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女捕頭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6:30: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8 2444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6
第六回 智請高人(1)

  唐夫人正要到廬州府去找他,郭寶元先一步及時而至。

  他們的設計聯絡,果然發生了效用,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悄然而至。

  唐夫人轉告了郭寶元求助的訊息。

  年輕人自稱姓方,一口答應了唐夫人的要求,不過,要求唐夫人別再掛匾挑燈地找他,該出現的時候,他自己會來。也不用唐夫人母子再費心了,他自己會去找郭總捕頭商量,能力所及,一定會全力幫忙。

  郭寶元聽到訊息,片刻不留地轉回廬州府衙。

  似乎是多留上片刻,就會招惹上殺身之禍。

  沒落的王孫不如狗。

  嚴苛的律法,誅連九族的酷刑,使尊貴無比,龍氣相連的皇室血裔,成了人人畏懼的毒蛇猛獸。

  郭寶元急急回轉到府衙之內,劉文長仍然在刑房坐候。

  “郭兄辛苦了,大人暫回官舍休息,劉某奉命恭候郭兄歸來。”

  “這就不敢了!”郭寶元道:“可有人登門求見劉兄?”

  劉文長搖搖頭,道:“沒有。我傳今班房,不論何等人樣,只要是求見的,一律請入客室待茶。”

  “早知如此,在下也用不著費事了,郭總捕頭盛名之下無庸士,想避開他們的監視,還真得費番心機才成,累得我一身大汗。”

  話說完,人也現身。

  刑房門口,突然冒出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一身青衣,一頂黑氈帽低壓眉際。

  你可以看到他的眉目五官,瞧出他的大概年齡,就是無法看清楚地整個的形貌,如若他取下氈帽,稍經易容,你就很難認出來了。

  “請進來吧!閣下果然是一言如山。”郭寶元站起身子,抱拳作禮。

  劉文長卻是心頭一震,忖道:廬州府中戒備森嚴,明崗暗哨,四下林立,這麼一個人,怎麼會闖了進來呢?

  青衣人取下了低壓眉際的氈帽,笑一笑,道:“劉師爺似是很訝異在下能在崗哨林立中闖入府衙,是嗎?”

  “不錯!”劉文長道:“府衙中早已經特別的下令戒備,但對閣下而言,竟然是形同虛設,大白天,你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入刑房,難道就沒有人發覺阻攔嗎?”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我還是費了不少心機,也累了我一身大汗,就是在閃避那些布哨的府丁和巡視的捕快。”

  “但還是被你摸進來了。”劉文長嘆息一聲,道:“你要殺一個人,似乎不用費很大氣力,所謂的江湖高人,實在可怕,得罪了你們這樣的人物,真叫人寢食難安了。”

  郭寶元接道:“朋友請坐!可否見告大名?”

  青衣人道:“總捕頭一定要問,就叫在下方懷冰吧!”

  “方懷冰!”劉文長道:“冰入懷抱,豈不化水而去,這名字空幻得很啊!”

  “是啊!人生如冰,終要化水而去,有什麼關係呢?聚則成形,化則流失於不知不覺之中。”

  郭寶元明知方懷冰這個名字,心懷別具!擔心劉文長再追問下去,急急接道:“方少兄!請坐。”

  “不用了!郭總捕頭有何差遣,但請吩咐,方某人不想久留。”

  “沙九府中,聚集了一群江洋大盜,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精通邪術。”郭寶元道:“希望方少兄能拔刀相助,為廬州府百萬蒼生,盡份心力。”

  方懷冰苦笑一下,接道:“郭總捕!對他們瞭解多少?”

  “說來慚愧!郭某人對他們瞭解不多,他們已寄居廬州府經年之久,近幾日我才得到消息。”

  “他們不是一批容易對付的人,單是號稱十三太保的刀、劍、飛輪,九位高手,和四大毒人,就足以使人頭大如鬥了。”方懷冰長長嘆息一聲,道:“何況,除了十三太保之外,還有更難對付的人物。”

  郭寶元呆了一呆,道:“方少兄似是對他們的實力,十分清楚了?”

  方懷冰點點頭,道:“是!因為,他們是真正的高手,郭總捕頭如若想以江湖人物的辦法對付他們,除非有大批武林高手支援,否則,很難奏效!”

  “寒冰掌是天下絕高、奇毒的武功!”郭寶元道:“如果由方少兄出手,想來不是難事?”

  “總捕頭太低估十三太保了。方某全力施展,自估勉強可以對付兩個人,但他們一向行動,都是三人一組,刀、劍、飛輪,因練功合搏之術,從不分開,四大毒人,二男二女,雖然單獨行事,但他們毒器、毒物,十分可怕,很難全身而退。”

  郭寶元聽得皺起了眉頭,劉文長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我可以幫助你!”程小蝶緩步行了進來,道:“廬州府有數千位精幹的捕快可以調。當然,必需時,可以調動官兵,五百騎士,一千步卒……”

  “姑娘!沒有用的,我知這些步、騎兵勇,訓練得相當精銳,剿滅一般的土寇,非常有用,但十三太保那批匪,不會和官兵正式地廝殺對抗。

  他們輕功卓絕,來去如風,要動用大軍,至少六千精兵,團團圍困,再以硬弓、強弩,或可有一舉殲滅他們的機會。

  但首先會把沙家大院全數毀去,官兵有多大傷亡?在下不敢預測,能不能把他們全數射殺?在下也不敢斷言。”

  “廬州府全力施為,也難調聚到六千精兵,連兩千人馬,也有問題!”劉文長道:“申明上憲,自有可能,但一定要有明確的理由,布政司若不敢作主,那就要轉請皇上聖裁了,往返費時,不去說它,一旦師勞無功,在大軍到前,叛逆早遁,就還要大費筆墨解釋了,說不定還落一個謊報軍情之罪?”

  “夫子的意思呢?”程小蝶雖然心中不滿,但卻知道,劉文長說的是實情。

  “文長的意思,能不動用官兵,最好不動,倒可商情調官用兵三兩百精勇效命,方少兄、郭捕頭,再約請一些江湖高手相助,一旦破除強敵,找出明確的證據,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了。”

  他老謀深算,既希望把一件天大的功勞,全歸廬州府衙,又不願冒險請旨發兵進剿,一旦讓叛逆聞風早遁,擔負師勞無功的罪名。

  何況,沙九還有一個江西布政司使的女婿,一旦落不實沙九的罪名,這個官司就非常地難打了。

  郭寶元心中忖道:一個小小玉珮,牽出了如此大的麻煩,我身為一府捕頭,保護一方安全,實也責無旁貸,只是敵勢如此龐大,仗府中幾十個捕快,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很難辦得成功。說不得只好賣賣老臉約請一些江湖朋友,幫一把了。

  他是老江湖了,心中雖有盤算,卻未先說出來,目光凝注方懷冰的臉上,看他有何高見。

  卻不料程姑娘搶先開了口,道:“方兄!我們不是去拚命打架,只要去破壞他們的法壇!”

  “姑娘!白蓮教的法壇,是保護最嚴密的地方,我們去破壞它,必然會遇上白蓮教最大的抵抗力量!”方懷冰道:“說不定,十三太保會聚在一處,合力對付我們。”

  “方少兄!”郭寶元道:“你身懷絕技,傷人於一擊之中,至少可以試試吧?郭兄願意精選屬下,追隨身後……”

  “完全沒有機會,加上程大小姐吧!”方懷冰道:“也不過是枉送三條人命。這件事,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程小蝶心中一動,道:“只怕不是如此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7
第六回 智請高人(2)

  方懷冰微微一怔,道:“什麼意思?”

