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女捕頭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0 16:30: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8 2445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8
第八回 伏待殺機(2)

  不待郭寶元的吩咐,阿保的緬刀已然揮出,鮮血濺飛中,王文正轉身飛奔而去。

  看濺血甚多,郭寶元倒有點膽起心來,看了阿保一眼,欲言又止。

  “郭先生放心!”阿保道:“我有分寸,看似流血很多,但傷的全是皮肉,會給人一種傷勢不輕的感覺,但敷上藥,就不會妨礙他的武功。”

  這時,阿橫由林中奔回。接道:“郭先生請上路吧!時光不早了。”

  郭寶元點點頭,放步行去。

  廬州府行中看上去,和往常並無不同,但知府大人,和刑案師爺劉文長,對坐在刑房中,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從來沒有感覺郭總捕頭是如此重要的人,希望他能盡快出現在面前。

  真是關已則亂。

  郭寶元一腳進門,程大人、劉文長同時起身相迎,簡直像迎接貴賓、上司一般,一面讓坐,一面連道:“辛苦!”

  郭寶元心中明白,程大人最急的是千金安危!立刻說道:“程姑娘邀請了同門助拳,方懷冰也約請了幾位朋友幫忙,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聽到女兒平安,程知府點點頭,道:“總捕頭可以胸有成竹,如何對付沙九和白蓮教餘人?”

  郭寶元心中暗忖道:我如從實說出來,程大小姐的膽大妄為,不知道知府大人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表情?口中卻應道:“他們都是江湖中的俠義人物,雖然看在大小姐的份上,願意幫忙,卻不願和官兵聯手辦案。所以,他們只負責破壞法壇,不管捉拿人犯的事!”

  “這就麻煩了!”劉文長道:“我早已盤算過,就算商請徐將軍調動兵馬,也不過能調動兩千人馬,不知能不能生擒匪徒。”

  “兩千兵馬,如果精銳之師,也許可以……”郭寶元道:“但這些軍兵都已十幾年沒有動過,徐將軍乃世襲職位,聽說甚喜酒色,最好不要驚動到他……”

  “說的也是!”程知府道:“我和徐將軍見過幾面,也曾同席飲宴兩次,看他腦滿腸肥,縱有一身武功,只怕也早已放下,驚動了他,日後,難免有爭功委過之事。”

  “是是是!這一點不可不慮……”劉文長道:“郭兄!如無軍馬支援,不知有多少勝算?”

  “動員全府捕快,再召駐城千總派出轄下精兵!”郭寶元道:“估計有四百名精兵可用,再加一百名弓箭手,不求一網打盡白蓮教餘部,大概可以應付了,先把他們逐出廬州府城,再做道理!”

  劉文長道:“對!咱們先做一般刑案處置,因而揭發了白蓮教的餘人,可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程姑娘約請的高手,能一舉擊敗十三太保和元首凶頑!”郭寶元道:“也可能大獲全勝,盡網白蓮教餘部,得竟全功。”

  “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功勞了。”劉文長道:“知府大人至少可以晉陞布政使司,說不定調升京官,入主六部尚書的大位。”

  “唉!本府對陞官之事,早已看淡。但得能使廬州地面上免去一場生靈塗炭的殺劫,已是萬千之幸了。”

  “令嬡之能,卑職是佩服至極了!”郭寶元道:“這番請到的武林高手,都是第一流的頂尖人物。老實說,如非程大小姐全力相助,廬州府完全沒有對付敵人的能力。”

  程知府先是一怔,繼而微笑,道:“想是憑她師門之力,小女尚未藝滿出師,哪裡有如此的人緣面子?”

  郭寶元道:“卑職這就去調派人手,也準備召請一些廬州地面上武師助拳,這是保衛家園的事,他們也應該出點力了。”

  “說的也是!”程知府道:“你去忙吧!”

  郭寶元告辭而去,心中卻暗自盤算該如何行動,按情理說,應該選部分精銳手下,趕往田園助拳。但他又心中明白,趕去田園,不但幫不上忙,可能還讓田長青心中顧忌,影響戰局。

  能夠擺上檯面的人物,他郭寶元可能是唯一的一個了。

  結果,郭寶元的決定是回家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等到消息之後,再作打算。

  目睹郭寶元離去之後,程小蝶反而有著安心的感覺,她決定獻身,想學溫柔,不怕方懷冰的譏笑,也不怕四婢輕視,擔心的是郭寶元看到她的放浪形骸,他是父親的重要屬下,不能不為父親保留面子。

  “田兄!今夜,他們會不會來?”

  “會!所以,我已經替你安排了一處藏身所在,可以安心休息!”田長青道:“就算他們放火燒了這千畝竹林,也不會傷害到你。”

  “田兄呢?……”明顯地表示出獻身之意。

  “我要和小方研究對敵之策!”田長青道:“程姑娘!你不欠我們什麼!不用一直擺在心上,如是情意深長,又何必圖報一時呢?我一生最大的快樂是,追逐美女,手到擒來,太順利了。很希望留一點缺憾,留作回味,也許程姑娘能幫我完成此心願。”

  話說得很婉轉,但卻推拒的語氣,卻又十分堅決。

  怪了!小方說他風流成性,見到了美麗的女人,有如渴驥奔泉,不得手,絕不罷休,怎麼我送上門去,他反而再三推拒?是我不解風情,不入他的法限,還是他心存顧忌,不敢碰我這千金之軀?

  但願小方沒有說錯!他不是正人君子,真要如此,被他視作了淫賤女人,那才是傷我至深,是今生之中。永難洗雪的羞辱了。我只是要履行承諾啊!江湖上,不是講求要一諾千金嗎?

  她這麼千思萬想,但已經完全消失了履行承諾的勇氣。

  “程姑娘!敵人如果找上田園,今夜一戰,必將是凶險絕倫!”田長青道:“我不想為了分心照顧你,影響到我本身技藝的發揮,所以,你可以先躲入一處安全所在。”

  對一個習武之人而言,這是很大的傷害,但就男人對所愛的關懷而言,卻又是一種極深的愛意。

  程姑娘的芳心,完全被擾亂了,無法去判定這番話是輕視還是愛顧。

  “程姑娘!”小方開了口,道:“田兄說得對!你去休息吧!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現身出來,我們一分心,本身的藝業,就會大打折扣。”

  “不!也許我武功不如兩位,可也不是不堪一擊!”程小蝶道:“我不能置身事外,只要兩位和四位姊姊拚命……”

  “程姑娘!拚命鏖戰,可不是逞強賭氣的事。”小方道:“一旦失措,血流五步,我們是為你想啊!”

  “我知道你們是好意!但我追隨師父十幾年了。”程小蝶道:“夜習內功,晨練劍,就算登不上一流名榜,可也是絕非弱者。”

  “姑娘!聽小方說,你出身無鳳門,是嗎?”

  程小蝶點點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9
第八回 伏待殺機(3)

  “哪就是了。恕我說一句託大的話!”田長青接道:“就算令師在此,也未必能抵得住對方一個太保,何況姑娘了。”

  程小蝶只覺臉上一陣發燒,道:“我絕不會躲起來,你們要如何才肯允許我並肩迎敵,總該有一個辦法呀?”

  “倔強的姑娘,這是真刀真槍的拼戰啊!”田長青道:“除非你也能露上一兩招,讓我見識一下!”

  “對!看看是不是真有拒擋強敵的能力?”小方笑道:“十三太保,凶惡成性,可不懂憐香惜玉。”

  程小蝶真被激火了,霍然站起身子。

  但她立刻冷靜了下來,她已見識過小方,田長青和那位阿橫的武功,憑心而論,個個都比她高明。

  名師才能出高徒啊!如若師父的武功都不如她們,自己怎能和他們並列一等。

  她是個非常智慧的女孩,心念一轉,怒火頓消,淡淡一笑,道:“田大哥!要試試小妹身手,實是一片厚愛,小妹恭敬不如從命。小方,如是我只差那麼一點點,不能過關,你可要幫我美言幾句啊!”

