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桃花劫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2 13:07: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2367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4:11
四十

  常玉嵐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委婉動聽—些。

  紀無情望望翠玉。

  翠玉立刻轉身離去。

  紀無情道:“兄弟只覺得活的很窩囊。”

  “為什麼?”

  “唉……唉……”紀無情轉注到四婢的身上。

  常玉嵐揮揮手,四婢也轉身離去。

  紀無情雙目轉注在常玉嵐的臉上,道:“常兄,你好像一點也沒有防範之心。”

  “紀兄是說翠玉?”

  “哼!女色害人,古人誠不欺我。”

  常玉嵐道:“她們都避的很遠,紀兄不用多顧慮了!”

  紀無情道:“常兄沒有中毒麼?”

  “什麼毒?”

  “女人身上傳來的奇毒。”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紀無情著了道兒。

  常玉嵐點點頭道:“那個女孩子……”

  “被我殺了。”

  “你……”

  “我忍不下這口氣,要了她的命。”

  “什麼時候殺的?”

  “當她告訴我內情之後。”

  “你見過百花夫人了?”

  紀無情點點頭道:“見過了,百花夫人似乎並不太關心那個丫頭的生死,勸我留在百花門中。”

  “紀兄答應了?”

  “兄弟不是怕死,而是覺得死的太冤枉,所以只好答應了,可是——”

  “可是什麼?”

  “又覺得活的太窩囊,倒不如死了好些。”

  常玉嵐低聲道:“紀兄,處此情景,要多多忍耐……”

  紀無情道:“忍耐,忍耐到哪一天呢?每天都要服用她們的藥物,否則毒發而死,逃命的時間,不過一十二個時辰,如不想死,就得永遠受她們的控制——”

  “紀兄,事已至此,不忍耐別無良策。”

  紀無情目光轉動,四下探視,口中卻緩緩說道:“常兄似乎很安於這份工作?”

  “如不安於這份工作,紀兄,何以教我?”

  “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麼?”

  “兄弟四個刀童,竟然被留下,未能有一人追隨身側。”

  “紀兄,如肯對百花夫人要求,也許會把四位刀童遣還……”

  紀無情冷冷地道:“我已有必死之心,他們四人追隨我七個年頭,以身殉主也是應該的了,只是兄弟有個心願,卻很難完成。”

  “哦!紀兄有什麼心願,何妨說出來,兄弟也許能代勞。”

  “你我之間,似於是已道不相同,只怕難相為謀了。”

  言詞之間,已充分地流露出對常玉嵐的不滿。

  常玉嵐心中忖道:“百花夫人詭計多端,我如和他坦然交談,盡說出胸中之秘,一旦洩漏,必遭殺身之禍,看來只有暫時隱瞞內情,挑起求生之意。”

  心念電轉,口中緩緩說道:“我們相交極深,紀兄有什麼事,只要兄弟能力所及,定會全力以赴。”

  紀無情道:“說出來也不要緊,至於常兄肯不肯為我辦到,那已經無關緊要了。”

  “兄弟洗耳恭聽!”

  紀無情道:“兄弟死後,只望常兄把我的死訊,傳給紀家堡,兄弟在九泉之下,亦將心領此情。”

  常玉嵐沉吟了一陣,道:“紀兄真有不幸,兄弟還活在世上,不論如何,定會把紀兄死訊,傳到紀家堡中……不過……”

  “常兄,可是想勸兄弟,打消必死之心?”

  “紀兄,死有重如秦山,輕如鴻毛,紀兄,要三思啊!”

  紀無情冷笑一聲,道:“一個人的生死大事,完全操縱於別人之手,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常兄可以放心,紀無情不會白白送死,明日午時之前,我才會毒發而亡,在午時之前,我會用我有限的生命,取到足夠的代價。”

  常玉嵐道:“紀兄的意思是……”

  紀無情道:“三湘黃可依,是一位很有名氣的人,兄弟如能救他脫險,死而無憾!”

  常玉嵐呆了呆道:“這個,紀兄恐怕是……”

  紀無情接道:“我知道,此事,可能會和常兄直接衝突,不過,兄弟儘量避開常兄就是了!”

  常玉嵐沉默了。

  這是一個死結,紀無情是個說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人。

  常玉嵐在想,想一想能阻止這件事的辦法。

  但紀無情堅決的神色,似乎是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他是英雄,很難忍受把生命操縱在別人手中的痛苦。

  忽然間,常玉嵐腦際間,閃過一點靈光,想起了姿色絕世的桃花——藍秀。

  “紀兄,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可以使紀兄留戀生命麼?”

  “不錯,我想不出我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桃花,那位豔麗絕世,令人一見難忘的麗人。”

  “你是說藍姑娘?”

  “對!紀兄。我們是好友,也是情敵,我還想和紀兄一爭長短,看麗人屬誰!”

  “這個……這個……”

  紀無情必死的意志動搖了,雙目中放射出炯炯光芒,道:“其實,兄弟真的死了,這對常兄而言,應該是有益的。”

  常玉嵐道:“不,我要競爭,她親口告訴我們,給我們公平的機會。”

  “但常兄似乎是已佔了上風。”

  “那是因為紀兄太消沉,你仔細想想吧!”

  紀無情忽然閉上了雙目。

  常玉嵐不再理會,紀無情舉步向前行去,他明白,藍秀已激起了紀無情求生的意願和希望。

  今夜,浮雲掩月,景物依稀可見。

  二更時分,大地一片靜寂。

  通往襄樊的官道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得得蹄聲。

  敲碎了夜暗的寂靜。

  一匹快馬疾掠而至。

  常玉嵐雖沒把攔阻此人的工作,寄望於曲五的身上,飛身一躍,擋在路中。

  蘭、蓮、菊、梅,跟著行動,四條人影連翩而出,分列在常玉嵐的身側。

  五個人一字排開,站滿了大道。

  馬上人一勒韁,奔行的快馬,突然一聲長嘶,停了下來。

  馬上人很年輕,看上去並不英俊,但臉上線條明朗,給人一種堅毅、明快的感覺。

  常玉嵐冷冷一笑道:“黃可依?”

  “不錯,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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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常玉嵐沒有回答。

  黃可依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個女婢一眼,緩緩說道:“斷腸劍常三公子!”

  常玉嵐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不錯!黃大俠好眼力。”

  “當今武林之中,除了常三公子,華衣駿馬,美婢相隨之外,還有什麼人有這種氣魄呢?”

  常玉嵐心中暗道:“半夜攔路、截車之意,已然十分明顯,但總不能拔劍就殺,總要找一個翻臉的藉口才行。”

  心中念轉,口中冷冷說道:“怎麼,黃兄,可是對兄弟這排場看不顧眼?”

  黃可依縱聲大笑道:“常三公子風流不下流,美人常隨,不及於亂,江湖道上有誰不知,兄弟對常兄這分定力,敬佩得很。”

  這也正是常玉嵐覺得自豪的地方。

  這幾句話,常玉嵐倒是聽得順耳得很。

  但目下處境,有如人上虎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儘管常玉嵐內心之中對黃可依有著—股英雄相惜之感,但口中仍冷冷地說道:“黃可依,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諷刺我?”

  微微一笑,黃可依緩緩躍卜馬背道:“常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深夜攔道,已經擺出一副非戰不可的姿態,至於言詞間,藉故生非,似乎多此一舉了!”

  常玉嵐忽然感到臉上有些發熱,幸好夜色昏暗,看不見臉上的羞紅。

  黃可依彈彈長衫上的灰塵,緩緩說道:“常家的劍法,天下馳名,黃可依如若不願束手就縛,只怕要勞動三公子出手一戰了。”

  常玉嵐道:“武當派以劍法領袖武林,黃兄又自稱武當俗家弟子中第一高手,今宵有緣相會,當得領教高招。”

  黃可依淡淡一笑道:“常兄不遠千里而來,就算兄弟不願應戰,只怕也很難推辭得了……”

  常玉嵐—咬牙道:“那就亮劍吧!”

  黃可依緩緩取下身上長劍,淡淡笑道:“能與斷腸劍三公子放手一搏,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不過,兄弟希望瞭解一事。”

  “什麼事?”

