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花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0 14:19: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1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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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金龍公子笑一笑,道:“鳳姑娘,你休息一會,在下不打攪了。”

  花鳳點點頭,道:“金龍公子,不要傷害到我的兩位師哥。”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但請放心,就憑你鳳姑娘這句話,在下也會盡力照應他們。”

  花鳳嘆道:“金龍公子,我心中不安得很。”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但請放心,在下可以向鳳姑娘許下一個諾言,兩位令師兄的安全,在下可以擔保。”

  花鳳霍然由床上跳了下來,道:“你可以擔保?”

  金龍公子微微一笑,道:“如若鳳姑娘兩位師兄被人殺了,在下替他們償命,他們如若被人斬下一隻手,在下就斬下一隻手來奉隨。”

  花鳳睜大了眼睛,道:“是真的?”

  金龍公子道:“鳳姑娘可是要在下立誓麼?”

  花鳳道:“不用了,我相信你的話。”

  緩步行了過去,慢慢把粉臉兒貼在了金龍公子的前胸之上。

  金龍公子輕輕把右手摟在了花鳳的柳腰之上,道:”鳳姑娘,放心吧!好好休息一會,兩三天內,也許我會把你的兩位師兄接過來,和你見面。“

  花鳳嘆息—聲道:“金龍公子,我好感激你啊!”

  金龍公子悄然揮手,示意春桃退了出去。

  右手輕輕拍起花鳳的下顎,低聲道:“鳳姑娘……你……”

  花鳳美麗的臉上,充淌著柔情蜜意,雙目中也放射兩道奇光。

  金龍公子緩緩低下頭,輕輕在花鳳櫻唇上親了一下,道:“鳳姑娘,我……”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把嬌軀緊貼在金龍公子的身上。

  她—片天真,溫柔如水,對貞操二字,似乎是全無認識。

  片刻之後,花鳳突然推開了金龍公子,向後退了兩步,道:“金龍公子,你真的姓金麼?”

  金龍公子搖搖頭,道:“金龍公子只是江湖上給我的稱號。”

  花鳳點點頭,道:“那你姓什麼;”

  金龍公子道:“田、田坤。”接著又道:“鳳姑娘稱呼並不重要。”

  望望窗外滾滾江水,花鳳有些羨慕的說道:“金龍公子,你整年就住在這金龍舟上麼?”

  金龍公子道:“不是,常年住在這金龍舟上,事實上,也難忍受,不過,一年大約有半年時間,住在舟上。”

  花鳳道:“這金龍舟上,設備豪華,就算常年住在上面,也是一件快樂韻事。”

  金龍公子道:“如若姑娘有興,在下願以這座金龍舟奉贈姑娘。”

  花鳳呆了一呆道:“你是說,要把這金龍舟送給我?”

  金龍公子道:“不錯。”

  花鳳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受你如此重賜,而且,這金龍舟上有很多的人,我也不知如何去管理他們。”

  金龍公子微微—笑道:“管理金龍舟上的事,不勞姑娘費心,這舟上有兩位總管,各有所司,只要你吩咐—聲,他們就會照主人的意思去辦,而且會辦得很好。”

  對金龍舟,花鳳似是有著很濃厚的興趣,笑一笑道:“他們聽你之命,難道也會聽我的麼?”

  金龍公子道:“會!只要你做了金龍舟上主人,舟中人都會聽你之命。”

  花鳳忽變了臉:“我不想要你的金龍舟,咱們不談這些了。”

  對花鳳,田坤似有著無比的耐心,笑一笑道;“姑娘想談什麼,只管請說,在下自信,可為姑娘解說。”

  花鳳道:“我倒有一樁心事,但不知你能否幫助我?”

  金龍公子道:“什麼心事?”

  花鳳道:“我想找到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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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第 四 回 相思小師妹

  金龍公子道:“令尊到那裡去了?”

  花鳳道:“不知道,他把我放在師父那裡,就獨自離去,如今已十易寒暑。”

  金龍公子道:“令尊的大名,姑娘知道麼?”

  花鳳道:“也不知道,爹沒有告訴過我,他叫什麼名字。”

  金龍公子道:“這就難找了……”

  花鳳黯然說道:“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龍公子目睹花鳳臉上失望之色,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令尊還在江南地面上,在下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

  花鳳接道:“怎麼找呢?我記不起爹的姓名。”

  金龍公子道:“你可記得他的形貌。”

  花鳳道:“記得,不過,十年不見了,他也許改變了很多。”

  金龍公子田坤沉吟了一陣,道:“就姑娘記憶所及,把令尊的形貌畫出來。”

  花鳳點點頭,道:“你好能幹啊!不論什麼事,都難不倒你。”

  金龍公子微微一笑,道:“誇獎、誇獎。”

  轉身行了出來。

  花鳳望著金龍公子的背影,口角啟動,但卻未叫出聲音。

  忽然間,花鳳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金龍公子有著無所不如的能耐,人既能幹,武功又高,好像什麼事,他都能有解決的辦法,比兩位師兄高明多了。

  想到了開心之外,嘴角間,掛出了一絲歡偷的微笑。

  且說唐琳、梁彬,負氣而行,離開了金龍舟。

  金龍公子早已傳下令諭,不許攔阻,兩人很順利下了船,換乘上一隻帆船。

  唐琳臉色凝重,一語未發。兩人往前行走約一個時辰。

  唐琳道:“這是鎮江府,對麼?”

  梁彬道:“不錯啊!”

  唐琳伸手人懷,摸出一封信來。

  那是很久以前寫好的一封信,上面寫著很清楚的地址。

  梁彬側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武通大鏢局,鐵總鏢頭親啟。

  唐琳道:“這封信是兩年前師父寫的,那是奉命到鎮江來,辦件要事,師父告訴我如若遇上什麼為難的事,就去找這位鐵總鏢頭,後來,事情有了變化,小兄沒有到鎮江來,這封信,也就放在小兄的身上,末交還師父,想不到現在竟然派上用場了。”

  梁彬道:“對,咱們去找這位鐵總鏢頭商量一下,至少,可以對那金龍舟多瞭解一些。”

  武通鏢局在整個江南道上,也是很有名的大鏢局子,兩人很快找到了。

  守門的人,一聽說找的是總鏢頭,立刻,把兩人讓入了廳中。

  不大工夫,一個四十過頭、五十不到的長髯人行了出來。

  兩道目光,不停在唐琳、梁彬的身上打量。

  顯然,對這兩個陌生人的造訪,有些奇怪。

  唐琳想開口,但卻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出來。

  還是那長髯人先開了口,道:“在下鐵飛龍,恕眼拙,記不得兩位少英雄那裡見過。”

  一家鏢局的總鏢頭,自然是見多識廣,手腕活絡,幾句話說得十分婉轉,叫人聽了心中舒服。

  唐琳站宣身子,掏出信封,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道:“這有書信一封,老前輩先請過目。”

  鐵飛龍接過書信,立刻拆閱。

  然後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唐賢侄,這位是……”

  兩年前,鐵蒼龍,只派唐琳一個人來,所以,信中沒有提到梁彬。

  店琳道:“這位是晚輩的師弟梁彬。”

  鐵飛龍道:“好、好,兩位賢侄,剛剛到麼?”

  唐琳道:“到了不久。”

  鐵飛龍道:“走!到我住的後園中去,叫他們送桌酒菜來,咱們好好談談。”

  唐琳心想他必會先問師父的近況,那知鐵飛龍卻一直未提,把兩人讓入後院,一座雅廳之中。

  直到酒菜擺上,鐵飛龍才問道;“你們師父好吧?”

  唐琳道:“家師仙逝了?”

  鐵飛龍道:“死了?”

  手中的一個酒杯,砰然跌落在地上。

  唐琳道:“是!”

