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桃花劫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2 13:07: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2367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4:13
五十

  小風道:“這樣才安全呀!你們就算想拚命也拚不起來了!”

  這時,白羽道長身側的一位中年道長,突然向外行去,小風一揮手,拋出於奪自鐵冠道長手中的長劍。

  長劍穿過了那道人的後背,竟然活生生將那道人釘牢在牆壁上。

  鮮血泉捅而出。

  小風道:“你們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能力,我不想殺你們,但如誰想逃走,那人就是榜樣。”

  這時,—個嬌甜的聲音遙迢傳了進來,聲音入耳,入已到了門口。

  來人黑巾蒙面,正是那神秘的百花夫人。

  “孩子,你表現的太好了!”

  她沒有說出小風的名字,但在場的入,誰都聽得出她說的是小風。

  小風躬身行了一禮,道:“女兒無能,致使斷魂叟、追命嫗,死於武當弟子劍下。”

  百花夫人格格笑道:“孩子,雖然死了他們兩個,你卻生擒了鐵冠,白羽,再加上傷亡的弟子,武當派的實力,至少會減去一大半。”

  小風道:“娘,外面的情勢怎麼樣了?”

  百花夫人道:“已完全被控制住了,武當派搜尋來此的,一共三十八個人,死了二十一個,生擒十七個,一網打盡。

  “擒住的這十七個人,都是武功比較高強一些的,至於那些碌碌庸手,娘不想留他們,殺了也好。”

  鐵冠望了百花夫人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百花夫人道:“我就是你們想找的人……”日光一掠常玉嵐,道:“三公子,你也辛苦了。”

  常玉嵐明白百花夫人的用心,道:“夫人,這可是安排的好陷阱!”

  百花夫人道:“不是,不過,武當派發動的非常迅快,可惜的是,他們低估了我的應變能力,一著錯,滿盤皆輸,損傷了他們大部分的實力。”

  鐵冠、白羽雖然都中了毒,失去了拚戰的能力,但他們的神智並未受到影響,而且口能言,耳能聽。

  隨著鐵冠、白羽進入密室的四個武當弟子,也中了毒,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以鐵冠和白羽的功力,都無法抗拒的毒藥,四個武當門下弟子,自無再戰之能,但以鐵冠見多識廣,竟然不知如何中的毒。

  百花夫人突然舉手一揮,道:“給常三公子和紀公子服下解藥。”

  兩粒白色的丹丸,飛入了小風手中。

  小風笑笑道:“兩位服下後,立刻就可以恢復功力了。”

  常玉嵐、紀無情都有著啼笑皆非之感。

  南、北兩大少年高手,竟然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玩弄於股掌之上。

  但兩個人心裡都非常明白,此時此刻,除了表現出順從之外,別無良策。

  對症之藥,奇效無匹,兩個人藥服下,立即感到功力恢復。

  百花夫人嬌甜的聲音。透過黑色的面紗傳了過來,道:“對你們的表現,只能算差強人意,不過,我對人很寬宏,不想追究太多,以後,希望你們能表現出對百花門,更大的忠實。“

  常玉嵐道:“這一切的變化,都太突然了,我們完全沒有準備。”

  小風道:“如果兩位早知內情,也許在表現上,就不會這麼自然。”

  鐵冠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常三公子和紀公子,竟然早已投入百花門下?”

  小風道:“我想你應該早瞭解你自己的處境了。”

  鐵冠冷冷地道:“大不了一條命……”

  百花夫人笑了笑道:“好,我很喜歡英雄人物,也久聞鐵冠道長的名字,如若真不能把你收入百花門下,那也只有殺了你,以減少幾個勁敵。

  不過,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我倒要看看,武當門下的弟子,是不是真的鐵打金剛,道心堅定,給我帶走!”

  六個勁裝少女行了進來,帶走了鐵冠、白羽和四個道人。

  百花夫人輕輕吁了口氣,銳利的目光,透過了黑色的面紗,一掠常玉嵐和紀無情,道:“兩位心中,也許存有很多疑問,不妨和小風淡談。”

  忽然轉身,飄然而去。

  原本劍拔弩張,十分熱鬧的密室,此刻,突然恢復了寧靜。

  百花夫人帶走武當派中人,室中只剩下了常玉嵐、紀無情、翠玉、小風、細雨和蘭、蓮、菊、梅四婢。

  人數不算少,但卻靜得聽不到聲息。

  還是小風先開口了,笑道:“兩位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問?”

  常玉嵐道:“不錯,不過,我想有些事不應該問。”

  紀無情道:“問了也還是白問。”

  “不會,我會儘量的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娘雖然不太滿意你們的表現,但她還是通過了對你們的考驗,從現在起,你們才算是真正百花門中的人。”

  常玉嵐一皺眉道:“姑娘,我和夫人早有約定——”

  “我知道,我娘會讓常公子很快的成為一個最有名望和權勢的人。”

  “姑娘,常家雖然不是武林中最大的家族,但我對常家擁有的—切,很滿足,和夫人之約是——”

  “我娘會遵守和你的約定,三公子不用懷疑。”

  常玉嵐望望紀無情,苦笑一下,道:“好!咱們不說這個,我想知道,姑娘是幾時下的毒?”

  小風道:“兩位都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難道看不出來?”

  紀無情道:“在下能肯定的是,並不是在下酒菜之中。”

  小風道:“如果不在酒菜之中,鐵冠、白羽自然不會中毒了!”

  常玉嵐輕輕吁了口氣,道:“常家的記事簿中,記載著十九種下毒手法,但在下也瞧不出姑娘何時下手?”

  “那是說我的手法,是在十九種之外了?”

  “所以,才要向姑娘請教!”

  “其實,我的下毒手法,並不是太高明,高明的是配製毒藥的人,它無色無味,但又能無所不在。”

  常玉嵐、紀無情相顧愕然。

  小風笑笑道:“就算我告訴兩位,下一次,你們還是無法預防。”

  紀無情道:“有這種事?”

  常玉嵐道:“姑娘能否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紀無情道:“那是說,我們還不能得到姑娘信任?”

  “那倒不是,而是我在告訴兩位之前,必須先要我娘同意。”

  完全是推托之辭。

  但常玉嵐和紀無情卻無法再問下去。

  回答一沉吟,常玉嵐道:“姑娘真是門主的女兒?”

  “自然是真的下,不過女兒也有很多種。”

  “義女?”

  “對!我娘有三個義女,我就是其中之一。”

  常玉嵐望了細雨一眼,道:“細雨姑娘也是麼?”

  細雨笑笑道:“我是真正的丫頭,小風姑娘的女婢。”

  “哦!”常玉嵐吁了口氣,道:“另外兩位,咱們見過否?”

  小風道:“也許見過,只是常公子無法知道她們真正的身份,百花門最喜隱龍術,每個人都會隱蔽的很好,越重要的人,越是隱藏的完美。”

  “果真是個神秘組織。”

  這一句話,倒是常玉嵐出自內心的稱讚。
  小風忽然嘆息一聲道:“兩位如果沒有別的事,小妹告辭了!”

  紀無情道:“告辭?為什麼?我們剛剛發覺下姑娘的智慧,正想多請教一二!”

  “不!我的力量能夠發揮到極大效果,原因就是我—直隱藏在暗中,兩位一直把我當侍候人的女婢看待。

  “現在,在兩位公子的面前,我已經完完全全地暴露了自己,所以,也無法和兩位相處下去了!”

  常玉嵐呆了呆道:“你的意思是——”

  小風道:“百花門正在擴展力量,希望在一年之內,控制中原武林的數股強大力量,我的工作很多,也很忙。

  “或許在不久之後,我們還會碰頭,不過,那時候我可能是另種面目,另一種身份,兩位保重。”

  她說走就走,立刻舉步向外行去。

  常玉嵐急道:“姑娘止步!”

  “三公子,有什麼事?”

  常玉嵐道:“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姑娘已隱隱成為我們的首腦人物,你如離去,我們今後要如何行動?”

  這幾句稱讚之言,聽得小風險上泛起下喜悅之色,笑道:“翠玉姑娘會告訴兩位下一步的去處、行動。”

  常玉嵐臉上一變,未再多問。

  如若翠玉也是百花夫人真正的心腹,常玉嵐和紀無情,全無秘密可言了。

  小風一招手,帶著細雨離去。

  望著兩人背影消失,才緩緩轉過目光望著翠玉,道:“姑娘,請指教咱們下一步的行動去處。”

  一面暗暗凝聚功力,準備猝然發難,一舉之下擊斃翠玉。

  翠玉似是已發覺到處境的危險,淡淡一笑,道:“小風給了我一個錦囊,找還沒有拆閱。”

  由懷中取出錦囊,遞了過去。

  常玉嵐暗叫了一聲慚愧,伸手接過。

  打開錦囊,取出了一張白箋,只見上面寫道:“即赴開封,殺司馬長風。”

  九個簡單的字,看得常玉嵐一身冷汗。

  常玉嵐見過司馬長風,他是父親的好友,中原道上的領袖人物。

  一劍擎天司馬長風。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怛他受到的敬重,並沒有因他不再過問江湖中的事情而減低。

  開封府郊司馬山莊的金字匾額,是司馬長風六十歲生日的那一年,天下英雄在祝壽大會上聯名送的。

  那塊匾額上,還有常三公子的父親的名字。

  就在那年,司馬長風金盆洗手,封劍退隱,不再過問江湖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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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第十一回 奉命同赴開封府

  紀無情也看到了白箋上的字跡,震驚的感覺,決不在常玉嵐之下。

  “怎麼辦?”紀無情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叫道。

  平復了一下心中震驚的心情,常玉嵐收起了錦囊,道:“不論如何,咱們都得趕到開封去。”

  紀無情嘆息一聲,道:“常兄可認識司馬駿?”