  “你不願幫忙,也是不能怪你的。”程小蝶嘆息一聲,道:“但廬州府城中的眾多生靈,勢難逃過一劫了。”

  方懷冰急急接道:“姑娘誤會了,天大的誤會啊!在下對十三太保的實力,稍有瞭解,憑仗我們三五個人,絕難擋其銳鋒。何況,沙府高手,又非只十三太保,就算我們捨命衝入,後援不斷,無非一場紛亂,廬州城中的人,能不受到牽連嗎?”

  顯然,程小蝶點中了要害,方懷冰有些慌急了。

  劉文長聽不懂話中含意,但郭寶元懂。

  “這……”程小蝶心知方懷冰說的也是實情,顰起來柳眉兒,道:“方兄!何不代邀幾位高手助拳呢?”

  方懷冰道:“高手倒有一位,而且,距此不遠,他如肯出手相助,我們可增強不少實力,只不過……”

  只不過怎麼樣?方懷冰卻是說不出口。

  郭寶元道:“那人武功,比你方少兄如何?”

  “強我十倍!”方懷冰道:“還有兩位武功高絕的手下。”

  “好極了!”郭寶元道:“既有這等人物,咱們立刻去請他,只要我們能力所及,儘量滿足他提出的條件就是。”

  方懷冰搖頭苦笑。

  程小蝶怒道:“說啊!有什麼難言之隱?”

  “確有難言之隱,而且,這和姑娘有關……”

  “那就好辦了!”程小蝶打斷了方懷冰的話,接道:“只要我能力所及,為救廬州城中眾多人命,絕不推辭。”

  “姑娘!一言成恨事,你要三思而行啊?”

  方懷冰似是心中很焦急,臉都脹紅了。

  “說吧!如何才能請到你的朋友幫忙?”

  “他不是我的朋友!”方懷冰道:“但他武功高強,目空四海,請他助拳不易,姑娘如肯求他,也許有三分機會。”

  “好!我跟你去。”程小蝶道:“事急如火,這就走吧!”

  “去是可以,但我先要把話說明……”

  “說吧!我在洗耳恭聽。”

  “姑娘!請借一步說話。”方懷冰邊說邊轉身向前行去。

  “站住!事無不可對人言。”程小蝶道:“有話就在這裡說啊!”

  方懷冰也被激火了,冷笑一聲,道:“你聽仔細一些,那人別無所好,只喜一個色字。而且,非絕色不貪,姑娘很美,也許,能夠讓他動心。”

  話說得很清楚了,但程姑娘的豪氣,卻一下子消退了,臉色羞紅。杏眼圓睜,道:“你說什麼?”

  方懷冰冷冷地道:“你逼我說的啊!”

  “我……我……你……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偽君子……”

  程小蝶羞怒交作,氣惱得語無論次了。

  “在下不會為姑娘的美貌傾倒,絕不好色,好色的是他。”方懷冰道:“我們邀請助拳的人,我已經再三示意,姑娘卻逼我當面說個明白,話已經說清楚了。要不要去請他助拳,你們決定了。”

  事實上,確也怪不得方懷冰,他幾次欲言又止,程小蝶話趕話,逼得他無法不說了。

  但是稚氣仍存的程小蝶,哪會想得到是這種事情,當著郭寶元和劉文長之面,如何能嚥得下這股羞忿之氣,怒道:“他該死,我們去殺了他!”

  “他是該死,但我們殺不了他,因為,我們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敵手……”方懷冰道:“他喜愛美女,但卻從不強行施暴,我們不去求他,他絕對不會侵犯姑娘,但我們去求他,請他幫我們對付強敵,他提出任何條件,都不能算是過份,姑娘!那是拚命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殺戮,他又為什麼一定要答應呢?”

  “你們找我助拳,我不拒絕的原因,是我承受了一份你們釋放唐明的人情,所以,明知凶險,也不便拒絕。姑娘!請你仔細想一想,我說的是不是一個理字?”

  程小蝶是個講理的人,籲一口氣,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奇怪,怎麼有這樣的人?”

  方懷冰道:“江湖之大,無奇不有,話已說明白了,去不去由你們決定,在下告辭!”

  “你怎麼能一走了之?”程小蝶道:“你應該去啊!”

  “不去!”方懷冰道:“完全沒有機會的事,我不會幹,在下還有責任在身,我還不能去白白送死。”

  轉身大步而去。

  “慢走!慢走!”郭寶元急急接道:“方少兄!水繞千山向東流,咱們想個別的法子如何?”

  “什麼法子?”方懷冰停下腳步問道。

  “那個人喜歡美女,也不能算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郭寶元道:“人生在世,各有所好,只要他不以暴行施加於人,就不是觸犯法律了。”

  方懷冰冷笑一聲,道:“他獨行其是,自訂了一套處事的標準,他收羅的美女,都是自願獻身,或為情動,或以金俘,他從未勉強過別人。

  所以田園中雖有八位美女共侍一人,但江湖上,卻絕少有人知道,他既不求聞達,也不沾手江湖恩怨,你郭總捕頭,消息一向靈通,但田園距廬州不遠,你可曾聽人說過嗎?”

  “沒有聽過,田園這個名字,是那麼平實、普通……”郭寶元道:“聽到了,也不會記下它,田園中那位高手的姓名,如肯見告,我或許聽人說過?”

  “程姑娘太直率,逼得人下不了台,郭總捕頭又太不深沉了……”方懷冰道:“說話太重機鋒,他不是息隱的江洋大盜,田園也不是坐地分贓的賊窩,名謂田園,主人自然姓田,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因為他很少和人交往,田園中人,都稱他大公子,八房姬妾,沒有一個是名媒正娶的夫人,據我所知,她們隨時可以離開,用不著紅杏出牆,和人私奔。

  只要說一聲,不但可以收拾自己的細軟,一併帶走,田大公子還會奉送儀程五百兩,設筵餞行,他只是好色而已,卻能好而不貪,多情而不重情。”

  “那叫濫情!”程小蝶接道:“任姬妾移情別戀,算是什麼男人?”

  方懷冰道:“所以,他不肯正式娶妻,也不願生兒育女……”

  “怪人!”程小蝶接道:“也非常引人,我倒希望見見他了。”

  少女心,海底針,是那麼令人難測。

  方懷冰道:“姑娘最好別去。”

  “為什麼?”

  “因為,我在田園中住了半月之久。”方懷冰道:“見過他的八房姬妾,個個都具有十分姿色,但她們都缺少了那種英挺的秀媚,那就是說,她們缺少的一種氣質,柔中帶剛的氣質,而姑娘之美,已然出塵拔俗,再加上特具有的英挺之姿,一定會被他看上。

  天啊!要他抑止住心猿意馬,絕對無法辦到,你如沒有自我犧牲的精神,趁早別去……”

  “方少兄!”郭寶元道:“田大公子,只不過是喜愛美女嗎?我們可以……”

  “總捕頭!你能找一個像程姑娘一般的美女嗎?”方懷冰嘆息一聲,道:“少打如意算盤了!田園主人的眼光很高,一般的漂亮,他不會看上眼的。”

  方懷冰話說得太直接了,犀利如針,刺傷了程姑娘一寸芳心。

  但也挑動了程姑娘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感情,心中暗自忖道:“我真的有這樣的魅力嗎?能讓男人一見動心,也能使那個花心大少為我賣命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當面地讚賞美麗,直接說出了她的魅力,既然羞忿莫名,卻又心弦震動。

  一時之間,連如何反應,也拿不定主意了。

  程姑娘久久地默不出聲,使人難測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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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智請高人(3)

  劉文長卻忽然開了口,道:“方少兄!除了美女之外,是否還有別的辦法?譬如說,他不事生產,開支浩繁,是不是很需要銀子呢?”