  把經過之情,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輕輕籲一口氣,唐琳緩緩說道:“還有一位師妹。”

  鐵飛龍道:“你師妹沒有來?”

  唐琳道:“和我們同到鎮江,不想竟發生變故,因此,小侄特來叩見前輩。”

  鐵飛龍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琳道:“小侄的師妹,被人誘騙而去。”

  鐵飛龍道:“被什麼人誘騙而去?”

  唐琳道:“金龍公子。”

  鐵飛龍道:“金龍舟上的金龍公子?”

  唐琳道:“就是他,小師妹現在陷身在金龍舟上,小侄等特來晉見前輩,請前輩一伸緩手。”

  鐵飛龍面上表情僵木,沉吟了良久道:“賢侄,你們怎會惹上金龍舟上的人……

  語聲一頓,接道:“就老夫所知,金龍公子並非好色之徒,怎會把你們師妹擄掠到金龍舟上呢?”

  唐琳仔細的說出了詳情。

  鐵飛龍道:“這麼說來,你們那位師妹,是自願留在金龍舟上的了?”

  梁彬道:“是啊!她本來答應跟我走的,不知何故,又留在了金龍舟上。”

  鐵飛龍道:“金龍舟上的勢力,很龐大,我這位作叔叔的,也無法作主,不過,鏢局子和金龍舟。一向相處得很好,我想自己去一趟,見見金龍公子。”

  唐琳已從話中聽出了一點兒端倪,銑飛龍顯然對金龍舟,有著很多的顧忌。

  這時,唐琳才發覺事情嚴重,站起身子,道:“多謝前輩了。”

  鐵飛龍道:“不用叫我前輩,你們的師父,是我的堂兄,如是不見外,你們就叫我一聲二叔就是了。”

  唐琳道:“二叔多多費裨了,鳳師妹年紀小,而且心地純真,不知人間險惡,留在金龍舟上,多一刻工夫,就多一分危……”

  鐵飛龍搖搖頭,笑道:“這個,我想不會,金龍公子不是貪愛女色的人,他應該不會傷害你們的小師妹。”

  梁彬道:“二叔,小師妹長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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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鐵飛龍哦了一聲,道:“揚州七姊妹,豔名動江南,有一天,號稱江南豪富殷商劍金,以極高的代價,把揚州七姊妹,全都請到了劍宅之中,叔也曾興會,目睹七女,各具殊色,金龍公子是那次的主客,七女穿花蝴蝶似的,周旋於金龍公子身側,但金龍沒才表現的,是一付視若無睹的神情。”

  唐琳道:“那他們為什麼留下了小師妹呢?”

  鐵飛龍道:“這個麼?在未到金龍舟前,為叔的也無法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回答,金龍舟上有很多的禁忌,也許,你們無意之中,犯了那些禁忌。……”

  站起身子接道:“事不宜遲,你們坐著喝酒,我去金龍舟上看看,即刻回來。”

  唐琳起身一揖,道:“那就多謝二叔了。”

  目睹鐵飛龍離去之後,唐琳緩緩說道:“彬師弟,你在想什麼?”

  梁彬道:“想小師妹,未和她分開之前,感覺不到什麼,一旦離開了,心中好想她。”

  唐琳心頭一震,道:“我也很掛念小師妹的去危。”……

  梁彬嘆口氣,道:“大師哥,我覺著咱們堂堂男子昂藏七尺之軀,如若是一個小師妹也保護不了,那豈不是生不如死了。”

  唐琳哦了一聲,道:“師弟,你……”

  梁彬苦笑一下,道:“大師哥,我也不騙你了,過去,我和小師妹,還那一起玩樂時,也不覺著什麼,但她留在金龍舟上之時,小弟忽然有一種痛苦的感受,我的心好疼,好疼。……”

  唐琳似是突然間被人在頭上打了一拳似的,頭一暈,幾乎倒了下去,搖搖頭,鎮定了一下心神。兩個人停止了談話,但各人卻在想著心事。鳳師妹那美麗的情影,有如印在兩人心上、腦際,揮之不去。那純潔、天真的動人笑容,不停在眼前浮現。敢情,兩個人,都已深深的喜愛上了小師妹,而不自覺。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鐵飛龍大步行人室中,才把兩個人驚醒過來。

  唐琳站起身子,定定神,抱拳一揖,道:“二叔見到了金龍公子麼?”

  鐵飛龍道:“見到了金龍公子,也見到了你們那位師妹。”

  唐琳急道:“金龍公子怎麼說?”

  鐵飛龍道:“我看到了那位花鳳姑娘,她親口告訴我,願意留在金龍舟上。”

  唐琳呆了一呆,道:“二叔真的聽到了是師妹親口說出來的?”

  鐵飛龍道:“是!她親口告訴我,她叫花鳳,她自願留在金龍舟上。”

  唐琳道:“這個,不太可能吧?”

  鐵飛龍道:“為什麼不可能,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難道還會有錯麼?”

  唐琳道:“小師妹怎麼如此?”

  梁彬道:“二叔,那位小師妹長的什麼樣子?”

  鐵飛龍道:“很秀致,很動人,但老夫卻無法把她很清楚的描繪出來。”

  唐琳沉吟了一陣,道:“二叔,如若真的是小師妹,願意留在那裡,我們也沒有什麼話說了。”

  梁彬卻霍然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鐵飛龍一皺眉,道:“站住。”

  梁彬停下了腳步,道:“什麼事?”

  鐵飛龍道:“你要到那裡去?”

  梁彬道:“我要到金龍舟上去,問問小師妹,是否真的願留在那裡。”

  鐵飛龍道:“你不能去,你去了也上不了金龍舟。”

  梁彬道:“為什麼?”

  鐵飛龍冷冷說道:“你們拿著師父的信來看我,我就有照顧你們的責任,金龍舟對你們已夠客氣,人貴自重,如若你再找上金龍舟去,只怕很難再整頭整臉的回來。”

  梁彬道:“難道金龍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殺人不成!”

  鐵飛龍怒道:”你這孩子,少不更事,你敢找上門去,人家就敢殺你。”

  梁彬道:“金龍公子一定能夠殺了我麼?”

  唐琳道:“如若他真要殺你,三招內可以取你的命。”

  梁彬一股熱情,頓然間冷卻下來,生命畢竟是可貴的。

  唐琳究竟年紀大了一些,很快體會江湖上的險惡,就算找到了金龍府,只怕也無法上去。

  回顧了鐵飛龍一眼,道:“二叔,我們現在應該如何?”

  鐵飛龍道:“你們暫時留在鏢局裡,等機會,你們去見一下你們的師妹,當面問個明白。”

  唐琳道:“可能見到麼?”

  鐵飛龍道:“機會很大,不過,要等一段時間。”

  唐琳道:“咱們留在鏢局裡,不會連累二叔吧?”

  鐵飛龍道:“那倒不會,你們願在鏢局裡謀個鏢師的位置,過幾天,我要考試你們一番,才能任用,如是你們不願在鏢局裡工作,就在這裡住下,看看這附近的風景,我這個作二叔的,還供應得起。”

  唐琳抱拳一揖,道:“多謝二叔,我要和彬師弟商量一下,看看是留此作鏢師,還是住幾天玩玩?”

