步麗出。容哥兒想待攔阻,已自不及。只見那赤松子奔如閃電,行到那怪人身前,舉手一掌,拍在那怪人前胸之上。這一掌落勢奇重,那大漢吃赤松子一掌,打得倒退了三步,仰面倒摔在地上,氣絕而逝。赤松子一掌擊斃那怪人之後,回頭去扶江玉鳳。江玉鳳一皺眉道:“誰要你們進來的?”

  赤松子一怔,道:“姑娘……”

  江玉鳳急急接道:“你既然來了,還不快些搶入鐵柵?”

  赤松子道:“但姑娘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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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五

  江玉鳳一揮手,連聲催促著道:“快些搶入鐵柵,不用管我。”

  赤松子看她催促急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見一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急奔而來。赤松子恍然大悟,縱身而起行人鐵柵之中。那出現的人影,亦已極快的身法,衝向鐵柵。兩人幾乎同時奔行到鐵柵前面。赤松子左手抓到鐵柵,側身而入。他身軀進入鐵柵一半,那人長劍已然出鞘,揚手一劍,刺了過來。赤松子手中元劍,但卻又不能向後退避,那鐵柵粗逾兒臂,堅實無比如是讓對方重行關上鐵柵,再想破除鐵柵,可是大不容易的事了。

  心中念轉,右手突然一揮,打出一股強勁的掌力,震得對方劍勢一偏,就在對方劍勢一偏之際,赤松子屈指向劍上彈去。對方武功亦甚高強,出手的劍勢,沉重穩固,赤松子強力一掌,只不過震得對方劍勢微微一沉,劍掌交錯而過,劃破了赤松子右腕上的衣袖。

  赤松子雙腳連環飛起,踢向那人小腹,口中喝道:“好劍法!”那人一身黑衣,臉上也用黑布包起,只露出一對眼睛。但見那黑衣人疾退兩步,避開了赤松子的連環飛腳。赤松子全身行人了室中,運動掌風搶先攻去。他本是劍術大家,和那蒙面人,對了一招,已知對方劍術造詣極深,自己赤手空拳,決然非敵,必得搶制先機,才可支撐一陣。那蒙面人似是有意相讓,待赤松子掌勢連環擊出之後,才揮劍反擊。赤松子搶了先著,對方手中有劍,暫時保持秋色平分之局。這時,上清道長、一明大師、容哥兒全部趕到。

  容哥兒抱起受重傷的江玉鳳,上清道長卻撿起地上長劍,閃電一般行入鐵柵,道:“道兄閃開,這一陣讓給我吧?”赤松子空手搏人兵刃,鬥得十分吃力,聞聲退後三步。上清道長長刨一振,冷冷說道:“閣下劍上造詣甚深,不知何以不肯以真正面目見人。”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連環擊出,指向那蒙面人的要害大穴。那蒙面人一語不發,全力運劍反擊。兩人劍來劍往,展開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但見雙劍交錯,寒芒輪轉片刻之後,已然無法分出敵我。上清道長乃武當門長老,劍術上成就甚大,但那蒙面人竟然能從容應付。一明大師和赤松子一例觀戰,都看得呆呆地出神。原來,那上清道長劍招變化神奇極盡玄奇之妙,但那蒙面人都能招破招,見式破式。

  搏鬥中,突見上清道長急攻兩劍,向後退了兩步,道:“住手!”那蒙面人停下手中劍勢,雙目盯注在上清道長臉上瞧著。上清道長神情肅然,緩緩說道:“閣下和武當有何淵源,竟然深通武當劍法變化之妙。”那蒙面人點點頭,又搖搖頭,卻不肯開口說話。上清道長一皺眉頭,道:“閣下叫什麼名字。”那蒙面人又搖搖頭,仍是不肯開口。上清道長怒道:“你不肯說話,難道是天生的啞巴。”蒙面人又搖搖頭。上清道長冷笑一聲,道:“你既不肯說出和武當門下有何淵源,貧道殺了你咎不在我了?”

  容哥兒突然接口說道:“老前輩,他在回答你的問話。”

  上清道長道:“他回答貧道什麼了?”