  “彼此素昧生平,可依也自信行為謹慎,不敢有所錯失,常兄千里來此,深夜攔道定有原因,不知可否見告,交手為了什麼?”

  常玉嵐沉吟了一陣,道:“黃兄威震三湘,自稱為武當俗家第一名劍,兄弟不服得很。”

  黃可依縱聲大笑道:“常三公子何等英雄人物,想來不會謊言相欺,這番話,可是出白內心麼?”

  常玉嵐突然嘆息一聲,道:“黃兄既知兄弟有難言之隱,又何必苦苦追問呢?”

  說話之間,劍已在手。

  說完話,忽然一劍刺了出去。

  常家的劍法,以快速見稱江湖,這—劍,快如閃電一般。

  黃可依閃身避過,沒有還手。

  常五嵐一皺眉,道:“黃兄,可是瞧不起兄弟,不屑還手。”

  黃可依嘆息一聲,道:“常兄的劍法凌厲,兄弟擔心,一旦動上了手,只怕會鬧出一個很悲慘的結果。”

  常玉嵐道:“黃兄儘管出手,常三死於劍下,亦是絕無怨言。”

  黃可依依神情肅然地說道:“如果是常兄殺了兄弟呢?”

  常玉嵐道:“武當派當為黃兄報仇……”

  黃可依道:“如若武當派和常家有下衝突,那不是江湖之福,比起你我的生此之事,更是小巫見大巫了。”

  常玉嵐沉吟不浯。

  武當派在江湖上的勢力,非同小可,真要和常家拚上了,常家很難抵拒得住,至少,也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如果武當派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常三公子也不承認,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什麼人?”

  “用不著通名報姓,在下只是揭穿你心中的畏懼。”

  “畏懼,我畏懼什麼?”

  “死亡。”

  黃可依冷然一笑道:“笑話,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我—— ”

  “你還胸懷希望,希望武當派中會趕來接應你。在下要提醒你的。你的想法錯了,送你的人,已經掉頭頭回山,接你的人,還在百里之外。

  “他們不會連夜趕路,也不會找來這裡,除非是他們等候得太久,不過那該是三天以後的啦了。”

  黃可依道:“諸位對在下的事,倒是清楚得很。”

  黑衣人道:“謀定而後動,咱們從不作沒把握的事。”

  黃可依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閣下能夠支使常三公子,自非無名之輩,何以不肯報上姓名?”

  黑衣人道:“黃可依,你又錯了,常三公幹才是咱們這次行動的首腦人物,區區只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常玉嵐心中忖道:“好厲害的嫁禍手法,黃可依今夜如能突圍而去,我就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這個誤會了。”

  難處在,常玉嵐還不能出言說明。

  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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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第九回 桃花仙勸諭三俠

  果然,黃可依的目光,已轉向常玉嵐。

  “我實在想不明白,金陵常家,和武當派,會有些什麼樣的仇恨,而使我們必須作一場生死之拼?”

  誤會已完全對準了常家。

  常玉嵐苦笑了一下,道:“有些事情的發生,不—定要有仇恨。”

  “哦!那總該有個原因了?”

  “有。”

  黃可依道:“兄弟願聞其詳。”

  常玉嵐道:“以你的成就、盛名,就是招致今夜事件的原因。”

  黃可依冷冷地道:“金陵常家難道……”

  “常家如何?似乎不是現在要討論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你黃兄的命運。”

  “常兄的意思……”

  “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降,一是死。”

  黃可依搖搖頭,道:“常兄,在下選擇的放手一搏,常家的劍法,雖然高明,但卻未必能就殺得我。”

  忽然飛身而起,擊出一劍。

  出乎一擊,常玉嵐已看出遇上了勁敵。

  黃可依的武功成就,絕不會在無情刀紀無情之下。

  躍起揮劍硬接,金刃交鳴聲中,兩個人同時落著實地,這時那黑衣人已突然悄無聲息地移動了位置,長劍雙刀,同時出鞘。

  黃可依心中對這一戰,一直覺得很突然、詭異,並無戀戰之心。

  就在他猶豫難決的時刻,那黑農人已攻了過來。

  長刀劈出,黑衣人才冷冷地說道:“黃可依,你已身陷重圍,想突圍而逃的機會,是絕無可能。”

  就只兩句話的工夫,巳攻出了五刀。

  黃可依封開五刀,還了六劍。

  他的修養功夫很好,雖然十分不滿這種暗襲、圍擊的打法,但還是忍下了沒出口責問常玉嵐。

  但常玉嵐卻是極感不安,他究竟是出身武林世家,學的是護身、保命的技藝,對敵手法,不見得十分光明,動手相搏時,劍招極為狠辣,但行事卻很光明,明看曲五突施襲擊,心中大大不以為然,但卻無法喝止。

  就在他猶豫之際,曲五和黃可依,已展開十分激烈的拚殺。

  對常玉嵐,黃可依似乎是—直有些忍讓。

  但對曲五,就完全不同了,劍勢凌厲,著著迫攻,曲五的長劍雙刀,雖然變化詭異,但仍被黃可依連綿的快劍,迫落了下風。

  武當劍法,畢竟不凡。

  常玉嵐審度情勢,心中大感為難,黃可依表現出的造詣,已非一己之力可以取勝,但又極不願和曲五聯手合攻。

  他初入百花門,還無法適應百花門中的行事方法。

  曲五已在黃可依強厲的劍勢下,有些招架不住。

  只聽那黑衣人冷冷地開口說道:“三公子,如不及時出手,等我傷在對方劍下,你想留下黃可依的機會就不大了。”

  話雖說的很宛轉,但卻無疑是一種正面的警告。

  常玉嵐一咬牙,揮劍而上

  黃可依封開了常玉嵐的兩劍之後,立刻退後三步,冷笑一聲,道:“三公子準備以多取勝了?”

  常玉嵐嘆息一聲,道:“黃兄,這不是一場爭名之會,除了兄弟之外,還有高於隱伏,縱然黃兄能勝過我,也無法脫過今夜之危。”

  黃可依冷冷說道:“聽常兄口氣,似乎非殺我不可了?”

  “不!黃兄可以棄劍投降,就像兄弟一樣——”

  “你?你不是代表金陵常家……”

  常玉嵐有些羞愧地道:“不是,兄弟也是受命而來。”

  黃可依一臉驚異之色,道:“受命而來,不知是受何人之命?”

  “這個,黃兄如肯降服,自然就會明白!”

  只聽另一個聲音說道:“不錯,常三公子身不由己,黃兄,你只能在死亡與降服間,選擇其一。”

  “你又是誰?”

  “紀無情。”

  一身黑衣的紀無情,仗刀緩步而出。

  黃可依打量了紀無情一眼,突放聲大笑道:“可笑啊!可嘆啊!”

  常玉嵐道:“黃兄……”

  黃可依冷冷接道:“南劍常世倫、北刀紀飛虎,是何等英雄人物,兩位都是承繼盛名少年俠士,今夜,怎的……”

  他心中氣忿、震驚,兼而有之,竟然無法罵出口來。

  紀無情道:“怎的竟是如此不屑,有辱南劍、北刀的盛名,對麼?”

  黃可依道:“豈止是有辱盛名,簡直是叫人難以相信。”

  常玉嵐道:“江湖多變,有些事身難由己,黃兄如肯聽兄弟相勸……”

  黃可依冷冷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常兄,出手吧!”

  常玉嵐欺身而上,猛然發劍。

  黃可依下再相讓,揮劍還擊。

  雙劍翻飛,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

  常玉嵐,面揮劍槍攻,一面低聲說道:“黃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黃可依道:“活著受人譏笑,唾罵,何如奮戰一死?”

  曲五和紀無情投有出手幫忙,兩個只是靜靜地站立一側觀戰。

  黃可依乃是真動了拚命之心,劍招的快速、凌厲,招招指向常玉嵐的全身要害大穴之處。

  這就迫得常玉嵐不得不全力應戰。

  一個武當門下的傑出弟子,一個盡得家學真傳,兩個少年英豪,因這一戰,各出全力,當真是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曲五回顧了紀無情一眼,低聲說道:“拖延時間,對咱們有害無利,咱們一起上去吧!”