  “他很有錢,外表看去,田園是一片翠竹環繞的農莊。”方懷冰道:“青磚瓦舍,不見氣派,但室中佈置的豪華,近乎奢侈了。我走過不少的地方,也見過一些豪富之家,但像田園那種豪華的,還未見過。

  單說吃的一項吧!他就是三個不同的廚師,能做出各種不同的口味,而且,萊邑不停在研究改進。

  田大公子,只是一個人,兩個從衛,但照顧他生活的傭人,有二十多口,伺候八房姬妾的丫頭,還未算進去。”

  “那是帝王生活了,一般公侯之家……”郭寶元道:“也沒有這個豪闊法了。”

  “不錯!他自稱鄉野至尊,平民帝王……”方懷冰道:“田園之中還養有活的山珍海味,一座五十畝大小的花園,花園雖然不算大,但卻由各處移來了不少奇花異草,極具玲瓏之美,在那裡有四季可賞之花園,單是照顧花園的園丁,就有八人之多。”

  “最叫人羨慕的是,每個季節,都有人送來盛放的盆裁,你們想想看吧!那座田園,一年要多少銀子的開銷?”

  劉文長道:“這就奇怪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怎會有那樣多的錢呢?何況是活錢,要能如江河之水,不斷流來,每年都有一筆相當大的收入,才能供應這種豪奢的生活,這就不是手握三兩百萬銀子的利息,也不夠開銷。”

  “所以,我說他很有錢……”方懷冰道:“我雖然不知道他的錢來自何處,但他絕非強盜……”

  郭寶元皺起了眉頭,接道:“方少兄!身挾巨資,經勞有術,一年賺上百萬銀子,也不算難事。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請他出山助我們一臂之力?”

  方懷冰看了程小蝶一眼,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應該如何?該由你們決定了。”

  這真是一件難解之題,要程小蝶這位知府千金,捨身救世,劉文長和郭寶元都不敢開口。何況,他們內心之中也沒有這個念頭。

  “姓方的!那位田大公子,如若出手相助。”程小蝶道:“是不是就能破去法壇?”

  “這個……方某人不敢保證,只能說有了破除沙府法壇的機會。”

  “你呢?是不是也會出手幫忙?”程小蝶道:“我要確實的回答,斬釘截鐵的決定。”

  “當然!我會幫忙……”

  “因為,是你出的主意?”

  “這只是原因之……”方懷冰道:“重要的是,田大公子肯幫忙,我們就有了四成左右的成功機會。”

  “只有四成啊?”郭寶元道:“你不是說過,那位四大公子武功卓絕嗎?”

  “不錯!但你別忘了我們對付的敵人,是江湖上聲威卓著的凶悍人物!”方懷冰道:“十三太保豈是易與之輩。沒有田大公子幫忙,咱們連一分勝算的機會也沒有,是完完全全去送死啊!這種事,我不會幹,有上三成勝算的機會,我才願意去冒一下險!”

  “田大公子武功高到什麼境界,我不知道!”程小蝶道:“我也不很重視,我在乎的是你方兄。因為,我知道玄陰寒冰掌,是極為歹毒,難練的武功,它是第一流的技藝。我們去請田大公子,只是順應了你的請求,我答應去田園,也是為了留下你。”

  方懷冰苦笑一下,道:“我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我想見到田園主人之後,姑娘會改變看法……”

  “好!我去見他。”程姑娘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但有兩件事,我們要說個明白!”

  “姑娘請說,方某恭聽高見。”

  “我只是一個初入江湖的小女子,我沒有嫵媚的手段,也不知自己有幾分姿色。我也是初次聽到別人讚我的美色能令男人動心,這些都是出自你方兄的之口,對嗎?”

  “不錯!方某對自己的鑑賞之力,極具信心。”

  “好!我們田園之行,如不能誘動田大公子拔刀相助,你姓方的,就不能藉故推拖,就算全無機會,也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方懷冰嘆口氣,道:“多言惹禍,命該如此了,我會留下遺言,和諸位一同赴死,還有指教嗎?”

  “如果小女子的姿色,真能令田大公子心動,答允出手助戰,一切的變化應對,都由我自作主意,不可干與。”

  “當然!那是你們的事,方某人絕不涉入。”

  “推得乾淨啊!我這一生的命運,就可能毀在了你的手中,你卻是全無歉意?”

  方懷冰又苦笑一下,道:“所以,我要姑娘自己決定,而且,我也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程小蝶道:“就這樣決定了,我們立刻動身?”

  “慢慢慢!”劉文長道:“茲事體大,姑娘是千金之軀,你要三思啊!”

  “劉師爺!還有更好的辦法?”程小蝶道:“我這裡敬候教言了。”

  “這……”劉文長搓著雙手,道:“百無一用是書生,主意我沒有,我只是為姑娘擔心!要不要和知府大人商量一下,再作決定?”

  “怎麼商量?根本就無法開口。”程小蝶道:“劉師爺有以教我嗎?”

  “說的也是啊!”劉文長道:“江湖上的人人事事,果然無法以常規測度了。”

  “所以,劉師爺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聽到。我爹是廬州知府,他的女兒為廬州府眾多的百姓們犧牲了,想是我爹在二十年宦海中有所失措的報應。”

  “是是是!文長什麼都沒有聽到。”

  緩步走出了刑房。

  郭寶元神情肅然地道:“姑娘真的決定了?”

  “是!”程小蝶語氣堅決地道:“我會擔起一切的責任、後果,但不能告訴我爹娘。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我如戰死在沙九府中,那就一了百了。”

  “好!你們去田園。我到東湖去!”郭寶元道:“看看能不能約請幾個人來助我們一臂之力?”

  “如果不是絕頂高手,那就不用多此一舉了!”方懷冰道:“何苦要拖別人去送死?”

  郭寶元怔了一怔,道:“絕頂高手,是談不上。我的朋友,最高明的也只是和我在伯仲之間。”

  方懷冰道:“既是如此,何苦要害他們呢?”

  “田園之行的成敗,全憑程姑娘。既有你方少兄帶路,郭某去不去,就無關重要了。”

  “敢情是錯了!你郭捕頭是非常重要的人。”

  “怎麼說呢?”

  “程姑娘是千金小姐,江湖上知曉的人不多……”方懷冰道:“但你郭總捕頭,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誰人不識,誰人不曉,你代表官方的力量,也托出程姑娘的身份。”

  “想不到啊!我郭某人在你方兄的眼中,還有如此份量?”

  “建下殊勛,官升三級的是你,程姑娘是為父分憂,以盡孝心。我方某人可是撈不到半點好處,是你郭總捕頭硬把我拖下水的,我是冤枉啊!只有拚命流血的份。”

  “就憑你暗算知府大人的罪名,就是一個斬立決……”郭寶元道:“以武功,逼官輕法,也該回上個十年八年了。”

  方懷冰笑道:“為什麼不說你們審案不明,冤枉好人,嚴刑取供,畏勢從法,就算依照朝廷律令,你們都該拿問下獄……”

  郭寶元接道:“縱然審案不明,亦應由上憲查辦,再說拖你下水的也不是我。”

  “那是誰呢?”方懷冰道:“是那個一肚子智謀詭計的劉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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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智請高人(4)

  “冤枉他了,拖你下水的人,已受到你的報復。”程小蝶道:“這恩恩怨怨,果然是報應不爽,只是來得太快了。”

  方懷冰瞪著程小蝶道:“原來是你啊?可真是天理昭彰。不過,這樣也好,田園之行,發生了任何後果,在下也可少份愧疚了。”

  “只希望那位田大公子,真有你說的本領?”程小蝶道:“小女子偷生辱死,倒不用你方兄擔心,咱們走吧!”

  當先向外行去。

  方懷冰看了郭寶元一眼,道:“女英雄!”