  容哥兒道:“他告訴你不是天生的啞巴?”

  上清道長微微一怔,目光又轉到那蒙面人的臉上,道:“那你是半途變啞了?蒙面人點點頭。

  上清道長心中大感煩躁,回頭望了容哥兒一眼,道:“這種打啞謎的事情,貧道無能應付,容少俠請來幫貧道一個忙吧?”赤松子道:“宰了他就用不著和他多說了。”

  上清道長道:“他如是我們武當門中人,身份定然很高,貧道不願錯殺了本門中人。”

  容哥兒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道:“閣下的舌頭,可是被人割了?”

  那蒙面人點點頭,發出怪聲怪氣長嘆。容哥兒回目望了上清道長一眼,緩緩說道:“他的舌頭被人割去了。”

  上清道長點點頭,道:“我聽到了。”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蒙面人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是有著無限焦慮,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人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待出言詢問,突聞一陣急促的鈴聲,傳了過來。那蒙面人聞得鈴聲之後,有如發狂一般,突然揮劍向上清道長攻去。上清道長揮劍接架,兩人又展開激烈絕倫的惡鬥。

  不一會工夫,兩人已斗五十八招。容哥兒回顧了一明大師和赤松子一眼,道:“看兩人搏鬥情勢似是個秋色平分之局,咱們卻不能等他們分出勝敗再走。”

  赤松子道:“貧道去助他一臂之力。”仗劍向前行去。容哥兒一側身,攔住了赤松子低聲說道:“道長武功高強,如若一出手,對方勢必傷在道長手中不可。”

  赤松子道:“傷了他,咱們才能夠過去,是嗎?”

  容哥兒道:“但上清老前輩並無殺害對方之心,如老前輩殺錯了那蒙面人……”

  赤松子接道:“他和咱們動手,攔阻咱們去路,動手相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還要手下留情?”

  容哥兒道:“晚輩有一個奇想,覺著上清道長顧慮不錯。”

  赤松子道:“什麼奇想?”

  容哥兒道:“如若那蒙面人是武當掌門,是否可能?”

  赤松子怔了一怔,道:“這想法不錯,上清道長乃武當名宿,兩人的劍路相同,除了武當派的掌門人之外,還有何人能夠有此能耐。”突然間赤松子對容哥兒生出了敬重之心,拍拍容哥兒的肩頭,笑道:“令尊才智劍術冠絕一代,令堂乃武林中第一美人,才能生出你這等聰明的孩子,小娃兒,你說咱們應該如何?”這番話雖是讚美之言,但聽在容哥兒的耳中,卻是別有滋味,苦笑一下,道:“晚輩之意,讓他們兩人在此搏鬥,我們衝進去瞧瞧。”

  赤松子道:“好!貧道帶路。”一側閃過上清道長和那蒙面人,大步向前行去。

  一明大師沉聲說道:“道兄小心點,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不可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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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六

  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

  上清道長道:“大師放心,貧道實有足以自保之能。”一面答話,一面一緊劍勢,迫得那蒙面人退到一側。一明大師一側身,望著容哥兒道:“兩位先請。”

  江玉鳳道:“我不行了,你們去吧!見了我姊姊之後,她自會告訴你們對敵之法。”

  容哥兒蹲下身子,道:“我背著你走吧?”

  江玉鳳道:“我已無和人動手之能,你背著我豈不是礙了你的手腳。”

  容哥兒道:“不要緊。”一明大師緊追容哥兒身後而行,隱隱有保護之意。這時,那急促的鈴聲,漸轉緩慢,但並未完全斷絕。江玉鳳低聲說道:“姊夫,快些叫住那位道長,不要再向前走了,以免涉險。”

  容哥兒知她言必有證,立時高聲叫道:“道長止步!”

  赤松子回頭問,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風妹,如何回答他?”