  “好!只是差那麼一點點,我就一定幫忙。”小方道:“差得太遠了,可要乖一點,聽田大哥的安排。”

  程小蝶點頭微笑,心中卻盤算著哪一招才能入田長青和方懷冰的法眼。

  天鳳門根本不放在田長青的眼中,用出天鳳門的劍法,豈不是貽笑大方。

  忽然間靈光閃動,想到了那位大智者吳先生傳授的三招劍法。

  離開沙府之後,曾在暗中練過兩次,還不太熟練,也還未體會出它的神奇之處?但它不是天鳳門中劍法。

  程小蝶抖出了腰中軟劍。

  這柄劍長逾四尺八寸,和緬刀一樣,屬於軟兵刃,不同的是,這把軟劍是由中原鑄劍名師,用緬鐵鑄成,雖無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之銳,但也是兵刃中的利器,玉天鳳憑仗此劍,縱橫江湖二十餘年,有許多一般兵刃沒有的怪異變化,所以這柄劍就被江湖上送了一雅稱,叫做“玉鳳劍”。

  程姑娘軟劍入手,也同時運起了玄門太乙神功。

  她只練數天,談不上火候,但太乙神功的玄妙之處,是能借助其身內功的成就,姑娘一運氣,一柄軟垂於地的長劍,漸漸地直了起來。

  田長青、方懷冰都看得很仔細,眼看軟劍挺起,很快地成了一柄畢直的長劍。

  程小蝶櫻唇輕啟,吐氣出聲,身子突然飛起,直射廳外。

  田長青、方懷冰也跟著移出大廳。

  琴、棋、書、畫四女婢,也跟了出去。

  但見程姑娘玉足一點地面,身子向上躍起,長劍隨著程姑娘翻轉的身驅閃動,形成一個丈餘見方的大轉輪。

  連翻七轉,程姑娘實在無法支持了,才落著實在,背對大廳,暗暗喘了兩口大氣,才緩緩回過身子。

  “好劍法!好劍法!”方懷冰道:“你很會隱藏啊!”

  “小蝶!”田長青道:“這不是天鳳門中劍法!它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一招啊?”

  田長青嘆道:“你如不願說出劍法來歷,就說出這一招吧?”

  程小蝶心中忖道:我哪裡是不願說,只是我不知道呀!就是這一招,我也不清楚它叫什麼名堂啊!心中一急,可就急出了一招劍法招術,道:“這一招叫‘上天梯’。”

  “上天梯?”小方奇道:“田大哥!這是什麼怪名字啊?”

  田長青道:“劍轉如輪,如遇兵刃封擋,就可以幫助她借力換氣,她手之劍,鋒芒銳利,可軟可剛,借彈動之力。步步登高,可以在空中停留不墜,先敵施襲,該是劍術中的絕高劍法了。”

  這番妙論,頓使程姑娘茅塞一開,悟出了這一招劍法中不少奧妙運用。

  不知道我是否能參加今夜之戰?”程小蝶道:“我知道內力弱了一些,還不能發揮出這一招的威力。”

  “此招重在一個巧字,劍法輕靈。”田長青道:“只要能靈機應變,威力不可思議,就此一劍,就已具參與此戰的本錢了。”

  “多謝四大哥!”程小煤收了長劍,退到小方身側。

  “程姑娘!你自稱內力不足,但你的劍法變化,可以彌補!”田長青道:“最讓人擔心的,是你對敵經驗的不足,記住!我不殺敵,敵必殺我,就算不忍施下毒手,一擊取命,也要重創到他無法反擊。”

  程小蝶點點頭,道:“謝謝你,田大哥!我剛才用的不是天鳳門中劍法。”

  田長青道:“別有奇遇!”

  一面說,一面向廳中行去。

  入廳就坐,程小蝶道:“一位大智者,傳了我幾招劍法。剛才施出的一招‘上天梯’,就是他傳授給我的劍法之一。”

  田長青未再問名,轉過話題,道:“我們研商佈置迎敵之法,飽餐一頓,先作休息,待敵來襲。”

  所謂研商!也就是田長青把迎敵的計畫,仔細地說了一遍。

  他思慮周密,充分地利用了田園的形勢,徵詢各人意見,程小蝶認真地思索了一陣,竟然想不出如何去修正他的佈置。

  “料敵在我,敵人是否一定會來,那就無法預料……”

  “回主人話,十之七、八會來!”阿保快步行入廳中,說出了郭寶元收服王文正的經過。

  “常奇是一位非常精明的人物,我雖然不相信他能預知未來,但絕對不可輕視!”田長青道:“白蓮教也確有很多奇異的邪術,我們不能不預作準備,阿橫呢?”

  “送郭總捕頭入城後,就立刻回來。”

  田長青目光一掠琴、棋、書、畫,道:“你們去準備晚餐!”

  四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晚飯上桌,阿根也回到了田園。

  田長青笑道:“吃過晚飯,大家就小題片刻,二更時分,各就定位,坐息待敵,一切按計畫行動。如果敵人縱火,不可含忿追殺,迅速地退向藏身之處,寧可讓廬舍成廢墟,也不要一人傷亡。”

  程小蝶心中暗道:表面上看他風流成性,是個花心大公子,但骨子裡他卻是十分自強,愛護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勿怪連阿橫、阿保這樣的高手,竟然甘心為奴,忠心不二。

  程小蝶藏身在大廳外一株高大梧桐樹上,但仍然嘗到了蚊蟲的厲害。

  目光轉動,四週一片靜寂,聽不到一點聲息,暗道:別人都不怕千葉萬咬,我豈能示弱!暗中運氣,果然,蚊蟲竟被逼在數寸之外,心中喜道:

  原來太乙神功,還能如此妙用。

  夜入三更,突問一陣輛轆轆聲,傳入耳際。

  對田園中的形勢,程小蝶已有了清楚的瞭解,正西一面,有一條可通馬車的大道,盤轉於竹林之內。

  想不到的是,敵人竟會乘車而來?

  田長青的預計之中,似是無此一著。

  大法師常奇,果然有出人意料之能。

  程姑娘悄然摸出兩枚蝴蝶鏢,分扣於雙手之中。

  不見有攔截的行動,程小蝶也只好強忍下了初次對敵的激動。

  一輛黑色的篷車,直馳到大廳外面青草場地中,才停了下來。

  是一個四馬牽引的大型篷車,全車滿載,可以坐上十個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9
第八回 伏待殺機(4)

  雙方似是都很能沉得住氣,篷車停下,竟未再動,隱藏廳外林中的人,也未現身。

  只有健馬的喘呼聲音,劃破夜色的沉寂。

  程小蝶心中一動,忖道:

  這馬車有什麼目的呢?難道是想引誘我們現身?傳說白蓮教有很多邪術,這篷車中的秘密,可能也是邪術之一了。

  足足相持了頓飯工夫之久,篷車中才傳出了一陣冷厲的笑聲,道:“好!就憑這份沉道,果然是遇上高人了。”

  車門打開,三條人影,連番飛出。

  人落地,兵刃已然在手。

  三個黑衣人,三把雁翎刀,直立胸前,是神刀三太保。

  果然,片刻之後,篷車中又行出兩個人來。

  是兩個女人。

  程小蝶立刻想到四大毒人中兩個役施活毒的女人,心中驀然一驚,忖道:難道這篷車中載有毒物?

  仔細看出,兩個女人身上,各掛著兩個竹簍。

  是毒物不會錯了,只不知是何等惡毒之物。

  “咱們已應邀而來,諸位卻藏首縮尾的不敢相見,難道這也是待客之道嗎?”

  聲音由篷車中傳出來。

  原來,領頭的還躲在車中沒有出來。

  只是這一番對峙的忍耐,就長了程姑娘不少的見識,江湖啊!是這麼幽沉難測。

  “哼!明明躲在竹林裡,卻故作神秘不現身,惹火了你姑奶奶,燒了你們這片翠竹林!”左首一個女子開了口,聲音尖細,語氣惡毒。

  大廳中傳出回聲道:“區區就坐在大廳前面,諸位夜侵民宅,非奸即盜,已屬不該,一個姑娘家出言粗俗如此,真是刁潑兼具,也不怕找不到婆家?”

  是田長青。

  不知何時,他已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廳門口。

  “我蛇姑娘要男人,隨手就抓來一大把,挑挑撿撿,臭男人有什麼好稀奇的!”

  “亮出名號了,是蛇姑娘啊!”田長青笑道:“別往臉上貼金了,這姑娘兩個字,你也敢用,就算是姑娘她媽吧!你也太老了一些!”

  夜色中看不出蛇姑娘的表情,但可以由她口氣中聽出她的忿怒,尖厲地叫道:“該死的臭男人!”

  一揚手,一道青芒,直射過去。

  程小蝶暗道:田大哥風流倜儻,但損起人來,卻是如此的尖酸,把女人最忌恨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那是什麼暗器?好長啊!

  只聽田長青叫道:“長蟲啊!嚇死人啦!不得了,還是一條七步斷魂的毒蛇呀!”

  口中喝叫,右手疾快地一揮而出。

  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法,竟把一條毒蛇反投過去,擲向了最近的一個執刀黑衣人。

  那是一條奇毒絕倫的蛇,咬中一口,必死無疑,黑衣人不敢碰觸,雁翎刀疾推而去。

  神刀太保,果然是出刀如風,刀光過處,一斬兩斷。

  “不管我事啊!”田長青道:“是他殺死你蛇姑娘養的蛇啊?”