  常玉嵐道:“只聞其名,但卻沒有見過,紀兄見過他?”

  紀無情道:“不但見過,而且,還是金蘭手足,八拜之交。”

  “哦!聽說他已得司馬大俠的劍法真傳?”

  紀無情點點頭,道:“司馬大俠膝前,只有駿兄一子,而且是晚年所育,駿兄生性至孝,堅守父母在不遠遊的古訓,不肯在江湖上行走,要承歡父母膝前。”

  常玉嵐道:“所以,江湖上只知有司馬長風,卻不知有司馬駿。”

  紀無情道:“常兄,如若他肯在江湖上行走,以他的武功成就,闖出的聲譽,絕不在你我之下。”

  常玉嵐嘆息了一聲,道:“紀兄和司馬鞍是八拜之交,但司馬長風也是家父的莫逆之交。這一道密令,好生叫人為難。”

  紀無情道:“咱們可以向百花夫人請求——”

  常玉嵐搖搖頭道:“不行,別說咱們無法求見門主,就算能見到,也不能開口,那是違反門規的事。”

  紀無情低聲道:“別說司馬山莊的高手很多,就單是司馬駿和司馬長風兩支劍,想也非你我能力所及!”

  “我相信百花夫人不會只派你我兩個人去,必然有很多幫助咱們的人,這次對付武當派的事件小,紀兄也該看出來了,百花門在江湖上隱藏著很大實力。”

  “常兄的意思是“……”

  “先到開封府去,見機而行。”

  紀無情四顧了—眼,低聲道:“難道常兄真的要去刺殺司馬長風?”

  常玉嵐苦笑道:“除了到開封府中一行之外,紀兄還有何良策?”

  “兄弟覺得,咱們用不著在這百花門中留下來了!”

  “哦!”

  “常兄,咱們可以想法子通知令尊和家父一聲,會合司馬山莊三方面的力量,和百花門一決勝負。”

  “時機還不成熟。”

  “幾時才算成熟,咱們已經看到了武當派全軍覆沒,難道還要眼看著司馬山莊成為飛灰不可?”

  “紀兄,別低估了百花門,咱們一有行動,必會被他發覺。”

  “走馬行船三分險,何況,在江湖上闖蕩,如若事事都要顧慮的萬無一失,那隻怕永無成熱的時機了。”

  常玉嵐道:“紀兄,難道你忘了桃花姑娘藍秀?”

  “我沒有忘記她,但我覺得,咱們不能再聽她的安排了,我們不能眼看司馬山莊毀去,尤其是毀在你我手中。”

  常玉嵐道:“兄弟也有同感,咱們到開封再說吧!”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馬嘶之聲。

  常玉嵐神情一變,道:“有人來了,咱們出去瞧瞧!”

  門外邊,停著幾匹駿馬,和一輛豪華的篷車。

  紀無情的四個刀童,赫然也在場中。

  他們黑衣佩刀,和過去完全一樣。

  一見紀無情,立刻跪拜下去。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紀無情一揮道:“起來,起來,你們沒什麼事吧?”

  四個刀童應聲而起,道:“我們很好,今日能得再見公子,他們果然沒有騙我。”

  聽口氣,紀無情已明白,四個刀童無恙,而且,也不知這些時日的真相。紀無情也不便說明。

  常玉嵐回顧了一眼,高聲說道:“哪一位送來車馬,請現身一見。”

  篷車中跳出一個少女,道:“我!”

  “你是——”

  “我只是一個送車、送馬來的丫頭,你們人手很全,自己可以駕車、騎馬,所以我要先回去了!”

  “多謝姑娘。”

  那少女理了一下鬢邊的散發,笑道:“車上有五千兩白銀,以應三公子和紀公子之需,兩位如若沒別的事,可以動身了。”

  常玉嵐道:“此地的善後之事——”

  “用不著兩位公子操心。”

  常玉嵐道:“好!那我們立刻上路。”

  紀無情道:“現有五匹駿馬,常兄和從婢坐車,兄弟和四個刀童騎馬。”

  常玉嵐點點頭道:“似乎門主早已替我們安排好了。”

  那送車的少女笑了笑道:“這輛車很寬大,是可以使常公子坐的很舒適,只是不知道三公子的手下,是否有會趕車的人?”

  蓮兒道:“我會。”

  “好,那就請諸位上路,聽說事情很緊急,諸位還不能一路遊玩水地走過去。”

  “姑娘可知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限期。”

  “什麼限期?”

  “諸位趕到的限期,現在是八月初一,諸位一定要在八月十日之前趕到,我要覆命去了。”

  轉身疾奔而去。

  紀無情籲一口氣道:“常兄,看來時間還很充裕,不知常兄要作何打算?”

  常玉嵐道,“上路吧!”

  轉身跳上馬車去。

  紀無情一揮手,四個刀童飛身上馬,排成了兩前兩後的隊形。

  這是紀無情在江湖上行走時常用的行進之法,四個刀童兩前兩後,四個刀童仍然沒有忘記。

  紀無情心中忽然一動,低聲道:“你們四個人,是不是每天要服用藥物?”

  四個刀童,也有名字,以琴、劍、飛、環為名。

  劍童搖搖頭道:“沒有,五日前,我們服過一次藥物,以後就未再服用了。”

  “哦!是不是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不會。”

  琴童也道:“我和過去完全一樣,全無不適之感。”

  紀無情未再多問。

  但他心中卻像風車轉一般,不停地轉動。

  四個刀童服用的解藥,是否可以解去常玉嵐和自己身上之毒?

  司馬長風除了劍法高明之外,醫道也極為精深,不知他的精深醫道,能不能解去百花門中的奇毒?

  桃花姑娘藍秀,是不是會到時趕到開封?

  紀無情感覺到必需要見見藍秀,要告訴她,自己再無法遵守她的約定。

  不論背叛百花門的後果如何嚴重,他也不能對付司馬長風。

  紀無情忖思過門前的情勢之後,決定事前不和常玉嵐商量,到開封先告訴司馬長風內情,再逼常三公子決定。

  暗中打定主意之後,心裡反而輕鬆了很多。

  北刀世家,向以俠義自居,家風相傳,理、義當先,對委身投入百花門中一事,紀無情的心中,一直有一股強烈的反抗意識。

  但為了藍秀,他一直隱忍下去。

  可是要他去傷害司馬長風,他無法再忍下去了,權衡過輕重之後,暗裡作了決定。

  縱馬四顧,但見綠苗遍地,迎面清風中,隱隱帶著寒意,雁陣排空,已然是深秋的季節了。

  摸摸腰間的佩刀,紀無情突然有著江湖興亡,雙肩有責的感覺。

  回頭望去,但見蓮兒揚鞭馳來,秋風飄起她長發衣袂,玉容如花,心神專注,流露出對主人無限忠誠。

  不禁暗暗一嘆,忖道:常玉嵐這四個從婢,不但年輕貌美,一身武功,最可愛的是她們對主人那份忠誠。

  大有生死相隨,終身不渝的感覺。

  這馳車的蓮兒,更是四婢中的翹楚。

  車簾低垂,不知常三公子在車中的情景,四婢環伺,難道是在品嚐那溫柔滋味7

  事實上,常三公子一直在閉目沉思。

  自人上了這輛篷車之後,就閉目而坐。

  常家收集天下豐富的資料,使他一出道就充滿著應付各種變化的智慧,加上幾年的江湖歷練,更使他充滿自信。

  自信能應付江湖上各種詭異的變化。

  但這—次,常玉嵐自覺完全失敗了。

  他在閉目思索,思索這一次失敗的原因。

  藍秀,只是一個美麗的少女,為什麼能使他一見鍾情,而且,有如陷身泥沼,不可自拔之感。

  對別人,還可以說得過去,但常三公子卻不應該如此的難以自禁。

  他自幼就生長在脂粉群中,隨身四婢,都是千挑萬選的人物。

  她們不但資質好,而且還貌美。

  表面上看去,常三公子是一個風流人物,寶劍、名駒、美女,但事實上,這也是一種磨練。

  古往今來,無數的英雄事業,都敗在女人手中。

  那一分魂牽夢繞的情懷,能使鋼鐵一般的英雄,化作了繞指柔,甘願拜倒在石榴裙下面。

  常玉嵐美婢相隨,而且一個個甘願獻身,但常三公子卻能控制的很好,不讓情慾氾濫。

  為什麼藍秀竟然有力量使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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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不錯,藍秀的特殊,美的醉人如酒,但也不能使他常玉嵐完全亂了章法,完全地聽她吩咐……

  甘蹈險惡,造成了今日局面。

  常玉嵐一直在想,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是如此的缺少定力,為了藍秀竟然會拔劍拚命廝殺。

  桃花藍秀,又怎會有那樣的魔力,使自己陷溺進去?