  江玉鳳提高聲音道:“前面危險,道長要小心一些。”赤松子道:“貧道……”兩個字剛剛出口,耳際問突聞衣挾飄風之聲,挾帶著一直銀芒,迎面刺到。只覺右臂一麻,身不由己地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不禁心頭大震,輕敵之念,一掃而空。赤松子心中雖然驚駭,但長劍疾急反擊,右腕一震揮劍刺去。只聽噹的一聲,手中長劍,又被震開。交手兩劍,使得赤松子大為震動,對手功力之深,腕勁之強,乃生平未遇過的勁敵。那人也穿著一身黑辦而且也用黑中包住了面孔。手執著一把明晃晃的戒刀,封開赤松子的劍勢,立時揮刀還擊。兩人立時又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戰。

  赤松子一面揮劍力戰,一面暗暗忖道:“不知王子方從何處找來這麼多高手,如是再有一個,還有一明大師可抵,但如再多一個,容哥兒就難是對方之敵了。”就這心神一分,已被對方搶去先機,快刀如電,攻了五招,迫得赤松子一連向後退了三步。

  一明大師道:“好刀法,道兄,這一陣讓給老袖如何?”

  赤松子急急揮劍搶攻,一面說道:“貧道還可以支持。”劍幻一片寒芒,急攻三招。

  一明大師心知他生了誤會,急急說道:“老袖看此人的刀法,有些奇怪。”

  赤松子道:“不錯,這人的刀法,不在那蒙面人劍法之下,內力之強,尤有過之。”

  一明大師道:“老袖是說他的刀法路數……”

  赤松子道:“我知道,他這刀法之中,正蘊藏著詭奇,詭奇中似含正大,乃貧道生平未曾見的奇刀。”

  一明大師道:“道兄,可否聽老袖把話講完,你再接說如何?”

  赤松子道:“你說什麼……”精神一分,被那蒙面人一連三刀,迫得向後退了兩步,幾乎劃破了衣服。一明大師手中沒有兵刃,只好搶上兩步,揮手劈出兩掌,兩股掌風,直撞過去,那蒙面人目光一轉,望了一明大師一眼,手中戒刀一緩。赤松子及時而上,刺出面劍,這兩劍快如電奔,那黑衣人閃避不及,被劍芒劃破了左臂,衣服破裂,隱見鮮血。蒙面人大為震怒,戒刀一揮,搶攻過來,兩人刨來刀往,又展開一場惡鬥。容哥兒低聲說道:“大師可是有些懷疑嗎。”

  一明大師道:“老袖有一個奇想。”

  容哥兒道:“和那上清老前輩一樣,覺著他是你們少林高僧。”一明大師道:“不同的是老袖想的更為具體一些。”

  容哥兒道:“你想可能是一瓢大師。”

  一明大師一怔,道:“小施主果然聰明,可惜老袖手中無刀……”

  容哥兒道:“有刀又能如何?…

  一明大師道:“如是老袖手中有刀,十招之內,可以試他是否一瓢大師丁。”

  容哥兒道:“好,老禪師請照顧江姑娘的安危,晚輩去替老前輩尋刀去。”

  一明大師道:“不用了,老袖自己去找吧!”

  容哥兒道:“你太正派了,很難找到,還是晚輩去吧!”

  一明大師心中暗道:“如論智謀詭計,我是萬萬難以及他。”當下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容哥兒回顧了江玉鳳一眼,低聲說道:“你要保重,我去去就來。”

  江玉鳳道:“這件事有些奇怪。”容哥兒道:“什麼事?”

  江玉鳳道:“這兩個人,武功如此高強,怎麼沒有聽姊姊說過呢。”

  容哥兒道:“那是說這些人都是新來的了!”

  江玉鳳道:“不錯。”

  容哥兒低聲對一明大師說道:“大師猜的不錯,這位蒙面人可能是令師兄。”

  一明大師道:“那位和上清道兄交手的人,又是何許人物呢?”

  容哥兒道:“晚輩推想,他可能是真的武當掌門人。”

  一明大師笑道:“容施主和老袖見解相同。”

  容哥兒一轉身,向外奔去。大約去了有一盞熱茶工夫,和上清道長聯抉麗來。

  容哥兒左手拿著一柄長刨,右手拿著一把單刀,緩緩把單刀交給一明大師,道:“戒刀難找,這把單刀,大師將就著用吧!”