  郭寶元點頭苦笑。

  一片廣大的竹林,一望無際,地處於廬州和巢湖之間,綠篁依依,至少在千畝以上。

  方懷冰穿林而入,小徑曲彎,盤旋於綠篁之間。

  “郭某人任職廬州十餘年,還未進入過這片竹林。”

  “那是因為這地方平安、寧靜,沒有匪患……”方懷冰道:“很可能是拜田大公子所賜了,這片廣達數千畝的翠竹林,除了南面有一條寬大的車道,曲轉入林外,東、西、北三面,只有小徑入林,看似全無防範,但綠篁繁密,不走小徑入林,還真要大費一番工夫了。”

  “只看佈置這一片竹林,即知花費了不少金錢工夫。”郭寶元道:“看似渾然天成,實則為人工,是一道縱深的大圍牆。”

  “無竹令人俗,田園主人,植竹千萬株,是有點雅人氣質了。”

  “姑娘!田大公子不但是雅人,而且是雅得厲害。”方懷冰道:“雅人的惡習,他全有了。吃、穿、住、行,無不講究,酒、色二字,也在行得很。當然,他也是雅人的本錢,文讀萬卷書,武能仗劍行。”

  程姑娘只覺臉上發燒,羞泛雙頰,櫻唇啟動,欲言又止。

  心中卻暗自忖道:

  一個花心公子,就算是文武雙全吧!有什麼好寄望的,你不過想借仗他的本領,掃除白蓮教餘孽的法壇,為什麼要為他心跳臉熱……

  一念及此,立刻心波靜止。

  郭寶元一直在留心著程小蝶的神情,看她激情模樣暗自擔憂,還未見到田大公子,似已為他風流的盛名所動。

  但不過瞬息間,又復常態,心中大感佩服,忖道:“小小年紀,只怕還強我郭某幾分了。”

  三人行速極快,又轉過了一重綠竹屏障,景物忽然一變,只見一大片青磚瓦舍,聳立於翠林的青草上。

  一個青色勁裝,年約三十的中年漢子,早已在入口處等候,一抱拳,道:“方公子大駕光臨,田園生輝不少,敝東主已整裝恭候,先請入廳待茶。”

  他明明看到了程小蝶和郭寶元,但看見裝作沒看見,既不問訊,也不招呼,似是他的眼中只有方懷冰一個人。

  只聽一陣朗朗大笑,道:“什麼風吹來了貴客佳賓,方兄弟!別來無恙啊!”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緞子長袍的人,緩步行了過來。

  身後珮環叮噹,跟著八個美嬌娘。

  乖乖!全家動員迎客啊!

  看來!方懷冰在田大公子心中份量不輕。

  不管程姑娘心中有多少矜持,仍然忍不住抬頭來看向田大公子。

  只見他面如秋月,目似朗星,猿臂蜂腰,身軀修偉,兩道濃眉,斜飛入鬢,說不上是俊俏郎君。但卻佔盡了穩、強二字,如迎風巨松,中流柱石,是那種女人一見就想依附的男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7
第七回 少女情愫(1)

  程姑娘大膽地盯住田大公子看,想估一估花心公子有多大歲數?

  哪知看了半天,仍是估不出他的年齡。

  他有三十多歲的練達、成熟,也似只有二十幾歲的熱情、飈勁。

  田大公子不怕看,程姑娘卻禁不起人家的眉目傳情了。

  他的眼睛會說話,說的是甜言蜜語,程姑娘罩不住,臉上一熱,低下頭去。

  “怎敢勞動四兄和諸位嫂夫人親自迎接!”方懷冰口中說著客氣話,人也一個長揖拜過去。

  八個女人掩口笑,一下子全部閃開去,齊聲說道:“言重了!我們是妾婢,大公子還未成親,那哪來的嫂夫人?”

  程小蝶暗暗嘆道:“真是自甘下賤啊!不講話也就就算了,為什麼要異口同聲地自稱妾婢呢?”

  抬頭看去,立刻發覺了穿的藝術,八個女子一色綠衣,綠裙綠繡鞋,由深到淺,款式一樣,綠玉戒指、綠王釵,但卻綠得顏色分明,真難為了田大公子啊!怎麼能把“綠”分出得這樣清楚。一眼就看出不同,八種綠顏色,綠的是那麼鮮明獨立,一目瞭然,隱隱間又分出大小。

  方懷冰沒有誇張,八個綠衣小佳人都很美。

  田大公子是鄉野至尊,平民帝王,會享受啊!享盡了人間豔福。

  田大公子忽然一把抓住了方懷冰,道:“兄弟啊!我是哪裡虧侍你了,你把廬州府的總捕頭,也帶入我田園中來?”

  “官字兩個口,小弟說不過他們,只好來向田兄求援了。”方懷冰道:“還望四兄原諒!’”

  “廬州府總捕頭郭寶元隨侍大小姐程小蝶,拜候田大公子。”

  說完話抱拳一揖。

  “大小姐?”田公子目光轉注在程小姐的臉上。

  “家父是廬州知府。”

  “噢!知府大人的大小姐造訪寒舍,必有見教了?”田大公子的微笑非常迷人,道:“先請入廳堂待茶!”

  “不用了!我是來和你談筆交易。”

  程小蝶說得非常直率,只聽得郭寶元心頭大震。

  事實上,方懷冰也聽得愣住了。

  程小蝶一路盤算,既然準備了捨身飼虎,就不扭扭捏捏,要完全掌握主動,一照面就把事情談清楚。

  見過了田大公子,更是堅此主張,這個人既好色得要命,又很讓女人動心,磨下去被他給白白吃了,那才是賠了身子又折兵啊!

  “千金之軀,坐不垂堂,竟敢來這裡和我談交易,佩服啊!佩服!”田大公子道:“說吧!什麼交易?”

  “一筆價值不菲的珠寶……”

  “金銀珠寶!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況,我田長青有的是錢,非我所好也!”

  “你八房姬妾不娶妻,早該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程小蝶道:“那就看看我吧!值不值得你拿命去換?”

  她膽大得讓郭寶元直打冷顫,方懷冰也聽得雞皮都掉滿地。

  田長青揮揮手,八房妾婢,悄然退下。

  他這位花心公子,獵豔老手,可也是第一次遇上了這種事情,有些兒失去了玩世風采。長長吁一口氣,道:“有趣的交易,膽大的姑娘,說下去吧!”

  郭寶元想避開,但見方懷冰站著未動,一咬牙,也就站著不走了,總不能把大小姐一個人丟下不管。

  這是他自己想的理由。事實上,他是想開開眼界,看看由名門閨秀入身天鳳門下的大小姐,要如何處理這樁棘手的難題。江湖走了十幾年,還未遇到這種事情。

  其實——

  程姑娘的內心裡,可也是小鹿亂撞,撞得她心都疼了,但卻咬咬牙,擺出個嬌俏的微笑,道:“物取其值,你是採花魁首,估算一下,我這株含苞蓓蕾,請你去搏命交換,能不能請得動你?”

  “搏命一戰,未必就死?”田長青點點頭,道:“姑娘之美,卻也值得在下去冒險了。”

  “那很好!現在輪到我估量一下田公子了。”程小蝶道:“方懷冰把你說成是武林奇葩,江湖少有的高手,我卻有些不信,傳聞不如一見……”

  “姑娘的意思,是要考量一下田某人的武功?”

  “不錯!美人英雄,相得益彰,大公子如不能讓我一睹絕技,心生佩服,我就寧可把一生清白,奉還於天地之間。”程小蝶道:“我不願拖你去死,讓八位美麗的姊姊們頓失所依,我們初次相見,說不上郎情妾意,我捨身就君,只是一次交易,君取我之貌,我取君之藝。”

  真是越說越大膽,越描越清楚。

  田長青哈哈一笑,道:“痛快!痛快!姑娘準備要如何估量田某?”