  忽然間,常五嵐睜開了眼睛,望望環繞在周圍的蘭、菊、梅、翠玉四個美女,輕輕籲一口氣,欲言又止。

  蘭兒笑一笑,道:“公子,你想說什麼?”

  常玉嵐目光轉動,仔細打量四個女人。

  蘭兒輕輕吁了口氣,道:“公子,你好煩,是麼?”

  常玉嵐道:“我終於想明白了!”

  蘭、菊、梅互望了一眼。

  仍是蘭兒開門道:“明白什麼?”

  常玉嵐道:“那是魅力,難道也是一種武功,所以,男人都很難抗拒!”

  這幾句話,沒頭沒腦,說得她們瞠目不知所對。

  蘭兒苦笑—下,道:“公在自你在說什麼?”

  常玉嵐道:“沒有什麼,只是一句感慨之言罷了。”

  看了翠玉一跟,閉目不言。

  翠玉一揚柳眉兒,欲言又止。

  車中又沉默下來了。

  常三公子又陷入了沉思中。

  紀無情心中拿定了主意,反而不再和常玉嵐多談近事,而且心情開朗,談笑風生,只是絕口不提司馬山莊的事。

  這一段行程十分平靜,既無百花門中的人來聯絡,也沒有見著藍秀出現。

  這倒是完全出乎常玉嵐意料之外。

  不過,這也好,落得清閒。

  這日,進了開封府城,算算時間,竟然早到了三日。

  但紀無情卻沒有停下住店的意思,竟然策馬直奔司馬山莊。

  常玉嵐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喝令蓮兒停車,道:“紀兄,咱們早到了三日。”

  紀無情道:“我知道,反正要咱們限期之前趕到,自然是越早越好。”

  常玉嵐道,“過尤不及,兄弟的意思,咱們應該先在開封住下,好好的商量一下,再趕往司馬山莊不遲。”

  “好,咱們先找個客棧住下來!”

  “兄弟只到過這開封府中一次,不太熟悉。”

  “幸好,這裡我很熟,咱們住在黃河大客棧吧!”

  黃河大客棧,實在很大,在第三進院落中,一座跨院住下。

  叫過了酒菜之後,常玉嵐揮手摒退了侍酒的兩個女婢,現在房中席上,早剩下了常玉嵐、紀無情兩人對飲。

  以常玉嵐的精明,早已發覺了紀無情的反常情緒。

  但常玉嵐卻一直忍下來,沒有追問。

  如今,已到了開封府城,距離司馬山莊,只不過數里行程。

  常玉嵐喝乾一杯酒,笑道:“我巳派四婢守護在這跨院四周,任何人只要進入跨院,立刻可以接到她們的稟報。”

  “哦!”

  常玉嵐一皺眉頭,道:“紀兄,兄弟的意思是說,現在咱們說話很安全。”

  紀無情道:“我知道,常兄的精細,一向勝過兄弟很多。”

  “紀兄,兄弟想聽聽你的高見。”

  “高見,什麼高見?”

  “紀兄分明早已胸有成竹,但不知何故,卻不肯告訴兄弟?”

  “這些時日之中,一向都由常兄作主,兄弟一向是聽命行動

  ——”

  常玉嵐嘆息一聲,道:“看來我們之間,似乎是有些誤會了!”

  紀無情一笑道:“常兄的意思是——”

  “咱們要如何進入司馬山莊,紀兄可曾想過了?”

  “想過。”

  “領教!”

  “咱們一行人,就這樣進入司馬山莊,以兄弟和司馬駿的交情,就算咱們再多的人,他們也會接待。”

  “進入司馬山莊之後呢?”

  “這就不是兄弟能作主的事了?”

  常玉嵐苦笑了一下道:“紀兄的意思是……”

  紀無情接道:“兄弟是應該聽常兄之命行事,我想百花門早已有了安排,就算常兄現在胸無成竹,但兄弟相信必會接到百花門中的精密指令,那時吩咐兄弟一聲就是。”

  常玉嵐沉吟了一陣,道:“紀兄,這幾天,咱們之間好像忽然有了距離,是麼?”

  “常兄多慮了!”

  常玉嵐輕輕吁了口氣,注視著紀無情道:“先不管紀兄的打算如何,但兄弟還是和過去一樣。”

  “常兄有話清說,兄弟洗耳恭聽。”

  “照常情推斷,咱們此刻應該接到百花門的指令了。”

  紀無情目中神光一閃,道:“怎麼?常兄,真的沒有接到指示?”

  “這就是紀兄的誤會之處了,難不成,要兄弟起誓,紀兄才肯相信麼?”

  紀無情沉吟了一陣,道:“那倒不必,常兄可是想聽聽兄弟的意見?”

  “是!”

  紀無情道:“兄弟的意思是想先進入司馬山莊,再作計議!”

  “對司馬長風,紀兄要如何交待?”

  “不用交待。”

  “司馬長風是何等老練的人物,咱們這一行人進入司馬山莊,如若沒有一番言詞,那豈不是要引起司馬長風的懷疑了?”

  “兄弟實在想不出任何一種說法,能使司馬莊主相信,如其徒逞口舌之利,反不如不說的好!”

  “咱們可能是早到了一些,何不在此住——”

  這時,忽聽蓮兒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

  常玉嵐霍然站起了身子。道:“來了,也許可以澄清紀兄對兄弟的誤會了!”

  紀無情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轉眼向外望去。

  只見蓮兒帶著一個灰衣老者,緩緩行了過來。

  蓮兒,似乎故意走得很慢,以便爭取常玉嵐多一點的準備時間。

  常玉嵐低聲道:“紀兄,沉住氣,千萬不可激動,小不忍則亂大謀。”

  紀無情看了常玉嵐一眼,未置可否。

  蓮兒行至門口處,停了下來,道,“這位王掌櫃,要見公子。”

  常玉嵐抱拳,道:“在下常玉嵐,掌櫃請進來喝一杯!”

  灰衣老者笑了笑,緩步而入。

  蓮兒卻守在門口,沒有跟進來。

  常玉嵐親手擺好一副杯筷,道:“掌櫃請坐!”

  灰衣老者點頭一笑,望著紀無情道:“這位是紀公子了?”

  “在下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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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灰衣老者道:“好,好,我借花獻佛,先敬兩位一杯。”

  舉杯一飲而盡。

  常玉嵐、紀無情,也只好陪了一杯。

  灰衣老者緩緩落座,四下瞧了一眼。

  常玉嵐一揮子,道:“蓮兒退下,沒有我和紀兄的招呼,任何人都個能接近這兒。”

  蓮兒躬身而去。

  灰衣老者才笑笑道:“兩位來的快了些!”

  紀無情道:“我們並沒有趕的很急。”

  灰衣老人道:“但路上也沒有耽誤,照我的算法,兩位最快是明天才到。”

  “幸好,我的準備也很完美,所以才能及時趕來,見兩位公子。”

  常玉嵐道:“王兄,帶有夫人指令?”

  灰衣老者道:“我只是轉達夫人指示,常三公子的智力、武功,都受到了門主的重視,所以不會給你太多的干預。”

  常玉嵐心中暗暗忖道:“這百花門確是可怕,這個姓王的,分明是開封城中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但他卻默默無聞。

  “但是,提起江湖中的事,卻又如數家珍一般,這種隱秘的身份,他如不肯出面,實在是很難找得到他。”

  紀無情忽然冷笑一聲,道:“我們如何能相信你也星百花門中人?”

  灰在老者看上去面貌慈和,不惹眼,但他時事的態度,卻是鎮靜、沉著。

  他冷冷地看了紀無情一眼,緩緩說道:“那很容易,你們可以問我—些絕對隱秘的問題。

  “兩位已經是百花門中的人了,但兩位也投有佩戴任何一種標誌,百花門中的人第一要件,就是永遠站在暗處。”

  常玉嵐道:“話雖是不錯,不過太危險,萬—弄錯了人,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灰衣老者笑一笑道:“我們不會有失誤,如果需要暗記會面的,門主會給你們很好的安排,等一會,我會告訴你們很多事,也會告訴你們應用的方法。”

  常玉嵐雙目凝注在灰衣老者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好像不是本來面目?”

  灰衣老者道:“常三公子,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先要相信我的身份,我們是自己人,才能說出很多隱秘。”

  “你如真是百花門中人,應該知道我們來此的日的?”

  “我知道。”

  “說說看?”

  “你們來找司馬長風,而且殺了他。”

  紀無情冷冷地道:“說說容易,但司馬長風豈是容易被殺的人物?”

  灰衣老者道,“不容易,所以門主才要兩位親自出馬。”

  常玉嵐道:“你認為,我們有殺死他的能力?”

  “所以,有很多人會幫助你們。”

  “你也是其中之一?”

  灰衣老者點點頭,笑道:“不錯,我奉夫人之命支援你們,對兩位提供最大的幫助……”

  紀無情接道:“好,先說說看,你能幫助我們什麼?”

  “幫助兩位完成大任,殺了司馬長風,瓦解司馬山莊。”

  紀無情道:“別說司馬山莊中高手很多,單是司馬長風,就非我和常三公子能夠殺得了的。”

  灰衣老者笑笑道,“看來,紀公子對司馬山莊近日的情形,還不瞭解……”

  紀無情呆了呆道:“司馬山莊怎麼了?”