  鐵飛龍道:“好!你們好好商量一下,我已要人替你們準備宿住之處,要什麼,儘管吩咐他們。”

  言罷起身而去。

  武通鏢局的生意,非常好,鐵飛龍雖然是總鏢頭之尊,但卻常被委託重鏢的客戶,指定押鏢。

  這日,有一票重鏢,託運濟南府。

  委託人加付了三干兩銀子,指定要總鏢頭鐵飛龍親自押運。

  也是唐琳和梁彬,留在武通鏢局的第七天。

  這幾日中,兩人曾數次到泊船的江邊,但已不見了金龍舟。

  梁彬對小師妹的想念,與日俱增,已到了食難下嚥的光景。

  花鳳太柔順,永遠是那依附著人,當她在你的身側時,未必能覺出她的重要,她會像影子一樣,永遠追隨在你的身旁,她離開時,卻留給人無比的懷念,相思。

  她嬌豔、美麗,如花盛放,溫柔得卻又像一池春水。

  梁彬已尤法承受這相思感情的壓力,人漸消瘦。唐琳腦際間,也開始泛現出花鳳的音容笑貌,發覺了自己也正逐漸陷入泥淖中,而且正與日俱增。

  鐵飛龍老於世故,看了兩人精神恍惚,情況是愈來愈壞,立刻把兩人叫到身側,道:“明天,我要親自押一趟鏢,北上濟南府,我看你們跟我走一趟,一來散散心,長些見識,二來,也好給我幫個忙。”

  唐琳一欠身,道:“二叔吩咐,弟子遵命,只是彬師弟病情日重,只怕,不勝風霜奔波之苦。”

  鐵飛龍道:“年輕人志在四方,處事要能提得起,放得下。”

  梁彬的神志,似是突然清醒了過來,接道:“二叔,幫我們找到金龍舟,我要找回小師妹來。”

  鐵飛龍怔了一怔,緩緩說道:“好!我由濟南府回來之後,一定想法子,要你們見見你們的師妹。”

  放低了聲音,道:“唐賢侄,你那小師妹可和梁賢侄,有什麼盟約……”

  唐琳搖搖頭,接道:“沒有,但我兩個堂堂男子,保護不了一個小師妹,連小侄也越想越覺難過。”

  鐵飛龍道:“好好勸你的師弟,要他忍耐一二,一切都等我由濟南府回來再說?”

  唐琳道:“小侄會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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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鐵飛龍道:“武通鏢局,後面有一座花園,西北角處,有一座青石砌成的宅院,不可輕易人內,園中花樹,都是由很多的地方移植而來,風景很美,我已經要他們打掃乾淨,你們搬人花閣去佳,那地方,已劃為武通鏢局的禁地,閒雜人等,不准入內,住那邊,好好看顧著你師弟弟。”

  唐琳道:“小侄遵命。”

  鐵飛龍輕聲道:“唐賢侄,金龍舟去不得,金龍公子惹不得,我沒有回來之前,你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等我回來再作計較,如是情勢無法控制時,那就想法子點了他的穴道。”

  唐琳道:‘哦!”

  鐵飛龍道:“你師父不但和我有兄弟之情,而且,也曾有恩於我,我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唐琳道:“多謝二叔。”

  鐵飛龍道:“我再囑咐你一遍:不可輕入花園的西北角處宅院之內。”

  唐琳道:“小侄記下了。”

  鐵飛龍離開了鎮江,唐琳等也遷入了武通漂局的花園中住下。

  第二天,午飯之後,梁彬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抓住兵刃,要趕往江邊去找金龍公子。

  他是相思成疾,神志清明時,和常人無異,但情緒激動起來,那就完全脫離了控制,有如渴驥奔泉,莫可遏止。

  其實,唐琳對花鳳的思念,在與日俱增,但他究竟是年紀大一些,而且陷溺不深,還可自持。

  話雖如此,但花鳳那不一般的柔情,美麗的情影,如隨身之影,揮之不去。

  他看師弟如此激動,舉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

  抱起梁彬,置在木榻上,緩步行出花閣。

  他心中憂悶,信步在花園小徑中行去。

  不知不覺間,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圍牆前面。

  唐琳心中警覺,抬頭看去,果然是花園的西北角處。

  正想轉身而去,突聞書聲朗朗,傳人耳際。

  不禁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高過丈五的青石圍牆,緊緊關閉的黑漆大門,掩遮了那庭院中所有的景物。

  除了那朗朗的書聲之外,看不到庭院中任何事物。

  書聲頓住,花園中恢復了原有的靜寂。

  唐琳心中暗道:莫非是士子苦讀,準備要趕科場,閉門謝客,不許外人驚擾。

  但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像。

  心念轉動,不覺間引起了強烈的好奇之心。

  舉起了右手,正想動門上的銅環,忽然想到了鐵飛龍的囑咐之言,只好按下了強烈的好奇之心,緩緩轉身而去。

  回到花閣,卻突然發覺了梁彬竟已不在。

  他的兵刃,也同時不見。

  唐琳這一驚非同小可,梁彬明明被點了穴道如若無人幫忙解開他的穴道,自然是不會逃走。

  這地方很少人來,只有一個送飯的夥計,那是鐵飛龍的心腹。

  迅快的查過了整座的花閣,未找出一點痕跡。

  梁彬就這樣,人和他使用的兵刃一起失了蹤。

  這時,正是中午時分,送飯的夥計,按時送上了午餐。

  很豐盛的酒菜。

  唐琳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道:“夥計,見到過我師弟麼?”

  鏢局夥計怔了一征,道:“梁二爺?”

  唐琳叮一口氣道:“是!彬師弟不見了。”

  鏢局夥計皺了一下眉頭,目光一掠那西北角處的宅院,欲語又止。

  唐琳也未再造問,只輕輕的嘆息一聲,道:“夥計,你地面熟,眼皮子寬,幫在下一個忙……”

  鏢夥計接道:“唐爺可是要我去找找梁二爺?”

  唐琳道:“碼頭上,靠船的地方……”

  放低了聲音,接道:“金龍舟停泊的附近,找到他,告訴他快些回來。”

  鏢夥計又抬頭望了西北角一眼,低聲道:“唐爺,大白天,鏢局的人很多,二爺如從大門走,必會被人發覺。”

  目光一抬,又望了西北角處的青石宅院一眼。

  細細想一想,一座風景雅緻的花園中,建了這麼一座青石宅院,實在是很不調和。

  唐琳想到了剛才聽到的書聲,自付道:“鏢夥計一連三眼,就算一座普通的宅院,也被他看得神秘起來。

  輕輕咳了一聲,唐琳低聲道:“夥計,你姓周,對麼?”

  鏢夥計道:“大爺好記性,在下週二,總鏢頭一向叫我小周。”

  唐琳道:“周兄,這……”

  週二急急接道:“不敢當,唐爺,你老折殺小人了。”

  唐琳笑一笑,道:“關於那青石宅院的事,周兄可否見告一二呢?”週二道:“怎麼?總鏢頭沒有告訴兩位?”

  唐琳搖搖頭,道:“他只說不讓我們進去。”

  週二道:“大爺,這就是了,總鏢頭這麼吩咐了,你別進去就是。”

  唐琳道:“那裡面有人?”

  週二忍不住點點頭。

  唐琳道:“什麼人?”

  週二臉上泛現出為難之色,苦笑一下,道:“大爺,小的也只知道,那地方,是鏢局子的禁地,任何人不能進去,至於裡面便的是什麼人?小的就不知道了。”

  唐琳由他的神色上,瞧出來他的畏懼,心中暗暗付道:這地萬難道還有什麼機密怪事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周兄,在下剛剛經過了那座青石宅院。”

  週二道:“大爺,你瞧到了什麼?”