  紀無情皺皺眉頭,道:“合力群攻一人,一旦傳揚於江湖之上,豈不要落人笑柄?”

  曲五道:“咱們百花門行事,一向是只問目的,不擇手段,這一點,只怕還得閣下認清適應。”

  紀無情望著曲五,冷冷道:“你是在教訓我?”

  曲五道:“我倒不敢,在下只是告訴紀兄,百花門不是個很光明的組織,我們的人向在暗中行事。

  “而且,夫人有著講求效率,不允許失敗的絕對要求,對失敗的人,有著相當嚴酷的懲罰……”

  “我知道。”

  “紀兄知道最好,不能收服黃可依,那就只有殺了他,而且咱們也不能等得太久……”

  “太久的意思是?”

  曲五解釋道:“天亮之前,這個地方是武當派的勢力範圍,隨時會有武當門下弟子出現於此”

  紀無情轉臉望去,只見黃可依劍如輪轉,攻多守少,隱隱間,他似乎已佔得上風,不由一嘆道:“他是難得的年輕劍客,殺了他實在可惜。”

  曲五淡淡一笑道:“如若不是因為他劍術超絕,夫人又怎麼會讓二位同時出動呢?”

  紀無情心中忖道:“黃可依能對付常玉嵐,我收拾曲五這小子,大概勝算很大,如若我現在出手,以握智珠,縱然難逃明日毒發一死,但揭穿了百花門的秘密,雖死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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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他的手提在刀柄之上。

  無情刀隨時能發出雷霆的一擊。

  紀無情的目光,去面上仍然注視著常玉嵐和黃可依的拚搏,但他真正的注意的人卻是曲五。

  他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手,但現身的只有一個曲五。

  他也無法預測和曲五動上手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的局面,會引出多少伏兵,但他相信,只要他能一擊殺死曲五,縱然能引出另外的伏兵,以黃可依的造詣之高,在自己全力掩護之下,黃可依仍有機會逃走。

  黑衣無情刀究竟是一代人傑,他有著絕對掌握自己的主張。

  常玉嵐的說服力量不夠強烈,桃花姑娘留給他的痴迷,也在他精密的推斷中,失去了影響。

  他決定以生命做代價,對武林中提出一個警告。

  在生死和榮譽之間,紀無情決心選擇了榮譽。

  但現在唯一,使紀無情感到困難的是蘭、蓮、菊、梅四婢,這四個可愛的丫頭,很可能會出手攔阻。

  只聽曲五冷冷說道:“紀兄,黃可依劍法精絕,紀兄怎不出手助常兄一臂之力……”

  紀無情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紀某人呼來喝去?”

  曲五微微一怔道:“你——”

  一道飛起的刀光,已暴射而至。

  刀光帶起冷芒,籠罩了八尺方圓。

  紀無情已然出手,曲五已完全被刀光罩住,除了出手封擋之外,曲五已無法脫出刀光的封鎖。

  曲五長劍揮出,封住了一刀。

  但紀無情殺機已動,一刀之後,連綿攻出了一十七刀。

  十七刀連綿成—片凌厲的刀網,剎那間,一氣攻出。

  曲五封開了十七刀,便身上卻受了兩處刀傷,傷勢不太重,還未失去抵抗的能力,但也鮮血淋淋,看上去狀至狼狽。

  這突然的變化,使得翠玉和四美婢看得目蹬口呆。

  曲五的危機迫在眉梢,翠玉直覺地認為必須要阻止紀無情。

  她瞭解百花門,一次失敗的後果,至少會牽連到常玉嵐和四婢的生命,絕不是紀無情一個人的生死!

  百花門,一向不忍受失敗。

  但百花門對成功的人,也很重賞。

  重賞重懲,是百花夫人統治這個神秘門戶的秘訣之一。

  “快些出手,攔住他,不能讓他殺了他。”

  她的意思很明顯,蘭、蓮、菊,梅都知道,他是指曲五。

  但四婢沒有動。

  她們只肯聽常玉嵐的令諭,也最關心常玉嵐的安危,而常公子,此刻正和黃可依打到了勝負將分的生死關頭。

  自然,四婢也想到了紀無情殺死了曲五的嚴重後果。

  但翠玉知道得更清楚。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道:“他死了,我們都最好自絕而死。”

  蓮兒—皺眉道:“為什麼?”

  生命畢竟是珍貴的,陪一個不相干的人死去,實在是一件很不值得的事。

  翠玉笑笑道:“因為有些痛苦,比死亡更難承受。”

  只有翠玉知道,百花門懲制叛徒的手法,是如何的殘酷,那不是一個人所能承受得了的痛苦。

  忽然間,紀無情收刀而退,曲五長長吁了口氣道:“你失去了這個殺死我的機會,就永遠不會再有。”

  紀無情沒打回應,只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後。

  “你的刀法雖然凌厲,但最重要的還在你搶佔了先機,我也許不能和你平分秋色,但我只要準備,還可自保……”

  忽然,曲五發覺了,紀無情根本沒聽他說話。

  隨著紀無情的眼神,曲五向後望去。

  就在他身後三尺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長發披垂的少女,一襲白色的衣裙,夜暗中看上去十分清晰。

  紀無情忽然揚起了右手,冰冷的刀鋒已架上了他的頸上。

  白衣少女望著紀無情微微一笑,緩步走向常玉嵐。

  “兩位可能住手了!”

  聲音嬌脆,但卻很低。

  但捨命苦鬥的常玉嵐和黃可依,卻聽得十分清楚。

  常玉嵐封架黃可依攻來的一劍,疾退八尺。

  黃可恢也收住了劍勢。

  “是你……”

  常玉嵐的聲音有些顫抖,顯是驚異地無法控制。

  “很意外嗎?”

  “是!完全意外,藍姑娘竟然一直留在這裡?”

  來人正是藍秀。

  “我一直很關心你們……”

  藍秀目光轉動,同時看了常玉嵐和紀無情一眼,這位絕世無倫的少女,在紀無情和常玉嵐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藍秀又道:“你們為我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我怎能坐視不動。”

  淡淡的一句話,表現了無比的關心。

  常玉嵐、紀無情都聽得十分感動。

  黃可依目注藍秀,道:“你是……”

  紀無情接道:“她是仙子。”

  黃可依道:“仙子?什麼仙子?”

  藍秀道:“桃花仙子。”

  “哦!是桃花仙子,那也是百花門中的人下?”

  “你也知道百花門?”

  “今晚上才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

  “那你怎麼說認定我是百花門中的人?”

  “桃花也是花的一種,而且,在百花之中代表著——”

  “豔麗。”

  “也很輕薄,所以在百花之小,它的排行很低。”

  紀無情怒道:“黃可依,你說話放肆得很。”

  藍秀道:“別怪他,他說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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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黃可依大笑道:“想不到啊!百花門下也有講道理的人。”

  藍秀冷冷地道:“黃可依,你可明白你現在的處境?”

  “我知道,很危險,我的機會是九死一生。”

  藍秀道:“這一次,你估計錯了!”

  黃可依望望紀無情架在曲五頸上的刀,心中暗暗奇怪,暗忖:“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自相殘殺起來?”

  心念轉動,口中道:“仙子的意思是,是說無一線生機了?”

  “那倒不是,你現在連一分的危險也沒有了!”

  黃可依淡淡一笑道:“只怕姑娘還沒完全瞭解在下。”

  “我瞭解,三湘大俠黃可依,頭可斷,血可流,志不可屈。”

  “那很好,諸位可以出手了!”

  藍秀道:“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黃可依冷冷接道:“大丈夫立身處世,仰不愧天,俯不作地,生不負人,死而何憾……”

  名門大派的弟子,果然非同凡響。

  常玉嵐、紀無情聽得都有些慚愧之感。

  藍秀笑笑道:“黃大俠的氣節凜然,可佩可敬,不過,這對江湖風浪,蒼生苦難,有什麼幫助呢?”