  “半個月前,司馬山莊就開始有了森嚴的門禁。”

  “為什麼?”

  “因為司馬長風很精明,發覺了一個潛伏在莊中的奸細。”

  “是我們百花門的人?”

  灰衣老者點點頭道:“但司馬長風還不知道,那人身份敗露之後,立刻服毒而死,死得很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聞說莊中還有血魔幫的人潛伏在內,更增加了事情的複雜性,門主隨時都有指示,二位只要遵令行事,後天開始行動,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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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十二回 幾番驚異被戲弄

  兩匹快馬,鐵蹄不著地地狂奔。

  掀起的塵土,像是天上舒捲的秋雲,揚得又遠又高,連人帶馬都像籠罩在一團其大無比的濃煙裡。

  突然,騎在馬上稍為領先的常玉嵐一勒韁繩,將馬陡然停下,那馬兒猝不及防,人立起來。

  隨後的紀無情急忙扣緊馬韁,不解地道:“常兄,有什麼不對

  麼?”

  常玉嵐抹去了額上的汗珠,道:“紀兄,我們已一口氣跑了兩個多時辰了,是不是走錯路了?”

  “不會吧!”紀無情四下打量著:“小弟雖沒有到過司馬山莊,但出了開封城向東,應該是沒錯的。”

  常三公子極目遠眺道:“前面不遠好像有一叢樹林,但願那就是司馬山莊了!”

  “但願如此!”

  兩人緩轡並馬而行。

  紀無情舊話重提道:“常兄,此去司馬山莊,小弟叮是毫無主意,一切聽命於你!”

  常玉嵐苦笑了下道:“見機而行,好在這一次是試探—下司馬山莊的虛實,紀兄,記住千萬不要衝動,以免露出破綻!”

  “唉……”

  “紀兄怎麼啦?”

  “想不到我紀無情落得今天這麼狼狽,要不是……”

  常玉嵐接道:“要不是有藍秀姑娘的影子,紀兄恐怕不會忍受!”

  紀無情揚眉苦笑道:“常兄,我們彼此彼此吧!”

  “紀兄,你看……”

  轉了個彎道,突然現了一條筆直的箭道。箭道兩側種著兩排高大的梧桐,約莫隔著五尺就是一株,順著箭道延伸下去,怕不有數十丈遠近。

  紀無情道:“應該是司馬山莊的入口了!”

  常玉嵐點頭道:“除了司馬山莊,也不會有這份氣概!”

  說著話,常玉嵐催馬上前。

  箭道的盡頭,現出了一座座牌樓,水磨青石,高聳入雲,四對石獅子,分開成三個大門入口。

  奇怪的是牌樓上既沒刻有“司馬山莊”的字樣,左右石柱上連一般照例的對聯也沒有看到。

  常玉嵐略一打量,策馬進了牌樓。

  “二位少俠請留步!”

  常玉嵐、紀無情聞言一驚,忙勒住馬頭。

  青影疾飄而至,一位年若五十的青衣老者,含笑拱手,立於牌樓之後,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常玉嵐飄身下馬,拱手道:“請問老丈,此地可是司馬山莊?”

  這時,紀無情也已躍下馬背,接著道:“我們是司馬老莊主的晚輩,路過開封專程拜訪!”

  “哦!”青衣老者毫無驚奇之色,連連額首道:“進了無字界碑,就是司馬山莊,牌樓以外,是官家的貢田,老朽斗膽,請問二位……”

  “在下常玉嵐。”

  “哦!金陵世家常少俠,這位是?”

  “紀無情。”

  “老朽聞名已久,北刀紀大俠紀飛虎的傳人!”

  常、紀二人互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開口道:“請問閣下——”

  “老朽乃是個下人,不值—提,就是報上名字,二位也未必聽過。”

  “您客氣!”常玉嵐微笑道:“有個名字也好稱呼!”

  “呵!”青衣老者不經意的一笑,緩緩地道:“二位叫我伍管家好啦!老朽的名字叫伍岳!”

  此言一出,常玉嵐一愣。

  “千佛手”伍岳,二十年前可是響噹噹的字號,在常家的資料中自成一冊,常三公子報明白的記得——

  二十年前,伍岳來自山海關外,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門派,武功詭異莫測,從來不用刀劍利器,赤手空拳走遍黃河兩岸大江南北,同八大門派的高手都曾印證過,奇怪的是都沒有分出勝負來。

  因為伍岳既不開山授徒,也不沒幫立派,從未與人結梁子鬧事端。

  伍岳怎會進了司馬山莊?

  而又自稱是下人?這就透著奇怪。

  常玉嵐心中犯疑,臉上卻連忙肅容拱手說道:“原來是二十年前威震南北,人稱“千佛手”的伍老前輩。”

  “不敢!”伍岳不住地搖頭道:“浪得虛名,只怪那時少不更事!”

  “少不更事”這四個字出自伍岳的無心之言,聽在常玉嵐、紀無情的心中,覺得十分不是味道。

  紀無情把活題一轉道:“伍老前輩,請問老莊主司馬長風和少莊主可在莊內,可否煩請引見,容我等拜見?”

  常玉嵐也道:“煩勞之處就此謝過!”

  伍岳淡淡—笑道:“敝上已二十年不出山莊,少莊主又去了河套,不在莊內,不過……”

  他說到此處,沉吟不語,一雙光芒四射的眼神,不住地打量常、紀二人。

  常玉嵐面帶微笑道:“莫非有不便之處嗎?”

  伍岳面色一正,不似先前一團和氣,十分嚴肅地道:“老莊主封劍歸隱之後,很少接見外人。

  “二位乃世家之後,又是當代少年英傑,也許能破例一見,不知二位少俠可知道司馬山莊會客的規矩?”

  “規矩?”常玉嵐愕然道:“什麼規矩?”

  “二位請隨我來!”

  伍岳的話音未落,人已飄然而起,未見著力。也未見起勢,飄忽之際,真像一縷青煙,遠去十餘丈之遙。

  身法之快,即使像常玉嵐、紀無情這兩個高手也為之驚訝,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躍上馬背,抖韁追去。

  穿過一片樹林,迎面一排五間紅瓦黃牆的敞廳,人高石牌上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迎賓館”。

  伍岳已側立在石碑左廂,朗聲道:“二位少俠,左廂房是“明心堂”,請!”

  靜悄悄的迎賓館,除了伍岳之外,不見半個人影。

  落葉蕭蕭。

  寂靜無嘩。

  常三公子與紀無情翻身下馬,將馬繫於馬樁之上,拱手道:“有勞帶路!”

  “明心堂”空蕩蕩的,正面懸掛著一幅丈餘高的達摩一葦渡江圖,此外既沒陳設,連個桌椅也沒有。

  伍岳跨進門檻,已朗聲道:“上面乃是達摩聖像,凡是進入本莊武林同道,應在祖師之前明心。

  “司馬山莊乃是一片乾淨土,歷經三代,整整五十年,沒有動過刀槍,也沒有見過血光,二位少俠能諒解本莊多年留傳的這點苦衷嗎?”

  這是探問的口吻,也是司馬山莊的規矩。

  常、紀二人,不得不連連點頭。

  “好!”伍岳似平已瞭解二人用點頭來回答的含義,接著又朗聲說道:“請到右廂寄刀堂!”

  有廂大小與左廂完全一樣,但是牆壁上卻沒有任何圖像,左、右、上方,多了一些兵器架子。

  伍岳輕聲道:“二位少俠,請寄下刀劍,老朽才好帶路進莊。”

  常玉嵐一怔道:“寄下刀劍?”

  “是!”伍岳躬身為禮道:“三公子,這是本莊的一點陋習,數十年如一日。”

  紀無情十分不耐地道:“沒有例外嗎?”

  他口中說著,右手已按上刀柄,滿臉不快之色。

  常玉嵐跨步上前,一施眼色,生恐紀無情魯莽,含笑對伍岳道:“晚輩誠心拜訪老莊主,是因家父與老莊主交非泛泛……”

  不料,伍岳不待常玉嵐話說完。忽的臉色一沉,面帶寒霜,厲聲道:“就是令尊到此,也得按本莊規矩而行,司馬山莊不是賣青菜蘿的菜市,可以討價還價的!兩位就不用耽擱時間了!”

  紀無情出身武林世家,遊走江湖以來,可說春風得意,何曾受過這個?

  加上自從身染奇毒以來,處處受制於人,滿腹辛酸,情緒本已是勉強壓下來,如今面對面受伍岳的喝叱,那還忍受得了?

  因此,腳下遊走半步,也沉聲道:“客不難貨,船不離舵,武林人放下兵器……”

  常玉嵐生恐未見到正主先就鬧翻。豈不壞了大事,急忙攔在紀無情前面,強打笑容,拱手向伍岳道,“在下與紀兄來此晉見,出於至誠,再說南劍北刀與司馬山莊是通家之好,也是江湖盡知之事,伍老前輩,你能否免去寄刀留劍,給我和紀兄一個薄面?”

  伍岳冷漠的道:“除非二位將老朽廢在此地,把我姓伍的七步流血,擺平在寄刀堂中!”