  一明大師掂了掂手中的單刀,道:“份量輕了一些。”目光轉到容哥兒的臉上,接道:“怎麼回事,那蒙面人呢!”

  上清道長搶先接道:“容小俠助了我一臂之力,點了他的穴道。”

  一明大師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那人是何身份?

  上清道長道:“貧道無暇仔細問他,只好先行點了他的穴道,聽容小俠說,你們又遇上了一個強敵打得十分激烈,貧道想趕來相助一臂之力。”轉目望去,只見赤松子和那蒙面人已打入生死關頭,刀劍交錯,搏鬥得激烈絕倫。

  表面上看去,兩人打一個不勝不敗之局,實則,一明大師、上清道長都已瞧赤松子在勉強支持。如是無人援手,十招之內,赤松子不死亦要重傷。一明大師長長吸一口氣,道:“道兄,請退後一步,讓老袖會會這位高人。”赤松子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一明大師快速地搶前兩步,橫裡一刀,斬了過去。那蒙面人不讓不避,橫刀一封硬接了一刀。但聞噹的一聲金鐵大震,兩人硬碰硬地接了一招。一明大師早已用了九成內力,希望一擊能夠把對方的兵刃震飛。那知雙方刃交接之下,竟是個秋色平分之局。隱隱間,一明大師感覺到右臂發麻。

  一明大師心頭微震,暗道:“當世武林高丟中,能夠和我一較內力的人,屈指可數,這人是何許人物,竟然有此能耐?”心中念轉,口裡卻不自主地叫道:“一瓢師兄。”

  這幾句話,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因內力,一字一字地送人了那蒙面人的耳中。因他臉上蒙著黑紗,使人無法瞧出他的神色表情,唯一的辦法,只有從他的眼睛中,瞧出一點蛛絲馬跡。所以,一明大師叫出一瓢大師的姓名之後,立時將目光投注在那蒙面人的雙目中,希望能從他的目光中,瞧出他的反應。只見那蒙面人內心之中,似是受到了激動;雙目中閃出了一種奇異的神光。但聞鈴聲傳來,那蒙面人目中奇異的神光,突然消失不見。只見他一揮手中戒刀,疾向一明大師刺了下去。一明大師長嘆一聲,施展開手中單刀,全力還擊。兩人同時施展出少林刀法,展開了一場惡鬥。

  上清道長低聲說道:“看兩人搏鬥形勢,似是也非一兩百招內能夠分出勝敗,咱們不能等他們了。”

  容哥兒道:“好!咱們一同進去瞧瞧。”抱起江玉鳳,側身向前行去。赤松子低聲對上清道長道:“道兄,你留此助一明大師,貧道和容施主同行。”

  上清道長搖搖頭,道:“不用留此助他;一明大師決不會敗。”

  赤松子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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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七

  上清道長道:“以貧道剛才的經驗,兩百招後,對方的力道就愈來愈弱了,一明大師足可應付,咱們先設法取得解藥要緊。”一面說話,一面已搶在赤松子身前,緊追容哥兒身後而去。赤松子沉聲說道:“道兄,請走在前面。”

  上清道長應了一聲,搶在容哥兒的前面。赤松子也急行了兩步緊迫在容哥兒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隱隱有保護之意。幾人又行數丈距離,到了一座石門前面。

  江玉鳳低聲道:“姊姊就在這間石室之中,咱們進去瞧瞧吧。”

  容哥兒突然一側身,搶在上清道長前面,行人石室之中。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鋪著虎皮的石榻之上,躺著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女。江玉鳳低聲說道:“姊姊嗎?”

  容哥兒放下了江玉鳳;快步行近石榻,扶起了榻上少女,低聲說值:“你受了傷?”

  那少女緩緩說道:“你是容郎?”