  黃可依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藍秀道:“黃大俠為武當門下,百年來最傑出的弟子,雄圖未展,大志末申,就這樣壯烈成仁,實非武當之福,也有負令師培養的苦心了。”

  黃可依有點黯然地嘆道:“可悲的是,世上事,難有兩全之美,我黃可依出生清白,總不能為了苟全性命,屈志賣身,投靠百花門下吧?”

  藍秀淡談一笑道:“白蓮能出污泥而不染,黃兄只要立身正大,權變一時,又有何妨呢?”

  黃可依怔了怔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點?”

  藍秀道:“其實,目下的情形,已經很明顯,黃兄只要稍用心思觀察一下,應該心有所悟才是。”

  點點頭,黃可依望著紀無情,道:“在下也正覺奇怪,何以,他們會忽然倒戈相向,自相殘殺起來?”

  紀無情冷哼一聲道:“黃可依,就算你是個呆子,這真刀真槍的殺法,你也該看出一點頭緒了!”

  黃可依道:“咳!在下的江湖經驗,實在欠缺了點。”

  紀無情道:“這全場之中,除了翠玉之外,就這小子是真正的百花門中人,殺了他和翠玉,那就一切太平了。”

  常玉嵐道:“他們作事小心,只怕這周圍會有埋伏?”

  藍秀道:“有,不過被我制服了。”

  紀無情道:“有多少人?”

  藍秀道:“四個,都被我制住了穴道,我已經很仔細地勘查過四周,除非百花門別有安排,他們暫時不會把消息傳出去了。”

  黃可依看的有些茫然,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藍秀淡淡地道:“簡明點說,就是要你活下去,和常玉嵐、紀無情一樣,混入百花門中去。”

  黃可依道:“那豈不是引起本門中很大的誤會?”

  藍秀道:“關於這一點,你倒不用擔心,因為,一旦真像大白時,你會受到更大的尊重。”

  “這個,在下……”

  “你不相信?”

  “此事體大,必須要慎重處置才行。”

  藍秀點點頭道:“三公子,把事情說給他聽。”

  常玉嵐很仔細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黃可依被說服了。

  紀無情卻輕輕地嘆息一聲,刀光一閃,曲五的人頭突然滾到地上。

  藍秀望望紀無情沒有說話。

  常玉嵐卻淡淡一笑道:“紀兄,你……”

  “我是替你們想,留下這個曲五,總是禍害。”

  紀無情還刀入鞘,神情落寞。

  藍秀柔聲道:“你替他們想,難道你……”

  紀無情道:“不錯,我準備走了,我要回紀家堡去。”

  “為什麼?”

  “唉……”

  “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紀無情苦笑遭:“我中了毒,希望在毒發之前,快馬加鞭地趕回紀家堡去,我要死在從小生長的地方。”

  藍秀笑了一笑,柔聲道:“紀兄,你怎麼能這樣就死了呢?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替我辦到。”

  紀無情嘆了一口氣,目注遠方道:“世上有很多的諾言,無法實現,也有很多事情,無可奈何。”

  藍秀道:“我聽說百花門中很多人,都被毒藥控制住,又不是你一個,為什麼你一定要死?”

  紀無情悠悠地道:“世上打很多種人,有些人可以忍辱負重,有些人卻無法忍受折磨的。”

  藍秀道:“紀兄,小妹可以解你的毒,不過……”

  紀無情雙目閃現神光,道:“你能……”

  “可是太費時間。”

  紀無情黯然不語。

  藍秀道:“解你身中之毒的事,包在小妹身上,但不是現在。”

  紀無情道:“我知道自己身中奇毒,精神上的壓力,重過實質的生死,我知道,百花門沒有發覺內情之前,絕對不會讓我死,但我精神上不能負擔這個壓力……”

  藍秀道:“紀兄養尊處優,忽然間遇上了這種事情,心理上自足很難適應,不過——天欲降大任於斯人……”

  紀無情搖搖頭,接道:“姑娘,我已萬念俱灰,心如枯井,只求姑娘允許在下離去,回紀家堡。

  “唉!本來,我已決定助黃兄一臂之力,讓他逃離此地,以便揭露百花門之秘,但卻沒料到姑娘及時趕來,這對我已經是很快慰了……”

  黃可依道:“紀兄盛情,兄弟十分感激!”

  常玉嵐道:“紀兄急欲趕回紀家保,可是貴堡中有解毒丹?”

  紀無情道:“連藍姑娘都無法解的毒性,就算紀家堡有藏藥,也是無法解毒,兄弟趕回紀家堡,只是想見父母一面罷了。”

  常玉嵐道:“這個,紀兄——”

  藍秀突然低聲說道:“紀兄,請聽小妹一言……”

  她說些什麼,除了紀無情之外,沒有人聽到。

  但常玉嵐和黃可依都看到了結果,紀無情剛才那種茫寂的神情,突然間振奮了起來,精神煥發。

  同時,他也答應留下來。

  黃可依有充分的時間,去打量藍秀。

  他見過不少美女,但卻從未見過像藍秀這樣的美女,她似乎是個無美不備的女人,散發著一股誘惑力。

  像黃可依這種習練武當上乘心法的高手,也無法抗拒。

  所以,黃可依看清楚了藍秀之後,不敢再看,立刻轉過頭去。

  藍秀激起了紀無情的豪壯之氣,也告訴他應變的方法,便飄然離去。

  她瞭解自己,絕對不能和男人相處太久,那種強烈的誘惑,會使任何一個男人,失去克制自己的能力。

  紀無情雙眉高挑,朗朗說道:“咱們殺死了曲五,但他是死在黃兄的劍下。”

  黃可依道:“我明白。”

  紀無情道:“所以,黃兄最好在他身上再刺兩劍。”

  黃可依依言施行。

  紀無情又道:“現在,還要請黃兄殺死四個埋伏的敵人。”

  “這個……”

  “黃兄,決不能猶豫,也許百花門會很相信常兄的話,不會檢查他們的屍體,但咱們不能不防。”

  “好吧!”

  紀無情的目光,移注到常玉嵐的身上,道:“常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常兄自己來決定了。”

  常玉嵐道:“紀兄只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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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紀無情道:“要不要把翠玉也殺了?”

  常玉嵐道:“紀兄,殺光了百花門中所有的門人,咱們就算把黃兄帶回去,百花夫人也不—定會相信啊!”

  紀無情道:“留下她的危險,比殺死她大上十倍,除非……”

  “除非怎樣?”

  “常兄有把握能使她和咱們合作?”

  “我保證。”

  紀無情大笑道:“我和黃兄的性命都交到你常兄的手上了,你要多多小心才是啊!”

  “我知道。”

  “好吧!兄弟相信常兄對付女人的手段。”

  看著紀無情開朗的神情,和剛才判若兩人,心中暗暗道:“藍秀確實有過人的魔力,不知她用的什麼方法,只幾句話,就把紀無情由消沉中激勵起來。”

  三個人統一了說法之後,立刻點上了黃可依的穴道。

  紀無情扛上了黃可依,道:“咱們走吧!”

  常玉嵐道:“等一等。”

  突然拔劍攔在紀無情的面前,道:“什麼人?”

  “我!”一個黑衣大漢,疾如流星般飛奔而來,我字出口,人已到了常玉嵐的身前三尺處。

  這人臉色如墨,又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夜色中,很難看清楚。

  常玉嵐暗中提聚真氣,手握劍柄,蓄勢待發,口中卻冷冷地說道:“閣下是干什麼的?”

  黑衣大漢笑笑道:“楊三,閣下是斷腸劍常玉嵐?”

  常玉嵐心中一動,忖道:“楊三,五條龍中的第三條。”

  百花門這個組織,不但神秘,但卻神秘中有序,用姓加上排號,不們掩去了本來的身份,而且一目瞭然。

  常玉嵐無法一下想透的,就是所謂的五條龍,是以年齡大小排列,還是以武功高低來排列?