  唐琳道;“沒有瞧到,但我聽到了讀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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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週二哦了一聲,道:“讀書的聲音……”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大爺,小的人微言輕,但我想奉勸唐爺幾句話。”

  唐琳道:“在下洗耳恭聽。”

  週二道:“出門在外,少惹麻煩為上,總鏢頭既然交代了別到那座青石宅院中去,唐爺最好不要去。” ,

  唐琳低聲道:“周兄,看來你對宅院的事,知曉不少……”

  週二駭然搖搖頭接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唐爺,小的真的不知道。”連連推托,臉上是一片驚怖之色。

  唐琳心中更是懷疑,但卻未再多問。

  週二低下頭,走到了花閣門外,不敢再看唐琳一眼。

  唐琳連番遇上了怪異之事,學會了運用思考。

  他本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情勢迫得他不得不用心去對付這些問題。

  他末再多問週二一句話,開始進食。

  一面吃一面想。

  這餐飯吃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週二直在偷眼觀察,待唐琳放下筷子,立刻進入花閣,收了碗筷而去。

  唐琳沒有留週二,也沒有多問一句話。

  他愈想愈覺得這件事十分怪異,梁彬的突然失蹤,必須先有人解開他的穴道。

  什麼人曾進入這花園中,解開了梁彬的穴道?

  那青石宅院中,隱藏著神秘,而且,這神秘在武通鏢局中,已不算太隱秘的事,那送飯的鏢夥計局二,就知道這個隱秘。

  這神秘,可能充滿著一段驚悸的往事,所以,提到那青石宅院,週二臉上就泛現驚恐之情。

  或許那青石宅院中,充滿著恐怖,使人心生畏懼。

  鐵飛龍留下了兩人,而且,善為接待,但他沒替兩人引見鏢局中其他的鏢師。

  唐琳就算是想找個人商量一下,也是無從著手。

  他已暗作決定,要逛入那青石宅院中看個明白。

  花園中一片靜,靜得聽不到任何聲息。

  唐琳盤膝而坐,調息了一陣,已是申初時光。

  離開花閣,緩步行向了青石宅院。

  緊閉的大門,寂靜的花園,襯托的這座青石宅院,籠罩著森沉之氣。

  唐琳吸一口氣,行到了大門前面,即動了門上的銅環。

  銅環叮略,劃破了花園的靜寂。

  但銅環響了很久,仍不聞有人相應之聲。

  唐琳心中忽然間生出一種莫名的驚恐,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

  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傳入耳際。

  回頭望去,只見一個中年大漢,急奔而來。

  那大漢奔勢奇快,一眨眼間,已到了唐琳的身前。

  准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唐琳道:“在下唐琳。”

  一面抬頭打量來人。

  那是個四十左右的大漢,穿著青綢長褲、短褂,臉色是一片嚴肅。

  冷冷說道:“唐兄是我們總鏢頭的貴賓,才被迎入花閣,在下不知總鏢頭是否奉告過閣下,這花園中此座青石宅院,不能輕易進入。”

  唐琳道:“鐵總鏢頭交代過。”

  青衣人道:“既然交代過了,閣下為什麼要明知故犯?”

  唐琳道:“這個,在下也並非沒有原因。”

  青衣人道:“什麼原因?”

  口氣顯然很不客氣。

  唐琳微微一皺眉頭,道:“閣下,可否見告身份?”

  青衣人道:“在下姓石,乃武通鏢局的副總鏢頭。”

  唐琳道:“原來是石副總鏢頭,在下失敬了。”

  青衣人道:“不用客氣,閣下是我們總鏢頭的朋友,我們對閣下一直保持著敬重。”

  唐琳道:“石兄,在下有一個同來的師弟,同住在這花園之中,但他失蹤了。”

  青衣人點點頭道:“我聽週二說過了。”

  唐琳道:“在下想不出他到了何處?……”

  語聲一頓,接道:“不瞞石兄說,我那位師弟,因為同來一位小師妹失蹤,心情不好,在下怕他胡闖亂定,所以,點了他的穴道,除非有人解了他的穴道,他才能離開這座花閣。”

  青衣人道:“不可能,這座後花園中,不可能有外人進來。”

  唐琳道:“但敝師弟失蹤的事,確實千真萬確。”

  青衣人道:“會不會是你點穴的力量不夠,被他解了穴道而去?”

  唐琳道:“我們師兄弟,相處十餘年,怎會有此錯失。”

  青衣人道:“不論令師弟失蹤的原因為何,你也不能進入那青石宅院之中。”

  唐琳道:“石兄,可不可能,我那位師弟,進入了這座宅院?”

  青衣人道:“這個,這個……”

  唐琳接道:“有一個人,解了我師弟的穴道,那人是誰,來自何 處?目下無法解釋,他們可不可能是來自那青石宅院。”

  青衣人道:“不可能。”

  唐琳道:“既是不可能,在下自然也不用進去找了。”

  青衣人道:“不過,你那位師弟,倒可能溜入這青石宅院之由”

  唐琳道:“這個,要請石兄幫忙了。”

  青衣人搖搖頭,道:“你問的太過分了,閣下如非敝局總鏢頭的貴賓,我們會立刻對付閣下。”

  唐琳感覺局勢嚴重,頓生出一種置身矮簷下,不能不低頭的想法。

  輕輕籲一口氣,唐琳緩緩說道:“石前輩,晚輩年紀幼小,少不更事,縱然有什麼錯失之處,也是出於無意。”

  青衣人道:“不論你是否有意,但你們不守本局中的規禁,觸犯大忌,使人很難原諒。”

  唐琳笑一笑,道:“石前輩,晚輩就算是有了什麼不可饒恕之錯,還請前輩原諒一二。”

  青衣人怒氣稍消,嘆口氣道:“唐少兄,咱們並無迫逼閣下之意,我們局中人,無不敬重鐵總鏢頭,兩位是鐵總鏢頭的貴賓,也同樣受到我們的敬重。”

  唐琳道:“多謝前輩指點。

  青衣人道:“唐少兄,令師弟失蹤一事,確很奇怪,事情出在武通鏢局裡,我們不能推卸責任,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令師弟進入那青石宅院,那就沒有人能夠求證出他是死是活,如是他行到了別處,在下相信可以找得著他。”

  唐琳道:“多謝前輩了……”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觸犯貴局中禁忌一事,等到鐵老前輩回來之後,在下自會有個交代。”

  這一來,青衣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咳了一聲,道:“唐少兄,你沒有進入青石宅院,那就不能算錯,令師弟是否進去過,目下還難確定,只要唐少兄不再觸犯,也就是了。”

  唐琳道:“石前輩,如若我那師弟真的進入了青石宅院,那會有一個什麼樣子的後果?”

  青衣人道:“十九必死,如若他能留下命,那是奇蹟了。”

  唐琳道;“石前輩,如是敝師弟死在了青石宅院,在下是否可以看到屍體呢?”

  青衣人道:“只怕是不可能了?”

  唐琳道:“為什麼?”

  青衣人道:“因為,他是否死在那座青石宅院中,連我也不清楚。”

  唐琳道:“不可以進去瞧瞧麼?”

  青衣人道:“如若可以進去看看那也不用列為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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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唐琳道:“石前輩,列入禁地,自有原因,不過,人命關天,能不能稍作變通一下呢?”

  青衣人道:“不行,武通鏢局中,什麼事都可以權衡利害,稍作通融,但這青石宅院中事,決無通融餘地。”

  唐琳苦笑一下,道:“石老前輩,萬一敝師弟死在青石宅院之中,豈不是把屍體留在了那座宅院之中了?”