  “小蝶也通武功,大公子隨便露一手,我自信就能舉一反三,心中有個評斷。”

  “好刁蠻的姑娘!你早已有完全的計謀了?”田長青道:“色慾迷心,古人是誠不欺我了。”

  目光轉動,只見幾隻竹雞,吱吱喳喳,飛戲於翠竹林中,突然伸出右掌,向林中抓去。

  那竹雞飛戲之處,至少在三丈以外。

  但三隻竹雞,竟似被網掌罩住一般,竟然向田長青飛投過來,竹雞近身,變抓為掌,三隻竹雞,穩穩地站在他掌心之上。

  奇怪的是三隻竹雞,六翼振動,似欲飛去,但六隻足卻似被粘在了手掌上,竟然無法離開。

  “田兄的大龍真氣,已到了收發隨心的境界,可喜呀!可賀。”方懷冰的目光,流現出無限的敬佩之色。

  田長青微微一笑,右掌微震,三雙竹雞脫身而去,但飛到丈許之處,卻又停了下來。但它們的羽翼仍在振動。

  這可是一種至高至難的神功,三隻鳥兒,支羽未傷,卻被一種無形內力,玩弄於股掌之上,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見田公子右掌擺動,三隻鳥兒隨著他的掌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繞空飛轉起來。

  有如一個技藝精純的大師,在操縱木偶一般地隨心所欲。

  但那是三隻活生生的飛鳥啊!而且相距有一丈多遠。

  “大開眼界了,大開眼界!”郭寶元滿面驚奇地說道:“這比生劈虎豹,碎石斷碑,還要難上千百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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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少女情愫(2)

  “誇獎!誇獎!”田長青掌勢一收,三隻竹雞振翼而去,果然是毫髮未損。

  “彫蟲小技,可入法眼?”田長青回頭看著姑娘笑,笑的是一臉詭秘,不懷好意。

  程小蝶長長吁一口氣,道:“很高明啊!只不知遇上了江湖上一流高手,能不能也像三隻鳥兒一樣,被你玩弄於掌指之上?”

  田長青淡淡一笑,道:“姑娘果然是無情無義,純是和田某人作交易了。也罷,不見血,是不會讓你動心了。阿橫,殺!”

  殺字出手,飛身而起,撲向竹林。

  動作快如閃電,但卻在林邊停下,右手遙向林中抓去。

  但聞一陣竹折之聲,青葉飄飛,一個全身黑衣的漢子,硬生生被他由竹林中抓了出來。

  這不是輕巧的鳥兒啦!是一百多斤重的活人啊!竟也像飛鳥一樣被隔空抓了出來。

  這一下,程小蝶看得呆住了。

  只聽嘭地一聲,那黑衣人被拋掉在程姑娘的身前,未再掙動,也沒有爬起來。

  人未死,只是被點穴道。田長青緩步走回原位,道:“姑娘也帶來了踩蹤的匪徒?”

  “一共兩個人,主人生擒一人,小的殺了一個。”只見那青色勁裝的阿橫,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行了過來。

  見血不見刀,不知他刀藏何處?“阿橫!只有兩個人嗎?”

  阿橫一欠身,道:“主人和程姑娘、方公子交談寒暄時,他們就趕到了。借竹叢隱身,暗中窺伺,小的不敢驚擾主人和程姑娘的談興,沒有通報。”

  田長青點點頭,道:“阿保呢?”

  “出林查看去了!”阿橫道:“屬下的修為不足,百丈之外,就無法聞其聲息,不敢大意。”

  “好!把屍體和人頭一起埋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讓他暴屍荒郊。”

  “是!主人仁慈。”

  阿橫一個轉身,飛鳥般投入了竹林之中。

  “小方!你是故意引他們進入我這田園中了?”

  “不關我事啊!”方懷冰道:“我們三人一行,由程姑娘為首。這一切,也就唯姑娘之命是從了。”

  程小蝶桃花般的臉兒,突然變成一片蒼白,身軀也微微地顫抖起來,好像遇上了一件十分恐懼的大事。

  長長嘆一口氣,穩住了顫動的心情,道:“郭總捕頭!帶他去問個清楚,是不是沙府中人?你是逼供老手,用不著我交代了。”

  郭寶元心中付道:以方懷冰之能,應該是早知道有人跟蹤了,難道程小蝶這個丫頭先前也已經知道了?

  心中念轉,人卻提起那黑衣人向竹林中行去。

  逼供的手法,可不是什麼光彩事情。

  程小蝶嬌靨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示出她心中交戰的痛苦,終於迸出來一句話,道:“田大公子,我跟你去!”

  她伸出抖動的手,抓住了田長青的右腕,臉上是一片莊嚴之色。

  田長青雙手一合,反握住程姑娘抖動的玉掌,笑道:“好冷的小手,跟我到哪裡去啊?”

  “不要捉弄我,我心裡好怕好怕,你知道嗎?我用盡了全身氣力,才說出了這句話。”

  程小蝶眨動了一下眼睛,兩行清淚,順腮而下,接道:“唉!但我不能賴帳哪!”

  拍拍程小蝶的肩膀,田長青笑一笑,道:“我知道,一定是小方把我形容得好色如命,你才把我看作一隻色狼……”

  “難道你不是?”程小蝶問得單刀直入。

  “不好色,怎麼會收容了八房姬妾。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是我的一貫主張。”田長青道:“重要的是個樂字,我快樂,別人也快樂,像你這樣心驚膽顫,全身發抖,有何快樂可言,你如心疼如絞,還有何樂趣可言?”

  “田公子!我和別的女人不同啊!”程小蝶道:“她們對你,是發乎於情,傾心相愛,我們儘是一筆交易,我要借重你的武功,為我冒險搏命,你得到了我的清白身軀,人生只能死一次,真要仔細地算起來,還是你吃了虧啊!更不能怪小方,他只是提供了一個訊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

  田長青道:“清白玷汙,明珠蒙塵,那可是人生一大恨事,暫時記到帳上,就算你欠我一次吧!”

  “我不會後悔,我只是害怕,你要包涵些,畢竟我是第一次啊!哪像你,花叢老手!……”程小蝶揮去淚痕,笑一笑,道:“何況,我心中也有點喜歡你,此去沙府,破除法壇,是一場凶險絕倫的惡戰,能不能留下性命?完全無法預料,就算活下來,也未必活得很完整。缺個胳臂,少條腿,可能算是幸事了。那時,我又怎麼還你?走吧!我會拿出最大的勇氣,迎接新奇、迎接你恣意的蹂躪。”

  田長青搖搖頭,笑道:“人之大欲,世上至樂,你把它形容得如此不堪,我不干……”

  程小蝶急道:“那你是不肯幫我們了?”

  “看樣子,不幫也不行了。你引來了敵人,田園的隱秘已洩,我不幫你,他們也會找上我,與其等敵人找上門,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了。”

  “你可以躲起來,離開這裡!”程小蝶道:“天下之大,你可以找一處風景更好的地方,安居下來。”

  矛盾啊!她擔心田長青不肯答應幫忙,卻又要他避難遠走!

  少女心啊!是那樣難以捉摸。

  “夠了!聽到這番話,我已經很窩心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田長青道:“小方!你似是很瞭解沙九府上的實力,你、我,再加上阿橫、阿保,能不能應付得了?”

  方懷冰一直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事情的發展,直到田長青問起他,才笑一笑,道:“勝算不大,但見到你大龍真氣又有了新的進境,逃走的機會,應該很大。”

  “我也要去!”程小蝶道:“你們好像沒有把我算進去!”

  “最好別去!我可不希望抱一個缺胳臂少條腿的美女上床。”

  程小蝶羞紅滿臉地道:“我武功雖然不好,但也不是很差,尤其是,這幾天,我覺得進境很大。”

  她修習吳先生三招劍法,離開沙府中暗中練習,收穫頗大,但又無法完全說出內情。”

  “小美人!”田長青道:“是動手搏命啊!刀光劍影的,有什麼好玩,我們也許會自顧不暇,沒有時間照顧你。”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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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少女情愫(3)

  “你是主角啊,程姑娘!你和郭總捕頭,帶著大隊兵馬,等信號接應我們。”方懷冰笑道:“這叫裡應外合呀!”