  毒蛇雖然被腰斷兩截,但蛇頭一轉,蛇口大張,噬向黑衣人。

  黑衣人疾退,雁翎刀光旋如幕,把蛇頭斬成一片血雨撒下,口中卻怒道:“蛇姑娘!怎麼搞的?竟然咬起我了?”

  “你把它一斬兩斷,它哪裡還能分得清敵我!”蛇姑娘道:“垂死反噬,藥物的效用,已經無法克制它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那些毒蛇,如果受傷,就無法控制,我們擦抹那些藥物,還有個屁用啊?”

  蛇姑娘怒道:“你殺了它,我還沒找你算賬,你惡人先告狀,竟然找上我了,可恨啊!可恨。”

  田長青端坐不動,袖手旁觀,似是很欣賞自己挑撥起的一場內鬨。

  黑衣人似是也被激怒了,刀勢一斜,指著蛇姑娘,道:“惹火了我,我就殺你一身毒蛇。”

  “那你就試試看吧!”蛇娘子揚起了雙手。

  “住手!”篷車中傳出來一聲怒喝道:“窩裡反啊!敵人還未殺一個,自己先拼起來,是嗎?”

  黑衣人忍下怒火,向後退了三步。

  顯然,他心中對毒物有著很大的顧忌。

  蛇姑娘的目光,轉向了田長青。

  “怎麼?不吵了。”田長青道:“未見真章,中途罷手,真是虎頭蛇尾,掃興得很!”

  “揮手之間,能制住我經過調教的毒蛇,足見手法的高明!”蛇姑娘道:“那不但要出手準確,而且還得精通蛇性,閣下可否以姓名見告呢?”

  潑辣、惡毒的蛇姑娘,突然間表示她確為田長青的制蛇手法所震驚,探詢對方的來歷了。

  “不用了,咱們一不攀交,二不論道!”田長青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彼此絕無源淵,但如你願意放手走人,不參與今夜之戰,也許可以留下三分日後的見面之情。”

  話中有硬有軟,充滿著挑撥的意味。

  蛇姑娘一顰柳眉兒,道:“閣下的誤會很大,姑娘我擔心的是誤傷了同門中人,話既已說明,心意已盡。”

  田長青突然跳起來,道:“陰得很啊!真是口裡叫哥哥,腰裡掏傢伙。”

  原來,三條毒蛇在夜色掩護下,悄無聲息地行向了田長青。

  田長青飛越而起,三條毒蛇雖盤上木椅,昂首猛咬,但仍被田長青先走了一步。

  “我認為遇上了同道高手,還真的被你唬住了!”蛇姑娘咯咯一笑,道:“原來是個西貝貨,不知死活的二百五啊!”

  雙手齊揚,六條毒蛇飛投而出。

  田長青身子斜飄,落在大廳屋面上,冷冷說道:“這些蛇,都是搜自深山大澤的奇毒之物。”

  “對!咬一口,就叫你魂歸地府……”

  “得來不易呀!”田長青接道:“毀了它們,可真是有點可惜,現在是三龍盤踞,還差一條甲將,一條白娘子,就成了五龍會啦!”

  程小蝶聽不懂這些名堂,但卻看到三條盤踞椅子的長蟲,相當大,蛇身盤在扶手上,三條蛇頭仰起了兩尺高,相互注視,似是很想吞下對方,但又似被一種力量阻攔,披此怒目相視。

  夜色幽暗,瞧不清三蛇的顏色,程姑娘凝聚了目力,也只能瞧個大概的情形。

  如果她看清楚了,她就會覺得更可怕,三條蛇都是極少看到的顏色,不是一般的毒蛇。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9
第九回 五龍會聚(1)

  五龍會使得蛇姑娘心頭一震,沉吟了良久,道:“你知道五龍會,可知道它們有何神妙?”

  “拿來泡酒啊!”田長青笑道:“五龍酒、十全大補,只是太難集齊了?”

  “你少給我油嘴滑舌的打趣!”蛇姑娘道:“你對這方面的淵博,是我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過的高人,對蛇性似極瞭解,需知五龍會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所以,你要珍重一些……”

  但聞篷車中傳出了冷厲的聲音,道:“苗護法!這是對敵搏戰啊?可不是說法論道。”

  原來蛇姑娘姓苗。

  “我遇上了深通蛇性的高手!”苗姑娘道:“生死一戰之前,我想多瞭解他一些。三法師!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這裡翠竹環繞,孤立荒野,他們無處可逃的,拖長一些時間,對我們有益無害。”

  “苗蘭!你是不是有些怕了?”篷車中傳出三法師不悅的聲音。

  “是!”苗蘭回答得十分乾脆,道:“五龍齊出,一擊取敵,天下高手,莫能御之……”

  “那你為什麼還不出手?”

  “三法師!五龍如被敵破解,就會反噬主人!”苗蘭道:“我死事小,但群蛇失控,敵我就無法分辨了。”

  沒有人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群蛇失控,卻極具威脅,就是說連自己人也會咬了。

  車中人道:“這麼說來,苗護法已失去勝敵的信心了,好!那就退回來吧!”

  苗蘭真的退縮了,舉手一招,口中發出一聲尖嘯,盤踞在木椅上的三條毒蛇,突然縱身而起,飛逾八尺,才落著實地,消失不見。

  被苗蘭收回去了。

  另一位帶著竹簍的女子,似是受了很大的影響,凝立原地不動。

  “花護法!你的毒物不是蛇,出手吧!我們不要鏖戰,大法師已設了午筵,準備為諸位慶功呢!”坐在車中的三法師,發出了第二道指令。

  “這地方有點怪?”花護法目光轉動,四下瞧了一陣,道:“不知竹林埋伏了什麼?何不等天亮了,再出手呢?”

  “什麼?”三法師火大了,冷冷說道:“花芳!你一向自許天下無敵,今夜竟也退縮不前了。”

  花芳嘆氣,道:“我這兩簍毒物,得之不易,一旦損傷,極難補充,敵人的佈置未能瞭解之前,實在不便放出。三法師!請多多體諒!”

  程小蝶想不出,花芳的竹簍中藏的是什麼毒物?更想不出她為什麼不肯出手。

  如果程小蝶知道了花芳的毒物是什麼?只怕早就嚇走了三魂七魄。

  不知何故?三法師的火氣忽然消退了,嘆口氣道:“今夜徒勞無功,那就撤離此地吧!”

  敢情苗蘭、花芳,是他們今晚出擊的主力。

  主力既然心生懼戰,這一仗就很難有信心打下去了,見風轉舵,準備撤退了。

  “不像話呀!諸位浩浩蕩蕩而來,就這麼不戰而退了,如何向常大法師交代呢?”

  說話的是方懷冰,步履緩緩地由竹林中行了出來。

  他藝高人膽大,直向篷車行了過去。

  花芳神色一變,道:“你!可是要逼我拚命?”“誤會!誤會!”方懷冰一抱拳,接道:“兩位姑娘都是田大哥的故舊,闖進田園,探望老朋友,我們是十分歡迎,但一般的不速之客,讓他們來去自如,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兩位姑娘,暫請稍候片刻,等我打發了來人之後,再備酒為兩位洗塵,痛痛快快地喝兩杯。”

  花芳回頭看苗蘭,苗蘭也正向花芳看過來,四日交注,同有著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哈哈!原來兩位是遇上了老朋友!”三法師再也無法控制心中怒火,一掀車簾,飛身而出,道:“兩位自認是大法師的愛將,本座就不能處置兩位了,是嗎?”

  三法師身著道袍,胸繡八卦,背插長劍,修軀長髯,看上去還真有點仙風道骨。

  “三法師!”苗蘭、花芳同聲說道:“不錯!他是我們的故舊,但也是具有對付我們毒物的高手。”

  “所以,兩位就怕了他,不敢出手,也準備背叛本教了?”三法師道:“大法師對二位寄望是何等的深厚,特別請兩位聯手出擊,一舉殲敵,想不到……”

  苗蘭接道:“我沒有背叛之心,不肯出手,是因為,我知道勝不了他。”

  “他是第二個知道對付吸血飛蝗的人……”花芳接道:“我這一簍吸血飛蝗,都是養了十年以上,吸血無數,刀劍都不易傷到它們的上品。如果被他毀去,十年內無法培養出相同威力的精良品種取代,如果我失去了吸血飛蝗,不但會失去我在教中的地位,也可能無法在江湖上立足,這些年來,我結的仇人太多了。”

  兩個人說得理直氣壯,而且態度堅定,大有不惜翻臉抗命的氣勢。

  強敵在側,氣氛詭異,三法師衡量過厲害之後,語氣一緩,道:“花護法言中之意,似乎是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知道破除你吸血飛蝗之法,不知那人是誰?”

