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原來,花鳳等停身之處,正是一處淺坡。
巨蟒滾落到平地之後,突然開始驚天動地的滾動。
但見蟒身收縮,不停掃擊、滾動,似是有著很大的痛苦。
只只轟隆轟隆之聲,不絕於耳,石屑、斷樹、枝葉橫飛。
那一片百丈方圓的平地,被巨蟒不停滾動的身軀撞擊,跌尾掃打,地上的巨岩、石筍、矮松茅舍,被擊的面目全非。
這瘋狂般的撞擊、滾動,—直持續大半個時辰之久,才停了下來。
花鳳躲在山坡上—處大岩之後,居高臨下,看清了全盤變化。
唐琳卻躲在一處石坡中,避過了蟒尾的橫擊、摔打。
但他也親眼看到了那巨蟒將巨岩碎裂如粉的可怖。
像—只橫掄而至的巨大鐵錘一樣,高可及丈的巨石,竟被它地擊碎裂。
巨蟒劇烈的滾動,漸漸停了下來,終於靜止不動。
唐琳等候了良久之後,才緩緩站起身子,隨手撿了一個石塊,擊打蟒頭之上。
見那巨蟒沒有掙動,才緩緩行了過去。
但見巨蟒口微啟,雙目緊閉,似是已經氣絕死去。
唐琳精神一振,高聲叫道:“小師妹,小師妹,你在那裡?”
花鳳閃身而出,道:“大師哥,我在這裡。”
唐琳兩人躍,落到花鳳的身側,道:“小師妹,你沒有傷著麼?”
花鳳道:“沒有,那個人,被這條大蟒吃下去了。”
那時,碎石紛飛,有如冰雹驟雨,打得人抬不起頭來,唐琳,實也沒有看清楚詳細的經過。
聽得怔了一怔,道:“你是說那來找師父報仇的人,給大蟒吃了?”
花鳳點點頭,仔細的說明了經過。
唐琳道:“這麼說來,他還不算太壞。”
花鳳道:“本來,那大蟒會把我吃掉的,他為了救我,所以,才犧牲了自己。”
唐琳雙目盯注在花鳳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師妹,因為是你,如是換了我,他就不會救我了。”
花鳳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大師哥,那是為什麼?”
唐琳道:“因為,你很美,任何男人,只要站在你的身側,都會萌生出保護你的信念頭。”
花鳳道:“不論為什麼,他為了救我而死,我心中好感激他。”
唐琳道:“他救了你的命,我心中也一樣感激他……”
語聲一頓,接道:“小師妹,這巨蟒身上的鱗甲,堅如鐵石,擺尾一擊,巨石如粉,怎麼突然死去呢?”
花鳳道:“那人手中握著一把短刀,巨蟒一口連人帶刀就吞了下去。”
唐琳點點頭,道:“是了,他手中握了一把刀,被巨蟒吞下去之後,仗著一口真氣,護住心脈,手揮短刀,傷了巨蟒的內腑,才使巨蟒死去。”
花鳳道:“這個人好勇敢啊!”
唐琳黯然說道:“若非如此,他也無法制服這條巨蟒,咱們也無法逃過這次凶險。”
忽然間,想起了師父的遺體,站起身子,道:“師妹,咱們去找師父的遺體。”
一幢房舍,早被巨蟒夷為平地,兩人在碎石、斷木中,希望能找尋出鐵蒼龍的屍體。
但他們失望了,直找到天色大亮,翻完了方園十丈內每寸土地,卻仍找不到師父崩肉屍體。
花鳳還在不停的尋找,纖纖的玉手,不停的翻動著石壞、碎木。
但唐琳已心中明白,那巨蟒在進入廳堂之後,就可能一口吞下了師父的屍體。
但他不忍說出來。
天近中午時間,梁彬帶了四個大漢,抬著一口棺木回來。
但見巨蟒屍體,心中大為震駭。
四人抬著棺木的大漢,雖都是威武有力,善行山路的人,但卻沒有見過這等巨大的巨蟒,早已駭得雙腿痠軟,砰然一聲,把棺木摔在地上。
梁彬第一個反應,是想到了小師妹,大聲喊道:“鳳師妹,鳳師妹。”
花鳳累了,倚在一截斷松的樹根處休息。
聽得梁彬的大叫之聲,霍然站起身子,道:“二師哥,我在這裡。”
梁彬疾奔而至,激動的情緒,使他忘去了禮數,雙臂一展,抱住了花鳳,道:“鳳師妹,你沒有事麼?”
花鳳忽然間變得冷靜,但她也沒有掙扎,只是讓梁彬抱著,神情在些木然。
梁彬激動的神情,逐漸的平復下來。
道:“鳳師妹,你……”
花鳳嘆道:“我很好,大師哥也還活著,只有師父的屍體不見了。”
梁彬轉頭望去,只見唐琳滿身塵土,站在五尺開外,心中忽然一震,急急一躬身,道:“大師兄……”
唐琳一揮手,道:“不用多禮,師父的屍體,可能已經被這條大蟒吃了,我和小師妹找了很久,找不出一點痕跡。”
梁彬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大師哥,你們怎麼殺死了這條大蟒?”
花鳳道:“不是我們殺死的。”
梁彬道:“難道是別人幫忙?”
花鳳道:“有一個人,是師父的仇人,他本來要殺我和大師哥的,但後來,這條大蟒出現了,那人為了救我,自己卻被大蟒吃了,知何故,大蟒吃了他,立刻就死去。”
梁彬道:“這倒是很奇怪的事,他本來要殺你和師兄的,為什麼又幫了你們的忙?”
花鳳道:“我覺得很奇怪,他本來是要殺我的,但卻救了我的命。”
梁彬道:“這個人不是壞人了,因為,壞人決不會犧牲自己,去救別人。”
花鳳道:“二師哥說的是,我心中好感激他。”
唐琳道:“不談那人了,師父的遺體不見了,咱們應該如何?”
梁彬道:“這要大師哥作主,無論經驗、見識,我們都不如你……”
唐琳嘆息一聲,道:“我本來決定在師父靈前,搭一座茅舍,咱們都在那裡,守孝百日……”
花鳳接道:“如今找不到師們的屍體了,咱們應該如何?”
唐琳道:“所以,咱們不用再守墓廬了,只用一瓣心香,向他老人家致敬了。”
梁彬道:“大師哥說的是,找不到師父屍體,咱們總不能只守—個空墓吧!”
輕輕吁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