  郭寶元大步行了過來,道:“全招了,他們來自沙府,一共四個人,進入竹林兩個,另兩個在外面等候消息,說起來十分慚愧,他們盯上的是我,根本不認識方兄和程姑娘。”“看起來,不用我們找上沙府,他們就會摸上田園中來了,這樣最好……”田長青臉上泛起了濃重的殺機。

  “好什麼?人家找上門了。”程小蝶道:“你還很得意啊?”

  奇怪!程小蝶的關心口氣,似是已對這位花心公子,動了感情,是感激還是情愛?還是一份施人下水的愧疚?還是被獵豔高手的田長青挑動了少女情愫,只怕程小蝶也無法分得清楚了。

  “如能在田園之中,作一次對決,或可消除去沙府中一些實力……”田長青道:“我相信,他們找上門來的,定是高手,但他們不會傾巢來犯,這就給了我一個分殲敵人的機會。”

  程小蝶突然說道:“郭總捕頭!那個人呢?”

  “交給阿橫了,不能放了他,郭某是執法的人,可不能隨便殺人。”

  交給阿橫,這個人自是必死無疑。

  程小蝶不用再問了。

  “田兄!田園中大都是不會武功的人……”方懷冰似已無法再掩飾和田長青之間的深厚交情,道:“不能讓他們捲入這場血雨腥風之中。”

  “說的也是!今夜中就要他們離開這裡。”田長青道:“花費了十年光陰,建立這一座竹林田莊,一旦棄之而去,真還有一點難以割捨呢!”

  “重重綠篁,阻絕了外間的世界。”程小蝶道:“自成一處天地,這裡滌除了人間不少俗氣。別說你這作主人的有點難以割捨,只是作客一次,還未管窺全豹,竟也生出了一些留戀之情呢!”

  “破除法壇,生擒了白蓮教餘孽。”郭寶元道:“田園仍是大公子的洞天福地,恕在下說一句題外之言,這裡遭受到任何損失,都可以得到全額的補償。”

  “謝啦!”田長青站起身子,道:“諸位請入客室休息,敵人就算要來,也該是明天的事。此地綠竹屏障深廣千尺,這裡打得血肉橫飛,也不會傳播林外。如果他們的主事人有點智謀,就不會再借用夜色掩護,大白天對他們利多弊少。”

  “我擔心他們動了野性!”程小蝶道:“放起一把火來,燎原百里,盡成火海,那該如何應付呢?”

  “對!他們如是戰不能勝。”田長青道:“很有可能採用這個手段,田園中雖然早已有防備的佈置,但可惜了這大片翠竹修篁,一片瓦舍。”

  程小蝶心中忖道:看來,他似乎早有了各種安排,表面上是一片翠竹田莊,骨子裡只怕不是如此的簡單了。

  她心中疑竇重重,但卻未再多言。

  大廳中的佈置,果然豪華絕倫,淡黃色的長毛地毯,綠色絲綾幔壁,四個青衣女婢,早已在廳上等候,郭寶元等進入廳中,立刻奉上香茗。

  八個姬妾未再出現陪客,阿橫、阿保,也未再見。

  但田長青卻是歡容不改,進過香茗,立刻迎客進入餐室吃飯。

  餐室中另是一番佈置,白玉牆壁、白玉地、玉盤、玉碗、玉湯匙。

  餐室中,除了精美的食物之外,桌、椅用器,全是玉具,而且是一色的白玉。

  雖非絕佳上品,但如此大規模的一間王室,花費之多,也足嚇人的。

  侍候餐事的,乃是迎客的四個女婢,她們川流不息地奉上來佳餚美味。

  郭寶元辦案十餘年,足跡遍及中原、江南吃過的美味,計不勝數,但品評起來,田園中的菜餚,最為可口。

  可惜的是,心中有事掛懷,無法完全盡興。

  隱隱間,傳來了車輪轔轔,馬聲低嘯,似是一行車隊離開了田園。

  郭寶元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但他一直強忍著沒有開口。

  他雖是江湖閱歷豐富的人,見聞廣博,但也被田大公子這種氣勢鎮住,只覺其智略過人,武功奇高,富可敵國,行事也出人於意料之外,是一位莫可預測的怪俠,此時此情,少說為妙。

  吃完飯,又轉入客廳待茶,田長青才微微一笑,道:“程姑娘、郭捕頭、阿橫、阿保,和這琴、棋、書、畫四位姑娘,就是田園中全部的實力了,其他的人,大都不會武功。八位園丁,雖然身強力壯,但也只是普通的人,他們都已乘車離去,由此刻起,起居餐飲,都賴四位姑娘幫忙了。她們以習練武功為主,侍候人的本領很差,兩位要多多擔待了。”

  “好快的動作!”

  程小蝶心中忖思,目光卻轉向琴、棋、書、畫。

  四個丫頭,說不上美,但也不醜,而且年紀都在二十上下。

  “小方!陪程姑娘坐坐,我要帶郭總捕頭,查看一下各處的機關佈置。”田長青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郭寶元起身跟去,四個女婢,竟也轉身隨行。

  “小方!”程小蝶目注幾人去遠,低聲說道:“田長青不是很好色嗎?”

  “一個人收了八房姬妾,還能算不好色嗎?”方懷冰道:“但你們之間的事,卻有些奇怪,我不懂,他為什麼放你一馬,我想他會幫忙,應該會逼你以美色交換。

  這樣一來,他是為色效命,我就少了一份內疚,你捨身救父,也算博得了一個孝名,豈不是各無遺憾。怎麼搞的?會變成這麼一個局面,弄得雞飛狗跳,倒使我欠了他一大筆人情。”

  “小方!你是什麼意思啊?非要他吃了我,你才甘心!”程小蝶道:“我已經不顧羞恥,自動獻身,是他不肯要啊!我沒有賴債的意思,也沒有存心騙你,你要求的,我都鼓足勇氣做到了,還要怎麼樣啊!”

  “我並沒有怪你!”方懷冰嘆息一聲,道:“我只是奇怪為什麼事情會這樣發展,完全出了我的算計。事情弄得一團糟,什麼罪名後果,全套在我的頭上了。”

  “你們很熟,是吧?而且,也有些秘密的約定!”程小蝶道:“我不想探討你們之間的事,但關於我的事,你可以放心,只要我不死,隨時都可以還債。”

  方懷冰接道:“不用這麼多情,我原來的想法是,田園見面,各取所值,破了法壇,大家就一拍兩散,最好是從此別再相見。程姑娘!我要勸你一句話,事如春夢了無痕,千萬別多情,一多情,那就是一個大大的悲劇了。”

  “小方!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可是認為我獻出了清白的身子之後,還會嫁人嗎?”

  “這件事,我想過了!”方懷冰道:“你是一個強者,不是深閨弱女子,一生都在為情郎、丈夫而活。你會有一段時間的痛苦,但時間會治癒你的創傷,你能說出這是一筆交易,想是早已把事情看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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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少女情愫(4)

  你年輕、美麗,又家世輝煌,再加一身武功,只要不藍田種玉,可以想出很多理由解說,我相信這些事,你都會應付得很好。

  事實上真有一個男的娶了你,也不會有所挑剔,難解的可能是你的心結,但我不認為,那會拖延很長時間,龍逢水淺遭戲,何況人乎!”