  常氏家族是一個思維慎密的家族,他們對下一代的教育,不但要求維護常氏家族的聲譽,而且還要具備求生和應付各種變化的能力。

  所以,他們在武功上求精求進,也在觀察事物上,具有超越的能力,應付事物上,有著很大的推斷能力。

  楊三望望曲五的屍體,淡淡一笑道:“我是奉命來協助三公子,看樣子,我似乎是趕來的晚了一些。”

  “—場激烈的搏殺,已成過去,我們有了很大的傷亡,但卻未辱命。”

  “三湘黃可依本是個很難對付的人物,但常兄卻能適時完成任務。”

  楊三口中讚譽著常玉嵐,人卻行到了曲五的屍體前面,看了一陣,又道:“黃可依的劍法,很凌厲。”

  紀無情冷冷說道:“他太強了一些,如若他能等我和常兄聯手對付黃可依時,他就不會死在黃可依的劍下了。”

  楊三看看紀無情,又看看他肩上的扛著的黃可依,道:“常兄,死的是—— ”

  “曲五。”

  楊三震動了一下道:“曲老五……”

  “怎麼?你不認識他?”

  “我知道他。”

  “那你怎麼……”

  “可惜,第一次見面,他已經死去了。”

  常玉嵐嘆息一聲道:“相見不如不見,你來的是晚了一些。”

  楊三道:“不知道我還能為常三公子作些什麼事!”

  “今夜來說,—切已經結束,希望以後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

  楊三抱拳,道:“我告辭了,希望三公子見著門主時,能據實說出我趕到的時間,我已盡了最大之力。”

  常玉嵐望剛天色道:“門主問起時,我會的。”

  楊三道:“我會記下常三公子的好處。”

  突然轉身—躍,消失在夜色中。

  紀無情望望翠玉,舉步向前行去。

  常玉嵐明白他的用心,翠玉已變成了一個關鍵人物,她目睹一切經過,如若還讓她活著,她就操縱了眼下所有人的生死。

  翠玉緩緩拔出一把匕首,低聲道:“看來,我死了才能使你們放心。。”

  常玉嵐突然出手,抓住她的右腕,道:“你活著更有價值,你能有自絕的勇氣和決心,自然也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翠玉點點頭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

  常玉嵐低聲道:“那就好,我對你充滿感激,也充滿信任。”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生活在凶險中的人,像常常磨淬的刀刃,使智慧早熟。

  常玉嵐一行人走得不快,他們不急於趕路。

  望望已明的天色,紀無情突然嘆了一口氣,道:“大白天,扛著一個人走,實在不大好看,可惜,我那四個刀童不在——”

  常玉嵐笑了笑,道:“紀兄,我們要相信夫人,她會在我們需要的時候,前來接引我們。”

  一陣格格的笑聲,突然飄送過來,道:“常三公子,果然是聰明人。”

  常玉嵐停下了腳步,微微垂首,道:“怎敢勞動夫人大駕!”

  “我說過,我會重罰,也會重賞,對一個聰明和能幹的人,我一向非常愛護。”

  常玉嵐道:“我很慚愧,不能照顧得很周到,黃可依劍法的凌厲,幾乎使我束手,除了翠玉,他們都死在黃可依劍下。

  一輛篷車,突然馳了過來。

  車中傳出了百花夫人的聲音,道:“你們生擒了黃可依,還是值得重賞。把他送上篷車吧!”車簾掀動,一個青衣少女飛躍而下

  紀無情把黃可依送上了篷車。

  篷車立刻掉頭馳去。

  青衣少女笑笑說道:“諸位累了,我帶你們休息去。”

  常玉嵐道:“夫人不見我們了?”

  “會的,不過不是現在,黃可依突然失蹤的事,會引起武當很大的震動,也會引起中原武林的驚慌,一個龐大的搜索行動,即會展開,夫人必須要諸位避開這場麻煩。”

  常玉嵐不再多問,隨著那青衣少女行去。

  那是一片茅舍,僻處在一處很荒涼的郊野中。

  茅舍中,是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婦。

  他們對闖進來的人,沒有喝問,只是瞪著眼睛看。

  青衣少女對這對白髮老人似乎是極為尊重,由身上取出了一面朱牌,遞了過去。

  白髮老人沒有伸手去接,只看了那朱牌一眼,緩緩站起身子,走向一處壁角,手在泥牆上一推,壁角突然裂開一個門戶。

  青衣少女道:“咱們進去吧!”

  常玉嵐、紀無情和四婢、翠玉,再加上那個青衣少女,魚貫而入。

  那門戶直入地下一丈多深。

  上面看去,那只是一座不起眼的茅舍,但進入地下密室,卻完全不同。

  觸目白綾幔繡,地上鋪著很厚的白色毛氈,這一座地下密室,十分寬大,除了兩丈見方的大廳外,還有十個房間。

  青衣少女笑笑道:“諸位請在此地好好休息一下,我要趕回去覆命了!”

  “姑娘,我們要……”

  青衣少女道:“你們要的,這裡大概都有了,萬一有什麼不全之處,諸位只好委屈一下了。”

  紀無情道:“姑娘,你誤會咱們的意思了,常兄問你的是,咱們要在此地停留多久才可出去?”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會太久的,過了這一陣風頭之後,夫人自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紀無情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我們這一住下來,不知何時才能出去了?”

  “找確實無法回答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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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常玉嵐揮揮手,道:“好了,姑娘請去吧!吩咐他們一聲,把我們需要用的東西準備好。”

  他意在言外,但那青衣少女卻聽得很清楚,笑笑道:“常爺放心,越是重要的東西,越是準備的充分,絕不會誤事。”

  紀無情道:“咱們留此時日不定,這座地下密室,雖然設備豪華,但白晝如夜,漫漫時光如何度過,必須有些好酒……”

  青衣少女道:“此地存酒甚豐,什麼酒,只管吩咐。”

  “這裡想必也有桃花露了?”

  青衣少女呆子呆,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紀公子想喝桃花露,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夫人必會使諸位如願。”

  常玉嵐道:“姑娘見到夫人時,請代我們致謝一聲——”

  “婢子一定傳到。”

  目送那青衣少女離去之後,紀無情突然長嘆了一聲,道:“論隨機應變之道,在下確實不如常兄。”

  常玉嵐一揮手,蓮兒突然一個箭步,躍落門邊,以耳貼門,凝神靜聽。

  蓮兒特受常玉嵐的寵愛,自有他可人的地方。

  常玉嵐道:“紀兄生性耿直,自具大俠之風,小弟萬萬不及紀兄磊落氣度。”

  紀無情苦笑道:“常兄通達轉變,才是領袖之才。”

  “紀兄,藍姑娘可已傳授了紀兄解毒之法?”

  紀無情怔了怔,道:“常兄的觀察之能,也是叫兄弟佩服得很。”

  語聲一頓,“她已取走了兄弟身上一粒解藥,希望能找出解毒之法。”

  翠玉突然接道:“世上如若真能配出那種解毒的藥物,百花門的實力,立刻可以消去一大半。”

  蓮兒突然揚手急揮,而且,人也疾快地滑了回來。

  這說明了正有人行了過來。

  常玉嵐應變很快,一面示意蘭、菊、梅三婢行入臥室,一面和紀無情相對坐下。

  暗門大開,進來的是兩個很標緻的村女。

  十八九歲的年齡,粗布衣服,紮著兩條大辮子。

  唯一不同的是,少了村女那份羞怯,她們二人進門之後,四道目光,竟然到處打量觀看。

  紀無情想發作,但卻強忍下來。

  常玉嵐很客氣,客氣地站起身子,道:“兩位姑娘是——”

  左面的村姑笑了笑,道:“我叫小風。”

  右首的村姑接道:“我叫細雨。”

  常玉嵐道:“小風、細雨,兩位姑娘的名字,聽起來倒是別緻的很。”

  小風道:“咱們奉命來此侍候各位,各位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

  常玉嵐道:“先準備一些精美的食物……”

  小風道:“有。”

  常玉嵐道:“幾壺好酒。”

  細雨道:“桃花露只有一壇,喝完了那就喝別的了。”

  紀無情道:“一壇就好。”

  小風道:“酒菜立刻送到,諸位還想要什麼,一併吩咐,我們派人去採辦,此地離縣城有一段距離,往返需時,有些東西,諸位吩咐下來,咱們還要採購時間。”

  紀無情冷冷地道:“在下冒昧地請問—聲,兩位姑娘可不可以留下伴宿?”