  “我師父!”花芳道:“普天之下,除他們兩人之外,再無我畏懼的人了!”

  “說的倒也有理!”三法師目光轉注到苗蘭的身上,道:“苗護法呢?”

  “比花護法多怕一個人,除他和師父之外,還有一位師兄。”苗蘭道:“但師父、師兄長住南疆萬蛇谷中,很少到中原來。”

  “也罷!今晚就不用兩位出手了。”三法師道:“兩位先回到車上去吧!”

  苗蘭、花芳同時欠身一禮,道:“我們先退出這裡,在翠竹林外恭候諸位得勝回歸,有違方命,還望三法師多多體恤。”

  口中說得客氣,人卻轉身就走,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三法師愣住了。

  江湖上有不少利害結合的組織,常有中途撒手的事,但那也是敗局已定,頹勢難挽的情勢下發生的事,像這樣仗還未開,人先退走的事,真還不多見。

  小方很會作戲,苗蘭、花芳,人已經走的不見影兒,他卻高聲叫道:“兩位姑娘好走啊!恕我不送了,可是別忘了回來喝一杯呀!”

  這番火上加油,三法師臉皮再厚,也有些罩不住了,臉色一變,道:“哼!臨陣脫逃,罪當處死,絕不會放過你們。”

  方懷冰要的就是這兩句話,大聲說道:“不能怪兩位護法呀!物有所克,她們所施的毒物,雖然凶厲,但遇上克制之物,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再說,兩位護法也替你們立下了不少的汗馬功勞,怎麼能翻臉無情,要把他們處死啊?”

  處死一句聲音特別大,用內力送出,靜夜中,至少可以聽聞到數里之外。

  三法師心中一動,怒道:“你這是挑撥離間?”

  “不!在下是衷心為兩位姑娘抱屈啊!”

  真是越描越黑了,小方利用了三法師每一句話。

  三法師心頭火冒三丈,但卻無法辯解,只有把一腔怒火,全發在了小方的身上,一揮手,道:“給我殺了他!”三位神刀太保,應聲出手,三把刀一齊攻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29
第九回 五龍會聚(2)

  “不公平啊!三個打一個,勝之不武。”小方大叫道:“敗了可就無法立足江湖。”

  口中喝叫,人卻門轉如飛,一退兩丈,避開了三把雁羚刀。

  程小蝶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心中笑道:小方這個人,看上去年少老成,耍起來卻陰沉得很,江湖中人,各懷機鋒,真要處處小心了。

  心中雖然在提高警覺,但見小方獨鬥三人,節節敗退,似是被逼得連亮兵刃的工夫也騰不出來了、正想飛身而下,助他一臂之力,右手已摸上劍把,心中忽然一動,忖道:田大哥就算不屑出手,但阿橫、阿保,就在林邊藏身,為什麼也不肯出手接應啊!

  就在程姑娘轉念之間,猛攻小方的三個神刀太保,突然有兩個停下不動了。

  另外一個怔了一下,也停下了。

  小方竟也轉身行入竹林之中。

  程小蝶明白了,小方是誘敵之計,把他們遠遠的誘離三法師,才突然施展玄陰寒冰掌,把三個人制住,讓那位三法師不明所以,難測高深。

  這情景給人的震駭之力,比起見到寒冰掌,更為恐怖。

  江湖啊!可真是步步凶險,處處玄機。

  這半夜之間,給予程姑娘的見識、歷練,勝過了讀書十年。

  但程姑娘還有一點想不明白,小方為什麼走回了竹林之中,是不是打累了?

  不錯!小方是打累了,寒冰掌是極耗內力的武功,把本身苦練的玄陰之氣,凝聚掌上,擊出傷人,是一種練得辛苦,打得吃力的歹毒武功。

  但威力奇強,小方連發三掌,內力消耗極大,人已開始喘息,躲入竹林中坐息去了。

  程姑娘一時間無法想通,可是三法師卻被這詭異的情勢給嚇住了。

  他想不出什麼武功,會造成如此的局面,三個生龍活虎般的刀客,一下子被定住了。

  不過——

  三法師能肯定的一點,是三個人被點了穴道。

  他一直留心著,神刀三太保對小方的追殺,本是勝券在握的局面,卻一下子改變了。

  但聞田長青哈哈一笑,道:“三法師!還有什麼高手,該換他們現身出面了?”飛身飄落實地,接道:“如果道長已無用之兵,那就現身臨敵吧!在下準備領教高招了。”

  擺明的架式是,不放他離開了,要離開就得憑仗武功闖出去。

  三法師當然發覺了處境的危機,對方採用的是誘敵現身之計,一步一步的誘出實力,先瞭解敵情之後,再派出最適合的人,出面對敵。

  就這麼一下子逼走了兩個毒女,收拾了神刀三太保。

  如果一上來,就展開激戰,這一仗的勝負,還難預料,二毒女展開了毒蛇、飛蝗的攻勢,鹿死誰手,就無法斷言,就算對方早已準備對付毒蛇、飛蝗之物。

  但二女在毒物受到重大傷亡之後,必然會激起拚命之心,見面就打,也就沒機會讓二位毒女,認出是敵人還是朋友。

  因為——

  苗蘭初見田長青時,並不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而是一番交談之後,才發覺是故舊重逢。

  是故舊,卻是多年不見的故舊,幾乎是不認識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遇上了極強的高手。

  現在,對方有多少人埋伏在四周,三法師完全無法預測,也看不出一點苗頭,只知道是已身陷重圍之中。

  三法師四顧了一眼,突然覺得這一片翠竹林非常討厭,本是接近敵人的極佳掩護,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逃走阻力。

  田長青提出了挑戰,但卻並未出手,那種不緊不慢的味道,逗得三法師又火又急。但白蓮教中三法師之一,自然也不是簡單人物,長長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煩躁,緩緩抽出了背上長劍,道:“你是誰?竟能迫使兩大役施活毒的高手望風而逃?”

  “這就不便奉告了,”田長青笑道:“三法師只好自己動腦筋了?”

  看看神刀三太保,仍然靜靜地站著不動,三法師苦笑一下,道:“會妖法呀!你們用什麼武功,把他們定在了那裡?”

  “這也要你三法師自己想了!”田長青道:“彼此敵對相搏,我們總不能把對敵的技藝手段告訴你吧!”

  “說的也是!”三法師道:“但一對一,閣下也未必能吃定了我?拼起來,還不知道誰勝誰敗呢?”

  “我不會和你一對一的單挑,打累了我自會叫人接替!”田長青笑道:“這不是武林中排名之爭,玩命的事,稱不上英雄好漢。”

  三法師緩緩向後退,身子靠近篷車才停了下來。

  看到了,車前頭還坐了一個人,是控制篷車的車伕,他控制車馬的工夫,非常高明。經過了一番折騰、搏殺,人事已變化很大,但篷車仍然靜靜地停在那裡,馬未嘶叫,車未移動,這份能耐,想不佩服也不行。

  他穿著一身黑衣,配著黑色的篷車,黑色的垂簾,整個人似被溶入了夜色中,只見篷車不見人,不是三法師退到車邊,大家都會把他忽略了。

  田長青突然取出兵刃,是一柄三校劍,三面鋒刃不見光,驟看上去,像一根黑色的鐵棍。

  劍不長,佩在腰上,很不顯眼,像佩著一支箭。

  “三法師!”田長青的神色,變得很凝重,口氣也帶點冷厲道:“你不願放手一戰,我就下令放火燒了你這輛篷車。”

  三法師手中長劍舉起,但並未揮劍搶攻,左手食中指突然在臉上抹過,一口長氣,吹在劍身上。劍上突然飛起了一道白光,射向田長青。

  白蓮教中的法師,果然是妖異莫測。

  田長青早已凝神靜立,三棱劍迎著白光橫掃而出。

  擊中了,但卻未聞兵刃撞擊之聲。

  本就不是劍,只是一種劍氣,如刀划水,刀過水無痕,但那道白光芒劍氣,仍然向田長青前胸刺去。

  田長青連移動三個方位,退出了一丈,白光突然消失不見。

  是幻影!

  但三法師已上篷車,放下垂簾,車頭一轉,健馬嘶鳴,向前飛馳而去。

  程小蝶飛身而下,道:“田大哥!追上去啊?”

  田長青淡淡一笑,道:“能不能逃得性命,看他的造化了,咱們追上去,也未必能殺得了他,說不定反而幫了他。”

  程小蝶不明白,但卻沒有追問,只是很用心地去想。

  阿橫、阿保,緩步行出來,一人挾起一個黑衣人行了過來。

  “帶入廳中!”田長青低聲道:“程姑娘!廳中坐吧!看看三位神刀太保,能提供我們一些什麼?”