  “小方!這件事談不出什麼結果的,不過,你倒給了我一些提示,心懷大義,就不會拘泥於小節。”程小蝶道:“我想請教一些眼前急事,不知願不願給我一些答覆……”突然間,程小蝶發覺一件事,方懷冰、田長青,才是真正的犧牲者。他們都是稟賦優異的卓越人才,文能超越三公,武能爭雄天下,但他們卻一直過著不自主的生活,全力抑制著自己,蟄伏一隅,過著平淡的人生。

  他們不能出而爭霸江湖,也不能得意仕途,而他們又具有垂手可得的能力。

  話鋒一轉,接道:“小方!你們才是最卓越的人才,卻過著最平凡的生活,為一個承諾而活。田長青胸懷經天緯地之才,忍不下束縛之苦,把他的才華,用於營商之上,賺得了無數的財富,卻又揮金如土,過著世無甚匹的豪華生活。

  他自稱鄉野至尊,平民帝王,也是有感而發,也只有他這種處境的人,才能聚集了萬金之後,又肯把他散去,因為,他要遵守一個承諾。”

  方懷冰呆住了,雙目盯注在程小蝶的臉上,瞧了良久,苦笑一下,道:“我一直認為,田大哥是最聰聰明的人,我不如他,應該排第二了。想不到……”語聲一頓,接道:“你也許沒有想到,不論有多高天份的人,後天的教育,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天賦、師資、苦讀苦練,缺一不可,我們生俱稟賦,但如和別人一樣,就很難遇得第一流的師資了,也不會有那麼完好的準備,讓我受到最好的教誨。

  玄陰寒冰掌,是一種非常歹毒難練的武功,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艱苦磨煉,無法成就。但我記事開始,已經有了玄陰功的基礎,那是說我還不懂事,已經開始以藥物洗煉身體,開始學習內功了。這幾年,大量開始……”

  他似是自知說漏了嘴,急急改變話題,道:“你要問什麼?儘管問吧!不過,我不一定要回答你。”

  程小蝶道:“我想知道,加上田長青和阿橫、阿保,我們有多少破壞法壇的勝算?”

  “再加上琴、棋、書、畫及四個丫頭!”方懷冰道:“我們的實力,確實增加很多,田兄大龍真氣,似是又沖破了一重境界,增加了不少勝算,如果十三太保中的四毒,找上田園,先把他們除去,那就又減少了一些阻力。

  “你對沙九府中雲集的匪徒實力,似是知道的不少,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方懷冰道:“那是江湖一股非常驚人的實力,我當然十分清楚。因為,我已暗中追查了兩年,不過,我倒未想到他們會和唐明扯上關係?”

  程小蝶道:“他們人手眾多,是否要調動一些官兵助陣呢?”

  “這件事,用不著我們多想了,相信田兄會和郭總捕頭做番商量……”小方說了一半,突然一笑而住。

  “笑什麼?說話一半,不怕窩在肚子裡面生蟲。”

  “你出身官宦之家,卻帶了很濃的江湖兒女氣息,坦然直率,討人喜愛。”方懷冰道:“但咱們還是來一個君子協定,此事過後,一了百了,不論我說過什麼?你都要把它忘去,不能洩漏出去。”

  “完全遵命,守口如瓶!”

  方懷冰道:“好!我信任你。田長青還有幾位好朋友,他如估算出敵勢強大,說不定會請他們出手幫忙。”

  程姑娘點頭微笑,心中卻是暗暗驚道:天啊!保護唐明的力量,似是十分強大。廬州地面,潛伏了如此多的江湖高手,郭總捕頭竟然一點也不知道,江湖上潛龍隱虎,果然是可怕得很。

  她很想把吳先生被囚沙府的事說出來,順便瞭解一下,這位智者的出身來歷。

  但她忍了下去。

  她無法推斷出,洩漏了這個秘密,會引起一些什麼樣的後果?

  “你在想什麼?”

  方懷冰很多心,已經瞧透了程小蝶在想心事。

  這就使程姑娘又自提高一份警覺之心,笑道:“我已經見識過了阿橫的武功!但不知四位姑娘的武功如何?”

  “這件事啊!”小方道:“應該不會很差,田長青調教她們十幾年,應該各有絕技,三兩個總捕頭,絕對抓不住她們。”

  這時,一陣步履聲傳了進來,田長青帶著郭寶元和四婢進入廳中。沉重的步履聲,是田長青所發出,似是有意讓兩人聽到。

  “大小姐!”郭寶元道:“我和田大公子商量過了,在這裡等兩天,如若沒有敵人侵犯,後天在城中會合,我先回去準備一下,順便轉告大人一聲,不要他掛念小姐。”

  “好!告訴我爹,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當然!我會說動大人放心,你約了一些同門師兄、師姊助拳。”

  “好極了!”程小蝶道:“薑是老的辣呀!我就想不出這麼好的理由。”

  郭寶元微微一笑,道:“在下先告辭了。”

  起身向外行去。

  已是申初時分,郭寶元希望在天黑之前,趕回廬州府衙。

  白蓮教中人跟蹤而來,給了他很大的警惕,希望歸途上不要遇上攔截才好。

  真的是怕處有鬼,行至半途,是一處雜林所在,那話兒真的來了。

  天還未黑,路上仍有行人,但三個村農穿著的人,一排兒攔在路中。

  這身穿著,說明了一件事,他們已經在此地埋伏等候很久了。

  最糟的是,他們都認識郭寶元,一現身就把郭寶元圍上,一抖手中的鋤頭,甩去了頭上的包帕,現出了本來面目,兩根花槍,一條齊眉棍。”

  連兵刃也經過了偽裝,是一支有計畫的伏兵了。

  “郭總捕頭!怎麼一個人回來呀?”

  手執齊眉棍的一個人,似乎是三人中首腦人物。

  郭寶元的紫金刀雖未帶在身上,但卻有柄鐵尺。

  “三位是……”郭寶元沒有承認,但也未否認。

  “總捕頭似乎是一行三人,怎麼兩個小的不見了?只有郭總捕一個人回來?”

  郭寶元已經很仔細地看過三個人,一個也不認識,心中反而定了一些,既然瞧不出他們的身份,大概不是什麼有名的狠腳色了。暗自提一口氣,答非所問地道:“三位面生得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呀?”

  居中一人,抖抖手中齊眉棍,道:“咱們是無名小卒,怎入你這名捕的法眼?”

  “不是猛龍不過江啊!三位堂堂正正截我去路,也算光明磊落的英雄。”郭寶元道:“怎麼?連姓名也不敢說出來?”

  “郭總捕頭這麼看得起我們,真是受寵若驚,我們可以報上姓名,但希望郭總捕也要據實回答我們的問話?”

  “好!三位大名是……”

  “他們兩位是同門師兄弟,號稱河洛雙槍……”

  “久仰他們的大名了!”郭寶元接道:“鐵槍雷彬、銀槍任和。”

  “想不到啊!郭總捕竟然知道我們兄弟名號?”答話的是鐵槍雷彬。

  “兄弟王文正!”手執齊眉的大漢笑道:“郭總捕是否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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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少女情愫(5)

  郭寶元嘆口氣,道:“一棍奪魂,更是聞名久矣!”

  王文正接道:“現在咱們請求郭總捕了。”

  三個人都不是無名小卒,郭寶元真的有些吃驚了,趁手的紫金刀又未帶在身上,憑仗一柄鐵尺,獨對三個高手,這一戰是敗多勝少了。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郭某能回答的,一定奉告!”

  王文正道:“兩位一男一女的小朋友呢?”

  郭寶元凝目沉思,並未立刻回答。

  “咱們還有兩個追蹤的朋友,不見歸來!”王文長道:“他們還好吧?”

  郭寶元心中忖道:聽口氣,果然是只有兩個人追蹤下去,只是不知道除了眼下這三人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埋伏?應該如何回答,才能使大法師常奇調派適當的人手,趕往田園,得要動點心機了。

  “郭總捕頭!天色不早了,拖延時間可未必對你有利?”王文正道。“這一點,還請郭兄三思啊!”