  他身中奇毒,對百花門的人,充滿著恨意,雖然極力克制,但如遇上機會,總想給對方—點難看、屈辱,稍出心頭之恨。

  細雨望望蓮兒、翠玉,道:“兩位身伴美女如雲,哪裡還會看上我們這布衣荊釵,粗俗女子。”

  紀無情道:“不必顧左右而言他,行不行一句話就是。”

  細雨道:“我們奉到的令諭是,只要我們能作到的,滿足各位一切要求。”

  紀無情道:“那就是說,兩位可以留下來了。”

  小風道:“門規森嚴,如是兩位—定要我們留下來,那也設法子的事了。”

  紀無情哈哈一笑道:“小風姑娘,你可知道,我身中奇毒,而且,這種毒可以傳給別人麼?”

  小風道:“知道。”

  紀無情道:“好,姑娘這份視死如歸的豪氣,叫在下好生佩服。”

  小風道:“只怕有一點,公子還不太瞭解。”

  “說說看!”

  “咱們進入白花門之後,已決定要為百花門奉獻一切,就算是明知道公子身上有毒,只怕也只好任憑奇毒傳染了。”

  紀無情呆了一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對這種致命的奇毒傳染,這兩個丫頭,竟然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小風、細雨雖然長得不錯,但紀無情並非好色之徒,這兩個人的姿色,也不足以引起紀無情的慾念之心。

  天下能使紀無情無法克制自己情慾的,只有一個藍秀。

  常下嵐笑了笑道:“紀公子不過是隨口幾句說笑之言,兩位姑娘請不要放在心上。”

  細雨道:“不會的,我們奉命侍候兩位公子,自會全力以赴。”

  常玉嵐道:“兩位姑娘各有千秋,紀公子就算有心,也不知該留下兩位哪個好,兩位姑娘先請替我們準備食物,紀公子應該如何,自會通知兩位。”

  小風、細雨笑了笑,轉身離去。

  望著二女離去之後,翠玉突然嘆息了聲,道:“紀公子,她們不怕。”

  “為什麼?”

  “她們早剛用過防毒的藥物。”

  “翠玉姑娘,我有些不明白……”

  “紀公子儘管吩咐,小婢知無不言。”

  紀無情道:“她們服用了藥物,不畏毒性傳染,姑娘既知個中之秘,為什麼不設法取得那一種藥物呢?”

  翠玉苦笑了一下,道:“紀公子,這件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才被我想出一點頭緒來。”

  紀無情已完全接受了翠玉的忠誠,對這個美麗的少女,也突然生出幾分敬重,道:“在下洗耳恭聽。”

  翠玉道:“她們才是百花夫人的真正心腹,紀公子萬不可低估她們。”

  常玉嵐道:“她們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

  紀無情道:“常兄看出來了?”

  “是!我一直很留心她們,雖然她們的步履、舉止間,儘量嬌柔,但我看得出她們是有意掩飾,不願主人發覺她們有很精深的造詣。”

  紀無情沉吟著道:“這一點,兄弟倒未留心。”

  “兄弟常年和女人相處,觀察她們的行動,自然也會深入一些。”

  翠玉低聲道:“紀公子,何不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對!紀公子就在她們之間選擇一人,和她……”

  翠玉究竟還是個少女,雖然身歷險境,使智慧早熟,但要她當著眾人之面,說出男女私情,有些地方,也難於出口。

  事實上,也不用她再詳細解說。

  紀無情點點頭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但她們既然是百花夫人的心腹,只怕很難由她們口中探出什麼。”

  翠玉搖搖頭道:“公子,不能隨便向她們探問什麼,這要高度的技巧。讓她自己透露出來。”

  “這個,只怕——””

  “紀公子,這必須通權達變,處此險境,就算添一段風流豔事,也無損公幹的聲譽、俠名的。”

  紀無情沉吟不語。

  翠玉道:“恕我斗膽進言,我已替公子選擇了細雨……”

  “細雨?”

  “是的。”

  “為什麼?”

  “百花門是一個奇詭有效的組織,人處在那樣—個環境中,會產生出一種強烈的應變和觀察能力。

  “我雖然只是個很平凡的女孩子,但我在百花門中,已有了相當的時間,公子,我長在那個邪惡的環境中,也最瞭解邪惡,細雨比小風稍具純性,紀公幹如若肯在她身上下功夫,也許會牽動她的真情。”

  常玉嵐點點頭道:“紀兄,翠玉說的沒有錯,細雨比小風多了一番溫柔,也更有女人味道。”

  紀無情道:“常兄瞭解女人,勝我十倍,為什麼不和她一較智謀呢?”

  常玉嵐笑了笑,道,“我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保證著清醒,何況,我有了翠玉……”

  紀無情苦笑了一下道:“好吧!只有試試看,不過還要請常兄和翠玉姑娘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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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翠玉低聲道:“不管紀公子內心如何,但用情上,必須表現一片真誠。”

  常玉嵐道:“紀兄,咱們被安排於此,固然是避開武當派的大力搜索,造成迷離、詭秘情勢,以亂江湖人心,但也是百花夫人對咱們的一種考驗 ”

  紀無情道:“咱們已入她掌握之中,她還要考驗咱們什麼?”

  “紀兄,百花夫人很多疑,這個舒適的避難地方,可以供應咱們很好的享受,也可以隨時取咱們的性命。”

  “常兄是說她們會在酒飯之中 ”

  常玉嵐點點頭,低聲道:“這只是辦法之一,除此之外,他們至少還可以想出十種以上的辦法殺死咱們。

  “所以,我們必須要表現出使百花夫人相信的忠誠,至少,不能讓她對咱們生出任何懷疑。”

  紀無情嘆息了—聲道:“人在矮簷下,似乎不能不低頭了!”

  常玉嵐喜道:“紀兄肯作此想,咱們已成功一半了,咱們必須合作,先要成為百花門中的主要力量。”

  紀無情接道:“兄弟明白常兄的用心了!”

  酒菜很快的送上,不但豐盛,而且口味也很好,應該出自名廚之手。

  除了名劇的手藝之外,作出如此的美味、佳餚,應該有一個很大的廚房。

  這說明,除了這座地下密室之外,還有一處藏於地下的密室。

  小風、細雨輪流送上酒菜來。

  隨時保持一人在現場,斟酒分菜。

  紀無情和常五嵐取得了一種默契之後,心情忽然開朗起來。

  此刻,留在席中斟酒的是細雨,細雨的神情很愉快,臉上一直帶著三分的嬌媚笑意。

  紀無情淡淡一笑,道:“細雨姑娘,請坐下共飲一杯如何?”

  細雨道:“不用了,夫人給我們限制很嚴,招待客人,不能隨便坐下。”

  紀無情道:“在下既然要姑娘坐下,自然會替姑娘擔當。”

  細雨笑笑道:“公子,酒席宴前,眾目睽睽。就算是公子有什麼話想吩咐我,也是個太方便,何不忍耐片刻——”

  話說得很膽大,也很露骨,而且,臉上帶著微笑,毫無羞怯之態。

  紀無情淡淡一笑,道:“細雨姑娘,酒可壯膽,在下雖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實在是膽色不夠。”

  細雨道:“酒可以壯膽,但也可以亂性,紀公子是有身份的人,如若在你的好友常三公子的面前出了醜,那可是件留人笑柄的事。”

  常玉嵐笑了笑道:“英雄與美人,在下常年有女為伴,對這等事情,倒不會放在心上的。”

  細雨淡淡一笑道:“男女之間,界限不明,我還認為只有百花門才有的事,想不到北刀、南劍,兩大世家中,竟然也有這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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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十回 隱小風挑撥武當

  紀無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細雨姑娘,在下已經是百花門中的人,一切的作為,都將是百花門中的規矩。”

  細雨道:“哦!”

  常玉嵐道:“細雨姑娘,這中間只怕是有一點誤會。”

  細雨道:“常三公子指教?”