  青農人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唐少兄,無論如何不可再進入青石宅院,令師弟如是不幸去了,那就是一大錯誤,你再去,那就是更為不智的事了。”

  唐琳眼看那青衣入神情堅決,心知如再談下去,可能把事情鬧翻,只好苦笑一下,道:“既是如此,在下從命了。”

  青衣人點點頭,道:“這就好,再說令師弟未必就進入那宅院中去,萬一進入了那宅院中去,也未必就會死,一切事等總鏢頭回來後,再作處理。”

  唐琳道:“好吧!一切等二叔回來再說。”

  青衣人離開了花園,唐琳也回入花閣之中。但覺心中的好奇之念,有如波濤起伏,難以靜止,望著那座青石宅院,呆呆出神。

  為什麼名滿江南的武通鏢局的後花園中,竟然會有這樣一座神秘的宅院。

  他想不出,宅院中隱藏了什麼?竟然嚴厲的禁人闖入。

  那裡面自然隱藏了神秘,不許有洩漏的神秘。

  但最使他關心的,還是師弟的安危,是否進入了那座青石宅院呢?他仔細的打量了花園的形勢,決心入夜之後,進入那宅院中一探究竟。

  天色黑了下來,週二送來了酒飯。

  唐琳儘量保持了神情的自然,以免週二生疑。

  花閣中燃起的火燭,像往常一樣,近二更時方熄去。

  唐琳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留下了長劍未帶,只帶了一把匕首。

  三更時分,才輕輕推開花閣的一扇窗子,飛躍而出。

  他早已度好花園形勢,身出花閣,立刻躍入一片花叢之中。

  四下探視了良久,不見有監視之人,才帶上窗門,起身走向那青石宅院。

  一條黑影由另一片花叢中閃了出來,兩道炯炯目光,盯注在唐琳的背影。

  是那位石副總鏢頭。

  但他並沒有攔阻唐琳,只是追隨在唐琳的身後。

  唐琳自覺著十分小心,行進青石宅院時,又停下來,四下探視了一陣。

  但那位石副總鏢頭,似乎是更為老辣,唐琳一停下腳步,那位石副總鏢頭立刻隱身藏了起來。

  唐琳回顧了一眼,不見人影,立刻一吸氣,飛身躍入圍牆之中。

  那是一座很寬敞的宅院,除了一座正房之外,兩廂都有著很遠的距離,看上去,那庭院中,並不是想像中那樣荒涼,庭院種植了很多種花樹,盛開著很多顏色的花朵,既無落葉堆積,也無落花遍地。

  一陣陣芬芳花香,撲人鼻中。

  東西兩面廂房中,一片黑暗,但上房中,卻透出燈光。

  唐琳悄然行到透出燈光的窗下,凝神向內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端坐在石木案之後,案上紅燭熊熊,面前攤著一本書,似是正在夜讀。

  唐琳心中暗暗忖道:“看來,我沒有猜錯,果然是士子夜讀,準備趕考。

  只見那藍衫少年,緩緩將案上的書本,合了起來,道:“閣下,門末下栓,請進來吧!”

  唐琳呆了一呆,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佈置很簡單的書室,整個房中,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四面都是書架。 ’

  書架上,堆了滿滿的書。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深夜驚擾,在下深感不安,希望閣下能夠原諒。”

  藍衫人笑一笑,道:“不用客氣,閣下怎麼稱呼?”

  唐琳道:“在下唐琳。”

  藍衫人道:“你是武通鏢局中人麼?”

  唐琳搖搖頭,道:“不是,在下是在此作客的人。”

  藍衫人道:“只有你一個人麼?”

  唐琳道:“在下深夜驚擾閣下夜讀,也只是想求證一事。”

  藍衫人笑一笑,道:“請說吧!”

  唐琳道:“和在下同來了一位師弟,名叫梁彬,不知是否進入了這座宅院之中?”

  藍衫人人搖搖頭道:“三年以來,閣下是唯一到此的人。”

  唐琳道:“他沒有來過?”

  藍杉人道:“沒有。”

  唐琳雙目盯注在那藍衫人身上瞧了一陣,道:“在下心中有一點懷疑之處,不知可否請教?”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想問我,為何如此神秘,獨自居於這座宅院中?”

  唐琳道:“除此之外,在下還想請教,為什麼武通鏢局,把此劃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人一步?”

  藍衫人道:“這個,你為什麼不問問武通鏢局中人呢?”

  唐琳道:“問過了。”

  藍衫人道:“他們怎麼說?”

  唐琳道:“他們不肯說,只是不准人接近此地,進入這座宅院。”

  藍杉人道:“哦!”

  唐琳道:“難道閣下就一點也不知道麼?”

  藍杉人笑一笑,道:“在下麼?自然知道。”

  唐琳道:“可否見告?”

  藍衫人搖搖頭,道:“唐兄,你知道的事情愈多,對你愈壞。”

  唐琳道:“兄台,這樣一處充滿著神秘幽靜的地方,只住著你閣下一個人麼?”

  藍衫人點點頭,道:“不錯,只住我一個人。”

  唐琳道:“那是說,任何人只要進入這座青石宅院,一定會遇到閣下了。”

  籃衫人道:“那倒不一定了,進入這宅院中的,也可能遇上別的事物。”

  唐琳道:“別的事物?那是說,這宅院中,還有別的人了?”

  藍衫人道:“他們不能算人。……”

  唐琳呆住了,沉吟了一陣,道:“不能算人,那算什麼?”

  藍衫人道:“我叫他們野人,一個人變得不像人,像野獸,那些人自然不能算人了。”

  唐琳道:“不能算人,究竟還是人啊!”

  藍衫人道:“人!你幾時見過人吸食人血?”

  唐琳突然間覺著頭皮一麻,道:“你是說,他們在吸食人血?”

  藍衫人道:“是!他們很喜歡吸食人血。”

  唐琳道:“所以,這地方,才劃為禁區,任何人,不能輕易進入此地,這和一個人的生死有關。”

  藍衫人笑一笑,道:“大概是吧?”

  突然間,唐琳的腦際間,泛生出一個疑問,忖道:“如是這座青石宅院中,確然有吸食人血的人,這人住此數年,怎會安然無恙?

  那吸食人血的人,又任在何處?

  除了吸食人血之外,他們是不是和常人一樣的,進用食物?

  但覺重重疑問,泛升腦際。

  只聽藍杉人輕聲一笑道:“你可能奇怪為什麼我不會被他們吸食?”

  唐琳道:“不錯,在下心中確有此疑。”

  藍衫人道:“他們一向和我有了感情,再者,也吃不了我,所以,我們就這樣相安的處了下來。”

  唐琳奇道:“你如是睡熟了呢?他們會不會乘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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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藍衫人道:“不會,如是他們真想食我之血,兩年前就把我吃了。”

  唐琳心中一涼,黯然說道:“我有一位師弟,和在下同住花閣,我點了他的穴道,卻不知如何失了蹤,可能會進入這青石宅院之中。”

  藍衫人道:“失蹤幾天了?”

  唐琳道:“今日午時的事。”

  藍衫人道:“那就不會到此地來。…

  唐琳道:“為什麼?”

  藍衫人道:“昨夜醒來,我一直沒有入睡過,所以,如有人進入此地,我一定會先知道。”

  唐琳道:“兄台,在下進來之時,怎的未遇上吸血人呢?”

  藍衫人道:“這個麼?一則是你的運氣好,二則,我在清醒之時,他們根本就不敢傷人,我一直清醒了十二個時辰,在此期中,他們絕對不會傷人。”

  唐琳道:“這麼說,在下那位師弟,確不曾進入這座宅院了。”

  藍衫人說道:“不會。”

  唐琳緩緩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有驚擾,在下告辭。”

  藍衫人搖搖頭,道:“現在,閣下最好別走。”

  唐琳道:“為什麼?”

  藍衫人道:“一則是,有人跟蹤閣下而來,目下,還在這宅院之外候駕,二則,區區還有兩個時辰,才到安歇時間,閣下何不多陪在下兩個時辰。”

  唐琳道;“實在說,區區對兄台,別說多留此兩個時辰,就算是多留上三天五日,在下也心首情願,只不過,在下寄入籬下,不便違人規戒……”

  語聲微微一頓,道:“兄台,在下心中,有一疑問,不知是否該問?”