  這話是說絕了!

  黑影一掠而起,長短刀劃出—大一小兩道銀芒光環,紀無情的無情刀陡然撲向伍岳的身前。

  來勢迅疾,常玉嵐阻攔不及。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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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一聲冷笑,青衫衣袂微振,伍岳腳下未動,肩頭側傾斜晃,人已在無情刀之外,口中道:“老朽讓你一百招]”

  南劍、北刀威震江湖。

  紀無情氣急而發,威力自是不弱,聞言更如火上加油,咬牙格格作響,一日氣連環十八刀,刀刀帶起厲嘯,招招專找要害。

  伍岳真的毫不還手反擊,一雙大袖左揚右拂,前撲後揮,像一陣旋風,圍與紀無情的刀光滴溜溜打轉,像是寒森森的刀圈之外,鑲著一層青邊。

  常三公子暗暗焦急。

  想不到還沒有進入司馬山莊,就遇上這等岔事,而兩人的纏鬥如影隨形,即使是想分開也不容易。

  以“黑衣無情刀”紀無情的功力,在方圓不到五丈的空間,五十餘招之內動不了一個不還手的敵人,連常玉嵐也不敢相信。

  可是,眼前的事實確是如此。

  常三公子退到一角,冷眼旁觀,也看不出伍岳的縱躍騰挪是哪一種功夫。

  “伍大叔,怎麼跟客人纏上啦?”

  —聲嬌滴滴的呼喚,接著是一絲茉莉香息,門首,出現一位通身淡紫衣衫的少女。

  忽地青煙急旋,伍岳騰起丈餘,整個人像貼在大廳的脊樑之上,低聲道:“茉莉姑娘,你難得出莊!”

  常玉嵐口雖不言,心中暗喊了一聲:“高明!”

  因為在這方圓五丈的狹窄之地,紀無情怒極操刀,對手不論退向何方,無情刀既已施展,必然一發難收,追蹤進擊伍岳非死必傷,此—騰空收招,乃是唯一生路。

  紀無情氣得面色大變,一聳身,分明是要縱身進招。

  此時,名叫茉莉的少女,早已嬌喝道:“紀少俠,夠了,奉莊主之命,請二位隨我進莊!”

  常玉嵐打量這茉莉一陣,微笑道:“姑娘,莊上可曾提到寄刀堂之事?”

  茉莉盈盈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輕聲說道:“這是司馬山莊的規矩,誰也沒法侵犯!”

  紀無情聞言,大聲道:“常兄。請恕小弟半途而廢,你進莊去吧,小弟先回去,在開封府等常兄的消息。”

  “紀少俠!”茉莉款款向前,盈盈一笑道:“莊主交待,本莊規矩壞不得,二位少俠又是本莊貴賓,所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紀少俠,既來之則安之,就不必折騰來,又折騰去了!”

  茉莉說時,順手扯下腰際兩幅汗巾,又道:“請二位公子將刀劍包紮起來,暫交我保管片刻,出了奇刀堂,立刻原璧歸趙,奉還給二位。這該可以了吧!”

  她一面說著,一面蓮步輕移,施施然走向二人,將汗巾同時遞給兩人。

  常三公子忙不迭地道:“多謝姑娘,難得莊主設想周到,在下感激不盡!”

  這是權宜之計,常玉嵐又對紀無情施一個眼色,口中提醒他道:“紀兄,這辦法不但好,而且妙,反正我們目的是拜見老莊主,對不對?”

  茉莉催促著道:“是呀!二位公子就快請吧!”

  一說一對之際,刀劍都已裹好。

  茉莉接過包紮的刀劍,肅容請客,轉面向伍岳道:“伍大叔,我這就帶著他們二位去見莊主。”

  越過“迎賓館”。

  秋山漸瘦,野草枯黃。

  這兒的所謂山,也不過是丘陵斜坡。

  走在前面的茉莉,忽然停下腳步,將刀劍擲還給常紀二人,突的粉面含怒,秀眉上掀,壓低了嗓門,凌厲地喝道:“你二人的行為,令人失望,不怕露出破綻任務失敗嗎?百花門是從來沒有失敗兩個字的。”

  常玉嵐大吃一驚。

  對於天下聞名的司馬山莊,以百花門無孔不入的手段,臥底也許不難,而臥底的人能獲得莊主司馬長風親信,乃是不可思議之事。

  她真的是百花門的人?

  常玉嵐出身金陵世家,對江湖的伎倆可說是知之甚詳,又經過這一連串的奇異遭遇,凡事格外小心。

  因此,他怕紀無情沉不住氣,搶著裝糊塗,兩眼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道:“茉莉姑娘,你在說什麼?在下不懂!”

  紀無情明白常玉嵐的心意,一面手按接過來的刀柄,一面也故作失驚地道:“露出什麼破綻,什麼失敗?”

  茉莉只是冷冷一笑,微仰螓首,望著將要正中的太陽,又在胸前繡著雜茉莉花的香囊之中,摸出一個玲瓏小巧的翠綠玉瓶,迎空一揚,含笑不語。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掃視常玉嵐與紀無情,嘴角微動,是冷漠、是譏笑,有威脅、有誘惑,更有一分得意。

  常玉嵐不明就裡,正待開口。

  忽然,心頭一震,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他稍一回頭,看見紀無情臉色鐵青,額頭可見粒粒豆大汗珠,扶在刀柄上的手,分明是在發抖,痛苦的情形一望可知。

  尤其他平日精光閃閃的英姿挺發的一雙眼睛,此時黯然失色,一付乞求哀憐的味道,完全暴露無遺。

  常三公子不愧是金陵世家,就在這千鈞一髮,即將露出馬腳的剎那間,急忙收斂精神,放鬆全身肌肉,整個人也像頹然欲倒的樣子,喘著道:“給我!給我!”

  常家在武林之中,雖然有其真才實學,劍法獨到之處,但金陵常家的智慧,更是別人無法比擬的。

  常玉嵐既然看出茉莉取出翠綠玉瓶在先,又發覺紀無情的痛苦情形。就在腦海內閃電地引起了“七天限期”的陰影。

  紀無情七天已屆,沒有服用“解藥”,所以並沒有使毒性發作,原本是由於心情緊張,才支撐著。

  一旦看見了裝解藥的玉瓶,賊由心生,整個精神立即崩潰,這完全是心理反應。

  冰雪聰明的常玉嵐,立刻想到了自己雖沒中毒,乃是一項生死交關的秘密。

  假如這一項秘密被人識破,不但翠玉與自己的性命難保,今生今世再想見藍秀,恐怕是辦不到了。

  再說,如今身繫江湖的安危,焉能大意。

  所以,他不但裝成毒發的模樣,而且甚至比真的毒性發作的紀無情還要痛苦,還要迫切地需要解藥。

  茉莉談淡一笑,揚揚手中五瓶,冷漠地道:“二位,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現在才想起需要本門的靈丹是嗎?”

  紀無情此刻雙目淚流,鼻孔中也垂下了兩條鼻涕,像一堆泥似的,曲蜷在地。

  常玉嵐也縮成一團,道:“我們按門主的指示,提前趕到開封……”

  “住口!”

  “茉莉姑娘……”

  “你們二人忘了本門的禁忌,就是大大錯誤!”

  常玉嵐故作發抖,痛苦呻吟。

  紀無情道:“我們犯了什麼禁忌?”

  茉莉冷冷的道:“南劍北刀美婢俊童,乃是武林皆知,你們今天為什麼不帶他們同行?這是錯誤之一。

  “沒見到正主就動手,這是漏洞,也是錯誤之二。”

  “不在黃河客棧等門主送解藥去就採取行動,你們瞧瞧這副狼狽的樣子,哪像兩位少年高手,武林世家的豪客,簡直是賴皮狗,別人縱然猜不出你們的行動,也會引起疑心,這不是第三個絕大錯誤嗎?”

  滔滔不絕,不但森顏厲色,面且連“賴皮狗”都罵出來了。

  紀無情此時已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嘴角垂涎夾著白沫,躺在枯草堆裡。

  常三公子何曾受過這等喝叱辱罵?

  但是,他不敢發作,也索興一聲不響,為了掩飾臉上神色,將整個面孔貼在地上,雙腳抖個不已。

  眼看兩人的痛苦情形,萊莉也似乎數說夠了,她從玉瓶內倒出四顆白色藥丸,先塞兩粒到常公子口中,另兩粒給紀無情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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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常玉嵐趁她彎下腰給紀無情喂藥之際,吐出藥丸,納入懷中。

  片刻——

  紀無情舒展四肢,人已完全清醒。

  常玉嵐也依樣畫葫蘆,伸了個懶腰,彈彈身上的碎草,拱手對茉莉說道:“多謝姑娘賜藥!”