  常玉嵐道:“金陵常家,不是耕讀相傳,也沒有各大門派那種嚴肅的門規約束,們卻也有和百花門大不相同的地方。”

  細雨道:“男女混雜,關係糜爛,同是男女,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常於嵐笑笑道:“人之不同,各如其面,細雨姑娘如是不信,不妨問問常年追隨在我身側的幾個丫頭。”

  細雨望望蓮兒、蘭兒,接道:“她們幾個,確實不錯,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三公子能和她們正常相處,那真是定力可佩了。”

  常玉嵐笑笑道:“細雨姑娘可以不相信,但在下說的卻是實話。”

  這時,小風突然跑了進來,低聲道:“諸位,緊急情勢,準備應變!”

  紀無情推杯而起道:“什麼事?”

  “有人找來了!”

  “什麼人?”

  “大概是武當派的人吧!”

  紀無情緩緩坐了下去,道:“只是武當派的人?”

  小風道:“詳情還不大清楚,不過,這裡是武當派的地盤,而且,他們之中,至少有兩個人穿著道裝。”

  常玉嵐道:“這地方如此隱秘,就算武當派人的大舉搜查,也未必找得到。”

  小風道:“少林、武當兩派,一向被武林人尊崇為泰山、北斗,可不能人低估了他們。”

  幾聲連續的蓬然大震,突然傳了進來。

  小風忽然退後七步。

  那是地下室密中一處壁角。

  紀無情很奇怪,但他卻看不出小風退到壁角的用心。

  但常玉嵐知道,那是一處可以監視全局的死角,也是最有利的地形,又可避開衝入密室的敵人。

  蘭、蓮,菊、梅四婢早已亮出了兵刃,擺出了迎敵的陣勢。

  但常三公子揮揮手,四婢立刻退下,而且退到房中去。

  翠玉坐著沒動。

  常玉嵐手勢的含意,只有四婢能夠瞭解,現在大廳中的人,只有紀無情、常玉嵐、翠玉和小風、細雨。

  密門突然大開。

  兩個仗劍的中年道士,魚貫行了進來。

  門外傳來兵刃的交擊搏殺之聲。

  小風忽然退到了紀無情身側。

  “斷腸劍常三公子。”

  常玉嵐尷尬地一笑道:“白羽道長,想不到,我們竟會在這兒見面。”

  當先而入的道人,長劍忽然間平在胸前,笑了笑道:“的確很意外,看樣子,常三公子不像是階下囚。”

  小風道:“本來就不是,常三公子和紀公子,都是我們的貴賓。”

  白羽道長目光轉注到紀無情的臉上,道:“紀公子,莫非是黑衣無情刀?”

  紀無情笑笑道:“正是在下。”

  白羽道長道:“南劍、北刀,兩位年輕高手,竟然會聚在一起,而且在——”

  小風接道:“斷腸劍、無情刀,都星非常人物,他們的行蹤、作為,自然正常在人的意料之外—— ”

  白羽道長的臉色十分冷肅,雙目凝視常玉嵐和紀無情的臉上,緩緩說道:“兩位可有什麼解釋?”

  紀無情沒有見過白羽道長,但他聽到過白羽道長的聲名,武當門下,第一名劍。

  黃可依和白羽道長同屬一代,一個玄門中的名劍,一個俗家子弟中的高手。

  小風道:“解釋什麼?”

  白羽道長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道:“久聞常三公子,手下有四大美婢相隨。姑娘是其中之一?”

  無法預測局勢如何發展,常玉嵐和紀無情只好暫不作聲。

  小風笑道:“三公子不屑和道長多言,只好小婢代答了!”

  白羽道長長長噓了一口氣道:“常三公子就算不願和貧道交往,彼此交談幾句,也不致失了常三公子身份啊!”

  常玉嵐明剛知道小風在蓄意挑撥,但卻無法出口爭辯。

  紀無情原本有一股暴發的衝勁,但見到白羽道長之後,卻突然冷靜下來。他想到了桃花姑娘藍秀,藍秀要他留在這裡,就不能暴露身份。

  矛盾,常玉嵐、紀無情,都陷在矛盾中。

  既想藉機會揭露百花門的秘密,又不願立到把用生命換得的信任毀去,破壞了藍秀的計畫。

  對抗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白羽道長的修養雖然很好,但也似乎是有些忍不下去了,臉色一變道:“常三公自、紀公自如若沒有很好的解釋,那貧道只有得罪了!”

  小風冷冷道:“你如此放肆,難道常三公子和紀公子還怕你不成?”

  她似乎足存心要挑起一場搏殺。

  局面已形成劍拔弩張,白羽道長似乎已準備出手了。

  常五嵐突然開口道:“不知道道長要找們解釋什麼?”

  小風道:“對啊!我們在此地飲酒作樂,應沒有招惹你們武當派,為什麼要——”

  門羽道長道:“姑娘口舌如刀,似是樣樣能夠主?”

  “本來——”

  常玉嵐冷冷一笑道:“小風姑娘,你不覺得話說得太多了些?”

  紀無情道:“我和常兄,耳未聾,口未啞,用不著姑娘代我們作主。”

  小風道:“我——”

  常玉嵐笑了笑道:“姑娘,咱們和武當派無怨無仇,總個能夠糊糊塗涂的就和人家打起來,對麼?”

  小風道:“可是,已經打起來!”

  密室外兵刃撞擊之聲,連綿不絕,打鬥仍十分激烈。

  常玉嵐道:“這可能是場誤會。”

  門羽道長神情冷肅,道:“既然是一場誤會,貧道覺得應該解說清楚。”

  “常某人也正有此意。”

  “貧逆洗耳恭聽。”

  常家人行書的手段,雖然激烈一點,但他們確實是維護江湖

  上正義傳統的一個代表力量。

  常氏家族,威震江南半壁,比名氣、實力,絕不在武當之下。

  白羽道長,拿出了最大的決心。

  常玉嵐吁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和紀公子,到此飲酒作樂,不知道是否觸犯了武林大忌?”

  白羽道長皺皺眉,道:“三公子風流之名,天下皆知,自然不算禁忌,貧道也不是問的這個。”

  “那就好,道長破了我和紀公子的酒興。”

  白羽道長冷冷地道:“三公子,這就是解釋麼?”

  只聽幾聲慘叫,傳了進來。

  紀無情一拍桌子道:“你們殺了人?”

  “是!殺了兩個人,一男—女——”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道長,正由大開的密門行了進來。

  他手中的長劍,仍在滴血。

  “鐵冠道長!”

  常玉嵐—眼看出來人的身份。

  “正是貧道,常三公子難道也參與了這場紛爭?”鐵冠道長的年紀雖比白羽道長大了—些,但也不過大個三五歲。

  但白羽道長對鐵冠道長的尊重,卻是視之如師,忙躬身一禮,退到一側。

  論起輩份來,鐵冠道長比白羽道長高了一輩。

  究竟是名門大派,規戒森嚴,鐵冠已入室中,白羽立即退到一側,讓出了主持大局的身份來。

  紀無情不認識鐵冠道長。

  但他卻聽過這個名字,武當派鐵字輩中,最年輕的高手,是江湖上出了名難纏的一號人物。

  常玉嵐對白羽可以不假辭色,但對鐵冠道長卻不敢太狂傲,提起了鐵冠的輩份,也比他高一輩。

  鐵冠道長是武當派掌門人的師弟。

  “恕晚進不明白道長的意思?”

  鐵冠道長笑了笑道:“三公子,認識那個人麼?”

  “不認識。”

  鐵冠道長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貧道可以告訴三公子,他們是江湖上失蹤多年的大魔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4:12
四十九

  紀無情一驚道:“他們是——”

  “斷魂叟和追命嫗。”

  常玉嵐呆了一呆道:“是他們兩個?”

  鐵冠道長道:“三公子也知道這兩個人?”

  “知道,三十年前,他們確實是很有名的黑道梟雄,常某雖然沒見過他們,但常家紀事簿上,載有他們的武功、來歷,以道長的年歲計算,也不應該見過他們。”

  鐵冠道長道:“所以,我們才損傷了兩條人命,他們的死亡,才使我看出了他們的來歷。”

  “哦!”

  “三公子知道,死的是武當門下八大劍手中的兩個,也是最精銳的武當門中弟子,三公子卻能使兩個老魔頭,為你們守護門戶。”

  常玉嵐望了紀無情一眼。道:“紀兄,看來今天咱們很準解釋明白了!”