  “兩位小朋友,留在了親戚家裡!”郭寶元笑一笑,道:“追蹤的兩個朋友,在下沒有看到,我身為執法人,絕不會隨便殺人!”

  王文正道:“他們追你郭總捕頭而去,卻未隨你回來,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也許他們被別人殺了,或是被人拘留囚禁?郭某並不清楚,無法回答了。”

  “郭總捕頭那位親戚,住在哪裡?”王文正道:“總不會不知道吧?”

  “這等出賣親友的事,郭某絕不能干!”

  銀槍任和一揮手中長槍,綽出一個斗大的槍花,道:“親友要緊?還是你的老命要緊?郭總捕掂一掂啊?”

  郭寶元暗忖道:難道,他們還會放我離去不成?倒要問個清楚,當下,故作不解,一瞪雙目,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文正道:“放你郭兄回府行,咱們不能作主。只能在我們權力之內,儘量給郭兄方便。”

  郭寶元抽出鐵尺,道:“聽口氣!三位是仰人鼻息,聽人之命行事了,何不叫正主兒露面出來?”

  王文正道:“以郭總捕頭之能,難道還未把我們底子摸清楚嗎?”

  “三位未在廬州地面上作案,郭某也未收到緝捕三位的公文,不過,攔路殺官可是一條重罪。一動手,罪名就成鐵案,三位要多想想啊!”

  王文正微微一怔,道:“你是說……”

  “不要聽他胡扯,郭總捕頭,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鐵槍雷彬冷冷說道:“把他活捉回去,不怕他不說實話。”

  這時,路上行人,眼看四個人,全都亮了傢伙,心生畏懼,全都繞道而行。

  大道上,變得一片清靜。

  郭寶元暗定主意,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但口中卻大聲喝道:“三位攔路劫官,可是大逆,郭某身為捕頭,為朝庭執法,說不得只好把你門拿下問罪了。”

  王文正四顧了一眼,淡淡笑道:“郭總捕,可是有些害怕了,大吼個什麼呢?在下絕不相信,你有神鬼不測之能,在這裡埋下伏兵。”

  雷彬鐵槍一舉,一招“直搗黃龍”刺向前胸,一面大笑道:“廬州名捕,原來是虛有其名啊!”

  郭寶元當然不是虛有其名的人物,原本準備逃走的計畫,卻被雷彬一番話激出怒火,鐵尺一揮,硬接硬架,噹的一聲!把槍勢硬擋開去。

  他號稱鐵槍,這支槍。也確實用鐵打成,不但槍尖是精鋼打造,連槍身也是精鐵打成。

  郭寶元雖把一槍封開,但卻有著十分沉重之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8
第八回 伏待殺機(1)

  區區一柄鐵尺,封架粗重的鐵槍,就算是內力較高的一籌,也是力有不及。

  擋開一槍之後,郭寶元反而有了信心,暫時放下了逃走的打算。

  他捕捉竊匪,列身名捕,但卻鮮少和武林中真正的高手對陣廝殺,河洛雙槍,也算是江湖上甚有名氣的人物,對搏一場,也可以測出自己在武林之上,有多少成就。

  但見槍花飛舞,雷彬一口氣刺出了七槍。

  七槍全被郭寶元封架開去。

  王文正看出來,雷彬已無取勝的機會,冷笑一聲,道:“擒虎容易,縱虎難,郭總捕頭了你認命了吧!”

  一揚手中齊眉棍,兜頭劈下。

  帶起了一股凌厲的嘯風之聲,棍未及頂,已感覺到壓力逼人。

  這人的內功,顯然相當深厚,郭寶元不敢硬接,疾退八尺,避開一棍。

  但銀槍任和卻一槍刺到前胸。

  他早已蓄勢待發,等候機會,這一槍刺得陰險至極,正是郭寶元餘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

  郭寶元鐵尺橫撥,身軀例轉,銀槍滑著鐵尺刺過。

  這一招用的全是巧勁,說不上什麼招術變化,全是搏鬥經驗的運用。

  “大膽!你們要殺官造反。”

  多年養成的官場氣勢,一急之下,忍不住反應出來。

  河洛雙槍相視一笑,雙槍配合連環刺出。

  郭寶元被逼得連連後退。

  王文正估算情勢,只要自己加入戰圈,十招之內,就可以擊傷郭寶元,立時大聲喝道:“咱們身負重任,閃失不得,不用和他講什麼江湖規矩了。”

  齊眉棍“乘風萬里”直推出去。

  郭寶元不敢硬接,只好閃避。

  但河洛雙槍的攻勢,有如兩條毒蛇一般,乘虛抵隙,槍槍不離大災要害。

  郭寶元立刻陷入危境。

  王文正的齊後棍大開大闔,攻勢雖然不急,但餘力不盡,隱隱封住所有的退路,郭寶元走為上策的計畫,已顯然受阻。

  這是一場死戰,打下去必死無疑,不想死,只有棄械不戰,被人生擒。

  “郭總捕頭!人生只能死一次,死後萬事空,什麼功名富貴,都化雲煙散,你這個捕頭的身份,可無法名登凌煙閣,留芳百代!”王文正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郭兄!降了吧?”

  但他卻低估田園主人田長青的善謀能力。

  如果王文正多一分思慮的能力,想得深一層,就該想到兩個追蹤而去的同黨,既無消息回報,也未放出求救的信號,定是遭遇了不測之禍!

  任何錯誤,都將付出代價。

  但見寒光閃動,飛芒流至,河洛雙槍正施出“上下交征”的合壁一擊,同時攻向郭寶元。

  郭寶元已無法封擋開雙槍惡毒的攻擊。因為他手中的鐵尺,正為王文正的齊眉棍絆住。

  兩道流芒來得正是時機,而且快如閃電,就在雙槍及時之際,劃出了兩道血光,飛起兩個六陽魁首。好凌厲一擊,好霸道的刀法。

  阿橫、阿保似是都很喜歡斬人的首級。

  郭寶元終於看到了阿橫的兵刃,是一把鋒利的緬鐵軟刀。

  這種兵刃,不用時,可以捲起來圍在腰間。

  阿保對著郭寶元點頭微笑。

  他和阿橫年齡相若,衣著一樣,用的兵刃也一樣。郭寶元未見過阿保,但卻肯定他是阿保。

  王文正已收住了齊眉棍,河洛雙槍的屍體,也同時仆倒於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予人相當的震駭,閃電擊殺河洛兩槍的刀法,完全鎮住了王文正的戰鬥意志。

  郭寶元暗暗籲一口氣,道:“王兄!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郭某放你一馬?”

  阿橫、阿保靜靜地站在一側,神情冷厲。

  王文正道:“看起來,追蹤郭兄的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常奇只派出五個人追蹤郭某,現在應該只留下你王兄一個……”

  阿橫伏身挾起兩具屍體,奔入林中。

  “郭總捕頭可是準備把王某送入廬州大牢了?”

  “不!如果王兄變為郭某的內應,不但無罪,還是一件很大的功勞。破去常奇在廬州的巢穴,論功行賞,王兄定有個軍功前程。”

  王文正道:“兄弟被迫入夥,本非自願,功勞前程,倒是不敢妄想,只求赦免其罪,心願已足。”

  “放心!放心!這件事包在郭某身上。”

  “郭兄!你能調動多少官軍,我不知道。但常大法師擁有的實力,非同小可,單是十三太保,就很難對付,他們個個都是名震江湖,極端難纏的人物。”

  “這個不用擔心,郭某早有安排。”

  王文正看了阿保一眼,道:“他們是……”

  郭寶元道:“舉國會集的精英,絕不在常奇為主力的十三太保之下。”

  這番話說得很含糊,但王文正卻自作聰明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郭兄要兄弟做些什麼呢?”

  郭寶元低言數語,王文正不住點頭。

  “兄弟可照辦,讓郭兄刺我一刀。”

  郭寶元道:“委屈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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