  “我只是奉命行事!”茉莉毫不動容,接著道:“司馬駿去了河套,司馬長風每月要閉關三天,你二人來得正好,那老兒恰好今晚子時開關,希望你們不要令門主失望。”

  話落,人已飄然而起。

  常言道:“侯門深似海”。

  是說達官顯貴的庭院深深,深幾許。

  想不到司馬山莊比達官顯貴庭院不但毫無遜色,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幽篁千竿,落葉蕭蕭。

  叢竹林中聳立著飛簷獸角,“司馬山莊”四個泥金大字橫匾,怕不有八尺高丈二長。

  兩側粉牆緊圍,看不見莊內情形。

  莊門兩側,雁翅肅立著十二名莊漢,個個青布包頭。緊身衣靠,每人手中一根齊眉棍,像泥塑木雕似的,紋風不動。

  常、紀兩家,雖也是武林世家,但究竟比不上江湖一門一派泰山北斗的司馬山莊這分氣勢的。

  常三公子心想:這樣嚴密的關防,想要動司馬山莊的歪腦筋,不是件容易的事。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紀無情也覺著憑功夫要闖司馬山莊,可能是凶多吉少。

  兩人不約而同地互望對方,四目交投,又是苦苦一笑。

  茉莉低聲道:“二位,記住,百花門是沒有失敗過的,從現在起,我有我在此地的身份,你們自己保重。”

  話沒落音,司馬山莊的大門開處,一位銀鬚老人緩步而出,一身醬紫長衫,雲履緩移,拱手帶笑。

  紀無情與常三公子兩人並肩向前,拱手為禮,齊聲道:“前輩……”

  銀發老人忙不迭還禮,朗聲道:“司馬山莊副總管趙松,奉莊主之命,迎接兩位少俠……”

  常三公子不山心中一懍,雪山皓叟趙松,競屈充司馬山莊的副總管,使人不敢相信。

  紀無情也大感驚奇。

  因為“雪山皓叟”趙松,論輩分乃是雪山一門現任掌門的師叔,雪山派雖未排名八人門派。卻也是武林中人盡皆知的武林一脈。

  趙松也不是無名之輩,怎能在此屈居副總管?

  兩人發呆之際,趙松又道:“二位請!”

  茉莉眼看常、紀二人有些失態,忙低聲催促道:“兩位請吧!婢子帶路!”

  說著,蓮步輕移,率先舉步。

  不料,趙鬆緩緩地道:“茉莉姑娘,莊主令諭,請姑娘打掃東花閣,二位少俠由老奴引路,老莊主在聽風軒見客。”

  茉莉聞言應了一聲:“哦!好吧!二位少俠,婢子失陪了!”轉過莊門,逕自向東去了。

  青石板鋪成的通道,兩惻種著奇種丹桂,露紅橙黃,花香四溢。

  常玉嵐心思細密,—面有意放慢腳步,一面試探地向趙松道:“總管,這位榮莉姑娘她是負責貴莊接待貴賓的執事嗎?”

  “哈哈!”趙松爽朗一笑道:“茉莉、芙蓉,是老莊主貼身侍婢,莊主命她迎客,乃是破題兒第一遭,可見二位在莊主心目中的份量。”

  “慚愧!”常玉嵐口中漫聲而應,四下打量。

  一連穿過五進敞廳,空洞洞的不見人影。

  眼前一大片花圃,鋪滿了秋海棠。

  雪山皓叟止住腳步,含笑道:“二位,老朽只能送到這裡,莊主想已在聽風軒候駕,按莊規由總管引見,就此告別!”

  他說著走到花圃盡頭的一座盤架之前,用手指向懸在架上的黃澄澄銅盤連彈三下。

  銅盤約莫桌面大小,厚可五寸,最少有七百斤之重,然而趙松指彈之下若不經意,而發出的清脆之聲,上透霄漢,迴響嗡嗡歷久不絕。

  這分功力,使人咋舌。

  盤聲未已,一位黃衣少年,由五丈之外飄然而至,好快的身法,連常三公子都沒看出他是怎麼起步的,人已到了面前,拱手迎客道:“費天行奉莊主之命迎接常三公子與紀少俠!”

  “噫!”常三公子失聲驚呼。

  紀無情更加上前一步道:“費兄,是你?”

  “別來無恙,紀兄,還沒有忘記三年前西安小聚?”

  常三公子道:“費兄,何時離開丐幫,又為何在此……”

  “三公子!”費天行依然帶笑道:“在下濫竿充數,現任本莊總管,請二位多事指教!”

  費天行文采風流,武功獨特,對丐幫“八荒棒法”不但出神入化,而且青出於藍,比現任丐幫掌門“九變駝龍”常傑毫無遜色。

  他與常、紀二人都打幾面之緣,酒量之大,江湖皆知,即便是桃花露,也能兩壇不醉,江湖武林全以丐幫未來的幫主相許,而他本人也放蕩不羈,瀟灑飄逸。

  像這樣一個玩世的遊俠,為何在司馬山莊做起總管來?耐人尋味。

  常三公子儘管納悶,費天行又道:“莊主候駕多時,二位請隨在下來吧!”

  轉過月洞門,別有天地。

  簡直像到了阿房宮。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一片樹枝濃蔭掩映裡,是座十分精緻的內室。

  “哈哈哈……”朗笑如風鳴龍嘯,從室內傳出。

  綸巾鶴氅,雲襪朱履,面色赤紅,三綹花滲短髭的司馬長風已迎出台階。

  費天行十分恭謹,垂首低聲道:“常、紀二位少俠到!”

  司馬長風揮揮手,他後退行了出去。

  常玉嵐與紀無情一見這等陣仗,加上一連串的奇異,心中完全沒了主意,不自覺地上前兒步,躬身垂手道:“晚輩見過老莊主!”

  “二位世侄!”司馬長風雙手一攤道:“怎麼拘起俗禮來了?該叫老夫一聲世伯呀!進來!進來!”

  屋內,早已擺好下酒菜,十分豐盛。

  四個十餘歲的俊童,侍立一旁,一色青衣小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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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司馬長風朗聲道:“二位賢侄一路來想已餓了,來!難得故人有子如此英俊,陪做伯伯的喝幾杯!”

  常玉嵐滿腹心事,只苦無法開口。

  紀無情根本沒了主意,索性等常玉嵐安排。

  然而,一頓酒直吃到掌燈時分,司馬長風總是在飲酒上找話講,完全沒有常、紀二人開口的機會。

  好容易酒足飯飽。

  常玉嵐心想,現在該試探著說說了!

  誰知司馬長風哈欠連連,眯著眼道:“老了,今天是酒逢知己過了量了,二位賢侄,請到東客房安歇。咱們明天再細談吧!”

  皓月當空,夜涼如水。

  常玉嵐滿腹心事,哪裡能入睡。

  突地,人影一閃,推窗而入,來人身法之快無法行容。

  常三公子本沒闔眼,一躍——

  誰知,那黑影晃眼到了床前,並指點到。

  “喀”的一聲,常玉嵐的“啞”“麻”雙穴已被點個正著,有口難言,通體發軟。

  最糟的是紀無情,睡夢中也同樣被制。

  常三公子此時方才看出,點了自己穴道的不是別人,卻原來是“世伯”司馬長風。

  心中暗喊了一聲“一切都完了”,諒必是司馬長風已知道下兩人來意,所以白天不露痕跡,現在才出其不意的下手。

  紀無情的穴道被制,人也驚醒,發現床上的常玉嵐也如痴如呆,心中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除了閉目等死之外,別的沒有半點生機,由於心有未甘,所以牙咬得格格作響。

  司馬長風一言不發,一手挾了常玉嵐,一年挾了紀無情,一式“風捲殘雲”,竄出了窗外去。

  月到中天。

  夜色沉寂。

  常玉嵐口不能言,但心中不斷的思索,睜開雙眼,不斷打量四下景物。

  司馬長風所走的原來是日間舊路。

  片刻,已回到“聽風軒”。

  “聽風軒”無燈無火黑沉沉的,藉著竹窗透進的月色,所有的陳設與日問所見並無兩樣。

  只見司馬長風騰身躍上屋內正中圓型木雕花桌面,似乎一陣輕微的旋動,連人帶桌子竟然逐漸下沉。

  約莫過了盞茶時分。

  桌子微微一震,下沉之物隨之一停。

  司馬長風放開了挾著的常玉嵐與紀無情,隨手在懷中取出了火摺子,“刷”抖亮起來,快如閃電的在常、紀二人玉枕穴點到。

  一面口中說道:“二位賢侄,為伯的我有得罪了!”

  穴道被解,紀無情略一運氣,覺得並未受到內傷,騰身退了半步,怒沖沖地喝問:“這是司馬山莊的待客之道嗎?”

  常玉嵐滿腹疑雲,必須弄個清楚,又見司馬長風並無加害之意,因此揮揮手,不讓紀無情發作。

  轉身,面向司馬長風道:“老伯,深夜將小侄二人制住穴道,帶來此處,卻是為何?請老伯見告”

  “唉……”

  司馬長風先深深的嘆了口氣,雙目四下掃視一遍,壓低嗓門道:“此地非談話之所,二位功力已經恢復,請隨我來!”

  常玉嵐更加不解道:“難道這等密道還會走漏風聲?”

  “哼!”司馬長風冷冷一笑道:“人心難測,江湖險惡,司馬山莊又何能例外……走吧!”