  藍杉人道:“唐兄請說。”

  唐琳道:“閣下為什麼要常年留住此地,不出宅院一步?又為什麼和兩個常常食用人血的人住在一處?”

  藍衫人笑一笑,道:“唐兄覺著奇怪麼?”

  唐琳道:“在下百思不解。”

  藍衫人道:“事情簡單得很,非我不走,實不能走。”

  唐琳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藍衫人突然一撩長衫,只見一條細如線香的細索繫於腰間。

  衣衫掩遮,而且,看不清那細索是如何系在藍衫人的身上。

  唐琳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兄台,如若在下沒有看錯,閣下應該是一位身懷武功的高人。”

  藍衫人也不謙讓,笑一笑,道:“不錯,他們把我囚禁於此,倒是在武功上成全了我。”

  唐琳道:“這就是了,兄台既然身懷武功,為什麼不肯捏斷索繩而去呢?”

  藍衫人笑一笑,道:“唐兄認識那索繩麼?”

  唐琳道:“不認識”

  藍揍人道:“那是天蠶絲作的絲索,據說當今之世,只有兩條,—條就系在我的身上。”

  唐琳道:“不管它什麼索吧!只有線香粗細,難道就弄它不斷!”

  藍衫人道:“如若能夠斬斷,我也不會留在此地數年之久了。”

  唐琳低聲道:“兄台,咱們一見如故,要不要兄弟幫忙?”

  藍衫人道:“你能幫什麼忙?”

  唐琳道:“在下身上,帶有匕首一把,十分鋒利,或可斬斷天蠶絲。”

  藍衫人哦了一聲,道:“唐兄可否取出給兄弟瞧瞧。”

  唐琳伸手向懷中取出巴首,放在桌上。

  藍衫人望了那匕首一眼,道:“就是這樣一把匕首?”

  唐琳道:“不夠鋒利麼?”

  藍杉人道:“這把匕首,確是百煉精鋼,不過,斬不斷這條天蠶索。”

  唐琳道:“兄台,可否讓我試試看?”

  藍衫人道:“可以,唐兄請動手吧!”

  輕輕一拉,把天蠶索放置於木床之上。

  唐琳手執匕首,一刀切了下去。

  看那索繩,細如線香,只要微一用力,就可以把索繩切斷。

  但他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仍是無法斬斷那繩索。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這繩索確是有些怪。”

  藍衫人笑一笑,伸手取過案上的匕首,左手握著刀柄,右手食、中二指漫不經意的挾在匕首之上,用力一扭,波的一聲,匕首被扭作兩斷。

  唐琳呆住了,想不到這藍衫人,竟有著如此高明的武功。

  藍衫人笑一笑,道:“如若這把匕首能斬斷天蠶索,在下早就離開此地了。”

  唐琳道:“斬不斷天蠶索,為什麼不可以找出那索繩繫於何處,用手解開就是。”

  藍衫人道:“唐兄,在下很感謝你這份急人之急的盛情,在下如若能夠離開這裡,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唐琳道:“這麼說來,兄台是永遠無法離開這裡了?”

  藍衫人道:“很難說啊!也許有一天,機緣湊巧了,我會離開此地。”

  唐琳道:“兄台以二指之力,扭斷了百煉精鋼的匕首,但卻無法掙斷天蠶索,只怕,這一生離開此地的機會不大了。”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不要緊,我會很有耐心的等下去,也許等個十年、八年,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找上了這座宅院,他能斬斷這根天蠶索。”

  唐琳道:“很難啊!很難!”

  藍衫人笑一笑道:“只要我不死,總有脫困的一天,唐兄不用為我擔心。”

  唐琳心中一動,道:“兄台有什麼方法,才能使你脫困?”

  藍衫人道:“這要碰碰運氣了,哪一天能讓我碰上,這就很難說了,不過,我相信一定會碰上。”

  唐琳道:“兄台,難道救你脫困的事,也是一樁很大的隱密麼?”

  藍衫人笑一笑,道:“唐兄,很難,很難,說了也是無用,這要機緣。”

  唐琳道:“哦!”

  藍杉人笑一笑,道:“其實,這座青石宅院也不太壞,鬧中取靜,我也可以得到適當的享受,譬如說,我這裡有很多的好酒,各地的名酒,我能吃到很精緻的佳餚、美味,這裡還堆滿了書,而且,還不停的增加,一年之中,難得有一個客人上門,我可以享受到很幽靜的生活。”

  唐琳道:“如是無人進入這青石宅院,什麼人送東西來給你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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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 五 回 青石院之謎

  藍衫人道:“這裡有一個設計很精巧的地道,用繩索吊一個木匣,送進宅院。”

  唐琳道:“如此。”

  只覺這藍衫人十分淵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問了很多事,他似乎是都可以圓滿答覆。

  說話之間,不覺過去了兩個更次之久。

  五更梆鼓,傳入耳際。

  唐琳站起身子,道:“在下要告辭了。”

  藍衫人道:“恕我不送。”

  唐琳道:“我可不可以明天再來看你了?”

  藍衫人道:“不可以,你要來,至少在三天以後,千萬要記著,不能超過第三天,過了第三天,那就要再等三日。”

  唐琳心中有著很多的疑問,但卻忍下未問,緩步向外行去。

  藍衫人送到廳門外面,道:“唐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唐琳縱身而起,越出圍牆。

  回顧一眼,不見人蹤,急急奔回花閣。

  晃燃了火摺子,燃起了火燭。

  只見石副總鏢頭,穿一身黑色的勁裝,端坐在花閣之中。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你——”

  石副總鏢頭道:“閣下有些想不到,是麼?”

  唐琳道:“想不到,副總鏢頭來了很久吧!”

  石副總鏢頭道:“不太久,不過,我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唐琳道:“你看到什麼?”

  石副總鏢頭道:“看到了你進入那座宅院,又一直等你出來。”

  唐琳道:“在下很慚愧,”

  石副總鏢頭道:“慚愧,也不能彌補錯誤,唐少兄準備如何交代?”

  唐琳道:“副總鏢頭,在下要如何才能彌補這些錯誤?”

  石副總鏢頭道:“咱們到花園中動手—戰!”

  唐琳道:“為什麼要動手一戰?”

  石副總源頭道:“如不動手一戰,只怕你也不肯聽從在下之命。”

  唐琳道:“說說看,也許用不著動手。”

  石副總鏢頭道:“我要點了你的穴道。”

  唐琳道:“好吧!閣下只管出手。”

  石副總鏢頭輕輕籲一口氣,突然出手一指,點了唐琳的穴道。

  唐琳果然靜坐末動,沒有閃避。

  石副總鏢頭道:“我叫石飛,不知唐少兄聽人說過沒有?”

  唐琳道:“沒有,在下初出茅廬,識人不多。”

  石飛道:“唐兄,我現在如若想取你的性命,只不過舉手之勞。”

  唐琳呆了一呆道:“殺我!為什麼?”

  石飛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說而已。”

  唐稱道:”石前輩,這件事,在下很抱歉,所以,我讓你點了我的穴道,不過,希望你派幾個人,去找找我那位師弟。”

  石飛笑一笑,道:“這個,在下可以答應,不過,有個條件。”

  唐琳道:“請說吧,我會答應。”

  石飛道:“告訴我,你進入那青石宅院中的見聞。”

  唐琳道:“你真的不知道?”

  石飛道:“自然是真的了,我為什麼要騙你。”

  唐琳很仔細的說出了青石宅院中的見聞。

  石飛臉色凝重,道:“那人長的什麼樣子?”

  唐琳道:“很英俊,而且,帶著一股書生氣。”’

  石飛啊一聲,道:“他說,三日後,還希望你去?”

  唐琳道:“是!他給了我三日後的約會。”

  石飛道:“閣下是否準備再去一趟呢?”