  “田大哥!怎麼愈來愈客氣了?”程小蝶低聲道:“我還是很願意遵守承諾!”

  田長青苦笑一下,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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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五龍會聚(3)

  笨呀!怎麼會那壺不開,提那壺,是動了春心,還是為田長青的風采迷醉了,少女心啊!真叫人無法猜測。

  大廳中亮起了燭火,琴、棋、書、畫,四個丫頭,就埋伏在大廳中。

  小方也由竹林行了出來,挾起最後一個黑衣人,行入廳中。

  四個女婢奉上茶,阿橫、阿保也把兩個黑衣人放在了太師椅上坐好。

  他們開打時十分火暴,但有時也很溫柔,把兩個黑衣人排坐得很舒服,像招待老朋友一樣。

  小方最後一個跨入廳,阿保急急接過他挾持的黑衣人。

  “小方!辛苦啦!今晚才真正的見識到寒冰掌厲害。”田長青道:“一對三啊!只是舉手之勞。”

  小方取過一杯茶,一口喝下,道:“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急功好利,留一個給阿橫,我就不至於累得差一點斷了氣,當然,多留一個給阿保,我就十分輕鬆了。”

  田長青道:“這樣也好!三法師也被你鎮住了,嚇得落荒而逃。”

  “小方!施用一次寒冰掌,真的那麼累呀?”程小蝶道:“我居高臨下,看你很輕鬆啊!”

  “輕鬆!大小姐,差一點斷送了我的老命,第一掌,還算輕鬆。”小方道:“第二掌,已經用盡全力。第三掌差一點打不出來,那一擊,用出了我所有氣力,幸好他們只有三個人,再多一個,我就只有挨宰的份兒。那時候,我全身虛脫、四肢無力,連隻雞也難縛住了。”

  程小蝶不相信,但也沒辯駁,只是搖頭微笑。

  “是真的!程姑娘。”田長青道:“寒冰掌威力驚人,能使人一剎間氣血凝住,但卻極耗內力,小方能連制三個高手,真的不容易了。”

  小方籲口氣,道:“三法師很難對付,是吧!”

  “別轉彎抹角地說話,是不是怪我放了他?”田長青道:“留下他不容易,但並非絕不可能,但我能不能完好無缺,就很難說了。我相信篷車中還有鬼,只是瞧不出鬼在哪裡,所以,就賭賭運氣了。今夜中兵不血刃,大獲為勝,你小方居功第一。”

  “別這樣!捧得高,摔得重啊!”小方道:“你說賭賭運氣,是什麼意思?”

  “是嘛!我已經想了半天了,想不出一點頭緒。”程小蝶道:“田大哥!說出來嘛!讓我們見識見識。”

  田長青看看神刀太保,又看看小方,道:“還要多久,才能問他們!”

  “大概半個時辰吧!”小方道:“是不是很急著審問呢!”

  “倒是不急!你休息到體能盡復時再問吧!”田長青目光一掠小方、程小蝶道:“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在賭什麼?”

  “是!想得要命啊!”程小蝶道:“今天晚上,我真是長進不少,獲益良多,對江湖道,有了不少心得。”

  “我卻很希望我的判斷錯誤!”田長青道:“如果很不幸的讓我猜對了,程姑娘就可以對我多瞭解一些,也看到我的……”

  這時,阿橫、阿保,突然一齊轉身,行出廳外。

  琴、棋、書、畫,四女婢,也悄然退了下去。

  程小蝶奇道:“怎麼他們都走了?”

  “因為,他們不想聽到他主人的卑下行徑!”田長青笑一笑,道:“搏殺是一種武功,其他的也是,一個人如果想在某一方面,有突出於他人之能,除了天賦的條件之外,必需要下一番苦功,率性而為,會憑機緣的成就,畢竟有限。”

  小方黯然一笑,道:“就像寒冰掌一樣,它必須先練玄陰氣功,那種坐在冰雪中吸收先天陰寒之氣的痛苦,不去說它,單是那一種孤獨寂寞,就會讓人發瘋。我好想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陪陪我,一隻狗、一隻貓,或是一株花,一根草都好……”

  “那是什麼地方啊?”程小蝶道:“就算冰天雪地中吧!也該有一頭飛鷹看看!”

  “是一座千年寒冰聚成的冰窟,我坐在一塊玉蒲團上。”小方道:“整整五年,除了每十天,見一次師父,考量進境,服用藥物之外,再沒有見過有生命的東西。”

  “據我所知,你們有五個人同時入選!”田長青道:“出師的只有你一個……”

  “另外四個人呢?”程小蝶道:“是不是都凍死了?”

  “體質不夠好,生了凍瘡,人雖沒有死,但不能再練寒冰掌了。”田長青道:“一個人能夠練出特異的武功,天賦、師資,缺一不可,還要有過人的意志力。小方是異數,需要二十年才能有成就的寒冰掌,他只用了十二年,就練成了。”

  程小蝶明白了,他們都是幼年入選,有專門師資培養而成的高手,他們兩個是一條線上的人,當然,不只是他們兩人,田長青可能是他們這一批人中的大師兄?他們不是同門,也練的不同的武功,但卻有著高過同門的情意,肩負著同一的任務。

  他們是專業訓練成的強者!也是一個犧牲者。

  他們各有成就,以不同的身份混跡江湖中,但都是冒險患難的高手,有些千里獨行,神出鬼沒、有些廣結善緣,自成天地,遇上需要,他們也會串意起來,通力合作。

  程小蝶想透了這個秘密,但也發覺了一個更大的秘密,他們一些傳統意識,似正逐漸模糊,至少由一種廣義的境界,轉入了狹義境界。

  時間!能淡化恩怨,也能抹去傷痕。

  聰明的程姑娘,終於把人與物,連在了一起。

  天啊!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啊!他們的意識模糊了,但蓄存的實力,可能是愈來愈強。

  “程姑娘!你在想什麼?”小方看出了程小蝶那種陷入玄思,神遊奇境的神情。

  “我在想,在想啊!”程小蝶道:“田大哥和苗蘭、花芳的關係……”

  她隨口應變,卻不料歪打正著。

  田長青淡淡苦笑,微微頷首,表示出相當的讚許。

  小方卻哈哈大笑,道:“大小姐!你有這個心眼啊?佩服!佩服!”

  兩人的神情一湊和,程小蝶真的明白了,田長青和二女之間,果然是另有糾纏。

  想到大哥能和一個滿身藏著毒蛇的女人上床,程小蝶有著噁心的感覺,人也從一種迷戀的情愛中清醒過來。

  神台清明了,轉入了另一重境界,人也完全放開了,回頭望著田長青,微笑道:“田大哥!我懂了,真的懂了。我仍然敬慕你、喜歡你,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對!很好的朋友!”田長青道:“情同兄妹的紅粉知己。”

  “是!但我不會忘記許下的承諾。”程小蝶笑道:“我珍惜清白的身軀,但更重承諾,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但我仍然是我,我不會如飲醇酒的去迷戀什麼了。”

  “好!好極了。小蝶!你突破了世俗束縛,也突破了自己的心結,以此理念,面對武學,會有超越的成就。”田長青道:“心懷空靈,智慧大開,你如肯在江湖上放懷馳騁,必有卓越成就。”

  “如若我真的決定了投身江湖,希望能借助家父的身份,把自己定位於一定的權勢之中……”

  “你是說……”小方的臉色變了,接道:“準備為朝廷效力,建立一番大大的功業。”

  “我要作一個刑部名捕!”程小蝶道:“替真正含冤的老百姓們盡一份心力。”

  “只此而已!”小方道:“宦門千金,嬌嬌美女,何苦要在江湖奔波勞碌呢?”

  “也許我會遇上一個喜歡的人,突然嫁了,誰知道呢?”程小蝶笑道:“小方!祝福我吧!讓我早些遇上那個人。”

  但聞阿橫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稟主人,貴賓造訪!”

  “請進來!”

