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智請高人(1)
唐夫人正要到廬州府去找他,郭寶元先一步及時而至。
他們的設計聯絡,果然發生了效用,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悄然而至。
唐夫人轉告了郭寶元求助的訊息。
年輕人自稱姓方,一口答應了唐夫人的要求,不過,要求唐夫人別再掛匾挑燈地找他,該出現的時候,他自己會來。也不用唐夫人母子再費心了,他自己會去找郭總捕頭商量,能力所及,一定會全力幫忙。
郭寶元聽到訊息,片刻不留地轉回廬州府衙。
似乎是多留上片刻,就會招惹上殺身之禍。
沒落的王孫不如狗。
嚴苛的律法,誅連九族的酷刑,使尊貴無比,龍氣相連的皇室血裔,成了人人畏懼的毒蛇猛獸。
郭寶元急急回轉到府衙之內,劉文長仍然在刑房坐候。
“郭兄辛苦了,大人暫回官舍休息,劉某奉命恭候郭兄歸來。”
“這就不敢了!”郭寶元道:“可有人登門求見劉兄?”
劉文長搖搖頭,道:“沒有。我傳今班房,不論何等人樣,只要是求見的,一律請入客室待茶。”
“早知如此,在下也用不著費事了,郭總捕頭盛名之下無庸士,想避開他們的監視,還真得費番心機才成,累得我一身大汗。”
話說完,人也現身。
刑房門口,突然冒出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一身青衣,一頂黑氈帽低壓眉際。
你可以看到他的眉目五官,瞧出他的大概年齡,就是無法看清楚地整個的形貌,如若他取下氈帽,稍經易容,你就很難認出來了。
“請進來吧!閣下果然是一言如山。”郭寶元站起身子,抱拳作禮。
劉文長卻是心頭一震,忖道:廬州府中戒備森嚴,明崗暗哨,四下林立,這麼一個人,怎麼會闖了進來呢?
青衣人取下了低壓眉際的氈帽,笑一笑,道:“劉師爺似是很訝異在下能在崗哨林立中闖入府衙,是嗎?”
“不錯!”劉文長道:“府衙中早已經特別的下令戒備,但對閣下而言,竟然是形同虛設,大白天,你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入刑房,難道就沒有人發覺阻攔嗎?”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我還是費了不少心機,也累了我一身大汗,就是在閃避那些布哨的府丁和巡視的捕快。”
“但還是被你摸進來了。”劉文長嘆息一聲,道:“你要殺一個人,似乎不用費很大氣力,所謂的江湖高人,實在可怕,得罪了你們這樣的人物,真叫人寢食難安了。”
郭寶元接道:“朋友請坐!可否見告大名?”
青衣人道:“總捕頭一定要問,就叫在下方懷冰吧!”
“方懷冰!”劉文長道:“冰入懷抱,豈不化水而去,這名字空幻得很啊!”
“是啊!人生如冰,終要化水而去,有什麼關係呢?聚則成形,化則流失於不知不覺之中。”
郭寶元明知方懷冰這個名字,心懷別具!擔心劉文長再追問下去,急急接道:“方少兄!請坐。”
“不用了!郭總捕頭有何差遣,但請吩咐,方某人不想久留。”
“沙九府中,聚集了一群江洋大盜,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精通邪術。”郭寶元道:“希望方少兄能拔刀相助,為廬州府百萬蒼生,盡份心力。”
方懷冰苦笑一下,接道:“郭總捕!對他們瞭解多少?”
“說來慚愧!郭某人對他們瞭解不多,他們已寄居廬州府經年之久,近幾日我才得到消息。”
“他們不是一批容易對付的人,單是號稱十三太保的刀、劍、飛輪,九位高手,和四大毒人,就足以使人頭大如鬥了。”方懷冰長長嘆息一聲,道:“何況,除了十三太保之外,還有更難對付的人物。”
郭寶元呆了一呆,道:“方少兄似是對他們的實力,十分清楚了?”
方懷冰點點頭,道:“是!因為,他們是真正的高手,郭總捕頭如若想以江湖人物的辦法對付他們,除非有大批武林高手支援,否則,很難奏效!”
“寒冰掌是天下絕高、奇毒的武功!”郭寶元道:“如果由方少兄出手,想來不是難事?”
“總捕頭太低估十三太保了。方某全力施展,自估勉強可以對付兩個人,但他們一向行動,都是三人一組,刀、劍、飛輪,因練功合搏之術,從不分開,四大毒人,二男二女,雖然單獨行事,但他們毒器、毒物,十分可怕,很難全身而退。”
郭寶元聽得皺起了眉頭,劉文長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我可以幫助你!”程小蝶緩步行了進來,道:“廬州府有數千位精幹的捕快可以調。當然,必需時,可以調動官兵,五百騎士,一千步卒……”
“姑娘!沒有用的,我知這些步、騎兵勇,訓練得相當精銳,剿滅一般的土寇,非常有用,但十三太保那批匪,不會和官兵正式地廝殺對抗。
他們輕功卓絕,來去如風,要動用大軍,至少六千精兵,團團圍困,再以硬弓、強弩,或可有一舉殲滅他們的機會。
但首先會把沙家大院全數毀去,官兵有多大傷亡?在下不敢預測,能不能把他們全數射殺?在下也不敢斷言。”
“廬州府全力施為,也難調聚到六千精兵,連兩千人馬,也有問題!”劉文長道:“申明上憲,自有可能,但一定要有明確的理由,布政司若不敢作主,那就要轉請皇上聖裁了,往返費時,不去說它,一旦師勞無功,在大軍到前,叛逆早遁,就還要大費筆墨解釋了,說不定還落一個謊報軍情之罪?”
“夫子的意思呢?”程小蝶雖然心中不滿,但卻知道,劉文長說的是實情。
“文長的意思,能不動用官兵,最好不動,倒可商情調官用兵三兩百精勇效命,方少兄、郭捕頭,再約請一些江湖高手相助,一旦破除強敵,找出明確的證據,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了。”
他老謀深算,既希望把一件天大的功勞,全歸廬州府衙,又不願冒險請旨發兵進剿,一旦讓叛逆聞風早遁,擔負師勞無功的罪名。
何況,沙九還有一個江西布政司使的女婿,一旦落不實沙九的罪名,這個官司就非常地難打了。
郭寶元心中忖道:一個小小玉珮,牽出了如此大的麻煩,我身為一府捕頭,保護一方安全,實也責無旁貸,只是敵勢如此龐大,仗府中幾十個捕快,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很難辦得成功。說不得只好賣賣老臉約請一些江湖朋友,幫一把了。
他是老江湖了,心中雖有盤算,卻未先說出來,目光凝注方懷冰的臉上,看他有何高見。
卻不料程姑娘搶先開了口,道:“方兄!我們不是去拚命打架,只要去破壞他們的法壇!”
“姑娘!白蓮教的法壇,是保護最嚴密的地方,我們去破壞它,必然會遇上白蓮教最大的抵抗力量!”方懷冰道:“說不定,十三太保會聚在一處,合力對付我們。”
“方少兄!”郭寶元道:“你身懷絕技,傷人於一擊之中,至少可以試試吧?郭兄願意精選屬下,追隨身後……”
“完全沒有機會,加上程大小姐吧!”方懷冰道:“也不過是枉送三條人命。這件事,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程小蝶心中一動,道:“只怕不是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