  他說著,就向左側地道走去。

  常玉嵐這時才發現,這座方圓足五丈的地下密道,左右前後,就有六個地道通口,一定是通往六處無疑。

  他暗暗用手勢向紀無情打了個招呼,一面制止他在末弄明真相之前不要發作,一面也示意處處提防生變。

  地道曲曲折折,左拐右彎,大約有三五百步,腳下已有漸漸上升之感。

  果然,出口處乃是一座古墓的大石碑之後。

  此時,月已西沉,繁星滿天。

  常玉嵐心思細密,就在鑽出洞口,一手按上石碑之時,暗施功力,用大拇指與食指在石碑邊緣重重捏了一下,約莫著應該留下銅錢大小的指印。

  司馬長風拂去石碑前塵土,先自坐下。

  然後,又示意常玉嵐、紀無情也席地而坐,這才說道:“二位賢侄在江湖上走動,可曾聽說有人要取老夫性命?”

  此言一出,常玉嵐心中一震,紀無情也覺不安。

  兩人互望一眼,尚未答話。

  司馬長風又道:“老夫一死並不足惜,可是干靜多年的武林又要掀起浩劫,不知要使多少人的骨肉離散,家破人亡,這是我不願見到的!”

  常玉嵐見坐在石碑前的武林前輩愁雲密佈,眼中泛出悲天憫人之色,不由道:“世伯難道有什麼耳聞嗎?小侄無知,尚未聽到什麼風聲。”

  紀無情的心思沒有常玉嵐深沉,因此,只有附合著道:“是!是的,常兄說得一點也不錯。”

  不料,司馬長風面色肅然道:“何止風聲,司馬山莊就有江湖不肖,武林敗類,受了邪門歪派的指使,打算乘機而動。”

  這彷彿是點明了常、紀二人的來意,司馬長風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似乎都是對著二人而發。

  紀無情已感坐不安位,暗暗運功凝氣,雙目神色凝重,牢牢地盯在司馬長風雙肩之上,怕他突然發動措手不及。

  常玉嵐雖然比較沉著,但也暗暗提防。

  但表面上,他強自笑道:“司馬山莊領袖武林,世伯乃是泰山北斗,就是真有不知死活的人想要惹事生非,恐怕也是痴心妄想!”

  “怎麼?”司馬長風霍地彈身而起,像是十分吃驚,又十分難以相信地道:“難道二位賢侄真的毫無所知?”

  常、紀二人也站起來,不住搖頭。

  這時,司馬長風忽然解開衣襟,褪開上身,突地轉身背對二入,十分悲慼地道:“兩位賢侄,請看老朽背後的掌印。”

  月色雖已偏西,皎潔如同白晝。

  司馬長風肌肉結實,皮膚白哲的背上。卻留著一隻血紅的左手掌印,五指分明腥紅刺目。

  金陵常家對武林各派武功,都知之甚詳,對江湖遺事瑣聞,更是瞭如指掌。

  常玉嵐一見,不由失聲驚呼:“血魔掌?”

  司馬長風系好衣衫,轉面微笑道:“賢侄不愧金陵世家傳人,一眼就看出是血魔掌。”

  常三公子拱手道:“老伯誇獎,小侄幼時曾瀏覽祖傳武林檔案,記得有這麼一首似詩非詩,似偈非偈的幾句話:“血魔血光,武林

  遭殃,血魔重現,江湖大亂,但逢甲子,煙消雲散。”當時並不懂他的含義,是不是指血魔幫而言?”

  “不錯!”司馬長風點點頭道:“整整一甲子,六十年前,我也不過是初出道的無名小卒,曾隨家師到長安西郊,有幸得親眼看到八門九派除血魔的武林盛會,想不到六十年後的今天,血魔復出,唉!血腥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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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紀無情對血魔幫之事,只聽說過一鱗半爪,此時不由插口道:“司馬山莊關防甚嚴,等閒之輩插翅難入,老世伯怎會……”

  司馬長風幽幽一嘆道:“慚愧,司馬山莊現在是龍蛇混雜,不瞞二位說,有的是老朽策動打算共同對付血魔幫的高手。

  “代表所屬幫派留在莊內隨時計議大事,準備應付臨時大變,有的,當然是久已潛伏在莊內的奸細,雖然尚未現身,但也是埋下的火藥。”

  常玉嵐道:“人之不同各如其面,善善惡惡在所難免!”

  “實不相瞞,老朽身受魔掌之傷,連兩位賢侄在內只四個人知道。”

  “哦!”

  “一個是小兒!”

  紀無情搶著道:“另一人是誰?”

  “老朽自己!”司馬長風忽然凝注著二人道:“賢侄,長江後浪推前浪,血魔重現,江湖大劫難免。

  “武林的延續,只有寄望在下一代的身上,放眼目前,足以擔當大任者,常世兄與紀世兄應該當仁不讓。

  “所以,老朽才推心置腹,請二位看在通家之好的情分,善待小兒,替司馬山莊保留一線煙火,老朽感激不盡!”

  這位武林大老說到傷心之處,不由老淚縱橫。拱手齊眉,嗚咽不已,令人萬分感激。

  紀無情呆若木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常玉嵐也心亂如麻。

  面對望重武林老人悲淒的淚眼,哀傷的神色,以及懇切的付託,常、紀兩人忘了此行的目的,也不由跟著眼眶濕潤,鼻頭髮酸。

  常玉嵐慼然道:“老伯,血魔掌之傷是怎麼來的?以老世伯的修為,血魔是怎麼得手的?”

  司馬長風搖搖頭,不由臉上飛霞,咬著牙道:“一月之前,老夫照例在天色微明之時到聽風軒定神打坐。

  “歹徒突然由身後襲擊,幸虧當時老夫通身真氣剛巧游在脊背九穴,否則恐怕五臟粉碎,早已沒命了!”

  紀無情道:“難道沒有療傷之法,治傷之藥?”

  司馬長風搖搖頭道:“難,尚幸老朽七十年沒斷練氣行功,又立刻借閉關之期,靜靜地調息了二十八天,才能止住掌傷惡化。”

  常三公子皺緊眉頭道:“老伯,據你所知這傷勢何時才能痊癒!”

  “痊癒?”司馬長風淒然一笑道:“以老朽計算,尚能活得一百天,百日之後,掌印之處潰爛,通身化膿,血肉齊腐,怕只留得一身老骨頭了!”

  “世伯!”

  “老伯!”

  常、紀二人幾乎是同時失聲驚呼。

  司馬長風忽然一甩大袖,叫了聲:“有人!”

  人如梟鷹騰空,已平地上拔五丈。

  常玉嵐、紀無情也雙雙騰身,如影隨形彈腰追去。

  但見二十丈外一點黑影星飛丸瀉,像高弦之箭,向土坡後奔去。

  司馬長風不愧是武林俊彥,人在空中擰腰連連,去勢之快,連自認為頂尖的少年高手常三公子與紀無情也被他拋後五七丈左右。

  饒是如此,那黑影已渺如黃鶴,影蹤懼無。

  司馬長風神色黯然,滿臉無奈道:“司馬長風要是沒有身負血魔掌傷,他也逃走不掉,而今……唉!”

  遠處雞鳴。

  天色慾曙。

  常三公子面對司馬長風,不知怎的,心中不但完全忘卻了百花門百花夫人的嚴厲無比的令諭,以及到司馬山莊的目的。

  而且,覺著這位一代武林宗師,不應該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因為那不但是司馬長風一個人的悲哀,也是整個武林的悲哀。

  說是惺惺相惜也好。

  說是人性本善與生俱來的正義之感也好,總之,對於司馬長風的傷勢,直覺得如同身受。

  紀無情不但有這個想法。而且意味著若是司馬長風落入血魔幫之手,南劍北刀也休想例外。

  乘著落後尚有五丈左右,紀無情低聲問道:“常兄,血魔重出,你我要怎麼打算?”

  “小弟一時還沒主意,紀兄有何高見?”

  “司馬老莊主一代入傑,而今數著日子等死,夠淒慘的,難道還要照計行事?”

  “紀兄,憑你我恐怕還不夠份量,虎死威風在,薑是老的辣!”

  “何況費天行、趙松、伍岳都不是好相與的,對嗎?”

  “是要從長計議!”

  紀無情沒再多言。

  此刻,兩人雖放慢腳程,但也已到了司馬長風之前。

  沒等二人開口,司馬長風忽然面帶歉意地說道:“常家世侄,者朽忽然想起一件事,異欲煩勞你去一趟終南山!”

  這是完全想不到的,常玉嵐直覺地道:“世伯有什麼吩咐?”

  司馬長風道:“令尊大人與終南盤龍谷妙手回春丁定一的交情如何?”

  “乃是生死之交。”

  “若是賢侄能夠憐憫我這把老骨頭,出面找丁定一要一帖九曲卻毒丹,我也許能多活十天半月,替我們武林多盡一點力。”

  常玉嵐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因為,“妙手回春”丁定一與金陵常家幾代情誼,江湖人盡皆知,丁定一為了不願捲入江湖恩怨,輕易不肯替武林人醫傷解毒,也是公認的事實。

  司馬長風這番話,充滿了悲哀,聽得出是十二萬分的無奈。

  英雄末路,實在堪憐。

  所以,常三公子連連點頭道:“小侄理當效命,那就不再進莊打擾,等求得解藥再來拜見。”

  “紀世侄,你隨老夫進莊多盤桓幾天!”

  紀無情道:“小侄陪常兄一起去終南山,就此告辭!”