  田長青同時站起了身子,準備迎客。

  但苗蘭、花芳已快步行入廳中。

  燈光下看兩個役施活毒的女人,竟然都相當美麗。

  三十上下的年紀,玲瓏凹凸的身體,有一種成熟的誘惑之美,柳眉星目、皮膚細白,雖非絕色,但卻有一種妖異的媚態風韻。

  說到這裡,事情需要有一個簡單的交待了。田長青和這兩位美麗的南疆苗女,苗青和花芳究竟有過什麼關係呢?這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當時,田長青還是一個二十來歲威武漂亮的少年俠士,因要得到一種對人體大有補益的稀有神草靈藥——魔花,獨自一人敢奔千里苗疆的怒山,敢闖叢林,霧谷、魔洞。在那裡便遇上了這兩個苗女,他們一開始便是狹路相逢,刀兵相見,幾度拚殺,誓不兩存。兩個姑娘本是苗山老教主苗林的女兒和侄女兒,後因田長青曾在老教主練功入魔生命垂危之際,解救了他,老教主覺得這是天賜的緣份,就看準了時機,俠女強行招婚,搞得俊男靚女三人有苦難訴而又不得不從。可是,老父的紅線並未繫住女兒的心,二女仍想方設法將田郎引入魔洞,好讓洞中的怪鼉將田長青吞噬,以了卻難從之婚事。誰知怪鼉被少年快士打敗,而自己卻昏迷在怪鼉的利爪之下,在這萬分危急之時,田長青捨身救了他倆。二女當然情有所動,後來趁田長青受傷昏迷時,悄悄把他的長鬚剃去,又清洗了他故意偽裝上的污垢,露出了一張英俊漂亮的面孔。從此二苗女便由心底愛上了這個少年郎君,而且愛的死去活來。接著他們在一起經過了患難相助,魔穴驅險苦鬥頑敵,平株叛異,蛇洞救生等千難萬險,二苗便更加深深地愛戀著田長青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30
第九回 五龍會聚(4)

  但田長青少年氣盛,胸懷大志,心向五湖四海,只想闖蕩一番,不願過早地在這苗山怒水之處安下身來,便在二苗女如痴如醉甜蜜地想著歡度新婚的時候,巧妙地溜出苗山,使二苗女空守寒翠軒,恨抱鴛鴦枕,痛苦欲絕,發誓要去追尋愛夫,寧願走遍天涯,一定要找到恩愛如意的少年郎君!

  七八年過去了,三個飽經滄桑,如今意外相會,各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久違了!兩位還能記得田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幸個屁呀!你飽食遠颺,害得我到處找你啊!”苗蘭道:“有七八年了,見了面,幾乎已認不出來了,不是叫出五龍會,一時間真還想不到是你?”

  “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啊!”田長青道:“這不是又見面了。”

  “我看是冤家路窄!”苗蘭道:“為了找你,在江湖上跑來跑去,惹了不少麻煩……”

  “也闖出了名號啊!是名動江湖的十三太保中僅有的兩個女太保啊!”

  “還說風涼話呀!不是為了找你,怎會闖蕩江湖!”苗蘭道:“被大法師常奇收為屬下。”目光一掠花芳,接道:“我們兩人,真不知道前輩子欠了你多少,今生才來還。”

  花芳嘆息一聲,道:“苗蘭!他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想想看我們住的地方,木草連天,荒草沒徑,遍地荊棘,一片荒蕪,如非故意找上門,絕不會跑到那個地方!”

  方懷冰雙手一抱拳,接道:“兩位姑娘呀!好帳算不盡,坐下來慢慢算。”

  二個毒女笑一笑,坐了下來,目光同時落到了程小蝶的身上,苗蘭搖搖頭,道:“又在騙那?真是賊性難改!”

  花芳笑道:“他騙的讓人窩心,騙的兩個都快樂,騙騙又何妨呢?”

  早一天,程小蝶會被鬧得面紅耳赤,無法下台,現在程小蝶卻能應付裕餘了,笑一笑,道:“兩位大姐姐,我不是啊!小妹很想讓他騙一騙,可是他不肯啊!說什麼他視我如妹,真是八竿打不著的干兄妹呀?”

  “這是騙心,騙去了,可夠你受了!”花芳道:“小姑娘!寧可失身別失心。”

  “幸好兩位姊姊來得及時,金玉良言,發人深省!”程小蝶道:“小妹懸崖勒馬,還算及時。”

  口中答話,兩道目光卻一直在兩人身上打量,瞧不出一條毒蛇,看不到一隻吸血飛蝗。

  “兩位罵夠了吧!我雖玩世不恭,但卻沒有騙兩位。我說過,緣盡則散,不能久留兩位身邊!”田長青道:“其實,我也很懷念那一段纏綿歲月,花前月下,美女在懷,很想去看看兩位!”

  苗蘭道:“為什麼不去呢?”

  “兩位離開得太快了!”田長青道:“我還未成行,兩位已離開南荒。”

  “我們比你多情啊!”苗蘭道:“難挨相思苦,千里尋情郎了。”

  花芳道:“別聽他胡謅,才聽說我們要逼他結婚就嚇跑的人,你想他還會找上門來嗎?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別傻啦!”

  苗蘭道:“對!罪不可赦,我們要怎麼懲治他?”

  “罰他陪我們一年,不能碰別的女人!”花芳道:“負心郎你接不接受?”

  田長青苦笑道:“不接受,行嗎?不過,話要說清楚,一年後,可要還我自由!”

  苗蘭嘆口氣,道:“不要那麼委屈,我們只是想念你,並不恨你。”

  “想恨也恨不起來,七八年了,記憶卻愈覺鮮明。”花芳道:“真是活見鬼!我常恨自已沒出息,可是一見面,就幫他,三法師被我們抓回來了,不過,我想知道,你怎麼會和常奇結了仇?”

  “為了我啦!”小方接口道:“我和郭總捕頭有點淵源,答應幫他一點忙,但卻未料到,麻煩來自常奇,我一人罩不住,只好把田大公子拖下水了。”

  “這麼說,我和花芳還得謝謝你了!”苗蘭道:“如是不拖他下水,我們還找不著他!”

  花芳目光一掠神刀三太保,道:“他們被點了穴道?”

  “是一種很奇特的武功傷了他們……”

  田長青道:“小方以一對三……”

  “不可能吧!”苗蘭道:“三人刀法精湛,一個人如何能吃得住?”站起身子,行近三人,伸手向三人頂上摸去。

  神刀三太保,閉目未動。

  “是真的!不是點了穴道,他們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知覺,氣若游絲,好像隨時可以斷去。”

  苗蘭的臉上,現出了驚容。

  “小意思啦!他們太大意!”小方道:“我的運氣好,兩下里一湊和,就戰成了這個局面。”

  隱隱間帶有了示威的用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30
第十回 多情苗姑(1)

  “苗蘭!你估算一下,我們能不能和常奇放手一戰,有多少勝算?”田長青把話引入了正題。

  “為什麼呢?”苗蘭奇道:“今夜,你們已大獲全勝,十三太保連傷帶跑,少了五個,三法師也被毒物所傷,遭到了生擒,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現在,我們盡快地離開這裡才對,為什麼還要自投羅網,送上門去呢?”

  “你是說,我們不堪一擊了?”田長青道:“難道常奇真有三頭六臂不成?”

  田長青似是被激出了火氣。

  “我不知道你們的實力?”苗蘭道:“無法作一個正確的評估,但你們能一舉制住了神刀三太保,確實不凡。以此推斷,對付其餘的八大太保,或有勝算。但真正高人是常奇,他沒有三頭六臂,但武功已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最可怕的是邪法,他是真的很邪門!”

  “長青!你和常奇有什麼難解仇恨?”花芳道:“一定要找他對決?”

  “這一架很難免了,我已經答應了小方助拳!”田長青道:“你們總不希望我言而無信吧2”

  花芳皺起眉頭,道:“我們怎麼辦?”

  田長青看出來了,兩個毒女,對常奇是真的畏懼,讓兩個役毒傷人,一向自負的女子,如此害怕,對常奇這個人,真要重新估計了。

  小方嘆口氣,道:“兩位姑娘!不要太為難,你們相處甚久,當然有些情義……”

  苗蘭接道:“論情義!我們對田長青深逾十倍,我們聯手對付三法師,就是不願他把消息傳給常奇,我只說說大法師常奇具有三種本領,你們估算一下,能不能破解?”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小方道:“兩位姑娘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苗蘭道:“他能打出一種火蓮,是一團真的烈火,形成蓮花,飛擊十餘丈,歷久不息,而且是一發十餘朵,追襲敵人!”

  “這是藥物配合武功施展出的技藝呢?”田長青道:“還是一種邪術?”

  “不知道啊?”苗蘭道:“說它是武功,應該不會自行在空中交叉擊敵,飛舞不息,說它是邪術吧?它又不是幻影,而且是見物就燃的真火。”

  田長青神情凝重地道:“還有呢?”

  “第二種是飛劍!”苗蘭道:“長劍飛擲十丈外,取人首級!”

  “那就沒有什麼好怕了,擲劍傷人於十丈之內,算不得什麼奇技?”小方道:“和飛鏢、飛鈸一樣的暗器手法,只是暗器大了一些,手勁要強一些……”

  “當然不至如此……”花芳打斷了小方的話,接道:“那柄劍是活的,不會被兵刃擊落!”