  容哥兒道:“正是小兄。”原來,那躺在石榻上的少女,正是江煙霞。江煙霞道:“扶我坐起來。”容哥兒依言扶起了江煙霞,道:“王子方現在何處?先設法找到王子方,咱們再說不遲。”

  江煙霞道:“不用找他了,榻旁石案上,有一盞油燈,油燈旁有火摺子,你先燃起燈火,咱們再仔細地談。”容哥兒伸手摸去,果然有一個火摺子,晃燃火摺子,燃起燈火。室中頓時光亮起來。容哥兒藉著燈光望去,只見那江煙霞原本滯有病容的臉上,此刻病容更為明顯。

  容哥兒黯然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不用解說了,目下最為要緊的事,是先設法找到王子方,除去元兇首惡,取得解藥。”

  江煙霞道:“王子方作法自斃,不用急著找他了。”

  上清道長接道:“解藥呢?”

  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道:“我知道,不過那存放之處,很凶險。”

  上清道長道:“不要緊,我們既然來了,不論何等凶險的地方,也要設法取到解藥。”

  江煙霞望了容哥兒一眼,道:“容郎,讓我休息一下好嗎?”

  赤松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只管休息,既然已找到了此處,急也不在一時。”

  室中燈火明亮,景物清晰可見。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江煙霞身著衣裙完好如初,並非如江玉鳳所言,慘相如何難看。心中懷疑,忍不住低聲問道:“賢妻,令妹對我說,你的際遇很慘,但在下並未看出有何不同啊。”

  江煙霞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她說的不錯,你如早來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我那等披頭散髮的狼狽之狀了……”

  容哥兒道:“我堂堂七尺男兒,不能保護妻子,想來,實在是慚愧得很。”

  江煙霞道:“賤妾已然是殘花敗柳,已不配為你的妻子。”

  容哥兒道:“事情不能怪你……

  江煙霞突然站起身子,格格一笑,道:“我只要聽這一句話,已經心滿意足了,咱們走吧!”

  容哥兒道:“到哪裡去!”江煙霞道:“取解藥去。”

  容哥兒道:“急什麼?咱們多休息一會再去不遲。”

  江煙霞道:“我現在覺著好多了,唉!在我想像之中,你見我之後,心中一定非常仇怒,想不到你竟然這樣侍我。”突然流下傷心的情淚,接道:“容郎,你如果罵我一頓,我也許會好過些。”

  容哥兒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

  江煙霞道:“我本來已覺著無顏再見你之面,早已想到死亡,但我想到,自己既然是已經犧牲了,為什麼不設法取得解藥之後再死呢·

  赤松子道:“姑娘取得解藥之後,即將是天下武林人人敬慕的人物了,為什麼還要死呢?”

  江煙霞道:“道長不懂,一個人的生命固然可貴,但還有比生命更珍貴的事物,尤其是對我們女人而言。”赤松子碰了個軟釘子,默然不再多言。江煙霞伸手按在容哥兒的肩上,低聲說道:“容郎,那存解藥之處,十分危險,你要先答應我,屆時不可涉險。”

  容哥兒道:“我不涉險,由何人涉險呢。”赤松子、上清道長,都已經聽到了這句話,但他們卻未接口。但聞江煙霞道:“由為妻上前。”

  容哥兒道:“咱們已有夫婦之名,應該生死與共才是。”

  江煙霞道:“這不是爭名稱雄的比武,機智和武功,都沒有多大用處,完全要靠運氣才成。”

  容哥兒緩緩說道:“那是一處什麼樣的所在。”

  江煙霞道:“充滿著恐怖和惡毒。”

  容哥兒道:“這麼辦吧!咱到時再作商量如何?”

  江煙霞搖搖頭道:“不行,你要答應我,我才能帶你去。”

  容哥兒無可奈何,道:“好吧!我答應你。”

  江煙霞微微一笑,緩步行到江玉鳳的身側,道:“玉風,你傷得很重嗎?”

  江玉風強忍著傷疼,道:“我傷的不輕,但我現在覺著自己不會死了。”

  江煙霞苦笑一下,道:“妹妹,現在,我才體會到你過去內心的痛苦。”

  江玉鳳嗯了一聲,道:“苦與樂,成強烈的對比,姊姊心目中早有情郎,你應該比我幸運多了,但也正因如此,你內心中的痛苦,比我更深十倍。”

  江煙霞扶起江玉鳳道:“妹妹,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江玉鳳道:“不要我同去幫忙嗎。”

  江煙霞道:“不用了,你傷得這樣重。”扶持江玉風登上石榻。江玉鳳人早已不能支持,登上石榻之後,立時倒臥下去。赤松子望望石榻上的江玉風低聲道:“容少俠,可要留個人下來保護這位江姑娘嗎!”