  唐琳道:“不去了,就算要去,也要石兄同意才行。”

  石飛臉色突然間變得十分冷肅,道:“唐琳,你想怎麼樣死?”

  唐琳道:“我不想死。”

  石飛道:“很不幸的是非死不可,念在你很合作的份上,你可以選擇一個死亡的方法。”

  唐琳道:“為什麼要殺我?”

  石飛道:“因為,你進了那座青石宅院,所以,非死不可。”

  唐琳道:“石前輩,不管我們犯了什麼錯,不論我們該受些什麼刑,但都要等鐵二叔回來再說。”

  石飛冷冷說道:“鐵總鏢頭離去之後,鏢局中事,都由我一身承擔,我已經再三警告過你,不許進入那青石宅院,但你卻不肯聽從,此事是怪你呢還是怪我?”

  唐琳道:“自然是在下的錯。”

  石飛點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在江湖上行走,一定要言而有信,似你這樣年輕的人竟然會言而無信,活在世上,也是無味得很,你自絕了吧!”

  唐琳道;“我不能答應,我還有很多事沒有交代,所以我不能死。”

  石飛道:“你既然沒有自絕一死的勇氣,說不得我只好自己下手了。”

  唐琳道:“不行,你不能出手。”

  石飛道:“為什麼?”

  唐琳道:“因為,我會反抗,我已經答應了,等我事情辦完,鐵二叔回來之後,給你一個交代——”唐琳說著一面運氣,衝開了穴道。

  石飛接道:“你既敢違禁令,為什麼卻不敢死?”

  唐琳道:“我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石飛右手一抬,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唐琳一閃避開,道:“石前輩,聽我說,我不能死,我要找到師弟、師妹……”

  石飛接道:“你師妹被金龍公子看上了,哪裡還會離開金龍舟,你那位師弟,生末見人,八成是死定了,你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味道?”

  唐琳道:“我一個人活的是沒有味道,不過,我至少要證明了他們真的死了之後,我才能死。”

  石飛道:“不用證明了,他們已經死了。”

  唐琳道:“生見人,死見屍,但憑你一句話,我們如何能夠相信?”

  石飛道:“不相信也得信。”

  欺身而上,雙索連環攻出。

  他不但索勢迅快,而且,攻勢之處,都是要害大穴。

  只要擊中身,唐琳就非死不可。

  情勢十分明顯,唐琳如若再不還擊,很快就要傷在石飛的手中了。

  這就逼得他非還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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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於是,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惡戰。

  彼此掌勢交錯,攻勢猛烈至極。

  石飛激烈的進攻,逼的唐琳全力反擊。兩個人搏鬥之間,突然一聲悶哼和冷叱,同時傳了出來。

  原來,石飛一拳擊中了唐琳的右肩,唐琳卻踢中了石飛的右腿。

  兩個人,同時向後退了三步。

  石飛臉色鐵青,冷冷說道:“小子,你身後不錯啊!”

  唐琳苦笑一下,道:“石前輩,何苦呢?我們武功相苦,下去,也很難分出勝敗。”

  石飛道:“不行,不行,今天我們非得分個生死灑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唐琳神情冷肅,道:“為什麼?”

  石飛道:“不為什麼?只因你進了那青石宅院,你知道那宅院中事情,所以非死不可。”

  唐琳道:“你和我動手相搏,一直無法分出勝負,事實上,你並沒有絕對勝我的把握。”

  石飛道:“不錯,你武功上的成就,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唐琳道:“所以,我們不用打了。”

  石飛搖搖頭,道:“如若我們之間,沒有一個結果,這件事等於沒有解決,所以,我們……”

  唐琳道:“我也許打不過你,但我不願意死,也不願和你同歸於盡,我還有路走。”

  石飛道:“什麼路。”

  唐琳道:“我可以跑,跑離開這個地方。”

  石飛道:“你沒有機會,不論你跑到那裡,我都追上你,不論你跑到天涯海角……”

  唐琳接道:“如是我跑到那青石宅院中去呢?”

  石飛怔一怔,道:“進入那青石宅院中的人,很少有活著出來的。”

  唐琳道:“這話唬唬別人可以,在下剛由那宅院中出來,還不是好好的活著。”

  石飛道:“運氣不可恃,可一不可再,你不信,你再進去瞧瞧。”

  忽然一刀,劈了過去。

  唐琳揮劍封住一刀,人卻躍出花閣之外,心中暗暗忖道:這地方,實在也不能再住下去了,不如離去為上……

  念頭轉動,心神微分,腿上被劃了一刀。

  這一刀雖未傷到筋骨,但卻劃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鮮血泉湧而出。

  石飛冷哼一聲,道:“姓唐的,還不棄劍認輸,別怪我刀下無情了。”

  唐琳只覺傷處奇疼,站立不穩,石飛的刀勢,似乎也變的十分沉重。

  石飛大喝一聲,連攻了三刀。

  這三刀猛烈無匹,逼得唐琳連退了五步。 唐琳經驗不足,在處於下風之時,全無招架之力。

  石飛冷笑一聲,道:“你還不肯棄劍麼?”

  唐琳目光微轉,已被逼到了青石宅院的旁邊。

  咬咬牙,奮起攻出兩劍,逼住了石飛的刀勢,翻身一躍,落入了青石宅院之中。

  這一次的飛躍,運足了他全身的氣力,人落地,已然站立不穩,蓬然一聲,倒摔在地上。

  他第—次經歷這等凶惡的搏殺,經驗、力道,都用不對,這一跤也摔得不輕,雙目中金星亂冒。

  恍忽中,感覺到一團黑影,直壓下來,不禁心中大急。用盡了所餘的力量,發出了一劍。但是暗勁直壓前胸,手中的劍勢,也被那力道逼開。勁力醫胸,心中大急,一口氣擁在前胸,人立刻暈了過去。就在他神志暈迷的瞬間,突聞一聲慘叫,傳入了耳際。但他已無法分辨那慘叫人來自何處,發自於何人之口。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唐琳醒來時,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書房之中。

  藍衫人面帶微笑,坐在書案前面。

  案上紅燭熊熊,證明了正在夜晚。

  唐琳道:“是你救了我?”

  藍衫人的笑容,突然消失,神情變的很冷肅,道:“你怎麼會不守約定,你的運氣,撿回了這條命,但運氣不可恃,你為什麼跑進來?”

  唐琳道:“不是我跑來,而是別人把我逼進來的。”

  藍衫人道:“什麼人把你逼進來的?”

  唐琳道:“這個鏢局子的副總鏢頭石飛,閣下認識麼?”

  藍衫人搖搖頭,道:“我不認識。”

  唐琳道:“你認識武通鏢局什麼人?”

  藍衫人道:“武通鏢局我只認識一個人?”

  唐琳道:“誰?”

  藍衫人道:“康士保。”

  語聲一頓,接道:“你現在傷勢太重,不宜講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庸琳道:“我現在覺得精神很好。”

  藍衫人道:“你受了三次傷,精神好,那是你勉強振作,但如不在此刻休息一下,對你的身體,妨害很大。”

  唐琳道:“我……”

  藍衫人道:“閉上嘴,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什麼話,等你醒了,咱們再談。”

  唐琳黯然一嘆,道:“我醒了有什麼用,師妹上了金龍舟,師弟失蹤不見,要我到哪裡去找他們,我又到那裡去?”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我這裡向不留客,但你目下處境太淒涼,我可以破例的容許你住在這裡,至於你那位師妹和師弟,我就無法幫忙了。”

  唐琳道:“唉!如若我無法找到師弟、師妹,就算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無味的很。”

  藍衫人道:“但必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有機會找到他們,先休息一會吧?”