  “什麼?”小方吃了一驚,道:“你說是飛劍了。”

  “也不是傳說中那樣的飛劍,白光一道,飛行千里,它只是一把鋒利的寶劍!”花芳說:“如影隨行,揮之不去,你不難擊中它,但你擊落它,它還會飛起,這樣的飛劍,常奇能連擲三把,天下能夠同時對付三把飛劍的人,屈指可數了。”

  “是用絲索控制,內力操縱飛劍了!”小方道:“同時能用三把,果真是功力驚人?”

  “沒有操縱的絲索……”花芳道:“就是一把劍,在常奇的手中,能夠飛起來傷人。”

  小方呆住了,回頭看看田長青,道:“世上真會有這種武功嗎?”

  “它根本不是武功。”苗蘭道:“常奇投劍出手之後,也不用再費神照顧它,一切對敵刺,都是劍的本身在活動。”

  “有這種事?它算什麼呢?”小方道:“不可思議啊?也很難叫人相信!”

  “是邪術!”花芳道:“劍上畫滿符咒,據說那是經過法術祭煉的寶劍。”

  “三法師左手食、中二指一抹長劍。”田長青道:“再吹一口氣,劍身能飛越一道白光傷敵,它只是一種無形的劍氣,但我感覺到它有著真正刺傷人的威力。”

  “這種無形劍氣是幻術,但也真能傷人!”苗蘭道:“但如遇上武林高手,只要腰斬劍氣,它就威力大減,而且,不能持久,很快就化作烏有,可是大法師常奇的飛劍不同,它是真正的百煉精鋼啊!”

  “苗蘭!要如何才能應付他?”田長青有些緊張了,這似乎是超越了武功的范籌。

  “我不知道!”苗蘭嘆口氣道:“大法師常奇的可怕之處,就是他具有多種技能,充滿著邪惡、妖異,超越了體能技藝的範圍。”

  “還有第三種,又是什麼驚人的武功呢?”小方問。

  “是一種遁術!”花芳搶先接道:“他有八面小旗子,插在地上,只要人進入了他的範圍之內,就會生出一種幻覺,被困在幻覺中,我說幻覺的意思是你擔心什麼?它就會出現什麼?水、火、金、木,都會因心念而生,我和苗蘭就是這樣被常奇收服的,不得不投入他的麾下,編入了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是不是常奇手下最強的一批屬下?”田長青道:“除了十三太保之外,還有些什麼高手?”

  “就武功而言,十三太保是常奇手下的一級高手!”苗蘭道:“除了我和花芳之外,還有兩個善於運毒的人,用毒的手法還算高明。”

  “但不是很難對付,其餘的人,武功大約在伯、仲之間,你們能一舉對付三個神刀太保,應該有能力收拾他們。”

  “三法師和二法師呢?”田長青道:“今晚之戰,他只露了一手,劍氣幻術,好像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吧?”

  “三法師已傷在花芳吸血飛蝗毒口之下,人還在昏迷中。”苗蘭道:“不用算上他了。二法師一直坐鎮法壇,也未見他和人動過手,不知他多少斤兩,最重要的是大法師常奇,究竟有多大能耐,令人無法測度?單以上述三種本領而言,就足以使人束手無策了。”

  “世上真有如此的怪事?”程小蝶道:“不知當年王守仁剿滅白蓮教,用的什麼方法?”

  突然想到了那位智者吳先生,不知是否有破解邪術的智慧?

  “程姑娘!”田長青道:“似是言未盡意,怎麼突然不說了?”

  程小蝶心中一驚,忖道:

  絕不能說出來吳先生的事,洩露出九龍玉珮的秘密。

  心中盤算,口中說道:“白蓮教主徐鳴儒,邪術、法力,想必不在大法師之下,但卻被王守仁消滅了,一定有一種對付妖法的辦法?”

  田長青笑道:“對!聽說當年王守仁訓練了二百名專破白蓮教邪術的親兵,以黑狗血噴過之後,用烈酒和上棉花,投擲焚燒。唉!但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雄黃酒能消五毒,不可不備!”程小蝶說。

  但見苗蘭、花芳臉色大變,卻忍下了沒有接口。

  程小蝶突然醒悟,苗蘭、花芳手中的毒物,都可能畏懼雄黃藥酒,立刻住口不言。

  田長青苦笑一下,道:“苗蘭、花芳!你們兩位不宜和常奇正面為敵,不用參加這了場對決了。這件事完成之後,我會守信約定和你們同往南荒,在那裡住上一年……”

  “唉!你如戰死了呢?”苗蘭道:“我知道你有極高的武功,但大法師常奇,不是憑仗武功可以對付的人物!”

  “對呀!找了你七八年,卻在這麼一個不堪的情景下找到的。”花芳道:“不管是什麼樣一個結果?我們總要盡力幫你,我和苗蘭同居南荒,也都是有一半漢人血統的苗女,我們承繼了兩個不同門派的掌門,雖然並不是親姊妹,但卻是情同手足。我承繼了苗女多情的性格,所以,對你唸唸難忘。苗蘭和我,都不知道你騙去我們感情的目的?但知道你一定有目的。”

  “這趟中原之行,使我們經歷了中原人物的奸詐,我們雖能役施毒物,但自承機詐不如中原江湖人物甚多,我們投入大法師手下之後,雖然並沒有失去自主能力,但仍是不太自由,我們準備花十年時間找你,完成兩個心願。”

  田長青道:“可否告訴我,是哪兩個心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30
第十回 多情苗姑(2)

  苗蘭道:“第一個是要回返南荒,將我們的門派發場光大,更且利用在中原所學的事物,教化開導門人。”

  “好事情啊!”田長青道:“第二個呢?”

  花芳笑一笑,道:“漢、苗混血的孩子,好像比較聰明,我們兩個人,能在眾多的師兄、師妹中,突顯出來,接掌門戶,可資為證。

  所以,我和苗蘭都想跟你生個孩子,讓他們異母同父,以血緣的情感,減少雙方的衝突,讓大家和睦相處。”

  苗蘭點了點頭。

  程小蝶心中忖道:兩個小苗女,竟有如此的宏大心願,她們糾纏田大哥,似非只為貪戀男女的歡愛。

  她雖未經人事,但已隱隱感覺到,田長青具有了一種征服女人的特殊本領,包括了甜言蜜語的欺騙,及使女人屈服的一種奇能。

  “我和花芳都發覺了一件可悲的事!那就是我們活不太久!”苗蘭又道:“歷代掌門人,大都在四十至五十歲之間死亡,我們預定在十年找到你,如果十年之內找不到你,我們也準備回轉南荒,安排後事,只有從門人中選出接任了。”

  “如果我能在和常奇決戰中,保住性命,我一定跟你們去南荒。”田長青道:“事實上,我也發覺了你們歷代掌門早死的原因,可能和你們住的地方有關!”

  “是風水不好嗎?”苗蘭道:“只聽此言,你倒非全然無情?”

  “和風水無關!”田長青道:“可能和瘴毒牽連。我還無法說出真正原因!我離開之後,才想到這個疑點,我會盡全力找出原因,解除這個危機。”“長青!我們不會羈絆你!”花芳道:“我們懷了孕,你可以離開,但蓬門永遠為君開,你在中原住厭了,就到南荒住幾天,看看我們的骨肉。”

  “所以,這一戰,你不能死!”苗蘭道:“我和花芳商量很久得到的結果,別讓我們太失望,能不能把對付大法師常奇的事,拖延一年?”

  方懷冰、程小蝶同時愣住了,兩個苗女對田長青的期望,是要他避開死亡,最好的避開方法,就是立刻遁走。

  看二女情意深切,小方和程小蝶也不好出言阻攔。

  田長青凝目沉思,不知他想的什麼?

  這真是個尷尬的局面,四個人八道目光,全都投注在田長青的身上,卻有兩種不同的關切。

  田長青果然有非常的機智,望了苗蘭、花芳一眼,道:“你們是否希望我說了不算?”

  苗蘭、花芳對望一眼,同時搖頭。

  兩人一時間,搞不清楚田長青言中之意?

  田長青道:“那就要聽天由命了。我答應小方和程姑娘的事,怎能言而無信?”

  “我知道無法使你改變心意!”苗蘭道:“說吧!我們該如何幫助你?”

  “最好是不要去,如果一定要去,也只有在暗中幫忙。”田長青道:“你們不現身,常奇對我們就有些莫測高深了。”

  “兩位姊姊!”程小蝶道:“是否有逃回沙府的人?”

  “應該沒有!”苗蘭道:“三法師傷在了花芳的吸血飛蝗之下,駕車的也被五龍會奪去魂魄,來的人,不是被擒,就是死亡!”