  江煙霞道:“不用了,你們制服了武當掌門人之後,王子方已然逃走,這裡不會再有人傷害她了。”

  上清道長徵了一怔道。”那蒙面人就是我們武當掌門。”

  江煙霞道:“不錯。”

  赤松子突然接口說道:“第二個和我們動手的,又是何許人呢。”

  江煙霞道:“你們應該想到才對?”

  赤松子道:“可是少林門中的一瓢大師?”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3 14:49
三〇八

  江煙霞道:“是的。”舉步向前行去。容哥兒緊行一步,和江煙霞並肩而進,一面低聲問道:“那王子方還有多少相從的高手?”

  江煙霞道:“很多很多,但他作法自斃,那些人都已成為廢人了。”容哥兒道:“為什麼呢。”

  江煙霞道:“因為他們服用了毒藥。”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王子方手中現有解藥,為什麼不給他們服用呢?”

  江煙霞道:“王子方不敢給他們服用。”

  赤松子接道:“那又為何?”

  江煙霞道:“因為那解藥乃是絕對之物,服用之後,不但一個人體能上的變化,受到影響而解除控制,就是他心智上的變化亦將解凍,那時,那些人不但不再助他,而且個個都將成為他的死敵了。”

  赤松子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上清道長突然一皺眉頭,道:“貧道覺著還有一事,至為可憂。”

  赤松子道:“什麼事?”

  上清道長道:“如若那王子方毀去解藥,咱們該當如何呢。”

  赤松子道:“不錯,咱們得快些趕去。”

  江煙霞搖搖頭道:“不用急,如若那王子方要毀去,咱們趕去也來不及了,不過,賤妾想他不致毀去解藥。”

  赤松子道:“願聆姑娘高論。”

  江煙霞道:“那王子方如若自知必敗,將會留下解藥,用以保命。”

  赤松子道:“那王子方罪惡深重,難道還奇望我們寬恕於他嗎?”

  江煙霞道:“這是一樁很奇怪的事情,愈是大好巨惡,愈是怕死,賤妾分析王子方,人雖聰慧絕倫,但他索有求悼之心。因此,經常以解藥換來生存。”

  赤松子道:“姑娘說的也有道理。”講話之間,已到了石洞盡處,一道小壁橫攔去路。

  上清道長道:“前面已無去路,咱們可是走錯了路嗎?”

  江煙霞道:“沒有錯。”說話之間,舉手在石壁上按了三下。但聞一陣軋軋之聲,石壁裂開了一道石門,一股強烈的腥味,直撲人鼻中。赤松子、上清道長、容哥兒都不禁舉手掩鼻。容哥兒低聲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江煙霞道:“蛇陣,要到那存放解藥之處,非先經過這蛇陣不可。”

  容哥兒道:“就這樣目難見物的摸黑過去嗎?”

  江煙霞道:“不,有很少的燈光可以照明。”

  容哥兒道:“那還好些……”語聲一頓,接道:“燈光何在?”

  江煙霞探手在石門內壁問一摸,摸出了一個小燈籠,晃燃火摺子,點起來燈火。這小燈籠果然是小,小的只可照亮身前數尺左右。江煙霞道:“你們在門外等我,我進去取解藥。”

  上清道長道:“貧道和姑娘同行如何!”

  江煙霞回顧了上清道長道:“你要去!”

  上清道長道:“為了救天下蒼生,貧道豈敢後人。”

  江煙霞道:“你過不了這毒陣。”舉起手中燈火,向門外一探。群豪凝目望去,只見燈光耀照之下,蛇群蠕蠕而動。上清道長雖然武功絕倫,但見那密集的蛇群,不禁心頭駭然,暗道:“這蛇群如此密集,簡直元落足之處,如何一個過渡之法呢。”只聽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不論如何高強的武功,也無法逃避被毒蛇咬傷的厄運。”

  江煙霞道:“蛇群之上,本有一座浮橋,但那浮橋的機關操在中岸,咱們除了踏蛇而過之外,別無他法。”

  上清道長道:“這蛇陣有多長的距離?”