  唐琳道:“不行,我一定要把話講的很清楚,然後,我才能放心休息。”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好!你說的簡明一些。”

  藍衫人道;“武功可以練,那不是很大的事,你如是有興致,等你的傷勢好了,我就傳你幾招。”

  唐琳望望藍衫人,道:“我如停身於此,他們定然會來找你了。”

  藍衫人道:“他們不敢來……”

  語聲一頓,接道:“他們要對付我,只有一個辦法。”

  唐琳道:“什麼辦法?”

  藍衫人道:“放把火燒了這座宅院。”

  唐琳道:“他們會不會放把火,燒了這座宅院呢?”

  藍衫人道:“不知道,他們這麼久沒有燒,現在會不會燒,在下全無法推斷。”

  唐琳道:“你和他們有仇恨?”

  藍衫人道:“我的故事,很長,很長,你先睡一會,我再慢慢地告訴你。”

  唐琳不再多問,閉目睡去。

  藥力發作,再加上體力衰弱,這一睡,睡足了五個時辰,直到天色近午的時分,唐琳才醒過來。

  藍衫人正端坐在書桌前面,案上擺著酒菜,但藍衫人沒有進食,手中捧著一本書,正全神貫注,看得津津有味。

  唐琳伸動一下雙手,坐起了身子。

  藍衫人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笑一笑,道:“你醒過來了。”

  唐琳走下木榻,一抱拳,道:“多謝兄台。”

  藍衫人道:“窗下有面盆面巾,你洗個臉,咱們一起吃飯。”

  菜不多,但色、香、味俱佳,吃起來很可口。

  唐琳一下子吃了四碗飯,才放下了碗筷。

  藍衫人笑道:“你傷勢復元的很快,大約再有三天,就可以完全好了。”

  唐琳道:“還要三天?”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0 14:25
二十九

  藍衫人道:“三天的時間,能使你這樣的傷勢復元,那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唐琳道:“唉!其實,就算在下的傷勢好了,又將如何?”

  藍衫人道:“至少,你該去找你那位師妹。”

  唐琳搖搖頭,道:“不行,我勝不過那位金龍公子。”

  藍衫人俊目中神芒一閃:道:“那位金龍公子很厲害麼?”

  唐琳道:“很厲害。我敵不過他十招攻勢,事實上,他七招未還手,只有三招,就把我打敗了。”

  藍衫人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你能在這裡停留幾天?” 唐琳道:“不知道,其實,我離開這裡,也不知走向何處?”

  藍衫人道:“你如能在這裡,住上十天,我教你幾招武功,再去找那金龍公子試試。”

  唐琳微微一怔,道:“你傳我幾招武功,就能勝過金龍公子麼?”

  藍衫人道:“我想可以勝過。”

  唐琳搖搖頭,道:“很難啊!那金龍公子的武功太高強。”

  藍衫人笑一笑,道:“唐兄,年輕人怎的如此沒有豪氣。”

  唐琳道:“閣下失敗過沒有?”

  藍衫人道:“我很少和人動手。所以,我沒有敗過。”

  唐琳道:“所以,你不知道失敗的痛苦。”

  藍衫人道:“因為我沒有失敗過,所以,我認識了你,也不希望你失敗。”

  唐琳笑一笑道:“真的麼?”

  藍衫人道:”不錯,我相信,我傳授你的武功,不致於讓你失敗。”

  藍衫人又接道:“你如對我有信心,我就傳你武功,如是沒有信心,我就不傳你的武功。”

  唐琳道:“你怎知一定能打過金龍公子?”

  藍衫人道:“試試看,如是打不過,那你就再來找我。”

  唐琳嘆口氣,道:“好吧!你既然這麼有信心,我就跟你學學吧!但不知要多少時間,我才能學成?”

  藍衫人道:“你希望多少時間。”

  唐琳道:“對我而言,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藍衫人道:“十日如何?”

  唐琳微微一怔,道:“十天的時間,就能夠學到打敗金龍公子的武功?”

  藍衫人道:“我只傳你三招,你只要能夠學會,一定能打敗金龍公子。”

  唐琳道:“只學三招?”

  藍衫人道:“三招就夠了,因為你只有十天的時間。

  唐琳道:唉!為了師妹,我只好賭一賭了,你幾時開始傳我武功?”

  藍衫人道:“三日以後。”

  唐琳道:“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學會,為什麼還要白等三日?”

  藍衫人道:“因為三日之後,你才能完全復原,才能學習。”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唐琳的傷勢,果然完全復元。

  藍衫人履行諾言,開始傳授唐琳的武功。

  雖然只有三招,但卻繁複異常,學起來大感不易。

  因為,出手的部位,完全出了常規,都是極不可能的方位出手。

  原來,唐琳覺著三招武功,一日就可學會,但想不到十日工夫,竟然還未完全學熟。

  第十日過去之後,藍衫人搖搖頭,道:“不行,看來,你還得再延五天。”

  唐琳嘆口氣,道:“武功一道,果然是博大精深,想不到這三招武功,在下學了十天,竟然還未學會,實是慚愧得很。”

  藍衫人笑一笑,道:“正因為它很難學,所以,才能打敗金龍公子。”

  唐琳道:“這三招如此繁複,用起來,只怕是慢了一些。”

  藍衫人笑道:“等你練到熟練之境,那就不會慢了,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化繁為簡。”

  唐琳道:“哦!在下盡力而為,我會全心全力的去學。”

  又過了五天的時間,唐琳才算把三招武功學會。

  藍衫人直待他三招練習完成之後,才緩緩退了出去。

  唐琳學會了三招之後,已經過了一十八天。

  藍衫人笑一笑,道:“你可以去找金龍公子了。”

  唐琳道:“我在這裡多少時間了?”

  藍衫人道:“整整一十八天,十八個白天、夜晚,你學會了三招,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這考驗,你算是具有中等之資。”

  唐琳道:“這麼說來,我是個很笨的人了?”

  藍衫人道:“你也不算太笨,但也不算太聰明。”

  唐琳道:“我可以走了麼?”

  藍衫人道:“可以……”

  望望天色,接道:“不過,最好不要現在走,必須等過一個時辰。”

  唐琳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感覺,這座青石宅院中,確然藏著很多的隱秘,除了這藍衫人位的房間,周圍一定的距離之外,都不能隨便活動。

  每一個行動,似乎是都和時辰有關。

  他和這個藍杉人,相處了一十八天,但他對藍衫人知曉的,卻是有限得很。等過了一個時辰,唐琳拜別了藍衫人。

  這時,正是太陽下山的時分。

  唐琳飛身躍出圍牆,剛剛腳落實地,立刻由花叢中飛出一道寒芒,疾如清星而至。

  一閃避開,凝目望去。

  來人竟是武通鏢局裡的石副總鏢頭。

  一擊未中,花叢又出現三條人影,團團把唐琳圍了起來。

  三人手中,各執有一個圓筒。

  石飛的聲音,傳人耳際,道:“唐琳,不要妄想逃走,圍在你周圍的,是三筒梅花針,而且,都是經過劇毒淬煉之物,中人必死,你大概聽說過梅花針筒吧?”

  唐琳道:“鐵總鏢頭回來沒有?”

  石飛道:“不管鐵總鏢頭是否回來,但你進了那青石宅院,總是非死不可。”

  唐琳心中暗暗忖道:這樣近的距離,三筒梅花針把我逼著,在這等半圓形的包圍之下,無論如何,是閃避不開,我辛辛苦苦學了三招武功,去找小師妹,如是連小師妹的面還沒有見到,就死在梅花針下,豈不是一樁很遺憾的事。

  唐琳道:“你們要幹什麼?”

  石飛道:“放下你身上佩劍,咱們再說。”

  唐琳略一沉吟,解下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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