  田長青吃了一驚,道:“一個駕車的人,也值得你動用五龍齊出嗎?”

  “他是大法師首座弟子,聽說已得常奇的真傳,武功、邪術,都不在三法師之下,不知他今夜為何未曾出手?”苗蘭道:“我突然施襲,五龍齊出,才把他一擊毒斃,如是給了他還手的機會,還很難說鹿死誰手了?”

  “如若兩位姊姊返回沙府,會不會引起大法師的疑心呢?”

  “程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們仍回沙府,俟機內應?”苗蘭道:“這個辦法還真的不錯!”

  田長青道:“會不會被常奇發覺?此人狡詐多智,不可不防?”

  “我們弄點傷出來,應該可以瞞過他!”花芳道:“他們不知道我們遇上了情郎舊識。”

  田長青高聲叫道:“阿橫、阿保!”

  兩人飛身而入,道:“主人吩咐!”

  田長青道:“快去處理了篷車、屍體,要干淨利落,不留痕跡,仔細查看一下,是否有洩漏出去的情勢?”

  二人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田長青道:“等他們回報之時,再作決定!”

  沒有說一句甜言蜜語,但卻充分的表現對二女的關愛之情。

  苗蘭、花芳對望一眼,心中頓覺溫暖舒暢,臉上也泛起溫柔的笑意。

  程小蝶道:“兩位姊姊,如果能回沙府,能不能把小妹帶入府中?”

  “你也要去?”苗蘭奇道:“為什麼呢?”

  “胡鬧啊!”小方道:“你一個人,就算能入沙府,也是自投羅網啊?”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小妹自有道理,我可以改扮成任何身份,只要能混入沙府就行了。”

  田長青道:“要去見一個人?”

  程小蝶點點頭,心中忖道:這個田長青啊!果然機敏過人,但無論如何不能把吳先生的事情說出來!

  田長青竟然沒有多問,看過了程小蝶那一招“上天梯”後,田長青已發覺這個小姑娘不簡單,膽大心細,胸中藏有著不少秘密,低聲道:“苗蘭,能不能把她帶入沙府?”

  苗蘭道:“她如不計身份,大概可以。但我們不能保證她的安全,如果被常奇發覺了,可是個必死之局!”

  “只要能進入沙府,小妹自有藏身之處,絕不會連累到兩位姊姊。”

  “那就帶她混進去吧!”田長青目光一掠苗蘭、花芳,接道:“要你們置身事外,似乎不太可能了。不過,非到絕對必要時刻,不要出手,如能讓常奇對你們多份信任,對我的幫忙會更大一些,記著!你們還想生兒育女,我也希望嘗一下,身為人父的滋味!”

  花芳點頭笑道:“好吧!身入中土七八年,別的本領沒有長進,倒是學會了你們漢人不少看風轉舵的本領。我和苗蘭今夜看見是你時,心中何等震動,但我們還不是表現得鎮靜如恆,應付得絲絲入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30
第十回 多情苗姑(3)

  小方心中焦急,忍不住插嘴道:“田大公子!你真的同意程姑娘混入沙府啊?”

  “看你急得面紅耳赤!好像比自己涉險還要緊張。”田長青笑道:“莫非心如寒冰的人,也動了春心不成?”

  這玩笑開得高明極了,既是對程姑娘表達了襄王無心的意思,也對苗蘭、花芳示明了自己和程姑娘的清白。

  程小蝶也明白了田長青的風流,是有一定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好色!

  小方笑道:“我可是就事論事,要她進入沙府,是九死一生的冒險。”

  程小蝶也笑了,笑得一臉嬌媚,道:“小方哥!多謝對小妹的關心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喝!大小姐是愈來愈倔強了。”小方道:“在下是看戲掉眼淚,白替古人擔憂啊!”

  程小蝶又笑了,笑得很開心,道:“我是真的感激,小方,不要生氣啊!”

  田長青哈哈一笑,道:“小方!放心吧!就憑那一招‘上天梯’,就能逃出沙府,事情不到萬不得已,常奇還不會在城中殺人。”

  “聽說常奇會算卦,豈可不慎!”

  “就算常奇真會陰陽八卦,可是不一定會准。”田長青道:“如果他能算準,今晚上就不會只派三法師來了。”

  小方搖搖頭,不再多言。

  阿橫回來得很快,道:“一切都平靜,阿保正在掩埋人和馬的屍體,也準備把篷車拆散埋掉。屬下先來回報,順便請示主人,那位三法師要如何處置?”

  程小蝶道:“殺了他!但三個神刀太保可以留下來,能為我們所用最好,不能用,就來個除惡務盡。”

  阿橫不住點頭,人卻站著不動,他在等待田長青的命令。

  “照著程姑娘的意思辦!”田長青道:“我已彷彿看到一個幹練、傑出的女捕頭出現在江湖之上。”

  “田大哥!我在為萬民蒼生打算啊!不願再看到一次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的大劫殺。”

  程小蝶道:“只好快刀斬亂麻了。”

  田長青稍一思索,笑道:“就這麼決定了。苗蘭、花芳!帶程姑娘去,你們三位先走吧!”

  苗蘭探手入懷,取出一把匕首,光在左臂刺一刀,又在花芳腿上劃一刀,投下匕首,道:“走吧!”

  就這麼也不包紮,血淋淋地向外行去。

  程小蝶道:“一點血一片情,小妹好感動!”追在二女身後離去。

  小方抽翹嘴角道:“田兄!如果敵人都是女子,咱們就用不著動刀子了,只要田兄一個出馬就可大獲全勝。”

  田長青癟困著臉,緩緩撿起了苗蘭留下的匕首。

  程小蝶扮作了送油的小夥計,在苗蘭一番指點後,混入了沙府。

  沙府中氣氛十分冷肅,連廚房外面也有著森嚴的戒備,四個佩刀的黑衣大漢,守在一條通道上、注視著來往的人。

  好在沙府中人口眾多,單是廚師就有六人之多,幫忙打雜的男女,不下十幾個人。

  廚房內的管制,並不很嚴,程小蝶退到廚房一個窗口處,暗中觀察形勢。

  原來廚房在第三進院落中的西南角處,獨成一個格局,由一道便門通住宅院之外,便門處一人佩刀守候。但通往內宅的甬道卻十分嚴密。

  沙府很大,加上了不少新建的房舍,使原本的民宅形勢大變。這座廚房,和沙宅形同分離,勿怪廚房中管制不嚴,由廚房到宅院,只有一條通路。

  程姑娘暗暗叫苦,混入廚下,也難越雷池一步。

  沙府中正在大量的進儲食物,送貨的搬運工人,川流不息。

  這幫了程小蝶很大的忙,沒有人注意她,但她明白這一陣時間過後,廚下極可能也要清查。那時,就很難再作掩飾。

  這時,天已近午,不少女婢,進入廚房,端起早已擺好的點心酒食行入內宅。

  這時,貨物已齊,搬運工人也開始由便門退出。

  程小蝶只好冒險了,覷準機會,一把扣住一個女婢腕脈,同時點了她的啞穴,道:“姊姊!在這邊啊!”

  行向一側的茅所中。

  她早已相準形勢,是廚下最忙碌的時刻,雖然有一人看到了,只道他們真的是姊弟,也未注意。

  程姑娘快速地換過女婢衣服,行了出來,端起兩盤點心,行入甬道。

  四個佩刀大漢,沒有攔阻,但口中卻在點著人數。

  出入廚房的女婢,似是一定數字。

  幸好程小蝶把那女婢點了穴道在那裡,使出入的人數相符。

  但入了宅院之後,程小蝶又傻住了,把點心送哪裡呢?

  她想到了兩個去處,一是送往苗蘭、花芳那裡,二是送往“迎香閣”去。

  任何一處,都很危險,一旦敗露,都會立刻牽累到他們。

  但程小蝶無法確定苗蘭和花芳的住處,也不知如何轉向“迎香閣”去,又不能開口問路,真是小困難壞了大事。以沙府目下戒備之嚴,一步走錯,立刻就惹來殺身之禍。

  正為難問,突覺手腕一涼,一條青色小蛇,探出頭來。

  程姑娘心頭一顫,幾乎把兩盤點心摔在地上,銀牙一咬,忍下驚恐,見蛇頭向右擺動,只好轉向右邊行去。

  小蛇立刻縮入袖中。

  想到袖內有一條青色小蛇,程姑娘心都涼了,但對苗蘭的役蛇之能,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知道這條蛇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她如何能找到了自己,不會弄錯。

  小蛇在袖中轉動,指引著方向,程姑娘就在驚怕、怪異中,找到了苗蘭的住處。

  苗蘭果然已在等候,拉開門,放入程姑娘立刻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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