  鐵冠道:“不錯,三公子如若無法解釋明白,只好屈駕了!”

  “什麼意思?”

  “屈駕到武當派三清觀作客幾日,我們會向常老英雄交涉……”

  常玉嵐笑笑道:“家父已不管事了。”

  “但他不能不管自己的兒子。”

  常玉嵐劍眉聳動,俊目放光,但仍是忍了下去,這一次,他沒看紀無情,而把目光轉向小風。

  他無法瞭解這兒的實力,除了斷魂叟、追命嫗之外,是否還有別的高人隱在此處?

  但室中的情形,他已經暗中計算了一下。

  對付白羽道長,常玉嵐自信可以一拚,但卻沒有勝過白羽道長的把握,至多,是一個勉可應付的局面。

  如若武當派還有隨行的高收,這一戰的勝負,不言可喻了。

  除非,百花門在這裡還有像斷魂、追命那樣的高手,才可一拚。

  但斷魂叟、追命嫗,已經死去。

  可悲的是,目前的局面,已經很難有轉圓的餘地了,不是拚命一戰,就是束手就縛,跟人家到武當山去。

  想不到的是,一直多口的小風,現在卻一語不發。

  對常玉嵐有詢問的目光,恍如不見。

  常玉嵐嘆了一口氣,道:“小風姑娘,你怎麼忽然間不說話了?”

  紀無情時常玉嵐十分瞭解,看他神情,巳知道情形於已不利,暗暗皺眉。

  小風開口了,笑了笑道:“三公子,不是不讓小婢說話麼?”

  鐵冠道長對北刀、南劍兩大世家,也有幾分顧忌,非到必要的時候,也不願和他們訴諸一戰。

  何況,目前情況混亂,鐵冠道長也想看出點眉目來。

  所以,他根有耐心地等著。

  常玉嵐道:“這麼說來,你很聽我的話了?”

  “小婢一向聽話。”

  “那很好,你可以先走一步了!”

  “小婢遵命!”

  常玉嵐心中明白,鐵冠和白羽,都不會讓她離開密室。

  但小風沒有出去,卻向蘭、蓮、菊、梅藏身的房間行去,這一下,完全出乎了常玉嵐的意料之外。

  紀無情搖搖頭,苦笑道:“就算是一隻狐狸,也比不過她的狡猾。”

  鐵冠道長一直在很用心的看,但仍然看不太明白,回顧了白羽道長一跟,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羽恭謹地應道:“回師父的話,他們之間,似乎很不協調。”

  鐵冠道長道:“常家子弟,在江湖上是何等聲威,三公子何不明說了吧?”

  常玉嵐苦笑了一下,道:“道長,如若我和紀公子拚命一搏,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呢?”

  鐵冠冷冷地道:“那會傷了武當派和南劍、北刀兩大世家的和氣,不過,今日之局,已成了水火之勢。

  “常三公子如若不能說出一個使貧道信服的理由,也不肯屈駕,隨貧道回武當山,貧道也無法顧忌後果,大家放手一戰了。”

  嚴辭咄咄逼人。

  常玉嵐的右手,緩緩握住了劍柄,笑了笑,道:“好像很難用口舌說清楚了。”

  鐵冠道長道:“很好,三公子的劍法,貧道聞名已久,今日有幸領教!”

  常玉嵐淡談的一笑,道:“道長,動手之時,晚進想請求一事,不知是否見允?”

  “三公子請說?”

  “常家的人,頭可斷,血可流,但卻不能忍受屈辱,咱們一動上手,必是生死相搏之局,在下自知勝算不大,但請道長將追隨常某的四個女婢,平安地送回常家去。”

  “這個,這個……”

  “常家的規法,雖不及貴門派的嚴厲,但大節不虧,他們個弄清楚是非之前,絕不會和貴派為敵。”

  鐵冠點點頭。

  常玉嵐道:“像今日這種局面,就算道長把我殺了,常家人也不會追究此事,而最好的證人,就是我的四個女婢。”

  鐵冠道:“好吧!你要她們出來。”

  常玉嵐高聲說道:“蘭、菊、蓮、梅,你們出來吧!”

  鐵冠望了四女一眼,道:“剛才那個姑娘不是?”

  “不是。”

  “哦……”

  常玉嵐目光一掠四婢。道:“你們聽著,我和鐵冠道長之戰,不許你們插手,我如戰死,也不許你們復仇,鐵冠道長已答應把你們送回金陵—一”

  蓮兒急道:“公子——”

  “住口,回去見老爺之後,就說我和鐵冠道長一戰,很公平,不用給我報仇了。”

  四個女婢淚如雨下。

  鐵冠道長探深嘆息了一聲,道:“四位姑娘不要再哭了,也許,這一戰死的是我也說不定呢!”

  四婢舉手拭淚。默然不語。

  常玉嵐道:“紀兄,我挑戰鐵冠道長,不論勝敗,都不許你插手。”

  紀無情道:“為什麼?”

  “咱們相交一場,我總不能在死時拖你墊背呀?”

  紀無情笑了笑道:“常兄,常家和武當派素有交往,紀家遠在冀北,和武當派談不交情,你如死了,他們還會放過我麼?”

  常玉嵐道:“紀兄,武當派是正大門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你可以選白羽道先決一勝負……”

  紀無情哈哈一笑道:“常兄的意思,可是希望我勝了白羽道長,人家就會放我離去?”

  “這是唯一的機會。”

  “這是如意算盤……”

  常玉嵐目注鐵冠,道:“道長,北刀、南劍,挑戰武當門下兩大高手,以勝負定生死去留,道長可否見允?”

  “這個……”

  紀無情大聲喝道:“常兄盛情,兄弟心領了,用不著替兄弟安排……”

  這時,小風突然閃身而出,接道:“公子,小婢現在可否說幾句話?”

  紀無情道:“要你說話,你不說,現在又來多嘴。”

  小風道:“一方面時機未到,一方面,小婢也想看看兩位公子的氣概。”

  “現在你看到了?”

  “看到了,所以兩位公子也用不著再拚命了!”

  這一下,不但常玉嵐聽得一呆,就是紀無情和鐵冠,也聽得一怔。

  蘭,蓮、菊、梅四婢,更是瞪大了眼睛望著小風出神。

  小風目光轉注鐵冠道長,笑笑道:“道長,你是他們的領頭人了?”

  “不錯!”

  小風道:“你如肯放下兵刃,他們也就不會非打不可了,對吧?”

  鐵冠冷冷地道:“你是在痴人說夢?”

  “我說的是實話。”

  “滿口胡言,貧道先劈了你!”

  長劍一揮而停,臉色大變。

  小風笑了笑,道:“道長是武當派中百年難見的奇才,和黃可依並稱為玄,俗兩太高手,為什麼竟不敢殺我一個丫頭?”

  其實,場中人都看清楚了,鐵冠道長非不為也,實不能也。

  常玉嵐看糊塗了,低聲道:“小風姑娘,怎麼回事?”

  小風突然出乎如風,一把奪下鐵冠手中的長劍,笑笑道:“三公子,看到了吧!我這個多嘴的丫頭,不但多話,而且手底下也有兩下子啊!”

  這時,白羽道長也舉動了一下手中長劍,但只舉動一下而已。

  鐵冠道長臉上—片激忿之色,目注常玉嵐道:“你好卑鄙!”

  常玉嵐搖搖頭道:“小風姑娘,這究竟怎麼回事!”

  鐵冠道,“不用再裝作了,常玉嵐,你逞口舌之利,編出了一套動人的說詞,卻利用這時候暗中下毒。”

  “下毒——”

  小風道:“不錯,一種五色無味的毒藥。”

  目光一驚常玉嵐,接道:“不過,你們不能責怪常公子,他不知道,而且他也一樣中了毒。”

  突然出手,奪下了常玉嵐的佩劍。

  常玉嵐明明看到她衝過來,就是閃避不開。

  原來,常玉嵐忽然覺得全身力道頓失,用不出一點勁來。

  紀無情用力一拔刀,竟然握刀不穩,蓬然一聲落在地上。

  那顯然不是裝作。

  常玉嵐苦笑道:“小風姑娘,連我們也中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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