  司馬長風大喜過望道:“有紀世侄一同前往,老夫更加放心,兩位古道熱腸,老夫感激不盡,可是,兩位的坐騎尚在莊內。”

  “不妨!”常玉嵐道:“世伯保重!”

  望著常、紀二人去遠,司馬長風臉上的氣色,隨著初升的旭日光芒四射,不像是身染重傷奇毒的老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2 14:15
五十九

  第十三回 紀無情聞訊返家

  開封府為大宋建都之地,人文薈萃,商賈雲集。

  黃河大客棧位在相國寺附近,乃是府城中心,最熱鬧的地方。

  此刻,萬頭攢動,途為之塞。

  不少公門中人,個個愁眉苦臉,出出進進,面色疑重。

  常玉嵐與紀無情排開眾人,正待進店。

  四個衙投揮動手中皮鞭,迎面抽來,口中叱喝道:“有什麼好看的?閃開,想扯上人命官司嗎?”

  紀無情閃開鞭影,大聲道:“我們是住店的客人。”

  “住店的也不行,你沒看見嗎?”一個彷彿是捕快頭兒的叫著,掀開台階上的草蓆。

  原來,草蓆下掩著的是一個一臉血肉模糊的死屍,因為臉上皮開肉綻,已分辨不出是誰,但是那身灰布衫褲,分明是店裡的王掌櫃。

  正在此時,人堆裡伸出一隻粉白雪嫩的玉手,扯扯常玉嵐的衣角,低聲道:“三公子,跟我來!”

  常三公子從聲音中就可以聽出是蓮兒的聲音,心知出了事,忙對紀無情道:“既然公爺不准,我們就別進去了!”

  紀無情不明就裡,道:“這怎麼行……”

  蓮兒擠出人群,一施眼色道:“紀公子,我們已經搬走了,跟我來吧!”

  紀無情這才明白,連連點頭,一齊擠出人群。

  蓮兒悶聲不響,看慢實快,不去熱鬧大街,在小巷內東彎西拐,到了一座斷牆頹壁的“藥王祠”前,又四下打量一番才道:“公子,我們就住在這裡。”

  翠玉、四個刀童以及蘭、菊、梅三婢,一見自己主人回來,個個喜形於色,迎上前去見禮。

  蓮兒喘了口大氣,才道:“公子,你同紀公子清晨離店不久,店內忽然來了個紅衣人,不知怎的和王掌櫃吵起來。”

  常玉嵐道:“紅衣入?長得什麼樣?”

  “頭上套著血紅面罩,只露出一對眼睛。”

  “哦!王掌櫃——”

  “婢子聽見爭吵,從樓上探頭出來想看看,只聽見王掌櫃怒聲喝道:“我自問沒錯”,誰知紅衣人一言不發突然右手五指戟張,快如閃電向王掌櫃迎面抓去,王掌櫃連喊都來不及,仰面倒地好可怕!

  “那紅衣人一掌擊死了人,不見他轉身,原地倒射而去,身法之快只剩一縷紅光,晃眼不見人影。”

  常玉嵐雙眉緊皺,沉吟不語。

  王掌櫃分明是百花門的眼線,為何突然遭人襲擊而暴死?

  紅衣人又是誰?

  紀無情見常玉嵐久久不語,不由道:“常兄,依你判斷,紅衣人是何來路?”

  常玉嵐搖搖頭,雙眉皺成“一”字。

  他分明是在竭力思索。

  紀無情低聲道:“是否與血魔有關?”

  “跟前尚不敢亂猜!”常玉嵐口中應著,人仍舊陷入沉思中。

  一陣馬蹄得得之聲,由遠到近,不前不後,正停在藥王祠前。

  紀無情道:“有人追來了!”

  一言未了,篤篤!敲門之聲響起,其實,藥王祠的外牆已頹肆破敗,門,只是一個樣子而已。

  紀無情離門最近,折身喝道:“什麼人?”

  呀的一聲,門已被推開。

  門外站著一個草笠黑布短衣的漢子,土裡土氣的問道:“有一位金陵來的常公子在嗎?”

  常三公子道:“我就是常玉嵐。”

  那漢子愣愣的道:“城西包府坑,有人寄放一箱東西,請常公子去取!”

  “你是奉何人所差?箱裡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一位老人家叫我帶口信,給找五十文腳力錢。”

  紀無情大怒道:“少裝呆賣傻!”

  喝聲中探手扣住那漢子的腕脈,雙眼冒火道:“又耍什麼把戲?說!”

  雖然紀無情只用了三分力道,那漢子已像殺豬般叫得震天價響,臉上豆大汗珠可見。

  常玉嵐一見,忙道:“紀兄,他是真的不知道,放他去吧!”

  紀無情恨恨地道:“滾!”

  常玉嵐略一思索,道:“此地不宜久留,看來連王掌櫃之死,也可能與我們有關,蓮兒,套好車,我們準備走吧!”

  紀無情道:“要到哪兒?”

  “先到包府坑!”

  包府坑在開封,是一個很有名的地方,是有宋一代名臣包拯的府第,由於年久失修,已成了荒蕪宅院。

  一行人進了雜草叢生的廢墟。

  最顯眼的枯枝之上,竟然掛著一幅麻布,迎風飄揚,原來,上面用木炭寫著:“常玉嵐親收”五個字。

  就在麻布飄揚之下的亂草堆裡,赫然有一個其大無比的紅漆羊皮衣箱。

  常玉嵐略一遲疑,阻止眾人向前,定樁作勢,氣透丹田,雙手遙遙平伸,用內力徑向箱子扳去。

  他的原意是防箱中被人做了手腳,或有奇毒。

  箱子應手而開。

  所有在場的人莫不大吃一驚。

  箱子裡躺著一具屍體。

  紀無情大聲道:“常兄,這屍體……”

  常玉嵐看得更加清楚,喃喃地道:“是茉莉的屍體”

  不錯,直挺挺地躺在皮箱之內的,正是百花門安在司馬山莊的內樁眼線,百花門中的茉莉姑娘。

  一直沒有說話的翠玉,這時卻面如死灰,嘴純鐵青,一臉驚恐之色,幾乎用發抖的聲音道:“二位公子,茉莉姑娘同王掌櫃一死,恐怕你我都在危險之中,離死不遠!”

  常玉嵐反問道:“翠玉,你怎麼知道?”

  翠玉道:“這是殺雞儆猴的先兆,二位進了司馬山莊,無功而返,在本門來說。就是任務失敗!”

  紀無情道:“即使是任務失敗,該死的也該是我與常兄,與他二人何關?”

  翠玉神情黯然地道:“本門門規,一樁任務的失敗,所有知情的人都不分首從,一律處死!”

  常玉嵐道:“有這麼嚴厲嗎?”

  “門規如此,就是公子的四位姐姐,紀家的四位刀童也在所難免!”

  “嘿嘿嘿……”一陣怪笑傳來,雜草斷瓦堆後,出現了五條人影,齊向他們這邊欺近過來。

  為首的一人暴眼虯髯,額上生了一個尖尖的肉瘤,好像一枝獨角,咧著特大的嘴,對常三公子道:“這位敢情是金陵常三公子?”

  常三公子一面暗用眼角示意,要紀無情等防範戒備,一面沉聲道:“在下正是常玉嵐,有何指教!”

  不料,那人漢聞言,突然亡前半步,低頭垂首,十分恭謹地道:“屬下劉二,奉命聽候差遣!”

  本來是劍拔弩張,山雨欲來之勢,立刻煙消雲散。

  常玉嵐心知來的乃是百花門中五條龍之一,既稱劉二,必是五條龍中的第二條,手下功夫自在曲五、楊三之上。

  因此,帶笑道:“劉兄太謙了,在下初到汴京,目前還不知對方實情,請問劉兄,門主可有什麼指示?”

  “嘿嘿!”劉二依舊怪笑連連,應道:“屬下只是奉命聽候常兄差遣,其餘的事一概不知。”

  “原來如此,我有事煩勞你代為稟告門主……”

  “屬下定當照辦!”

  “好!”常三公子上前三步,低聲道:“對方老的雖在,離死不遠,小的外出,為了斬草除根,一時不宜動手!”

  劉二似乎時常玉嵐來到開封的任務全不知曉,因此,瞪大了一雙暴眼道:“老的?小的……”

  常玉嵐已看出劉二的心思,也就順著情勢,不加說明地道:“照我的話上門主,劉兄弟,你就不必多問了。”

  “是!是!”劉二連應了兩聲,對身後的四人舉手一揮,五條人影飄出了半傾的土牆之外。

  常玉嵐目送劉二等去後,才對眾人道:“找一可避風雨之處,今晚就歇在這裡。”

  對於王掌櫃和茉莉之死,先前都以為是百花夫人懲罰任務失敗的第一步。

  劉二的現身,無形之中證明翠玉的猜測有誤,假如王掌櫃和茉莉是死於“門規”,劉二決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要是百花夫人已知道任務失敗,對付一向看重的常玉嵐與紀無情,必然是親自出馬,或是設法騙回信陽州下手。

  眼前的常三公子,心頭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答應了司馬長風,要替他去終南山找丁定一討取解毒藥,是絕對不可失信的。

  因為,司馬山莊的命運,關係著整個武林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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