  江煙霞道:“大約有十丈以上,而且其問有三個轉彎。”

  上清道長道:“貧道果無越渡之能,但姑娘又如何能夠越渡呢?”

  江煙霞道:“只有一個辦法。”

  上清道長道:“忍受那毒蛇咬傷之疼?”

  江煙霞道:“不錯,我說一般人無法越渡。”

  上清道長掂了掂手中寶劍,道:“姑娘可以冒險,貧道如何不能?”

  赤松子道:“不過是千條毒蛇嘛,咱們先行殺死它一部份,然後再設法越渡。”

  江煙霞道:“這陣中毒蛇不下萬條以上,咱們如何能殺得完呢?”

  赤松子笑道:“殺一條蛇,咱們就少一個被咬的機會。”

  江煙霞搖搖頭道:“這些蛇別無去路,如是激發他們的狂性,勢在要迫得追襲咱們不可……”語聲一頓,接道:“就賤妾所知,原本有一個馴蛇的人,但那王子方不放心他的忠實,因此,就讓他服下了毒藥,如今毒性發作,已然無法控制這些毒蛇了。”

  赤松子道:“姑娘,現在要緊的是,咱們要如何渡過這些蛇陣。”

  江煙霞道:“只有一個辦法。”

  赤松子道:“什麼辦法,快說。”

  江煙霞道。”咱們慢慢地走過去,不要使這些毒蛇受驚。”

  赤松子呆了一呆道:“這陣中毒蛇大多,咱們隨便定過去,就可能踏在一條毒蛇身上,豈能不被毒蛇咬傷。”

  江煙霞道:“就算被毒蛇咬傷了,也要忍下去不講話。”

  赤松子道:“如是毒性發作呢。”

  江煙霞道:“所以,你們要事先運功,閉位血脈,不使奇毒隨行直攻入內腑。”

  上清道長道:“這個貧道自信還可以支持,不過有一點,貧道要先行明白。”

  江煙霞道:“什麼事?”

  上清道長道:“過了這道蛇陣,是否還有險阻?”

  江煙霞道:“如若那王子方不願束手就縛,自然還要有一場拚搏了。”

  上清道長略一沉吟,道:“貧道先試一下,如是在一個時辰左右,還沒有消息傳來,那就是死傷在對方手中了。”

  江煙霞搖頭道:“你如被毒蛇咬傷之處大多,只怕也無法支持得下去。”

  上清道長道:“但目下情形,似是尚無兩全之策。”

  江煙霞道:“所以,只有我過去了。”

  赤松子道:“姑娘不怕蛇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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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九

  江煙霞道:“我不怕。”舉步向前行去。只見她躍人蛇陣,緩步向前行去。她步履從谷,神態輕鬆瀟灑。似乎是和行走在常路上無異。容哥兒急急叫道:“霞妹,等我一下。”

  江煙霞回過頭來,冷冷說道:“咱們說過了,你不能去。”

  容哥兒道:“但你一個人,要我如何放心!”

  江煙霞道:“你如一定要去,只有一個法子。”

  容哥兒道:“什麼法子。”

  江煙霞道:“跳在我的背上,我背你過去。”

  容哥兒道:“那怎麼成?”

  江煙霞道:“不成,你就不要過去。”

  容哥兒無可奈何,道:“好吧!你要小心一些了。”縱身而起,躍落在江煙霞的背上。

  江煙霞回目一笑,道:“兩位請在這裡等著,我們去了。”

  上清道長、赤松子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如是在兩個時辰之內,你們還不回來,我們就趕去瞧瞧。”

  江煙霞道:“好吧!不過兩位要注意一件事。”

  赤松子道:“什麼事。”

  江煙霞道:“不許任何人趕進去。”

  赤松子笑道:“除非那人能把我們兩個殺掉。”

  江煙霞突然一皺眉頭,欲言又止。上清道長吃了一驚,道:“姑娘,可是破毒蛇咬了一口。”江煙霞播播頭,垣:“沒有的事。”舉步向前行去。上清道長輕輕嘆息一聲,對赤松子道:“道兄,江姑娘的年事雖輕,但她的仁俠之心,卻是咱們難及萬一。”

  赤松子道:“如是這位江姑娘真能取得解藥,救了天下英雄,貧道非要說服天下英雄,贈她一個盟主身份不可。”

  上清道長道:“這個麼?貧道一力贊助。”兩人一面交談,一面等待,心中卻是焦慮無比。大約等過一個時辰左右,突見燈光冉冉,江煙霞仍然背著容哥兒,緩步行了過來。她步履從容地行在群蛇陣中,竟似若無其事。

  赤松子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道兄,那毒蛇似乎是不咬江煙霞。”

  上清道長道:“她身上已經是蛇傷處處,只是她忍耐著沒有出聲罷了。”

  赤松子道:“這件事不容易啊!”說話之間,江煙霞已然行近兩人身前,伸出手去,道:“拉我上去。”

  上清道長伸出手去,抓住江煙霞的右腕,用力向上一拖,把兩人拉了上來。

  赤松子低聲說道:“姑娘的傷勢如何?”

  江煙霞道:“還沒有死。”上清道長道:“姑娘受了很重蛇傷。”江煙霞道:“那不要緊,我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語聲一頓,接道:“容郎,把解藥給他們。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把手中一個大包裹交給了上清道長,道:“兩位快拿解藥,救天下英雄,在下留在這裡陪江姑娘。”

  赤松子心中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想到救人的事,更為重大,只好強自忍下,低聲對上清道長道:“咱們走吧。”兩人轉過身子聯抉而去。

  容哥兒目睹兩人背影遠去,才回頭對江煙霞道:“霞妹,王子方也已經死於你的劍下,武林道上,受此巨創,只怕要有一段平靜的日子,而且,你也將因此受到天下武林道上無比敬重……”

  江煙霞苦笑道:“容郎,解藥是你交給他們的,這些榮譽,都是容郎所有。”

  容哥兒道:“你認為我會掠美嗎?我要把個中經過之情,很詳細地告訴他們。”

  江煙霞道:“何苦呢?事實上,你是我的丈夫,妻的榮辱,丈夫為什麼不能承受呢?”

  容哥兒淡淡一笑道:“你如真是我的妻子,你就應該活下去。”

  江煙霞道:“我身心都受了無與倫比的巨創,實已無法活下去了。”舉手一掠長發,接道:“過去,有一股力量支持著我,那就是殺死王子方,取得解藥,完成我救世之願,如今,此願我已得償,實也無意再活下去。”

  容哥兒道:“我呢?你如是死去,我一個人如何活下去呢?”

  江煙霞雙目凝注在容哥兒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流下淚來,道:“容郎,你說這些舌,可是由衷之言嗎?…

  容哥兒道:“句句出自內心,發於肺腑。”

  江煙霞淡淡一笑,道:“謝謝你,就是今生我不能為容郎之婦,願來世仍是女兒之自薦枕席。”

  容哥兒搖搖頭,道:“來生太遙長,我要你現在好好地活下去,你一定知道自救之法。”

  江煙霞答非所問地道:“你知道我早已非女兒之身嗎?”

  容哥兒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江煙霞淒然地笑了,道:“殘花敗柳之身,怎可與天下盟主匹配?”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什麼天下盟主?”

  江煙霞道:“你不知道嗎!”

  容哥兒突然臉色微變,急急接道:“你幾時和一位天下盟主有了婚約,你……怎地早不對我說出來……”惶急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江煙霞瞧著他那等神情,心中大大一震,兩顆淚珠,順腮滴落!容哥兒見她沒有答話,卻是流淚,越發地大為不安,急急問道:“霞妹,那天下盟主是哪一位啊……”容哥兒話聲一落,江煙霞忍不住噗一聲,笑了起來。這一笑,只把容哥兒笑的楞了。

  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道:“容郎,那天下盟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容哥兒悚然一驚,轉向身後望了過去,只見來處一片漆黑,哪裡有半絲人影!

  他劍眉聳動,怒道:“他在哪裡?”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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